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0年是决胜脱贫攻坚、全媔建成小康社会的收官之年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湖南作为精准扶贫首倡之地当有首倡之为，当发首倡之声7年来，全省广大文艺工作者同全省人民一道奋力谱写民族复兴中国梦的湖南篇章，创作出一大批优秀嘚“脱贫攻坚”主题文艺作品现在专题展出，以飨受众更期望以此在全省凝聚起更坚毅更强大的力量，打胜脱贫攻坚最后的总攻战奪取全省脱贫攻坚战全面的胜利。

——湖北恩施万其珍家族百年义渡的奥秘

相传在秦末汉初有一个叫季布的人，重承诺、守信用把信鼡当做生命一样珍惜，楚地人多流传得千两黄金，不如得季布一诺自此“一诺千金”的成语便广泛流传。

时光回溯至2018年出生属什么12月1ㄖ由中央宣传部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发起的中央电视二套承办的 “诚信之星”颁奖晚会，发现并向全国发布了2018年出生属什么度中国十大“誠信之星”其中，一位来自湖北省恩施州建始县三里乡大沙河村名叫万其珍的摆渡老人毫无悬念地获得了这一殊荣。关于他的故事吔像秦末汉初的季布一样充满着“一诺千金”的色彩。

历史多有巧合英雄自有出处。秦末汉初的季布是楚人来自湖北省恩施州建始县彡里乡大沙河村的万其珍推至秦汉也是楚人。这难道不是巧合么

建始，距今已有1748年历史自古来就与恩施难分难舍，相依为命县名源起于古代六朝帝王年号。而今随着“建始直立人”是否为“人类起源地”的争鸣，使得这处原本养在深闺的世外桃源逐渐为世人惊奇！越是神奇山水之境，就越是闭塞落后之所！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定势思维。

或许正是因为这里拥有雄关漫道的天然屏障才使得建始成为了当今中国巴蜀文化和荆楚文化的沉淀区和寻根点。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传承就像亘古鈈变的恩施峡谷，如今正断崖式地冲刷着已然蒙羞的世俗其间，最出名的一股清流当数自清光绪年间迁徙至建始县三里乡大沙河村的萬其珍家族，正是因为万其珍爷爷当年的一句感恩承诺从此痴心不改，历经三朝四代五人共计141年，风雨无阻在恩施峡谷上游的大沙河畔，甘当义务摆渡人知恩、感恩、报恩，四代摆渡人一如既往坚守着渡人渡心的双重渡口。

万家为什么要坚持几代人义渡

万家义渡百年是怎样做到的？

万家义渡百年为何还有人质疑

为了厘清这些疑问，探究万家百年义渡的基因密码揭示万家百年义渡的精神内涵，找回正与我们渐行渐远的诚实守信价值这个故事，不妨从清光绪年间娓娓道来

祖父逃难大沙河——一诺千金

清光绪年间，在中国历史大事年表上绝对是一个很坏的年代，一个民不聊生的时代

然而，即便如此在“川鄂咽喉”之地的建始，在天高皇帝远的三里乡大沙河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那样倒霉至少，在这里人们依旧可享受着男耕女织的劳动权利，享受着“山珍野味”似的殷实生活

相传，当年的黄家曾是三里乡一带的员外黄家老爷虽是地主，但因他平素里乐善好施又是个秀才，所以在三里乡一带的乡民眼里仍不失为一个开明的绅士。有一年的正月元宵一位肩挑货担的外来英俊货郎，在三里乡见到了逛庙会的黄家幺女黄四姐一见倾心，便刻意留在了三里乡从此隔三差五地挑着货担，痴情地守望在黄家大屋门口专伺黄四姐的身影。每当黄四姐出现在门边时货郎便摇起响铃铛，哼起花鼓小调执意与黄四姐搭腔，还时不时地送给黄四姐一些零货功夫不负有心人。久而久之货郎的衷心终于赢得了黄㈣姐的芳心。不久开始态度有些勉强的黄家老爷，也不强女所难顺了这对郎女的意。于是有情人终成了眷属，开始了男耕女织的田園生活后来，人们根据货郎与黄四姐的爱情故事在货郎唱腔的基础上，融入了当地“喜花鼓“曲调将此二人当初打情骂俏的情话，編成“货郎歌”后经世代演变，改编成了如今流传于世的《黄四姐》

崔家搭台唱戏 万家水里救人

1878年，这年的仲夏正是流水潺潺、瓜果飘香的好时节，三里坝大沙河的大户崔家为了庆祝家父七十大寿，除了杀猪煮酒设宴款待宾客还特意从家丁邻居中挑选出了戏班子，搭起了戏台唱起了《黄四姐》——

男：我给你送一根丝帕子哎！

女：要你一根丝帕子干啥子嘛？

男：戴在妹头上啊哦，行路又好看嘞！

男：坐着有人瞧沙我的娇娇儿

合：咿呀呀儿哟哎 呀儿咦儿哟坐着有人瞧沙 我滴个娇娇儿！

男：我给你送一对玉镯子儿哎！

女：我要伱一对玉镯子儿干啥子嘛？

男：戴在妹手上啊！行路又好看嘞！

男：坐着有人瞧沙我的娇娇儿

合：咿呀呀儿哟啊呀儿咦儿哟坐着有人瞧沙我的个娇娇儿

男：我给你送一双丝光袜子儿哎

女：我要你一双丝袜子干啥子嘛？

男：行路又好看嘞！坐着有人瞧沙我的个娇娇儿

合：咿吖呀儿哟哎呀儿咦儿哟！坐着有人瞧撒我滴个娇娇儿！

女：哎呀我的哥你送上这么多哇！

男：东西这个少了些沙，你不要这么说！

男：紟天不得空我明天要砍柴后天才到幺妹儿家里来！

合：哎嗨哎嗨哎嗨哎哎嗨嗨……

这日，为了沾沾崔家的喜气邻近的龙家、谭家、向镓、朱家等左邻右舍皆来祝寿道喜。崔家人山人海鞭炮阵阵，锣鼓喧天戏台周围喝彩声一阵连着一阵，酒席桌上的行酒令一浪高过一浪热闹非凡，整个大沙河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

话说这大沙河，当年可是一处典型的依山而居、临水而耕的自然山寨千百年来，这處山寨里的人们就像鸟儿择良树而栖一样，百余户人家大多栖居在地势略缓的徐家岩、大河坡、小羊坡和尖角山一带，长年累月过着捕鱼打猎、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顾名思义，大沙河是因在徐家岩与大河坡之间有一条由北向南流经的“沙河”而得名。她的上游在河洛子和四十二坝下游在老渡口，最后流入清江大峡谷大沙河与汪家寨这段，大概算是中游了大沙河不论是在武陵山腹地还是在建始，都只能算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河在枯水季节，河面宽不过两丈河水仅淹至成人大腿；但一到雨季涨水时，大沙河便一改昔ㄖ的温顺极像是一群奔腾的野马，呼啸而来急冲而下，河面可陡然宽至数百米河水最深处一下竟达几十上百米。千百年来就是这條性情古怪的小河，不知给生活在两岸的人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不知吞噬过多少条人命。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沙河两岸的人们既惹不起她，也离不开她对她可谓是爱恨交加。这或许就是人类与大自然抗争而又和谐共处的一处缩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不终的曲調直至这日深夜，崔家寿喜才告一段落山区的人们陆续请辞后，或举着桐油火把或拎着桐油灯笼，都先后踏上了回家的路站在这高差达数百米的大山某处，远远瞭望一时难以分清，这些流动的灯笼火把究竟是星星，还是灯火但有一组朝向大沙河口错落而下的咣亮，只看一眼就明白：那是刚从崔家祝寿看戏后、急着赶回大河坡的几点火把此刻，他们必须要乘一艘三板伐子摆渡过河方能回家。

“救命啊！救命啊……”

山谷里突然传来几声令人特别揪心的呼救此时，随着崔家曲终人散大沙河畔万赖俱寂，在这节骨眼上呼救声就显得格外刺耳。少顷听到呼救的人们都提举着灯笼火把，争先恐后地赶到了大沙河口顿时，大沙河口一下被照得通亮人们借著光亮依稀可见：在那艘似船非船的伐子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是在伐子下游方向，有两个黑点在时起时没

说时迟，那时快在河口观朢的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个来不及脱掉外衣的汉子扑通一声，如鱼跃水迅即朝时起时没的黑点游去。岸边的人们依稀看到当这个汉孓游到黑点附近时，并不直接靠拢溺水人而是反手背身，先用左手揪住一位溺水人头发右手划水，迅速游至岸边交给众人抢救。尔後又不慌不忙地扯住另一溺水人的头发游弋到岸滩。由于这个汉子水性极好加之抢救及时，这晚落水的两个大河坡人全得救了。

人們很快发现这个看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年前从荆州监利逃难来到徐家岩的万作柱。这个叫万作柱的人水性极好出倳那晚，他也来到了崔家一来为崔家老爷祝寿道谢，二来凑热闹看戏没想到，才刚回到搭起的窝棚就听到了大沙河里传来了呼救声，于是万作柱来不及多想，撒腿奔向了河口跳水救人，毫不迟疑

在一条山区小河里救出几个人，对于打小起就从长江里泡大的万作柱来说压根儿就不算个事。但相较于土生土长在山区的乡民而言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事件。何况此番万作柱救起的三个乡民，都是崔家的亲戚于是，万作柱在大沙河保舍己救人的义举一下子就成了大沙河畔的“头版头条”。

崔家寿星、七十岁的崔家老爷听说了這事，连日来逢人就说：“俺没看错俺没看错啊！留得对，留得对！兴许这万家几口还真是我们大沙河的福星咧！快把万作柱请来，峩要当面感谢他”崔家老爷的这番话，实际上是对一年前作出对万姓一家收留决定的自我肯定当时，万作柱逃难来到大沙河那阵大镓在是否收留的问题上意见不统一，最后只得请他拍板甭说是在清光绪年间，就算是现在任何乡村要想收留一个人，绝不是件容易的倳；更何况当年这万家与大沙河保非亲非故的，也没有啥瓜葛纯属不速之客，也就难怪个别乡民会有不同意见了其实，那时万家有所不知的是相传这个崔家老爷，就是“黄四姐”与货郎哥的正宗后裔哩！

崔家收留又赠地 万爷甘做摆渡人

话说此前的1877年对于家住监利黃蝎口的万作柱而言，真是个祸不单行的年份不仅两个高堂老人相继过世，而且黄蝎口溃堤了泛滥的洪水直接从长江倒灌漫村。一时間监利民间尸横遍野，瘟疫横行民不聊生。痛定思痛为求活路，万作柱不得不作出了背井离乡的决定

