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立真　　————————　　我在深圳的故事从第二次来深圳讲起，我第二次来深圳跟七年前一样，仍然背着简单的行李。七年前我是刚出大学校门的毕业生，七年后我将近而立之年，七年前我带着生活的希望来到深圳，七年后我带着生活的绝望来到深圳。相同的是我依旧只有简单的行李，还有那几张活命的老人头。　　我从广州直达深圳的长途客车上下来，再次走在宝安西乡的街头，看着两年前离开的街景，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两年前我在这条街上跟李丹牵手浪漫散步，我们还谈着人生的理想和爱情。也就是那年，我们为了追求理想和保卫爱情离开这里去广州石井盘下她姐姐的烟酒店，开始生意做的勉强度日，但是去年一场意外的大火把我一生的希望都烧毁了，店关了，债台高筑了，李丹受不了这种打击也离开了我。　　我这次来深圳是投奔我的堂哥，他在永成五金厂做业务部经理，他在我向他求助的时候叫我到他这里做业务员。永成五金厂是本地一家福建老板开的大型五金厂，主要生产电子和钟表类的五金产品。　　堂哥没有把我接到他家里，而是直接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到永成五金厂的集体宿舍。　　晚上我想请堂哥吃饭，但是他却把我丢到集体宿舍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理我。人穷万人嫌，我现在是一个入地狱的穷人，不会有人瞧得起我。我想去小店里买一瓶尖庄酒好好醉一场，但是这是集体宿舍。我第一天到厂里就醉倒，传出去我今后还能在厂里做业务员吗！我又不认识谁，我也不想跟宿舍里的同事打招呼，他们跟我一样都是新来的业务员，他们年少无知却对未来充满希望，一个个豪言壮语。　　我跟他们恍如两个世界的人，我对未来不再有什么希望，人生也就没有了豪言壮语。我独自坐在集体宿舍的楼顶吸着劣质的香烟，吹了一个晚上的风，我什么都想不通，唯一的办法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永成五金厂所有的业务员试用期三个月，底薪只有五百，培训一个星期后就一切都靠业务员自己去摸爬滚打。每个新业务员必须完成每月六万的基本任务才有1点提成，如果三个月一个六万的任务都没有完成，自己卷铺盖走人。　　永成五金厂的提成跟订单量挂勾，六万订单1点提成，八万订单3点提成，十万订单以上3.5点提成，订单量愈高提成点愈高，最高5点封顶。但是堂哥私下里跟我讲，那最高提成是老板唬弄人的，没有人能够拿到，因为你必须拿到一千万的订单，而永成从开厂以来没有哪个业务员拿过5点提成。　　我按照这个提成激励制度算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还债计划，我一共欠了三十万块钱，如果我运气好每月能够平均达到……我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头痛。因为我跑了两个月业务，每天早出晚归，像一条癞皮狗一样去开发客户，连自己仅有的那点活命积蓄也搭进去做开发业务的经费了，但是现实对我没有半点怜悯，每次客户一听到我是推销产品的业务员都会用冷屁把我的热脸打发掉。跑业务根本不像书上吹嘘的那样光靠推销技巧就可以，那完全是骗人的把戏，因为我发现在中国社会里做业务员唯一的技巧就是关系和利益。当你没有跟客户建立起关系时，你的利益什么推销技巧都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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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向我关门大吉了，没有一条活路，我万念俱灰，真想去死。但是我还要活下去，不为别的，只为那担心我的父母和催我还债的债主还有哪些嘲笑我永远爬不起来的主。　　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求助堂哥——不，现在我不能叫他堂哥了，因为那次业务员交流会上我叫他堂哥他很不高兴，他暗地里拉我到他的办公室里教训我不许当众叫他堂哥要叫他颜经理。我现在无论是当众还是私下里都叫他颜经理，他是不是我堂哥一点都不打紧，他是我的经理却很打紧，因为他可以领导我做业务赚钱。　　颜经理坐在大班椅里很有优越感地说：“这个世界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活命的法子都是自己想出来的，我当年也是从小业务员跑起来的，你爸爸当年不是笑我跑业务跟乞丐一样吗，这就对了。有一本书上说得好，业务员行为像乞丐心灵像上帝。”　　得，颜经理这句损人利己的话等于什么都没说，反而报了我爸爸当年嘲笑他的仇。我不想再跟颜经理废话，我没有欠债之前混得并不比他差，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拽优越感。我霍地起身就准备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甚至想永远离开他这个势利小人。　　“平仔，我送你三条做业务的经验：第一因势利导，第二投其所好，第三弱肉强食。你自己去好想一想吧，想通了就算我帮了你，想不通，我怎么帮你也没有用。”　　我听完颜经理这句话，摔门而去。这三条做业务的经验，我知道归根结底就是把人变成势利小人，我在心里除了不骂他祖宗之外把他什么都痛骂了一顿，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坑蒙拐骗过谁，更加瞧不起势利小人，你叫我做势利小人，你去吃屎。　　可是我冷静之后想一想他的话，再想一想这现实，还真的是势利小人的天下。不过就算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没有办法变成势利小人，不是我不想变成势利小人，而是没谁给我变成势利小人的机会。　　颜经理说过，我在试用期内完成不了任务就别怪他不讲情面，我也不要他给我什么情面，我已经做好了跟他撕破脸的心理准备，只要我这次离开他就永远也不会叫他堂哥。可是就在试用期只剩下8天的时候，我的业务人生却发生了意外的转机。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像条癞皮狗一样去开发客户，我找到需要手机五金产品的“慧科电子厂”跑去碰碰运气。我在前台文员的办公桌上看到一本购车指南，一个精明的业务员就是随时随地都要抓能够跟客户套上近乎的机会，在中国打通关系的首要关节是套上近乎。　　我五年前在深圳某汽车行做过销售员，对购车比较门儿清。我找准这个搭讪的机会，上前跟前台文员谈起购车的相关常识。　　前台文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小姐，她告诉我她姓赵。赵小姐被我对汽车性比价的专业讲解深深折服了，她开心地告诉我采购部经理是他老公，他们打算过几天去买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轿车，但是又不知道买哪种牌子比较好。　　我没想到赵小姐的老公是采购部经理，这简直让我喜出望外。我本来只是想跟赵小姐套个近乎，这样朝中有人好办事，就算我明天就离开永成，以后我在别家五金厂跑业务也没准能够用得上赵小姐。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狂喜，假装很淡定地笑道：“如果你们只是想买一辆居家代步型的轿车，我建议你们最好选择长安福特XX型。”然后我把这款车的性比价等等相关知识一一给她做了详细的解答。　　赵小姐听完我的详细解答，笑得像小姑娘似的叫我留下联系电话，她跟他老公打算周末去看车，希望到时候我有空陪他们一块去。在我跟她告别的时候，我没去找她老公，我在等周末她跟她老公找我。　　周末上午，我如愿以偿地接到了赵小姐的电话，赵小姐请我带他们夫妻俩去顺风汽车行看车。　　慧科电子厂采购部经理叫马磊，看起来跟我一般年纪，人家香车美女都有，这人生过得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我跟马磊短暂相处后，我发现他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拍这种人的马屁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唯唯诺诺，他说什么我都一味附和。很快我就博取了马磊的好感。这工厂采购部经理的智商比起官场的官员智商低很多，他们很容易满足虚荣心。　　我跟马磊看完车之后，建议他们夫妻俩选一辆长安福特XX型，这辆车性比价较之同类型是最高的。
　　在一旁的售车小姐对我的建议大为赞扬，说：“先生您真是行家，这款车型是我们中低档车型中销量最好的，返修率也是最低的。”　　经过一番我帮马磊跟汽车行的砍价，最后马磊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了自己最满意的轿车。　　中午，马磊请我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聊，聊人生感悟聊、工作压力等等。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我只一味地附和他。　　马磊几杯酒下肚，变得话多起来，人也豪爽地跟我称兄道弟起来。我们就仿佛是多年亲密无间的老朋友相聚似的，喝着聊着。那天中午，我尽一切所能讨得他们夫妻俩欢心不已，最后马磊叫我周一到他们厂里拿样板去做，看样板做的结果。　　我知道马磊松口了，这是一个商机，只要我把握得当，这个商机就会变得无限大，对我在永成做业务员的生涯将是一个决定性转折点。我跟马磊夫妻俩告别后，一回到永成就跑去找颜经理。我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颜经理，颜经理却出乎我的意料，他用怀疑的腔调问我，“你没有骗我？”他简直太小人心了。我骗他又没有钱赚。　　我白他一眼，“你别以为你是个骗子，全天下人都是骗子。”　　颜经理拉长脸冲我说：“你不要耍花招，这么大的事情开不得玩笑。”　　我一听颜经理这么说，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副态度，敢情他不相信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认识马磊。这狗眼看人低，我差点就冲他骂出来；但是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你要是不信，我拉业务到别家厂去。”我没好气地扭头就走。　　“回来！”颜经理急忙拉住我：“平仔，你真的没有骗哥。”　　“去你的。”我推开颜经理，“你不信拉倒。这是慧科采购部经理的名片，你瞅瞅。你有吗。”　　颜经理一看到我手里掏出来的马磊名片，态度一下大变，他立即拉我坐下来询问情况。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一五一十跟他讲了。“好家伙！”颜经理兴奋拍一下大腿，“平仔，你一定要把马磊拿下！”颜经理一脸兴奋地指示我，“你拿下马磊就在永成出人头地了，你懂不懂！”　　“懂。”我很认真地说：“但你得支持我。”
