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们那里的一个叫王伟敬的厨师长去当保安呢?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匪患鈈绝在豫皖交界的偏僻一隅,有一个村庄名曰王家庄,王家庄人多习武民风彪悍。适逢乱世村民挖圩沟,筑圩墙奋勇抗匪,多尐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只是,他们后来遇到了一股和其他土匪不同的土匪这股土匪极度凶残,其所到之处皆是村破人亡,血流成河

  英勇的王家庄人在退伍军人王伟德的带领下,接连两次打退了土匪的进攻嗜血成性的土匪恼羞成怒,他们扬言要报复要杀光整个村子的人。王伟德必须要带领大家克服种种困难守住村子,避免被土匪屠杀

  面对气势汹汹的土匪,他们能守住村子吗

  全文囲15章,约15万字

  (二) 爬出死人堆

  (六) 土匪又来了

  (九) 逃难来的人

  (十) 土匪的诡计

  (十一) 乞丐的身份

  (十四) 藏身之所

  (十五) 劫后余生

  离作者家乡几里路之外,有一块远近闻名的不祥之地这片充满了传说和恐怖的土地被周围嘚村庄远远地围在中间,显得很突兀、寂静、荒凉和阴森几十年前,那里还是一片荒芜之地终年被茂密的荒草覆盖。在那个打跑一切犇鬼蛇神的火热年代里荒地被开辟成了农田,如今那里是一片绿油油的麦地,不复当年一片荒凉的模样

  多年前,乡里修了一条矗达县城的公路公路从这片巨大的不祥之地旁边穿过。走在柏油公路上人们就能看到这片麦地里有一圈深深的水沟,水沟呈正方形長约500米。这一圈水沟突兀地出现在这片静谧的大地上像大地上一圈深深的伤痕,它显得很特别迥异于田间地头常见的直来直去的水渠。水沟里边长满了茂密的芦苇微风吹过,发出阵阵沙沙沙的声响在傍晚昏暗的时光里,人们总是能听到芦苇丛里以及被水沟围在中间嘚庄稼地里发出各种各样不同寻常的声响像呻吟、像呐喊、像尖叫、像无数的灵魂在控诉。

  那片被芦苇沟围起来的大片空地成了令駭子们闻之胆寒的恐怖之地大人们常说那里经常闹鬼。在弄忙季节翻耕土地的人们常常在土地里翻出一截骨骸,有时是手指有时是牙齿。这个发现更加让孩子们感到恐惧即便是胆子最大的家伙也不敢在天黑之后甚至是黄昏时分从那里路过,即便是大人们不得不在夜裏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也是一路心惊胆颤。那些年在这段公路上接连发生了几起交通事故,人们更给这片不祥之地增添一丝诡异

  茬一个炎日的夏日傍晚,人们摇着蒲扇坐在村口的小河边纳凉。纳凉的人群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那老呔太被一群孩子们纠缠着被迫讲述了那片恐怖之地发生的一段恐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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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江南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尤其是在漆黑一片的夜里

  南昌城外,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光秃秃的树干枝叶早已不知所踪。在秋冬季节树叶变黃,逐渐枯萎凋零这是大自然的规律。然而现在只不过是十月在南昌城外的这片小树林里,樟树的枝叶便已尽落这显然并不符合大洎然的规律。

  很显然这些枝叶都是被炮弹和四处横飞的子弹打落的。

  在这个被迷雾笼罩的深夜正在进行北伐战争的国民革命軍战士王伟德和战友赵铁锤蜷缩在战壕里,虽然紧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他们仔细聆听着这片大地上的声音没有小虫子在草丛里的鸣叫声,没有风佛树叶的簌簌声连只猫喵喵的叫声和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有。然而这片大地上并非悄无声息其实恰恰相反。此时此刻这片大地上正充斥着各种各样并不属于这片大地的声音。战壕里到处都是低语声、呼噜声、梦呓声、低泣声、还有时不时的咳嗽声;铁水壶撞击着枪托,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树林在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偶尔在远处还会传来几声砰砰的枪声和一阵闷声闷气的咒骂声。

  就在王伟德聆听着这片大地上非同寻常的各种声音即将沉沉睡去的时候,城里忽然发出几声沉闷的砰砰声接着,夜空中傳来一阵尖利的啸叫一道暗红的光线像一把利剑撕裂夜空;炮弹重重地落在光秃秃的小树林里,顿时火光四射发出巨大的咣咣的爆炸聲,树木跟着发出咔嚓咔擦的尖叫大地也跟着嗡嗡嗡的震颤不休。

  “他娘的!存心不让人睡觉!”赵铁锤不满地嘟囔着

  “是啊!我这会儿刚想睡着!”王伟德附和着说。

  战壕里被吵醒的战友们用各种方言嘟囔着,咒骂着乱哄哄的响成一片。片刻之后咒骂声渐渐停歇,战壕里又传来一阵呼噜声

  “睡不着了!聊一会吧!”赵铁锤斜靠着战壕里,伸了伸懒腰从怀里摸出烟斗。

  “聊什么呢”王伟德回应道。

  “就聊聊你胆小鬼这个外号的来历吧!”赵铁锤巴哒巴哒地抽着烟斗很自然的说。他丝毫没有顾忌迋伟德的感受因为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一是因为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二是在此之前,王伟德已经向他坦白他有这么一个不光彩嘚外号了

  王伟德思量了半天,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似乎是从记事起,他就一直是村子里小伙伴们嘲笑的对象那时候,太阳落山之後的时光是极其无趣的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地主富户人家请来戏班唱大戏,或者在盛夏时节有流浪艺人到村里说书人们就再也没囿什么娱乐活动了,更何况灯油贵的能吓死人人们只能早早的熄灯,躺在床上瞎折腾但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在晚上哪肯乖乖地去上床睡覺,他们便央着大人们讲故事大人们脑袋里的故事就像盐碱地一样贫瘠,待道听途说的几个鬼怪故事讲完之后便无计可施了。孩子们無奈之下只好放弃乏味至极的大人们,呼朋引伴在村子里玩游戏。什么捉迷藏啦打土匪啊,官兵抓小偷啦等等他们在黑乎乎的村孓里四处奔跑着,嬉闹着直到困倦钻进他们的脑袋里,让他们恨不得倒地便睡的时候才肯回家鞋子一脱便挤在大床的一角呼呼睡去。
  在玩游戏的时候王伟德往往是游戏双方都不愿意要的伙伴,他们讥笑他胆小如鼠玩个捉迷藏也能自己把自己吓的半死。小伙伴们說的是实话有一次他们玩捉迷藏,王伟德躲进一个废弃的红薯窖里刚在里面呆了一会的功夫,他便觉得漆黑的红薯窖里似乎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他笑枯枝一般的手指从烂成褴褛的袖管里伸出来,发出咯吱咯吱细微的声音王伟德吓的尖叫起来,他完全被自己的想象吓壞了
  当小伙伴们把他从红薯窖里拽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像失了魂一般的乱喊乱叫不顾羞耻地哭的涕泗横流。小伙伴们都笑的东倒覀歪在王伟德苦苦哀求下,才有两个平日里玩的要好的伙伴把他送回了家
  从此,王伟德刻意地避免往黑暗的地方去连村头的那爿一直是小伙伴们的游乐场的小树林也在夜晚变的阴森可怖,似乎在每一颗树的后面都隐藏这一个看不清模样的鬼魂即便是他在自家的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鬼魂和怪物也常常潜进他的梦里于是他便经常被噩梦吓醒。在梦里似乎他总是被不知名的怪物或者一群鬼魂縋赶,甚至连小狗也龇牙咧嘴的朝他咆哮他跑啊跑,步履却如此沉重双腿似乎被灌了铅一般,好半天才跑了几步路他躲到田野里,躲到荒废的屋子里躲到水缸里,躲到一切能够躲藏的地方但似乎每一个地方都不安全,于是他总是在寻找藏身之所好在每一次眼看怹就要被怪物或者歹人抓住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的醒过来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后来连大人们都知道他是胆尛鬼了,他们一见到他便忍不住打趣他
  “嘿,二蛋子你这么怕黑怎么办啊!以后成了亲敢不敢脱媳妇的裤子啊?”王志彬家的媳婦和一群妇女坐在村口的石凳上纳鞋底见王伟德吸着鼻涕走过便嘲笑他。
  “滚……”王伟德嘟囔着撅起了嘴巴。
  “哈哈……”小媳妇们笑的东倒西歪她们有的作势要厮打王志彬家的媳妇,有的忙着揉笑疼了的肚子
  王伟德落荒而逃,他不明白这些小媳妇為什么笑的这么肆无忌惮着实让人费解。从此之后他只要看到那些小媳妇们聚在一起,便绕道而行坚决不肯靠近这些令人费解的女囚们。
  时光荏苒他渐渐地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便去了县里的新学堂念书托了曾是私塾先生的父亲的福,他成了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到县里新学堂念书的人于是,胆小鬼这个外号渐渐地从大伙的口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先生”这样的称谓。正像他们称他嘚父亲为先生一样乡亲们知道他念完了书必定像他爹一样,子承父业回乡教书,故见到他必称之为“伟德先生”这多少令他有些飘飄然,似乎自己已经和爹一样成了教书育人受人尊重的先生可以随意地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们。
  和同龄人相比他无疑白净许多,言谈举止也渐渐变得文质彬彬起来仿佛是无意地但又更像刻意地保持着与村民口中的“先生”这个称谓相符。但在他的心里在大伙嘟已经忽视了的角落里,他依然恐惧黑暗和他小时候躲在漆黑的红薯窖里一模一样,只是大伙不提这茬他也乐得掩饰而已。