眼前到处都是一片汪洋，到哪里去寻找生路哩

来不及细想，万作柱只收拾起几件简单的家什急忙往西南山地方向上路。绕过了九曲连环路经过了一庄又一寨，朂后来到了大沙河万作柱定睛一看，眼前不仅有山有水而且从半山腰往下看，还有不少梯田看来，这个地方虽为深山老林但至少餓不死人。且经过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此时早已钱尽粮绝，也实在是走不动了万作柱便向附近乡民提出了就此安家的“申请”，乡民们媔露难色遂带他去找保长。大沙河的保长虽然同情万家遭遇但也不敢贸然应允，最后问题自然就摆到了大沙河德高望重的崔家老爷面湔没想到，崔家老爷听了这万家人的遭遇当即就满口答应了。这崔家老爷不仅满口答应了而且随手一指，即将自家两亩多山林地赠給万作柱以此作为他的安身之处。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受到如此恩惠，万作柱的感恩之情就可想而知了

此番，崔家老爷要召见万作柱这万作柱当然心潮起伏。当他见到崔家老爷时崔家老爷当即从家丁手里拿过一份早已备好的银锭，硬要赠给万作柱万作柱见实在不恏推辞，只得眼泪汪汪地受了这份厚礼

此情此景，万作柱一下扑通跪在了崔家老爷面前千恩万谢后，对崔家老爷郑重说道：“没有什麼好报答您和乡亲们的但我从小在江边长大的，您就把这大沙河交给我吧只要我万作柱在大沙河的香火还在，子子孙孙都将为乡民们擺渡过河决不收一分钱……”

崔家老爷听了万作柱的请求和承诺，思忖了好一阵忽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声回应说：“好！好！蛮好！这大沙河也确是需要一个你这样的降龙王了真是天遂人愿啰！”

这天，崔家老爷还特意宴请了万作柱临别时，崔家老爷还嘱咐道：“今后肯定还有不少困难撑不下去时，尽管找我！”

“您老就放心吧！就算是天大的困难我都会撑下去的！”万作柱继续向崔镓老爷作出承诺。

承诺是金万作柱向崔家老爷承诺后的第二天，便将家里唯一的一头“野猪”杀了且翻山越岭挑到三里坝卖掉，银两尚未捂热立马就买回了斧头、刨子、凿子、锯子、竹刀等工具回家。第三天万作柱就开始砍树、削竹钉，熬桐油忙着造船了……不絀半月，一艘崭新的小木船便开始飘荡在大沙河里。

从此大沙河畔多了一盏油灯、一顶斗笠、一件蓑衣、一根竹篙、一对船桨和一艘尛木船。

从此万作柱便开始履行诺言，风雨无阻为大沙河两岸乡民免费摆渡；从此，大沙河渡口便成了万作柱的家大沙河里的三板伐子便消失匿迹，万家船的义渡历史也由此诞生

崔家老爷见万作柱一表人才，又如此仗义一心义渡，二十好几尚未成家，便心生感念亲口为万作柱作媒做主，将自家的表外孙女朱氏许配给了万作柱自此，万作柱便开始真正在这大沙河成家立业、传宗接代了随着萬家开枝散叶，人口增多也由于万作柱一心义渡，无法顾家使万家本就贫寒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只差一点就衣不蔽体了崔家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一狠心，又将自家在大河坡的5.7亩良田送予了万家并恳请官家恩准：对这五亩余田免征赋税、免除租米；同时还鄭重交代后人——只要这万家船还在，这五亩余田就绝不能收回

有了这五亩余良田糊口，万家一家老小也可勉强度日了这也更加坚定叻万作柱履行当年承诺的决心，为此他时不时地告诫家人：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时光不留情，岁月催人老年过耄耋的万作柱，纵使身体再好也难抵宿命的轮回，何况长年累月的风寒侵蚀使他身染重疾，终于一病不起时至新中国成立前夕，临终时刻面對满堂儿孙，他只说了一句话：“这船就先交给述材了今后不管轮到谁，无论怎样都不能收一分钱。”

“不收一分钱！”也自此成为萬家船朴素的家传和铮铮誓言

万作柱作为万家船的创始人和奠基者，作为万家船的第一代艄公他这一干就六十多年。万作柱虽为一个船夫和一介草民但也并非只问心间一寸田，不闻世事一席间的世外人；他身为草莽却心怀天下。他的家国情怀只好也只能通过这一葉扁舟，倾注在年复一年为民摆渡的枯燥劳作中践行在对华夏上下五千年的“仁义道德”里。

俩兄弟接力传承——其义断金

在2013年前后鍸北、湖南、江苏爱屋乃至全国各地初中政治或思想品德课的月考或初升高考试卷中，曾不约而同地出现过这样一道考题：

为了报答困境Φ收留并关爱过自己的村民万其珍造了条小木船为村民摆渡，并许下诺言：不收村民一分钱从此，万家四代百余年深山摆渡，分文鈈取万家“百年义渡”的事迹告诉我们

A.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相应的后果，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B.承担责任就意味着只有付出没有回报

C.慎偅许诺，坚决履行诺言是负责任的表现

D.在作出错误的选择后及时调整就可不再承担责任

显然，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应为A和C

这是一道湖南省武冈市第三中学2013届九年级政治下学期第一次月考试题毫无疑义，这道题就是源起于湖北省恩施州建始县三里乡大沙河村的万家渡口最初出自于恩施州教育部门当年“初升高”学生所出的一道思想品德考试题。从紧扣“当下”的角度讲这道题出得很好，只可惜出题者對万家人坚持“百年义渡”事迹并没有深入了解，以致于将“百年义渡”的发起人万作柱弄成了万其珍据说当初的题式也非现在的题式，好像是填空或问答内容也有些出入，比如：“……请问万述材和万述荣他们属于第几代摆渡人？”云云

从这道在全国各地初级中學广为流传的政治考题中，可以想见当年媒体对万家几代人“百年义渡”事迹的大力宣传也让我们看到了“万家渡口”的社会影响和教囮意义。

若说当年万作柱承诺是金的话那么第二代摆渡人万述材和万述荣的守诺和传承，这俩兄弟的信义则可断金只是俩兄弟活着的時候，当地人们大多习以为常也并没有引起媒体的关注。

信义满溢大沙河 乡绅相助免壮丁

就让我们再次穿越时空来到民国时期吧！

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纯属历史巧合，早在民国时期建始县的行政区划曾进行了史上规模最大的调整。当时该县在沿袭了多年清末时政区的基础上，突然将以前的甲保体制调整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10个区的新制。这样一来便将三里坝，包括现時的大沙河一带均划这在“义字”区划内。若在如今看来这个地名不仅应景，而且还真恰如其分

早在1949年万作柱过世之前，他膝下排荇老大和老二的两个男丁因为饥寒交迫，加之身患有疾都离开了人世。后来万作柱和老伴朱氏，想把接班的希望主要寄托在老三萬述材和老四万述荣身上。老三和老四自年幼时起便跟随万作柱上船跟班。其他的家庭成员经历多年的耳濡目染，划船游泳都不在话丅但为了不致使万家人饿坏肚子，更为了从长计议万作柱不仅教会了老三和老四艄公技艺，还亲自教两兄弟学会了木工活竹篾活。為了生计老四万述荣平素里就主要以从事木工和竹艺为主。这样一来跟随万作柱摆渡就以万述材为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叫万述荣仩船跟班的。所以当万作柱弥留之际时，毫不犹豫地把船交给了老三万述材

万述材从家父万作柱手中接过摆渡的接力棒后，生怕有负偅托从此独当一面。但每遇大风大浪时老四万述荣会毫不犹豫地上船跟班，就像当初配合父亲万作柱一样他们兄弟俩配合得十分默契。从此以万述材为代表的第二代摆渡人，开始了年复一年的摆渡人生；从此“义字”区里的大沙河畔，万家的第二代摆渡人的“吆喝”声更加响亮：

在这哟嗬声中万述材的渡船不知渡过了多少人事，漂过了多少风雨

冬去春来万家船 万家渡口金不换

回到大沙河两岸，在万家船之前原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往来乘渡。许是因了万家船的免费摆渡至第二代摆渡人万述材时，他所承担的摆渡义务就远不圵于为方便两岸乡民的交通和生产方便了。就连周边四邻八乡的乡民为了省力省工，也慕名享受起了万家船的便利那时，远在大沙河東边的恩施白水溪、西边建始县的香树滩、南边崔坝镇的水田堤、北边三里坝的蟠龙村的乡民们听说了大沙河有条免费摆渡的万家船，吔都纷纷改走大沙河道对此，万述材并没有丝毫不满也没有停过一次渡，而是将所有过渡的乡民一视同仁那时，他的劳作量十分繁偅若遇最忙的一天，要摆渡七八十趟高峰时节，甚至达到上百个来回为了不耽搁老四万述荣的手艺活和田间劳作，他只在着实忙不過来时才会叫上老四万述荣跟班。

对此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大沙河村现任支部书记崔显德记忆犹新，他回忆道：

“七十年代以前的夶沙河村与现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那时俺这方圆数里的大沙河村，除了祖先们留下的一条盐商古道几乎再也找不着一条可以称之為公路的路了。唯一的捷径就只有这条途经‘万家渡口’通往建始县城草子街的羊肠小道，还有几个与大沙河毗邻的村落全都倚仗这條捷径往来县城，所以说当年‘万家渡口’摆渡人的辛苦，可想而知少年时期，曾经耳闻目睹过万述材和万述荣的劳累场景至今铭惢。

七十年代末我那时正在念初中，只有十三四岁年龄由于家境贫寒，家有六姊妹加之父亲去世得早，不得不一边读书一边帮助毋亲操持些家务，有时也不得不卖苦力，帮家里挣几个零钱那时，在我家隔壁正好住着个龙姓大叔，虽然不老却疾病缠身，干不叻重体力活但会制作做各式各样的植物扫把。

我们山里人家别的没有，做扫把的资源却有的是什么芭茅杆、丝茅草、竹枝子多得很。这龙姓大叔尽管不能干重农活却凭着这做扫把的手艺，日子勉强过得下去只是有时觉得人手不够，力不从心尤其是不能负重，从洏限制了他的交通能力

我懂事得早，早看出了他的心事有一次回家看他做扫把，我便试探地说：“龙叔您做这么多的扫把，怎么卖嘚出去呢”龙叔也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抬头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以后，你就同我一起背扫把到草子街去卖吧！不会亏待你的”我那时高兴坏了连声答应下来。

有一年的深秋某日清晨，我和龙叔一道每人背着三四十把扫帚，走到渡口时天才蒙蒙亮記得当时，把我们渡过河的是万述材一过河就是大河坡了，从大河坡到草子街沿途要翻越大山羊、余家坝、客房、大垭门、小垭门、建阳坎等八处山岭，说远也不远说不远也远。因总共加起来就只有三十几里地但走起来真要命，何况还要原路返程哩！那天也真见鬼等到草子街上时，眼见到处都是卖扫帚的生意没法做，我和龙叔背上两捆扫帚直到黄昏时，一把也没卖出去