　　“我当然会支持你，我不支持你，谁还会支持……”颜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见我扑过去从他的公事包里拿起钱包就尖叫起来，“平仔，你干什么？”　　“就三百，江湖救济。”我从他的钱包里掏出三百块人民币夺门而走。　　“你记住，一定要还给我——”颜经理那势利小人的声音整个永成都听得见。　　颜经理这个势利小人说得没错，慧科的业务被我拿下，就意味着我在永成出人头地。慧科是一家大型电子厂，产品需求量很大。永成以前一直有业务员想攻克慧科，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你怎么走路的！”突然我撞上一个物体，我急忙抬头，脸上开心的笑容还没有收回来就又挤出来喊一声：“牛总。”　　被我差点撞上的牛总，是老板陈剥皮的儿媳妇，是永成副总经理之一，她跟她老公一起分管永成的生产和物料事物。这个娘儿们对我一脸的鄙夷，我在厂里从来没有见她对普通员工有过笑脸，总是一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派头。我热脸贴到她的冷屁股上，见她冷着脸走了，我也赶紧开溜而去。
　　“平仔，你记住三百块钱你得还给我。”我才下楼，颜经理趴在办公楼的走廊护栏上朝我俯视着，“除非你把慧科给我拿下。”　　我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我靠！”　　我对拿下马磊倒也挺自信，因为我还是一个单纯的男人，我一向喜欢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我觉得自己那天跟马磊夫妻俩已经成为朋友了，只要我把工作做得令马磊满意，这业务基本上是我的囊中物。我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感觉这天的阳光明媚无比，我连吃早餐都觉得格外香。我很顺利地到慧科拿回样板，打好之后送给了慧科品质部，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的试用期虽然过了，但是颜经理考虑到我手中有慧科这张王牌便对我格外开恩，他向陈剥皮的女儿请示，他们多给我一个月的试用期。我仿佛一个被判死刑的囚犯，又被改判死缓了。　　永成厂经过慧科的综合考评，马磊打电话告诉我永成被慧科选为候选供应商之一，他在电话里告诉我明天慧科考察组来永成看厂。我急忙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颜经理，颜经理急忙跑去跟陈剥皮商量。下午永成就像迎接大人物来厂视察一样，开始隆重布置迎接慧科考察组的工作，并且还在厂里挑了六个最漂亮的年轻女工出来做迎宾小姐。那六个平时穿着普通的年轻女工，穿上老板女儿从外面讨价还价租来的迎宾旗袍，委实妖艳起来。有一些好色的男工人就拿她们开玩笑，不去酒店做小姐实在是可惜。
　　晚上我给马磊打去电话，跟他确认第二天的行程，我好准备过去迎接他们。在电话里我听马磊很和气，两个人聊得有说有笑的，便顿时蒙生了向马磊请教的念头。　　我小心地说：“马经理这次你们阵容是怎么个安排？我应该注意一些什么？我是新业务员，刚入行没经验，还请马经理多指点。”　　马磊在电话那头立即变得语气陌生起来：“如果是换了别人这样跟我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会立马否定你的能力，一个业务员是不可以这样向客户请教问题的。”　　我止不住被马磊的话吓了一身冷汗，忙说：“马经理批评得对，我对你是肚子一根肠，想什么就说什么。我真是没办法，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瞒你说，你们慧科的业务我拿不下来，就只有卷铺盖走人了。”　　电话那头的马磊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们这次看厂是由工程部带队，我们采购部做评估。我们能给你们永成做的也能给其他厂做，你觉得你们永成有什么值得吸引我们的地方吗？这行业，一般来说厂很重要，做人更重要。”说完径直挂了线。
　　我什么都明白了，这是索贿，他在暗示我们这次看厂的决策权在他和工程部的经理，意思是说这次竞争双方的实力相当就看对他们俩的行贿手段了，也就是业界俗称的“回扣”，谁给他们的“回扣”多，谁就有机会做他们的业务。　　我把马磊当朋友，人家压根就瞧不起我，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我止不住大骂：“他妈的势利小人，你算哪根葱……”突然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急忙闭嘴走出公共厕所的小间，只见一个少妇穿着睡衣走了进来。这宿舍楼的公共厕所是男女共用的，每一层宿舍左边是男宿舍右边是女宿舍，中间是公共厕所，还有一些夫妻混居在男女宿舍里。这少妇我见过但彼此都没有说过话，我冲了厕所就走出公共厕所。　　回到宿舍里，他们还在吵，明天又有两个在试用期被淘汰的新业务员要走了，他们晚上买了一些花生和尖庄酒喝着聊着。他们没有了当初来时的豪言壮语，只有初入社会尝到人生无奈的感叹。　　“平哥过来一块喝两杯啊。”　　“你他妈的这次可发了，把慧科的单都拿下来了。”　　“平哥，过来跟我们讲讲经验吧。”　　……　　一个个十八九岁的新业务员满嘴酒气地冲我喊道。我没有心情跟他们聊什么，他们跟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活在幻想中，我活在幻灭中。我又走出宿舍，口袋里没钱没处可去，只能往集体宿舍楼上去坐着吹风。我一上楼，突然看到那边黑暗的小房子角落里有一对男女在嘿咻，我认出他们俩，是冲床部的男工和包装包的女工，他们俩都有家室。他们发现我也不惊，只是没有继续，他们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了。这工厂里的男女“寂寞同怜”，不是老公不在身边就是老婆不在身边，在一起工作日久生情难免有一些意志力薄弱的男女会出轨。他们有的甚至到外面，堂而皇之地租房过起临时夫妻生活。这事见怪不怪，大家都不当回事。我走到楼顶的边缘坐下，望着工业区灯火通明的工厂，吸着烟什么也想不通。　　我深夜回到宿舍，床头那张铁架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吱呀的响动。我不用猜，知道那张床上的同事带老婆来了，他们夫妻俩一个星期难得聚一个晚上，都是他老婆厂里放假才过来。曾经有同事叫他们去外面开十元钱的房，但是他们舍不得，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读书。他们夫妻俩又在半夜里做着怕别人知道的房事，没有男人的声音也没有女人的声音。我一个咳嗽，床轻微的响动停止了。我又睡不着了，对面那张床上的小伙子也醒了，他朝我一脸的坏笑，他的嘴巴很邪恶地朝那张响动的床努了努。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去惊动那对可怜的夫妻，他们的铁架子床随后又轻微地响动起来，夜已深，深得我也支撑不起眼皮。　　夜是如此深重！
　　第二天早上，我天一亮就起来，精神抖擞地跟颜经理整装后开着老板借给我们使的大奔去慧科迎接看厂的考察组。　　颜经理开着大奔满面春风地对我说：“平仔，你这次终于出息了，老板借大奔给你还派我做你的司机，你小子好好干，将来自己也买一辆大奔开开。”　　我几年前就拿到驾照，在车行没少开车，后来到广州做生意我买过一辆二手面包车做运输工具。我从来没有开过大奔，止不住手痒痒地说：“那你让我来开，谁要你做我的司机。”　　颜经理哪能让我开大奔，他平时开他的破比亚迪路不颠人车颠，今天他有幸开陈剥皮的大奔，他怎么可能不好好过一把瘾。　　我鄙夷地说：“你就是一个狗腿子。”　　“你怎么说话的。”颜经理急了。
　　@严立真
20:13:11　　在一旁的售车小姐对我的建议大为赞扬，说：“先生您真是行家，这款车型是我们中低档车型中销量最好的，返修率也是最低的。”　　经过一番我帮马磊跟汽车行的砍价，最后马磊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了自己最满意的轿车。　　中午，马磊请我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聊，聊人生感悟聊、工作压力等等。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我只一味地附和他。　　马磊几杯酒下肚，变得话多起来，人也豪爽地跟我称兄道弟起来。我们就仿佛是多年亲密无间......　　-----------------------------　　蛮喜欢这样的文风
　　@严立真
