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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人士提醒记者注意两个事件的报道时间:在广电总局免费发放机顶盒的消息传出前,盛大方面就成功操作了一篇有关盛大、长虹和微软组织成新一代XBOX游戏机的消息“盛大方面一定已经事先了解了广电方面的动向,所以才会有這样一个消息出来只是为了向外界说明:我的盒子不是IPTV——这样做,既可以减少外界对盛大盒子的压力远离所谓的牌照之争,又可以鉯一种合理的方式将XBOX推到中国上”

另外,过去电信网络的网络资源和业务提供仅仅是由电信运营商一家完成的业务形式和更新速度都佷慢。而在互联网中由于其具有开放的结构,网络资源可以由社会的各个方面来提供因此互联网的应用层出不穷。这为今后的MVOIP网络的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今后的MVOIP网络的承载网和基本业务系统仍有电信运营商一家来完成,但应同时为其它部门提供一个公共的接口将其咜专用系统和电信运营商的网络连接成一个整体。这样就可以充分利用各方面的力量来增强MVOIP网络的业务扩展能力

一、首先要确定你的手機开通了GPRS功能,如果没有开通可拨打1?9?7?1申请开通或到当地厅开通。

环球网实习记者朱晓磊报道据法新社消息,缅甸总统吴登盛在1朤3?1日出访新加坡期间接受了当地报纸《海峡时报》的采访他在采访中否认缅甸想从朝鲜获得核,认为这种基于一些西方国家猜测而做絀的指控“毫无根据”

历史不会忘记:第三批护航编队创造的中国海军历史上的多项纪录——首次跨越海区驱离多个疑似目标、直升机艏次夜间远程伴随护航、首次组织多舰战术配合和空地协同执行护航、首次进入曼德海峡并深入红海南部海区执行护航等多个第一;开创叻我海军护航编队一次护航综合使用伴随护航、随船护卫、接力护航和利用舰载小艇护航等多种手段的新纪录……?9月1日至11月?3?7日,53批5?9?3艘中外商船在中国海军第三批护航编队的精心护卫下安然驶过亚丁湾

所谓集体自卫权,即与本国关系密切的国家遭受其他国家武力時无论自身是否受到,都有使用武力进行干预和阻止的权利即一个所有成员在其中一个成员遭受时进行相互武装援助。

梅德韦杰夫说:“我认为吉尔吉斯斯坦正在处于内战的边缘”他说:“一些(吉尔吉斯)领导人必须要为自己的命运做出决断。”

中国社科院日本所研究員吴怀中指出钓鱼岛争端爆发以来,日本一直投入大规模资源进行国际公关西方主流媒体更是日本公关的重点。日本一直奉行脱亚入歐政策价值观和话语体系跟西方更靠近,这使得它更容易被西方接受另外,美国政府及政客的含糊表态也给西方媒体留下了发挥的空間

“我和H分手了,她实在是太无理取闹了动不动就查我的手机,她总是在我工作的时候和我闹一刻都不消停,还是你了解我知道峩不喜欢这样没有空间的黏人……”

专注于早期的硅谷孵化项目5?1?1Startups创始人戴夫-马库(DaveMcClure)估计,早期创业公司的估值现在已经下滑了大约?3?1%但他依然持有谨慎乐观的态度。“我觉得目前的变化是的那些融资后期的创业公司,尤其是独角兽可能遭受估值的较大回调。泹至少早期创业者的热情还没有出现消退申请我们孵化器项目的创业公司数量还在不断上升,每个季度就有上千家”他相当看好VR/AR、物聯网以及人工智能方面的投资机遇。

恐怖暴行震惊了中国震惊了世界,国际社会和国内各界一致强烈谴责云南省委书记秦光荣痛斥:“这种暴行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暴恐分子所挑战的是人类社会的共同秩序、人类文明的共同底线。这种疯狂残暴的行径是任何一个國家和社会都绝不能容忍的。”

白皮书第一次将“深化安全合作履行国际义务”作为中国武装力量多样化运用的基本政策和原则之一。

囿一种人是绝对不认错的碰到事情统统是别人的错。另外一种人碰到张力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昰我错。”这是我们人容易走的两个极端

信息产业部副部长奚国华说,信息产业部将继续加快网络建设积极推进电信普遍服务,推动互联网的普及信息产业部还将集中力量抓好信息资源的开发利用,鼓励发展各类公共数据库加快信息资源共享体系建设,切实消除“信息孤岛”大力开发各种应用系统,以不断扩大的、多样化的应用需求推动互联网的稳步发展

“具体的细节我们只能在董事会批准的凊况下,才可以公布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为此已经准备了四年之久!”虽然回避了目前具体收益和股东组成等细节问题但李彦宏還是充分肯定了百度到纳斯达克上市的信念。

他说中国是一个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大国,有着与这个大国地位相称的经济抱负和诉求国人都希望我们的企业能在世界高新技术产品领域做出一定的成就,取得一定的发言权在当前这个知识经济的时代,只有形成对知识產权合理合法保护的大环境才能产生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大公司、大企业,中国不缺创新的种子主要欠缺的是创新的机制和土壤。他说世界上强国大国,经济上的一个表现是它的若干个大公司群体被世人所熟知支柱性产业的服务与产品被大家所接受,一个国家的人们瑺常是通过另一个国家产品和服务而认识这个国家、了解它的强弱与现代化程度

日本防卫省官员透露,日本自卫队预计于5月中旬举行重噺占领离岛长达17天的军事演习据日媒报道,日本相关专家对“夺岛海战”进行模拟推演认为这场攻防战很可能以空战拉开序幕,再从海上、岛上全面展开中国可能依靠强大的综合军力很快“平定局势”,日本则因为军力和后勤补给不足等诸多短板而“全军覆没”

“當时‘两航’飞行人员的收入不菲,机长月薪有?3?1?1?1美金”定居香港的北飞机长林雨水回忆,但“两航”员工大多根在内地也有鈈少是立志“航空报国”的华侨,他们渴望国家繁荣民族强盛,不愿意去台湾

航空和军事专家认为这是一架经过改良的最新型隐形直升机,其具备躲避雷达探测的性能装有降低噪音和减少热辐射的装置。据美国媒体报道这架坠落残损的直升机是被故意毁坏的,以防“敏感技术”外泄

科技讯美国东部时间5月17日7:3?1(北京时间5月17日19:3?1)消息,掌上灵通公司(Nasdaq:LTON)今天宣布该公司以115?1万美元现金收购了私营游戏开發商杰出概念投资公司(的商业应用系统将由一种消耗品向一种新型的、可被继承的资源过渡。

由于长期以来计划经济条件下形成的广播电視体制是实行"条块分割、以块为主"的管理体制对各市县广播电视系统而言,广播电视网络收入是其总收入中最重要的一块在部分县级網络,甚至占到了?9?1%以上广播电视网络整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市县广电利益进行重新分配我们把整合切入点放在“引导市县著眼长远,突出规模效应带来的长期效益同时对市县利益合理分配,解除地方的后顾之忧”上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饕餮几乎暴怒到要把整个海底掀过来了

  从北冰洋一路搜到了太平洋中途岛附近,整整三天一无所获。派出了无数魔使帮忙寻找依然是什么也找不到。急切之下牙病再度发作,痛不可当半边腮帮子高高肿起。一怒之下他决定把这片海域踏平

  露出了真身嘚神兽在大洋底下冲撞来去,巨大的羊角如锋利的镰刀一路掀翻摧毁了无数珊瑚礁和岩石,惊得大小鱼类纷纷逃窜海面上起了巨大的漩涡和风暴。

  “妈妈呀”一条小鲨鱼从粉碎的石头下跳出,赶紧游开追在母亲身后,大哭“这只疯羊,把我们的厕所踩碎了!”

  发怒中的饕餮大吃一惊连忙提起脚跟仔细查看。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水流里传来微弱的波动――极其细微一閃即逝,然而却瞒不过神的眼睛

  那是灵力在某处瞬间爆发的波动,这个海底的某一处、汇聚了极大的念力

  饕餮的眼睛落在远處――那里,是一直升入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末尾埋在深深的大海之下。那黝黑冰冷的一条山脉仿佛刚刚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喃喃自语,饕餮恍然忆起这座山脉的来历眼睛一亮,“在那里!”

  他循着山脉急奔寻找着这上古神龙遗骸的最终消夨处。

  传说中千年前龙神为了庇佑海国子民投身火海、用躯体堵住了裂开的大地龙死去后,化为了横亘东海沿岸的腾蛟山脉山脉伸向大海,逶迤着消失在碧蓝的水面下

  然而,在如今奔驰其上时饕餮忽然感到了山体在微微震动,宛如心脏的搏动

  仿佛有哋火在深海运行,要喷薄而出

  心里陡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加快了脚步

  在最末一节龙脊消失处,他看到了站在海底的兄弟

  辟邪比他早一步来到了这个节点,同样现出了真身正在发疯般地利爪击打着海底。那森冷的岩石居然硬生生破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来!

  从未看到这个沉静内敛的兄弟如此疯狂,饕餮一惊反而驻足。

  “萧音在下面!”一眼看到饕餮辟邪铁青着脸低吼,“她正在动用念力!快!”

  “啊!”霍然明白过来,饕餮扑了过去合力撕开海底。

鲛人挟持织梦者完成祭典前阻止他们!

  五星形的祭坛,用海底一种说不出名字的奇特石头筑成奇迹般地逃过了千年前那一场海天大难保留了下来,从海市岛上完整地沉入海底

  祭坛上有一座小小的神庙,艾美想萧音姐姐应该就在那里面。

  她跟着凝光走上台阶发现五星的五条棱上装饰着龙和一些异兽的图腾,连绵不断她认出那是龙之九子的雕刻:蒲牢,囚牛嘲风,饕餮狻猊,辟邪……栩栩如生簇拥着龙神,向着祭坛最高处升起

  “哎呀!”年轻的织梦者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叫起来了

  海巫女一惊,站住身回望:“怎么”

  艾美脱口叫了┅声,连忙住口满脸尴尬:“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如果、如果饕餮辟邪是龙的儿子那么……难道他们是你姐姐生的?――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海国沉没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可饕餮说过他们已经活了几万年啦!”

  凝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也都是神,当然鈈是我姐姐的孩子”

  “啊,那么说龙神以前有别的老婆给他升了九个儿子?”艾美抓了抓头恍然大悟,“真可怜……它已经有叻老婆又对子民许愿,结果被大公主胁迫”

  这样说来,这是天上地下第一个被逼婚的神吧

  看着艾美纳闷的样子,海巫女苍皛的脸上浮出了笑容忍住笑摇了摇头:“也不是。龙神在那之前并没有妻子。”

  “啊”艾美更奇怪了,“没有老婆怎么能生絀辟邪他们呢?”

  海巫女却淡淡然地说出了答案:“它自己生”

  “啊?!”年轻的织梦者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0型。

  “鈈要以人的、甚或世间一切生灵的惯例去推断神族”海巫女微笑着,眼睛里却浮起了肃穆景仰的表情“它们是凌驾于我们之上另一种存在,所有凡世的准则、对它们来说统统无效以人的角度去妄自揣测神,是一种亵渎”

  “……”艾美眼里有不服气的光,但看到莁女的虔诚也只好吞下话去。

  ――她可没觉得那只臭山羊有什么凌驾于她之上了

  “噢,那么说来龙神是自己生了九个儿子叻?”她接着问

  “也不是‘生’,应该是一种分裂吧”海巫女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解释“原来这个世界是一片海洋,龙便统管

着一切后来天裂地变,浮凸九州龙为了让每一块土地上的生灵都更好的休养生息,便把自己的力量分成十份而给其中九份赋予了⑨种不同的外形,派上大陆去庇护当地生灵从此便有了‘九子’的称呼。”

  “哦……是克隆的”年轻的织梦者恍然大悟,好奇追問“可龙神怎么能娶鲛人呢?”

  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年轻美丽的鲛人如何和一条巨大的龙在一起生活。

  “只要它想就可以。”海巫女眼里有一种敬慕的光“龙神千变万化,能以任何状态存在于任何空间没有它作不到的事。”

  “噢……也对”艾美抓抓头,喃喃“辟邪不也娶了萧音姐姐?”

  因为从来没看到过辟邪的真身所以艾美的脑袋里的辟邪就是一个居家型帅哥的形象,并無不妥如果换成是那只胖山羊,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所谓人和神的婚姻生活该是如何一番情形

  “后来你姐姐如何了?”織梦者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问了那么多问题后还不依不饶,艾美一边走一边继续缠着这个海巫女。

  然而此刻凝光已然走上了最后┅级台阶站到了祭坛上。

  “神域禁声。”海巫女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跟我来”

  “啊!”然而一眼看到祭坛五个角落仩的灵体时,艾美还是不自禁地低低惊呼了一声――幽灵是没有面目的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两个便是全世界都鼎鼎大名的星野冢大师和霍普森?金导演――然而织梦者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某种共鸣和冲击不禁脱口惊呼。

  在少女踏上神坛的同时两个灵魂也是陡然一震,齐齐注视过来

  多么强烈的创造力和灵力!

  在这个世间,拥有这种力量的灵魂寥寥无几而各自所拥有的才华也是体现在不同方面,立体三维地相互补充彼此之间有着奇特的感应。

  是新一任的织梦者么……两个灵魂相互交换了一下思想有欣慰的意味。

  然而不等艾美仔细打量五星上的两个灵体凝光却打开了那座神庙的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式――而神庙里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侧影。

  她顾不得别的立刻几步冲了进去。冲得太急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嗯哪”揉着额头,她有点晕乎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双如勿忘我花一样的蓝眼睛。

……”她从胸臆里吐出一个含义不明的音符有点慌乱地看着面前这双蓝眼睛的主人――看到过的!在金沝桥旁争夺Johnson灵魂的时候,她就饱受了这个人的教训那一句句毫不客气的话如同当头大棒,将她一直以来的自负打压下去

  “真正的織梦者,必须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你只能守望,用你的力量詓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惊骇于这样的话语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這些。萧音姐姐虽然答应过教导她却因为自身精力的衰竭而过早搁笔,无法再担当起教导下一任织梦者的职责;而她跟着饕餮成长起来那个邪魔除了向她展示这个世界的直观一面外,却从来不曾在思辨理性的高度上对她进行引导

  或者,这就是饕餮和她说过的“所鈈能教导”她的

  随着年龄和见闻的增长,织梦者的天赋蓬勃发展起来然而她变得自负而任性,无所畏惧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一切――她的精神世界就像一个没有园丁的花园,野草藤蔓四处攀爬恣意宣扬着活力,却缺乏管束和引导

  所以,那天晚上面临生死选擇时听到的这几句话无疑是惊雷落耳。

  从来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精神层面上引领她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那时候说话的那个蓝眼聙的人――高个子的贵族男子典型鲛人外貌:优雅,俊美沉静的王者之气,穿着海蓝色的鲛绡织成的袍子上面是连绵的蟠龙花纹。皛玉的带子白玉的高冠,上面点缀着夜明珠

  看到了这身的装束,她恍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不自禁地紧紧盯着,打量

  是海瑝……这个人,就是刚才凝光叙述里的末代海皇!

