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鱼薏米吃着有霉味跟长霉味

北京庭院的花卉--老北京谈 花鸟鱼虫(下)
北京庭院的花卉--张淑媛
北京人养花比养金鱼更普遍。
  北京的四合院是一个种植花草的好场所,宽敞、通风、阳光充沛,其建筑结构为花木生长创造了条件。或者说,北京人利用了四合院的建筑特点,为自己创造了养植花草美化生活的条件。
  进四合院的垂花门(即二道门)后,就是内宅。内宅建筑考究,四周房前是一圈彩绘雕花游廊,游廊外是露天院落,院落地面中间是个十字形铺砖甬路。在十字形甬路的中心或两边,有的放金鱼缸(盆),有的是荷花缸和盆花。
  荷花是原产我国的植物,至少有三千年历史。《诗经》有“隰有荷花”之记。占人曾称其为芙蕖、芙蓉、水芝、水芙蓉、草芙蓉等。观赏性荷花有粉、白二色,清新淡雅,婷婷玉立,素有凌波仙子之美誉,加之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习性,倍受人们喜爱。聪慧的北京人将荷花从池塘中移植入四合院,成为自己生活中的点缀,为浓妆的北京四合院平添了几分雅致。
  十字甬道之外的四个角,是植花种草的沃土,人们习惯地种上海棠、柿子、丁香、翠竹等木本植物,形成密叶拂扫堂前影,繁花渲染庭中景的意境。&&&&
  正屋堂前阶侧,有时也栽上几丛芍药或牡丹等富贵花种。春暮夏初,鲜花争相怒放,引得小蝶幼蜂翩翩而至,使寂静的四合院生机勃勃,更映衬出环境的幽深。
  如果四合院带有花园,广植各种奇花珍草,则更花团锦簇。紫藤是少不了的,这也是一种原产我国的植物,缠绕性木质藤本植物。绕缠如绳如索,藤叶茂盛,花如铃而味香,似串串葡萄悬挂在藤萝架上,典雅高贵,颇具神韵。北京著名的酥皮点心“藤萝饼”就是由藤萝花瓣经蜜渍而成的。它与葡萄一样是北京常栽的藤类植物,要上搭木架,下设游廊、木凳或石桌石凳,以备休憩赏玩。不同的是,北京的葡萄架更寻常一些。旧历七月七日,月亮至中天,相传天上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时,孩子们常常躲在葡萄架下,凝神细听那长期相隔银河两岸的人儿在相互诉说什么。除此外,梨、桃、李、杏等春日赏花秋日尝果的果木也是花园里少不了的树木,至于榆叶梅、刺梅等纯观赏花类及槐柳榆桑绿化树更是不可缺少。小鸟鸣翠,深荫藏蝉,满园秀色可闻。有池塘的花园,池中还要栽植睡莲。
  除了直接栽种在地上的花草树木外,四合院人家还要在案头、几桌摆上雅致的水仙,文竹、金桔、吊兰、秋海棠、朱顶红、龟背竹等名贵草木,以备四季赏玩。
  露天院中的盆栽草木亦琳琅满目,有姿态各异的菊花,有争奇斗艳的月季,有如竹如桃的粉、黄夹竹桃,有花大如碗的扶桑,有叶阔果翠的无花果,而石榴几乎是四合院不可缺少的品种。石榴是西汉时张骞自安息国(古伊朗)带回来的果木,故又名安石榴。石榴花开鲜艳喜庆,石榴结果,丰硕浑圆。果熟开裂如笑,露出一兜晶莹剔透如玛瑙的籽粒,令人赏心悦目。因籽多符合中国人当时多子多福的美好心愿,故格外受到四合院富贵人家的青睐。
  这些盆栽草木,大者栽在特制大木桶中,小者种在陶制或瓦制花盆里。
  大杂院的人家尽管生活劳碌艰辛,但爱美爱自然之心旺盛。常在向阳的墙根下种几丛西番莲、蜀葵,或几株草茉莉、万寿菊什么的,好栽好长好养活。在自家窗台或门口甚至破墙头上,种几盆酢浆草、天竺葵、死不了(又名太阳花)、指甲草、薄荷等不择土地贫沃,不挑水肥丰寡的草花。于是破破烂烂中透出那么一股活力和朝气。
  指甲草又名凤仙花,最叫小女孩喜欢。摘下一把鲜艳肥美娇嫩的花瓣,放在小茶盅里,捏点白矾,用母亲纳鞋底用的锥子木柄圆头,反复捣烂如泥,然后糊在指甲盖上,待上半日,那花瓣色彩就如胭脂染在指甲盖上了,十分美观。中老年妇女则喜欢掐几片绿薄荷叶贴在脑门或太阳穴上,以消降暑气。
  栽花用的盆是讲究不起的,漏脸盆、破木箱,甚至竹编菜筐、破瓦缸碴子都是大杂院人常用的栽花用具。
  墙角或蓠芭墙上常爬着几株喇叭花或几棵豆类秧蔓,杈叶腋间开着—串串各色小花,招蝶引蜂,闹闹攘攘,十分喜庆。
  大杂院入同样喜欢种树,喜欢种管理简便、实用价值超过观赏价值的树种,如核桃、枣树、香椿。枣树的品种繁多,自不必说了,单说香椿树春天萌发的嫩芽,就是全院人吃打卤面、腌香椿芽、拌香椿芽、香椿炒鸡蛋、炸香椿龟的传统的自产上等风味菜肴。
  晚末晌,劳累了一天的人,吃罢晚饭,几乎人手一把破芭蕉扇出了屋,屋里亮着灯,点着熏蚊子的干蒿子搓的绳,在大槐树或者榆树底下沏亡=壶茉莉花茶,使劲摇晃着拍打着扇子轰赶着蚊子,花影婆娑中,大声地山南海北地调侃着,真是一幅极富特色的北京纳凉风俗画卷。
  据统计,北京人在自家院里种植的花草树木有二百多种,但有三种不种,那就是松、柏、杨,因在习惯上,它们是阴宅(坟茔)树,只能种在陵地里,阳宅人是不染指的。但也有例外,那就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王府及花园敢种,而且常种。白果树一般也不种,是庙里常植的树种。
  闻名四城的花儿寺就有以种牡丹出名的崇效寺、善植丁香的法源寺、喜栽莲花的嘉兴寺及桂花飘香的宝禅寺、海棠争艳的极乐寺、菊花吐蕊的天宁寺。
  坐落在朝阳门外的道观东岳庙,在培植花草方面也是极有名气的。东岳庙有花园一座,遍栽奇花珍果。元时曾有诗赞曰:“上东门外杏花开,千树红云绕石台,最忆奎章虞阁老,白头骑马看花来。”
  到清代时,花虽减少,但品质优秀。其中引入入胜者为六株四尺多高的牡丹,其花据说胜过崇效寺、颐和园及其它地方的,为深粉红色,十分鲜艳夺目。开始如大绣球,花瓣重重叠叠,团团簇簇,直径有八寸盘大,常吸引梨园界人士如谭小培等人前来观赏。牡丹花好,在于观里道士功夫下得大。每逢清明花芽出土时就熬猪爪制有机肥,晾凉后施入。供桌上的剩余物,海灯里的香油底渣等,都当肥料沤制施用。肥足花自然茂盛。加之道士生活富足清闲,那花儿自然侍弄得胜于他处了。
北京金鱼业--石志廉
我国饲养金鱼起源很早,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古代人称金鱼为文鱼,即带有文饰色彩的鱼。《山海经》记载;“睢水出焉,东南流经于红,其中多丹粟,多文鱼”,说明早在战国时期我国湖北一带已有了彩色的金鱼。
  北京饲养金鱼也有长达数百年的历史。金代迁都北京后,在内城东南崇文门地区建立了鱼藻池,居人界而塘之,柳垂覆之,岁种金鱼以为业,后来叫金鱼池。元代建大都于北京,当时皇宫里的琼华岛、太液池等处也饲养有金鱼。到了明代,饲养金鱼之风更为盛行。琉璃厂除了为皇宫烧制黄绿色的琉璃瓦外,还专门烧制一种养金鱼的鱼瓶。金鱼池已经发展成为大规模繁殖金鱼的场所,面积已达数十亩,养鱼百余池。朱彝尊《日下旧闻考》云:“正德中南城金鱼日食蒸饼白面二十斤)”,言其数量之多。明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谓当时金鱼已有“金莹”、& “银雪”、鹤顶”、“银鞍”、“七星”、“八卦”等品种。
  清代的金鱼池,周围约数里,地势低洼,多积水,萍藻生焉。居民因其形便相率养金鱼于其间,遂有金鱼池之称。昔日金鱼池为官产,凡在此养金鱼者,按时备红鲤鱼若干,贡于宫中,备御膳房之用。民国后,池归私有,无缴红鲤鱼之例规,而红鲤鱼亦逐渐断种。在其地营金鱼业而号为“鱼庄”者,凡三家,曰“知乐”,曰“永顺”,曰“金海”。以知乐为最老亦最大,开设约有一百余载,鱼缸百数十具,鱼池八九处。鱼之种色新奇,早已驰声遐迩。金鱼池附近的居民们,大都祖祖辈辈以饲养金鱼为业,附近的“马家井”、“牟家井”胡同就以姓马姓牟两户养鱼居民得名(“马家井”胡同今叫锦绣四条胡同,“牟家井”胡同已无)。金鱼池的居民饲养出售金鱼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北京解放以后。
  金鱼的种类基本上可分为两大类,即草鱼和龙睛鱼两种。草鱼也叫柴鱼,为乡间农民所养,形如鲫鱼,尾有两岐,色有红、黑、花,身长一寸至五寸,凡肩贩摊贩所售者皆是。龙睛鱼则为金鱼商所养,黑似墨,蓝似靛,白似银,花似斑,点似癞。有尾似扇者,有眼望天者,有腹似球者,有腮似拳者,有头似虎者,有顶绒球者。其最著之名称为望天绒球、露腮、虎头、龙背、红蓝头等二十余种。身长至尺余者,皆为鲫鱼之变种,故称金鲫。以其眼多凸起,故总称为龙睛。凡年龄过八九年者,便为稀见之品。
  饲养金鱼首先要重视品种的挑选。金鱼品种较多,形态各异,各具特征,挑选时,一般要注意以下几点:①体肥膘足;②色彩鲜艳;③头部端正;④眼睛要大,要生得均衡,不要一大一小;⑤尾要大、四个尾瓣整齐不缺,舒展不皱;⑥背鳍不断,背部光滑。
  金鱼十分娇嫩难养,要想把金鱼养好,必须精通饲养方法,否则很难把金鱼养活,兹略述其方法如下:
  一曰晒水。设盆贮水,与鱼盆相邻,晒三五日方可移入鱼盆。二日清底。盆底所存鱼粪及尘垢,在夏期须按日一清。三日换水。即将已晒之水,从盆之一边轻轻放入。四日下食。鱼之食物为孑孓虫(俗呼为鱼虫)。最大者为苍虫,次二苍,次面虫,次蜘蛛虫,最小者为灰虫。以鱼有大小,所喂亦不同。五日产卵,亦名甩子。清明节后为产卵之期。母鱼在前,公鱼在后,沿盆追逐咬尾,即鱼性之冲动,此时急将母鱼捞出,另置一盆(一母鱼例须配以两公鱼),旬日后即见母鱼腹大。又数日,鱼腹仰浮水面,则产卵期近,应以红根草或棕铺于盆底(有草与棕,则鱼易在其上产卵),并将公鱼捞出,俟产卵于草或棕上,三五日后,蠕蠕然动,成小鱼,再将母鱼捞出(不捞出,恐其误认小鱼为鱼虫而食),放入它盆或池中,多下食以调养之,秋后一律入盆。六日分盆。小鱼长至寸许,须按其种色,分盆养之,以免串种(当年所产之鱼不产卵)。其有故意以杂色之鱼,合养一盆,亦有时产生异种。然往往新种未得,反皆变为花种。七曰上网。鱼盆之上,须备铁丝网(有平式,有笠式),入夜或下雨时则盖之。一以防雨时鱼或上跃致坠盆外;一以防朝夕鸟鼠等之侵害。八日点缀。以萍藻之属,置于鱼盆内,名之曰点缀。此与鱼之生理有密切关系,必不可离。九日加盖。鱼浮吐沫,即是温度过高。天气极热时每遇正午,须于盆上加盖席箔,但时间不可过久,使凉。十曰添暖。冬期鱼盆减水移入屋内。如天气过冷,须设法添暖,以不结冰为度。凡此种种,非富有经验之鱼把式不能辨。