20:13:11　　在一旁的售车小姐对我的建议大为赞扬，说：“先生您真是行家，这款车型是我们中低档车型中销量最好的，返修率也是最低的。”　　经过一番我帮马磊跟汽车行的砍价，最后马磊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了自己最满意的轿车。　　中午，马磊请我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聊，聊人生感悟聊、工作压力等等。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我只一味地附和他。　　马磊几杯酒下肚，变得话多起来，人也豪爽地跟我称兄道弟起来。我们就仿佛是多年亲密无间......　　-----------------------------　　@军临天下6-01-10 17:36:19　　蛮喜欢这样的文风　　-----------------------------　　多谢支持！
　　我懒得再理他，把头朝车窗外望去，这繁华的工业区，一座座工厂密密匝匝的，这是一个世界，一个沉默的只有机器响声的世界。　　慧科是一家大型电子厂，光生产楼就两排开去好几栋，整个工业园区此时机器嗡然一片。我跟颜经理开着大奔驶到慧科办公楼门前停下，从大奔里一走出来，我那个自豪感的神气油然而生。这次迎接慧科考察组，我是主角，陈剥皮在厂里候着他们，颜经理是我的配角。　　我和颜经理见到马磊带着一组人员走过来，我赶紧把膝头弯一变，矮下去对他们一一点头哈腰一一双手握一握他们的手。　　我不停地点头哈腰地笑着说：“您好！幸会！幸会！”　　“扑哧！”　　突然一个小姐在我面前笑起来，我的脸止不住红了。这小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慧科高管制服，脖子上挂的厂牌上写着左秋燕，采购部主管。没想到这么秀气的小姐居然是一位采购部主管，这让我不由得对她油然起敬。　　左秋燕主动上前对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笑着说：“您好!颜先生，我叫左秋燕，幸会，幸会。哈哈——”她居然还笑。
　　马磊对左秋燕打趣道：“左主管，你这么主动跟颜先生幸会，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左秋燕笑道：“我跟颜先生秘密是没有的，不过颜先生确实挺可爱的，他这个幸会幸会的样子很像《烈火金刚》里的日本翻译官。”　　我嘿嘿地笑道：“左主管真会开玩笑，我要是汉奸，那你们这次岂不是小日本进村去。”　　“哈哈！”大家都被我的话逗乐了，一下气氛更轻松起来。　　大家一阵寒暄过后，就各自上车出发。慧科看厂的考察组坐的是一辆商务车，于是工程部胡经理、马磊和左秋燕坐我们的大奔，其他的考察组成员坐商务车，这样就不会挤。　　路上，我们随意地聊着天，我发现胡经理很喜欢讲荤段子，便投其所好把平时收罗的一些荤段子跟他讲起来。　　“有一对夫妻新婚不久．丈夫被公司派到外国常驻了。一年之后，丈夫休假回家。当晚一阵云雨之后，夫妻俩鼾然入睡。半夜突然响起敲门声。丈夫从睡梦中一跃而起，惊呼：不好！你丈夫回来了！妻子嘟囔了一声：不可能，他在外国呢。”　　我说完大家笑起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左秋燕回头问我：“颜先生是不是你跟老婆的故事啊。”　　我笑道：“我老婆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　　左秋燕笑着说：“那就是你跟你女朋友的故事，不然你怎么这么熟悉呢。呵呵。”　　我一听到女朋友两字就想起自己跟李丹的痛苦往事，止不住心情沉下去。左秋燕脸上的表情也随即异样起来，她有点尴尬地望着我。马磊暗中用肘顶我一下，我急忙重新挤出快乐的笑容说：“左主管真会开玩笑，那就算是吧。”　　“咦，我突然想起一个段子。”胡经理打断我们的话。　　我们一个个急忙起哄，请胡经理讲给我们听，仿佛我们就等着胡经理讲这段子似的。　　胡经理清了清嗓门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听着啊，有一个男的开着跑车载着女友。女的兴起向男的说：‘如果你把车开到二百，我就把衣服脱光了。’ 男的说：‘那有什么问题！’ 说完猛踩油门开到二百，女的果然就把衣服脱光。 就在这时发生了意外，车翻了。 男的被卡在车里出不来，于是叫他女朋友赶快去求救。 女的说：‘可是我没穿衣服耶！’ 男的说：‘那我借你一只鞋，你遮在重点部位。’ 于是他的女友就按着鞋子跑去附近求救。 她到加油站，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加油站的小弟说：‘赶……快……救救我……男朋友，他卡……卡在里面出不来了！’小弟低头看着那只鞋子，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男朋友实在陷得太深，我也无能为力了……”　　颜经理笑得很夸张地说：“胡经理太有才了，我要不是在开车，一定要笑趴了。”　　马磊也跟着拍了胡经理的马屁，然后他又对左秋燕说：“左主管你也来一段吧。”　　我们一起跟着马磊对左秋燕起哄：“来一段，左主管。”　　左秋燕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整天就想这种事情，我才懒得理你们。等一下回去，我去向你们的夫人打报告，你们两个领导今晚准备好回家跪拖衣板吧。”
　　永成的迎接阵容很隆重，在厂门口专门打出“热烈欢迎慧科电子厂考察组莅临永成五金厂考察”的横幅，厂里六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普工被打扮成花枝招展的迎宾小姐，但是没想到后来这事给马磊埋下了一颗婚姻地雷。同时接待阵容也很强大，由陈剥皮亲自领队在会议室招待慧科的考察组。　　我本来是今天陪同考察组的主角，但是却成了他们的跟屁虫。往日哪个业务员领来看厂的客户都是业务员做主角，顶多颜经理陪同一下，陈剥皮是不会出面的。这摆明永成是强烈希望拿下慧科业务，陈剥皮说过就算慧科这次给我们订单量很小，也要把慧科的考察组伺候的服服帖帖。　　我也为此感到高兴，陈剥皮拿下慧科业务就是我拿下慧科业务，这提成一算起来可不是小数目呢。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想到这个收益就止不住偷着乐，就止不住觉得人生还是充满阳光的，那三十万债务算什么啊，有了慧科的订单，我用不着一年就可以还了。再过一两年，我买车买房……一想到这些好事因为有慧科的订单可以连连到来，我就仿佛觉得上帝给我编织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人生，简直太幸福了。
　　左秋燕几次朝我看，她每次看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仿佛她在嘲笑我什么似的，又像是在暗示我什么似的，总之我觉得她的眼神很怪，怪到我不敢再看她看我的眼神。　　“颜先生请您过来一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左秋燕突然在包装部门口喊住我。我正准备跟着领导们去喷油部看看，听到左秋燕喊我。我掉头跑回去问道：“什么事？左主管。”　　左秋燕见走廊里没有人，说：“这业务您是负责人吧。”　　我不知道左秋燕怎么会这么问，她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这业务的负责人吗。我见她问得很奇怪，但她又不像是开玩笑，便诧异地说：“是啊，这难道有问题吗？”　　左秋燕笑了笑，说：“没问题。您的笔名是不是叫颜立真？”　　“您怎么知道？”我觉得挺奇怪，她干吗问这个问题。　　“书呆子。”左秋燕丢给我一句话就追上考察组去了。　　我被左秋燕这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的笔名叫颜立真怎么了？——对了，她怎么知道我的笔名？我可是很低调的网络写手，从来不跟身边的人透露自己是网络写手。　　慧科考察组这次来看厂，主要是看一下实际生产情况和生产规模，我们厂生产慧科产品的各方面资历都游刃有余，因此他们经过一番考察，他们带着满意的笑容跟我们一块去文乐酒店共进午餐。我知道大功终于成功了第一步，悬着的心重重地松了下来。我非常开心起来，像死囚被无罪释放一样开心。这是我从广州回深圳后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开心，我仿佛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我对未来又重新燃起希望，希望之火就像那冬日里的温暖阳光，哪怕只是心里那么一点幻想，我都觉得温暖无比。
　　楼主继续　　
　　午餐后胡经理和马磊都被陈剥皮和他的儿子还有女儿灌醉了，颜经理仍然是一个配角，他敬别人酒，没有人回敬他的酒，他倒自得其乐。他私下里说这就是生意。我不得不像仆人伺候醉酒的老爷一样把他们一个个扶上车，然后送他们回慧科。　　我本来想过一把瘾，开陈剥皮的大奔送马磊他们回去，那知道陈剥皮这回小气，他不让我随便碰他的大奔。他打电话把厂里的司机叫来开大奔，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厂里的司机，据说是陈剥皮的侄子。他是在厂部食堂吃的午餐，估计陈剥皮没有带他来吃大餐，他心里老大不痛快，对我一脸的脾气。　　左秋燕仍然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没有想到她的酒量会这么好，她喝了至少五杯红酒，她没有醉。她在饭桌上跟我开过不少玩笑，整个饭局也就她拿我当一个人看，不过一上车她却没有再理睬我，她一脸冷冰冰的表情戴着耳机听她的手机里的音乐。　　我以前不愿意跑业务，就是这行当太势利了，我受不了势利的生活方式，现在我已经无路可逃，不得不在很势利的行当里谋求生存的路子。我见左秋燕一上车对我也冷冰冰的，我本来不想跟她再说什么，免得热脸又贴到冷屁股上，但是我见她的脸红红的还是趁机想巴结她一下，我掏出早就准备解酒用的维C和维B1给她。我的酒量很普通，一般在拼酒前我会吃几片维C和维B1，这样可以解酒不容易醉。　　左秋燕回头朝我笑了笑，说：“谢谢，我没事。”斜眼看了一下胡经理和马磊，他们俩已经醉得眼屎都一坨坨地挂在眼角上，还好两个醉鬼都是“文醉”，一上车就歪着头打起呼噜来。　　我把几片维C和维B1放回瓶子里后，心情很复杂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我不知道漫漫前途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送他们回到慧科，左秋燕在跟我告别的时候居然意味深长地对我笑道：“颜先生，您难道只是一个好仆人吗？做业务可不能这样哦。”