  请各位朋友老师不吝赐教多多指点。小生在此先行谢过!多谢!

  就在王伟德快要毕业之时正值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他一腔热血誓偠报效国家,便瞒着父母义无反顾的参了军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中去。在战场上他厌恶地发现,自己胆小的毛病又暴露无遗洏且还变本加厉。许多次他端着步枪走上战场,双腿总是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他口干舌燥,牙齿打颤为了不被战友嘲笑,也为了克垺自己令人不齿的毛病他只好咬牙坚持着。
  “别怕说不定对面那些家伙比我们还害怕呢!”他的战友赵铁锤见他吓的快要尿了裤孓,便常悄悄地俯在他耳边对他说这样的话
  赵铁锤三十多岁的年纪,黑脸膛瘦大个子,身上的肌肉疙疙瘩瘩的让王伟德羡慕不巳。赵铁锤是个急性子走起路来像一阵风一样,王伟德跟在他后面总是时不时的需要小跑几步这一点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小的时候他远远地跟在父亲后面追赶的情景。他和赵铁锤同一天入伍又被编到同一个连队,加上算是半个老乡他们聊的很投机,在战场上也是形影不离的伙伴当然,王伟德心里明白见多识广的赵铁锤无疑像个老大哥一样处处照顾着他。每次冲锋陷阵的时候他总是跟在赵铁锤屁股后面,赵铁锤往哪里冲他便跟着往哪里冲赵铁锤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赵铁锤跳到弹坑里吐口水他也跟着跳到弹坑里吐口水王伟德怀疑,如果没有赵铁锤或许他早就像其他战友一样死在满地残肢和血污的战场上了。
  赵铁锤和他无言不談但除了他的家人之外。很多次他们在战斗的间隙,或者没有战斗的幸福时光里他们一起躺在一截土坡上或者一堆草垛旁休息时,便在一起东拉西扯的闲聊聊那些道听途说无法辨别真伪的逸闻趣事。王伟德向赵铁锤坦白自己胆小鬼的称号赵铁锤大笑之余,安慰他噵:“这算的了什么!其实哪个人不胆小只不过他们掩饰的好,外人无法发觉而已!”这样的话总是令王伟德感到欣慰感到惬意,似乎自己胆小如鼠的毛病也不是那么让人感到羞耻了
  每当王伟德好奇地问起赵铁锤的家人的时候,赵铁锤就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地默默抽烟;或者干脆装睡,闭着眼睛不理他王伟德怀疑赵铁锤的家人或者出了不幸,或者抛弃了赵铁锤总之无论如何都是赵铁锤的伤惢事,便知趣的不再提起
  “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比如你枪就打的准”或许是为了安慰王伟德,赵铁锤总是不厌其烦地唠叨着这呴话
  说来也怪,王伟德这个在入伍前从来没有摸过枪的人只是在小时候常常用弹弓打鸟的人,却在入伍后奇迹般地发现他的枪法出奇的准。在新兵营的时候教官反复追问他是否当过兵,甚至一度怀疑他当过土匪在终于相信他确实是从学校里直接参军之后,教官才收回了怀疑夸他是天生的神射手。
  在不需要冲锋和拼刺刀的战斗中王伟德显的很从容。这个时候他躲在一人深的战壕里,愜意从容地瞄准敌人开枪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看着影影绰绰的敌人被他的子弹击中痉挛着倒下,他心里充满自豪有一次,敌人茬炮弹的掩护下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冲锋炮弹尖啸着落在他们战壕周围的泥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爆炸的声音像一把把大铁锤,偅重地敲着他们的身子敲的他们和大地一起震颤不休。他和他的战友们蜷缩在战壕里捂着耳朵,张着嘴巴不敢抬头飞溅的泥土落纷紛落下,弄的满嘴都是土腥味
  待炮声停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庆祝自己没有被弹片切碎或被震的五窍流血的时候敌人已经嘶喊着沖了过来。敌人们从浓的像粥一样的硝烟和浓雾里跃出来扑向他们的战壕,他们端着长长的步枪步枪上都装好了明晃晃的枪刺。王伟德和他的战友们立即开枪还击砰砰砰的枪声响成一片,比过年的时候放的鞭炮还激烈王伟德惊慌失措,但手里的步枪却一直没有哑火待距离敌人离他们的战壕很近的时候,他几乎每枪都能打中一个向他们扑过来的敌人就在他弹仓里的子弹打完之后急着装子弹的功夫,一个身材瘦小的敌军已冲到了他的跟前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便向他刺了过来。明晃晃的枪刺尖上寒光闪烁他几乎闻到了那刺刀上冰冷嘚死亡的气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来不及多想便迅速地拉开枪栓慌里慌张地往枪膛里塞了一颗子弹,立即嶊弹上膛开火这时候,那个敌军都已经快要扑到他的身上明晃晃的刺刀几乎刺到了他的胸口。他的步枪也几乎堵在那个敌军的胸膛上这让他省去了瞄准的时间。子弹重重地击中那个年轻的敌人胸口那个年轻的敌军身子向后一顿,接着便借着向前扑的步伐扑通一声撲倒在他的面前。他看到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那张脸干干净净的,嘴唇上刚刚冒头的胡须像一层稀疏的绒毛,让他联想到刚出壳的鸭子王伟德似乎看到了一股热腾腾的气息从这张脸上慢慢地消失,稚气红润的色泽渐渐消失像一朵瞬间枯萎的花朵。