  养金鱼所用之盆与缸,皆圆形,大小不等。新制者须以水浸透,或至底部生苔,方可用。以旧者为佳。养鱼的盛器口径要大,细颈瓶不宜养鱼,水以盛满容器的百分之七十左右为宜,切忌不可过满。池深入地约尺许,或砌砖,或抹灰,或土坑,普通皆宽三四尺,长丈余,均须经长时间之水浸,方可用。至用陈列品,则有玻璃鱼缸。最佳者为博山炉,质厚,有三足;分扁圆、正圆与花盆等形;有红、蓝、绿、紫诸色,并有曲形花边,颇为美观。次者带有木架,架为柴木与胶质做成。
  解放前(四十年代初中期)北京金鱼业约有九家,仍以金鱼池为集中地点(有字号者三家,无字号者三家),余如西单北大街,宣外土地庙,东城隆福寺,西城白塔寺、护国寺,外城天桥及东便门等处,亦各有鱼摊或鱼店一、二家。其种色皆不逮金鱼池远甚。
北京庭院的金鱼--张淑媛
北京四合院世界闻名。对四合院的生活,过去有一句老话概括,叫做:“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内容虽不尽然,但也道出一些特色。
  北京人嗜养金鱼,年代久远,当金代在北京建中都时,就设有鱼藻池专门养金鱼,当时已对红、黄等色彩醒目的鲫鱼进行有意识的家池蓄养。明代时就进入盆缸饲养时代,那时除纹鱼外已经有龙睛类和鸭蛋形金鱼出现。到了清代,又有金鱼鱼谱专著《薛氏图谱》问世,记载金鱼品种五十四个。
  现在北京崇文门外,天坛公园北墙外,还留有“金鱼池”这一地名。直到清代时,这个地方仍泉水淙淙,池泊点点,一派江南水乡风貌。湖池上有专为清廷养金鱼的人家,北京的名贵金鱼大多是从这里培养出来。到民国晚期,这里人口增多,泉塞溪断,形成一条有名的臭水沟一龙须沟。本世纪五十年代,政府花了大气力将其填平,文学巨匠老舍先生为此还写了一部剧《龙须沟》。从那以后,金鱼池就再也无水可称池,而仅留下一个地名。
  北京人养金鱼已形成风俗习惯。每年正月,必有小贩挑着上覆有盖,内贮以水的鱼挑子,走街串巷吆喝:“大小的金鱼来!”街巷里的人闻声而出,纷纷购买,取个“吉庆有余 (鱼)”的意思,北京有两处金鱼饲养地,一处为前面说到的崇文门外金鱼池,以饲养出售宫廷金鱼为主,一处为京郊通惠河岸边高碑店,以出产草金鱼为业。进城吆喝的主要是高碑店的草金鱼,又名小金鱼。金鱼色泽鲜红,只有一个单尾,眼睛不凸,和小鲫鱼的体态差不多。
  四合院人家养金鱼十分讲究,在霹天的庭院里,用盆缸喂养。盆缸的样子很多,有古朴的颇具民风韵口大底尖的砂缸,有外观大方式样如平鼓的天津泥缸,有缸身如腰鼓内外涂釉的江西瓷缸,有形式如大花盆外雕花鸟走兽的宜兴陶缸,还有自古就被采用而被人们称为“木海”的大木盆,鱼缸盆摆放处一般要以砖花插垒成圆台,托起盆缸至人腰际处,以便饲养和观赏。由于久养不歇,缸壁易生青苔,水色变绿,绿水映衬金鱼,金鱼仪态大方悠然处之,色泽分外绚丽。
  夏天,太阳毒热,庭院里要请席棚业的匠人搭天棚。匠人手艺十分高明,以长木杠平地起楼,上覆以席,十分宽敞凉快,不但给人带来凉爽之意,也给金鱼以遮阳之便。冬日缸盆要收入室内。如果不搬,就要做好防寒事宜,用特制棉垫席帘或稻草垫保暖。中午,太阳散发暖意时,要揭开盖,让鱼享受一下太阳的温暖。
  北京人喂养的金鱼品种也十分讲究,计有草金鱼、文种、龙种、蛋种等。除草金鱼外,各种类中又有帽子、狮子头、绒球、珍珠、翻腮、水泡、朝天龙睛等名贵品种。各品种又分别有红、黄、紫、白、花、五彩等色彩。到本世纪六十年代,金鱼已有一百六十个品种之多。
  北京人把除草金鱼之外的名贵鱼种,统称为宫廷金鱼。
  所谓宫廷金鱼,顾名思义,那就是供宫廷王室贵胄赏玩的名贵金鱼。
  清宫廷内有—个养金鱼的机构,名鱼屋子,有师傅一名,率领五六个太监。金鱼池每年将各种名贵金鱼送进紫禁城后,
就由鱼屋子的人负责日常照管。养鱼的巨大木盆就被摆放在御花园等处,后妃们时常去观赏金鱼,现在还留有瑾妃赏鱼的照片。
  名贵鱼种望天龙睛,金鱼界传说就是宫廷里太监培育的。
  宫廷原来养鱼是用大瓷缸,瓷缸很深,养在里面的大眼睛龙睛鱼如同生活在井里一般,只有头顶才有光亮。为了追逐阳光,久而久之,龙睛的眼睛就朝天翻看,从而形成了金鱼中的一个小品种。
  慈禧时,清宫还养过一条训练有素的白色大金鱼,名叫“傻白”。每逢慈禧赏金鱼,太监就用手敲着缸边叫它:“傻白,傻白,老佛爷看你来了。”这条白色大金鱼就从水深处游上来,浮在水面摆动尾巴,似乎在向慈禧致意。
  金鱼食性较杂,荤素不择,但北京人主要喂以鱼虫儿即水蚤。夏门,几场大雨后,北京四郊低洼地汇积成大大小小面积不等的潴留水面,太阳猛晒几日后,水内便孳生出密密·麻麻水蚤,将水染成红色。河沟渠塘亦有此景象。于是专操鱼虫儿业的人和金鱼饲养者便纷纷出城,以细纱布缝制的长口袋形网兜去捞取,回来喂鱼。
  金鱼夏日吃活鱼虫,冬口吃于鱼虫儿。无鱼虫儿时,喂以熟蛋黄、虾子、米饭、馒头、窝窝头。
  讲究的大户人家,多请有鱼把式专职饲养金鱼。当然,也有不少宅门主人有闲情逸志,自己动手饲养,如同养鸟一样,久而久之成为深谙金鱼品种习性的行家里手与鉴赏家。
  他们甚至还以训练金鱼为戏,成为表演行家。如曾有人把红色和白色两种金鱼共养在一个大鱼缸里,人站在鱼缸边,将小红旗一摇动,红金鱼便全体游到水面,随着旗子的挥动
而游动。旗子摇动得快,鱼游得快,旗子摇动得慢,金鱼游动得慢。将小红旗收起,红金鱼便游回缸底。举白旗,则白金鱼游上,随旗号令如同红金鱼一样听令而行。如果将红白两色旗同时并举,则两色金鱼同时游上,各以旗号为令,如同列阵一样互相盘旋,相互交杂,丝毫不乱。最后两旗分开各竖一边,则两色金鱼各随旗而迅速分开,各游到自己的旗下,无一杂间,实在令人赞叹不已。
  北京的小门小户或大杂院人家虽无侈钱和闲情喂养名贵品种,但热爱生活的情趣不泯,便在日常饮水用的大水缸里蓄养草金鱼。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别有风趣的情景:用水瓢或水舀子舀水时,水影摇曳中,可见数条燕尾状的草金鱼儿上下翻波嬉戏,令人十分恬然。冬日,习惯于靠门口放的大水缸一冻到底,于是小金鱼便被冻在水中,好像气息全无,如冰塑玉雕,仿佛生命已远远离去。破冰取之,放入水壶或铁锅,炉火一燃,冰融水现,鱼儿竟复苏了,摇头摆尾,活活泼泼畅游起来,于是赶紧捞出,重新扔进缸里,蓄养起来。
  北京人无论穷富均喜欢养金鱼,还是取那种“吉庆有余 (鱼)”、“年年有余(鱼)”的希冀生活永远富余的美好心愿。
  北京金鱼从宫廷和家庭走上社会,是在辛亥革命之后,清帝退位,皇家社稷坛被辟为公园,公园里开始饲养金鱼供人观赏。金鱼池的养鱼把式也摆脱了为皇家服务的负担,转而为群众服务,在公园里精心培育金鱼名贵品种,使这里成为全国宫廷金鱼的培育地。
养鸟趣谈--翁偶虹
养鸟是北京人生活娱乐之一。明末发其端,清代蔚为风尚。乾隆盛世,八旗子弟闲散成习,养鸟者此倡彼随,逐渐波及各个角落,历嘉、道、咸、同、光、宣,直至本世纪四十年代而不衰。崇彝所著《道咸以来朝野杂记》略有记载,惜未能详,并云“一…皆市井人乐为之,士人或有参观者,不蓄此种,以其近于俚也”。所谓“俚”,虽指“叼旗打弹”而言,然皮里阳秋,也含有养鸟不雅的微词。实则养鸟不但可以调剂生活,同时也不失为一种生活艺术。&&&&
&&&&&&我自幼于自然景物,无不感觉兴趣。一虫一草之微,均珍视之,遑论花鸟。稚年攻读,不敢莳养。每晚上夜学读英文时,必从鼓楼经过,鼓楼街角有一酒肆,肆前有小方桌,上置雀笼,乃鸟贩孙四备放生者用。笼中只有麻雀一种,而予亦伫足观之。孙四隔酒肆见予之痴,尝戏曰:“闹个养活呀?”我即答以“闹个”。当时价只铜元一枚,并代为缚翅——防其飞也。这只一枚代价的麻雀,只不过玩弄一宵,次日即殂。后来,马齿渐增,稍能自立,即公开置笼养鸟,至今日已六十余年,养养停停者五六番矣。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人以类聚,那些习于养鸟的艺术家,长年贩卖的禽鸟客,都与我友好往来,交流经验,颇得养鸟艺术之乐。
&&&&& 北京人养的鸟,以听叫悦耳为上,叼旗打弹为次,羽毛观赏为下。听叫的鸟,善学群声,称之为“有言语”。然言语中又有制约,最忌脏口,约定俗成,遵为明例。鸟分大小两类,大的如画眉、百灵、鸥乐儿、鹩哥、八哥、黎鸡儿、山喜鹊等;小的如蓝靛儿、红靛儿、子子红、黄鸟、粉眼儿、黄眉子、白家雀等。论价值,以靛颏、子子红、黄鸟为首。
&&&&& 蓝靛儿,羽呈青色,颏下靛蓝环紫,有两道环、三道环、一块紫之分。其声清细,善学草虫,能叫出蛐蛐、蝈蝈、油葫芦、金钟儿、琵琶轴儿、伏天儿、秋凉儿等绝肖之音,冬夜闻之,如临草塘柳岸。因其产于芦苇丛中,习闻而能。然苇丛产蛙,却又以学蛙为脏口。红靛儿羽与蓝同,唯颏下朱红殷然,旁有白岔,以红颏丰者为佳,白岔晕粉(即浅红)名曰“粉岔”者更佳,脯毛再呈粉红者尤佳,名曰“脯红粉岔”。红靛口与蓝靛口不同,善学各种飞禽,以能喜鹊、鹞鹰、红子、飞燕、过山枝、山画眉等为佳,以鸦噪为脏口。靛颏亦有变种,如“虎皮翠”、& “鱼鳞翠”、“鹅黄翠”,羽美色艳,然不善鸣。
&&&&& 子子红俗称“红子”,黑白灰三色其羽,体小而轻捷。蓄之于笼,跳跃攀缘,无时或已,俗有“猴儿、山羊、子子红”之谚,均以其善动也。红子只叫本音,而音色响脆,响脆中又翻音阶,音阶中又分音色,音色中又分音调,有“滴滴水”、“杠杠水”等高矮音色。最佳者能叫十余音,音音不同;次者能叫七八个音,再少则为低品。但无论音叫多少,均忌“绺绺”,叫出“绺绺”,即为脏口。名净金少山最喜养红子、靛颏,以其能叫“灯花儿”(夜间启笼罩,即对灯而鸣),可于卧榻上聆之。少山曾从靛颏的“小盘”(碎声低叫)中悟出低声念白的方法;从红子的翻音,创出《锁五龙》中“见罗成”一段中的“我为你花费许多财”的翻高唱法。与红子同类而异种者有“子子黑”,大于红子,黑多白少,佳者为“通裆黑”,鸣以“唏唏”、“哈哈”为主音,能叫几个音调者极少。还有“子子背儿”,形同红子,背羽呈草绿色,有白色斑点,善鸣而只叫一音,不耐久听。更有“子子猫儿”,形亦同于红子,白多黑少,羽毛松而不紧,茸茸一团,颇似雏猫,故以猫名,喜静而不喜动,憨态可掬,我觉得它倒像鸟中的熊猫,只是不易久养。