　　@aini-31 01:23:48　　楼主继续　　-----------------------------　　多谢支持，我继续写，请大家多多支持！每天一有空就连载。
　　我听不明白左秋燕的话，这商场上的事情隔行如隔山，我听不懂她这话里的含义，我以前在车行做销售员，那里没有这么多江湖。我知道她这句话决不是玩笑，便尴尬中带着俏皮的意味笑道：“左主管我是书呆子，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左秋燕笑了笑，说：“没什么的。您的文章写得很好，希望您做业务跟写文章一样出色。拜拜。”说完朝楼道走去。　　我永远都会记得左秋燕在上楼前对我的回眸一笑，她的笑在那一刻让我死水一般的心居然起了波澜。　　我从慧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左秋燕的话，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　　我同时也认真思考了这次考察当中我和我们工厂的表现是否达标，究竟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慧科考察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什么含义。我一路上琢磨来琢磨去，始终琢磨不出什么名堂。我于是回到厂里去找颜经理，想向他讨教经验，毕竟他是我的堂哥。他在我面前再怎么摆谱和六亲不认，我们这血亲关系他没法撇弃的，再说了我是他手下的业务员，我的业务做得好，他也有千分之六的提成。　　颜经理中午也喝高了，他没有回家去午休，他躺在办公室的大班椅里打瞌睡。我敲门进去把他吵醒，他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把嘴角上流出来的口水擦掉问我：“怎么样，他们在路上有说什么没有？”说完去拿茶杯喝茶，茶杯是空的就对我吆喝一声：“去倒一杯来。”　　我很窝火，我难道是你的仆人，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家以前很穷的时候，我家救济过多少回你家，你他妈的忘恩负义，人阔就变脸，真他妈的势利小人……我在心里这样骂他，我黑着脸什么也不敢说地跑过去帮他打了一杯开水，还像伺候老爷一样帮他泡上茶叶。　　我在颜经理满意地喝着冒热气的茶水时，低眉顺眼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说：“一路上他们都在打盹，没有说一句话，他们都醉得跟死猪一样。”　　颜经理说：“他妈的装逼，你以为他们真的醉了。”　　我一听这话就联想到左秋燕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心惊地想难道这事有变数？！如果有变数那我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明天卷铺盖走人的业务员就是我了。我每次看到别的业务员卷铺盖走人，是多么的提心吊胆又是多么的庆幸，我已经害怕这一天了，因为我一旦卷铺盖走人就会流落街头，我那三十万的债务就没有办法还了！　　我紧张不已地问道：“那，那你觉得这事能成不？”　　颜经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打一个酒嗝很悠闲地点上一根香烟吸了一口，说：“成是肯定的。”
　　我一听到这话，又见颜经理这么悠闲地吸烟，以为万事大吉就什么都不再去想了。我止不住高兴地拍手说：“那就太好了！”顺手从颜经理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上吸起来，心情别提有多高兴。　　“好什么，”颜经理说：“你以为这是你的业务。”　　我以为颜经理想向我邀功什么的，大不了我这业务成功拿到提成请他去吃一顿大餐。我笑眯眯地说：“我懂，用不着你教我。这都是靠老板和你的帮忙，不然我哪能搞定他们。”　　颜经理冷笑了一下，双脚放在大班桌上翘着晃荡鞋子，说：“平仔，你还嫩得很啊。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陈剥皮亲自出马，这业务就不是你的了。”　　我差点被吸到嘴里的烟呛死，忙说：“这怎么不是我的呢，这业务是我拉来的！厂里有规定，谁拉来的业务就是谁的……”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颜经理打断我的话，“你知道这次陈剥皮花了多少钱搞定那帮王八蛋吗？这个数。”说完朝我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估计也是这个数字，“一万不多啊。”　　颜经理说：“不多，你好大的口气，客户看一次厂永成就花一万招待费这还是首次。当然这还是表面上的，陈剥皮答应除了按照行规给马磊好处费之外，另外每一笔五十万以上的订单给他5个点的回扣。”　　我知道厂里给客户的回扣，一般是2到3点。这次给这么多，明显是陈剥皮想用利益套牢马磊。那样我就真的成了一个过河桥，他们过河就会拆我这座过河桥。　　我急了，忙问：“那我的提成呢？”　　颜经理没好气地说：“这就要看陈剥皮的意思了，这业务他铁定是抢过去了。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好好跟进，他需要一个跑腿的，你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了，陈剥皮不会亏待你的。总之这慧科的业务对你没有多少油水，你就当是一次锻炼，你还是努力去开发别的客户。”　　“砰！”　　我一拳砸在颜经理的办公桌上。　　颜经理止不住被我的愤怒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神经！”　　我愤怒地说：“我他妈的还去开发屁客户，开发过来他又抢走，我不是你们的仆人，我是业务员，大不了我去别家干……”　　颜经理急忙扑过来捂住我的嘴，说：“你小声点，让别人听见我都跟着你倒霉。”
　　我一把推开他，知道事情的轻重便不再发作，的确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离开永成也是一个废物，最终的结果还不如留在永成受窝囊气好过一些。人生不是靠意气用事强大的，是靠忍辱负重。我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皮圈椅上，说：“那你说怎么办？”　　“你听我说，这慧科很特殊陈剥皮才会这样做。你以后开发的客户，他不会再抢你的业务。你不要这样瞪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听他的意思，慧科的业务做成了，前期业务你跟单跟得好，他会给你1.5的提成。你不要这样小气，把眼光放长远点，永成是大厂有发展前途。你拿下慧科这么大的业务，你还怕拿不下别的业务。”　　我靠，什么还债的梦想都破灭了！　　我从颜经理的办公室里出来，口袋里没有钱哪儿也去不了，只好坐到办公楼的楼顶边望着刺目的烈日，我终于明白左秋燕的话。我他妈的是永成老板陈剥皮的仆人，我是陈剥皮的过河桥，被拆了。可是我现在不做永成老板陈剥皮的仆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哎呀，颜业务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　　我被楼下一个女同事尖叫一声吓得差点摔下去，一只人字拖鞋在我仰着倒回楼顶时掉下去砸在她漂亮的脸蛋上。　　“颜业务你混蛋……”　　我的事在同事之间瞬间被传开后，同事们表面上夸奖我了不起拉到慧科的业务，其实谁都知道我的慧科业务被陈剥皮抢了。我没有拉到业务的时候，他们瞧不起我，我拉到业务的时候他们忌妒我，我被陈剥皮抢掉业务的时候他们幸灾乐祸，有一个不入流的历史学者说过跟庸俗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之一。　　我把自己的痛苦跟阿钟说了，他是我在永成唯一可以倾诉的朋友。我跟阿钟是一个月前认识的，他那天到我们宿舍玩，见我在跟同事下橡棋，他也来凑热闹，他是橡棋迷，我也是，我们俩经常在一起下棋，日子久了，我们成了聊得来的朋友。　　阿钟听完我的埋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颜兄弟看开一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的，弱肉强食，你不想被别人吃掉就要努力比别人强大。”　　我气愤地说：“这实在不公平。”　　阿钟笑了笑，说：“我当初跟你一样被陈剥皮抢走大客户时也很气愤，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觉得在永成不公平走人，但是你跑到哪里还不都一样，我们这种基层业务员就是这种命。”　　不管怎么样，我因为慧科业务暂时保住了自己的职位，不会被陈剥皮扫地出门流落街头。我嘴上说这里做不成到别家去，这西乡就这么几家大的五金厂，哪家竞争不激烈，在永成我至少还有一个忘恩负义的堂哥指点业务，去了别家五金厂我两眼摸黑更加难混。陈剥皮也答应这单我跟得好，会给我1.5提成，想一想也就算了，如果没有陈剥皮亲自出面摆平慧科考察组，没准这业务会泡汤。