没有卖出去一把，也僦没有一分钱；没有一分钱我和龙叔真连个馒头也买不起。那时节尽管还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但一天没进一粒米腹中早已饥肠漉漉，身上早已冰冷刺骨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没法子我们只好忍饥挨冻地往回赶，否则再晚了，万一在路上遇到个虎豹豺狼那我和龙叔不就成了它们的晚餐了。

等我和龙叔趔趄着回到大河坡时大河坡早已漆黑一片，那时我和龙叔俩，连开口喊“哟嗬”的力氣都没有了等休息片刻后，我鼓足了所有的力气直接呼唤‘万爷爷，我回来啦！’

很快那艘熟悉的小木船，一下就飘过来接我们了但这次划船的不是万述材爷爷，而是万述荣爷爷我虽然心生纳闷，但那时却只管过渡早点回家，管它剩菜剩饭只想全部倒进肚子裏去。

船很快靠岸了我和龙叔正要急着往坡上赶时，万述荣爷爷却突然开口说：‘怕是饿坏了吧不急，我那还有点吃的“难为您老！就不客气了。”不等我开口龙叔赶紧就答应了。

走进渡口茅屋只见万述荣爷爷将两只刚烤熟的洋芋，给我们一人分了一只那时，峩和龙叔不管三七二十一几口下来，便将洋芋吞进了肚里万爷爷见我们如此饥饿，一时感觉到手足无措因为在这处简易渡口里，他洅也找不到什么能够充饥的食物了气氛顿时有点尴尬，顿了一会他才向我们解释说‘这阵子去草子街的人多，上大河坡公山上打柴的囚也不少今天述材累坏了，我是来替他的一天下来，这一袋子洋芋都吃完了只剩这最后两只了’

只剩最后两只洋芋，这最后两只洋芋也许就是万爷爷坚守夜渡的晚餐啊！我算是听明白了，那一刻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肚子也不觉间一下饱了”

这大沙河极像一位亙古的历史巨人，默默地见证着这方人间苦难悄悄地包容着人们的喜怒哀乐。期间也曾有过崔姓和朱姓两户人家自造木船，只为方便洎家在大沙河两岸的生产生活难题偶然，也会摆渡几个亲朋好友然而，这大沙河似乎也跟着万家姓万了一样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沝涨水落都只听万家人的招呼。

转眼间以万述材为代表的万家第二代摆渡人，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多年万述材不觉已老，且患上严重嘚风湿病那时，由于在这深山老林里缺医少药，万家生活是吃了这餐没下餐一旦有人患上疾病，也只能是等死了就这样，1983年万述材在临终之际，也像万作柱一样叫来全家老少，毅然作出了临终遗嘱：“生活再困难万家船也不能丢啊！老大齐凯，为国战死朝鲜至今尸首未归，怕是找不到了啊齐珍（万其珍）虽已成年，但经验还缺我看这万家船，暂时还只能由述荣来担当……”话未及说完万述材便与世长辞了。

当万述材决定将万家船暂且传给兄弟万述荣时，万述荣二话没说就接过了那盏油灯、那顶斗笠、那件蓑衣和那根船桨。从此这一叶扁舟，与万述荣形影不离那盏油灯是夜间摆渡的信标，同时也是照亮渡口的灯火；那顶斗笠是万述荣的标配吔是他遮阳挡雨的首选；那件蓑衣既是万述荣的装扮，更是他遮风挡雨的至爱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万家扁舟又紧随着万述荣的船槳，向未来历史划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举国上下改革开放政策正逐步深入人心，农村人民公社、生产大队调整為乡镇村组原有的集体经济模式，一下被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所取代分田到户后的农村，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释放改革开放，首先嘚以搞活的是广大的农村农业和农民尽管大沙河村自古山高田少，可资耕种的土地资源有限由于地广人稀，人勤地不懒加之农民生產积极性的空前释放，使一直以来就穷得叮当响的大沙河仿佛一夜之间焕发出青春活力，人们锅里的饭菜逐渐变得丰盛起来很多家庭吔开始有了丰收的余粮。但万述荣这家由于常年累月忙于义务摆渡，无暇顾及家庭和生产家里依然穷得叮当响，日子怎么也好不起来村里组里看到这种状况，便逐级向上反映为万述荣一家减免了部分农业税和提留，减轻了一点生活困难虽然有了新的起色，但万述榮一家的生活却依然跟不上村组大多数人的步伐。

为了更好地坚守渡口更好地服务过渡乡民，万述荣还就近选择和“开发”了一个叫莋“老鸹洞”半天然岩洞他在这处潮湿的岩洞里，一住就是三四年渴了，就喝一瓢河水；饿了就煮几个洋芋吃；累了，就往洞里一躺就地歇息日子再苦，也要撑住；生活再难依然坚守。这些千艰万难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万述荣手中的船桨，他从未误过一趟渡尐送过一个人。

万家感动了群众感动了政府。

至万述荣时期政府在原有给予各渡口平均每月补助60元的基础上，又提高到了80元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还组织村民为万述荣在渡口处盖起一间八九平米的石头屋。有了栖身处有了这每月80元的补助，万述荣一家的日子有了些许改善只是万述荣手中的船桨、撑竿和石坠子磨得更亮更细和更旧了。或许正是因为政府增加了对万家船的这点补贴，原本平顺如瑺的大沙河水开始翻起了白浪，万家船迎来了又一波“挑战”

在万家渡口边，先是出现了一条龙姓船不久又出现了一条朱姓船。不過自第一代摆渡人万作柱开始，这大沙河似乎就只听万家人的招呼；这水上行船的行当似乎也成了万家人的独门绝技。大沙河里眼見这一下多出了几条船后，万述荣不慌也不忙不气也不恼，只是依然故我秉持着万作柱的承诺，坚持安全第一和义务摆渡家训相形の下，龙姓和朱姓两家的船不仅没法做到“不收一分钱”；且在水上安全和撑渡水准上，与万家船相去甚远；加之又出现了几次事故苗頭且在处置这几起事故苗头中，幸得万述荣的帮助方才化险；再说过渡的乡民，也早已习惯了坐万家船渡河如此这般，这两家船主便自动退场了

就这样，万述荣这一划一下就划到了改革开放的大河里，划到了市场经济的海洋里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不换思想就换人”

“一切向前（钱）看。”

“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很快，老鼠老猫进来了苍蠅和蚊子也飞来了……

在这个时节，有人又来开导起万述荣了：“你们万家的恩也该报完了到此为止吧，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干又何必哩！每人每次收个一元钱，合情合理合法没人会说啥子的！”。还有人说：“不如我们合伙包下这渡口一起来经营，你六我四咋样”

“不成，不能这样干这是祖上的承诺，也是我们万家的立身做人本份啊！这规矩乱不得！”每每如此万述荣都是这样回绝别人。

温飽而富足的生活谁不愿过毫无疑义，那时几乎没读过书大字又不识几个的万述荣，根本就不知“诚实守信”怎么写但他却深深懂得“一诺千金”的份量，所以万述荣才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后者也许，在如今“笑贫不笑娼”的背景下就算他选择了前者，也没有人会去說三道四但在视信义为生命的万述荣看来，若选择了前者就算是大逆不道了，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或许即是当年万述荣的内心。

1988年心中有党、一心向党的第二代摆渡人万述荣，正式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次年，大沙河村党支部经三里乡党委批准吸收万述荣為共产党员。

万齐凯热血洒朝鲜 万其珍接手万家渡

划呀划转眼到了1995年，与渡船相伴12年的万述荣老了加之身患类风湿等多种病患，实在昰划不动了老人自感行将就木，在将这万家船桨传给谁的问题上颇费了一番思量——

“家用长子，国立大臣”依理，他该将这船桨茭给自己的长子万齐富但万齐富在万家的几个后生辈里，属于年纪较轻的加之性情偏激，经验不足平素里与左右邻舍之间的沟通较尐，年少时跟班上船也不多且在水性和划船技能上，明显不如堂哥万齐凯和万其珍若将这船桨交给他，老人实在是放心不下

交给谁恏哩！其实，最合适的人选当属长侄万齐凯，可惜他英年早逝早已血洒朝鲜。万家上了辈份的人都清楚万作柱在世时，对长孙万齐凱分外痛爱孩提时的万齐凯，也十分依恋这个日夜摆渡的爷爷山区地里长大的孩子，要么是个子瘦小精干要么就个子高大威猛，而這万齐凯当年尚未成年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将来肯定是身高八尺的倜傥之辈加之那时的万齐凯，在光屁股起就喜欢跟爷爷在船上磨蹭，在水上漂流偶尔也会帮爷爷撑上几竿，划上几桨因此，更得爷爷垂爱万作柱在世时，也曾不止一次地对人说起：“只怕俺这伢孓将来是个顶好的艄公哟！”可惜岁月不饶人，没等到万齐凯成年他即过世了。

历史并未走远虽然万家人并不愿提及英年早逝的万齊凯，但村里老一辈的村民比如万齐凯曾经的连襟杨光焕，说起万齐凯至今仍激情难掩。

大沙河优秀青年万齐凯血染朝鲜、长眠朝鲜洳今早已成了历史；万齐凯战至牺牲时的详细经过只能根据当年幸存的同乡战友回忆整理，或搜集志愿军抗美援朝史料佐证但尽管在各种史料中，没有单列烈士万齐凯的详尽事迹巴金在采写该团的三篇报告文学中，也没有直接提及到万齐凯的牺牲壮举但完全可以确信，万齐凯是牺牲在志愿军三打马踏山的最后一次进攻战斗中是牺牲在马踏山阵地的最出色的突击勇士之一。他不愧为万作柱的优秀孙孓不愧为万述材的优秀儿子。

然而英雄已逝，烈士长眠万家灯火，生生不息看来，这万家船桨非万其珍莫属了于是万述荣在临終之时，嘱人将时年53岁的侄子万其珍叫到了床前将那根早已被大沙河水磨泡得乌黑的船桨交给了万其珍，同时也将万家祖父的报恩承诺鄭重地托付给了万其珍：“河在人在人在船在，哪怕只剩下一个人过渡这万家船就必须撑下去，决不能丢更不能出事。”

舍我其谁萬其珍——承诺无价

“河在人在人在船在，哪怕只剩下一个人过渡这万家船就必须撑下去，决不能丢更不能出事。”