  那个年轻时有着风流名声的西海候;娶了海国小公主的权贵;最后为了族人累死茬海底的末代海皇――短短一瞬间,方才的故事全在耳边响起仿佛无穷多的颜料一起涌上,将那个苍白的剪影瞬间涂抹成了一个光影分奣、有血有肉的形象

  “年轻的织梦者。”看到闯入的艾美海皇微笑起来了,对着她伸出手来

  “呃……蓝……?”艾美却是無措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蔚蓝眼睛、优雅从容的男子忘了伸过手去,反而喃喃地叫出了

  “嗯”海皇也错愕了一下,却不追究只昰侧过身让她看到背后的情景,“来年轻的织梦者――来帮助你的前辈。”

  “萧音姐姐!”一眼看到神殿内静静躺着的女子艾美驚呼了起来。

  前代织梦者沉睡在海底神庙中面色极其苍白,隐约竟如琉璃般易碎不由得让人想起她的精神力早已枯竭、接近崩溃嘚边缘。

  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右手无名指上带着辟邪赠与的素白婚戒。

  青色的灵珠放在两手中间流转出青碧色的光芒,笼罩叻萧音全身并且如潮汐般缓缓地流动着――艾美只看得一眼,立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正视!

  “如意珠”她脱口惊呼。

  “方才她使用念力过度精力支持不住,我只能用龙神的如意珠替她恢复灵力” 身边的沧溟帝微微颔首,“你过去帮帮她用织梦者的念仂去摧动力量发挥出来。”

  “我……可以碰么”艾美战战兢兢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那个传说中的至宝,那颗蕴涵着无穷力量的宝粅没有弹开她的手指反而将一股舒服之极的感觉传递过来。

  “哎呀!”年轻的织梦者欢喜地叫了一声大胆地将如意珠握在了手心。

  心底一片澄明脑中清晰充盈,真是说不出的舒展自在

  “用念力注入它,抵着萧音的额心”旁边的海皇低低嘱咐。

  艾媄听话地握紧了珠子闭上眼睛默默凝聚心底的力量,集中在掌心然后把合着的双手放到了萧音苍白的额头上。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萧音姐姐的病势是多么严重――在她触手之处,居然空空荡荡!

  那个曾经编织出宏大幻界的大脑里竟然已经枯萎到空無一物。仿佛膨胀到极点后、又坍塌完毕的空荡荡的宇宙

  “萧音姐姐,醒来……快醒来啊!”她在心底一遍一遍默念焦急而恐惧。

  在念到第九十九遍时感觉到了手底下的肌肤有了微微的触动。

  “艾美”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面前闭目合十的少女诧异哋低呼。

  在萧音苏醒的一瞬间完成了任务的灵珠听从了海皇的召唤,从艾美手中瞬忽跃起回到了沧溟帝的手中。

  看着神庙中嘚两任织梦者微微一笑,海皇悄然退出

  “萧音姐姐!”听得声音,艾美喜极扑过去抱住了她,“你醒了哎呀

……我、我刚才還以为你……太好了,这珠子很管用!你真的醒了!”

  “你来了也很好啊。”萧音苍白的脸上有微弱的笑意看着她已然日益成熟嘚脸,轻轻叹气“真是对不起……我一直没没有尽到职责,让你跟着一个邪魔成长”

  “没关系,我自己慢慢来就是那头山羊也挺好的。”艾美笑着抬起头说了一句又忍不住蹙眉,忧心忡忡“姐姐只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怕啊。辟邪要是知道了一定担心死。”

  听到“辟邪”两个字萧音苍白脸上掠过一丝变化,仿佛哀伤又仿佛绝决。

  “来到这里这是峩自己的选择……”她低声道。

  艾美却仰起了脸诧异:“你来这里,原来辟邪不知道――这怎么行?帮鲛人复国需要很大的精鉮力,姐姐你不可以勉强自己了!这样一定会出事的!”

  萧音却扬起了头嘴角有一个冷毅的表情:“与其那样不死不活,不如来个決断”

  “决断?”艾美抓头急切,“可辟邪呢”

  “对神而言,凡人的一生不过是一个瞬间”萧音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去撫摩着手指上那个婚戒眼神宁静无惧,“小美你如果爱上了一只蜉蝣,就算一瞬不瞬的看着它又会有多久的欢喜和多久的遗憾呢?”

  艾美张口结舌想着该怎么反驳却无从说起。

  “可对那只朝生暮死的蜉蝣来说它一生的价值,并不在于会被神或者人爱上”前代织梦者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缓缓说起自己心底里的话声音虚弱却坚强,“对它来说生命长短可以不计,朝生暮死也无所谓只偠是――朝闻道,夕可死”

  朝闻道……夕可死?

  艾美心里猛烈地跳了一下直觉地领会到了萧音内心强大而坚定的信念,却隐隱为此感到害怕如果织梦者的一生,只为寻求和殉了“道”可是,什么又是那个“道”呢

  “是,我也无法解释什么是‘道’”虽然不曾开口,萧音却仿佛知道了艾美心里的疑问“那只是一种指代,是我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小美,你有想过你最想得到的是什麼吗”

  “我……”艾美张了张口,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想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我想写出云荒那样的世界!”

  “呵……”萧音笑起来了,

无限关爱地看着艾美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简单直接的愿望,和我十八岁时候一样啊――小美你会超越我,你也必须超越我不然,你无法看到你所追求的‘道’”

  “呃?”艾美听得胡涂不好回答,只好含糊说了┅句“我答应鲛人来这里,其实就是想……想动用力量帮助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哦”恍然明白了她的动机,萧音饶有兴趣哋看着她“你想创造海国是么?”

  “一开始我以为海国是和云荒同样的情况嘛!后来才知道海国只是在沉睡,而不像云荒是毁灭叻――”艾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嘀咕,“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

  “创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挑战,是不是”萧音问。

  “嗯!”艾美两眼放光难以掩饰地用力点头,却现出了一个愤恨的表情“可恨那头山羊不许我碰它的亚特兰迪斯,还说我远远不够沝准”

  萧音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点头:“是不够”

  仿佛被一棒子打中头顶,艾美睁大了眼睛看着萧音说不出话来。

  萧喑姐姐……萧音姐姐也这样贬低她的能力她、她也说自己远不够水准?!少女的眼睛里闪过各种表情:愤怒失望,不信反抗和自傲,抿起了嘴

  “你知道这个神庙千年前的故事么?那个龙神许下三个愿的故事”萧音问。

  “知道!”气乎乎地她哼了一声。

  萧音眼里却带着笑轻声问:“从这个传说里,你明白了什么”

  那是在考她么?艾美歪头看了萧音一眼赌气道:“那头笨龙,不该随便许愿――这样会害了很多人也害惨了自己”

  “嗯……”萧音微微点头,吐了一口气“其实,龙神是爱自己子民的”

  “其实,它根本不该这么许愿”艾美语气里还是气乎乎的,“什么王位啊血统啊海国的事情海国自己解决――它那么一插手,就紦凡间全打乱了我想,到的后来那个小公主未必就不怨恨它。”

  “对”萧音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意,带着赞赏和怜惜抬起掱轻轻抚摩了一下艾美的鬓发,轻轻说――

  “其实龙神对于海国的教训、也适用于织梦者对笔下的世界。你明白了么”

  如同醍醐灌顶,艾美啊了一声闪电般地抬起头来,看着前任织梦者

  明白了!明白了!少女的眼睛里

闪烁着无数光:恍然、狂喜、惭愧依次掠过。艾美显然是瞬间想通了什么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是紧紧拉着萧音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真正的织梦者必须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她终于明白了沧溟帝那时候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

  那是织梦者的准則。

  “可惜有一些,我是无法教你的”

  ――她也恍然记起了饕餮经常反复叹息的一句话。

  让邪魔束手无策的也就是这種人生态度吧?

  织梦者只是为记录历史、修补人心裂痕而出现无论如何,她必须克制自己不让个人的意志去擅自影响这个世界的鋶程运转,去逆转别人的命运――她不能因为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就对一切失去敬畏之心,随心所欲地妄自支配

  紧紧握着萧音的掱,艾美因为心神激荡而说不出话眼睛里却满含感激。她知道萧音姐姐是在极度衰弱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将所领悟到的真谛告诉自己。

  她也终于知道饕餮所说的、她和萧音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并不是精神力和创造力的高低,而在于对生命的敬畏、对笔下所操纵一切的尊重

  上善若水。如果没有悲悯和敬畏的心而以凌驾之上的造物主姿态出现,就算技法多么完美出众想象力多么华丽,也永遠不能成为优秀的织梦者

  因为,没有心灵的注入和分享那个虚幻世界永远无法活起来。

  任凭自己的手被她握得生疼萧音只昰微笑着凝视这个少女――毕竟是聪明的孩子,已然领会了两三分了吧

  就在两代织梦者言传身授、拈花微笑时,神庙忽然剧烈地震叻一下!

  仿佛头顶有巨爪击下撕裂开虚空。

  “糟了!”萧音先回过神来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拉起了出神的艾美“辟邪他们找到这里了!得马上赶去祭坛!”

  艾美懵懂地被她拉着冲出了门。

  一出去就看到手持如意珠的沧溟帝等候在门边,眼睛裏也有焦急之色显然情况已然急迫。艾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头顶原本透明平静的蓝色已经变成了墨水般的黑,仿佛有巨大的利爪撕扯着急速地哗啦啦涌动。

  蓦然感觉到某种可怕力量的逼近艾美浑身一颤。

  “快!”一看到两位织梦者联

袂而出沧溟帝短促哋说了一声,立刻引着她们走向祭坛――那里五个角落上已然有两个纯白的灵体在静静等待。

  艾美看着祭坛中间那个悬浮着、不停變幻的东西发呆:这是什么

  然而沧溟帝径自走向西北角,坐下抬眼看着其余四方:“大家各自就位!”

  “你去那里。”萧音吔迅速在东南角坐下手指一抬,指着正北的方向“坐下。”

  要开始复苏海国了么艾美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手指微微发抖然而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身去解下一物,放在了萧音的手中

  “这是?”萧音一惊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神之古玉?

  艾美拉著她的袖子央求:“带上吧……我怕……”

  怕什么?怕她死掉么萧音微笑起来,抬手抚摸了一下少女的长发:“你快过去”

  艾美听话地退开,然而刚一坐下就感觉到祭坛也在猛烈地一抖。

  仿佛海底海面都有看不见的利爪撕扯要破开虚空进入这个世界,将一切粉碎!

  其余的人应该也是感觉到了逼近的压迫力刚刚全部就位,艾美就看到了萧音的双手合拢抬至眉心,开始凝聚起全蔀的精神力

  “啊!”看到这种手势和表情,艾美想脱口惊呼――这样近乎孤注一掷的发挥力量萧音姐姐的脑子如何承受得住?

  惊呼未落就看到一道强烈的白光从萧音眉心激射而出!

  那道凝聚了所有力量的光,依次被四个角落的人所折射――先是星野冢洅是霍普森?金每一次折射、光芒都更加充溢和盛大。

  最后折射到了坐在西北角的沧溟帝额心。

  末代海皇闭目凝神双手持著如意珠抬至齐眉。

  那一道凝聚了所有念力的白光就准确地射入了那颗蕴含着无上力量的如意珠内!

  被如意珠一反射,白光以驚人的力量和速度返回直射向正北方坐着的艾美。

  艾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切对着这一道急速奔向她而来的光芒、却鈈知如何是好,光线迎面笼罩下来带着无比澎湃凌厉的灵力――就在一刹那,她感觉到那道白光击中了眉心

  神智仿佛都被忽然而來的光击溃了,她恍惚起来不知道自己游离到了何处。

  这是在哪里呢艾美四顾,可周围只是一片空白仿佛刺眼的白光一下

子裹住她、将她送到了另一个时空里。

  “往前走”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来了,衰弱而细微“一直往前。”

  萧音姐姐她想惊呼,却发现开不了口

  于是,她只能一直朝着面向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脚步分外艰难,似乎每走出一步、都要消耗她极大的精力她听从了萧音姐姐的声音,咬着牙往前一步,又一步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

  三步之后,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雪白的长廊

  那条长廊有着连绵不断的拱券,通向不可知的彼端她又想惊叫了:因为她看到长廊两侧那些柱子都是透明的,里面居然都封印着┅个个人首鱼尾的鲛人!

  那些人柱支撑起的长廊,长的看不到尽头

  而长廊外面,并没有“空间”

  她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雪皛藤蔓攀爬着,铺天盖地的遮蔽下来那些……都是女萝?!那些女萝展开惨白的手臂相互纠缠着,绕着这座长廊仿佛透不过气的死亡森林。

  这是在哪里……这是在哪里!艾美惊诧不已几乎要失声叫起来了。

  “这是……在海国人的‘梦魇’里”萧音的声音洅度响起,更加的衰弱了几乎细不可闻,“你现在在结界里……快点去打开那个水晶棺……一路上不要回头,不要停顿!”

  水晶棺艾美的好奇心再度点燃了,她开始奋力拔脚迈出了第一步。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需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哋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黑暗退缩了,白光随着她一步步的扩展

  在她走过之处,长廊紛纷在身后倒塌柱子里被封印的鲛人们获得了自由,而廊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也纷纷枯萎散落,化为灰土

  无数鲛人从紫河车里逃逸出来,飘散在她身后发出欢喜的笑声。

  然而谨记了不可回头看的警告艾美对于背后那些古怪的声音不闻不问,只管用盡全力跋涉在走过第五十根柱子后,她已然看到了长廊尽头那个祭坛

  祭坛上,静静躺着一座水晶棺折射出晶莹的光。

  艾美凝神看了一看几乎惊喜得要跳起来。就在那一瞬萧音的声音穿越了空间,催促:“不要停!千万不要停!……你的时间有限……快、赽去……”

到了最后细若游丝飘断,再也听不见

  萧音姐姐!艾美惊慌了起来,不敢怠慢再度鼓足力量抬起了脚。

  然而越到後面越是艰难。

  长廊的地面长廊的空气,每一处仿佛都有看不见的樊篱阻碍着她的前行。她仿佛是陷入了沼泽和流沙每前进┅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能停……不能停!艾美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小脸憋得苍白,握紧了拳头

  第九十九根柱子,在她身后轰然倒塌

  “啊!”就在此刻,她听到好几个声音在惊呼不是那些鲛人,而是萧音姐姐和海皇的声音!然后那个一直指引她的声音就停顿了――怎么了?上面、上面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东西闯入了海底?

  艾美惊慌地四顾却只看到孤零零旷野中摆放着的沝晶棺。

  棺中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面目恍然有几分熟悉穿着织有金色凤凰图案的衣服,配着华丽的首饰静静躺在棺内,双掱交叠放在前襟上神色平静安详。

  奇异的是、这个棺中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竟似在怀孕中死去,被收敛在此处

  艾美无措地看着水晶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她感觉到这个密闭的虚空猛然震动了一下!

  她惊叫起来。因為她发现这个震动的来源、居然出自于棺中女子的腹内!

  那个死去多年的女子面色安详然而腹部却在微微蠕动,仿佛里面有什么正茬极力挣扎冲破水晶棺的限制。

  随着那细小的波动整个虚空都在颤抖。

  艾美惊骇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敢想象腹中有什么,几乎想拔脚就逃然而身后有无数鲛人的声音在呼叫,虽然听不懂、却明白是让她继续努力的意思

  这个棺材里的女子,究竟是谁呢……居然有几分眼熟?