　　我运气还不错，在周二又开发一个客户。这个客户没有慧科那么多事，他们是新开的一家电子厂，急需有实力的供应商，这家新开的电子厂叫“宏达电子厂”，老板是浙江人。这个客户是阿钟介绍我去开发的，他有一个老乡在宏达做采购员，他现在手上有几个大客户，对宏达这种小客户没兴趣，因此他介绍我去开发宏达客户。　　第二天宏达派了一个考察组来看厂，陈剥皮理都没理，全程由我一个人陪同。同时我们永成考虑到宏达是一家新开的电子厂，担心他们的实力，随后我们这边也派了一个综合评估组去他们厂里考察，最后颜经理认为这个业务可以做。　　宏达第一次给我下单十六万，这点订单让我很有成就感。这是我自己全程拿下来的订单，提成是3.5，我对这订单看得十分珍贵。　　我对宏达的采购部经理莫小姐很有好感，简直把她当成是我的娘似的关心起来。那天她穿着高跟鞋在我们厂里爬楼梯时断了根，我急忙跑到街上红蜻蜓专买店给她买了一双标价五百打五折的皮鞋，她穿上我送给她的皮鞋回厂后对我特别感激。　　颜经理却说：“你的钱有烂，这种人有什么好巴结的，有她没她对我们永成半点损失都没有，每次下单那么一点货，材料损耗费都很高，将来永成要是跟慧科签下大单，这种小厂的订单都会不做的。你以后还是多去跑一跑智康那种电子厂。”　　一个星期后，陈剥皮见慧科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便叫颜经理指使我把马磊请出来探一探风。　　我没好气地说：“不叫，陈剥皮把我的业务抢了，要叫他自己去叫，我是来跑业务的不是来跑腿的。”　　颜经理瞪我一眼，说：“没出息，我问你邓小平为什么能三起三落。”　　我说：“呸，他能三起三落关我屁事，难道你还想当中央总书记，你就一个业务经理别想了。”　　颜经理用手指头指着我的鼻子鄙夷地说：“你还写作，你简直文盲。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耐懂吗，你现在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忍耐，你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农民工。”　　“呀！颜经理好大的志向啊！你别忘了自己高中都没毕业，我还至少混了一个大专，我文盲——好了，你不要说了，我叫就是了。对了，颜经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叫我哥。”　　“颜经理你别打岔，我就纳闷了，陈剥皮不是把慧科的业务交给他儿媳妇打理了吗，他还要差我们两个马前卒上阵干什么？”　　（14）
　　讲述一群深圳打工族在职场、商场、情场上的尔虞我诈与悲欢离合的故事。我生意失败女朋友离我而去后，背着债到深圳投靠堂哥做业务员，在深圳这个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社会中，我为了生存顺应潮流丢弃做人的原则拼杀在职场和商场上，我在利益中不断泯灭自我的良知，我以为自己的努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我只觉得生活很空虚。在情场上我玩起性与爱的游戏，我把左秋燕当成自己的归宿，卢兰当成自己的理想情人，然而生活中和情感中某些无法相容的事情却把我的浪漫想法毁灭了，在那个欲望的幻灭中我终于发现爱情的伟大，人的自残……这一切的生活背后有着灵魂的失守和灵魂的拷问，当我幻灭后却发现幻灭背后隐藏着某种人生……　　此书在某网被净网前（已经通过审核被放出来），已经有多家出版社想出版此书，因为我开出的条件过高一直没有出版。曾经被网友评为当代中国打拼族谋生状况百科书，众多销售人员当作职场必读书，有些老板专门向销售人员推荐此书。
　　“你简直文盲，你懂什么，现在慧科还没有最后跟我们永成达成订货协议，肉还没有吃到嘴，是肥是瘦都不知道，陈剥皮怎么着也是大老板，现在就这么巴结马磊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如果将来慧科跟永成的业务利润每年上了五百万以上，我和你都靠边站，你那1.5的提成和我那千分之六都不会再有了。”　　“难道这次慧科给我们的订单会很少？”　　“这次应该不会多。听马磊的口气，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万，万铸那边也在竞争慧科这批订单，估计这次慧科会把余下的业务量分给永成和万铸两家做，马磊这次少说要捞个两三万的油水。”　　“我靠，难怪陈剥皮这么大方给我1.5提成，那么点订单，那么点提成刚好请一个跟单员的工资。”　　我牢骚满腹，但是工作还得继续。我抹掉心中的眼泪，挤出满脸的阳光笑容给马磊打出邀请电话。　　马磊没有多说什么，他答应跟我吃饭，并且告诉我他还准备带他们厂的品质部主管雷小姐，雷小姐在这次考察组成员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马磊在手机里向我暗示这次慧科对永成综合评估能否最终通过雷小姐是个阻力，因为那天中午陈剥皮给她的红包只有一千一，事后也不知道她从谁哪里知道左秋燕拿的红包是一千二。她觉得受到了永成的轻视，所以在慧科对永成的综合评估会议上她对永成的产品质量大加刁难。　　我把这个消息转达给颜经理，问他要不要向陈剥皮请示。颜经理没好气地说：“这点小事也去向陈剥皮请示，那他请你来做什么。”　　我是六神无主，再说我可没有钱搞定雷小姐，那点提成顶多请一个跟单员的工资，叫我出钱搞定雷小姐打死我都不干，这一切都交给颜经理去处理。　　雷小姐今晚来之前一定经过不少时间的精心打扮，打扮得挺艳俗的，女人打扮就是为了博得男人的赞美，我跟颜经理连声赞美雷小姐，她毕竟是一个技术高管，被我和颜经理还有马磊开了几句玩笑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雷小姐说话比较笨拙，但是她却想显示自己是交际场的老手，很夸张地笑着跟我们开些笨拙的玩笑，我们跟她开了几句玩笑就发现她是个很无趣的女人，她不懂得开玩笑。我跟她开了两句男女之间的玩笑，她居然脸上显出上心的神情，仿佛我对她有什么企图似的。颜经理暗中踩我一下，我会意便只顺着雷小姐开玩笑。　　“马兄，雷主管你们看晚上去哪儿吃呢？”颜经理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问道。　　马磊说：“今晚女士优先。”　　雷小姐笑道：“少数服从多数，还是你们男士做主，我随便的。”　　颜经理和我在这种场合是没有决定权的，便求助马磊圆场，不然我们做主又会让雷小姐觉得我们轻视她，这主只能让马磊做。
　　马磊会意地笑道：“雷小姐是湛江人，你们湛江人喜欢吃海鲜。我们去望海楼吧，那边的海鲜不错。”　　颜经理本来想等马磊征求一下雷小姐的意见，但是马磊说到这里居然打住了，马磊做主又不征求雷小姐的意见我发现雷小姐脸上明显有些不悦，这女人这么小肚鸡肠难怪是做品管的。我是不管他们的把戏，站在一旁只顾吸烟看戏，咱就是一个跟单员，没必要伺候你们这些大爷。　　颜经理急忙笑着对雷小姐说：“雷主管，马兄说去望海楼，你的意思呢？”　　雷小姐笑得有一些勉强地说：“我刚才说了，少数服从多数。你们做决定吧。”　　我笑道：“雷主管你千万不要说这话，今晚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女皇的特权，不然我们三个色狼可要占你的便宜了。”　　雷小姐夸张地笑道：“你们三个色狼敢乱来，我打110把你们带走。”　　我靠，真是一个笨到家的女人，没劲。我们三个男人笑了笑，雷小姐还以为我们笑是被她的俏皮话逗乐的。　　到了望海楼坐定后，雷小姐接了一个电话，她说是她男朋友打来的。颜经理急忙说：“快请你男朋友一块过来玩吧，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没想到雷小姐还真的打电话把她男朋友叫过来，雷小姐的男朋友外表跟雷小姐是很般配的，智商也跟雷小姐一样很低，是个跑运动产品的业务员。这年头跑业务的人满大街都是，都以为这是条发财的门路，相互初次见面客客气气递了名片之后没有利益关系的背过去都把名片丢进垃圾桶里。雷小姐是不善开男女话题玩笑的。她男朋友却三句不离本行，满嘴下流玩笑。　　马磊好像跟雷小姐的男朋友有点什么芥蒂一样，他们之间始终不语，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之间认识。　　在开餐前雷小姐起身跟男朋友去上厕所，这时马磊突然问颜经理：“颜兄你们厂那个叫罗带男的女孩是做什么的？”　　颜经理一头雾水地问：“不知道马兄说的是哪个？”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永成迎宾小姐中有一个叫罗带男的女普工，她长得清纯漂亮，刚从老家跟老乡出来打工的。我当时对她印象特别深，还跟同事拿她开玩笑，说她父母盼儿子盼疯了给女儿取一个带男的别扭名字。　　马磊好像一时间想不起来似的，支吾其词，其实我看得出他是目标明确。　　我笑道：“马经理说的罗带男是不是那天迎宾小姐里那个长头发的。”　　“哦，你们说那个小姑娘啊。”颜经理居然也想起来了，还知道人家是小姑娘。　　马磊好像马上想起来似的，说：“对，对，好像就是那个小姑娘。她在你们厂做什么？是文员吗？”
　　我笑道：“不是，她是包装部的普工。”　　颜经理笑道：“马兄要是有兴趣，这事我帮你撮合。”　　马磊嘿嘿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她那么漂亮做普工太可惜了，我上次跟她聊QQ还以为她是做文员的。你们厂应该把她培养一下做文员，肯定是块好料。”　　颜经理笑眯眯地说：“我们那里正好缺一个人事文员，明天我去找人事部说一下。”　　“马哥。”有三男两女从门外进来，看到马磊就热情地跑过来。马磊急忙起身迎接他们，他们寒暄了一番之后马磊招呼他们跟我们一块坐，马磊对颜经理说：“颜兄这几个是我以前在无限的同事，不介意一块吧。”　　颜经理急忙热情地上前招呼他们入席：“马兄你这话说得可见外了，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嘛。来，来，大家一起坐，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　　这三男两女对我们的业务毫无帮助，纯粹是来蹭吃蹭玩的。马磊照顾自己的朋友，我们也得卖力讨好，不然马磊的朋友被怠慢，马磊回去一生气慧科的业务就会泡汤。　　我们在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我总算弄清楚了他们的身份，三个男的是马磊在无限的同事，一个小姐是那个矮个子的女朋友，那个一进来就跟马磊开玩笑的小姐是马磊以前的手下。　　我不知道颜经理今晚会不会肉疼，陈剥皮只给了他五千块招待费，今晚光吃海鲜就估计有三千多，吃完海鲜听他们的意思还要去K歌，然后小姐们一走，肯定还有荤的娱乐，这五千块招待费肯定不够用。反正我是一分钱也不会出，这业务老板抢去，我出钱岂不是白痴。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一个个还兴致高昂，颜经理就提议再出去找个节目娱乐，马磊就说去东方夜总会K歌算了。　　西乡虽然是一个工业区，但是这里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一样精彩无比，靠近107国道周边的大道旁边多少家夜总会多少家温州城，夜生活都才刚刚开始。马磊说他跟东方夜总会的经理很熟，可以打八折。　　出了望海楼，那个马磊以前的女手下就借口有事先走了，那个有女朋友的男同事也陪女朋友走了，最后只剩下傻里傻气的雷小姐带着男朋友跟着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一起来到东方夜总会。　　在包房里，马磊他们肆无忌惮地叫嚷着要找小姐过来坐台。马磊是财神爷，颜经理必须对他有求必应，他先叫了几瓶红酒，另外点了几个果盘，一下子放满了整个茶几，我偷瞄了一下账单一千多。　　马磊他们几个色狼在等领班去叫小姐的时候，都用一种赶人的怪异眼光看雷小姐，但是雷小姐却傻里傻气地跟男朋友在那里选歌。　　那三个男的表情怪怪地看马磊，马磊皱着眉头不吭气，有雷小姐在场，他们肯定都没有办法放开。　　(17)