&&&&&& 靛颏与红子,本吃“活食”(即蒲苇丛中及灌木枝材间的虫儿),养者柔其性而易之。初养靛颏,先须上架,缚其双翅,用鲜羊肉切成细条,俟其饥而以手喂之;或置笼中,笼覆以罩,掀其一角,以手喂肉。等它逐渐习惯,下架而置于笼,或置笼而亮罩。这时,它已熟于养者,不再怕人,即用碎羊肉末拌“铬食面儿”(绿豆粉),日易两次,不再用手去喂了。所以,靛颏笼子,条宽而阔,中横一“杠”(即鸟架),左右一罐一“抹”而已,罐是盛水用的,“抹”较罐矮而阔,易于拌食。养红子较靛颏稍简略些,立冬前买来红子,须喂蛋黄粉拌铬食面儿,干搓而不和水,兼喂虫;立冬后的红子,兼喂苏子一核桃及螳螂子,不再喂虫。因为立冬前枝叶间仍然有虫,红子吃惯了虫子,只能以鸡蛋粉代之;立冬后叶落枝枯,虫已绝迹,红子无虫可食,只好吃垄边苏子、树上核桃、或觅枝头的螳螂子。所以善养红子者,多在立冬后选购,以其易喂也。红子优于鸣者为“野脱”、“过枝”,“野脱”是在夏天的大自然环境里自己脱毛,“过枝”是红子健飞后穿树越林而自由飞鸣,同类引逗,能叫多音。有养“窝雏子”者,从窝中掏来,人工饲养,羽翼丰而弱于翔,稳静老实,可尽如人意,然鸣只两三音,等于没见过世面的人,嗫嚅其言,不会高谈阔论。红子性黠,又善攀跳,有缝即钻,最易逃笼。一般鸟笼为六十四根条,养红子须用七十二根条。笼置双杠,杠两端分置三罐一抹儿。形色花样相同,名曰“一堂儿”,最早以四罐一抹儿为一堂儿,有嫌其不对称者,遂屏一罐(鸟食罐形式花样,极有讲究,鸟笼的形质漆色以及“抓”、“杠”、“盖板”、“笼垫”、“笼铲”亦有轩轻,容另文详述)。靛颏、红子初养不易,脱毛更难,每年中夏,一度脱毛,名为“一茬儿”,“茬儿”愈多,呜叫愈冲,如同人之阅世愈广,见闻愈丰,经验愈富。靛颏脱毛,须喂活食,盛夏蚱蜢、油葫芦等繁殖极速,活食易觅;只是羊肉容易变质,每日须换三遍(所以养靛颏者常拌养“苇乍子”、“树乍子”,以靛颏的频换之食,可备“苇”、“树”两乍之用)。笼中铺艾叶以祛暑,笼外罩轻纱以避蝇。初秋毛渐长齐,晚间宜承露水,以润其色。红于脱毛,不但要喂活虫,还要剪断活蝉(唧嘹儿),任其啄食蝉体妁白浆,直至新羽茁长而后已。
&&&&& 黄鸟性易驯,入笼即啄饮,只吃苏子和谷穗,不必喂虫,然苏子油性内涵,食久则增膘油,油厚则生风,风起必殒。善养黄鸟者,多以蛋黄搓小米,干后饲之,免增膘油。黄鸟除“水哨”(本音)外,善学其它禽声。喜鹊、红子,最易上口,唯学鹞鹰及伏天儿、秋凉儿较难。养者须于清晨提笼至筒子河畔(故宫后门)“压”鹞鹰(诱使鸟学他声,谓之“压”),午后至天坛“压”伏天儿。鸟性灵者,数“压”即能上口,拙则几易寒暑,,仍如不舞之鹤,为羊公羞。黄鸟脱毛,亦不繁琐,只以蚂蛉莱(即马齿苋)铺笼内,任其啄食。秋后羽丰,其鸣益冲;冬至则默,曰“封口”;惊蛰前后,始小盘,曰“拉锁儿”,逐渐大叫,直至脱毛。黄鸟虽易养,然价值有时高于靛颏、红子。凡无脏口——“黄胆”、“马料”、“玉鸟”——而能学喜鹊、红子者,即值数金;若能叫鹰,可值数十元;再能叫伏天儿、秋凉儿,即值数百元。当年京剧演员王蕙芳、朱琴心、诸如香,均曾以三五百元选购黄鸟,以炫其鸣。李洪春善养红子,其友老庹,尝以多音红子转售洪爷,所以李洪春养的红子,颇驰名于剧界,金少山虽喜红子,但不躬操饲养,只雇41鸟把式”(替人喂养者曰“鸟把式”)代劳,把式多狡黠,两三月后,即暗换脏口劣品,慌报于金:“三爷,这东西叫出'绺绺’啦!”少山听而大恚,辄叱之曰,“撒子吧!”开笼放鸟后,再代金选购佳品,实则偷梁换柱,又把原鸟买回,暗卖明买,赚去不少。鸟价在演戏时“卡子”(开销详单)上领取,所以金少山的“卡子”,与众不同,总多一笔鸟费。
&&&&& 悦耳鸟上三口——靛颏、红子、黄鸟之外,粉眼儿亦可入品;粉眼儿羽呈暗绿,体俏长,喙尖细,眼圈白色,玲珑雅洁。雄者肋下紫色,曰“紫肋”,色浓而长者贵。雌者肋青而不紫,不善鸣,然雄者有时亦生“青肋”,性尤敏,价亦昂。婉转其鸣,声细而幽,能学“驴叫马唤”。沪人尤喜养之,名“绣眼儿”。春日产者曰“桃花”,夏日产者曰“荷花”,蓄以方笼,三面围罩,常与“黄斗”共饲,叠架两笼于臂,早晚遛之以为乐。粉眼儿喜食软食(蛋黄粉拌铬食面),尤喜水果,四时不可或缺。脱毛时须食活虫生虾,繁琐与靛颏同。粉眼儿秋深始至,价极廉,一般养者喂以白薯,数日即死。予曾以饲靛颏法饲粉眼儿,历五茬而犹健,放之不去,仍归于笼。
&&&&& 黄眉子虽与“黄胆”、“马料”、“虎头”、“金背”等季春同来,而有黄鸟口,不为养鸟者所忌。其体较修长,羽呈青黑杂纹,眼上横鲜明黄条,故曰“黄眉子”,鸣声细而低,逊黄鸟远甚。更有杂配数种,眼上横白者曰“白眉子”,横灰者曰“灰眉子”。食谷,极易饲养。实则“黄胆”羽亦甚美,背呈紫黑,胸脯娇黄;“马料”黑白交纹,脯呈粉红,亦鲜艳,“虎头”则黄头紫背,“金背”则黄背紫脯,均北鸟中之美羽,然养鸟者以脏口卑之,避之若浼,诮之为“小孩子的玩艺儿”。
&&&& &白家雀即麻雀之变种,形与麻雀无异,或通体白色,或间杂白毛,通称为“白家雀儿”。麻雀遍地皆是,日常通见,而养鸟者不忌其口,反以养“跟头家雀”为乐(雀在笼中,能翻跟头)。若得“岔毛”白家雀,必炫于市,有谓麻雀筑巢井中。或树抄,产雏即生白羽,并不可信。实际是营养与阳光不足,羽毛变态耳。但养鸟者因其难得,侈为珍品,所以狡猾的鸟贩常以普通的麻雀,拔其杂毛,暗粘白羽;体呈多块白斑,于春节厂甸会期,用挖窟窿的长方纸匣,铺以沙土,置雀而叫卖之曰,“买白家雀儿!新鲜不易得的稀奇罕儿!”不谙其术者多为所骗,重价购回,一二日间,白羽脱落,银元数枚之“白家雀儿”,又变为一个铜板的普通麻雀了。
&&&& 悦耳鸟之大型者,画眉当居首席。画眉产于南,有江西画眉、湖南画眉、云南画眉、四川画眉之分。其体长尾修,其色紫揭,眼上白眉细长,形极秀。秋季南贩北运,叠小方笼仅容其身;昔年常寄居于天桥小巷杨家,购者至杨家选购,称之曰“画眉杨”。选购后,先养于“板笼”中。板笼方形,罩以蓝布,围其三面,仅开笼门一面,不饲食水时亦蔽之,以柔其性。因为画眉产于山林,性喜斗,每晨结群,聚鸦于山巅,称之为“争山头”。弋而获之,野性难驯,必须以扳笼避其“抓笼”、“扬顶”之瑕。两三月后,性柔而就范,始移置于“行笼”中。斯谓“行笼”,亦设一杠,只能左右跳跃,不能飞攀,杠必粘裹细砂,曰“砂杠”,供其砺爪磨喙每早必须提笼远遛;用臂力晃动笼子,使其爪紧握杠而挺立。盖画眉以鸣为斗,鸣斗时,“站腔”引颈,以压对方,鸣酣鼓翅,名曰“搧”,“搧”有不同姿态,分“蝴蝶搧”、“凤凰搧”,“鹭鸶搧”、“柳叶搧”等以别优劣。连鸣带搧,可对斗两小时,败者即下杠乱撞,意似无地自容,谓之“落笼”(落读音为烙)。落荒后静养三四月,始能再鸣,也有一败涂地,默终其生者;我国养画眉最早,《喻世明言》中就有谋夺画眉“一鸟害七命”的故事。明清之际,南人多养画眉,鹌鹑、黄斗、蟋蟀四事,以其均善斗也。(有专著名《四声谱》,详述四者饲养鸣斗之法。予昔曾得此书,惜已毁于“十年动乱”中。)所以沪上会鸟的茶楼,备有三条悬挂画眉笼子的长杠,会鸟者自度鸟之强弱而分别悬之。不然,弱者挨近强者,必为强者摄伏而不敢再鸣。当年北京养画眉者不多,鸟大笼高,遛时又须用力晃动,只有武林拳客、掼跤高手或轿夫、棚
匠等劳动人民,借以活动筋骨,谓之“武鸟”。然画眉鸣极悦耳,可称百鸟之冠,其声清越高亢、玲珑透亮,偶发一声,“如闻仙乐耳暂明”,能涤俗尘三斗,所以文人墨客及艺术家们也逐渐饲养成癖。单弦名家荣剑臣最喜画眉,艺场献技,亦不离身,有时还带着一包袱曲本,坐在车上,翻阅温曲。名鼓师魏三(魏连芳之叔)解放后仍癖画眉,有约其至外地授艺者,第一个条件就是允许他养画眉。名琴师费文治,也善养画眉,常与名跤手愣洪子、名厨师曹老、“算盘子儿”顾君会鸟于隆福寺路北茶肆。他如铙钹名家崇恩山,杨宝忠之子杨申泉等均以养画眉著称。画眉何以如此迷人,主要是它的本音千回百啭,鸟鸟不同,或如铜琶铁板之激壮,或如玉笛铜笙之悠谐,或如惊涛骇浪之谲诡,或如洞箫清瑟
之幽咽,使人捉摸不定,入耳即娱。尤可贵者,本音之外,摹学他声,一触即能,无劳“压”、“傍”。山喜鹊、大喜鹊、鹞鹰、红子,不在话下;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学来维妙维肖。我曾养过一只画眉,经过训练,启罩一指,即叫喜鹊,再指即叫鹞鹰,三指即叫公鸡打鸣,四指即叫母鸡下蛋,如此循环,不叫本音,同道均引为奇。更有奇者,“窝雏子”画眉能出笼进笼,站在桌上也叫,站在手上也叫,抛在树上也叫,引之环飞也叫,尽兴即自入笼,绝无逃笼之失。但画眉极品,应属“老毛”,“老毛”是弋获之鸟,经过几茬脱毛,老而稳驯;次为“原毛”,“原毛”是弋获的成型雏鸟,讲究“腊嘴腊腿”,均呈鹅黄嫩色。其性亦有巧拙之分,善选者先相其顶,后相其喙,讲究“头似削竹嘴似”,即头顶要平,嘴要前尖后壮;再相眉眼,讲究“眉似粉画眼有凌”,即白眉明润,目涵水纹。如此选鸟,十九均为佳品。画眉本食虫豸,养者以鸡蛋粉搓小米,再剁碎鲜牛肉,香油炒干,拌而饲之,间诱以虫,引其鸣也。笼中经常放黄土块,啄之助其消化。春季必须喂土鳖、马蛇子、或水蜘蛛,防其积食上火。画眉受惜羽毛,每日必须洗澡,先由“行笼”串入“洗笼”,置大水盆中,任其拨水自浴,浴后再串入行笼,悬而曝之,以喙舒翎,意极闲适。此时不要急于罩笼,一定要等它翎羽干透,否则水浸羽而生虱,虱红而小,附着鸟身,吸其血液,鸟自病矣。凡此种种,都属于养鸟的艺术。
&&&&& 百灵也属大型悦耳之禽,较画眉略小,身宽尾短,羽呈褐色,形态风采远不及画眉隽秀。然亦善鸣,鸣必“十三套”。所谓“十三套”,即学十三种声音,从“云燕”、“梁燕”开叫,顺序为“带脑袋的喜鹊”、“带水哨的黄鸟”、“家雀闹林”、“鹞鹰盘空”、“红子过枝”、“黑子哈哈”……至“小车子碾径”止,周而复始,屡叫不爽其序,摹声极肖。“十三套”外,能学蝈蝈者更佳。但“小车子碾径带轧狗”,出狗叫之声,即为脏口。养百灵除买“过手”(即买他人养过几茬者)外,一般都是在夏天买百灵雏子,先喂蛋粉铬食,秋后脱毛成型,再喂蛋黄拌小米。其笼大而阔,内铺沙土,盖百灵产于张家口,聚生于灌木沙土中,不善高飞,最喜浴土。笼中不置鸟杠,正中嵌一圆形高墩,以备鸣时登墩而瞻顾四方。左右各置一罐,一罐置小米,一罐置大麻子,水罐为铜质,四周加罐叶,悬于笼外,悬处挖圆孔,备其探颈饮水,兼防水溅沙土,泥其羽毛。夏季脱毛,亦喂蚱蜢、油葫芦等活食,间以铬食面和水祛其腹中积热。百灵成型后,必寻知友豢养之老百灵“傍”而“压”之,月余即能学会“十三套”。百灵善鸣而形不美,有人以“大老家子”(即大麻雀)诮之,然嗜者喜其鸣声酣畅,痛快明爽,亦尝赐以美名:羽毛近于朱者称为“红鹦哥”,近青者称为“绿鹦”,善善恶恶,各作褒贬。唯其易养,癖者亦多,北昆名宿郝振基最嗜百灵,每赴戏院演剧,鸟必伴之,演戏毕,辄悬笼启罩,百灵即大叫“十三套”,郝振基怡然静听,场上疲劳顿感消失。常谓“听百灵能解乏”,亦生活艺术之一道也。与百灵同种而形异者为“鸥乐儿”(俗称厄乐儿),身较小,羽相同,头毛耸立,称为“凤头”,善鸣如百灵,但非纯粹的“十三套”,声略低细,如婢学夫人,浅唱而不敢张致者。其性易驯,雏时喂养,可出笼拌主而飞,主行则翔,主止则止。我的五叔父,当年养过一只,每天上学,鸥乐儿即低翔随之,停于课室屋顶,下学后,伴同飞回,如是者两度春秋,习以为常,后因疏备,为狸奴所噬,五叔父直至晚年,每谈此鸟,仍欷嘘不已。&&&&&&&&&&&&&&&&&&&&&&&&&&&&&&&&&&&&&&&&&&&&&&&&&&&& &&&&& 鹩哥、八哥都是能言之鸟、羽均黑色。鹩哥红嘴,两颊各有黄肌,俗称“黄耳朵”。八哥一色洁玄,额有细硬竖毛,增其秀俏之致,以香火炙其舌尖,舌端圆即能学人语,然其本音则“吡哑嘲哳难为听”矣。一般养鸟者多不豢养,豪门闺秀,身处深宅大院,教其学语,以为笑乐。虽属悦耳之禽,偶闻其叫出本音,颇不耐听;即学鸣人语,亦有鬼音凄厉之感。