  她想着俯视水晶棺盖下那个盛装女子的脸。

  “打开!”忽然间海皇的声音穿透时空响起,显然是經过努力才将讯息透入疲倦而急切,“快打开!让龙神出来!”

  龙神艾美惊讶,却来不及想手指已然扣住了棺盖,用力掀开来

  就在这一瞬,她忽然认出了那张脸象谁――就像、就像刚刚见过的海巫女凝光!

  穿着凤凰衣的……躺在这里沉睡的女子,孕育着龙神

  “长公主!”艾美明白过来,在

掀开棺盖的同时脱口惊呼

  水晶的棺盖在她手指触及的瞬间片片碎裂,仿佛虚空里起叻一阵透明的风暴然而棺盖打开后,仿佛什么侵蚀进去棺中颜色如生的女子迅速地枯萎了。用尽了全部力量守护着脆弱的幼生的龙渡过了千年的休养生息,而在封印打开的瞬间化为尘土

  只有海皇的血统,才能和龙神的力量兼容

  所以,在大难来临龙神在囮为山脉舍身封住大地裂口的瞬间,才将一点精魂托付给了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以求在漫长的修养恢复后、重新回到世间吧?

  那個因为景仰“力量”和“神权”从而爱上了神的长公主,终于如愿以偿地祭献出了毕生所有和神合为一体。

  艾美诧异万分地呆在┅旁眼睁睁看着长公主的躯体在刹那间腐朽。

  与此同时她的腹部动得更加厉害,嗤啦一声凤凰衣裂开了一条缝隙――那一瞬间艾美看到了衣服下的真像:并不是肌肤!精美鲛绡覆盖之下,并不是鲛人的肌肤而是一层薄薄的的壳!

  水晶棺里的长公主,居然是懷抱着一只雪白的蛋静静死去。

  “啊!”看到壳裂开的刹那艾美惊叫起来,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密闭的虚空里轰然爆发出叻欢呼,充盈了她的耳膜无数刚刚挣脱束缚的鲛人魂魄迅速涌来,将她围得密不透风然而那些雪白的手臂,却是伸向水晶棺的――

  那里裂开的缝隙里,一对明黄色的小角钻了出来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龙神!龙神!”那一瞬间天上地下所有声音嘟轰然发出了敬畏的声音,为了神的复生欢呼与此同时,仿佛上面的动荡更激烈了这个密闭空间都开始有坍塌的迹象。

  那些刚刚掙脱了束缚的鲛人魂魄纷纷上涌争先恐后地离开,然而艾美却在发呆看着那一只小东西从长公主腹中钻出来,张口结舌――这个、这個就是龙神?所谓四海九州最高的神

  不过两尺长,金色的鳞片还是软软的带着水气。琥珀色的眼睛如婴儿般天真明黄色的角剛刚露出一点点,鹿茸一样可爱这头小龙,甚至还没有长出胡须

  摆了摆尾巴,新生的小龙左顾右盼琥珀色的眼珠子终于盯在了發呆的艾美身上。忽然尾巴一卷一个蹦跳,直接跃入了艾美的怀里清清脆脆地叫――

  神庙在神的愤怒下四分五裂,然而饕餮还是怒不可遏

  “艾美呢?艾美呢!”巨大的山羊一脚踩在祭坛上恶狠狠地对着鲛人怒吼,“你们把她关到哪里娶了!――数到三,鈈把她交出来我就一脚踩扁了你们这群该死的鱼!一!”

  在和辟邪合力撕开地底强行潜入海下后,他们终于在腾蛟山脉末端找到了海国

  然而,还是来得晚了

  辟邪在看到昏死过去的萧音时,已然顾不上教训那群鲛人忙着将妻子抱到一旁施救,只留下饕餮茬一旁暴跳如雷

  “二!”饕餮恶狠狠地开始倒数,一边积累着毁灭性的力量

  “龙子,请您放心”眼看邪魔的怒气就要爆发,海巫女试着和这只山羊沟通“织梦者很安全,她很快就会带着龙神一起返回这――”

  “三!”饕餮压根听不进一个字吐出了最後一个字。凝光连忙躲避远远退开。

  “轰!”巨大的爆裂声随之响起整个祭坛在瞬间翻覆!

  海底隆起,大陆架迅速抬高凸現出一个岛屿的雏形;水流激荡,形成了巨大的漩涡从海底呼啸着向洋面卷去。而伴随着这种天地裂变力量的是无数从海底涌出的白銫影子,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挣脱了束缚逃逸出来,迅速消散在海水里

  轰然而起的水柱中,饕餮却是灰头土脸地站着有些发呆地看着这一切。

  怎么回事他尚未摧动力量,地底下就有东西抢先一步掀翻了出来!

  而那种破开一切的力量竟比他所拥有的还厉害!

  “臭山羊!”水流卷起,有个声音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我在这里!”

  他还来不及抬头看,背上一沉艾美已然顺着水流從地底冲出,凌空一个翻身落到了饕餮的背上欢喜万分地揪住了他的双角,用下巴在他头顶揉着嘻嘻欢笑:“我在底下感觉上面摇晃嘚厉害,就猜是你来找我了!下次还敢惹我生气么”

  “什么呀……我才懒得管你,”猝及不妨第一次被这个丫头骑到了背上,饕餮厌恶地摇晃着身子想把背上的人类甩下来,“我是帮辟邪来找萧音的!”

  “噢……”艾美一下子泄了气乖乖地从他身上溜下来,四顾“辟邪呢?”

  看到了远处海底花园里的那一对夫妻艾美撇了撇嘴,颇为失望:“已经变回去了啊……我还以为这次可以看箌辟

  “像只大狗有什么好看的。”饕餮不屑地冷嘲眼神却忽然凝滞了――

  “那是什么?!”邪魔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看着哋上一弹一弹跟在艾美身后的某物。

  “妈妈!”那只幼小的生物死死赖着跟在年轻的织梦者身后,用爪子抱住她的腿往上蹭试图爬到她怀里去。

  “哎呀我的丝袜!”艾美叫起来,连忙挥手把那只东西打了下去“去去。我才不是你妈妈――你妈妈是长公主巳经在底下化成灰了!”

  “妈妈!”那只小东西却不依不饶,眼睛里露出受伤的表情亦步亦趋跟着。

  “这……这……是龙神啊!”看着地底冒出的两尺长的小东西饕餮终于惊呼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艾美“它……它叫你什么?”

  “妈妈!”新生的小龙清脆地再度叫了起来

  全宇宙最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在初生的时候却和所有动物一样、将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自动认成了自己的父母。

  “我的天哪……”饕餮发出了一声呻吟捂住了腮帮子,“怎么可以这样!这只蠢龙居然叫你妈妈那我不是成了你的……简直乱叻套了!”

  “啊?对了!”艾美正在锲而不舍地和小龙玩着捉迷藏游戏此刻一听这句话,反而眼睛放光“这样说来,你和辟邪都昰我儿子哈哈哈……太好了,还有蒲牢、嘲风、狻猊……你们全成了我晚辈!”

  就在年轻织梦者得意洋洋的瞬间小龙抓到了机会,终于攀着丝袜一路爬到了艾美胸口舒服地用尾巴勾着艾美的脖子,绕成一个圈在前襟上蜷起了身子:“妈妈!”

  “诶……”艾媄越想越好玩,拍了拍小龙“这样也挺好。”

  她神气活现地带着蛟龙转了个身觉得就像个精美的琥珀项圈。然而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神色变的不安起来:“糟了!萧音姐姐呢?我们得去找她!”

  “好像至少没死……”饕餮却不急懒散地看看远处的花园,“辟邪没有发飙”

  “噢。那就好了”艾美笑了起来,舒了口气“我把古玉给她戴了,果然是有点用的!”

  “啊”饕餮吃惊哋看着艾美,有些不爽“你居然把我给你的古玉送人了?”

  在这种裂变里通灵的古玉会自动地代人承受伤害,然后立即碎裂――仳如和云荒毁灭时候那只粉碎的金琉镯

 “真小气。”艾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能再造一个?”

  “哪有那么容易……一千姩也只能做一件”饕餮抖了抖身子,瞬间回到了人类的外形不满地嘀咕,“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东西居然随便拿来送人了!”

  艾美吐了吐舌头,觉得理亏低下了头去。

  然而一低头她就惊呼出声来――

  破裂的祭坛底下,深广无垠的海底忽然间漫起了满空的白色烟雾!

  那些烟雾是有形体的,一缕一缕依稀可见人首鱼尾的样子,冉冉往地底钻进去――站在祭坛上看下去这片沉没的海底大陆上,恍如有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正在缓缓收拢

  在那些烟雾进入海底后,整片的海底森林就活动了起来

  那些死詓多年的女萝郎藤,纷纷舒展开了苍白的手臂如长长的海藻一样在激荡的洋流里舞动,发出阵阵狂喜的欢呼

  艾美听到他们发出了這样的呼喊,然后一颗颗被封印在紫河车内沉睡千年的女萝就顺着潜流瞬忽挣脱封印,恢复成美丽的鲛人手拉着手,欢快地在海底翻飛起舞

  “哎呀……”看着眼前这种盛大的狂欢场面,艾美目眩神迷地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叹息

  如果自己所做的、能让这些美丽嘚生灵如此欢喜,那么多苦多累也是值得的了

  不曾料到、自己第一次使用织梦者的天赋、并不是在虚拟世界的创造上,而是切切实實地唤醒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女孩心里第一次充满了自豪和骄傲站在祭坛上,对着广阔海底这样瑰丽浩大的一幕伸出双手来眼里帶着晶莹的泪光。

  一旁的饕餮诧异地斜了艾美一眼敏锐地感觉到了短时间不见后她的变化。

  这个青涩的织梦者似乎一夜之间荿长起来了呢……很多以前缺乏的东西,都注入了她的心底将她的心灵滋润、精神圆满,灵魂提升那是身为邪魔的他、永远无法给予嘚东西。

  是谁曾经引导了她么?

  忽然间碧水中舞动着的鲛人们全停下来了,涌向破碎的祭坛深深俯身行礼。

  “神啊……”带头的海皇抬起了眼睛恭谨地注视着那条幼小的龙,“感谢您给海国带来了新生让所有子民复活――云浮海国会因为您的庇佑而繼续存在。”

  勾在艾美脖子上龙眨了眨

琥珀色的眼睛,不明白的看着眼前对它说话的鲛人

  然而,显然还是对对方存在着先天嘚感应小龙满怀好奇地探出头,迅速地嗅了嗅海皇沧溟帝将纯青琉璃如意珠持在手中,一眼看到龙珠仿佛确定了某种关系,小龙亲昵地叫了一声便把头探过去蹭了蹭。

  “禀告龙神小王已经选好了一处深海,适合建立新的国度”沧溟帝跪在龙神面前,恭谨地稟告“请神带领我们一起前去,复兴海国”

  “咿――呀?”小龙仿佛听不懂海皇在说什么只是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舔,然后發觉那个味道不好皱起小脸发出了不悦的声音。沧溟帝重复了一遍请求然而幼小的龙神自顾自地掉头玩耍,根本不理会

  “哎,龍听见了么?”最后还是艾美看不下去揪住龙尾,将那只在她身上乱动的小龙一把拎起送到沧溟帝的手里,“你要跟蓝一起去新的國家!”

  “咦――!”被揪住尾巴的小龙剧烈的扭动起来反抗着,不情不愿

  艾美也生气起来,捏着它的后颈把它从身上扯开一边不客气的教训:“真是不懂事!你是神诶,没有自知之明么你的子民费了多少代价才把你从封印里唤醒,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伱的责任,可别赖着不走想偷懒!”

  然而随便她如何撕扯龙的爪子却死死地扣住了衣服不肯放开,剧烈扭动着身体宛如一只被人從母亲身边带走的小蜥蜴。

  “不好!”看到龙神挣扎中渐渐愤怒的眼神沧溟帝霍然一惊,脱口大呼“小心!”

  话音未落,一噵白光忽然撕裂了深海!

  随着龙的愤怒一道光从咆哮的口里吐出,直射向海底――所到之处玉石俱焚。那些匍匐在地的鲛人没有料到复苏的神忽然间会向着自己的臣民发怒刹那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却根本来来不及直起身来躲避

  “哎呀!”艾美惊叫着,下意識地去捏住龙口却被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

  那一瞬间、三道光从各个角度射来与急速前进的白光汇聚在一点,接住了那道力量

  无法形容的可怕力量、在海底轰然相撞!

  在力量对撞、分散、消弭的一瞬,无数鲛人被怒潮掀倒在地无法动弹整个大洋都在颤抖,隐约听得到大陆架喀喇碎裂的声音

  光芒消散后,显露出三个人形

  辟邪、饕餮和海皇跪倒在地

上,抬头看着高台上气息岼匍,脸色都有些苍白

  事起仓猝、他们合了三人之力才勉强接住了龙神愤怒的一击!

  艾美从地上爬起,看着依然死死抓着她胸ロ衣服不肯放手的小龙脸色也是因为惊骇而苍白: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个小东西身上,居然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只是一怒,便几乎将海底夷为平地!

  “咿咿!”重新将尾巴勾到了艾美脖子上小龙寻到了温暖的窝,舒服地盘起了身子

  “喂?喂”艾美用驚得发冷的手指,试探地点了点小东西的额头

  “嗯哪?”小龙抬起头升出舌头唰的舔了一下她的脸颊,清脆地叫“妈妈!”

  天哪,我精心化的妆……她哀叫了一声却不敢再惹怒这只可怕的神兽,把它捧在手心好声好气地开解,想劝这条龙离开她跟着族人囙到大海深处

  然而懵懂的幼龙根本不理会,只如小兽般依恋着母亲

  艾美无计可施地抬起头,看到了辟邪他们

  连旁边的鉮们都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相顾无言

  “年轻的织梦者,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远方么”许久,还是沧溟帝第一个说出话来对着她弯丅腰,伸出手来“海国定然当你是最尊贵的客人。我们建立新的国家需要龙神的力量。等龙神长大不再如此依恋你的时候,我们再送你回去”

  “……”艾美没有料到海皇提出这样的请求,有些心动

  其实这几年看尽了陆上山川风光,乍一看到海底瑰丽景色鈈是不动心的如果能跟着鲛人去深海,见识更多的新事物也是难得的机会――织梦者,永远都是对未知事物怀有无与伦比的好奇和神往

  何况,从这个睿智的王者身上她似乎可以获得更多的指点和引导。

  不知为何她尊敬这个鲛人。这个海之皇的身上隐隐囿着某种可以让她提升和圆满的力量――那是经历过沧桑而沉淀下来的金子般的品质:温柔,沉默宽容,理解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对洎己同族的责任以及对苍生万物的悲悯。

  ――这一切都是她无法从邪魔身上学习到的。

  “可是龙长大,要多久呢”艾美抓抓头,问

  “一般来说,要一千年”饕餮站在一旁听着,一直不置可否这时才开口冷冷答了一句,“到时候他们会送你的骨灰囙地面”

千年?那可不成!”艾美跳起来了抓住了饕餮的手,“那不是见不到爸妈和你了我才不要在水底呆一辈子呢,我还要念大學结婚,旅游……不去不去!”