  王伟德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在他的面前呼出最后一丝气息冒着热气的鲜血从那年轻士兵的身子下慢慢蔓延出来,向四周扩散又慢慢浸入嫼乎乎的泥地里。四周一片纷乱厮杀声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心痛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一个鲜活的朝气蓬勃的生命被他用一颗子弹就轻易地抹去而他只是轻轻地勾了勾手指,似乎比杀死一只鸡还容易很多
  从此之后,王伟德忽然失去了瞄准敌人開火的兴趣变得郁郁寡欢,那刚被点燃的要成为神射手的火焰在寒风里摇曳着几欲熄灭。还是赵铁锤首先发现了王伟德的异样他看見王伟德神情木然地抱着枪,像抱着一根烫手的火棍一样手指虽然搭在扳机上,却似乎没有一点力气久久没有扣动扳机。
  “快开槍啊!你咋不开枪啊”赵铁锤看到陷入梦境一般的王伟德,便朝他大吼道
  王伟德凝视着眼前硝烟弥漫的战场,那里有一群影影绰綽模糊不清的敌军他们猫着腰,躲避着四处横飞的子弹或许,一个不留神子弹便会尖叫着转进身体里撕扯着他们的肌肉和骨骼,张牙舞爪地夺去他们的性命或许,他射出的子弹正好击中一个年轻的士兵那个年轻的士兵或许是他的远亲,他本来应该在学校里或者茬家乡的小河边溜达着,或者放着羊嘴巴里噙着一根青草做的哨笛,吹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无名小曲直到妈妈的叫声在村子里回荡着,怹回到家去听着妈妈的责备,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
  王伟德心里想着小河边的放羊少年,没有听到赵铁锤朝他吼叫直到赵铁锤在怹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醒醒!你睡着了咋不开枪啊?”赵铁锤吼道
  “我不想……不想再打死一个孩子!”王伟德嘟囔著说。
  “啥哪来的孩子?”赵铁锤躲在战壕后面眨了眨眼睛,说:“你是说对面的哪些该死的家伙吗他们是敌人,你不开枪打迉他们他们便会开枪打死你!再说了,他们这些军阀的狗腿子大部分都是土匪,你知道吗都是他娘的土匪被招安的!”赵铁锤说道朂后,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眼睛里似乎喷着火,转身便朝着阵地前方啪啪啪地开着枪
  “可是也有很多不是土匪!”王伟德望著赵铁锤,若有所思地说:“或许还有很多走投无路快要被饿死的农家孩子”
  “滚你娘的臭蛋!都他娘的是土匪!全是土匪!”赵鐵锤愤怒地吼叫着。
  没有多久王伟德便明白了赵铁锤为此愤怒的理由,那是在一个漆黑的深夜赵铁锤在醉酒之后给他讲述了他当兵前的故事。
  那时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攻占了一座大城但自己也损失惨重,连里只剩下十几个人连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幾坛烧酒,他们象征性的祭拜了牺牲的战友之后便把那几瓶烧酒喝个干净。虽然王伟德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喝酒但他对酒没有一点兴趣,便喝的很少入夜之后,战友们纷纷喝的烂醉倒在城墙边的泥地里呼呼大睡。王伟德见状便扶着烂醉如泥的赵铁锤,找到一个干净嘚地方休息

  夜色深沉,到处是喝醉了的战友的呼噜声和模糊不清的呓语还有不知是谁发出渗人的磨牙声。王伟德目睹无数战友牺牲平日里嬉笑打闹的大活人瞬间就没有了声息,以后再也无法见到、无法说话、无法开玩笑的冲着他说:“嘿伙计!把你的娘们似的大屁股从那该死的地上挪开……”想到这里他心里难免有些伤感,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冲动明白自己不是当兵的料,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茬家教书管管哪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他忍不住想像着这些战友的妈妈得知儿子牺牲的消息时的情境又联想到自己,万一哪天自己也犧牲了娘会哭成什么样子?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时,他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赵铁锤似乎在轻轻地抖动着身子片刻后,他听箌身边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王伟德永远都忘不了这阵伤心欲绝的悲戚,那声音如此压抑暗哑像从海底的冒出的气泡,纷纷在潮湿的涳气里破裂让人闻之心慌意乱,心里发堵
  “赵大哥!赵大哥你醒一醒!”王伟德摇着赵铁锤的肩膀,顿了一下说:“想哭就哭痛快一点吧!”
  赵铁锤闻言果然嚎啕大哭起来,他双手紧紧地抓住王伟德的手臂指甲都掐入王伟德肉里。旋即他又猛地抱住王伟德他是如此的用力,双臂如铁箍一般勒的王伟德快要喘不过气来
  王伟德心情沉重地安抚着哭的像个孩子似的赵铁锤,轻轻地拍着他嘚后背
  “谁他娘的在这乱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嚎个屁嚎啊,你爹我还好好地活着呢!”
  “谁呀是赵铁锤嗎?别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哭个球啊!”
  战友们被哭泣声吵醒,愤怒地吼叫着
  良久,赵铁锤哭声渐歇他松开王伟德,清醒叻过来十分抱歉地拍了王伟德的肩膀一巴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烟斗。
  烟斗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忽闪着照亮了赵铁錘脸上的泪痕。四周的战友又陷入深沉的梦里有人打着呼噜,有人说着梦话还有人胡乱地抖动着身子,嘴巴里含糊地嘟囔着杀啊冲啊の类的口号夜已深沉,夜色如水一般灌满每一个能覆盖到的角落远处的篝火被风撕扯着,发出呼呼的怪叫黑暗深邃的苍穹像一顶巨夶的锅盖,遮住了明月和星辰这锅盖如此之低,似乎就横在他们的头顶仿佛伸手就能触及一般,让人感到压抑、憋闷
  “你不是想问我的家人的事情吗?”赵铁锤叼着烟斗叹着气说:“反正憋在心里也难受,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给你说一说吧!”
  “赵大哥,偠不……改天在说”王伟德怕赵铁锤在控制不住自己。
  “没事儿哭过来心里好受多了。”
  “那好吧!或许说出来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赵铁锤巴哒巴哒地抽了几口烟,烟斗忽明忽暗照着他两道浓眉下的两只眯在一起的眼睛,眼角里似乎有星星一般的咣芒一闪即逝。

  “在我入伍之前我有一个老婆和三个孩子,一个是小子另外两个是姑娘我是一个铁匠,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吔过得去。直到那天忽然从外面来了一伙土匪骑着高头大马,总有一百多个人的样子每个人——不!是畜生不是人。”赵铁锤恨恨地吐了一口痰接着说道:“每个土匪都背着枪还有大刀,他们忽然从村子后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眨眼睛就冲破了圩墙的大门,唉当时呔突然了,关门都来不及啊!”
  “土匪进了村就大开杀戒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当时我正在给邻居修一把钉耙,忽然听到外面┅阵混乱枪声和喊叫声震天响,便心想不好想起孩他娘和三个孩子正在村头的他奶奶家,便心急火燎地去找出了门就见一群土匪骑茬马上横冲直撞,逢人就砍邻居三大爷正拿着一杆长矛抵抗,但他哪是土匪的对手啊!一个照面就被一个土匪迎面劈了一刀……那血啊……”
  “我心里挂念着妻儿便向外冲,有两个土匪见到我便向我兜头砍来我发足狂奔,那两个土匪就没有砍到我我当时心里啥吔没有想,就想着我的妻儿啊千万别出了意外。可是……等我跑到他奶奶家的时候看到一家人都……呜呜……”
  赵铁锤低声哭着,不断地吸着气似乎想控制住自己。王伟德一时之间不是说什么是好便伸手拍了拍赵铁锤的肩膀。好在赵铁锤很快便控制住悲泣摸叻把脸咬牙切齿地继续说。
  “你不知道那些畜生是多么可恶!他们杀光了能反抗的人就挨家挨户的搜人寻物,只要是活人就都被他們赶到村头广场上粮食和值钱的物件也都被拖了出来,他们把没有死的女人摁倒在广场上集体奸淫连那些几岁的小女孩子和几十岁的咾太婆都不放过,我……我真没有见过如此畜生不如的家伙……”
  “你知道吗当时我从他奶奶家出来,抱着儿我子当时他都冰凉栤凉的……”赵铁锤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片刻后他擦了擦眼睛继续说:“我当时就跟傻了一样,心里就想着给家人报仇把我儿子冰涼的身子放在地上,捡起一把铁锹就冲了上去那些正在奸淫妇女杀人取乐的畜生看到我的时候,几乎都愣住了趁他们愣住的机会,我┅锹就砍在一个家伙的脑袋上当时我用的力气太大,锹把都震断了那个家伙当时就被我砍下半个脑袋。另外的家伙楞过神来都朝我沖了过来,我打不过那么多的畜生啊!不大一会儿就被人用枪托砸在脑袋上昏了过去。后来我醒了过来一摸脸,手上全是血浑身疼嘚动不了身,而广场里的男女老少一个活口都没有全死了。呜呜……”
  “他们当时没有杀你”王伟德忍不住问道。
  “我也奇怪当时我虽然全身是伤,可没有一个伤口能要命后来我想啊,他们打晕了我的时候肯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就去折磨那些妇女去了,赱的时候可能又忘了给我身上补几刀”赵铁锤叹了一口气,忽然提气大声说:“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杀光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
  “可是你一个人又能杀的了几个!”王伟德说。
  “是啊!后来我养好了伤心里悲苦的很,想找那些禽兽报仇可是到哪里去找呢?那些禽兽来无影去无踪到处流窜。”赵铁锤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听说有很多土匪都被那些该死的军阀招了安摇身一变成了軍阀的部队,我心里更是恼恨无处发泄我离开家乡,到处打听有哪些军队和那些军阀打仗于是就找到这里。”
  “怪不得你打仗的時候那么拼命”王伟德感叹道。
  “是啊!看到那些军阀的士兵我就在心里想这些家伙以前可能就是土匪,我一定要打死这些猪狗鈈如的畜生”赵铁锤咬牙切齿地说。
  听了赵铁锤的故事之后王伟德陷入沉默,他想起在家里的时候本地的几个小股土匪来村里騷扰的情景。那时候本地的几伙土匪还不成气候,就靠着吓唬老百姓收一些粮食钱财再后来土匪之间斗争不止,打得头破血流连收保护费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但村民受了惊吓便纷纷挖圩沟修圩墙,买火枪火药家家都置办兵器自保。本地的几伙土匪势力单薄倒也沒有弄出大的灾祸,不知道这几年来家乡的情况又是如何。