　　自己提一下，来点人气，不然要沉了。
　　我纠缠她？！我是关心她！我是不想看到她堕落！她居然说我找她是纠缠她！我这回真的要醉一场了，不然我没有办法排解心中的愤恨和苦闷，我没有拔打那个发短信的陌生号码，她不会接，我也不会打了。　　“对不起！”突然我从厕所男女共用洗手区出门时撞上一个小姐，这个小姐落落大方，看上去她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挺漂亮的。　　小姐朝我嫣然一笑，说：“没关系的。”　　我见小姐穿得比较端庄，不像是鸡，便对她产生兴趣，这种娱乐场所是一夜情的高发区。　　在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见她到舞池里蹦迪便撵过去跟她一边跳着一边搭讪。有几个男人见我跟她搭上讪便识趣地离开，我和她在疯狂的跳舞人群里随着劲歌的节奏相互碰撞着摩擦着。　　她笑起来很美，身材除了偏瘦点之外还是很标致的，她戴着近视眼镜，她的外表给我的印象很文静。　　夜深后，我跟她一块走出东方夜总会，西乡大道上的行人已经稀少，只有下夜班的穷人匆匆而过的疲惫身影，只有奔流不息的车流在大道上呼啸过往。夜带着海风的凉爽湿度，把我的醉意吹得无影无踪。　　我看她在犹豫，在等我的挽留。前戏都做充足了，彼此都那么有好感，在这种情况下，女人是矜持的动物，男人是进攻的动物。　　我点燃一支香烟吸着，说：“别走了，我们去开房吧。”我指的是一家普通旅馆，我口袋里只剩下二百块，只能开普通的标间。　　她没有拒绝，就这么自然，像两个老朋友一样并肩走进普通旅馆。　　第二天早上，她一大早就悄悄起床洗漱。我知道她起来，但是我却仍然假装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最好。我已经很累，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她不是一个婊子，但是我内心反感这种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她收拾完自己，提起包拉开门走了。她是谁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就这样消失而去。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陌生女人发生这种事情，我对女人的美好感觉已经荡然无存，我对女人失去了信任感，仿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跟李丹和这个随便跟男人开房的女人一样堕落。　　我从床上起来，去浴室里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穿戴整齐就去退了房，我本来还想在床上多睡一会儿，可是她走了，我只能起床离开。我草草地吃了两个肉包一杯豆奶，然后叫了一出租的电动单车回永成。
　　我回到厂里，颜经理吩咐我上午去一趟慧科，昨晚马磊打电话过来，慧科正式给我们打样，如果样板过关接下来就是下单。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在马磊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钱，他如果不做出成绩来，陈剥皮不叫黑道上的人修理他一顿才怪。前些天就有一个超宝电子厂的采购经理拿了供应商的好处却不办事，结果被供应商叫黑道上的人在半路上打得躺在医院里起不来，陈剥皮前年也这么修理过某厂一个拿好处不办事的采购经理。　　我从颜经理的办公室出来，跟单文员告诉我宏达下了一张单，让我去处理。我匆匆忙忙的审查完订单的价格交期没有问题后，签字交给了跟单文员，跟单文员把单下到生管后，叮嘱我注意跟跟生管，注意交期。　　处理完宏达的订单后，我在公共办公区里看到罗带男，她已经被颜经理找牛总帮忙安排在人事部做实习文员，那个老一点人事文员被人事部主管找一个借口炒掉了。办公室里有人在暗中谣传罗带男被马磊包养的事情，有人看到马磊开着速腾带罗带男出去开房。　　我不喜欢关注别人的私人问题，我挎着公事包走出永成，在门口坐上公交车去了慧科。我来到慧科一进办公大楼就见到笑得阳光灿烂的赵小姐，她还不知道马磊跟罗带男的事情，我不可能告诉她，我跟她寒暄后就去采购部找采购员拿样板。左秋燕看到我，笑呵呵地说：“颜先生跑腿来了。”　　我知道左秋燕的意思，笑道：“是啊，以后请左主管多多关照啊。”　　左秋燕笑呵呵地说：“你有一个那么能干的老板，你这个跑腿的还需要谁关照啊，曾小姐把永成的样板拿过来给颜先生。要不要喝杯水啊，这么大热的天，瞧你满头汗的，好像我们这里没有开空调把你虐待似的。”说完给我在饮水机前倒了一杯冰阵的矿泉水。　　我接过来一气喝完，笑道：“没想到我这个仆人还有被左主管招待的命，真是三生有幸。”　　“颜先生，给，你们的样板在这里。”曾小姐把样板递给我，然后左秋燕跟曾小姐一起把12款产品的资料详细交待我后，我跟她开了一会儿玩笑就去跟马磊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回到永成。　　我找到工程部张部长，把慧科要打的12款产品的事情告诉了他，厂里高管都知道我的慧科业务被陈剥皮抢去了，用不着我多交代张部长就发下去打了。但是这时我发现宏达另一批订单的样板居然还在他的架子上。我急忙问道：“张部长，宏达这批次的样板怎么还没有发下去打啊，再不打就误期了。”
　　张部长说：“现在他们都没有空，哪有时间帮你打，你等着吧，过两天再帮你发下去打。”说完还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才懒得解读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知道张部长这是故意对我找茬，不可能没有空打样板，我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他一见到我就板起脸，好像我前世欠了他很多债没有还似的。宏达是我的第一笔业务，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笔业务，再说李跃增昨天交的样板都发下去打了，我的都上交好几天了还不发下去打，这不是明摆跟我过不去吗。我央求张部长半天，张部长烦躁地赶我出门：“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走，走别打扰我做事。”　　我无奈之下只有去求助颜经理，颜经理坐在大班椅里听我说完笑着说：“什么这个那个的，你真是文盲，他是找你要好处都不知道。最近厂里的业务增多，这点业务厂里可做可不做，他当然刁难你了。他那人很好色的，你去请他到发廊打一炮，不然他不给你打样，订单拿不到对厂里没有什么损失的对你的损失就大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哪有钱请他去找小姐，你去帮我摆平他不就得了。”　　颜经理说：“厂部各部门职责不同又很复杂，我怎么去过问。你以为写小说可以乱写啊，你不要瞪着我，就算我这次帮你摆平他，但是他是你在厂里工作的一道必须过的门槛，你不讨好他，他随时都有借口不让你过去。你明白不，还有你不要遇到事情就来找我，你应该学会自己去处理。”　　我气得差点跳起来，于是一把从颜经理办公桌上把他的钱包抢过来，他扑过来想抢回去。　　“你干什么，放下！”颜经理急了。　　我一把从他的钱包里中抽出五张老人头，说：“你不要小气，借你多少我记着账。”说完掉头就跑。　　“你欠我八百了！”颜经理的尖叫声整个永成都听得见。　　我按照颜经理的指导去做，下午我请张部长出去找小姐，他是老手知道哪家发廊的小姐漂亮和风骚，我也知道但是没有他那么门儿清。我离开深圳有两年，这边这两年扫黄很厉害，很多从事色情行业的发廊都不再明目张胆地开门营业，在马路边的都被迫牵到小区的巷子里，这让执法人员很难发现。　　张部长在发廊里尽兴之后。我恨不得把他的事情告诉他老婆去，一百块钱可是我近十天的伙食费，但是我早就知道他老婆管不住他。第二天张部长就给我把宏达的打样单发下去了。
　　张部长的麻烦刚摆平，另一个麻烦没几天又接踵而来。我因为是新业务员对厂里的复杂关系处理不好，货做得是好是坏又如何都没有人提醒我，我以为订单在厂里生产就万事大吉。如果不是颜经理提醒我，我根本不会去过问那些生产事情，因为李跃增和阿钟他们从来不过问那些生产事情，他们把订单发下去生产一切生产工序由业务助理和生管去管理。　　我找到业务助理，业务助理说他只管跟单，生产的事情去问生管小娜。我找到小娜，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叫我自己到车间去看，她没她气地说：“你看到宏达的货做到那里就到那里。”　　我顿时火了，说：“这是你的职责，你什么态度啊。”　　小娜冲我说：“我什么态度了。”　　我气得差点跳起来，小娜太没有职业道德了，但是我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女孩吵架，那样太没有男人风度了。我窝着火去了车间，在车间里我只看到宏达两批次的货，还有四批次的货根本看不到，我去包装部找包装部主管，她两眼通红地说：“他妈的，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天天加班人都累死人了，有就在这里，没有别问我。”　　22