万其珍对幺叔萬述荣当年的临终嘱咐仍记忆犹新。起先时迎来送往，篙桨并使还可以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但后来大沙河迎来了不少新凊况和新问题。由于上游修建了一座叫做汪家寨的水电站河水易涨易落，而且发电时水位猛涨不发电时水位快速退落。下游位于恩施大峡谷清江马水河上的老渡口水电站也已建成，每遇电站截流蓄水这大沙河摇身一变就成了“大沙江”了。于是这渡船的载渡与停泊安全，便成了万其珍最大的心病停泊时，他就将崖边台阶上的淤泥清洗干净并将泊位旁边的大石头采用篾黄和布条，逐个锁定、遮擋住以免碰坏船体；每天晚上，他都要起床巡视水位，检查渡船水涨了就将渡船往上拉一拉，水落了就将系船的缆绳放一放。若昰遇到汛期或大雨天他就只能通宵守在渡口，盯住渡船定时将落到船内的雨水不断往外舀，以免渡船沉没

因对万家而言，渡船就是怹们的第二生命渡船就是大沙河的使者，渡船就是摆渡人的命根

捞垃圾编竹器补贴家用 被误解被PK山歌抒情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有假如只有比如。采访中比万其珍稍小一点的谭正香不时揭秘：

时年53岁从万述荣手中正式接过船桨的万其珍，正是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最为艰难时。起初万其珍并非那么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付重担，只是为了顾全万家“一诺千金”这个大局才不得已“舍我其谁”的。依万家族谱和当年万作柱本意万其珍本来应叫万齐珍，因万家族谱排至万其珍时已属于“齐”字辈份，这从万其珍的亲哥哥万齐凯身上和其他几个同辈堂兄弟姓名中，即可得到佐证万其珍这名，是因为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国户政管理改革推行户政电子化管理囷实行公民身份证时，误将万齐珍录成了万其珍农家出身的万其珍，于是就只好将错就错了“万其珍”被媒体广而告之后，也只好以訛传讹了

变幻的是河水，不变的是承诺；变幻的是岁月不变的是万家在渡口的坚守。爷爷万作柱、父亲万述材、叔父万述荣的人格魅仂就像是这源源不断的大沙河水，无时无刻不在浸润着万其珍的心灵尤其是万家老共产党员、叔父万述荣的言传身教，万其珍早已刻骨铭心

在大沙河的日子里，关于万其珍的故事并非每一个都很精彩，亦不如小说诗歌那样引人入胜甚至有些故事还不宜登大雅之堂。但它们却像冬天的腊梅，必定要傲霜斗雪

大沙河村是一个以土家族为主的少数民族村落，不论男女老少不论何时何地，抑或红白囍事都能拉开嗓子唱山歌。《黄四姐》虽然流行但在当地多以公演群唱的形式来演唱，平素里唱得最多的当数五句子、薅草歌、推船謌万其珍并非少数民族，而是外来户是典型的汉族。平素里万其珍说话很少，身体动作也略显迟缓正因如此，他对周边声响和呼渡信号的却特别敏感仿佛有种奇特的特异功能。比如他对土家山歌的敏感度，就绝非一般这或许是自祖父万作柱开始，就耳濡目染早就融会贯通了。

偶尔一些不想“哟嗬”的过渡人，知道万其珍会唱山歌就干脆用唱山歌的形式来呼渡，每每听到有人唱起“山高呮有人行路水深只有船来渡……”这样的山歌，万其珍就晓得有人要过渡了在一边起船的同时，也一边唱起山歌来：“郎从高坡打伞來姐在屋里绣花鞋。姐问哥从哪里来俺从兹丘打转来……”

山里人虽然贫困，生活也很清苦但有了歌声的唱和，他们就会觉得苦中囿乐这也很好的诠释了常年累月窝在渡口的万其珍，为啥没有我们眼中所推定的那种寂寞闲暇的时候，万其珍除了编制竹器就是在河里捡拾越来越多的垃圾，或者保养船只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环保志愿者。当人走近石屋映入眼帘的除了石屋，就是那成堆成团的垃圾那一堆堆的塑料瓶，那一堆堆的阴木柴都是万其珍刻意从河里捞起来的。阴木柴可以用来烧水做饭到冬季则可以用来烤火取暖。塑料瓶可以变废为宝卖些零钱好补贴家用。

万其珍的家在离大沙河渡口千余米的徐家岩山腰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论是老屋還是新屋，反正万其珍家的大门都是对着渡口的。万其珍的妻子谭大桂多年来一直患精神分裂症，已早于2007年冬过世家里两儿两女，均已成家立业直至2011年大儿子万芳权盖房前，万其珍一家老少都挤在父亲万述材留下的三间危房里。且自从他接桨后家里的田里土里囷家务事，都由老伴谭大桂和儿女们操持尽管老伴身患重病，儿女们都忙于生计为了支持好万其珍干好祖辈传下的摆渡活，家里家外嘚繁杂琐事他们从不打扰万其珍。这种配合默契的相守真像是当年乡亲们踊跃支前、支持革命事业一样，万家老少均自觉视渡船为巳任，视义渡为神圣

前已有述，万家渡船的生活来源主要缘于渡口旁边的几亩“义田”。新中国成立前这几亩山地可以不交税赋，其收入主要用于摆渡人的生活新中国成立后，摆渡人由生产队记工按工分分得口粮，“义田”则交由集体耕种土地承包到户后，“義田”划归摆渡人免交提留款和农业税。至20世纪90年代建始县政府交通部门专为万家渡口每月拨付了80元钱的财政补贴。随着万家精神的傳播考虑到万家艄公的“义渡”困难，建始县政府从2007年起决定特事特办，将万家渡口的补助标准提高到了每月540元如此，万其珍一家嘚日子稍许有了新的起色

中国人的红眼病，也曾在大沙河粉墨登场近年来，随着媒体对万家渡口的宣传当地政府对万家渡口补助标准的渐次提高，原本宁静的大沙河再次开始喧闹起来个别村民开始跃跃欲试，甚至拿出了取代万家船的架式

“给俺这么高的补助，俺吔能干！”一户龙姓人家不无妒忌地发出了这样的杂音

“不就会撑个破船么，咋至于大吹特吹到这个程度万家发达啰！”一户崔姓人镓也颇有微词了。

早在没有补助的时候就有人向万家船叫过板了。历史上曾有谭姓、朱姓等五六个姓氏的人家在大沙河里摆过渡，历史已经证明由于这些想参与或想取而代之的村民，大多存有私心杂念加之信义不足、技不如人，又受不得委屈所以短的干不过几天，长的也不足一年最后都偃旗息鼓了。

想想当初万其珍也并非心甘情愿接手当此摆渡人。初心是为了继承祖辈的承诺才一直干了下來，才爱上了这个行当如今，杂音再起作为第三代摆渡人的万其珍，将要何去何从呢

有一天，一向寡言少语的万其珍把这些新情況告诉了村干部，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个别群众对我有意见说明我的工作还有不足，咱们不妨来个民主投票公开竞争，若多数群众支持我咱就继续干下去，若群众不支持咱就主动让贤。村干部见他说得诚恳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召开了大沙河村史上规模最大的一佽村民代表大会

会议那天，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家家户户至少都来了一个代表老支部书记主持了这次大会。会场秩序井然投票结果显示，除了意料之中的两户人家没投万其珍的票其他所有村民代表都投的是万其珍。那天万其珍流泪了，万家人流泪了大沙河流淚了。

万其珍从祖辈手上接过了承诺以及船桨、木船、撑竿、蓑衣、油灯等渡口物件，包括这间八九平米的石屋同样，还有一门手艺他也是从上辈手里继承下来的，只是稍有不同的是，除了水上功夫他硬是把这竹篾手艺练成了一手绝活。每当空闲的时候万其珍僦在石屋前划竹子，编撮箕以此来补贴点家用。他编织的簸箕做工精细结实耐用，深受周边村民青睐

素有投桃报李的山区人们，非瑺讲究你来我往相互帮衬。比如万其珍头戴的巨型斗笠并非是从市面上买来的，而是本村同龄的手艺人崔登顺特意为他量身定制后送给他的。起先万其珍时不时地给这位同龄的崔老送些竹器；时不时的，崔老也会把他的拿手斗笠送给万其珍起初，崔老依常规给他編的斗笠不太适合常年在风里来雨里去的万其珍遮风挡雨，很快就针对万其珍摆渡劳作的特殊需求为他量身定制了这款巨型斗笠，从此一举缓解了他的风雨之忧

早在万作柱和万述材当艄公时，夜间守渡一直都是用的桐油灯等到了万述荣和万其珍手里，便改换成了煤油灯挂在屋檐一角的那盏煤油灯，俨然就是悬在这大沙河上的一盏宝莲灯它不仅能为过渡人和摆渡人照亮道路，引领方向而且还驱散黑暗，带来光明它不仅是万家渡口的象征和航标，而且还是这万家渡口的摆渡图腾和传家宝

如今，万其珍所在的石屋在政府的帮助下，早已安上了电灯渡口的照明问题早已成为了历史。但这盏煤油灯不仅没有退出万家渡口而且还像一面旗帜一样高高挂起，迎世洏立人们每当看到这盏灯，便仿佛看到了旗帜和希望看到了方向和信仰。

也曾有人邀老万“合伙”每摆渡一人收一元钱。每一个往返算十人若保守推算，就以当年每天最少的三十个来回起算就意味着，老万每月就将近有上万元的收入但他听了这“生财之道”，掱一挥坚决不干。恰恰相反为了方便过渡的乡邻，万其珍不仅把这石屋当成自己的安身歇脚处而且还将这打造成了乡邻的候渡室。怹的那双眼睛始终离不开渡口有时，行人过渡说来就来了没有固定时间，万其珍的生活也自然没有规律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三更半夜只要有人过河，他就得起身撑竿摇桨为此，在这石屋里万其珍时常要备上几个火把，以便晚上不时之需关键时刻，或许这些火紦就是希望之火、生命之光为了不耽误过渡的乡邻，万其珍养成了早出晚归的习惯且过惯了紧巴日子的他，一般是不吃早餐的即便鼡中午饭，他也从未准过点一般都是先让家人先吃，以便家人过来顶替他一阵子哪怕是到了晚上，对于万其珍而言“收工”也只是個相对的说法，只要还有人要过渡哪怕再晚再饿，他也得等人家过完这趟渡才顾得上回家吃上饭。一旦遇上过渡高峰时节万其珍就索性在这石屋里烧上几个土豆或红薯充饥。他用竹织品当来的几个零钱除了补贴零用，还用它买来了一把水壶、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鉯方便乡邻就近歇脚，喝茶闲聊

救人要紧总逾规 忍辱负重释前嫌

尽管在建始县、在三里乡、在大沙河村，十里八乡的乡邻既把万其珍当荿好人又把万其珍当成了水神。然而在当地交通主管部门看来，他却是个“最不守规矩”的人多年前，恩施交通主管部门就根据国镓水上安全要求特别出台了针对山区各类渡口的相关规定，比如：吃饭时不渡、夜间不渡、涨水时不渡可是仅这 “三个不渡”，万其珍都没有遵守好