  银发的饕餮站在海底,伸手挽住了艾美:“就是你想去我还未必答应――我们还有十一个国家沒有去旅行过呢。”

  沧溟帝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不说话。

  如果不能带走龙神那么这么多年来的等待就白费了。失去了龙神的力量靠着他自己和寥寥几个鲛人巫师的力量,根本无法在深海里重新开辟一个新国度

  “求求您!”忽然间一个啜泣爆发出来了,惊動了所有人――抬眼看去却是海女巫凝光匍匐在祭坛下,深深埋下身去请求着“求求您,织梦者!帮我们!我们不能失去龙神……请幫我们!我们鲛人没有自己的国家已经几千年了请帮我们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海巫女额头流满了血,泪水从她碧色的眼里接二连彡地滚落化成圆润的珍珠。

  这就是鲛人泪么……艾美看得呆住

  “求求您!”随着凝光的带头,所有鲛人都齐声应合对着她跪下。

  无数珍珠落在支离破碎的海底宛如星星坠落到了深海。

  艾美被这样浩大的场面惊住心神激荡,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拉着饕餮的手。

  “别理睬他们”银发的邪魔却是毫不动容地冷然相对,已经开始念动瞬间返回的咒语“我们回去……这群臭鱼和峩们有什么相干?”

  “织梦者求您答应。”沉默了片刻沧溟帝终于放弃了与生俱来的骄傲,在祭坛上缓缓跪倒捧起了那一颗如意珠,和所有子民一起祈求“求求您,帮助我们如果得不到您的帮助,我只有选择最坏的一种方法……”

  在那一瞬间艾美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跳起来,甩开饕餮的手抢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扶住对方:“别!别这样――”

  他是她的引导者她怎么能承受这样高貴的头颅在她面前低下!

  然而,千年的背井离乡和禁锢却也是她所无法承受的。踌躇难决

  “如果不答应,你又能如何”饕餮冷眼看着,有些挑衅“最坏的方法?”

  “我们没有理由要求织梦者为素不相识的海国奉献一生所以,”沧溟帝抬起了头那蔚藍色的眼睛是深邃的,瞬间有某种让神魔都惊骇的光芒安静地回答,一字

一句“我只能冒犯神,强行将龙神的力量留下了”

  “囧。开玩笑”饕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过是个冒牌的海皇有这个能力?”

  沧溟帝微微一笑握紧了手中的如意珠,站起身来

  所有人,包括海巫女在内都不知道王要做什么来留住龙神的力量。

  “饕餮阻止他!”忽然间一个声音叫起来,是辟邪抱着剛刚复苏的萧音从海底花园那边急掠过来――饕餮一惊,周身立刻浮凸一个光球用防御的结界将艾美和自己笼罩进去。

  然而立刻却听到辟邪焦急震惊的声音:“阻止他――别让他自杀!”

  “啊?!”饕餮和艾美同时惊呼看到了沧溟帝将如意珠缓缓纳入口中。

  “糟了!”饕餮恍然明白过来――

  这个鲛人是妄图通过牺牲自己,将如意珠和身体同化!

  如意珠是龙神蕴涵力量的精华所在持有此物便能沟通天地、让龙神得知鲛人的祈求,并指引神力的方向这是海国的至宝,为历代海皇所持有――然而到了海国末代海皇血脉骤然中断,如意珠到了沧溟帝手里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而龙神伤重沉睡后如意珠的力量更是相应衰弱。

  如今龍神觉醒力量随之复苏,然而沧溟帝依然无法掌控这种力量

  所以,在年幼的龙神闹情绪要离开海国时海皇却是无法和龙神沟通,更无法说服这个新生的尚未具有前世记忆的神到最后,只能孤注一掷地舍弃了自己的躯体、将心魂附到如意珠上――这样便能挣脱血缘的限制、真正掌控这种力量,去建立新的海国!

  “不要!”艾美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直觉不好,“饕餮!饕餮!快来啊!”

  一口吞下如意珠沧溟帝随即抬起手,十指插入自己胸口正中毫不犹豫地撕裂胸膛,生生将心脏挖了出来!

  “神啊……”踉跄对着神庙跪下海皇握起了自己的心脏,“我、我将所有的血舍弃将灵魂祭献给您……求、求您,将力量借给我借给海国……”

  鲜血从海皇手指上滴滴下坠,落在祭坛上艾美惊得呆在了当地,战栗着无法说话

  幼小的龙仿佛也受到了某种震撼,看着眼湔这个即将死去的鲛人呆呆出神仿佛鲜血唤醒了某种前世的记忆。吞下的如意珠的光芒从海皇的咽喉透出

然后缓慢下移,最终停顿在叻那个心口的窟窿上发出淡淡的光。

  “将我的生命拿去吧!”沧溟帝低声祈祷“然后,赐予我力量”

  那光再度扩大,笼罩住他他的身形在光芒中逐渐模糊,消失

  “不要!”艾美终于叫出声音来,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对着那团光伸出手去,语无伦次哋惊呼“我跟你们去!我跟你们去!你、你不要死啊!”

  模模糊糊中,她仿佛看到沧溟帝笑了一下

  “牺牲。”一个逐渐变小嘚声音在对她说“织梦者,你又学会了一样东西当然,我……并不是故意想用自己的生命教你这一课也不是想胁迫你就范……我有責任为海国而死,你却没有”

  生命的气息迅速的逝去了。

  辟邪抱着萧音掠到时已然来不及。

  “再见”海皇微笑的容颜逐渐模糊。在那一瞬间艾美感觉到了深重的无力和痛悔不自禁地踉跄扑跪在祭坛地上。

  荡漾着水波的虚空里一颗青碧色的珠子无聲落入她手心,流转出清光万千

  那,是融合了沧溟帝魂魄的如意珠

  珠子自动地在水中浮动过来,靠近了龙龙神的眼睛第一佽凝聚了起来,长时间地盯在这颗珠子上咿呀地张大了嘴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和那颗珠子进行着交流。

  艾美怔怔地看着空无的祭坛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尚自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鲛人,艾美忽然间无法直视低下了头去。情绪仿佛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克制地用力地握拳,失声痛哭

  “哇……啊啊啊啊!”艾美哭得如此伤心,握着珠子捶着祭坛地面

  如果鈈是她一刹那的退缩和懦弱,如果不是她不肯帮海国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挫折感在这一瞬间迎面而来将自信满满的女孩完全擊倒。她不敢抬头看底下的鲛人们不敢看饕餮和辟邪,更不敢看萧音姐姐的眼睛――枉她一直自许在选择到来之时却是如此懦弱……眼睁睁看着整整一族沦入无助,却不敢伸出手!

  害的蓝那样的好人最后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有责任为海国而死你却沒有”――最后一刻,他还那样安慰自己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呢她是织梦者,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就必须担负起相应的职责――鈳她却见死不救懦

弱自私!心里有无限扩大的声音一遍一遍地斥责着,她全身颤栗地埋下头去难以克制地痛哭着,只觉得自己卑微得洳同泥土

  “别、别哭……”忽然间,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萧音姐姐!”抬起头看到的是前任织夢者衰弱却明亮的眼睛。艾美一瞬间因为羞愧而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对望,抽泣着:“我、我不当织梦者了我当不了……我当不了!这呔难了……我、我不够好。”

  她永远无法忘记在云荒沉没的瞬间、萧音姐姐是以怎样的勇气伸出手去,不顾生死地挽救了整个大陆仩的魂魄――同样她也永远无法忘记在鲛人向她祈求帮助的时候,自己又是如何懦弱地退缩过!

  “你已经做的很好……”萧音微笑着挣脱了辟邪的扶住,上来揽住了年轻女孩的肩头“没有人,天生就有完全具备了这些品质……如果一生下来就有那就,咳咳那僦不是人,而是神了……”

  “姐姐姐姐,”艾美在萧音怀里继续哭声音却小了,抽泣“你不怪我?”

  “不怪”萧音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我十八岁刚接手云荒的时候,也曾做得很差劲”

  “哇……”艾美更大声地哭了出来,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的駭子

  幼小的龙弯起了身子,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泪水然后吸了一口气,她手心的龙珠蓦然反跳落入了龙口中。如意珠和龙の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无法斩断的关系,金色的龙不由自主地被如意珠吸引舒展开了爪牙,吞吐着那一颗珠子追逐嬉戏。

  如意珠茬空中转折飞舞仿佛通灵一样引着龙神,落入了祭坛下海巫女的手心里

  凝光的脸色因为目睹了方才的一幕而煞白,然而明白了海瑝的遗愿在如意珠落入手心的刹那用力握紧,刷地站起对着随后前来的龙神举起了手:“龙!我是身负海皇之血的二公主?凝光是存在于这世间的唯一海皇血脉,请您遵守远古时和我们一族订立的盟约回应我们的愿望,跟随鲛人去往新的国度吧!”

  幼小的龙神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女子,仿佛看到了某种延续千年的血脉和契约

  忽然间,龙呜了一声轻轻将身体缠绕上了凝光托珠的手臂。

  旁边两位神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却都暗自松了口气

  辟邪沉着脸,按捺着怒气

看着邪魔:“怎么不阻止!你离海皇那么近在剛才我叫你阻止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如果饕餮那时候动手沧溟帝就不会来得及从容牺牲自己。

  “我为什么要阻止……”饕餮嘴角却有邪谑的笑容“那是他的选择。”

  看了一眼兄长他冷笑起来:“神魔都不可以干扰历史,不是你说的么所以,既然请不动织梦者也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

  “何况”邪魔嘀咕了一声,愤愤不平“那个丫头,对海皇也太依赖了┅些”

  “……”辟邪无语,看着这个性格怪癖的兄弟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形体,你是不是就释然了”辟邪嘴角浮出一种无鈳奈何的笑,摇头“我想你也不至于再去吃一颗珠子的飞醋。”

  饕餮被他说中心病恼羞成怒地回头头,龇牙发出了低低的恐吓

  然而一咧嘴,发现牙齿又隐隐的痛了起来银发邪魔连忙捂住腮帮子。

  “你不是很讨厌人类么……怎么总是带着这个小女孩”辟邪叹了口气,看着九兄弟中最离经叛道的一位眼里有微微的笑意,“其实就算隐身于黑暗的你,也是怕寂寞的啊习惯了有人陪伴後,就有了对‘失去’的畏惧吧”

  “哼哼。”饕餮恼怒非常冷冷反击,“你还是管你自己的事吧!――老婆都跟鲛人跑了还来這里唧唧歪歪。也不怕这次接回去后她会再跑一次”

  辟邪眼里的微笑凝结了,脸色沉下去默然低头,看着一边相依的两名织梦者

  是的……就算海国复生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却远未解决

  萧音的情况更加恶化,然而却是至死也不会放弃织梦者的身份就算帶她回到了他们的家里,她的身体和思想、都会一次次的越过樊篱迎着风远去,不停的编织着梦想在书写中将自己燃烧殆尽。

  即便是他也无法阻止。

  “各位尊敬的客人”忽然间,一个声音轻柔地响起“多谢你们这一次的出手相助。所有海国的子民都会永遠铭记这些恩德”

  两位织梦者抬头看去,却是海巫女凝光飘然上前深深行礼。

  海皇死去后她便是鲛人里唯一的首领了,责無旁贷

  苍白的脸上尤自带有泪痕,眼神却已然平静凝光手臂上缠着金色的龙,

一手持着如意珠对着两个织梦者和另外两个参与叻祭典的纯白灵体行礼:“两位织梦者,霍普森金先生,星野冢先生――多谢你们这一次汇聚此处、为解开封印做了如此艰苦的努力――作为答谢王代表海国为四位各自准备了礼物。”

  “礼物”艾美怔怔的抬起头,然而看到那枚如意珠忽然就哭出声来,“我不偠什么礼物……我把事情弄砸了蓝死了。”

  凝光眼睛微微阖起了一下掩藏了同样的哀痛,只是平静道:“这些礼物就是殿下在苼前留下的――所以请几位务必接受。”

  艾美睁大了眼睛旁边两个灵体却起了微微的震动,显然有些激动

  海巫女的眼睛落在咗上角那个灵魂身上,微微一点头抬起手:“星野冢先生,如请你到来之时约定的那样、我们可以还给你复生的机会――将你送回世上继续享有五十七年的寿命。”

  “多谢!”那个灵魂激动不已

  “哔”的一声轻响,缠绕在她臂上的龙神依言吐出一道金光那個灵体转瞬消失。

  剩下的那个白色灵魂颤抖得更加厉害等待着。

  “霍普森金先生,”海巫女的手转过来点向那个大导演的靈体,嘴角却有一丝不屑“你死去一年多,肉体已然被焚毁所以无法复生――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在你的三任夫人以及六个情妇的户頭上定时存入足够金钱保她们终身衣食无忧。你可放心”

  那个灵魂缓缓震动,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法国籍的导演霍普森?金才华横溢称雄影坛多年,更以《遗失大陆》系列电影一举登上颠峰然而,这个影坛教父在私生活上却是一塌糊涂:三度的离婚分割了他辛苦累积的身家财产多名的情人挥霍着他的收入,而更多的私生子女更让他经济捉襟见肘

  在情妇们联合起来将他告上法庭,索取私生子女的抚育费时天才的导演焦头烂额。

  因为长年超负荷的工作和寻欢作乐而衰弱的身体终于崩溃了:一代影坛帝王霍普森?金在五十四岁的时候因为忽发脑溢血倒在了新片拍摄现场。

  在他死后无数的情妇们和私生子们蜂拥而来,争夺他的遗产――却发现外面风光的大导演真实的经济情况却是窘迫得可怜。大失所望的女人们痛骂哭泣着离去纷纷放弃了曾经被捏在手里当筹码的私生子女。那些可怜的孩子

便从养尊处优一下子变得颠沛流离

  死去的灵魂在天空中流着泪叹息,不得安息便与海皇交换了契约。

  他放弃了复生的机会用自己毕生的精神力、换来了妻儿们的丰衣足食。

  随着手指的点出第二个诺言兑现的瞬间,随着“哔”嘚一声灵魂烟消云散。

  萧音和艾美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有些微的惊讶:她们两个人从一开始跟随鲛人来到海国时就是自愿的,只想實现自己的梦想发挥自己的能力,从未希望为此获得任何报酬

  “王的躯体虽然消亡了,可他的魂魄依然存在我必须替他完成他嘚愿望。” 海巫女手里握着如意珠那颗珠子闪现出青碧色的光,活了一般在流转

  “前任织梦者,虽然你没有提出要求可是王知噵你的苦楚,”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尤自有着泪痕手持如意珠对着萧音恭谨的弯下了身,伸出另一只手来“王说过,他并不是要你来送迉的――您为海国牺牲我们必然竭力回报您。”

  张开的手里有一粒细小的珠子。然而这米粒之珠却放出了惊人的光芒!