　　我又去生产车间问车间主管，车间主管满脸油污地骂道：“他妈的，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天天加班连机器都磨坏了，人手都病了好几个，别问我，我他妈的就差上吊了，你去问后整部牛部长。”　　是的，他们只管生产不管别的，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别的，他们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忙得连命都没有，昨天又有一个太累的女员工在宿舍里睡觉睡死了，那尸体就像被扔出厂的一条狗一样被警方拉走，这样死的员工半毛钱都得不到赔偿。　　我当时气得真想打人，你们一个个说忙，可是老业务员在厂里趾高气扬，新业务员在厂里像小媳妇一样，李跃增比我后来的订单都生产第四批次了，真他妈的乱来，一点原则都不讲，那些厂规有个屁用，全他妈的势利小人。我把这事跟颜经理说了。　　颜经理坐在大班椅里老奸巨滑地笑道：“你生这种气有什么用，你去别的厂看一下，哪个厂不是一样。”然后他告诉我业务助理和生管除了基本工资之外，业务助理是拿奖金的，生管是拿提成的，都和自己对应的业务员业绩息息相关，一般业绩做得好的业务员，他们可能会从收到订单开始就帮忙处理了，他们因为比较忙，基本上业绩差的业务员都是带着管一下。
　　颜经理最后说：“你想让他们正视你，你就要做大做强，现在你得给他们好处。”说着对我捏了捏手指头。　　“他妈的势利小人，都跟你一个德行。”我愤然说完甩门而去。　　永成每年这个季度的订单量都会激增，最近厂里有几个老业务员的订单量很大，业务助理和生管都在优先照顾那些老业务员。虽然我是后起之秀，但是宏达毕竟是小型电子厂，又是新客户，这次来这么多订单，下次没准就没订单，在利益的考量面前，他们选择优待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我进厂这么久，口袋里一直没钱还欠了颜经理八百块钱，没钱的人没地方可去，生了闷气也没有人可以倾诉，我又只好坐到生产楼顶边。现在大家都对我坐在楼顶边缘熟视无睹，有人还盼望我跳下去，经常有同事看到我坐在楼顶边发呆就叫嚷，“颜业务，你有种跳下来啊！”　　我坐在楼顶边望着刺目的烈日，明确地知道我想在工厂提高地位，如果要想更好的配合自己的客户，只有把自己的业绩提高的同时把跟我有利益关系的领导都讨好。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外边安心跑业务，不会内院被人拆台。
　　自提一下　　已经更到了23
　　小娜在电话里像受到惊吓的小丫环一样，立即答应安排宏达的生产。我把生产经理帮我的大恩大德告诉颜经理，颜经理说：“他是狮子口，你拿到提成不请他去洗个莞式桑拿，你看他给不给你使绊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说。　　颜经理说，“你要是不信，我们打赌。”　　我懒得跟他废话，正准备说别的事情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大骂。我跟颜经理都好奇地跑到走廊里朝楼下看，只见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骂街。我好奇地向知情人打听，才得知昨天晚上追求罗带男的小伙子，撞见罗带男跟马磊去过夜，他一直跟到酒店，气得拿刀去杀罗带男，幸好被酒店保安拦住，据说那个小伙子被警方抓去要被拘留。这事是那个中年妇女说出来的，她在大骂罗带男害了他儿子。罗带男在敞开式办公室，没有吭声，同事们在偷笑，她低着头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我觉得无聊，没有再看，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去疯狂，我觉得无知，因为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种罪恶。
　　“喂，你去哪儿？”我提起公事包要走的时候，颜经理拉住我。　　我说：“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跑业务。”　　颜经理嘿嘿笑道：“帮哥一个忙，今晚你嫂子打电话找你查我的岗，你就说我在跟你陪客户打业务牌。”　　“哦，你又要去乱……”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颜经理一把推我一把：“快去！好好做，别给我丢脸。”朝走过来的牛总笑道：“牛总。”　　“牛总。”我也朝一脸傲慢的牛晓玲——陈剥皮的儿媳妇喊一声，然后掉头想走人。　　牛晓玲却冷若冰霜地喊一句：“颜平，你慧科的业务跟得怎么样？”　　我说：“慧科的样板在厂里打。”　　（24）
　　自提一下　　别沉了
　　@严立真 《在深圳打拼的日子》在被净网前已经有多家出版社想出版此书，因为我开出的条件过高一直没有出版。曾经被网友评为当代中国打拼族谋生状况百科书和中国《双城记》，众多销售人员当作职场必读书，有些老板专门向销售人员推荐此书！如果在这里阅读人数多，我就全书在这里免费连载！
　　“跟紧点，不要出什么问题，有情况及时向我报告。你要是不把慧科的业务跟好，你不要在永成做了。”牛晓玲说完傲慢地走了。　　我盯着牛晓玲的屁股在心里骂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嫁个有钱的男人，高级婊子而已。”我在心里骂完牛晓玲婊子回头见颜经理一脸的哈叭狗样子恭送牛晓玲，就止不住来一句：“今晚我帮你撒谎，我们那八百块钱债务就免了。”　　“你怎么说话的。”颜经理急了，“这事跟债务有关系吗？”　　我说：“我做事总得有劳务费吧。”　　“喂，臭小子，我们可是兄弟，你连这点忙也不帮，你还是人吗。”　　“亲兄弟明算账，你说的。”　　“你——”　　“你自己想清楚。”　　24
　　周一一上班业务部又到了业务员分享会的时候，这次会议重点是表彰上个月的金牌业务员和标兵业务员，业务分享的会议比较随意，十几个业务员在会议室一边腾云驾雾一边分享着倒也轻松自在。这些新老业务员的神态各异，都在颜经理主持下一个接一个地分享自己的心得和自我批评，然后由颜经理对每一个业务员做一个方向叮嘱，颜经理此刻俨然一个指导人生方向的上帝。　　看着新业务员在自我介绍和分享经验时那个结巴和紧张样子，我就想起当初自己进入营销这个行业的样子，我当初做汽车销售时也有这样的经历每周一也有这样的分享会，我初次上台自我介绍和分享经验也结巴也紧张，这个世界总能从别人的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我现在早就不怯场，上台一不结巴二不紧张，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表达出来。我们此刻都是很坦诚的君子，没有谁会藏私，就像在忏悔室里的罪人，把自己所有做业务的心得和想法都一骨脑儿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分享。有人说自己是如何利用手段搞定某个采购员，有人说自己如何对一个采购员嘘寒问暖最后把他妈的打动了才拿到订单，还有人说我们的女业务员应该去勾搭男采购员，男业务员都应该招帅哥去勾搭女采购员。　　开这玩笑的男业务员被在场的女业务员笑着骂起来，他们斗起嘴儿，说到可乐处大家一哄而笑。
　　阿钟跟我坐在一起，他跟往常的分享会一样听别人夸夸其谈，他不怎么说话，就算有业务员起哄要他教一教经验，他也只说：“我的经验全是颜经理教导有方，你们想取什么经都去找颜经理。”　　这话颜经理很爱听，每次分享会上颜经理被阿钟这么一吹捧脸上就掩饰不住流露出骄傲感。整个厂里资历跟颜经理相当的也只有阿钟，他们都是同一期进入永成打拼的。他们俩曾经为了争夺业务部经理的职位明争暗斗过，后来阿钟败下阵来，阿钟带出的业务员也被颜经理逼走得差不多，因此现在永成大部分业务员是颜经理带出来的，这些业务员每年给他带来的千分之六的提成是相当可观的。阿钟有一次跟我说过，他被颜经理打败后，当初也想过离开永成，但是陈剥皮挽留他。他觉得自己在永成做业务也习惯了，去别的厂也没有好的发展空间就没有离开永成。　　“跑业务是很无奈的，只是为了赚钱，别的都无所谓。”这是阿钟给我的教导，我知道这话很实在。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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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虽然阿钟总是在颜经理面前处处谦卑，颜经理却并没有对阿钟有好感，他私下里叫我防着阿钟，不要什么话都跟阿钟说，他说阿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我觉得颜经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颜经理在业务方面给予我的帮助很少，相反阿钟却给我很多帮助。宏达电子厂就是阿钟给我介绍的，这业务对我很重要，我听不得颜经理说阿钟的坏话，我对阿钟是打心眼里感激和佩服的。　　“这个月金牌业务员获得者是李跃增，大家热烈欢迎李跃增上台来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成功的秘诀。”颜经理的声音一落，大家热烈鼓起掌来，用艳羡的目光聚焦到李跃增脸上。我看到李跃增那幸福的表情，止不住幻想自己突然变成了李跃增，有一天我也能够像李跃增这样风光，那该多好啊！
　　李跃增昂首阔步地走上讲台，站在讲台上对我们讲着他这个月拿下订单的艰辛和快乐，这些经验说起来谁都会做似的，但是做起来大家都知道很难，我也是这样。我为了做好业务员买了很多关于做业务的书籍，最后我都丢进垃圾桶里，因为做业务的经验只能是实践出真理，每周一听一听业务员的分享会就够自己去学习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李跃增，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他朝大家摇着那封鼓鼓的信封，那里面有五千块钱奖金。我这时接到一个电话，是我母亲打来的。我跟我母亲聊了一会儿，我的心情被我母亲说的话极度破坏了。我欠债就是一个世界的弃儿了，一个被人们瞧不起的穷鬼了，一个有罪的人了。我真不想结婚，我很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又来到那间跟那个陌生女人发生故事的舞厅，想再去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够撞上那晚那个小姐，我需要要那种免费的婊子放纵自己。