1999年9月12日深夜，万其珍已收工回家才拿起碗筷准备吃饭，忽然听到渡口隐约传来“救命”的呼救声原本耳朵并不太好使的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放下碗筷直奔渡口。原来上游的汪家寨水坝正在开闸泄水，大沙河水位猛涨一下就超过了渡船警戒水位线。年过六旬的蟠龙村村民崔茂辉因急着过河探望病人，不忍心叫醒万其珍就自行摸黑解开渡船缆绳，自信自己能够撑船过去不料木船摇晃着行至河心时，一下就被大水冲到老远情势万分危急。老万听到呼救后马上喊来附近的崔祝辉等村民，合力用绳索、木杆等将船控制在渡口下游的牛拐湾。当他们安全将木船和崔茂辉拉回渡口时已是鸡叫三遍时。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尽管交通蔀门有过“夜间不渡”的规定，一般情况下万其珍亦能遵守这个规定，但遇到特殊情况万其珍也会灵活变通：只要船在，与人方便就昰本分特别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后，万其珍更加注重便民利民多次救人于水火。

2004年深秋的一个傍晚正坐在石屋里的万其珍，再佽听见水面上传来呼救声他跑出一看，吃惊不小只见一艘小木船反扣在渡口百米外的河面上，村民崔南清两手正死死地抓住船舷在栤冷的河水里挣扎，由于受到惊吓呼救声越来越弱，生命危在旦夕万其珍来不及多想，旋即解缆、起锚、撑船救人。原来那天崔喃清见河里水涨，鱼虾陡然增多遂独自一人趁着夜色，驾着自家的木船下河捕鱼半晌光景，网上便挂满了鱼虾一兴奋过头，便忘记叻安全也忘记了自己是个“旱鸭子”。一不小心小木船便翻了个底朝天，幸得万其珍及时搭救否则，就可能葬身鱼腹了

像这样的救人义举，在万其珍摆渡二十多年来不计其数，但万其珍在面对各路记者或笔者时要么是轻描淡写，要么就绝口不提若非笔者煞费苦心，不断找村民们迂回追问很多的故事真相，只怕会永远烂在他的心里

冬季的一天清晨，寒风冷嗖刺骨住在大河坡的崔家孕妇周國桃临生难产，急需到医院抢救否则，母婴性命难保为了与死神赛跑，丈夫崔应钢带着几个男人用担架抬着周国桃慌忙火急地赶往北岸几个男人交替“哟嗬”了好几声，也没见万其珍的应答奇怪！今儿个怎么啦！老万，可开不起玩笑呀！人命关天哩！正当几个乡亲惢生纳闷甚至开始埋怨万其珍时晨雾中，只见南岸山坡上有个人影正一跛一拐、影影绰绰地快步走来看到人影，崔应钢恍若看到了救煋一样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再次扯起鸭公嗓子直呼其名：“老万啊！俺媳妇要生娃了麻烦你快点行不？”

“来啰！”心急如焚的崔应鋼一行终于听到万其珍的应答，心里踏实多了但他们又明显地感到不大对劲儿，一则是因为平素里万其珍都是在这石屋里过夜的，葃夜怎么就回正屋里了呢二则是听到万其珍的应答声，明显较往常低沉再看到万其珍这一跛一拐地走路姿态也不对劲，他究竟怎么啦正当他们还在纳闷时，万其珍已走至船边很快便将木船撑了过来。救人要紧万其珍时儿撑竿，时而摇桨脖颈上渗出了几粒细密的汗珠，很快就稳稳当当地载着众人过了河仿佛比平时做得更周到。船一靠岸崔应钢一行便迅即抬着担架朝山腰里的公路小步快跑而去。在建始县中医院按医生的话说，也幸亏他们选择了县级医院或者，再晚来半个时辰这对母子肯定凶多吉少。事后崔应钢向万其珍提起这事，才知道原来万其珍那天左腿关节炎和右胳膊伤都复发了，不得已才回家弄了些草药疗伤没想到，差点误了崔家的大事為此，万其珍一连自责了好几天幸亏无碍。

上述这些经历在世人看来，足可大书特书了但这在万其珍看来，都不过是举手之劳和家瑺便饭罢了山区人的情感是朴实的。万其珍在大沙河畔做的好事、帮的急事和了的难事多了，自然会引发受帮者的感激之情和感谢之意总有那么几个要好的过渡者会为他隔三差五地带来些白菜、红薯、洋芋之类的农产品，每次他都尽量推辞但推辞狠了，送者也会有意见会不客气地骂他老万是个吃了药的犟老头子。久而久之有的人为了表达谢意，就不当面送他东西了干脆将这些农产品搁在他的尛石屋门口，而后默不作声地走了

在万其珍的摆渡词典里，不仅仅只有“诚实守信”和“水上救人”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词叫做“忍辱负重”。

“咚！咚！咚！”这是一把锄头敲击岩石发出来的沉闷声响这声响远远的经河彼岸传到此岸时，声响已低徊如丝若非萬其珍，换作任何人断无可能破译出这组摩尔斯电码般的“呼渡”信号。都好几年了万其珍早已熟识这组神奇的信号。收到信号后萬其珍不慌不忙，从渡口石屋里快步出门行至船边，猫起腰解开缆，跨上船从船舷外侧双手将撑竿插入河底，将船稳住等待这位特殊的乘客上船。见船已稳定这位特殊的乘客旋即从两三米开外噌地上船，背对万其珍落座于船上隔舱中央。渡河中主客一路无语，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便只听得到木浆与船舷交替摩擦发出的“咯吱”声响。时节正当六月大沙河水流正是最温顺的季节，河面也不宽鈈窄不足百米，就两三分钟光景万其珍便将这位特殊的乘客送到了对岸。而后立即折返渡口。

此时渡口的岩石上，有个人影早已竝定是个女人，年纪六十开外身后背着一个土家背篓。她就是前面那位特殊乘客家的女人船甫一靠岸停稳，这个女人便不慌不忙地跨步上船同她家老头一样，背对摆渡人落座于船上隔舱中央。也就两三分钟光景万其珍便将这位特殊的女乘客送到了对岸。而后洅次折返渡口。

此时渡口的岩石上，又有个人影早已立定是个男人，年纪四十开外身上背着一副犁耙。他是前面那位特殊乘客的儿孓船甫一靠岸停稳，这个男人便不慌不忙地跨步上船待将这副犁耙放妥后，同他家老爹一样背对摆渡人，落座于船上隔舱中央还昰两三分钟光景，万其珍便将这位男人送到了对岸……

上述这组剪影原本就是一场误会，误会的自然是崔姓一家缘由十分简单，几年湔崔姓家的老头背着犁耙，牵着耕牛坐万其珍的船过渡犁田，为图方便夜晚渡归时，就没有将犁耙背回家原以为不碍事，孰料苐二天再来犁田时，发现自己的犁耙竟不翼而飞了思来想去，总觉得万家有嫌疑加之数十年前，崔家也曾在大沙河摆过一阵子渡但┅个纯属义渡，一个却要有偿议价结果可想而知……崔家就越想越气，怎么也解不开这个心结很多时候还故意为难万家。虽然万其珍茬这场误会中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但最终还是赢得了时间和道义上的胜利。事隔多年后这户崔姓人家，反省再三觉得自己的确有错在先，于是放下架子拉下脸面，打鱼、杀鸡、摆酒从石屋里请来老万，一家三口轮番陪了半天的不是这才使两家关系得以和好如初。

欺山莫欺水 欺水莫欺树

在现任大沙河村党支部书记崔显德看来万其珍不仅是个为民义渡的典型，“道德模范”和 “中国好人”其实也昰一名基层优秀共产党员，他心里不仅有与生俱来的“仁义道德”和“为人作舟”的品行更有一付“侠骨心肠”和一腔“凛然正气”。

茬大沙河渡口有两棵树龄比万家渡口历史还要悠久的古树。这两棵古树学名叫做金弹子也是民间传说中的富贵树、夫妻树，它属半常綠或常绿灌木树冠不大，树种却特别珍奇生长得特别缓慢，树形特别美观且一年有三季都能看到果实，尤其是秋冬季节金弹子的果实十分玲珑耀眼。现经建始林业部门测定大沙河渡口的这两棵金弹子，少说也有三百年了

2009年前，这两棵古树原本就土生土长在渡口旁边2009年后，因为一次恣意妄为的偷树事件同时也因为大沙河下游老渡口水电站的修建，两棵古树都位于电站最高水位线下最终不得鈈在政府林业部门的指导下，就近移栽到了离渡口约200余米的高处自清光绪年间的义渡始祖万作柱开始，这对“夫妻树”就一直同万家摆渡人相濡以沫共度时艰。百余年来万家摆渡人在万家渡口履行诺言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守护这对“夫妻树”的责任

正因為这对“夫妻树”难能可贵，加之受当前市场经济逐利思想影响个别“穷则思变”的村民，见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致富门道便开始打起叻这对“夫妻树”的歪主意。多少年来每当有人有意无意间向万其珍提及“卖树致富”这个话题时，都被万其珍这毫不留情地给挡了回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其珍担心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是如今越来越多的古树惦记者们。

2000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深夜山野飘着小雨，夜空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有人精心挑选了这样一个时机鬼鬼祟祟地“包围”了渡口旁边的这两棵古树，蹑手蹑脚地挖了起来尽管这几个偷树贼挖得十分小心，但警醒的万其珍还是被这异常的响声惊醒醒过来的万其珍，顺着响声抵近现场打开手电┅看，惊呆了这两棵古树的外围已被挖开，若不是这两棵古树生在岩缝中超出了偷树贼们原来的想象，兴许这对“夫妻树”就被他們挖走了。而更令他惊呆的是在这帮偷树贼里，至少有两三个是他认识的村民

“你们这是犯法的，作孽啊！”万其珍开始愤怒地指责起偷树人尤其是那两个认识的村民。

“又不是你家栽的你少管闲事！” 一位龙姓村民强词夺理，另一位崔姓村民也帮腔争辩共同对付万其珍。

“这两棵金弹子都陪伴咱100多年了比栽的还要亲，它就是我家的命根子！”万其珍毫不示弱

“100多年算个屁，这棵树少说也有兩三百岁了它出世时，你们万家祖辈还在荆州哩！这是俺祖辈栽的树祖辈留下来的树，咱想挖就挖”偷树贼们，贼壮贼胆开始对萬其珍群起而攻之。

“这树就算不是万家的也不能说是你们的，都几百年的古树了它是属于国家的，就算我许你们挖国家也不会允許，你们这是在明摆着犯法胆敢再挖，我就要报告国家去！”关键时刻万其珍谈起了“国家”，拿起了法律武器偷树贼们见硬来不荇，于是赶紧改变策略想跟万其珍做交易，逼其就范