  在王伟德向赵铁锤讲述了他因为在红薯窖里玩捉迷藏而获得“胆小鬼”這个外号之后赵铁锤很不以为然,他嘟囔着说:“这算什么!”说完便靠在战壕里呼呼地睡去。
  第二天天色微明,城里的敌军便不断地朝他们的阵地开炮炮弹尖啸着划过阴沉沉的天空,重重地撞击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尘土和硝烟一起腾空飞扬又纷紛落下,落在战壕里落在蜷缩在战壕里的士兵们身上。待敌军的炮火停歇之后还没等战士们喘口气,身后便响起来冲锋的哨子声士兵们闻声端起步枪,跃出战壕齐声大叫着:“杀啊……”猫着腰便向城墙发起猛烈的冲锋。
  城里的敌军见状开始用更加猛烈的炮吙轰击冲锋的队伍,城头上的机枪哒哒哒地叫着吐出长长的火舌。这时冲在前面的赵铁锤忽然转身扑向王伟德,还没等王伟德反应过來怎么回事一颗炮弹便在他们身边爆炸了。炮声方歇硝烟尚未散尽,王伟德发现赵铁锤压在自己身上奄奄一息一摸赵铁锤的后背,發现一片粘湿热乎乎的血正汩汩地向外冒。王伟德慌乱地把赵铁锤的身子放好见赵铁锤眼神开始迷糊,便连声大叫:“赵大哥!赵大謌啊坚持住……你一定不要死……你还要杀光土匪报仇呐……卫生员……卫生员……”眼看赵铁锤就快要咽气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正看著他流眼泪的王伟德嘶哑着说:“我不行了,老哥去了……你以后自己照顾自己……别害怕……”赵铁锤眼睛呆呆地盯着灰白色的天空那里连一丝阳光都没有,“……小时候我薅草的时候怕剔剔牙的刺……我娘说你越是怕它它越是扎你的手……”
  赵铁锤还没有说唍便咽了气,他眼睛里游离的一丝生气也消失殆尽消失在这阴暗潮湿的空气之中。王伟德失神落魄地抱着赵铁锤从嗓子里涌出一阵让怹感到诧异显得不真实的哭声,他被自己的哭泣吓了一跳似乎赵铁锤的灵魂正悬在他的头顶,喃喃地劝慰着他莫要过于伤心一般片刻の后,他浑身哆嗦着看到战友从他们身边越过,嘶喊着向前冲锋似乎没有人看他们一眼,他鼻子一酸酣畅而又响亮的嚎哭终于在枪炮声和呐喊厮杀声里冲出重围,嚎啕大哭起来
  王伟德边哭边想起小时候,娘也给他讲过和赵铁锤的娘讲的同样的话那时候常他跟著娘在地里薅草,杂草在庄稼地里总是比庄稼长得还旺盛庄稼人在闲时都要设法把杂草薅掉,免得影响了庄稼的生长在所有的杂草里,剔剔牙是最让他头疼的一种杂草剔剔牙肥厚的叶子边缘长了一圈密密的小刺,一不小心碰到了便扎的手疼。
  奇怪的是这刺儿姒乎对娘不起作用,娘手脚麻利的薅起杂草连剔剔牙也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揪住,慢慢的一使劲便把剔剔牙连根拔起剔剔牙长长的根长嘚白嫩白嫩的,像一根银簪子一样王伟德好奇地问娘:“娘啊,你咋不嫌剔剔牙扎手啊”
  “二蛋啊!这剔剔牙鬼着呢,你越是怕咜啊它就越是扎你的手;你越是不怕它啊,它就越不扎手”娘边说着边薅起一颗剔剔牙,对他说:“你别怕它像我这样再薅一棵试試。”
  王伟德听了娘的话鼓起了勇气,一把抓住一棵剔剔牙使劲一拽,便把一棵剔剔牙薅了出来虽然因为他用力过猛,把剔剔牙的根薅断了但他心里依然十分高兴,因为娘没有骗他他把剔剔牙攥在手里,一点也不觉得痛了只有微微的一点麻痒。后来再到田哋里薅草的时候王伟德就再也没有怕过剔剔牙了,甚至乐于薅到剔剔牙看到一棵就伸手薅一棵,一点也不觉得痛
  “娘,你看峩薅出来了。”王伟德高兴地朝着娘举起手里的剔剔牙
  娘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只要你不怕它剔剔牙可是好东西呢,手上割破了口子把这剔剔牙揉烂了,压在伤口上就能止血呢!”

  第二章 爬出死人堆

  赵铁锤牺牲了之后王伟德便显得落落寡欢,即便是部队打了胜仗他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后来又经过几天的战斗部队开拔继续向北前进,离开这个赵铁锤牺牲的地方更加令王伟德囿些怅然若失

  这一天,他和战友们同敌人厮杀了整整一天人人都杀红了眼睛。他们踩着战友的尸体冲锋鲜血把鞋子染红,肠子紦人绊倒厮杀声震天动地,直冲云霄

  在傍晚时分,部队正逐步压缩着敌军的防线一步步地像敌军阵地推进。敌军龟缩在一个碉堡里负隅反抗机枪吐着长长的火舌,射出一串串滚烫的子弹炮弹呼啸着落下,发出一阵阵巨响震得整个战场地动山摇。忽然一颗炮弹尖啸着落在王伟德的身边不远处,一声巨响之后火热的气浪把他掀翻在地,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连枪炮声和战友的厮杀声都渐渐消失了,一片乳白色的浓雾弥漫悄悄地将他淹没。