&&&&& 悦耳听叫之鸟,有的不能入笼,只能养于横架之上,如山喜鹊与黎鸡儿,山喜鹊修尾长身,羽呈青灰,头部茸黑,脯部洁白,雅淡可喜,鸣声清脆,有穿云裂空之致,养此者多为“压”黄鸟用。山喜鹊喜食鲜羊肉条,平时喂以豆腐,欲诱其叫,即以肉条为饵,嘎然长鸣,声声不歇,直至得肉而止,此时即紧闭黄鸟笼罩,使之静聆默学。当年茶馆会鸟,有架山喜鹊而来者,养黄鸟人辄聚围左右,泥鹊鸣而促黄鸟学之。也有茶馆主人,专养一鹊,借以招徕鸟客者。黎鸡儿虽为通见之鸟,然极难得,其羽通黑,如癯瘦乌鸦,尾特长,秀俏多姿,日不出即鸣于山村树杪,其声似鸡啼而悠然清越,盘旋空中,久久不散,日出即不复鸣,故名“黎鸡儿”,以其黎明叫而似鸡也。弋者夜间守候树下,侦其来往之迹,以丈许粘网,粘其足而网其身,始能获之。养于横杆鸟架,饲同山喜鹊,待其性驯,诱之鸣用以“压”鸟。凡靛颏、黄鸟、百灵、画眉等,能叫两声“黎鸡儿”,必增身价。
&&&&&&以上略谈悦耳听叫之禽,拉杂写来,已数干言。其“叼旗打弹”技艺之鸟,羽毛绚丽观赏之鸟,以及鸟笼、鸟罐的艺术价值,鸟市的今昔风貌,可资谈麈者尚多,容当续写以成全璧。
&&& 北京鸟市,多附属于庙会,每月从旧历初三起,轮流分期,初三为土地庙,初四为花市,初五初六为白塔寺,初七初八为护国寺(俗称西庙),初九初十为隆福寺(俗称东庙),以下类推于十三、二十三、十四、二十四等日。就中以隆福寺鸟市最盛,后又于初一、初二增期两天,一月之中无虚日矣。鸟市以秋为旺季,俗
称“花红鸟季儿”。盖悦耳听叫之鸟如黄雀、红子、粉眼儿等,多于秋季过京,弋者网而得之,售于鸟贩,叼旗打弹之技艺鸟,亦乘金风而来,尚有只供观赏者,杂处其中,羽毛各异,故曰“花红鸟季儿”也。&&&&
&&&&& 打弹之鸟有三;上品为梧桐,中品为老西儿,下品为燕雀儿。品级以打弹之高度而分之。鹊鹃体型最大,灰青其背,墨黑其头,蜡黄其喙,故又名“蜡嘴儿”。亦有变种曰“皂儿”,体较小,喙不甚黄,而技与梧桐无轩轾。喂熟之后,褪其脖锁,托于手中,—手扔起牙制鸟弹,鸹鹇即纵翅上冲,翼捷嘴准,以嘴接弹。纵翅飞回,吐出原弹,喂大麻子一二粒,再抛再接。有时连掷两弹至
三弹,越级而高,亦能连续接之。更有用吹筒吹弹,使弹高入云际,鹊鹇亦翔纵薄云而承以喙。“老西儿”则略逊一筹,只能连接两弹。燕雀儿更低一级,仅能单接一弹。老西儿羽亦灰色,头则褐黄,嘴阔而坚,能钳人手指出血。燕雀体型如燕,黑纹驳杂于背,脯呈金黄色,雌者色淡,无雄者之璀璨可喜。然雌有黠于雄者,性易驯,加以雌雄均不善鸣,故玩者不以雌雄为取舍,只以技艺之能否如意而兼蓄之。&&&&
&&&& &叼旗之鸟,非仅能叼旗,“叼旗”是技艺之概称。其鸟亦分三品;“交嘴”第一,“朱点儿”(俗称“柱点儿”)第二,“黄芒儿”(即雌黄雀)第三。“交嘴”形较大,分“红交嘴”、“绿交嘴”两种,形似鹰而交搭其喙,左搭者为雄,右搭者为雌。性最灵,能叼核桃(核桃空其心而洞诸孔,故能叼之),叼“八卦”,叼“盒子”,开箱取“宝”。“八卦”,是用竹签扎成八角形,每角各缀小旗,放出“交嘴”,依次叼之,还于主人。叼“盒子”较难,“盒子”如元宵烟火之“盒子”,具体而微。放出“交嘴”,先叼去下垂总穗,穗落底坠,即现一层,叼完一层,又现一层,连叼三层,鸟亦疲矣。第一层多悬“暗八宝”——云、罗、伞、盖、花、罐、鱼、肠;二层多悬“葡萄架”,架呈十二角,每角垂葡萄一枝;十二枝如数叼毕,三层则现“十三太保”。所谓“十三太保”,花样
不定,有悬十三位古代名将纸人者,有悬“十三绝”的戏象纸人者,争妍斗巧,各出心裁以炫奇,兼亦炫鸟之连叼数十次也。开箱取“宝”,系置小木箱于百步之外,箱盖虚锁,放出“交嘴”,能直趋木箱,以嘴去其锁而启箱盖,箱内排列木制或牙制之十八般兵器制作精巧,小而逼真,鸟须往返十九次始能叼完。盖叼回最后之流星,还要合盖加锁,始毕其事。如此连续地叼核桃、叼八、叼盒子、开箱取宝,须两小时之来往飞翔,消耗气力极大,非“交嘴”之体壮而硕者,不能胜任。“朱点儿”体如黄鸟,白质黑章,头有鲜红圆光,故曰“朱点儿”。雄者红脯,雌者白脯,均娇小可爱。然气力不敌“交嘴”,只能叼核桃、叼八卦,若能叼三层盒子,即属难能可贵。“黄芒儿”与雄黄雀同,只顶羽为黑色条纹,
有别于雄鸟之乌黑圆光。“黄芒儿”体更弱,仅“核桃”、“八卦”尚能叼之。一般玩技艺鸟者,多不喜养“黄芒儿”,然其价廉易驯,儿童多蓄之。早年走江湖之星卜者流,常驯黄鸟以叼签,& 卜人吉凶,以“灵鸟叼签”为号召,散布迷信意识,幼妇老妪,多受其骗。技艺之鸟,养至春节,即纵之去。后有以此为生计者,累年蓄之,常于闹市中游人麇集处,由同伙遥持硬币,召鸟来叼。鸟见硬币高举,即飞而衔之。游人好奇,纷纷举币召鸟,养鸟者一日所得,足资温饱。
&&&&& 所训之鸟,本是山林野禽,何以善如人意?其中也有艺术。盖人们摸透了鸟的生理与“心理”,归纳为“饥附饱扬”四字而已。一般养法,在选购某种鸟后,先买脖锁以梏其颈。脖锁分两部分,上部梏鸟,其端有钩,钩其下部,可随意摘离;下部底端牢系绳线,绳线牢拴于横架上,缫鸟于架。鸟只能飞跃尺许,不能脱绳而远扬。然后松握鸟头,浸鸟身于清水中,使之翼毛湿透,谓之“涮性儿”。鸟即卧于横架,猬缩一团,如告朔之饩羊,不敢飞动。俟羽干后,腹中已饥,玩鸟者以指捏食喂之(梧桐、老西儿食大麻子,交嘴食苏子兼食大麻子,朱点儿、黄芒儿只食苏子),诱使性退。初尚不能就范,仍思远扬,几番飞跃,只能坠架(俗称上吊),玩者初以手扶之架上,再诱以食。性稍驯,仍思扬,再飞再坠,玩者不再扶以手,抖架使自飞于架,谓之“飞架”。至此,鸟性已由野飞野食而逐渐习于人饲矣。二三日后,抛黍谷再诱之食,鸟即飞起而就人手,名曰“飞食儿”。此时,鸟的心理,已知自己的饮食操纵于人,人亦摸透鸟的生活习惯,渴时饮之,饥时饲之,但不能尽餍其欲,否则饱扬而飞,不再饥附而驯。如此再养数日,鸟又知自己的生活命运,完全掌握于人,只得“为五斗米折腰”,珍视“嗟来之食”而就范于人。至此,玩鸟者即可摘去脖锁下部,使之离架而飞。鸟虽能扬,然由于生理之驱使,只作;稻粱谋”,不作山林想,时时窥人意,甘心供奴役。于是环人而飞,高翔接食,远飞叼核桃,往返叼旗儿,载驯载熟,步步升级,& “梧桐”“老西儿”即可打弹,“交嘴”即可开箱,叼盒子,“朱点儿”“黄芒儿即可叼八卦矣。
&&&&& 叼旗打弹,虽属小技,而游目骋怀,亦属人生一乐。但此技必须鸟与人之“两家担待”,鸟无伺人灵性,终为驽骀之才为伯乐耻;而人无驯鸟艺术,亦为不舞之鹤为羊公羞。驯鸟必须时时供鸟饮啄,又须循循善诱,即鸟献技术,亦须浪费时间,玩物丧志,不乏其人。昔年,梨园艺员演戏之外,颇有余暇,故玩者极多。俞菊笙、谭鑫培、余叔岩、王蕙芳、金少山等,每逢秋季,常见其架鸟过市,觅空旷处玩鸟为乐。黄三弟子董俊峰,每秋玩鸟。予曾见其戴毡帽盔、腰系搭膊、上挂“水葫芦”,架梧桐二三,迈着花脸脚步,至地安门内雁翅楼旁,驻足嬉鸟、每打弹十余次,即倾水葫芦底座之清泉于上座,上座剖半面而空之,水自底座倾出,鸟俯而饮,称为“饮燥”。尝笑谓予曰:“秋高气爽,玩玩梧桐,即能早起蹈弯儿,又能活动四肢,上台唱戏,筋骨松弛,舒服多了。”谭鑫培每在演戏之前,例须策马驰骋,以舒筋骨,理亦同也。有些好出风头的武行演员,则常在庙会鸟市之热闹处,对众炫技,自乐乐人,亦不能以俚俗视之。
&&&&& 秋季的“花红鸟儿”,还有不善鸣不善技而羽毛雅丽可供观赏的“花红燕儿”、“倭瓜燕儿”、“太平鸟”、“驴粪球儿”、“子子猫儿”、“南石青儿”等。这些都是北方生长之鸟,与后期南来的观赏彩禽的饮食习惯、饲养方法,各有不同。“花红燕儿”与“倭瓜燕儿”,顾名思义、可知其体型如燕,颀长而秀。“花红燕儿”羽只红黑两色,黑头红脯,翅黑背红,对称均匀。“倭瓜燕儿”亦只黄蓝两色,蓝头黄脯厂翅蓝背黄,而黄中褪红,如倭瓜瓤,故曰“倭瓜燕儿”,梨园中人称之为“典韦脸儿”,羽形虽美,价值不商,然颇罕见;养者驯饲于丁字架上,不能笼养,笼养则乱撞伤羽,索然无可观矣。“南石青儿”形似靛颏,通身青蓝,白脯,雅洁文静、可笼养。此三鸟均食活虫,’秋季尚有活虫可觅,冬则食竭而殒。所以养此三鸟,只能爽目于三秋,罕有延年久蓄者。五十余年前,有客衣冠楚楚,每日提笼游于天桥市场,笼内蓄一“石青”羽极鲜
艳,有小磁碟内置活虫二三,更有小木牌悬于笼侧,上书“此鸟无双名大绿”,严冬亦然。好事者争相逐观,非奇其鸟,奇其冬有活虫,诧为异事。予曾就询于李洪春兄,洪爷笑其招摇过市,并揭其养虫蓄虫之秘:盖养虫系用药肆中滋生九龙虫之法,蓄虫则取夏虫或蚂蚱,死后晾干,冬季在家饲之,出则置活虫以自炫。其实这种方法,今天看来,已不足为奇。今天的官园鸟市,经年累月地出售面包虫,不再俟春季苇长,剥芦取。太平鸟与“驴粪球儿”,不食活虫,较“花红燕儿”等易养。太平鸟体形较大,似梧桐而肥硕过之,通身浅灰,头部红褐色,由深而浅,顺延于脯,顶上耸长羽,高寸许,如簪缨,更觉英俊。翅间有红黄两色相衬的小羽,显露于灰翅之上,尤添风韵。此鸟亦饲养于横架,不食米谷,只食黑枣,驯熟后可用黑枣打弹,飞只数尺,不能高翔,尤不善鸣,个中人多以“砌末”称之。“驴粪球儿”体小而尾长,头圆如球,喙黑而短小,眼亦黑而圆小,通身呈紫褐色,鸣只吱吱然如小儿学语,憨态可掬,以其圆身圆脑,色又紫褐,故名之曰“驴粪球儿”。养者多以雌雄同蓄一笼,雄者可撒于笼外,恋雌而盘飞不去,即面对碧天红叶,也不想抛伴侣而远走天涯,以是人多喜之。实则“驴粪球儿”的形色动态,与沪土鸟友所饲之“黄斗”毫无二致。沪上“黄斗”以善斗称,很早以前即与画眉、鹌鹑、蟋蟀同列于“四声谱”中,饲者只蓄雄而不蓄雌,精心供养,鲜果鲜虾,四季不绝,只待春暖,“黄斗”性起,即对笼决斗。斗时各下彩注,多至数百金。当年小刀会起义军的总部“点春堂”,就是“黄斗”决赛的高级斗场。我曾以沪上养“黄斗”法饲“驴粪球儿”,似亦能对笼相斗,只是北方鲜虾奇缺,不能增其膘而促其性耳。近年来“驴粪球儿”已极少见,恐将绝迹,未知沪上“黄斗”,今仍捉对儿厮杀否?