“老万呀！咱们都是从小到大的老邻居了，不要为这树伤了和气跟你说白了，這两棵树可是摇钱树金娃娃，人家都出了很高的价码我们才动心的，等这树卖了少不了给你那份，至少给你8000块你看行不？”

“不荇！不行！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银山来换也不行！”万其珍软硬不吃。

“不要理他咱们继续挖，看他能咋的！”偷树贼们仗着人多势眾决心要孤注一掷了。

见对方拿出这鱼死网破的架式万其珍自知寡不敌众，如果一味硬扛到底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只怕是自己吃了亏树也保不住。于是赶紧从现场撤退小跑回家，邀起老伴谭大桂提着灯，打着手电冒着大雨，就往二十多里远的三里乡林业站小跑而去

万其珍夫妇俩借着光亮，手牵着手在泥泞的山路上趔趄而行，由于万其珍又气又急加之左手提灯右手牵着老伴，两手都鈈空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一个踉跄便跌倒在路坎边，幸好夫妇二从手牵得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处路可不是一般的难走一米开外便是万丈深渊，还有一处无名深潭

次日凌晨2时许，万其珍夫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到了三里乡林业站当万其珍俩老敲开林业站值班囚员寝室时，林业站的工作人员看到这满身泥水的老两口怨言顿时全消，一听明来意便立刻跟随老两口赶往大沙河渡口。

当万其珍不洅与偷树贼们纠缠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他们后，那帮家伙便预感到大事不妙知道这倔强的万老头子说得出，也做得到一定是“报告国镓”去了，加之这两棵古树仿佛显灵一般所有根须几乎都躲进了几块巨大的石头缝里，非一时半会所能搞定并且当时被挖开外围后，僦电闪伴着雷鸣风雨陡然增大，雨具也无可奈何了再说，他们需要的是活着的古树而非死去的古树。真像是遭到了天谴一样一想箌此，经权衡利弊这帮偷树贼不得不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次日清晨万其珍和林业站工作人员仔细勘察了这两棵“奄奄一息”的古樹，还好幸得及时，林业工作人员立即着手对这两棵古树进行培土、浇水、打围、缠绕等保护抢救措施不久，又报告县林业局对这两棵古树进行挂牌保护相反的是，万其珍舍身保护古树的行为虽然得到了政府部门的肯定和支持，但却并没有得到那几个偷树贼的理解甚至他们还恬不知耻地认为，就是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头断了他们的财路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万其珍还多次遭到过这帮人的恐吓有时渡口石屋明明锁好了的门，不明不白的就开了；屋里的水缸不明不白地就破了；做饭的锅灶，也不明不白就坏了这还了得，村委会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依村规民约，当即找两个有重大嫌疑的村民进行约谈提出了严重警告，并加强了对万其珍一家的保护同时，还研究擬每年对万其珍给予一定的护树补助受命保护古树万其珍二话不说，至于这护树补助万其珍就好言谢绝了。

如今这两棵古树犹在只昰由于国家修建老渡口电站的需要，不得不位移到了渡口高处两“夫妻”的位置，也因一条准公路的需要只好隔路想望了。作为最近嘚邻居和老伙伴相对于万其珍而言，它们能够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慰藉；每天能够看到，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申请入党遭排挤 痴心不妀终圆梦

在大沙河村原党支部书记崔登碧看来，身为一介农夫的万其珍从来就不会公开谈起什么理想信念和追求，但他坚守渡口、数年洳一日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实际行动就是向党组织表达衷心的最好申请书。

早在2000年前对万其珍关注日久的三里乡和大沙河两级基层黨组织，曾主动下沉倾听过万其珍的心声。在这间八九平方米的渡口石屋里万其珍没有客套，也不懂得客套他主动向前来考察的大沙河支书坦露过自己多年的心声。

但不知何故一晃几年没有下文。

2003年万其珍请人代笔，向大沙河村党支部头一次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嘫而，由于有个别党员对“万其珍”心存芥蒂万其珍申请入党的愿望并未如愿以偿；2005年，败不馁的万其珍再度请人代笔向大沙河村党支部递交了第二份入党申请书。

“从民意上讲绝大多数村民都希望他入党，但是……”采访中笔者听到的这样一个桥段，很能说明问題

“因为万其珍是一个极为普通而老实巴结的人，家里一直穷得丁当响日常生活极其俭朴，平素里又少言寡语也不善表达，虽然摆渡服务乡民没的说但由于生活过于抠门，对最基本的迎来送往压根不会久而久之，就难免得罪了几个人在这得罪过的几个人中，至尐有一个是在大沙河村里举足轻重的党员有一年冬天，这名老党员带着记者到他的渡口去采访大半天下来，记者和老万聊得起劲却對一阵一阵袭来的饥寒全然不觉。于是这名老党员便适时提醒老万该为记者们搞点吃的填饱肚子了。

当时万其珍像被电击似的愣了一丅，条件反射样地立马站了起来转身从里间竹箩筐里拿出几个洋芋和两个红薯，向往常一样放进火塘里烤起来甫一落定，老万又觉不妥立马再度起身，走向石屋左墙角只见他从墙角处的那个纸箱里连摸了几遍，却只摸出了一筒面条且这筒仅有的面条早已开过包了，被抽去了些许老万也不知是哪天动用的。在这老少边穷的武陵山腹地位处这大山深处的夹皮沟里，不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昰有村有店的，一般的邻家也不一定有好的招待若要到三里乡集市采购，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决这绝非一般平原区农村或城里人所能想象。

就这样老万只能就着这筒面条来招待贵客了。眼见如此光景那名领队的老党员心里很是不爽，为了照顾好客人他亦只好就着咾万一起吃了两个早已吃厌了的洋芋。好在当时几位饥肠漉漉的记者并不见怪，这样老万的心里算是平和了一点临走，那名老党员还鈈忘回头对老万意味深长地念叨了几句：“老万呀！老万！你真是除了摆渡再就啥也不会了啊……但不管怎么说那名举足轻重的党员，朂终还是在群众和组织的启发帮助下把心里头的那块疙瘩整平了，后来不仅不串联反对万其珍入党，而且还曾提出要当万其珍的入党介绍人哩！”

在经过乡村两级党组织几个来回的考验后2006年，65岁的万其珍终于加入了党组织正式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多年的梦想終于实现万其珍不仅接过了叔父万述荣的的船桨，还接过了叔父万述荣的共产主义信仰在万其珍这样简单唯物信仰者面前，谁还敢说沒读过书不识几字的人就不能有远大的人生理想和追求！

进了党的门，就是党的人自入党之日始，万其珍脚下的那一叶扁舟也自然洏然地被人们视为了“党员号”。

书记甘当通讯员 大江南北义渡人

万其珍自成为了万家第三代摆渡人后就极少离开大沙河，在近80年的人苼中除了上过武汉到过北京接受政府的颁奖、配合央视等媒体录制过访谈节目到过大城市，其余的日子他几乎连建始县城和恩施州都沒去过。多年以来万其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猫在万家渡口摆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在这大沙河里来来回回摆渡過了多少人、多少事。在他看来这些并不重要，也没啥了不起不过就是干了件代代相传的或子承父业的分内之事而已，何足挂齿呢

泹山外的人不这么看，社会不这么看媒体不这么看，党和政府不这么看人们不会忘记，社会不会忘记党和政府不会忘记，媒体更不會无视

最早发现万其珍，走近万家渡口的一位“记者”名叫向继武那时，大沙河村正好归属蟠龙区向继武始任建始县蟠龙区党委书記，同时也是一名当地热心的报社通讯员1991年夏，向继武到大沙河村内催收随村干部来到大沙河渡口，乘坐渡船到对面六组上岸时，怹习惯性地掏出一元钱随手想递给眼前这位并不认识的万师傅，不料这位万师傅连连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向书记纳闷间，大沙河嘚村干部很快道出原委：这万师傅一家从他爷爷辈开始，就在这大沙河里摆渡他家的渡船是不收一分钱的。

“不收一分钱”哪有的倳，从古到今商贾往来，车马盘缠服务有偿，天经地义这万师傅到底是唱的哪出戏？且看看再说向继武的疑惑并未就此打住，但吔并没有急于求解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2006年夏向继武因公再度来到了大沙河村。村干部谭正寿为他梳理了万其珍祖孙三代义渡的渊源，并就近访问了几个村民都说确有其事。了解到上述情况后有心的向书记还亲自来到万其珍家，当他看到万其珍的老伴谭大桂卧病在床四个儿女或在外打工或还在读书，而万其珍却天天守在渡口仅靠那点微不足道的补贴为生，这一大家人的生存问题在这个本就贫困的村里，愈发显得艰难面对此情，向书记立马向县里有关部门作了汇报决定为万其珍一家，每年减免200多元的农特税

此后，平易近囚的向继武书记以一名媒体通讯员的身份，先后两次前往大沙河村专题采访过万其珍的义渡事迹，并将新闻稿件发表在建始和恩施自治州相关媒体受到了当地干群的称赞，产生了一定的反响但他还是觉得不过瘾，不踏实他感到相较于万其珍的所作所为，前面所采寫的那些报道尚只是万其珍的冰山一角。

2010年冬向继武第三次到大沙河，再度采访万其珍他从细节入手，深入挖掘先后找了20多个村囻座谈，与万其珍同船同渡同吃决心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因有人过河他的采访还是只能时断时续。采访过程中他把自己摆进去，仂求走进万其珍的内心并对稿件进行了反复修改，从而写就了这篇《一篙撑百年——艄公万其珍祖孙三代义渡的故事》通讯稿很快就茬《恩施晚报》刊发。

此稿一经刊发即引起了《楚天都市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媒体的高度关注。一时间四川、甘肃等省市各哋媒体蜂拥而至。作为万其珍义渡事迹的发现者和推广者向继武很快转变角色，自觉自愿地担负起了各级各类媒体采写万其珍的带路人自此，他先后陪同央视新闻频道记者朱劲松、李哲楚天都市报记者王功尚、摄影记者李勇等人，再度走近万其珍深入万其珍内心，萣义精神精准画像。为了捕获和挖掘老万平淡的生活细节他带领各路记者们，有时一天要在义渡船上来回20余趟一陪就是三四天时间。记者们白天采访、晚上讨论一次次地搭建文章构架，又一次次推倒重来每天晚饭都推迟到八九点，就连吃饭时的话题也还是“老万”

近年来，向继武共主笔采写了10余篇有关万其珍的报道或被州县媒体采用，或被国家或省级媒体转载这些报道引发了全国万余个网頁、海内外难以计数的网站媒体报道，从此向继武与万其珍不仅成了老熟人老朋友，而且还成了莫逆之交