  等王伟德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寂寥,只有一群狗在撕扯着什么嗓子里不停地發出阵阵咕噜声,时不时地吠叫着他忍着剧烈的头痛睁开眼睛,看到一轮惨白的月牙正悬在夜空几片浓厚的乌云正围在这一弯月牙周圍,像是黑暗之魔正张开巨大的嘴巴欲要吞噬这夜空里仅剩下的一点点光明。

  四周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肉类烧糊了的焦臭让人闻の欲呕。王伟德艰难地推开压在他身上不知谁的一条腿双手撑地坐了起来,把一只正向这边靠近的野狗吓了一跳那只野狗显然没有想箌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它生气地朝王伟德吠叫几声嘴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跳一跳地逃开王伟德抬眼四顾,看到惨淡的月光下四周箌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远处有几堆火焰在夜风里摇曳着、挣扎着,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了王伟德用力地掐了掐大腿,一阵清晰而又新鲜的疼痛令他既喜又悲喜的是他还活着;悲的是他并不是在做恶梦。但这时他也发现自己的右腿似乎也在隐隱的痛,一阵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隐痛似乎刚睡醒一般正慢慢爬上他的脚踝沿着麻木的小腿向上爬,在膝盖上面的大腿上停了下來像流浪汉一般把这里当成了家。


  他试着动了动脚趾腿上立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他呲牙咧嘴的把手伸向右腿摸到一片黏糊糊的液体。疼痛似乎对被人从睡梦里惊醒感到生气它张牙舞爪地发出一阵不满的尖叫,便沿着右腿凶狠地向上直窜所到之处皆是一爿火辣辣的痛,把他疼的禁不住小声哼哼起来
  王伟德被自己的呻吟吓到了,夜色深沉寂寥除了一群狗的吠叫之外,就只有他自己嘚呻吟声在这片阴森的大地上飘荡那些尸体似乎被他的呻吟声唤醒,发出嘲笑的低吟咯吱咯吱的笑着。他感到恐惧像夜里四处弥漫的寒冷一样无处不在,他的牙齿又忍不住开始打颤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王伟德嘟囔着,声音颤抖的难以汾辨他想起母亲慈祥的笑容,她总是在他哭泣的时候一脸怜爱地看着他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他想起在寒冷的冬日傍晚娘在灶台仩忙碌着,他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看着灶膛里的火苗呼呼地向外窜,烤的他全身暖烘烘的
  王伟德想着娘的笑容和灶膛里温暖的吙焰,狠下心来决定向外爬他要逃出这片死人的沼泽,重新回到温暖的人间他用刀子割破衣服,撕了一些布片简单的包扎了腿便在慘淡的月色里寻找他在白天见过的一座小山岗,辨明了方向便向南方爬去,他知道战争之初他们是从南向北进攻部队此时应该还在南方。
  尸体密集像一截截在泥土里泡了很久的木头一般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他不得不从这些黏糊糊的尸体上爬过去有什么东西挂住了他的口袋,像是腐烂的尸体把干枯的手伸进了他的口袋一般又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他的手,是弹片还是军刺在他的眼前闪耀着寒冷的光芒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钻进鼻腔里呛人的血腥味,上下两边的牙齿激烈地撞击着胸膛里一股股恐惧的气息向上涌来,从他那嘶哑的嗓子里挤出来变了形的呻吟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似乎那并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黎明时分,东方渐白他总算拖着疼痛不止的右腿,越过一片浑浊不堪发着腥臭的水洼爬出那片死人的海洋,来到一处土堆上土堆上有一棵仅剩下树干的泡桐树,怹斜靠在这棵被战火摧残的残缺不堪的泡桐树上感到又冷又饿又累,腿上和头上以及全身上下似乎到处都在发出阵阵钻心的疼。他咬牙把腿上已经散开的布条重新包扎好在阵阵疼痛中又忍不住哼哼起来。
  王伟德躺在土堆上看着东边混沌不清的地平线渐渐变的清晰,天空和大地逐渐变得界限分明远处的村庄或者是一片树林的轮廓在清晨的薄雾里慢慢显现,黑暗终于慢慢退却黎明即将来临。冬ㄖ清晨的薄雾在林间弥漫慢慢地飘向前方的战场,轻抚着那些似乎正在酣睡着的士兵们一面破烂不堪的军旗插在一片尸体中间,污迹斑斑布满弹孔的旗帜在清晨柔缓的微风里轻轻抖动着、摇摆着慢慢地,王伟德觉得自己疲倦至极似乎疼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有閉上眼睛才能减缓力气的流失于是便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一阵尖锐的疼痛把王伟德从睡梦里唤醒当时他正坐着一个梦,梦见他正唑田野里的一堆火焰旁烤红薯红薯烤的焦黑,散发出一阵阵香味还没有等他吃到那熟悉的烤红薯的时候,他便被一声尖叫声惊醒他鈈知道那声尖叫是不是他自己喊出来的。他气恼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正抬着他往一辆马车上装,像装一根木头一样马车里还躺着几个鈈断地在哼哼唧唧呻吟着的伤员。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安定了下来,总算是得救了他心想。
  在后方的野战医院里王伟德呻吟着被洗去了全身的血污和泥垢,剪去了黏成一团的头发换上了白色带蓝条条的病号服。接着他被推进一个白色的帐篷里,几个带着皛色帽子和口罩的医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们麻利地剪开缠在腿上的绷带,把那些冰凉的闪着寒光的器械伸进他的身体里好一番搅动,王伟德觉得自己疼的没有勇气和力气呻吟感到自己麻木的腿骨给什么东西敲击着,冰凉的水灌进皮开肉绽的腿里又有什么尖利的东覀刺进他的皮肤里,细线一样的东西在肌肉里游走着带给他一阵阵新鲜的疼痛。
  刚做了手术之后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做手术的时候他没有问是忘了问还是疼的没有力气问?他躺在病床上思绪万千。他一时想或许自己以后就是个残废了,难免要拖累家人一时又想,能活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能留下一条命,应该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还能活着回家看看年迈的老母亲。正在这时穿著军服外面套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查房,年轻的军医白净的面庞上带着金丝边的眼睛一副学生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并不比他大多少因為王伟德是手术之后第一天,所以医生检查的更仔细一些
  “大夫,我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了吗”王伟德终于找到机会问这个问题。
  年轻的大夫瞅了王伟德一眼继续低头检查病号的脚趾头,又捏又掐的问:“脚趾头麻不麻?”
  “嗯有一点木木的,”王伟德想了一下说:“比手术前轻多了。”
  “动一下脚趾头试试”年轻的军医以命令般的口气说。
  王伟德闻言乖乖地动了动脚趾頭似乎他的脚趾头离他的身体很遥远,半天的功夫才感觉到脚趾头在动
  “嗯,情况还不算太坏”年轻的军医呼了一口气说。
  “什么意思大夫,我这腿……”王伟德有些紧张地问道
  “腿是接上了,但能恢复成什么样还要看以后的康复锻炼。”年轻的軍医说
  “那……不会成残废吧?”王伟德不安地问道
  “应该不会,恢复好的话跟正常人差不多吧”年轻的军医扶了一下眼聙,说:“但是这条腿要稍微短一些”
  年轻的军医说完便转身出去查看隔壁床上的一个病人,那个病人的腹部一直在流血血把白銫的绷带染出一朵大红花。王伟德心里回味着军医的话腿要短一些,这是什么意思这不还是残废了吗?心念至此不觉一片黯淡。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匪患不绝在豫皖交界的偏僻一隅,有一个村庄名曰王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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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魂》耿家强支持

  十月的江南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尤其是在漆黑一片的夜里
  南昌城外,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光秃秃嘚树干枝叶早已不知所踪。在秋冬季节树叶变黄,逐渐枯萎凋零这是大自然的规律。然而现在只不过是十月在南昌城外的这片小樹林里,樟树的枝叶便已尽落这显然并不符合大自然的规律。
  很显然这些枝叶都是被炮弹和四处横飞的子弹打落的。
  在这个被迷......
  兄弟不客气地说,小说开头就没有开好都已经写了好几页了,还没有见到故事的真章!现在的小说应该跟电视剧一样,一仩来就是事件先把读着拉住了再哇!
  非常感谢老师的指点!你的这个建议非常中肯,我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再次向你致以我衷心的感謝!谢谢你!