&&&&& 北京人养观赏鸟,历史亦久,然多见于宫廷、王府、官邸及豪富之家。军阀混战时代,政客官僚多有嗜者,故又称之为“公馆鸟”。鸟多为舶来品或南鸟北运,后种类逐渐增多,价亦随之跌落,渐及一般家庭。观赏鸟以形体论,可分大,中、小三型,均以羽毛绚丽胜,其中除玉鸟外,多不善鸣,然五鸟亦只鸣长音亮,能打“嘟噜儿”,如珠玉镫落,一口气可宛转地叫出十几个“嘟噜儿”,别无其它“言语”。玉鸟属于中型,与文鸟、相思鸟、芙蓉鸟、四喜儿,虎皮鹦鹉等并列。大型者为五彩鹦鹉、金背大红、桃花鹦鹉、绿鹦鹉、倒挂鹦鹉,葵花鸟等。小型者为沉香鸟、珍珠鸟等。大型鹦鹉,养于铜架,四围空旷无遮拦,以铜链系鸟腿,链锁于架,不虞其翔。五彩鹦鹉确备红黄蓝绿白五色,体型极大,尾亦修长。当年西太后曾养一只,直至宣统出宫,因缺食水,濒死于架,幸有人识而出之,献与中央公园,经鸟把式调养复健,与一对白孔雀供游人观赏者数年。此鸟极不易得,价值千金。金背大红与之相似,但少蓝绿两色,民间尚能见之。桃花鹦鹉色兼妃白,虽不华艳,亦颇雅洁。绿鹦鹉羽碧喙红。倒挂鹦鹉亦然,常倒挂而憩,故曰“倒挂”。葵花鸟即白鹦鹉,一色雪白,故有“雪衣娘”之称,唯头生黄冠,长数寸,可开合,善伺人意,慧者炙其舌后,能学人语。想当年玉环宫中,潇湘馆内,伴丽人而慰寂寥者,或此阿苏耳。鹦鹉易饲,食只谷米及各种瓜子,视节令而易,余则清泉一罐,供其“解燥”而已。中型之玉鸟,俗称“白玉鸟”或“碧玉鸟”,盖初来者一种是纯白色,故以“白玉”名之;一种是暗青色,故以“碧玉”名之。后来者已稍带黄色,再后则竟体深黄,称为“山东黄”。或黄羽黑斑,称为“花玉鸟”,但黑斑驳杂,多不相衬,可能是“山东黄”与原种“碧玉鸟”杂配而生。据云,此种多善鸣,实则善鸣者为红眼之德国玉鸟,惜不常见。近年又有红色玉鸟,名曰“腊红”,顶背朱红极艳,翅则渐浅,至尾已近于白色。四十年前,我曾在天桥某鸟肆中,见过颜色各异的华丽玉鸟,腿上均套牙环,以别其名,售只十余元,因南行在即,不克购而饲之,至今引为憾事。此后遍寻国内,已不再见。玉鸟亦有“凤头”之说,顶毛左右旋,如家鸽中之“糟毛子”,或称之曰“菊花顶”,雅而确切。文鸟与玉鸟体近似而略仄,遍体灰褐,别无它羽,喙细而雨黑,旁有茸毛四出如八哥,别有风,虽不善鸣,而鸣声幽远,养于笼中,安稳娴静,文鸟之“文”或因此起。芙蓉鸟艳而又靓,遍体青灰,羽泛光泽,黑其头而白其颊,喙如莲花红,相映生辉,愈觉雅丽,性亦稳静。有谓“芙蓉鸟”即“文鸟”者,盖因近年罕见文鸟,以“芙蓉”之稳静而代之也。养者多雌雄并蓄,雄者能鸣,鸣只一调,即一调亦不常试,偶闻其声,更增雅兴。相思鸟即称“相思”,当亦雌雄并蓄。唯北人多喜
孤畜一雄,诱之使鸣也。鸣亦单纯一曲,声则响亮如画眉,兼有能学画眉口者,即属珍品。南人多喜双畜,亦如北人之养“驴粪球儿”,囚其雌而纵其雄,雄则旋飞笼外,挥之不去,但旋飞而不鸣,岂相思之情寄于“此时无声胜有声”之际乎?相思鸟多产于四川,春季北运,贩于鸟市,雌雄羽纹相似,通体青绿,翅间有
红黄小羽。对衬平列,恰如北方之太平鸟,微加装饰,便增其美,喙细而鲜红,故又称之为“红嘴儿”。唯雌雄不易辨识,洞其窍奥者,能从尾部别之。雄者尾端两侧有白纹如云钩,向上卷曲,雌则无之。但白纹有时隐约晦暗,不能一视而别,必须注目查其尾部纹理,虽无明显白色,而纹理呈云钩向上者,即雄无疑。“四喜儿”亦产南地,形色动态与北京之大喜鹊丝毫不爽,唯体型仅及大喜鹊四分之一,养于笼中,飞跳敏捷而不乱撞,戛然一鸣,宛如惊晴报喜,羽只黑白,别无文饰,倒有些“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的风度,与繁缛华丽美轮美奂的虎皮鹦鹉,风采各异,而资观赏者则一。虎皮鹦鹉本属鹦鹉科,以其体小,故列于中型观赏鸟。此鸟见于北京较晚,我幼年在府学胡同十八小学读书时,每年春游,全校学生结队步行至西直门外万牲园(即今天的动物园)参观奇禽异兽,在鸟室中第一次看到虎皮鹦鹉,只有绿色一种,黄头绿背,背呈黑色虎皮纹理,两颊更有蓝点,在大铁丝栅中飞翔往来,翅短尾修,轻盈有致,嘴锐爪利,攀跃如猿,当时惊为珍品,遍寻鸟肆,竟无售者。一九三九年,我供职
于中华戏校,某日,学生演出,校内阒静,忽有蓝色“虎皮”,飞止于教务室屋檐之上。我惊喜其色而苦不能获,正好武旦教员张善亭君(艺名“十阵风”)姗姗走来,以其翻纵功夫之敏捷,出手功夫之准确,一跃及檐,手到即擒,出以示予。予口赞张君之技,意实喜鸟之获,更盛赞之,张君已洞予隐,慨然相赠,予喜出望外,即同至隆福寺鸟市,购铁丝方笼(养虎皮鹦鹉必用铁丝笼,因其喙锐如刃,能啮断竹条,破窗而飞),厚谢张君,兴然而返。数月后,老同学廖午乔君,来舍见鸟,惊谓此蓝色“虎皮”乃同仁堂乐家鹿苑中逃笼而失者。盖当时北京养“虎皮”者尚不多,乐家鹿苑兼养珍禽,故有此鸟。又数年,“虎皮”逐渐充斥市中,利色亦多,予所见及者,有绿、蓝、黄、白、灰、豆青六种,虎纹相同,头背则各异其色。绿者黄头绿背,蓝、灰、豆青均为白头,黄、白二种头背一色,背有虎皮暗纹。更有凤头者,确是顶耸立羽、合抱如凤,非如“凤头玉鸟”之以“菊花顶”欺世也。虎皮鹦鹉雌雄相同,扑朔迷离,很难从羽毛上判其性别,但其鼻上有肉包,蓝者为雄,白者为雌,以此鉴别,历试不爽。“虎皮”六色之外,闻尚有红色黑色者,惜未一见,想象中必别有风采。“虎皮”虽美,然雌雄均鸣,其声嘈杂,扰人清兴,有时聚友酣谈,“虎皮”亦随人语而大肆鼓簧,似欲与主人争谈锋者,直至不堪其扰,移笼别室而后已。所以我养虎皮鹦鹉,多时数十只,少时两三只,然终因恶其嘈杂,养又纵之,纵又养之,数十年间,轮番十数次矣。观赏鸟之小型者,为沉香鸟与珍珠鸟。沉香鸟仅及玉鸟之半,以色分为紫沉香、白沉香、花沉香、五色沉香。紫沉香头黑身紫,嘴为蓝色。白沉香则通体雪白,嘴粉色。花沉香即白沉香之有黑、紫斑纹者。五色沉香羽最绚丽,体分五色,红、绿、黄、白、妃,每色各据体之一部,界限分明,宛如着色地图,自然之巧,不可思议。色之分布,鸟鸟不同,如绿头,则白腹,红
背,黄翅,而妃其两颊;红头则妃腹,黄背,绿翅,而白其两颊。也有以青莲色代白色者,美而更艳,此种稀世罕见,予生平只在北京动物园见过一对,在上海城隍庙马戏棚外见过一对,与尺许白猿,同为招徕游客之珍品,当时曾欲倾客囊所有,托人宛转购之而未果。紫沉香还有变种,遍身羽呈褐紫,从头至背至腹,均有同色鱼鳞纹,名“鱼鳞沉香”,予曾在土地庙,见鸟贩小铁孤畜一只,以五元成交,惜抓出裹巾之时,小铁不慎,脱巾而飞。直至一九七六年,避地震于桂林;在七星岩花桥桥堍,见有笼而售者,顿忘地震之余悸,选购两对,带回北京,鸟友均视为奇品,实则以稀为贵耳。珍珠鸟更小于沉香,亦以色分。最初见于北京者为红珍珠,雄者红嘴、红羽、红腹、红翅,可谓“火炭般的一体赤”,只翅端尾梢,红更深而似黑,翅下两腋,密布米黍大小的白点,粒粒分明,故曰“红珍珠”。雌者嘴亦赤红,但通体羽毛皆呈暗绿,腋下亦无白点珍珠,雌雄可立辨焉。后于隆福寺鸟铺见有“白珍珠”,通体白色,衬以红嘴,娇艳异常,最奇者,两腋亦密布白上透白的白珍珠点,天然纹理,与白孔雀相似。再后来京
者为“梅花珍珠”,雄者灰头红嘴,两腮褐黄,背翅亦灰,均有鱼鳞黑纹,白腹,两腋有浅褐茸毛,上布白色珠点,雌者则两腮不黄,背翅不鳞,腋下亦无珠点,雄雌易辨如红珍珠。其变种有驼色珍珠,形纹均同于“梅花”,盖由人工哺育而成。今则红珍珠已绝迹于市(动物园中尚可见之),“梅花”(今已简称为“灰”)、白、驼普遍饲养。唯白珍珠雌雄同色,辨其性别,只看红嘴之深浅,深
红者为雄,浅红者为雌。窃有议者,今天的白珍珠,腋下已无珍珠白点,颇似白沉香而红其嘴,岂串种耶?观赏鸟均食谷米,不吃活食,欲鲜其羽,可饲以鸡蛋黄或鸡蛋拌小米,按节令分饲油菜、菠菜、冬菘、马齿苋及各色水果,啄饮供应,简于靛颏、红子、画眉、百灵者多矣。观赏鸟不仅可供观赏,更能于笼中孵雏,
故养者多成对畜之。观赏鸟孵雏较难者为玉鸟、芙蓉,较易者为沉香、虎皮。珍珠鸟繁殖最易。予于一九七四年强迫退休后,百无聊赖;儿辈购灰、白珍珠各一对,供予遣兴。观赏之余,孵雏为乐,年经月纬,两笼增为四笼,四笼又倍为八笼,直至二十余笼,因额其室曰“衍珠庐”,后因笔墨耕耘,无暇再为鸟役,分送亲友,传为佳话。
鸽 趣--翁偶虹 
北京人养鸽,从养至育;从驯至斗,都有一套艺术手法。相形、相色,相头、尾、嘴、爪,相眼珠、眼皮,辨雌雄,辨羽条,是起码的常识。而相之辨之又因品种而各异。
家鸽品种极繁,白色有“风头点子”、“平头点子”、“鹭鸶白”、“倒车儿”、“鸦脖子”、“碎花脖”、“铁膀点子”、“铜膀点子”、“鹤袖”等。黑色有“黑老虎帽儿”、“黑玉翅”、“墨环”、“黑乌头”、“黑乌”、“铁翅乌”、“黑箭”、“黑皂儿”、“玉环”、“黑四块玉”、“黑寒鸦儿”。紫色者有“紫老虎帽儿”、“紫玉翅”、“紫环”、“铜翅乌”、“紫乌”、“紫四块玉”、“紫箭”“紫寒鸦儿”。蓝色者有“蓝环”、“蓝乌”、“蓝箭”。灰色者有“灰玉翅”、“灰寒鸦儿”、“灰四块玉”,其灰呈淡青色,雅洁可喜,非如“信鸽”、“野楼”之深灰黑纹而闪紫绿者。
一般养鸽,“点子”是基本品种,以其易驯而善飞。头身白色而黑其尾,头上有黑色立羽;者曰“凤头点子”,俗称为“凤”。“风”之耸而挺立者曰“立凤”;两羽绰然,合抱而立者曰“荷包凤”;羽平铺作漩涡形者曰“菊花凤”,俗称“糟凤”。有“凤”者俗称“戴犄角”,无之则曰“平头点子”;头形浑圆,正中有黑羽聚如点墨,统称“黑点子”。其“凤”或“点墨”蓝紫色者曰“紫点子”。其形如“点子”而头无黑、紫之羽,尾亦呈黑色或紫色者曰“倒车儿”,俗称“倒插儿”。若全身白色无杂羽曰“鹭鸶白”,