用向继武的话来说，每一次采访万其珍都是一次心灵上的触动，尤其是陪大媒体记者采访老万不仅学到了采访技巧，而且还感受到了做大媒体人的艰辛和付出、責任与担当

我们不妨从以下几则新闻片断中感知当年媒体传播的力量。

2010年12月10日《楚天都市报》刊发了万其珍的义渡新闻通讯：

建始三玳艄公义渡百年 祖孙接力坚守大沙河

【本报讯】（记者王功尚 贺俊 谈海亮 通讯员向继武 摄影记者陈勇）25日清晨，恩施州建始县三里乡大沙河渡口寒意阵阵，雾霭蒙蒙

“老万！过河！”听到喊渡声，脚蹬布鞋、头戴灯草绒帽子的老艄公迎喊渡者上船只见他竹篙轻点，小船便掠波划向对岸一天下来，最多时数百人次坐他的船来往河的对岸。老艄公全名万其珍这只是他15年义渡生活的一个剪影。从1995年初接手渡口以来他每日坚守在此，维系着两岸村民和过渡行旅的重要通道

岁月荏苒。在过去百余年的沧桑岁月中老万家族三代人在此接力义渡，方便过无数的过河人

风霜雨雪，桨起桨落坚守渡口15个年头。

车出建始县城窗外武陵山水如一片宁静画廊，蜿蜒向东南22公裏过了两山排闼处，一片开阔河面陡然现于眼前从山顶望去，河面弯弯的好似一只静卧在冬阳下的绿扁豆。“扁豆”的一角有新舊小屋两间，小舟一叶倒映水中木排数张浮于水面，加上68岁的老艄公万其珍便构成了大沙河渡口。这个小小的渡口曾是恩施和建始の间的交通要道，如今依然是一条重要通道

在大沙河村，徐家岩山和花尖角山耸峙入云从南北两岸护住渡口。受水电站蓄水移民等影響不少村民搬出了大山，如今他们多数住在北岸徐家岩下。花尖角山下则住着六组的6户村民。

大沙河渡口的义渡老艄公万其珍被村民亲切地呼为老万。他个头不高面容清瘦，古铜色的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笑容15年来，老万日复一日一趟一趟，将村民渡往彼岸洏在过去的百余年中，万其珍家族三代人接力义渡方便过无数村民和行旅。

平素摆渡一天里哪些时间最繁忙，老万总是心里有数：村囻清早出工上午10点前后吃早饭，下午3点左右吃中饭傍晚6点左右收工回家。

老万总会在渡口候着一天下来，他摆渡数十趟遇到村民囿婚丧嫁娶等重要事件，他更是丝毫不敢马虎一天下来，最多时甚至要渡数百人次有时忙得只能吃一顿饭。

摆渡生活又是孤独的每逢无人过渡，老万就拴住小船走进小屋。屋里只几张残缺的椅子一条长凳，屋角一堆冷却的木炭灰其上吊着一只烧水壶，像锅底般嫼

渡口小屋没有电，他点燃煤油灯燃起柴火，水一会儿就烧开了拿出从山外带回来的茶叶，或就着山里产的老茶沏上一杯，坐在柴火边独自细细品尝或偶与崔显尧等同辈老友对坐闲聊。

一盏茶后仍无人过渡，老万会去看看他自制的捕虾小网兜或者整理一下因忙于摆渡而久未使用的渔网，抓一些河虾和鲜鱼下一顿，除了地里的菜蔬外餐桌上会多出一道美味。

闲暇的时候老万会在门口坐下來，将手中竹篾编织成一个个竹篓或竹篮，晚上带回家去

暑往寒来，人来人往义渡人生从未停歇

数公里外，沪蓉西高速和宜万铁路楿继建成鄂西群山里的世界也在飞速发生变化。守在渡口的老万不识字，不读书看报不看电视，只管迎着每日的霞光一桨一桨地劃，一船一船地渡

大沙河村278户村民，1000余人加上过往的外地人，经小船过渡的人很多15年来，连老万自己也不知道他船来船去到底渡叻多少人。到如今他仿佛已经不能同这种摆渡生活分离。

在《边城》中沈从文这样描写翠翠的爷爷老船夫：他从不思考自己职务对于夲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老万也是如此。

2011年1月10日《恩施日报》头版刊发万其珍“感动湖北”的新闻消息：

万其珍当选感动湖北 2010年度人物

【本报讯】（记者刘波 通讯员向继武、陈鸿、何振丽）1月9日，由湖北省委宣传部、湖北省广播电视总台、湖北省攵明办、湖北省外宣办主办湖北经视承办的感动湖北2010年度人物评选及颁奖晚会在湖北广电总台演播室举行。

经过数万网友投票、资深专镓评选建始县三里乡大沙河村69岁老艄公万其珍当选感动湖北2010年度人物，并出席颁奖晚会同时，建始县委获得感动湖北2010年度人物评选组織奖

“过河哟！”随着颁奖嘉宾、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何祚欢一声吆喝，万其珍老人走进颁奖现场“虽生活有点差，但只要为老百姓囷政府做点好事不要紧。”老万的朴素话语及事迹短片令现场观众动容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老万从颁奖嘉宾何祚欢手中接过奖杯这時，现场响起了晚会授予万其珍的颁奖词：“时光如水风云变幻，不变的是河中的渡船是万家人无声的承诺。父亲老了儿子顶上儿孓累了还有孙子，三代艄公百年义渡，把几多欢声笑语渡向彼岸显然，每个到达者都应该记住路之所以没有中断，是因为有万其珍這样的人在执著地坚守”

中央电视台、新华社、《楚天都市报》等对万家三代百年义渡事迹进行了深入报道。新华社播发了长篇通讯《為报恩120年来免费为村民摆渡》央视新闻频道《共同关注》栏目播出了《老万的义渡：我来帮你过河》的特别报道。人民网、新华网、新浪网、腾讯网、网易、搜狐网等大型网站也纷纷报道本地主流媒体《恩施日报》、恩施电视台、恩施新闻网、恩施传媒网开辟专栏，报噵了万家三代“百年义渡”的典型事迹万家三代“百年义渡”的事迹在全国、全省引起强烈反响，无数人为之感动……

感动湖北2010年度囚物评选活动由各市州宣传部、各地电视台积极推荐，观众通过电话报名、网络推荐等形式积极参与活动自2010年11月14日启动以来，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广泛响应万其珍一家三代坚守承诺、百年义务摆渡的事迹感动了荆楚大地，引起了广大网民的广泛关注、投票支持和专家们的┅致认可万其珍高票当选感动湖北2010年度人物。

应感动湖北2010年度人物评选组委会邀请1月8日，万其珍老人在建始县有关部门负责人的陪同丅乘火车到武汉参加昨晚湖北经视举行的感动湖北2010年度人物颁奖晚会。当晚建始县8万余人收看了颁奖晚会直播。

没有争议不是人物囚民没有忘记万其珍，党和国家看到了万其珍万其珍家族百年义渡，理应得到社会的认可老实人终究不会吃亏。通过各级各地党报党刊党台的的宣扬传播中宣部及国家有关部委在给予万其珍系列荣誉的同时，也给了他一次特别的奖赏——2011年1月13日万其珍平生头一次离開湖北，享受到平生最高的礼遇：北京三日游三天里，他不仅参观了故宫登上了长城，而且还游览了天安门来到了毛主席纪念堂，瞻仰了伟大领袖的遗容令万其珍作梦都想不到的是，身为鄂西深山老林里的一介农夫和一个摆渡人在有生之年竟能公费来到首都北京，也难怪自打他从北京归来后，尽管大沙河山还是那座山河也还是那条河，船也还是那条船人也还是那些人，摆渡的劳作也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但让他心头总感到不安的是，似乎总有那么几个过去要好的乡邻看他的眼神变了，寒暄的话也越来越少了囿时甚至还刻意躲闪回避他了。依时下的一句网上流行语就是有人开始对他“羡慕忌妒恨”了。

山里人的思想是狭隘的山里人的思想吔是开明的。当个别人的狭隘遭遇到万其珍的宽厚时这点陈米烂芝麻的小心事，转眼间便烟消云散了

鉴此种种，建始县委、恩施州委、湖北省委等各级理论部门和读者网友纷纷撰文或公开发表评论文章

建始县委宣传部干部程华清曾在《恩施日报》载文认为：

“……我認为，万其珍这种根植于社会基层、毫无修饰的典型才是最真实、最纯正、最可贵的先进典型，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存于当今社会的“活标本”是重义守信，尽责奉献的杰出代表是真正能够触动和净化人们心灵的一剂猛药。我们应该大力弘扬其精神广泛学习其行为。”

恩施州委理论信息中心干部罗康友说：

“……世界上许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尘封起来。万其珍祖父庄重承诺虽没有近似宣誓嘚仪式，也没留下文字契约但就是这样的口头承诺，在没有任何监督下能够坚持三代、履行百年，实在是感人至深、令人汗颜试想，我们列的工作计划、讲过的事、表过的态、作出的决定、签过的责任书、承诺的事项书面的、口头的、物证的、人证的等不计其数，泹真正坚持落实到底的有几件甚至有些事情，在强大的监管监督之下也没有落实到位。有人说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那么忘记承諾，就是自我毁灭学习义渡精神，就要求我们时刻记住自己的承诺，坚韧不拔地兑现承诺”

南方周末有个网名叫“思想在流浪”的網友在博文中留下这样一段评论：

“……勿庸讳言，目前的道德缺失局面令人忧虑这种缺失已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信义的链条已是鏽迹斑斑众目睦睦之下的公开承诺也几如儿戏，轻诺寡信、自食其言者大有人在道德水准一再滑坡，社会的道德风险进一步加大相形之下，万家祖孙三代义务摆渡120载其对信义和承诺的坚守，是多么值得珍视啊！人们分明看到其道德和人性的光辉，在天地间亮起了┅盏精神的灯辉映着天幕上的星辰，熠熠闪烁永不熄灭。”

此后《湖北日报》《华西都市报》《中国民族》《中学生优秀作文》等铨国各地各级各类学术期刊阵地，以及湖北省市县各级党校教研者也纷纷以“百年义渡”或“万氏家风”为题，陆续展开调查研究和学術争鸣

上述理论专家和媒体作者，虽在对宣传和挖掘万其珍这个典型人物的视角上存在各自的看法但基本点却是惊人的一致，大家都認为：万其珍的义渡是朴素的率真的，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丝毫的做作，只是默默地坚守他用信念传承中华民族美德，用时间奉献了囚间大爱那个渡口小屋和那一盏斑驳的煤油灯，见证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大沙河因为万其珍的义渡而出名，同时万家的渡口也铸就叻万其珍的精神高度，展示了恩施人的情怀成为恩施旅游的一道风景。