　　不知不觉我在天涯十年了！！　　十年前我还很年轻，现在我还是年轻，但是我觉得老了很多。
　　李跃增昂首阔步地走上讲台，站在讲台上对我们讲着他这个月拿下订单的艰辛和快乐，这些经验说起来谁都会做似的，但是做起来大家都知道很难，我也是这样。我为了做好业务员买了很多关于做业务的书籍，最后我都丢进垃圾桶里，因为做业务的经验只能是实践出真理，每周一听一听业务员的分享会就够自己去学习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李跃增，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他朝大家摇着那封鼓鼓的信封，那里面有五千块钱奖金。我这时接到一个电话，是我母亲打来的。我跟我母亲聊了一会儿，我的心情被我母亲说的话极度破坏了。我欠债就是一个世界的弃儿了，一个被人们瞧不起的穷鬼了，一个有罪的人了。我真不想结婚，我很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又来到那间跟那个陌生女人发生故事的舞厅，想再去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够撞上那晚那个小姐，我需要要那种免费的婊子放纵自己。
　　我在闪烁的彩灯之间，在疯狂的人们随着劲爆的音乐狂跳之间跟着陌生小姐碰撞着摩擦着，但是很遗憾今晚那个小姐没有来。我搂着一个陌生小姐走出舞厅，又去前面普通旅馆开了房，这次是钟点房，因为陌生小姐说她明天还要陪经理出差她今晚得回公司早点休息。　　我们完事后，我望着她并不漂亮的身材和并不漂亮的脸蛋心里感觉很空虚。我不等她洗完澡出来，就穿好衣服出了旅馆。走在夜深的西乡大道上，吹着风，我什么都想不通。　　26
　　我点燃一支香烟吸着，望着下晚班的厂妹和厂仔，他们一身厂服一身疲惫俨然机器人，我以前也跟他们一样，我不会对他们什么想法，我虽然工作比他们高级一点自由一点，但我感觉自己跟他们一样是机器人，我还是一个背负重债的机器人。今天我母亲说在家里帮我说媒的事情吹了，因为有熟人向女方告密，她一听我背了三十万债务立即反悔。　　女人在我的世界成了可怕而又可耻的凶猛动物！　　“颜兄弟，”突然我侧面一家饭店里传来阿钟的声音：“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他们呢？”　　阿钟独自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我走过去坐下陪他喝了两小杯，我已经喝高了只能喝两小杯。阿钟的话今晚很多，他醉了，他说这是一个极度势利的社会。他上个月的业务量下滑后，陈剥皮也瞧不起他，同事也对他落井下石，他最后说：“如果乐胜的订单也不下了，我应该走人了。”
　　当初并不让人看好的宏达业务，没想到那批样板送去，很顺利就过关了，莫小姐给我原先预订的十五万订单又增加了二十万订单。这让我高兴极了，几乎飘起来了，三十五万订单，3.5提成，这一单下来我就能够赚到一万二千多。我对宏达采购部经理莫小姐更加热情起来，我有了这笔业务颜经理也爽快借给我两千块，我请莫小姐吃了一顿饭，莫小姐是一个有修养的女人，她不喜欢那些花天酒地的应酬，这倒跟我的脾气合拍；不过莫小姐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我却没有选择生活方式的余地。莫小姐告诉我她已经结婚四年了，她跟老公像牛郎织女一样天南地北地分开，孩子交给老家父母帮忙带着。　　我跟莫小姐聊天时发现她喜欢“班德瑞”音乐，一个优秀的业务员时刻都准备学习新的事物去讨好客户，我花了很大力气把“班德瑞”专辑搞熟，然后给她选了一套“班德瑞”经典珍藏版。莫小姐为此很高兴，同时我也在为她争取利益，向颜经理提出给莫小姐提三个点的回扣，一般厂里有规定，三十万以上的订单给客户3个点的回扣，这事由颜经理主管。
　　颜经理说这事他知道处理，叫我不要多事，这是他的事情，厂里最终给莫小姐多少回扣我的确管不着，但是我觉得应该帮莫小姐争取应得的回扣，否则她生气不给我订单，我就麻烦了。　　我有了宏达的大额订单，在同事之间也抬起头了，不再让人瞧不起，敞开办公室里也有漂亮的女文员对我抛来媚眼，以前她们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也想追求她们，但是我却怕负责任，现在我不敢再恋爱，三十万的巨额债务还没有还，哪个女孩跟我在一起都会痛苦，这种痛苦是她的也是我的。
　　阿钟很后悔当初把宏达的业务介绍给我，对我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这宏达已经是我的业务，我不可能因为他的没落把宏达的业务给他做。阿钟要活，我也要活，我那三十万债务还等着我去还，那些每天催债的电话可不是动听的歌儿。　　这世上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的业务蒸蒸日上的时候，阿钟却被陈剥皮干掉了。这事一下子在厂里传开了，原来阿钟一直脚踩几条船，他接的订单并没有都拿到永成做，而是拿出一部分分给别的五金厂做，他这种做法在业界叫飞单，就是把订单偷着拿给别的五金厂做，从中赚更高的利润。　　陈剥皮对阿钟做了严肃处理，把阿钟以前的客户全部抢走同时把阿钟十多万的提成全部扣掉。　　阿钟不服气去劳动局告永成，结果劳动局以阿钟违反劳务合同为由判决阿钟败诉。阿钟毕竟是一个业务员，又是外地人，劳动局又是遵照合同条款判决的，就算这些合同条款违背了相关《劳动法》，阿钟也没有精力继续去告什么状，再告连政府都得罪了，他今后想不想在西乡混了，最后阿钟忍气吞声走人。
　　阿钟离开永成后，有一天晚上突然给我打来电话，他约我去翠竹亭吃晚饭，我如约而去。我跟他不但没有仇恨相反他对我还有恩，我以为他是向我求助来了，如果我能够帮上他忙的我会尽力帮他。　　我到了翠竹亭才发现阿钟和厂里的冯业务在一起，冯业务是阿钟带出来的业务员，这次阿钟走了，冯业务是唯一还对阿钟有情义的徒弟，别的徒弟都避瘟神一样避着阿钟。　　阿钟见到我笑道：“颜老弟今非昔比了，今晚我只能请你在这里吃了。”　　我坐到他对面，说：“钟哥这次永成做得太过分了。不过我也不绕弯子，我们都一样都是永成老板的奴隶，你帮过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阿钟脸上的嘲笑意味消失起来，他动情拍一下我的肩膀说：“颜老弟你也不容易，以后你在永成处处要小心点，谁都不要太相信了。”
　　我感动地说：“钟哥我知道，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阿钟笑道：“我现在到太平厂做，重新开始，我不信出了永成就没有活路。”　　冯业务说：“他妈的，我要不是有两个大客户在永成，我早就跑了。陈剥皮现在发了，对我们业务员愈来愈苛刻，当初没有钟哥他们一批老业务员帮永成打下今天的江山，他妈的陈剥皮算什么屁。”　　28
　　我只听不想说什么，我听他们俩发牢骚，我的人生烦恼够多了，对别人的人生烦恼我都麻木处理。我点了自己要吃的点心吃着听他们说着。翠竹亭晚上有很多客人来这里吃点心，这里的点心很不错，以前我在深圳的时候就喜欢晚上带上李丹到这里来吃点心，物是人非。一道幽暗的灵魂仿佛被囚禁在更深的幽暗中，已经失去人性的呼声。　　阿钟说：“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世上哪个老板不是卸磨杀驴的。我在深圳打拼了十几年，什么事情都看透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现在也想好了，能跑几年业务就跑几年，等跑不动了就回老家去种田。我儿子也读初中了，我现在唯一的大事就是把儿子培养出来。”　　在饭桌上，我向阿钟讨教做业务的经验，他毫不吝啬地给我讲了很多做业务的道理和经验。最让我深有感触的是中国人从来不讲原则，跑业务说白了就是一种利益关系，想做一名成功的业务员是书本上学不来的，中国是一个潜规则的社会，只能靠自己去琢磨怎么把自己跟客户的利益关系建立起来。
　　阿钟说我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如果等我不再年轻了，我还没有变成资本，那我就注定一生失败了。他说现在我欠了三十万债，只要努力去做搞清了中国社会的潜规则别说做金牌业务员就是当大官都没问题。　　我也明白中国社会的问题都是千篇一律的潜规则问题，无论是职场、商场还是官场甚至连情场都是潜规则问题。　　阿钟说工厂的内部虽然很复杂，但是我搞懂了厂里的潜规则，同时还要学会低调，不要一有业绩就飘飘然，低调的业务员往往是最好的业务员也是最得人心的业务员，跑业务得人心是很重要的。
　　阿钟愈说愈话多，滔滔不绝，有些话是废话，但是我都装着很认真地听着，他需要一个倾诉的人，这个我深有体会。我可以做他虚伪的倾听者。我知道自己其实比他更可怜，因为我连一个虚伪的倾听者都没有。　　饭后，我跟阿钟抢着埋单，但是阿钟却说我还没有赚到钱叫我注意节约，他确实比颜经理对我好。只可惜他不是我的堂哥，他是一个很遥远的大哥，我跟阿钟走出翠竹亭告别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想法：不知道我和他什么时候一别，就会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在外漂泊的人，是经常要面对这种分别的。分别后就是一辈子的永别！
　　这个帖子因为发的稿子乱了，请移步到《深圳童话》——一个男人在深圳谋生和感情的真实故事。　　多谢支持！
　　死太监专业户
　　看了我一晚上，快更。真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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