俗称“白”。其全身俱白,颈间有黑羽一抹者曰“鸦脖子”,紫则称“紫鸦脖”。其黑、紫点子颈间有杂羽如斑点者曰“碎花脖儿”,亦称“花脖子”。其“点子”全白而翅边数翎为黑色者曰“铁膀儿”,紫则称“铜膀儿”,盖术语以“铁”称黑色,以“铜”称紫色。“铁膀”、“铜膀”均以对羽五六根为上品,七八根太多,三四根太少。偏膀不对称者为“斜膀”,品斯下矣。其色全白,边羽呈黑色者曰“鹤袖”,以鹤飞而取名,实则鹤无黑羽,飞时黑尾撒铺,如缀羽也。鸽之黑色者有“黑老虎帽儿”,实则通身亦白,或黑尾,或紫尾。惟头部自顶至肩,羽呈黑或紫色,露出脸颊,如昔年小儿之戴“披肩老虎帽”,故名之为“老虎帽”。“墨环”实亦白色。仅颈间有黑色丰羽,环于颈间,故曰“墨环”。“环”以丰满完整为上,不完整者曰“缺环”、“截环”,非佳品也。“黑玉翅”通身全黑,惟两翅边翎呈白色,故称“玉翅”。落地敛羽墨然囫囵,并不美观,飞则白翅翩然如黑蝴蝶。故养一盘点子者,多以“黑玉翅”为“盘头”,黑白鲜明,赏心悦目。“黑乌头”以黑名其头,实则身尾均为白色。若尾呈黑色则曰“黑乌”,又称“两头乌”。其黑头、黑尾而两翅亦黑者曰“铁翅乌”,又名“四块铁”,身亦白也。“玉环”通身黑色,项有白环围绕于颈,黑白析然,以玉显之。“黑箭”则一色纯黑,无杂羽,身仄善飞,“箭”喻其速。“黑皂”形色如“黑箭”而飞逊之,故曰“皂”。其竟体均黑,头尾两翅为白色者曰“四块玉”,“玉”喻其白,与“四块铁”恰成对比。其黑体而翅背均白者曰“黑寒鸦儿”,盖非纯黑如“黑玉翅”也。紫色之“紫老虎帽儿”、“紫环”、“紫箭”、“紫乌”、“紫乌头”、“铜翅乌”、“紫玉环”、“紫玉翅”、“紫四块玉”、“紫寒鸦儿”等,形纹均与黑同。蓝色颇难得,其色近于墨,不识者多以为黑。察其色须审其“闪”。“闪”者,鸽羽近日映出之有色光辉也。鸽之黑紫羽者,均闪红绿,即白色亦有红绿“闪”。惟蓝色,则闪蓝辉,亦犹龙睛鱼之蓝与黑近,闪蓝者亦多珍之。蓝鸽仅“蓝环”、“蓝箭”、“蓝乌”、“蓝乌头”等数种,均以“闪”分。灰色鸽在家鸽中为下品,有“灰玉翅”、“灰寒鸦儿”、“灰四块玉”等,既不善飞,记性亦弱,一般养鸽者,多不畜之。
鸽之雌雄,辨之全凭经验。手握一鸽,微扭其颈,先观眼之开合,然后以二指抵其“裆”。眼急开急合,裆仄而紧者为雄,反之为雌。雌雄辨后,再相头、相嘴、相眼、相翅、相尾、相爪、相“闪”,总称“一扭、二抵、三相”。相“头”以浑圆为上,俗称“算盘子儿脑袋”,细长者为下。盖头形浑圆,脑必发育,脑强则记忆力强。相“嘴”先审其形,再审其色。嘴形有长短之分,短嘴为上。短嘴之形成,虽凭“窝份”(即品种),亦赖人工调理。雏时手揉,勤其发育;啄以浅盆,截其长度。有初为短嘴,因发育而稍长者,曰“墩子嘴”。嘴之色,分“黑嘴”、“白嘴”、“阴阳嘴”。视品种而甄别贵贱。“点子”以“黑嘴”为上,“阴阳嘴”次之,“白嘴”为下。“黑环”、“紫环”等则以“白嘴”为上,“黑嘴”为下。相眼分“眼珠”、“眼皮”,眼珠呈金黄色者曰:“金眼”,呈黑色者曰“豆眼”,呈赤红色者曰“朱砂眼”。黄而浅者曰“王八眼”,黄黑混淆者曰“蛤蜊眼”。“王八”、“蛤蜊”,贬而讽也。凡鸽生此种眼珠者,虽头嘴佳亦属劣品。盖纯“金”,纯“豆”,纯“朱砂”者,眼神皆莹明如秋水,透彻如琉璃,视力必强,虽翔于高空辨路识途,敏而且准,非只美姿焕容也。然亦视品种而别斗般“点子”、“墨环”、“黑老虎帽儿”等,必取“金眼”;“黑乌”、“铁翅乌”、“紫环”、“黑玉翅”等均取“豆眼”;蓝色灰色如“蓝箭”、“蓝环”、“蓝乌头”、“灰四块玉”等,均取“朱砂眼”。眼珠之外,再相眼皮,眼皮以白为上,“白”之尤者,俗称“赛粉连”(粉连泗纸最白);次则微晕黄色,亦可入选,最忌红眼皮,俗称“害眼”,为鸽之大疵。相翅先鸽膀之边翎,辨几根条则知几岁生龄,犹马之相齿而知“几岁口”也。再往复展其翅力,抖即敛者翅力必佳,善飞;抖而不即敛者翅力必弱,虽形象十全,只供赏玩,不能作战(俗称“不是打仗的鸽子”)。相尾先敛尾翎,.聚而不散者曰“棒槌尾儿”,升降必敏,不只能助双翅之飞,更可避“鸽鹰”之攫(“鸽鹰”俗称“鸦虎子”,秋深冬初,常在空中攫鸽果腹,鸽之有佳尾者能速降而避之)。聚尾而散,不即收敛者曰,“白菜尾巴”,升降必滞,非精兵也。再相尾色之有无杂羽,纯一色者为上,黑尾有羼入灰色者曰“截白”;白尾有羼入灰紫者曰“花尾”,均为白玉之玷。相爪先握而舒之,视其张敛之度,逮者力强,缓者力弱。再相爪色,爪之黑白分适于各个品种,与嘴色同。惟爪心皆红,无轩轾也。相“闪”为最后一序,有求全责备之意,鸽羽无论黑、白、紫、蓝、灰,迎日均有“闪”辉,辉鲜而四射者,示其体壮,反之即弱,然亦可调其饮啄,增强体质,“闪’’则鲜明而焕射,非囿止于天赋而不可变,要在养鸽者之手法
养鸽须先备鸽栅、鸽橱、鸽窝。栅以竹为上,铁丝橱次之,苇栅易损,暂时可用。栅构于庭院中心最适,靠西、北壁亦可,最忌东、南栅。栅内置橱,橱之高度、横度,以窝鸽多少为断。橱截格,鸽必雌雄一对,一对一格。格内置鸽窝,窝为草编,经常晒,忌霉秽。栅内最好砖砌平整,洒扫后一色整洁,鸽既舒适,欣赏亦爽。栅角置“鸽浅”,备鸽饮水,“鸽浅”以琉璃瓦烧成,底圆边矮之盆,故曰“浅”。顶挖轱辘钱形,析然四孔,孔以格分,上有提梁,此器晚近无制者,代以瓦盆,亦称“鸽浅”。盆上须半覆木板,鸽可于隙处饮水。盖鸽喜浴,不覆板则群入洗羽,且遗鸽粪,污染清水,饮之有害。喂鸽曰“放食”,食以红高粱为主,今多代以玉米粒。孵雏时宜喂小米、绿豆,诱鸽时可撒白米。例
食为早晚两遍,“飞盘”前酌喂少许,不宜过饱过饥,饱则惰而不翔,饥则易被他人诱获。晴空丽日,阳光普照,视气候而每日浴之,浴以大盆,使之畅沃。浴后任其曝羽,羽干透方可入窝,否则羽湿,易生虱蚤。橱、格、窝、栅、必逐日打扫,不遗宿粪。养鸽不难,首在清洁。育鸽则须有术,驯鸽更须有法,斗鸽则如将兵作战,凭长竿之指挥,决两盘之胜负,七荡七决,乐在其中,而术亦在其中,次第述之。
宫廷奇葩与太常寺仙蝶--张淑媛
北京庭院、庙宇、私人花园所栽花草多姿多彩,宫廷、官署所植花木更是异彩缤纷,除去春牡丹芍药、夏荷花秋菊桂这些富贵馨雅的繁花外,也还有一些为外界罕见的花草植物。
首先该提到紫禁城御花园中绛雪轩前的绛雪花。
绛雪花又名太平花,原本生于四川省剑阁以南地区,喜温暖潮湿气候。花开十分繁盛,“似桃四出,千百苞骈萃成朵”,颜色鲜红,远望重重叠叠、团团簇簇,如霞如霭、如火如莱,十分美观。自宋以来一直是皇家御用观赏花卉,太平花三字就是宋仁宗赵祯赐予的。金兵攻陷汴梁,将太平花与其他异石珍卉掠至中都,北京才开始有了这一珍贵南方花种。金退出北京后,太平花散落于官宦贵族花园中。
清时,太平花在西郊的皇家园囿畅春园、圆明园展露姿容。后来这一珍卉又被栽入紫禁城御花园内绛雪轩前。
喜好吟咏诗文的乾隆帝常与群臣在轩内赏花诵诗,抒发雅兴。隆裕成为太后以后,也常在此轩内休憩。
由于是皇家御花园花卉,也就带上了皇家恩宠色泽。慈禧、隆裕常将绛雪花赏赐予王公大臣,王公大臣也自然以得到此花为光荣。
太平花在今门北京仍留有后代,如欲观赏,可到中山公园。只是山干长年在北打牛长,已非“如桃四出”的繁盛妍艳原貌了。
珍卉不仅栽在御花园世,也有植在他处的。紫禁城内佛堂英华殿前,就种有两株北方罕见的菩提树。
树不甚高,但枝叶婆娑。六月盛夏时节,绽开金黄色花蕊。秋深时,落叶飘飘然而下,显露出圆圆的菩提树种。那种子生得非常奇怪,不似其他植物,花凋落而种子现,却是子与花同时出现。更令人称奇的是,那种子并不是由花萼膨胀而成,而是长在树叶的背面。当树叶纷纷脱落时,露珠一般圆润莹泽的树种便颗颗悬挂在树条上,显现出与众不同的情趣。
菩提树种圆而略似有瓣,瓣以细细的白线为界,故人又称其子为多宝珠,可穿孔做成念珠。
菩提树为佛家圣树,据说佛祖释迦牟尼就是在菩提树下潜心修行,悟出真谛而成佛的。紫禁城这两株圣树,传说是明崇祯帝的那位笃信佛教、死后升化成九莲菩萨的孝定太后亲手所植。
宫廷为豪华富贵之乡,所种之品均如天界琼花瑶草一般贵重。但有时竟也有田间野花杂植其间。
元大内建筑辉煌,延华阁四面临花苑,异卉幽芳;棕毛殿,以棕代陶瓦,别具一格;灿烂金殿,楹窗门扉皆以黄金为裹,四外全部栽种牡丹,牡丹棵高五尺,花硕如碗。而就在这金殿之前、台阶之下,牡丹丛中,竟栽有一棵“红姑娘”,盈盈绕砌,与翠草同芳。
“红姑娘”是一种生在郊外的野生植物,高可及膝,叶腋处长果,果实外由三片长萼相合成棉桃样下垂于叶柄间。成熟后,长萼由绿转为淡绛色,裂开,果实红润圆结如珊瑚珠晶莹欲滴,鲜红可爱。
其果无毒可食,味道酸甜。
富丽堂皇的金殿下,自由自在地长着田间野果“红姑娘”,相映成趣。
北京老百姓管这种野果叫红姑娘,小女孩们喜欢用手揉来捏去地玩,软软地与大赤包一样地好玩。
京城官署权重仪威,但庭院中却有罕见的花卉品种。
明代时,在礼部仪制司中,有一株名叫优钵罗花品,其花形十分优雅美观,瓣如莲花而淡馨,色如黄金而悦目。奇的是花开时节必在每年四月初八佛诞辰日,也就是北京的浴佛节,即舍缘豆结缘日的这一天。花开过后,到冬季才结果实。果实外形如鬼莲蓬,狰狞不堪,但剥去果皮之后,露出其果核,却是一尊十分精美尊贵的金色佛爷像。
遗憾的是,这种奇异的花种没有流传下来。
清时,礼部署中还右一种寿草,种在穿堂北面治事处阶前甬道的西边。清初时所栽,至清末已成藤本植物,此花开时,红通通如火一样耀目,秋季结籽如珠粒粒在目,十分美观。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一直不被人所知。有人说,这是一种种在田埂上用于护田的草本植物,名叫田塍公道老。人们把它种在两家田埂之中,以防自家田界被侵占。因为这种草有'种奇怪的特性,那就是,犁头不碰,侧蔓不生。犁头一旦伤根,那草就会疯狂地向伤根方向蔓延,绿莹莹一片,似乎向人们宣布:对方侵占别人家土地了。所以它得到了一个公道老的美名。