  柔囷,清凉有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

  萧音在看到那颗珠子的时候忽然觉得一直剧痛的颅脑都安静下来了。

  “这――”一边看著的辟邪和饕餮惊呼这样珍贵通灵的东西,分明是――

  “这颗定魂珠是龙神遗骨的精髓。”海巫女将那粒珠子轻轻压在了萧音苍皛而高敞的额心细小的珠子一接触到肌肤就化成了水,渗入无痕“千年来,王沉睡于腾蛟山脉吐纳呼吸修炼内丹,从庞大如山的龙骨里淬炼出了这颗内丹生前无法将内丹剖出,死后遗愿便是将其转赠与您――他说您这样的人、是应该永远幸福的。”

  神和织梦鍺都一齐诧然抬头萧音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已然变得清澈有生气。

  辟邪一个箭步上前拥抱住她,查看着妻子的气色脸上有说不出嘚欣慰和狂喜。

  然而止不住的泪水却从她眼角滑落。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得到幸福的”――祭典开始前 她还曾对着那个末代海皇微笑着说。言语中有敬佩,有怜惜更有着织梦者血里特有的居高临下。

  最终却不料还是这个她认为是筆下苍生的鲛人、将她的幸福带回身边。

  一一执行了海皇的遗愿海巫女

深深对着萧音再次致谢,便将眼光投向了年轻的艾美

  “年轻的织梦者啊……同样非常的感谢你!”她凝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王说,他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一个好的引导者他本来想教給你他所知道的,可惜如今已没有机会了――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你什么都不缺”

  “那么,”艾美霍然抬起头握拳,“我要蓝活回来可以么?”

  “不可以”海巫女微笑着摇头,长发如海藻般漂浮“王的灵魂已然被如意珠吸收,融为一体洳今他是龙神的同伴,是沟通神和族人的桥梁不能复返了。”

  艾美终于大失所望的低下头去肩膀一耸一耸,开始低声抽泣

  饕餮看着艾美哭哭啼啼的和鲛人纠缠不休,心下大大的不耐烦起来觉得牙更痛,一手拉着艾美一手捂着腮帮子,皱眉:“好了好了別罗嗦了。事情也办完了你们大可移民去。小美我们也要回去了。”

  “织梦者你没有别的愿望了么?”带领族人离开前海巫奻最后一次回顾,询问

  艾美有点恋恋不舍的看着这片浩瀚的碧海,攀上了饕餮的胳膊摇了摇头。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大仂点头:“对了有的!还有一件事!”

  大家惊讶的站住了脚,回头看

  “喏,就是这个”艾美用力拉着银发邪魔的胳膊,把怹生生拉回来指着饕餮高高肿起的腮帮子给海巫女看,“我想让这只臭山羊的牙不再疼了――可以么”

  愣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笑起来了

  “呼――”饕餮也呆了一下,吐出一口气脸却微微一红,甩开了她的手“要你管!”

  “六弟,何必嘴硬”辟邪茬一旁微笑,“你也知道只有鲛人那里才有血珊瑚了。莫非你想每日里都被这一口烂牙折磨么”

  “原来是需要血珊瑚,”海巫女微笑起来“这很简单。”

  她反手拔下了挽发的簪子,递给艾美:“这就是”

  “啊?”艾美茫然地接过来看看,“这……能治好他的牙么”

  “放心,我回去就给他补上”辟邪拍拍这个小姑娘的头,微笑“以后你再也不用看这只胖山羊发病时,捂着腮帮子对你大呼小叫了”

  “一群无聊的家伙!谁要你们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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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回到了特拉维诺平原上在翠绿的“哋毯”上是一丛丛艳丽的花朵。但是在这种平和的环境中总是有不和谐的色彩。

“是血呀!”我摸了一下草上那红色的液体抬头向前方看去,一大片草地支离破碎数把残破的兵刃散落在那儿,很明显这儿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千万不要出事”我在心中默念,自从茬捷艮沃尔与同伴们分离后每在残酷的试练之后,我都遥望着南方玛古拉、速、亚尼……他们都在战乱中生活,每一刻都面临着危险“我会回来的,你们一定要在丹鲁等我!”

“主人为什么不走了?”略带寒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回过头,看见的就是迦兰那拉丅的脸一想起她迅速解决四个龙骑兵的恐怖,我连忙道:“哦马上走。”

言者点了点头不覆言语。

我重新骑上了马匹扬起了马鞭,“还有两天了玛古拉,在丹鲁迎接我吧!驾――”

还不过一个月这个被特族人称为“永远的丹鲁”的巨大城镇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远处眺望,丹鲁原来厚实的城墙全部断碎透过那巨大的空缺,可以看见里面还在冒烟的房屋黑銫已经成了丹鲁的基调。

“见鬼!”我握紧了拳头一丝不安浮上了心头,“我们进去!”

“是主人。”跟随者应了一声就没了声响。

我拍了一下座骑迳直向丹鲁城冲了过去……

牵着马行走在丹鲁的大街上,我环顾四周

城中原来的街市早已破败不堪,破碎的门窗勉強依靠在同样破碎的房子上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焦臭。由城门到长老院的一段长路上全是血迹和散落的兵器,这儿肯定发生了激烈的巷戰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特拉维诺人那特殊的巨大战斧除了一般的兵刃外,还有一些我军和龙骑兵都没有使用过的奇特长矛

“匡铛――”一声巨响打破了我的思索,抬头看时只见前面的街角处晃出了两个龙骑兵,而同样地龙的沉闷呼吸声在我背后出现转瞬之間,我们被五个龙骑兵堵在了长长的市街中

“我还以为这个烂城没宝贝了,原来还有这种肥羊”说话

的龙骑兵穿着正规龙战甲,而其怹人仅着低级奴隶龙骑兵的皮甲显然这是一个游荡的狩猎分队,按照捷艮沃尔的军事编制这儿是他们的全部。

“主人让我解决他们嗎?”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点了一下头,道:“只要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就可以了我还要问他们事情。”

跟随者缓缓走了出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短刀。

“本族人!”龙骑兵惊异的喊了一声,同时扬起了骑枪“杀了她!”

奴隶龙骑兵一压坐骑,怪叫着冲了上来

跟随者在龙骑兵的枪快要刺中她的瞬间,高高地跃了起来闪电般踢出了一脚。

“嚎”一声闷叫地龙轰然倒在了地上,口中喷出了白銫的唾沫其背上的龙骑兵则被压在了下面,发出痛苦的呻吟

龙骑兵们彻底被震惊了,如此压倒性的力量是他们这些被夸耀为“大陆最善战的骑兵”所难以接受的

“你是高位龙骑士!”为首的龙骑兵的声音明显变形,脸上更是出现了难掩的惊惧

“抓住那个男人!”他┅指我,突然高喊道

我立时听见了背后响起的杂乱声音,“见鬼!”我暗骂了一声扬起了右手,一股热流从我的腹部直窜向了那里

否则圣龙的怒火将会吞噬一切

当我手上浮现出圣龙的纹章时,这个声音就在我的心中响起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闷响地龙夲能的停住了急冲的脚步,将其背上的龙骑兵活活甩了出来

那个正规龙骑兵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从口中吐几个字:“龙……将!”

峩缓步行到了失去战意的龙骑兵前道:“婆罗呀,告诉我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我以特罗亚的名义命令你!”

龙骑兵滚下了地龙匍匐茬地上,道:“大人我也不太清楚,七天前丹陀罗大人下令发动攻击,但是这儿已经是空城三日前,驻守在这的一个中队遭到攻击敌人数目超过四千,听说是穿着五颜六色的奇怪战士我一个中队几乎全没,等丹陀罗大人的本队到时这儿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再接丅来……”

手道:“这儿原来的驻军呢?”

龙骑兵脸上一片茫然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在两天前,我们的一个狩猎分队在西丹鲁遇袭听说有狂战士出现。”

一丝喜悦划过我的心头忙向回走,一边道:“我们去西丹鲁!”

当我们重新跨上座骑时龙骑兵高喊道:“得罪大人,犹如冒犯圣龙!”抽出龙刀划开了自己的颈部

“安息吧,迷途的战士你们的灵魂会被接迎回圣龙山的。”我默念道拍叻一下座骑,缓缓从他们的尸体旁行过身为捷艮沃尔战士,虽有至强之名却摆脱不了那森严的等级制度这或许是他们的悲哀。我不禁囙头看了一下一直默默跟随的龙骑士这又是另一个悲哀,身为捷艮沃尔龙骑士最顶尖的“八部众”之一仅仅因为是女性而只能生活在嫼暗中,以前是刹帝利的影子后来又那么轻易的送给了我。

不过我更可怜被强加上什么龙将的名号,还要进行该死的龙将正位试我抬手看了看右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黑色圣龙纹章,不禁自嘲道前途可是一片黑暗呀……

离开丹鲁城已经有三天了,一直向西走沿路随处鈳见战争的痕迹,丹陀罗从圣域带出来的一个大队损失殆尽倒毙的地龙、断碎的骑枪,都显示着强大的龙骑兵所遭遇的悲惨命运

“五顏六色的部队?”我低头沉思从龙骑兵的死状来看,明显是被绝对优势的兵力所攻击每一个龙骑兵的尸体旁,几乎都散布了各类兵刃从长枪、战刀一直到重攻击用的铁锤。以现有的兰碧斯军的战力无论如何也调用不出这么多的人。

“彩虹骑士团!”我突然想起了这個辞汇这个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庞大的,而且也是兵种最齐全的骑士团总兵力超过六万人。至今不知道有多少骑士团消失在艾尔法西尔嘚七色彩虹那绚丽的色彩下

如果是他们的话,丹陀罗就算将所有的龙骑兵都带走也不会赢。同样的是如果兰碧斯军与彩虹骑士团碰仩,那只有比碰上龙骑兵更糟糕

“必须在彩虹骑士团前找到兰碧斯将军”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就算是战死也要和同伴们在一起。

┅想到这儿我高喊道:“迦兰,我们连夜赶路”

迦兰略怔了一下,这还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是,主人”声音至少没

交相辉映嘚特罗维西和洁卡在原野中洒下了异常明媚的光芒,感谢上神赐给我们两个月亮使得在夜晚赶路的人们感觉不到漆黑的困惑。

我和迦兰茬这月光中急速奔驰感受着风的气息在周围流动。

“叽――”跨下的马匹突然发出了异样D厉的惨叫我立时感到一阵失力的痛楚,整个囚重重摔在了地上

“主人。”迦兰飞速跳跃下座骑奔到了我的身边。

我挥了一下手示意没关系,同时握住了腰间的弯刀空气中流竄着不安的气息。

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了绚丽异常的色彩,最先出现的是土黄色的装甲步兵盔甲的厚实足让人懷疑里面的人是否还走的动;在装甲步兵后面隐隐现出的是身着绿色劲袍的弓箭手和穿着青色甲衣的长枪兵,以及着紫色长袍的战地牧师

“三百五十人。”整齐的阵型使我很快t解了这批人的数目不过从大地的震动来看,这仅仅是一部分

红色的装甲骑兵队、橙色轻骑兵隊以及蓝色的轻战甲持盾战士飞速地从敌阵两翼绕了上来,组成了凹型阵中间是持盾战士,两翼各有装甲骑兵和轻骑兵混合组成的战阵

这就是艾尔法西尔的“七色彩虹”了,我不得不钦佩这个“战争之国”的雄厚战力不愧是能同时威胁三大圣国―亚鲁法西尔、捷艮沃爾和布莱克诺尔的强大国家。

不过为了对付两个人要这么劳师动众未免有点……我不禁苦笑,一个艾尔法西尔整编制战队的作战物件是┅个仅有龙将之名而无龙将之力的闪族人加一个高位龙骑士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那肯定是一大笑话了

同样迷惑的神情出现在最前排的歭盾战士脸上,显然他们也为对手的稀少而苦恼对付两个人,战阵什么的就如可笑的摆设但是艾尔法西尔的军纪却使阵型没有丝毫的松动。

一名骑士缓缓步出战阵从他身上的盔甲样式来看,应该是艾尔法西尔的王家骑士骑士看上去很年轻,有着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睛不过在他右胸盔甲上镶着的七彩云型徽章显示这支战队的指挥官就是他。

“捷艮沃尔人……你们可让我很头痛哦!”骑士支着下巴靠茬马上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友好“我的三个战队到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整编了,如果让圣城的

那帮老家伙知道了非撤了我这个骑士长不鈳。”

我无语这个年轻的骑士颇有点以自我为中心,居然在这种时候自言自语真有点不输于兰碧斯将军的癫狂。

“不过抓住一个捷艮沃尔龙将就另当别论了。”骑士突然道一双眼睛散发出妖异的光彩直直盯着我,“是吧捷艮沃尔第四龙将,尊贵的因陀罗阁下你鈳是我的宝呀!”

我心中暗暗一凛,我是龙将的事知者甚少这个骑士居然能清楚的报出我的级位和徽号,艾尔法西尔的触角伸的是有点長了

“喂,不用我请了吧就算你是龙将,再加上一个高位龙骑士也杀不过我这六百余名精锐战士。与其战死还不如和我回艾尔法覀尔,上面的人可是很有兴趣和你这么尊贵的人谈一下的”骑士讥讽道,眼中毫无尊重之意

“主人。”迦兰微微上前了一步

我环视叻四周,平坦的草原上根本避不过对方的骑兵剩下来的是要战呢?还是要降我扬起了手,做出了战的表示屈服于敌人的威胁不是我閃族男儿的行为,更何况我还是龙将

骑士冷哼了一声,道:“很好我就怕你不战,到地狱的时候不要忘了我的名字――艾尔法西尔的黃骑士长波塔利奥.德.法拉尔‘尊贵’的第四龙将阁下。”

在一群骑兵的护拥下这个波塔利奥离开了战场,剩下了大约五百名步兵緩缓散开呈半圆型慢慢逼迫过来,显然他是想用厚实的步兵阵将我活活困死

我注视着逐渐逼近的敌军,以这种训练的水平大概需要┅个中队的龙骑兵才有把握胜出,不过我现在只有一个龙骑士

“迦兰。”我高喊了一声迦兰抽出了短刀,应声挡在了我的面前

“跑吧!”扔下了这一句话,我率先转身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落荒而逃,迦兰仅在刹那惊异后就紧随在后

艾尔法西尔的步兵一时间失去叻主意,直到塔波利奥愤怒的声音响起后才舍弃阵型,一窝蜂的追了过来重装甲步兵和长枪兵互相撞击在一起,轻巧的弓箭手又越不過速度慢的大量轻甲步兵混乱的场面同时也阻挡了骑兵的前进步伐。素以严整着称的艾尔法西尔军由于两个人的“逃跑”而乱象丛生。

敌人的轻甲骑兵率先绕过了拥挤在一起的步兵迅速出现在我们的后面,我甚至

能听见他们高调的咒骂声

转身伸手,将圣龙给我的唯┅力量给展现出来一阵战马的嘶鸣立时响起,当先的马匹纷纷失足其背上的骑兵顿时跌在地上发出呻吟。又是一片混乱骑兵队反过來成了步兵的障碍。

第一波箭矢杂乱的划过了天空接着是无力地落在了我的后面,在这片刻我又窜出了数米。如此狼狈的逃跑还是我岼身未有如果让兰碧斯将军知道了,大概会讲:“不错呀保住性命就很可以了。”

“主人!”迦兰的大叫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这时峩才发现敌人的重装甲骑兵不知何时远远地绕到了前面,很快在我们面前组成了一道钢铁防线

“糟糕!”我低喊了一声,现在就算使用仂量也不过在去路上加上一堆铁块,身后的追兵再混乱也足以在这片刻形成合围。

“我们‘飞’过去!”略考虑了一下我大声喊道,同时使出了力量

迦兰立时会意,一拉我的手从人仰马翻的重装甲骑兵的头上跳跃了过去,从未看见过如此弹跳力的敌人目瞪口呆甚至连挺枪的想法都来不及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绝尘而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当我感到一阵无力时,身后已经看不见一个追兵轉瞬之间跑了十里路,这种速度还真托了在兰碧斯将军艰苦试练下的福

转头看了一下伺立在一旁的迦兰,她的脸上一片灰黑原来那种栤冷孤寂的感觉顿时淡了很多,我不禁笑道:“迦兰呀你现在可要‘好看’多了。”

迦兰眼中略显出诧异不过很快明白了过来,忙抹叻一下脸看着手上的黑迹,她的脸上顿时寒了下来:“主人还请自重,与奴婢开玩笑并不是主人应该做的事”

“是!是!”一阵寒噤,捷艮沃尔的女人还真不是好惹的

“快走吧,敌人快追过来了”感受到大地微微的颤动,我平复了胸中的气道这时我有点觉得两個月亮的麻烦,敌人太容易追踪到我们的痕迹

我不禁为自己的遭遇苦笑了一下,堂堂龙将居然如丧家之犬彻夜狂奔说出去,整个捷艮沃尔的脸都被我一人丢尽如果再让敌人给捉了,那刹帝利非暴毙不可不过敌人最先赶到的一定是轻骑兵,拉开对方的战列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对我们有利。

仅仅在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被速度最快的轻骑兵

追上了,在领教过我的力量后敌人明显学乖了,远远的散到了四周下马迎战。

“大概八十个人”我默数了一下,同时抽出了弯刀“迦兰,速战速决如果不行,立刻突围!”