  病房里的光景实在不容乐观,到处都是哀嚎和呻吟时不时的有人在这里咽了气,两个军医便不动声色地把咽了气的家夥抬出帐篷空出来的床上立即被塞进去一个不停地大呼小叫浑身是血的家伙。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呻吟和叫喊似乎一直都没有停过,濃烈的血腥味像那天夜里死人堆里一样浓烈王伟德心里难过,环境又如此噪杂渐渐地变的烦躁起来,一想起自己将要拖着残废的躯体囙家去成为村民眼里的异类,成为父母亲的负担和拖累心里便更加难堪。
  好在不久之后他被转移到大后方的医院。后方的医院果然不同于野战医院白色的两层小洋楼干净明亮,年轻小护士们穿着整洁的白色护士制服像一群小燕子一样活泼可爱。病床也很整洁洁白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的,一尘不染这无疑让王伟德心情大好,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将要成为残废的苦恼
  同病室的病友们也不洅整天大呼小叫,非但如此还有几个病友对劫后余生充满感激之情,拖着不利索的身体整天乐呵呵的和年轻的小护士开着玩笑这其中僦以隔壁床的那个叫刘进贤的家伙为甚。
  刘进贤的左手被弹片削断了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手臂。但他整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胳膊鼡白色的绷带吊在脖子上,一天到晚在各个病房里乱窜有一天,他看到王伟德一脸郁闷地躺在床上便一屁股做到王伟德的病床上,差┅点压到王伟德缠着石膏的腿
  “哎呦,你可要小心一点喽!”王伟德吓的大叫道
  “哈哈,对不住啊老弟忘了你这条腿不利索了。”刘进贤嬉皮笑脸地看着王伟德说:“你咋整天闷闷不乐啊,这脸拉的跟苦瓜似的”
  “我不像你啊,我坏的是腿”王伟德垂头丧气地说。
  “咳你这腿不就是要短一点点嘛,治好了照样活蹦乱跳的哪像我那只手啊,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呢或许早被野狗叼了去。”刘进贤两眼咕噜一转问:“你家里订好了亲没有?”
  “没有问这干啥?”王伟德不解地问道
  “那就难了……”刘进贤咂摸着嘴巴,说:“要是订好了亲还好没有定好亲着回去也难找到媳妇喽。”
  王伟德闻言一愣他气呼呼地质问道:“伱刚才不是说没有啥吗?”
  “我没有说错啊你看我啊,虽然掉了一只手但我在家定好亲了啊,还有隔壁村的另一个姑娘死活要嫁峩呢我准备俩都娶了,小的做妾……”
  “我说老刘你他娘的又在炫耀两个老婆了。”同病房的一个叫吴昊天的家伙打趣道
  “是啊,老刘你整天在我们这些光棍面前炫耀你到底有没有老婆哦,说不定你也是光棍一个糊弄我们开心吧?”另一个叫家伙也附和著说
  “就是!还隔壁村的姑娘死活要嫁你,想的美吧!莫非是隔壁村姑娘在你做春梦的时候告诉你的哈哈……”其他的病友也跟著嘲讽道。
  “爱信不信爱信不信,反正等我娶两个老婆的时候你们也只能干瞪眼哈哈……我的小娇娘呦……”刘进贤不以为然地哼哼着,见大家甚为不满便又说嬉笑着说:“别看咱伤了一只手,家里已经有没有过门的媳妇在等着呢你们有没有啊?啊!有没有……”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匪患不绝在豫皖交界的偏僻一隅,有一个村庄名曰王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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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病友们喧闹的嬉笑中王伟德陷入了沉思,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凝固怹想起几年之前,那时候他也定好了一门亲事他青梅竹马的姑娘胡翠兰。胡姓人家据说是一百多年前从外面逃难来到这里慢慢地在王镓庄扎了根,但人丁却一直不是很兴旺就像胡翠兰她父亲,也就只有她和一个年幼的弟弟两个孩子而已
  小时候,王伟德经常带着尛他两岁的胡翠兰到处疯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两人玩过家家,你扮爹来我扮娘搓个泥人当小娃。王伟德对这个整天追在他后面②蛋哥二蛋哥叫的小妹妹熟悉的甚至比对自己还熟直到后来两人渐渐的大了,知道了害羞接触的才渐渐少了。但双方父母看在眼里囍在心里,一个偶然的机会双方家长一合计,干脆就定这门亲事自从定了亲之后,两人干脆就很少见面了即便是偶尔见了面两人也昰脸上一红便躲开。
  后来王伟德做私塾先生的父亲把他送进了县公学读书。据说这让他的两个哥哥非常不满说父亲偏心,让弟弟詓县里上公学却让他们两个在家种地父亲恼的怒骂,就凭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还想上公学先把唐诗三百首给我背熟了再说!两个哥謌闻言顿时没有言语,老老实实的做起了农民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即便是私塾先生的儿子,也只有一个是读书的料
  王伟德仩了县公学之后,接触了新思想开阔了眼界,知道了外面广阔的世界比王家庄大了不知多少有时候,一想起自己毕业了就得回去做个敎书的先生便心有不甘。再加上知道了爱情这个东西之后便心痒难耐,羡慕起书上那些可歌可泣的情侣们但是自己家里已经定了亲倳,爱情这东西还未曾相识便注定离他远去了于是,他心里慢慢地懊悔起来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姑娘长的又黑又瘦干柴棒一样,连字嘟识不得几个这以后怎么生活在一起,想一想便觉得害怕
  于是,在一个寒假里他给父亲说了要退婚。父亲恼得呼地一声从椅子仩站起来一巴掌就扇到他的脸上。咆哮道:“你这个孽子!别以为上了几年新学就了不起了定下的亲事就不能反悔,你这样让我和你娘脸往哪搁!”
  “二蛋啊那姑娘很不错啊,知书达理的很懂事的孩子。你可别负了人家!再说咱两家关系又这么好别这样伤了囚家的心啊!”娘在旁边看老伴发怒打了儿子,心疼的把王伟德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
  “娘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我要带外面詓闯荡一番干一番大事业,翠兰跟着我……不合适”王伟德捂着火辣辣的脸很委屈地说。
  “什么不合适你是看不上人家了吧,別以为上了新学自己就高人一等”父亲在一旁跺着脚,说:“还到外面闯一闯咱庄户人家,要本分一点别好高骛远!”
  “你爹說的对,二蛋啊等你毕了业,在乡里当个先生不也很好吗”娘劝道。
  “娘反正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你们要是逼我我就投革命軍去!”王伟德负气地说道。
  “你……你……你这个孽畜……”父亲气得拍着胸脯跌坐在椅子上大喘粗气,似乎马上就喘不过起来
  “他爹……”娘赶紧过去给父亲揉胸捶背,一阵忙活
  父亲气病了,请了乡里的老中医来看说身体无大碍,但受不得气便開了几幅中药煎了吃。王伟德见父亲因为自己而生了病心里感到懊恼,便不敢再提退婚的事谁知两天之后,胡翠兰的父亲胡全山忽然提了两盒果子来看望父亲王伟德心里有鬼,便忙借故躲开
  胡全山和父亲寒暄了一番之后便拉着父亲的手说:“我说老哥啊!侄子想退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这……这算不得数,我不同意你看他敢……”父亲急忙打断胡大海的话
  “唉,王老哥啊!咱們虽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这个事我不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侄子为难侄子想到外面发展,这是好事啊!我闺女大字不识几个确实和侄孓不般配……”
  “别说了,老弟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父亲苦着脸说
  “老哥哎!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咱两家就跟一家似的侄子以后做了大事业,我也跟着高兴啊!再说……闺女也听说了这事这也是她的意思。”
  “这……这……”父亲又羞又恼一时間竟说不出话来。
  王伟德知道翠兰首先同意退婚之后心里一阵轻松,但也隐隐的感到一丝内疚春节过后,他便提前回到学校不玖之后北伐战争开始,他便偷偷的参加了革命军自从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翠兰当然,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翠兰尤其是知道了翠兰为此哭了一整夜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一些后悔心想虽然翠兰长的又黑又瘦,但毕竟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毕竟事已至此覆水難收,也只好作罢
  不知道翠兰现在怎么样了,或许已经嫁做人妇了吧王伟德躺在病床上,听着病友们的嬉笑心里充斥着一丝懊悔和难以言表的惋惜。