礼部署小的这种草,虽然叶子与公道老相似,但花却不一样,所以不可能是田间草,而是一种《群芳谱》、& 《野菜谱》未留记载的植物,礼部官员很珍惜它,叫它作长春草,又因年代久远面名它为寿草,特做木栅栏护之,并绘图以示后人。
在吏部,还有两株明弘治六年所栽古藤。
两藤南北对峙干粗且直,躯长千尺,盘旋曲折集于一庭。每逢夏日开花,一串串一丛丛,花如豆芯,色如紫茄,垂于碧叶绿荫之中,淡雅而隽永,高洁而不傲。
古藤也是北京深宅大院中常见的绿化美化的植物。
自然界里,鲜花与彩蝶向来不相离,花是静止的蝶,蝶是飞舞的花。
北京深庭景园中,有过几种神奇的蝴蝶。
首先应推京城盛传的太常寺仙蝶。据说其蝶共有三只,色彩斑斓十分漂亮,鲜明的黄色翅膀上带有浓墨勾点的黑色斑纹,触须前端有两个圆珠一样晶莹的斑粒。平时栖息在太常寺公署的垂花门上方。每当方泽坛祭祀日,百官斋戒,到坛上举行祭祀活动时,那蝴蝶便翩翩而至方泽坛,在整个繁琐的祭祀过程中,三只蝶不离祭坛一步,仿佛也在顶礼膜拜。祭祀完毕,百官回返,蝴蝶也似有知,翩翩然回太常寺休憩。
因其以太常寺为家,人们就叫它太常寺仙蝶,小名就叫它“老道”。只要一唤它“老道老道”,它就飘然落下,极通人性。由于仙蝶蜚声遐迩,连皇帝都想见识见识这美丽而神奇的蝴蝶。大臣便专程到太常寺,呼唤:“老道,圣上想见你。”
那蝴蝶便听懂话似地落到大臣手捧的绢纱上,乖乖地被装进盒里,呈送到圣上面前。蝴蝶展开带墨斑的黄翅膀,一动不动,让皇帝看厂个够。
经圣上御览,又经清高宗赋诗赞叹后,太常寺仙蝶名声大噪,更加事誉京华。
北京的“迎客松”--张宝贵
提到“迎客松”,人们自然会想到在黄山上驰名于世的“迎客松”。北京自古就有“天下名松集北京”之说,作为六朝古都的北京有“迎客松”吗?其实,北京不但有,而且以“迎客松”为名的古松还不止一棵。
  北京最著名的“迎客松”,是位于海淀区凤凰岭车耳营村东关帝庙遗址的“迎客松”。它高达18米,干周长达3.5米,为辽代所植,距今已九百多年,是北京的“古油松之最”。(过去人们一直认为,位于北海团城上的金代名松“遮荫候”为北京的“古油松之最”。“遮荫候”为清乾隆皇帝所封,但它的干周长为3.18米。北京的一些名松其干周长分别是:香山的两棵金代“听法松”,干粗的一棵周长为3.15米。八大处六处香界寺山门内的宋代“虬龙松”,干周长为2.85米。戒台寺的金代卧龙松干周长2.8米。上方山藏经阁的“油松王”干周长2.8米。大觉寺的辽代抱塔松干周长为2.9米。昌平黑山寨乡延寿寺的“盘龙松”,下周长为2.8米。怀柔红螺寺的“紫藤寄松”的古松名“平顶松”,干周长为2米。)“迎客松”巨冠如伞,遮荫浓郁。它屹立在庙前的大道旁,其主干南侧的一个粗壮大枝沿水平方向向南边大道长长伸延,好像一个人在伸臂欢迎游人的到来。“迎客松”旁的大道是通往古老村落车耳营村的必经之路(车耳营村成村应在辽金时代或更早些),每天它都迎送着来往的村民。现在,随着凤凰岭自然风景区的开发,迎客松和关帝庙以及车耳营村北的石佛寺(石佛寺前的方形石室内,过去供奉着“北魏石佛”。现石佛暂供五塔寺北京石刻艺术馆内)。村西北的金代黄普寺遗址(金章宗时的“西山八大水院”之一“圣水院”),成为风景区南路的三个景区,每天迎接着大批游人。尤其是在盛夏,它的巨冠浓荫成为游人乘凉休息的佳处。过去,村民们视其为“伸松”。相传它不但保护着关帝,也庇佑着村民。
  凤凰岭南的阳台山风景区,是过去通往妙峰山娘娘庙进香的古香道的中北道。香道上的金山寺是主要寺庙,为金章宗时的“西山八大水院”之一“金水院”。在金山寺北侧的山崖上,有一片古松。当游人从古香道上刚一走到松林,第一棵古松的主干向山道方向倾斜,一个大枝长长地低垂伸延,好像一个人正低首伸臂迎接游人。在松下的牌子上写着“迎客松”。“迎客松”为明代古松,在明清两代时妙峰山的香火极盛,可见“迎客松”曾迎接过多少香客。
  京北的怀柔区和密云县相交的云蒙山向有“北京的小黄山”之称,因此云蒙山也是以奇松、怪石、云海、瀑布等著称。在其主峰莲花瓣上,生长着很多天然古松,而且多奇松,是“一松具一态,巧以万物争”。当游人一来到莲花瓣峰下,首先看到的景物就是屹立在山崖的“迎客松”。其雄伟的树姿,长长的手臂在欢迎着游人的到来。“迎客松”为天然古松,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北京玩鹰种种--石鼓歌
早年曾随先父踏春京郊。仰望银鸽翱翔,穹荡铃风。俄一鸽失队,彷徨间,忽见鹰击长空,只一瞥,便逼鸽而来。旋负鸽而起,至高空,即狠咬鸽头,遽拽之。鸽坠,鹰亦随下。跌地,鸽已昏厥,鹰则叼鸽而起,直腾云霄。拔其毛,食其肉,惟见满天翎毛,散落纷纷。方怵目间,鹰、鸽俱杳。
  义和团运动后,辛亥革命前,此为“玩鹰”在北京之全盛时期。平时养尊处优之八旗贵胄,明知好运不长,索性日掷千金,醉生梦死。彼辈于花鸟虫鱼、擘丝听唱既多厌倦,于是脱弃旧好,转而玩鹰。又因生性逞强,于鹰亦求上选。凡经他人转手之鹰,以及从市上架来者,皆不屑一顾。而必携鸡与雀,远涉深山,张网捕猎。及至冰天雪地,山中鸟绝,’此时饿极之鹰,一见肉饵,则必舍命飞来。于是网收鹰获,返城之后乃以精肉饲之,又觅“鹰把式”熟驯之。而一切事非,亦由此而始。
  清代为内廷捕鹰之处,一在青龙桥,一在八达岭。旗兵常年驻守,兼充鹰差”。因上承钦命,且祖辈相传,故擅长肉猎者不乏其人。捕鹰定在春、秋二季。俘获腾集,择优入贡,名谓“交官鹰”。因内廷之用有限,故近支宗室皆得沾光。一般府邸不甘示弱,或重礼奉迎,乞赐一星,或买通鹰差,中途“换宝”,甚或先付赏银,出价多达二百余两。为此区区玩物,竟至鸡鸣狗盗。种种弊端,不一而足。
  燕山雄峻,鹰类繁多。凡见者如苍鹰、如黄鹰、如鸽鹰、如鱼鹰、如松子、如细熊、如白熊、如燕松、如座山雕,或睫粗翼阔、或躯修尾长,或青、或灰、或紫,各有千秋。燕松紫脯朱睛,灰背燕尾,为燕北雄鹰中之最英俊者;海东青本产辽东,间或南来,力最强,性最猛。空中攫猎,竟能将十八斤重之天鹅打落尘埃。鹰之择偶亦甚各别,往往异种相匹,捉对儿翱翔。如松子向与白熊比翼,黄鹰则与鸽腾同飞。早年间,北京旗人之擅养燕松者,常以白袱披其身,仅露出殊砂之目,燕尾如剪,紫脯外开。观之袅袅婷婷,几疑非鹰,可谓俏皮极矣。
  北京养鹰行话:“头似松塔眼如芝麻尾似搭拉”,又云“玩生不玩熟”,盖因鹰性枭悍,豢养殊难,如欲纵收如意,则必自雏鹰驯化之。出入相偕;日与厮混,以便主人之笑貌声音,皆能熟识无误。如是,则饿之不去,驱之不走。“熟鹰”者,系他人驯养于前,既相融洽,中途易尹。彼于旧主仍恋恋不忘。虽日饲肥甘,其志仍不可摇。故而不纵则已,稍纵则一飞冲霄,杳无踪迹。如驯生雏,皆须经历“熬鹰”阶段。鹰一捕获,即上秤称之。体重逾二斤者,则削减食料,使其半饥半饱。鹰饿极,屡欲腾去,奈何锁链加身,欲展翅而不能。以备受折磨,躯体日削。于是又称之。俟减至一斤九两,乃以瘦肉丝和水喂焉。喂有定时,早须日出之后,晚在日落时分。此项差使,务须主人自为之,轻易不可换人。至万不得已,亦须穿戴同一服色。又以数人排定昼夜,轮流架把。鹰惫极,微一闭目,即惊之使扑腾摇晃,睡意顿消。经旬,鹰之
火气已挫大半。渐至顶毛纷披(如松塔状),尾羽下垂(如搭拉状),目光迷离(如芝麻两点)则火候成矣。驯鹰至此,始可“上轴”。其后,尤须黎明即起,将鹰戴上红皮小帽,架之出门,去至林茂水清,空气新鲜之处,如龙潭湖畔、如筒子河边、如先农坛、如南下洼。期以养其毛羽,奋其凌云之志,是谓“遛鹰”。
  过去北京养鹰能手最擅“相面”。据说相鹰与相人同。凡鹰之宽宏诚笃者,其头则大,迎风(鼻梁)必宽。一经驯熟,即如良犬。主人富,鹰亦神采飞扬,主人贫,依然栖息如故。纵枵腹放飞,一攫野味,亦必献至主人面前。凡奸诈之鹰,往往头小睫短,迎风窄狭。其性狡猾,绝无信义。饲养稍不如意,便存逃逸之心。或猎得肥美之野味,则飞临山头,饱啖而后归。欲再纵其捕猎,则来,力最强,性最猛。空中攫猎,竟能将十八斤重之天鹅打落尘埃。鹰之择偶亦甚各别,往往异种相匹,捉对儿翱翔。如松子向与白熊比翼,黄鹰则与鸽腾同飞。早年间,北京旗人之擅养燕松者,常以白袱披其身,仅露出殊砂之目,燕尾如剪,紫脯外开。观之袅袅婷婷,几疑非鹰,可谓俏皮极矣。
  佳鹰面得熟驯,效果自然可观。解放前,某宗室时来我家作客。每至,从者必架一鹰。鹰恹恹欲睡。声音嘈杂,宾主寒暄;皆若不闻。父亲怪之。客笑,释一雀令飞,倏忽不见。转而叱鹰,鹰忽睁目,一翅冲天,语未竟,鹰已入堂,攫雀以付客。观之神采奕奕,绝非方从梦中醒来者。此系当年驯鹰之一例,人之能,鹰之技,堪称登峰造极。
  旗人玩鹰者亦分两类。一般旗兵之后代,出身卑下,略识之无。此辈之于鹰,见则如获至宝,既不识其优劣,更不辨其生熟。甚至训练未成,既呼朋唤友,强自炫耀。及出,或肩鹰过市,自壮声威,或空中攫雀,闲极取乐,如是而已。世家子弟剐绝不同。由于出身高贵,虽落魄,其清高之心,仍来少减。既嗜鹰,非佳选者不能寓其目。继而循规蹈矩,按“谱”驯鹰。或郊游、雄鹰随之,驱使于前,气魄极壮。一旦发生波折,尤可看出两种旗入之不同处。原来鹰性通灵,且极具廉耻之心。捕猎时,如一击不中,则羞惭自愧,无颜再见主人。其或高踞树杪,坚不肯下。此时尤忌见红色。见之,则忿而远扬,一去不复返。逢此,如系平庸之玩鹰者,是必暴跳如雷,大呼小叫。无奈,则出怀中雀以诱之。鹰见雀而下,于是去而复还。主人如为世家子,必先屏绝从