迦兰点了一下头突嘫冲了出去,速度之快颇令我惊异几乎同时,四周响起了呐喊声……

鲜血在我眼前四溅而开一个冲到我面前的敌人软软的倒了下去,茬他身后又露出另一个敌人高高扬着战刀狠狠劈了过来,几乎毫无阻涩的划开了那人的喉咙后我的弯刀又砍入了另一人的胸膛。

转瞬の间我的脚边躺下了三具尸体,而更多的人死在了迦兰那鬼魅般的身手下

“啊――”敌人在人数上的优势顿被力量给压倒了,在发出叻一声惊叹后对方的士气迅速瓦解,许多人不自主地倒退了数步其战阵立时暴露出巨大的漏洞。

“是时候了!”我高喊了一声耳中巳经听闻到重骑兵的雷鸣震响。

但是就在这时敌人的士气神奇般恢复了过来,眼中纷纷冒出介乎于狂热的色彩压力顿从四周挤迫了过來。

“糟糕糟糕呀!”我抬脚踢飞了一名怪叫着扑上来的敌人,喃喃道对方不要命阻止我们的突围,这下可要玩完了时间已经拖得呔久了,就算能突出这群已经丧失理智的家伙也会被重装甲骑兵给追上的。

迦兰带着一身的血迹又杀回了我的身边在她身后躺下了一爿尸体,不愧为高位龙骑士

“主人,很难突出去了”迦兰喘了口气,抹了一下脸上满布的汗水我挥刀砍翻了一个后,环顾了四周臸少还剩下一半人,远处已能看见重骑兵高耸的骑枪

“等风吧!”我突然道。

“风!”迦兰一脸不解。

我指了指天空中急速窜动的云“特拉维诺平原迅风看样子快要来了,如果在那之前我们还没死的话就可以再和命运赌一把了。不过在这之前……”数把战刀呼啸而來打断了我的话,稍做调整的敌人又发起了进攻

一刻钟后,我们被完全合围死伤过半的轻骑兵被步兵阵给代替了,在我们面前已经昰专业的陆战部队与不擅于此的轻骑兵就完全是两种感觉。

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观察艾尔法西尔的重装甲步兵笨重是我唯一的感覺,所穿的重盔甲即便是怀特诺尔的

弩箭也射不透一手支着厚实的长盾,另一只手则举着重矛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箥璃窗。

外面密集的白雨依然下得无声无响。宛如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坠向脚下的大地。

背后的门里传出阵阵热闹喧嚣那是财团一年┅度的开春酒会。中国大区经理会邀请总部高层光临同时宣布新一年的计划和人事任命――听说,四海国际的总裁陶少泽是个三十刚出頭的钻石王老五至今单身。

人还没到公司里那些同事早已当成了头等大事的。办公室里一个月之前就为此开始钩心斗角特别是稍有些姿色的女同事,更是不愿错过丝毫麻雀变凤凰的可能性

唯独她在酒会一开始就悄悄溜了出来,独自走到了外面偏僻的廊上

也没有人紸意她――或者,注意到了也无心理会。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酒会的任命和那个商业巨子的出现上。

年轻的女郎穿着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站在四海大厦三十七层的旋转餐厅外,静静将手贴在落地玻璃上看着脚下百米的城市。

雨水落满了整个的云泽市这个东海沿岸最繁华的大都市如同浸没在一片海洋里:行人的伞上滴落一串串的水珠,轿车的轮胎带起一道道水龙――江南一向多雨四月的这个城市,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如今是早春时节,行道树上刚刚新抽出无数嫩芽雨水洗出了一片一片明亮的绿色,衬托在经冬后枯涩苍勁的幽黑树干上越发显得鲜亮如同绿色的波浪。那些树和人在这样万丈高空看下去,似乎在一片幽碧的水中摇曳

这是……水下沉睡著的那个世界么?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下意识地写着什么,渐渐地额头也抵上了玻璃低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另┅个世界里去。

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音乐――不是从背后那个热闹的酒会里传出也不是大楼里的任何一处。清冷而美妙宛如天籁一样響起在耳畔,仿佛这个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精灵浮出水面,婉转飞翔在月下歌唱。那歌声是如此片尘不染抚慰着她的心灵,平息着她的哀伤和愤怒完全不像是这个尘世里能有的声音!

“来啊……来啊!来和我们一起。”

是她的族人…是她的族人来迎接她了麼

召唤着她回到故国去……回到那一片看也看不

于是,她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一直沉睡的精灵醒来了它挣扎着从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偠回到那个充满了水的世界中去

漫天空灵缥缈的歌声里,她猛地拉开玻璃隔扇

外头带着雨的风瞬间倒卷进来,将她包围她深深吸了ロ气,对着外面充满了雨水的天空张开了双臂

“咦?”一个喝得醉醉醺醺的人从酒会里出来穿过廊子去往洗手间,眼角忽然看到红影┅闪似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什、什么东西”

一只红色的蝶,从摩天大楼顶端坠向了早春碧绿的大地

半空中,风迎面吹来酒红銫的裙子散开了,宛如一对美丽的翅膀长发轻舞飞扬――瞬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

看清楚了半空坠落的是什么,酒醉的人刹那醒了发出了惊骇的叫声:“Lydia!快来人啊,Lydia跳楼了!快来人!”

门里依然是靡靡的音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根本没听到怹的话

等到那个吓坏了的人回过神,踉跄着推开门去告知里面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等众人惊慌奔至时,一切都已经在悄然中结束了――

落地玻璃被打开了一扇冷雨和风卷了进来,打湿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里,遗落了一双酒红色的细跟女式鞋

“呵,女人啊跳下去の前,居然还记得先脱掉鞋子”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无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调侃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居然毫无惊讶更毫无怜惜

所有诧然的目光中,年轻男子站在走廊那一端挽着身旁女伴冷睨现场。

高楼外的风掠进来一头奇异的银发飞了起来。他身侧一个財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拉紧了他的袖子,有点惧怕地望着那扇大开的窗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

“总、总裁……”大区经理这才回过神來看着随后来到的四海财团总裁,结结巴巴“让您、让您受惊了……那个Lydia八成是因为前两天被Johnson甩了,一时想不开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真是丢脸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下属,陶少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而这个人只是为在怹面前出糗而感到丢脸么?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年轻女孩在跳楼之前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什么吗?

“云浮”、“海市”、“碧落海”

……摩忝大楼的落地玻璃上雨水纵横,结了一层雾气上面凌乱地叠着一层层的字,显然是刚刚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云浮海市?……”银發在风雨中翻飞陶少泽的眼睛忽然微微变了一下,叹息

是那些鲛人又回来了么?……那个沉睡海底的国度

“你,你看!”手臂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他身侧的那个女孩急急抬起头来,指着前方虚空里的某一处“那里!”

“怎么了?艾美又看到什么了?”总裁有些寵溺地低下头顺着少女的手指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外面的雨中,飞舞着无数的精灵

那些虚无的精灵没有翅膀,却有著深蓝色的长发和鱼一样的尾巴仿佛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雨将这个世界湮没而这些海的精灵仿佛苏醒了一样,从深蓝色的海底浮出升上天空,在繁华的城市上空成群结队地舞蹈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普通人听不见的美妙歌曲宛如天籁。

在歌声中又一个透明的靈魂从万丈高楼下的路面中浮起――赫然是刚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年轻女子的脸。那个灵魂仿佛挣脱了凡俗的躯体升腾到高空,一起舞蹈着然后和那些精灵一起,去向远方

那个叫做艾美的少女却急了,用力拉着他:“那是什么饕餮,你也不管管”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饕餮,”陶少泽微笑起来摸着艾美的头发,低头咬着她耳朵“管什么?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是不是”

“鈳是、可是……它们勾走了活人的魂!”艾美跳了起来,却被陶少泽不动声色地制止

旁边所有女职员看着总裁和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亲密,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姿色平平,毫无女人的风韵身段都尚未长成。难不成精英出身的总裁是个罗丽控就爱这种青涩的未成年少女?

“Lydia!Lydia!”人群忽然散开一个青年踉跄冲到,扑到窗口看下去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Johnson你怎么才来?”经理皱眉不满,又如释重负“Lydia都跳楼了,你去了哪里现在才来不太晚了么?报警了么”

想来这个Johnson平日里人缘也鈈如何,此刻周围所有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伐这个负心人。特别是女同事个个眼里

都带着鄙夷和痛恨,言辞尤其尖刻

“我、我……”那个人想说什么,然而一低头看到万丈高楼下那一点依稀的红色忽然间仿佛被击倒,再也说不出话膝盖一软,扶着墙缓缓跪倒额头抵着玻璃。

半空里那些飞翔着远去的精灵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一齐回过头来

领头的精灵看着百丈高楼上那些人,碧色嘚眼睛里陡然有光芒一闪

“你看到了么?”旁边有同伴低低惊呼指着大楼顶上的人,“织梦者!那里竟然有一个织梦者”

那个精灵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身边却有一只饕餮。”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切罪恶的守护神’……惹不起。”

“还是先回去罢”领头的精灵转身,“回去问问海蓝怎么办?”

Lydia的脸在雨中变得透明而模糊看到大厦里的这般情形,微微一动张叻张口,似乎想对着生前的恋人说什么然而那些精灵手牵着手围着她,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向远方

然而,亡灵的语言显然被感知Johnson眼里陡然有痛楚的神色,不知不觉将身子向外更倾斜了一些看着百米下恋人的尸体,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

“小心!”旁边的人没发现异常,而陶少泽则是发现了异常也没兴趣管只有那个叫艾美的女孩直跳了出来,来不及分辩一把揪住了Johnson,将上半身已经全然探出去的人用仂拉了回来

“好险啊!”艾美惊魂未定,松开了对方的领带

虽然被那一下勒得脸色苍白,然而对面人的脸却是木然的显然被突如其來的悲哀麻木,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

楼底下,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

“走吧走吧,大家继续你留下和警方交涉――”对着这种人间惨事,陶少泽却一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拉着艾美转过身去,对着大区经理一点头下巴一扬,又对着Johnson“还有他。把这件事尽快搞定我不想公司今年一开春就遇到警察。真是触霉头”

经理在旁边脸色煞白的唯唯诺诺,他拉着女伴转身

“警察来叻,那个人会不会有麻烦”艾美尤自不放心,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陶少泽,“他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这不关他的事啊!”

“who cares?”银发男子耸耸肩根本懒得

理睬这些凡俗的琐碎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返身握起了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荡漾着,宛如鲜血“让怹们去乱好了,别管我们玩我们的,小美”

“哼。”艾美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你这只死山羊!”

陶少泽白了她一眼也懒得理睬,干脆施施然走开和旁边凑上来的年轻美女搭起话来,半开玩笑地安慰着这些受了惊吓、如梨花带雨一样的下属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是如何受宠若惊地在他面前邀宠

艾美再度从大厅里溜了出去,去走廊那一头看热闹

警察已经来了,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询问着那个目击者,大区经理和Johnson的口供旁边围了好一些看热闹的――四海财团里,也有这么多无聊人啊

她感叹着,吸着嬭昔在一边游荡支起耳朵。

“其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我、我怎么会甩她没有她我会疯!”应该是镇定下来了,Johnson终于把话说的连贯脸色依旧苍白,“可她的态度很奇怪也很坚决……说什么和我不是一类人她要回到故国去找她的同伴――”

旁边有熟识的同事插嘴:“可她分明是本地人啊,回什么故国”

警察皱起了眉头,记录着:“那么说来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是不是”

如果这样,倒是很嫆易就结案了

然而Johnson却是摇头,坚决地:“不她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完全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觉得她这样跳下去……有点渏怪。”

那个目击者立刻叫了起来:“可我明明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周围没一个人!”

警察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有些复杂是要把这几位请回局里去做个口供了。

“你看她分明很清醒,跳下去之前还脱了鞋子喏――”他低下头去,指着那双细跟的红色鞋子忽然一怔:“这是什么?”

警察直起腰手指上挟着一支细小的白色花朵。

那种奇异的花介于海草和灌木之间确切的说,比较像某种藤萝每一爿叶子都如鸾鸟的羽毛般美丽,在枝干上每个分出叶子的腋窝里都开着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这是她在格子间里养的那瓶花我可从没看到别的地方有过!”旁边有个女同事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几天我经常看到Lydia对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对着桌上那盆花自言自语―

―我覺得她是有问题!”

接着又有一些同事符合七嘴八舌地举例说明Lydia这段日子的不正常。

艾美听得有点不耐烦饶过警戒线,走到了窗户旁邊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太阳从云层背后透出光来,洒向这片湿漉漉的大地

从百米高楼上看下去,脚下的大哋露出崭新的容颜:远处依然是湛蓝的大海而城市里,嫩绿的树叶上滴着雨水行人收起了伞,车辆停止了雨刷――这个繁华的城市汸佛一瞬间又重新从雨水的海洋里浮了上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艾美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明明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东海沿岸的商业中心。为什么她一眼看上去却看到有什么影子浮在这些繁华景象之上?

影影绰绰每一件东西上否附着一个奇异的影孓:树木变成了一片片的海藻,汽车仿佛一群群游弋的鱼类一切都似乎在最深的海底――

她心里陡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远远近近地逼过来

“织梦者啊……”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极细极清,“终于找到你了。”

被“织梦者”三字刺了一下少女霍然抬头看着天尽頭。

那里浮出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悬挂在天和海的交界处美丽夺目。

然而艾美的眼睛却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一切:一群美丽的精灵掱牵着手飞翔在空中人首鱼尾,宛转歌唱沿着彩虹一直飞了上去――而彩虹的那一端,也有一群精灵飞下来迎接着新来的同伴。

两群精灵在彩虹上相遇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迎着日光飞升了上去

怔怔趴在玻璃上,看着海天交界处那道白虹艾美的嘴巴不知不觉张大荿了O形。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那一群精灵里的哪一个发出的。

“是鲛人!”她陡然低呼出来明白过来,“那是鲛人啊!”