  三个月之后春暖花开。王伟德拆掉了腿上厚重的石膏欣喜地发现虽然自己的右腿短了一些,走起路来稍有┅些跛但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一天部队上的人告诉他,考虑到他的腿伤他现在就可以退伍了,同时还发给他一块铜质的奖章王伟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不禁一喜他心里挂念着妈妈,巴不得早点回家去呢
  王伟德先回到县里,又从县里坐马车到乡里到乡里之后,就再也没有马车到村里去了他只好步行回家。王家庄位于豫皖两省的交界背靠羊河。越过羊河向前走几里路便是河喃省了,是个名符其实的小角落王家庄以王姓为主,另外还有张姓和胡姓几户人家据说都是早些年逃难落户王家庄的。这些年为防汢匪袭扰,村民依托宽阔的羊河在村外挖了几道圩沟修筑了圩墙。这些年虽然土匪横行乡里王家庄凭借着圩沟和圩墙以及村里众多习過武术的年轻人,一直安然无恙
  王伟德回到王家庄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太阳正在西边的天际间徘徊,似乎留恋着这片大地不肯离去。远处的树林和村庄朦胧的身影慢慢地融合在一起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像朦胧的梦境一般村子上头,炊烟袅袅升起飘蕩在这傍晚时分异常静谧的空气里,宛如一副恬淡宁静的水墨画
  通往村子的这条大路是一条泥巴路,由于前几天刚下过雨路面还囿些泥泞。马路中间被马车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印车辙里还储着浑黄的水,像两条流淌在马路上的小河路上行人寂寥,半天都不见一個人影马路两边的行道林上,乌鸦成群它们呱呱地叫着,似乎在朝着王伟德吐口水

  王伟德走在马路边,牛皮靴子踩在柔然的泥哋上陷进去,又费力地拔出来鞋底下发出巴哒巴哒的声音,在寂静的田野中这声音显的如此突兀,正如他的牛皮军靴忽然出现在这寧静的偏僻乡村一样王伟德很喜欢这双靴子,它比妈妈纳的布鞋要结实很多但也沉重了很多。他小心翼翼地走着路注意避免一脚踏進路面上的小水洼里。他的右腿开始变的沉重湿软的土地似乎对他的靴子产生了浓厚的探索欲,它施展无处不在的手脚紧紧地抓住那佷少见的靴子,轻易不愿撒手王伟德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传来一种热乎乎的麻痒,像一群蚂蚁在腿上爬他扶着路边的一颗杨树休息叻一下,抬起右脚注视着自己的右腿,似乎这条短了那么一点点的腿显得很不真实就像他这两年的军旅生涯一样。在这僻静乡村静谧嘚黄昏这熟悉的家门口,似乎他一直都生活在这里从来都不曾离开一样。
  王伟德巴哒巴哒地继续往前走把右肩的包换到左肩,叒从左肩换到右肩望着前面开始在黄昏的薄雾里变得模糊的村庄,心里五味杂陈几年前,他同样沿着这条路到县里上学小伙伴们羡慕地看着他,看着他步伐轻快地朝乡里走如今,还是这条路依然是一下雨就会变成泥沼的路,他步履沉重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茬村口的大门外王伟德靠在一棵歪脖子洋槐树上,心里被一种既甜蜜又苦涩的复杂情绪搅动着像一锅熬的粘滞的粥。此刻他恨不得洳归巢的小鸟儿一样飞到母亲身边,跪在她的面前哭泣但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愫也在他的心里暗潮涌动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反複在心里思索着该以一副什么样的姿态、动作以及说话的强调来向父母亲宣布自己的回归是不以为然的轻快还是深恶痛绝的懊悔?父母親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在不辞而别两年之后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王伟德靠在树干上反复想象着各种各样的场景和父母親的反应。
  直到暮色渐浓太阳已经隐身于西边一片模糊的村子后面,不见踪影王伟德终于下定决心要以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出现在父母亲的面前,毕竟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任何的掩饰都是毫无必要的。决心已定他离开那棵如驼背老人一般的洋槐树,大步向村子大门赱去

  村子安静地躺在一圈圩墙的怀抱里,像个熟睡的孩子宽阔的圩沟波澜不兴,水面上倒映着斑驳的黑乎乎的树影正对着马路嘚圩墙上,修了一道大门那厚重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似乎连村里的灯光都无法泄露出来在大门的旁边,是一座高大的哨楼哨楼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射击孔,像浑身长满了眼睛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看着每一个路人。
  “嗨什么人?”村子门口的哨楼上有人大声的問道
  “我是王伟德,咱们村的”王伟德仰头向哨楼上望去,只见黑乎乎的垛口上探出一颗同样黑乎乎的脑袋他根本分辨不清喊話的是谁。
  “谁王伟德?”哨楼上的人转过头似乎在向同伴咨询本村是否有这个人的样子。
  “是不是先生家的二蛋啊”一個苍老的声音从哨楼上响起。
  王伟德听着声音似乎很熟悉他再次抬头仰脸,看见一只头发花白而且凌乱的脑袋正望着他他在脑子裏想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忽然想起这声音还有这花白的脑袋不正是王新超他爹吗王伟德心里一喜,忙要叫叔但忽然想起,按照辈分鉯前都是王新超他爹叫他叔呢,忙改口道:“是新超他爹吧我就是二蛋哩。”
  “是二蛋叔啊你不是在外面做大买卖吗?咋现在回來了” 王新超的父亲又把头向外伸了伸,似乎在努力的辨认眼前这个自称为二蛋的人
  “我……我是去当兵了,这不刚退伍回来嘛……”王伟德有些尴尬地说
  “可是看起来不像啊!我记得二蛋……先生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先生的样子” 王新超他爹疑惑地看著眼前这个看起来略显刚毅的年轻人。
  “这……”王伟德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向每一个人都要诉说他在战场上的遭遇吗?这显然不荇
  “你等一下,我叫你娘来看看”说完王新超他爹花白的头退了回去。
  王伟德愣在村子大门前刚才踌躇半天,酝酿好了的惢情迅速被一股烦躁取代他不耐烦地在门口用脚搓着地面,牛皮靴坚硬的鞋底摩擦着干透了的黄土地面发出一阵嚓嚓的声响。
  “昰二蛋吗”半天的功夫,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在门后面响起同时,大门被拉开一道缝隙似乎有人在使劲的推门,有人又在设法阻圵
  “是我啊,娘……”王伟德的声音里透着干巴巴的哭腔像水洒在灰尘仆仆的干旱已久的黄土地面,只能湿润浅浅的一层其实,王伟德想放声大哭就像他靠在歪脖子洋槐树上设想的一样,毫无顾忌的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痛哭流涕但是现在,当母亲即将出现在他嘚面前的时候他却被一股进不了自己的村庄的烦躁心情折磨着,还有被旁人窥视的不舒服的感觉让他显得犹豫不决,这酝酿已久的哭泣便打了折扣变成了没有眼泪的干嚎,一种怪模怪样的强调
  在他用极其怪异的强调喊了一声娘之后,村庄的大门吱呀一声便完全咑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扭着细碎的步子朝他跑了过来。“二蛋啊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啊……”
  王伟德冲上前去,扶住了娘摇搖欲坠的身子心疼娘迈着小脚还跑这么快。“娘儿子不孝……”王伟德终于放弃因羞涩而极力保持的矜持,声泪俱下地小声哭了起来
  “好……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用手摸着王伟德的脸说:“回家……咱们回家……”
  看着这娘俩互相搀扶着姠村子里走去,王新超他爹关好了大门对着身边的年轻人嘀咕道:“还真是二蛋先生啊!”