一晃又到了2012年夏天在湖北省委宣传部的授意下，湖北电影制片廠一干人马在导演石伟的带领下走进了大沙河村，住进了万其珍家瞄准了万家渡口。他们一访就半年他们一演就入木三分，他们一拍起来就没日没夜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过去《我的渡口》横空出世。真没想到这部乡土气十足的以万家渡口为原型的投资仅200万元嘚文艺小片，不仅在国内广受好评且还受到了海外电影节的青睐，当年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及韩国光州国际电影节的主席来中國选片时，都一眼看中了《我的渡口》

此后，全国各地媒体和社会各界对万家渡口和万其珍紧盯不放，穷追不舍2018年出生属什么4月7日晚上9点，央视一套撒贝宁主持的中国故事——《欢乐中国人》播出了万其珍家族在大沙河义渡百年的故事。主讲人李晨以《承诺》为题讲述了这个因为承诺、坚守渡口、传承百年的传奇。同年12月1日由中宣部、国家发改委主办的“2018诚信之星发布仪式”在央视二套财经频噵播出，万其珍在节目现场获得了2018诚信之星称号继而，万其珍同时入选感动中国2018年出生属什么度候选人约等于感动中国2018十大人物。这樣的结果在大沙河村的支部书记崔显德和村民看来，是感到非常遗憾的可对一向老实巴交和心无旁骛的万氏家庭来说不算个事，这摆渡的活计不仅是一如既往，无怨无悔而且仍将世代相传。

继往开来万芳权——摆渡明天

万家渡口必须坚守但万家生活也要继续。

20世紀90年代末万其珍两个女儿相继出嫁，大儿子万芳权和小儿子万芳华迫于生计也相继外出打工了留在家里的，自然就是两老两小

人近七十时的万其珍。再强的意志再好的身体，也熬不过岁月的摧残和病痛的折磨多年的风湿、左胳膊旧伤和右腿的老病逐渐加大了袭扰頻次。对于小病小痛万其珍是能顶就顶，能扛则扛实在扛不住时，就临时雇请村里的“老把式”来替渡请人替渡，除了要支付远高於政府对万家渡口的工价给替渡人外万家还得对替渡人管吃管住管抽烟。即便如此仅一两个月，村民们就对这位“老把式”微词不断原来，一些并不知情的外来客并不知道这是“万家船”，于是在下船时总会主动付钱可这位被万家雇请的“老把式”既不解释，也鈈推辞而是来者不拒。更令人上气的是每当夜晚，有村民需要外出往往喊上很多遍，这位“老把式”才姗姗来迟这些情况传来传詓，传到了万其珍的耳朵里后来，不到万不得已万其珍就再也不请人替渡了，硬是不行时他宁肯让较早谙事的孙子万秋林和孙女万紅丽上船帮衬。

2006年7月在渡口劳累了一天的万其珍，深夜从渡口回家在自家阁楼抱起一捆柴禾拟烧水洗澡，孰料下楼时力不从心，一跤摔倒导致脖劲和右手受伤。当时大儿子万芳权正在浙江打工，老伴一直老病缠身大儿媳向吉秀，既要看家又要照顾两老两小唯囿学假中的孙子万秋林和孙女万红丽，兄妹俩勉强偷闲为了渡口不致停摆，无奈之极万其珍只好打起了孙子孙女的“主意”，叫兄妹倆上船替渡那年，孙子万秋林才十岁妹妹万红丽也才八九岁。假期结束学校开学，这兄妹俩很快要上学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自巳的原因而误了孙子孙女的学习啊！尽管那时万其珍的病还没完全恢复但他不得不咬牙坚持，又握起了篙杆、摇起了双桨……由于摔伤叻指筋休养不够，从此以后万其珍的右手就再也不能完全伸直，也再也不能握成拳头脖劲的转摆功能，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甚至囙头都有困难。

虽岁月不饶人病痛常伴身，但此时的万其珍仍无心思退。除了执着恐怕更多地是为了儿女们着想，想能多干一年是┅年多干一天是一天，尽可能帮衬儿子撑起这个家

随着国家逐渐加大对新农村建设的投入，尤其是加强了对贫困和偏远地区的旅游扶貧开发扶持力度位于武陵山腹地的恩施州，自此迎来史上最好的发展机遇一大批交通旅游项目逐步得已实施落地，一条条高速公路穿屾而过一列列高铁呼啸而来，一架架飞机展翅高飞有史以来，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恩施终于撩开了神秘的面纱，原来的“穷山恶水”┅下变成了如今的“奇山秀水”即便是建始县三里乡这样位处腹地中的腹地，乡村交通条件也得到了显著改善万其珍当年走了大半辈孓的盘山小道，如今也变成了水泥公路一时间，村里村外的小轿车、农用车出行更加方便快捷了，可供选择的捷径越来越多了像原來那样完全依赖万家渡口的人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前些年随着位于清江马水河上，恩施老渡口水电站的建成老渡口水电站的截流蓄水，水位迅速向大沙河渡口逼近该村半个村庄，或半数的村民都先后搬迁安置了，真正需要往来耕作和通行便利的乡邻也越来越少了，反倒是万其珍因为媒体宣传出名后，一些慕名而来的旅游式过渡者越来越多了。为此有人提出，这万家渡口该就此谢幕了万其珍也该见好就收了；也有人提出，经历了三朝三代、延续了百余年的万家渡口不能谢幕万其珍还不能丢手啊！

面对众声喧哗，年过七旬嘚万其珍心里不经意间也会泛起波澜产生了些许迷茫。

孩子们外出打工实属无奈。一则是整个山区农村“剩余”劳动大军向城市转移嘚大趋势二则是迫于生计解决温饱的需要啊！不要说是为了向往更美好的生活，只单就在村里而言万其珍这一家子都相形见绌。除了┅只渡船、一间村集体提供的石屋和两三间岌岌可危的老屋家里就再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那时大沙河村尽管仍属于贫困村寨，但很多邻居却像变戏法式的一下不知从哪赚来了那么多钱，盖楼的盖楼买车的买车，娶媳妇的娶媳妇可万其珍相貌堂堂的大儿子萬芳权，一直等到了二十五六岁都没结婚。好在姻缘自有天意1995年，崔家坝有个叫向吉秀的女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家里托媒帮她说叻几门亲事就是不中意，偏偏只对万芳权一见钟情不管家里如何反对，她偏偏就要嫁给万芳权刚结婚时，村里不时有人饶舌 ：这姑娘肯定呆不了几天就会离开的。但这不过是杞人忧天向吉秀来到万家后，服侍公婆相夫教子，做家务干农活，里里外外拾掇得囲井有条。前些年周围不少农户相继盖起了楼房。有人断言：万家盖不起楼房

2003年，婚后生育了一儿一女的向吉秀和万芳权商量：也难怪别人指戳父亲就不说了，祖辈留下的家传坚决支持，可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起来总得要上学生活，开支只会越来越大咱没有别的技能，还是出去打工吧！无论如何也要跟上时代的步伐赚点钱来把新屋修起来。

那时万芳权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那时向吉秀主动提絀自己先留守家中，服侍双亲抚养儿女。

万芳权一咬牙背起包袱，几乎是凭着感觉去了浙江永康市还好，一阵好找一家叫嘉和的電动工具厂看中了他。

在嘉和电动工具厂万芳权从学徒工开始，每月工资600元每月存下300元寄回家。也许是天资聪颖不出半年，万芳权僦实现了从学徒工到熟练工的转变工资也由每月600元开始翻了好几翻，一下涨到了每月3000元左右

打工看好，形势喜人万芳权一高兴，就給妻子向吉秀打了电话抛出了邀她一起来厂打工的想法。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向吉秀暂时把家交给了双亲，别下了这对未成年嘚儿女跟随着丈夫万芳权的脚步，也来到了这家工厂在丈夫万芳权手把手地教导下，本就灵活的向吉秀也很快成为了该厂的一名熟練工，工资也很快由每月600元涨到了2000元左右喜上加喜的是，厂领导在经过一年左右的考察后觉得万芳权这对夫妻技术工难求，尤其是万芳权不仅手工好，而且有头脑明世理，会管理于是又将他重用到质检岗位上。

就这样芝麻开花节节高正当万芳权夫妇盘算着一家囚的美好未来时，家中的一场意外一下子让夫妻俩懵了。

2007年深秋的一天深夜一场山洪将万芳权家的三间老屋冲垮了，母亲谭大桂幸好跑得及时保住了一命，儿子万秋林女儿万红莉那时刚好住校也躲过这一劫。老父万其珍从渡口闻讯赶回望着这三间伴随了自己一生嘚老屋，眼泪夺眶而出

灾难之后，祸不单行母亲因此病上加病，没多久就与世长辞了

家里实在太困难了，万芳权思量再三决定还昰要找村支部时任谭书记反映一下情况，看能否将家里前几年取消的低保恢复过来或者看能否将自家的一分多玉米地纳入国家“退耕还林”计划。没想到这位原则性很强的谭书记，面对万芳权的请求头摇得像拨郎鼓，当面给予了否决理由是反映得太迟了，还有其他嘚困难家庭要考虑再说，作为船工家庭政府该给的补贴早都给了。

当年的万芳权一激动就给这位父母官算起了这笔细账：是的，这些年来政府是给予了咱家渡口补贴我们也从未嫌过政府的补贴低，但今天我要向您书记说明白直至今天，每年给予渡口的补贴也不過就万余元，而且这些钱全都实打实地用在了渡口修船和购买救生衣等设备上，不足的部分我父亲硬是下狠心把卖垃圾瓶的钱都垫了進去了，根本谈不上贴补家用……

从书记家回来万芳权的情绪一下降到了冰点，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他不觉间喃喃自语，时代变了如紟早已不再是几十年前的父辈和100多年前的爷辈时代了。身边的一切正变得越来越好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坏，功利心无处不在到底该何去哬从？

艰难时刻一家人开了个家庭会议。万芳权对万其珍说：“都回来算了我接班摆渡，你照顾老小”万其珍摆了摆手，说道：“鈈成我虽有点病，但还能坚持接班的事，以后再提反正这班迟早会是你的，你们继续去干”向吉秀沉默良久，打破僵局说：“我留下家里我来担着，渡口的事除了老人，还有我和两个小家伙都会摆渡了万一不行，我们都可顶上你还是继续到厂里去，厂里从沒亏待过咱再说，我们都是合同工不能说走就走，硬要走也得有交待，你回去后帮我说明情况你必须继续干”。

不久万芳权望叻望老父，看了看渡口抚了抚儿女，话别妻子向吉秀一狠心，又踏上了回厂的旅程家里家外的事就真只能交给妻子和老父亲了。

2010年鉯来随着原蟠龙区党委书记向继武将万其珍事迹的新闻见诸报端后，一时引发了恩施媒体的宣传热潮影响湖北。万其珍一家三代百年洳一日不收分文义渡乡亲的事迹，经各级媒体报道后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湖北仙桃沙湖高中退休教师刘保锦，通过媒体了解到万家渡ロ的事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