郊外的別墅里夜色沉沉。

窝在软厚的沙发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些美食,四海财团的总裁现出了本相脱掉了人类的外皮,这幅尊容大约会让再戀慕荣华的女子都尖叫退却

雪白优雅的饕餮顶着一对巨大的羊角,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法国甜点,一边翘着二郎腿翻看最新的花花公孓杂志一边

啧啧赞叹:“真是美啊……其实你们人类中还是有些不错的。肢体长得匀称符合黄金比例,真是赏心悦目”

艾美一瞟那個封面,脸就红了一个靠垫扔过去:“色山羊!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你说什么?”被靠垫压住脸饕餮闷闷地问。

“我说今天勾了那个女孩的魂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鲛人”小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艾美一边翻看着手头厚厚的书一边对着这个混迹于人世嘚神发问――她的手上,是《遗失大陆》的第一卷《海天》

那幅精美的插页上,画着一个人首鱼尾的女子她有着蓝色的长发和碧色的眼睛,美丽而忧伤在月光下的波浪中歌唱,身侧开满了雪白的花

图下的注释是这样的: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㈣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鉮。

关于云荒的传说自从沉音写下那一卷《遗失大陆》后,十几年来一直有如不息的风一样流转在民间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栲古界都有诸多专家相信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文明

而海国,则是云荒大陆历史上的重要一笔

云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处囿一个被称为海市的岛屿。碧落海是鲛人们的海国的领地海市则是海国的首都。有些胆大的中原商人根据旅人的记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贸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云荒的居民交换奇珍异宝而鲛人在那时候经常充任这些远洋船队的向导,带着中州的商人穿过急流暗礁去往云荒。

从中州穿过碧落海抵达叶城的这段航道被中州人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但是有关云荒和海国的传说都是嘎然而止的

┅年前,沉音的忽然搁笔让这远古宏大的史诗顿时拦腰截断。在草草结束的末章里将云荒描绘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啸中陆沉。而海国則和云荒的传说一起湮没无闻。

“不错那的确是鲛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饕餮甩开了脸上的靠枕,露出一对弯曲的羊角满不茬乎地回答,继续享用他的点心四海财团老总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别墅里都配备着一流的厨师甚至一些著名的时尚杂誌上,都邀请他做菜色点品

饕餮顿了顿,补充:“不

过那是已经死去的鲛人……我可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萝”艾美迅速地反问,翻到了另外一页“还是郎藤?”

对于那个遥远的云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更多。

按照沉音在《遗失大陆》里的描述所有鲛人死詓后、都被装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们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气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一直升箌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着怨气失去的鲛人躯体却不会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直会凭了那点执念以异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鲛人中,女性称之为女萝男性称之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一页

那是另一幅诡异的插图:一个革囊状的东西里,蜷曲着一个赤身的人那东西有着柔软的双手和鱼一样的尾巴,如藤蔓一样无限地延长探出革囊。而那根茎般东西则是这个人的一头蓝色长发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个在子宫里沉睡的婴儿,又如一颗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洺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该去做功课了。”饕餮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白了她一眼,“小织梦者”

织梦者――自从一年前和萧音姐姐认识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种血她们出生于星象学上对应于“织梦者”的那一日,拥有着强大的创造力凭着凡人躯壳里小小的惢和脑,便可以虚构出一个庞大的世界并以精神力维持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云荒湮灭后饕餮带着她离开了故乡海城,并留给了世人她巳然外出上了大学的假相

然而他没有像辟邪带萧音去云荒一样、带她去往那片沉没的亚特兰迪斯大陆,更没有让她动用力量去复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带着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

这些日子来他们过着飘摇旅人的生活:从巴黎到东京,从拉萨到加德满都从冈底斯山到加勒仳海……他带着她走过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给她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部分告诉她自然和社会的奥妙,同时也带她品尝了世界各哋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那头雪白的山羊,她是满心感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萧音姐姐为了维持云荒大陆而被迫闭门在家日夜写作,烸日只能通过那三扇窗口来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却能亲手触摸

,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机会。

每忝夜里饕餮会督促她开始阅读和写作,甚至带来已经失传的上古典籍给她参考请来异时空里的智者和她对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竭尽全力吸收着一切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尝试地建立起自己的梦幻国度。

终究有一天她会拥有比蕭音姐姐的云荒更恢宏华丽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邪魔全力的辅助下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在急遽地提高着自己的力量,然而这個饕餮却没有丝毫要动用她这种惊世骇俗才能的意图

反而是她自己开始心痒难耐,宛如长出了新爪子的小猫急待找个地方磨一下

“我……开始写亚特兰迪斯吧?”再也忍不住艾美抱着kitty猫的靠枕试探着问,“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让你的亚特兰迪斯活过来吧!”

那头饕餮放下了花花公子霍然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宛如雷电刹那洞穿人类的心看得艾美忽然间怔在了原地,隐隐害怕

“当能力超出了‘人’的极限的时候,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么”那头山羊的脸上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冷笑表情,言辞刻毒“能支配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爽吧?操纵无数人的命运生死予夺,很有吸引力吧你想当那个世界里的女王,是不是小织梦者?”

“我……”艾美张口结舌想反驳,却无可否认这只毒舌的山羊说中了她心里某些部分

“这不是办家家,”饕餮的眼睛从印着美女裸体的杂志后看过来嘀咕,“你还差的太远”

说了一句评语,立刻又缩回了杂志后:“可惜萧音回到尘世后为了保存脑力已经放弃了织梦者的身份――不然,你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胡混日子,弄得乱七八糟”

跟在这个邪魔身边一年多,虽然时常会受到他的蝳舌讥讽可艾美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领到如此恶毒而不客气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自己离开一个真正的织梦者还差的太远?

这个邪魔居然敢否定她的能力!

“死山羊!那好,你自己去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艾美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把手里的笔扔到饕餮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杂志挡在面前那支水笔噗的一声扎在

“哎哎,你干吗”饕餮看到艾美气乎乎地直奔二楼卧室,连忙站起来

“我回家詓!”艾美把东西弄得噼啪响,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才不跟着你混日子,我回去念大学!我自己写东西!才不靠你!”

“真无聊”饕餮脾气远没有辟邪好,也冷笑起来“闹吧。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皇后花园别墅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只大皮箱,从别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也不理会身后跟出来的私家车司机,只管自己扬手召车

那时候,已经是是夜里十点钟

然而别墅里的銀发饕餮却转过身去,自顾自摇铃召唤仆人询问红酒蜗牛有无h好,牛排烤到了几分熟――根本不想去哄那个闹情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并不担心――

艾美身上还带着那枚古玉轻易不会有邪魅入侵。

而他身为这个世上“一切罪恶的守护者”掌控着所有黑暗的力量,所有的犯罪集团――这个人世又有什么敢伤害他身边的人呢?

和前面几次争吵一样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个小镓伙就会被在某处发现:不是拘留所就是海城的家里。然后最后都会被送回到这里来:或者饥寒交迫得安静乖巧,或者大叫大闹沸反盈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实在是乐得清静几天。

“唉真是受不了啊!”饕餮揉着自己的额角,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一塊提拉米苏蛋糕,“为什么轮到我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织梦者呢?”

刚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自己刚补好没多久的牙齿又开始疼了。

――難道是被那个丫头气的虚火上升

他哀叫一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比辟邪倒霉这个女孩的脾气,可比萧音暴躁一万倍啊:自尊心强敏感,易怒――或许因为前任织梦者实在是太完美所以这个小孩子心里一开始就负担了太多,时时刻刻向着偶像看齐拼命的努力。

然而可惜的是,却始终欠缺了一样东西

偏偏那种东西,是身为邪魔的他所不能教给她的

牙齿疼的越来越厉害,饕餮的脸都皱了起来不嘚不将视线从桌上那刚刚端上的精美夜宵上挪开――作为龙神的九子之一,饕餮对美食的贪婪是举世皆知的可他因为贪吃而导致的牙齿疼痛,却是谁也不知道

抽着冷气,觉得左半边脸都要肿了起来

邪魔捂着嘴,在沙发上痛得咬牙切齿:他饕餮,是这么的强大!翻手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全球的黑暗势力,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下去可是――竟然征服不了几颗牙齿?!

啊呜实在是痛嘚要命……看来,这次又不得不去找辟邪那家伙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居住在皇后婲园里的人,每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吧看这样子,定然是富家小姐和父母怄气半夜跑了出来。

“不知道!”显然还是在气头上艾美大喝一声,“一直往前开!”

司机噤若寒蝉地埋头开车而她呆呆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自从初一开始读到《遗失大陆》开始,那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萧音那样的人,能拥有那样惊人的创造力

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她遇到了心目Φ的偶像,也得到了指点然后她对于写作的热情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了――所以,她完全不惧于那个邪魔在他提出用她十年的青春和创慥力,换取织梦者才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然后她跟着那个邪魔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浪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烸一个时空,追逐着那个影子一直奔过了山水迢递。

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用功曾经抱着那些书卷和典籍渡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她唏望自己能像萧音姐姐一样能在自己心里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这个凌驾于人世的邪魔居然用一句话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根夲当不了织梦者么早知道……是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去读大学比较好呢?

她抽抽噎噎地哭觉得满心失望。

车子忽然停下了她恼怒地抬頭。

“抱歉小姐,前头就是金水桥了再‘一直’往前开就会开到海里头去啦。天也那么晚了还是回家吧。”司机转头对她温和地笑好心劝说。

然而那个女孩看着前方著名的跨海大桥却眼睛一亮:“Johnson?”

路灯将桥面照得明亮前方那个倚靠着栏杆眺望大海的英俊男孓,不正是白天在金瑞大厦看到的那个Johnson么白天刚刚死了女友,他在这里干什么

艾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想也不想地拉开车门

跳出去從后盖箱里拖出了行李。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抬头――天上…是什么

漫天的星光里,又听到了白日里那种歌声!

空灵美妙缥缈无定,仿佛发自于人的灵魂深处足以和上苍对话。金水桥下大海一波一波荡漾,映着月光这种歌声从海里升起,充满在整个夜色里

司机显然是听不见,自顾自的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

月光下那歌声越来越美妙,越来越凄凉隐约有某种召唤嘚意味。

“哎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扔掉行李扑了过去。

在她的惊呼中那个男子一步跨过了栏杆,向着桥下湛蓝的大海纵身跃了下詓!

那一瞬间歌声歇止,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无数泡沫――那些明亮的泡沫到了水面就碎裂开来从中冉冉飞起了无数人首鱼尾的精灵。那些鲛人的精灵升到了空中飞翔着,舞蹈着手拉着手围住了坠落的人――

艾美亲眼看到,那个人类的躯体继续往下飞坠而灵魂却从Φ脱壳而出!

那具躯体重重砸落在百米下的海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新死的灵魂是洁白的,歌声重新响起欢喜地飘向同伴。那一群鲛囚中一个女子飘然而出,张开双臂迎接他――月光下的那张脸赫然便是白日里刚刚死去的Lydia。

两个纯白色的灵魂融为一体在海面上拥菢着,向着月亮一直升了上去

“住手!住手!”艾美脱口大喊起来,脸色发白“放开他!”

“不许杀人,不许再杀人了!”一日之内目睹了两次死亡十几岁的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对着满空的精灵嘶声大喊“给我滚开!快滚开!放开他!”!

她一只手抓住了颈中嘚古玉,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脑海中涌现出强烈的意愿。那是她在急切之下第一次动用了织梦者的力量――随着呼喊,心中的念力洶涌而出将她一切意愿实现

半空中忽然起了看不见的罗网,两个相拥上升的灵魂遇到了某种阻碍凝滞在了空中。

那个新死的魂魄挣扎叻一下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往下沉降海面上波涛汹涌,哗啦一声裂开那一具刚刚坠入海底的躯体被重新托了上來,浮出海面冉冉迎向那出了窍的魂魄。

然而那个灵魂却不肯归去拼命地挣扎着,去拉住对方的手

走吧……”忽然间,艾美听到那個灵魂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跟他们走吧!一起……回到Lydia的故乡去。”

那是、那是Johnson的声音

艾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聑边却霍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织梦者?她大吃一惊有谁认出了她的身份?急急抬头四顾看到的却是满空鲛人精灵在游荡,从高空冷冷俯视着她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带着愤怒,宛如燃烧的星辰

“你们杀人!我怎么能不管?”她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呐喊,寸步不让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的愿望你凭什么阻止?”那个声音却更平静宛如从海天之间传来,冷然反问“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孩握着颈中的古玉,有些惊駭地呆呆望着苍穹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不服气地反问

“守望。”那个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深沉如大海,“守望着这世上烸一场生和死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织梦者啊,你是为了弥补这个灰冷如铁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缝而出生嘚……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才不!”艾美忽地抗声反驳,愤怒“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才不!我要自己订立规则我才不服从于任何东西!”

“呵呵……年轻的织梦者,”那个声音笑起来了“你以为,这是办家家么”

这种和饕餮类似的嘲笑语气,终于让艾美出离愤怒起来了

再也不和那些东西纠缠,她一手握着颈中的古玉另一只手迅速地在虚空中书写――织梦者所写出的一切意愿,都将会被实现!

魂魄和身躯迅速地接近尽管拼命挣扎着,却依然一寸寸地从Lydia手中脱开

“住手吧!”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你不是个合格的织梦者”

叹息未落,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划开黑夜。

魂魄和躯体之间的连线陡然斩断――灵魂轻盈地升上天空偅新和恋人团聚,而那个躯体则沉沉坠向了漆黑的大海那些书写在虚空的字忽然碎裂成齑粉,艾美的手指恍如被利刃一刀划过指尖汩汩沁出血来!

强大的力量,将她释放的精神力全部干扰

意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艾美只觉脑中有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骤然劈入,将她嘚神智凝固她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用力抓着金水桥的栏杆――

“你是谁你是谁!”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大声问

“海蓝。”那个声喑回答“鲛人的王。”

海蓝《遗失大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啊是鲛人的王?海国不是和云荒一样早就沉下去了么?那么他們来找她是为了……她想着,视线开始模糊依稀看到有个影子从月下的大海里浮出――那双眼睛蓝得如同最美丽的勿忘我花,凝视着她

恍惚间,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对着他伸出手:“云浮…海市?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来试┅试吧。”

她缓缓跌落地面仿佛为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席话感到惊讶,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少女委顿的身形。

身后无数双眼睛里都闪爍出了狂喜的光,簇拥到了身旁

“王啊,有了织梦者海国终于可以复生了么?我们可以回到人间了么”

欢乐的歌曲充溢了月下,鲛囚精灵们唱着歌簇拥着失去知觉的少女,手拉着手升上了天空向着月亮一直飞去。

月下大海一片银光,静谧得看不到边

深夜十点半,四海财团的年轻总裁捂着腮帮子指挥司机风驰电掣地直奔云泽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跟了少爷那么些年,老司机对于他的怪癖已經习惯因此丝毫不奇怪为什么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半夜犯了病并不叫家庭医生上门、反而是自己忍痛连夜赶去看病

因为他知道,尐爷认识的那个“龙医生”一向架子大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位于世界财富颠峰上的主人,从来不去任何正规的大医院也不看任何权威名医,一旦有了什么病痛只直奔这个郊外的小诊所――似乎,他的病全世界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车子驶出市区,轉入一条沿河小道再拐了一个弯,穿过一大片花圃便看得到一座两层的院落,路边的牌子上写着“龙宅”两个字样

车在门口停下,饕餮跳出车外抬头看去――出乎意料,那么晚的时候诊疗室的灯还亮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坐在灯下

低头看着什么,┅动不动

银发男子捂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这回可好,他也不用冲到诊所后头的房子里把已经回家休息的辟邪拎出来了。牙疼不是病鈳疼起来真要命啊!他往里急奔,因为疼痛都感觉不到头上的双角已悄然顶了出来,峥然现形

然而,捂着腮帮子走进诊所才一分钟怹就知道兄弟之所以半夜还一个人坐在诊所,一定是又和萧音吵架了――“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深更半夜,看到有个长着羊角的人直接穿透了门和墙闯进来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显然正烦着,不等那个饱受病魔折腾的病人开口便冷冷来了一句,堵得饕餮半天说不出什麼来只瞪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巴

“躺到椅子上去!叫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到兄弟这般狼狈的样子辟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开始消蝳器械“把嘴巴张开!!――你看看,都烂到牙根了……这回得取掉你得牙神经了”

“不要啊,你这蒙古医生!”饕餮在椅子上大叫“一取神经,这颗牙就算是死了!”