人,继而以款语呼唤之。不听,则宁任其远遁。亦绝不肯以雀扔,而视此举为奇耻大辱。据说,此为北京人玩鹰之正统:“规矩”,惜不明其所以然。
  鹰喜游泳。濯波沐浴,初在春暖花开时。而西直门外的高亮河向为极好去处。每岁清明前后,堤上柳绿,清流潺浸。此时架鹰而临河岸者,往往不期而遇,成百数十。和风徐来,鹰则鼓翼欲飞。如系已驯熟者,即可释其锁链。鹰振翮而起,直入碧波,极如久旱而得甘霖。始而潜身水下,仅见其头。俄而浮起,频抖羽毛,水花激溅。鹰目极敏锐,如水下有鱼,虽远,则鹰已见之。即跃而出水,轻翔两翼,状如逡巡。迨鱼来,忽奋身下潜,疾如闪电。瞬时又出,则已在数丈外仰颈吞鱼矣。嬉水已毕,鹰复飞就主人。若兴犹未尽,则稍息又飞。有时此伏彼起,腾降如梭,畅游畅翔,竟为高亮河平添一幕奇异景色。
  鹰之换羽,例在秋尽冬初。至期,鹰忽精神萎靡如患病状。继而头顶蓬松,翎毛散乱。善养鹰者,多见而不怪。俟鹰精神复振,乃以象牙梳理顺其毛。理毕,逐一拔之。其新毛自内撑顶。每拔一片,即有一白羽舒卷而出,渐次拔尽。视鹰,晶莹如雪,遍体生辉。此时北风劲吹,郊猎将近。为主人者,每每纵鹰升霄,砥砺锋芒。及鹰落房顶,则身浴霞光,顾盼自雄,直如鸱吻。其庄严之像,良亦令人叹赏也。
  北京玩鹰名家,当首推东城的“和尚那子”。那午后必至二闸饮茶,寒暑不辍。每出门,并不携鹰。及落座,忽闻振翮声,视之,则鹰已在树。以指弹案,鹰即落于桌前。喂食毕,复升树杪。那起,鹰则先行。入门,鹰已在屋前恭候多时矣。见主人,即以两翅相拥作拱礼状。那旗人,据说曾在内务府当差,二十年代尚偶一见之,后不知其所往。
  清末,京城鹰价极高。上等鹰一只,可售白银数百两,中等亦值四五十两。清亡,八旗式微,鹰价亦大跌,渐至无人间津。惟在一九三O年前后,忽有大批印度商人联翩而来,在熙攘鸟市讨价还价,选购佳鹰,一时价格又升。盖印度沿海盛产水獭,渔民恒以鹰为捕猎之工具。以不谙训练,鹰扑掳极猛。兽皮既残,难得善价。后闻北京人驯鹰有方,遂纷然来求。彼于语言既不通,鹰之好恶亦不辨,只拣大而雄壮者,统统购之,造成鹰价猛涨。如系训练有素之鹰,售价竟达四五十元。不久,因需求饱和,求者日稀,好事终成广陵散。此昙花一现之繁荣,竟成为北京养鹰业消亡前一次回光返照。
话说蛐蛐盆罐--金 鉴 
中国蟋蟀休闲文化有上千年的历史,其中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真可谓博大精深。
  俗话说:“工欲善其亭,必先利其器。”饲养蟋蚌要有蟋蟀的栖身之所。这栖身之所,要适应蟋蟀的生活习性,即舒适,又安逸,方能将天地间的小生灵侍弄好。诸位先生不妨看一看王世襄先生在《锦灰堆》的《秋虫篇》中是怎么说的:“蛐蛐罐有如屋舍,罐底有如屋舍的地面。过笼和水槽是室内的家具陈设。老罐子,即使是真的万礼张和赵子玉,也要有一层浆皮的才算好的。精光内含,温润如玉,摸上去有一
种说不出的快感。多年的三合上原底,又细又平,却又不滑。沾上水,不汪着不干,又不—下子吸干,而是慢慢地渗干,行话口“慢喝水”。凑近鼻子一闻,没有潮味儿,更没有霉味儿,说它香不香,却怪好闻的。无以名之,名之曰:古香’吧。万礼张的'五福捧寿,或赵子玉的:鹦鹉拉花’过笼,盖口严密到一丝莫入,休想伤了须。贴在罐腔,严缝合缝,仿佛是一张舒适的床。红蜘蛛、蓝螃蟹、朱砂鱼或碧玉、玛
瑙的水槽,贮以清水,色彩更加绚丽。这样的精舍美器,休说是蛐蛐,我都想搬进去住些时。”以上这段文字,不难看出养虫大家对小小的一介草虫是何等地关爱,字里行间透露出作者对蟋蟀的栖息居室的爱戴与依恋。这段爱屋及乌的文字,说明作者对待小生灵的真谛:蛐蛐这小虫于真可以拿它当人看待。天下地上,入和蛐蛐,都是众生,喜怒哀乐,
嫉恨悲伤,七情六欲,无一不有。只要细心去观察,就会看它像人似地表现出来。
据《开元天宝遗事》记载:宫中妃妾皆以小金笼提贮蟋蟀。蚰蛐的居可谓豪华精致。唐代以后,宋元明清对蛹蛀盆罐的制作,非常考究,以至登峰造极。小巧玲珑的蛐蛐盆罐,镑刻或绘有精美的纹饰,或山水、花鸟,或人物、走兽,或诗词歌赋,极富文化内桶,以示雅致。皇帝倘若喜爱蟋蚌,其官窑制作的蛐蛐盆罐,常常镌刻“密玩”二字,以示身分尊贵。民间也多在盆罐的盖或底部印有年号、斋号,或文雅之
句,如:“大元至德年制”六字楷书阴字款,“大明宣德年制”无边楷字阴字款,“正德”、“天启”年号款,“索兰堂”、“芝兰堂”、“瑞之珍玩”款,以及明·万礼张的“水战三秋”、“怡情稚玩”、“春游秋乐”款,清·赵子玉的“古燕赵于玉造”、“淡园主人”、“敬斋主人之盆”、“乐在其中”、“都人赵子玉制”款。
  邓之诚先生在《骨董琐记》中有蛐蛐罐一则记载如下:石虎胡同蒙藏学校,上年掘土种花,得蛐蛐罐极多。有姑苏彩山窑常德盛制者十一,永乐制也。淡园主人制、外膏内紫者一,秋雨梧桐夜读轩制者三十四,康熙制也。赵子玉制,署恭信主人之盆凡四,署西明公凡一,署古燕赵子玉制或造者凡六十,书制者较精美。又敬斋主人之盆一,彩胜主人之盆二,韵亭主人之盆一,寄敬堂制一,清溪主人、珍香史各一。相传校为吴三桂旧邸,即周延懦宅,为京师四大凶宅之一,居者率不安。此不知何人埋葬。闻故老言,道光时长安贵人斗虫之风极盛,今淡园等制,流传尚夥。且有识虫名者,予数见之,信皆佳制,但不古朴耳。大抵其时新制,特窑蔽之,为去火气,使不伤虫。康熙容或有之,永乐,宣德,吾未之能信,又闻贵人蓄虫,率同式廿四罐,列之几案,呼为一棹,蓄多者数十百棹。今此流风消歇久矣。这是记载蛐蛐罐发现较大窑藏较多的一例,达117罐,且多为名罐,是非常罕见的,不是官宦人家,准有此种窑藏。窑藏的目的在于去火,大凡新罐,火气极重,为了不伤秋虫,多埋人地下或沉入井中,一载或数载,火气全淌,方能使
用。或许宫宦人家发生变故,因而忘却,才有后人无意之中掘出。
  金受申先生在《北京通》有养蟋蚌的器具—文也详细谈到蟋蚌的盆罐,为飧读者,引缀如下:蛐蛐罐也和古玩一样讲究,以赵子玉所制澄浆细罐为最佳,高约五六寸,直径四五寸,盆厚半寸,坚厚异常,所做很多,伪做的不少。赵子玉盆以外,有浅园造的养盘和排子盆,我在英相国家见过两桌,细润如汉瓦魏砖,隐起水痕。还有万礼张造的细盆,也是很好的,这些名品蛐蛐罐,最远的有:二百年历史。蛐蛐罐在形式上有几种,普通缸瓦质和直径寸许的小直瓦罐,以及银灰竹节小罐,是极糙粗的盆罐,只供虫商养虫和养主购买蟋蚌时应用,用过便抛弃不用
了。此外是养盆,养盆的制造,大部分以大,深、厚三点为原则,这种蛐蠕罐上下一般粗,像赵子玉所造都是这类。再则是起盆,凡由平日养中起出的蟋蟀,另贮一器,以便赴约的,算是起盆。起盆的形式,都是很美观的,矮而扁,上口大底口小,盖上中心凸出花纹,或是花纹缕绣的,名为排子盆。高而陡,中部微凸,眶离卜下口近处微凹的,名为汤罐。最后是斗盆,斗盆形如排;斗盆而特大,也以泥质为主。这几种蛐蛐罐除小罐打糙底,瓷汤罐不打底以外,都要用老三合土打细底。养蟋蚌的器具除蛐蛹罐以外,还有过陇。过陇形如扇面,两端相通,上有陇盖,盖顶有抠手,泥人黄的五弟所做最精。过陇的用处,—则为适合蟋蚌避明就暗的习性,一则为蟋蟀性交过铃时的洞房。此外便是食槽、水槽.也是用蹬浆泥细制,长方形中微凹,可以放置食水。养蟋蜱的器具,都是很讲求名品的,蛐蛐罐的养盆、超盆以24个为一桌,12个为半桌,6个为一角,精致名品,每桌在。二三干元-上下,最佳的还没
有一定价格。
  关良之骏先生编写的《蟋蟀新谱》列举了宋元明三代饲养蟋蟀的名罐,王世襄先生在《锦灰堆》中刊录的名罐引缀如下:倘若您欣赏到宋元明清蛐蛐盆罐,您一定会为中国蟋蚌休闲文化的厚重而赞叹。小小的蛐蛐盆罐,充满着高深浓厚的东方格调,是数千年中国传统文化之体
现,那—幅幅铸刻在蛐蛐罐上的精美图案,无论是山水、人物、花鸟,走兽,或是涛词歌赋,无不反映出数千华东方文化之魅力,是中国文人与工匠的智慧结晶。
冬日话秋虫--翁偶虹
虫既曰秋,无疑是指秋季的虫豸。秋虫夏秋繁衍,种类夥颐。在日常生活中,能增逸趣而为北京人喜饲养者,则取其鸣。秋虫之善鸣者,曰蟋蟀(北京称为蛐蛐儿),曰金钟儿,曰金铃子,曰琵琶轴儿,曰油葫芦,曰蝈蝈儿,曰嵫喇子(即络纬娘),曰咂嘴儿,不一而足。秋虫或养于罐,或养于匣,或养于缸,或养于笼。以匣、缸、罐养者,喜鸣于夜,通宵达旦;笼养者,喜鸣于昼,秋热之夜,迎风亦鸣。鸣者均为雄虫,雄有翅,磨擦作声以召雌交尾。雌者虽有翅而短,正如银样蜡枪头,徒具形式。秋虫之雄者无不能斗,而酣于斗者,首推蟋蟀。余者只一交牙,怯勇立分,故蟋蟀独居秋虫之首。自古以来,上自帝室贵胄,权臣富豪,下至墨客艺人,商贾小贩,即垂髫稚子,无不有嗜斗蟋蟀者。于是捕蟋蟀、买蟋蟀、养蟋蟀、盆蟋蟀、斗蟋蟀、葬蟋蟀,历数代而法定规随。昔时有《促织经》、《蟋蟀谱》、《四声谱》、《蟋蟀记》诸作,近人亦有以自身之经验,寄诸文字者。予自幼嗜斗蟋蟀,愚
有一得。今已届冬,谈之更可应时遣兴。
  冬日养秋虫,以蝈蝈儿、油葫芦、蟋蟀,金钟儿、咂嘴儿为主,不只听叫,兼喜其形,蝈蝈儿以豆绿色须长翅阔者为上品,苍色次之。油葫芦以油黑色长翅者为上品,黄麻色次之。蟋蟀当以六、七厘者为贵(秋日斗蟋蟀,须用戥子称之,最大者八厘,冬日得六、七厘者即属上乘),黑麻头、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房间有霉味怎么去除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