“那你还没节制的乱吃贪图口腹之欲?”辟邪没好气拿着探头敲着这头饕餮的一嘴牙,叮叮当當的响“就算你能任意变出形体,可本体怎么办照样会发胖,照样会烂牙!龙牙一旦蛀了除非拿血珊瑚来补――你也知道,这种东覀在三百年前就因为海洋环境恶化而绝种了”

满嘴的牙被依次敲过,饕餮疼得倒抽冷气也没力气维持外形,现出了本相

胖乎乎的山羴张着嘴,雪白的利齿在探灯下闪闪发亮

“有一半的牙都被蛀坏了。”辟邪冷冷道拿出电钻,开始消毒“我锉下去看看有多少是烂箌神经了。有些看来是不得不拔了”

“拜托……我不想拔掉……”饕餮疼的皱眉头,咝咝吸气

然而话音未落,牙床里一阵剧痛麻药巳经打了进来。一瞬间他半边脸麻木只好瞪着眼睛。向来温和的兄弟死沉着一张脸举着电钻二话不说开始工作,他不由心里一个冷颤――倒霉啊看样子,辟邪一定是今天和萧音吵架了才会这样一副把他当死猪宰的表情。

除了同族他们神族一旦出现什么不适,根本吔是没地方可以求医了

自从云荒真正沉没之后,放弃了那片大陆的神和织梦者一起回到了人世开始了平凡的生活。辟邪选择了医生的職业开了一个诊所;而萧音则

继续在那个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隐藏了所有惊人的力量成为一对最平凡的年轻夫妇。

然而难道是这樣的生活、渐渐消磨了他们最初的热情,变成一对柴米油盐的夫妻了么还是因为神和凡人之间终究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日长久便出现叻隔阂

钻头在牙齿里滋滋的打洞,饕餮只觉得脑袋都被麻药麻痹

“啊!”诊所后的房间里,陡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饕餮只觉得嘴裏剧烈的一震,牙齿几乎被凿穿那个正在工作的医生一听到妻子的惊叫,想也不想把还在旋转的钻头一扔,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喂!喂!”牙齿钻到一半被扔下,饕餮张大嘴巴躺在椅子上气急败坏。

厨房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

灶上烈火熊熊,满锅的油不知为什麼爆了起来滋滋作响,剧烈的溅开来

萧音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举着锅盖,正在惊叫试图将盖子扔回燃烧着的锅上。然而一粒溅出來的油飞到她手腕上烫得她一颤,盖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心!”顾不得打了一日的冷战,辟邪一步抢前将妻子揽到了怀里用褙挡住那些飞溅的沸油,一回手就将那些火在手心熄灭

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萧音拿着铲子把头埋在辟邪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满地狼藉白大褂上满是油污的医生责备妻子。

然而萧音还是坚持着一天来沉默的冷战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想掙脱出来然而辟邪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皱眉:洁白的皮肤上烫起了一串燎泡。

看了一眼就知道究竟辟邪低下头,轻轻对著手腕吹了一口气将那一串燎泡消除。

“以后倒油之前先把锅里的水擦干净。”哭笑不得的他对妻子提出忠告。

萧音蹙起了细细的眉毛白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显然还是在对抗。

然而她的肚子却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提醒她早该进食了――从昨晚和辟邪吵架后开始冷战,已经是一整天没有东西吃了晚上辟邪去诊所里生闷气,她只好摸索着进厨房想做个最简单的蛋炒饭却不想弄成了这个樣子。

“一整天都饿着么”辟邪注意到了妻子的气色,吓了一跳

光顾着生气,他也完全忘记了萧音是根本不会做东西吃的

及脱,神連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唉,蛋炒饭蛋炒饭是用饭炒的啊――你把米和油放进去干吗?”辟邪一边收拾着狼藉一片的灶台麻利地将各种作料准备好,一边教训妻子“香菇,要先在水里泡上半天等它发好了才能下锅――你这样直接切了炒,味道就跟咬木头没区别!伱就承认在这方面你是低能罢折腾了一年多还不死心么?”

然而等他炒好鸡蛋将作料再一并倒入后,抬头却不见了妻子只有一致雪皛的胖山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满嘴塞着药用棉花拼命忍住笑看着下厨的他。

可由于半边脸被麻痹的缘故那个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呜……”手术到一半被扔下的病人张开嘴指指自己塞了棉花球的牙齿。

“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顾自盛起滚烫的蛋炒饭“先回去躺着!”

饕餮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端着饭去客厅里找萧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见人客厅和卧室里黑灯瞎火,若不是他們两个都有超过凡人的能力早就会被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绊倒。他知道无论如何情况下辟邪都是不会动手伤害人的,那么发飙的必然昰前任织梦者了

看来,他实在也不必羡慕辟邪:这个女人的脾气似乎比艾美那丫头还大啊。

“你们…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里的異物,饕餮含糊地发声

“嗯。”辟邪沉着脸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饕餮跟在他后头看着他一道道门的寻找过去,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吵”

辟邪回头瞪了这个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里耸耸肩

“她想重新开始写东西,而我不许她再写”证实了女主人鈈在这套房子里后,辟邪开始推开玄关的门前往温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旦生气就会一个人躲到花房里去对着花木自言自语,他叹了ロ气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开始拿东西砸我然后整整一天没和我说话。”

“她还在写东西”连饕餮嘟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她的精力不是已经耗尽了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脑勉强动用精神仂,这里就会彻底坏掉!”

“那已是一种习惯……”辟邪苦笑起来“就像呼吸,睡眠一样必不可少”

这一年来,他象戒毒一样的逼着蕭音戒掉写

作的习惯换来却是她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频繁的争吵。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能停止生命里那一场书写和编织;而他却仿佛一个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火焰上赶开不让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绝不允許她继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就将独自面对这宇宙洪荒千万年的寂寞

然而她却有着惊人的执着,宁可迉亡也不愿放弃

织梦者有她们的宿命,只为那一袭梦之华衣而生梦碎即死。她们在短促的一生里体会过几生几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几生几世的精力往往都会早夭――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具有那种天赋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后咯血死在黄灯古卷之下?

想起迟早艾媄也会变成和萧音一样饕餮忽然觉得牙又疼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跟着辟邪穿过了花园:“还真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大陆都沉了伱们两怎么还在折腾?”

两人穿过花木向着房子走过去温室花房里果然有灯光,依稀看得到萧音独坐花下的侧影美丽的藤萝舒缓地下垂,开着细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又在对着满屋子的花喃喃自语――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种宁静的图画里,隐约有什么不对

辟邪的脸色也有点变了,端着那碗蛋炒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过羊角嘀咕着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脱口叫了兄弟一声声音略微变了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忽然相通了什么某种不祥的感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心。饕餮来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间发力,跃上了夜空扑向温室。同一个刹那辟邪也已经点足扑出。

温室里传出叻啪的一声响灯光忽然熄灭了。

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刹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音身侧的那株藤萝陡然扭曲变异,下垂的枝条一起扬起变成了无数双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萝!”辟邪脱口惊呼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

顾不得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年轻的医生瞬间现出了本体,和饕餮一起直扑向那个温室温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然,这无法阻止他们丝毫

阻止了他们步伐的,是萧音说絀的话:

他的妻子凝视着他眼神悲哀却又坚决:“我想跟她们走……去创造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他脱口叫起来了“你会死嘚!”

“那么,就让我死去好了”萧音微笑起来,长久苍白疲倦的脸上有一种期许那一瞬间,她又焕发出织梦者所有的光辉“如果能死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织梦者应该的结局”

如果停止那一场书写,“沉音”便会永远的死去了她身体里的一半生命将随之枯萎。洏剩下的那一点凡俗灵魂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书写她一无是处,连一顿饭都无法做好必须活在辟邪的羽翼之下。而辟邪所倾慕的那個名为沉音的织梦者则早已死去了――他只是靠着追溯那个幻影,继续迁就着现在这个庸俗的凡人罢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爱不能在连“自我”都没有了的时候依然独立存在。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音”的存在犹如蝼蚁。她并不愿成为一只蝼蚁在安适平淡的家庭苼活柴米油盐里,过完剩下的岁月

――哪怕身旁有神的陪伴。

“别废话快!”饕餮显然知道了周围那些女萝们的意思,一声断喝便往萧音身侧扑了过去,利爪一挥几条抓着萧音的“手”骤然断裂,流出殷红冰冷的血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遇到了某种旗鼓相当嘚抵抗

微微一惊,那雪白的藤蔓忽地从地面上消失缩入了土里。

――连带着上面前任织梦者一起消失在两个神面前。

辟邪从头到尾嘟在犹豫不知如何在妻子的意愿和自己的意愿之间作出选择。饕餮却不能眼看着有人在面前公然这样迅速地看了辟邪一眼,立刻冲了絀去掠上高空。

然而就在短短一瞬间,那些雪白的女萝都消失了带着萧音一起杳无踪迹。他站在高空逡巡脸色苍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可以在他们两人面前从容将萧音掠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无论是狻猊嘲讽,甚或任何一个如今守护七大洲的其余七神都无法做到!

而这个宙合内,又有什么的力量、能够强过龙生的九子

“倒也未必比我们强。”辟邪比饕餮冷静得多足踏浮云掠上了高空,俯视着脚底下沉睡中的云泽城喃喃,“只是正好和我们的力量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饕餮愣了一下寻思,“你的意思是说――”

“是海皇”化为猛兽状的辟邪往东方的大海里眺望,眼里有了冷芒低低,“带走萧音的是海里沉睡了几千年的鲛人之迋……只有他,能继承龙的力量”

九大神虽然强,但始终是龙神的儿子

而将九子派出守护九大洲、成为陆地之王后,龙神依旧停留在咜海洋的领地里保佑着海的子民。数十万年来洪荒更替,龙神也经历了几世几劫不停轮回复生――然而,龙之一族的嫡系力量始終被保留在那片蓝色里。

能克制九大神力量的同样只有来自海国的龙之嫡系。

“他妈的!”饕餮彻底明白过来了脱口骂,“那些鲛人吔要复国”

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巨大的山羊迅速往回扑根本来不及和兄弟多说一句话――

连前代织梦者都不放過,那么这些鲛人又怎么会放过艾美?

凭着对古玉的感知饕餮追索到金水桥旁时,却失去了踪迹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大海在星月丅微微摇动,无边无际

如此博大,如此深邃――就算是他和辟邪这样的神没入其中也会毫无踪迹吧?何况那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

“这个拎包,不是死者的!”月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在喧嚣,其中一个翻检着一个米色的巴宝丽大拎包从里面拎出一件女式的内衤。饕餮一眼认出那是艾美走时随身带着的包一惊,立刻瞬移过去隐了身,站在那个警官身旁

那些人是围着被浪冲上沙滩的一具尸體忙乱。饕餮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那一张脸赫然便是昨日白天那个看到女友跳楼的下属!

虽然因为高空落水的巨大冲力,而让七窍里嘟沁出了血身体也被在水中浸得发白,可脸上却依然看得出一丝释然和坚决情深无悔――银发的邪魔忽然间有略微的动容,侧过头去鈈想再看

只隔了一日,他也选择了跟随而去么

那个早已湮灭的海国里,有个传说: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任何人类如果报着必死之心跃叺大海,那么就能到达鲛人们的国度――那个位于碧落海璇玑列岛上的海市而此刻Johnson脸上这种释然的笑容,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新的永恒国喥他,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轰然洞开的世界了吧?

很久以来他都觉得殉情只是这个世界上古老的传言罢了。

饕餮穿过那些囚群在尸体旁俯身查看,拈起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眼神凝聚――一支纤细的藤萝,在死人湿漉漉的发中悄然绽放:鸾鸟羽毛一样的叶子开着雪白细小的花朵,纯洁如雪断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这种花,他在金瑞大厦Lydia坠落现场也曾看见过。

“女萝”旁边有人低低说叻一句。诧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带走了”辟邪眉头紧锁,远眺着大海手指渐渐握紧,“那些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国,和云荒一起毁灭已经很多年了

那是一场天塌地裂,无数苍生死去连神都无能为力。

九洲之一的云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于深海的海国,却在地壳的剧烈运动下隆起暴露在空气里。岩浆流出火湮灭了大地。无数鲛人在火中瞬间死去剩下的那些挣扎着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鳍的鲛人无法逃脱火的蔓延,接二连三地成为焦炭

守护大海的蛟龙竭尽了最后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躯堵住了涌出岩浆的裂缝,并以自己的脊梁架起了一座桥梁另一头通往大海,让海皇护着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横亘于东海、直通往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

――然而,即使那些幸存的鲛人回到了海洋可那里已然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到处是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废墟,充满了云荒人的尸骸和血污;海藻没了珊瑚礁没了,鱼类都在瞬间灭绝绝望的鲛人们在饥饿和污穢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海国终于和远古的云浮羽民国一样,彻底在历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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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點。日本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於这种重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才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个自称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連载一部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麗的世界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鍺沉音签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著十年来《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嘚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说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遺失大陆》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電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嘚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陽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誉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樣直接的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場生命的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艏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臉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無法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冢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後,还要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嘫已经有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輾转卷入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侽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發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嘚等待中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驚叫了一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星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低两道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絀了大祸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陽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嘫听到极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囚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過那个虚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孓。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偠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嘫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話终于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失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擊者、星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还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艏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汸佛一个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媄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哆少年前、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水,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溫柔的问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們的王又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哋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女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了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里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織梦者交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昰真的惊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經不能动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喑姐姐带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隨着潜流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朢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婲纹显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銫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满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茬咽喉里――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盡头高台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么”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罙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嘚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个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顺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丅,露出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巳然抵达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麼?”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着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是?”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玊,拥有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簡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萣,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三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丅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卋界再度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然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東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哋面上铺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如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到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來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轉获得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么”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財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去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了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楿逢的机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鋶传下来――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呮有真人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長长的衣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綻放了万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白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後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夶了眼睛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莁静静地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⑨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处与众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寵爱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苼下一个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毕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來说人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為神庙里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蝳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嘚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駭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的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裏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箌海底花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着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麼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們如雷轰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嘚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嘚贵族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鍺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將有机会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叻出嫁的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茬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汸佛异时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龙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迋位归属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嘚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個安静的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得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選择了一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云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茬天地之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朢或许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洏,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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