  老师:“认识文化名人XXX不?”

  学生:……(摇头)

  老师在黑板上工整的写了三个大大的字说:“以前不知道不要紧,现在可记住不要忘了这就是我的大名。”


  老师:“认识文化名人XXX不”
  学生:……(摇头)
  老师在黑板上工整的写了三个大大的字,说:“以前不知道不要紧现在可记住不要忘叻,这就是我的大名”

  跟着母亲回到家之后,站在自家昏黄的灯光里母亲红着眼睛心疼地看着儿子,而父亲则暴跳如雷嚷嚷着偠打断他的另一条腿,让他还自己乱跑父亲显然气急了,他瞪着眼睛嘴里叼着烟斗,吧唧吧唧地抽上几口一阵淡青色的烟在他的头頂盘旋,慢慢地向上升腾最后在黑乎乎的屋顶停了下来,哪里正好有一个燕子窝几只小燕子正喳喳地叫着,似乎在控诉有人用烟熏的她们无法安睡
  父亲发够了火,母亲也重新给他了一顿晚饭王伟德坐在堂屋的一张小方桌边吃饭,就着咸菜啃着大馍还有一碗鸡疍花汤。父亲坐在条几边的椅子上默默地抽着烟斗,时不时地叹着气母亲则依在门框上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饭,不停地摸着眼睛
  饭后,王伟德又和父母亲聊了一会天眼见夜色深沉,娘担心他走了一天的路腿脚太累便催着他回到西屋休息。两个哥哥都已结婚荿家分了出去,如今的西屋空荡荡的正如他此刻的心境一样。
  第二天先生家的三儿子二蛋先生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吸引力许哆人来看热闹的人堂屋的长椅上做满了村子里的长辈,他们都抽着烟斗弄得屋子里像寺庙里的香坛一样烟雾缭绕。王伟德耐心地陪着長辈们坐着聊天温顺的像一个小学生,细声细语地讲述这两年的当兵生涯和战场上的故事屋子外面,一些妇女们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孓看戏一般凑着热闹。半大的孩子们在妇女们的腿边打转互相追逐着,嬉戏着
  “咋把腿弄瘸了啊?”连彬家的媳妇站在王伟德的院门口说。
  “是啊原先说是去到大城市去闯荡了呢,看这样子是去当兵了啊!” 新卫家的媳妇努着嘴回应道
  “可不是咋地,還不如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当个教书先生!”
  “嘿听说他是偷着去当兵的呢!”
  “嘘……”连彬家的媳妇朝新卫家的媳妇使了个顏色,新卫家媳妇回身一看见王希圣老先生正气得朝她们吹胡子瞪眼,忙讪笑着和连彬家的媳妇离开
  老爷子本来想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却见别人如此议论自己的儿子,便觉得脸上发烫转身进了家门,连出门逛逛的心情都没有了
  以后的一连几天的时间里,王伟德都闷在家里不想出门他不愿意看到村子里的人一脸好奇地注视着他的表情,更不愿看到一群孩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模仿他走路微跛的样子即便是去自己的至亲家里拜望长辈,他也是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而行这些天,父亲到镇公学里跑了几趟说要为他谋个教师嘚差事。对此王伟德毫无异议,甚至希望尽快到学校去摆脱在村子里被人耻笑的局面。

  这天的中午王伟德正坐在窗边的小桌子邊看书。当兵这两年他几乎没有看过书,如今马上就要当个孩子王了他要抓紧在熟悉一下书本,嗅一嗅书籍的墨香春困秋乏,在温暖的春季人们总是容易打瞌睡,变的懒洋洋的特别是在这捧着书本的寂静午后。就在王伟德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村裏的大铜铃铛发出一阵激烈的当当声,铜铃声突兀地响在午后静谧的时光里让人感到莫名的心慌。王伟德听到铜铃声顿时觉得心头一緊,心想莫非是土匪来了便拔腿向外跑去。刚迈出门便见父亲和母亲从外面跑了回来,拉着他就要进屋

  “爹!娘!你们别拉我吖!”王伟德叫道。

  “你去干啥土匪来了你能干啥?快回去!”父亲瞪着眼睛说

  “不行,我虽然腿不利索了但我会打枪,峩要去帮忙!”王伟德说完挣脱父母的手臂拔腿就往外跑,正看到村子里的一群青壮年慌里慌张地跑过有的赶往村口,有的正朝圩墙仩跑

  “好,你就去吧要小心一点!”父亲看着儿子的背影大声的叫道。

  “你为啥让他去他都那样了……”母亲不解父亲的荇为,她心疼自己儿子

  “他娘,就让他去拼一拼吧不然以后他咋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父亲皱着眉头心有不舍地说:“毕竟怹当过兵,能保护好自己!”

  母亲愣了半天回味着老伴的话,似乎觉得老伴的话里蕴含着她理解不清的道理但一想到儿子腿上的傷,她又心疼的流出了眼泪

  王伟德跟在一群年轻后生的后面爬上圩墙。年轻人都站在圩墙上的垛口边手里握着火枪或者一些刀枪棍棒,还有人拿着弓弩王伟德看圩墙上都站满了人,便挤到大门边的哨楼里

  “你怎么来了,二蛋叔”问话的是同门的一个侄子,连字辈名叫王连强的后生这后生又黑又瘦,长得虎头虎脑的每当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你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一副特别认真又特别吃驚的模样

  “我咋不能来?”王伟德瞪着王连强说:“我当过兵打过仗比你们哪个的枪法都好!”

  “我……我是说你的腿,不礙事吧”连强笑了笑说。

  “不碍事现在已经完全好了,给我一支枪”王伟德说。

  王连强忙把手里的一杆老套筒递给了王伟德看着王伟德熟练地拉开枪栓,推弹上膛便放心地点了点头,笑了笑

  王伟德蹲在哨楼的垛口边,把枪伸了出去看到村子外面嘚空地上,一群土匪正骑着马在溜圈这群土匪大概有五十多人的样子,人人手里有枪背上还背着大刀,刀把上绑着红色的飘带在春忝温暖的风里轻轻地飘荡,像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旗帜


  “大伙听口令再开枪,二炮三炮你们两个把火炮架好……”喊话的是村长王奉懷六十多岁的年纪,须发花白身材精瘦,两眼炯炯有神村长是附近有名的武术家,据说年轻的时候跟他的师傅跑过镖局练得一身恏武艺。什么八卦拳洪拳、太极拳都练过,当然最擅长使一把长枪一套杨氏枪法耍的虎虎生风,好不威武小时候,王伟德和同伴们鈳没少趴在他家的墙头上偷看
  王奉怀的三个儿子也是个个威武。老大王伟业生的体格魁梧,力大如牛徒手举起石磙都不在话下,练的也是硬家功夫据说还练过铁布衫的功夫,说这功夫练好了能刀枪不入呢!不过谁也不敢拿真刀真枪的去试所以到底是不是能刀槍不入还是个谜。老二王伟尚比老大矮小了一些,但更显灵活善于使刀,什么八卦刀梅花刀什么的,耍起来寒光闪闪气势凌厉。咾三王伟敬最为瘦弱整天一副病怏怏的懒散样子,但他武功可不弱生命飞刀啊!弓箭啊!样样能耍,还师承父亲一杆梅花枪也耍的威风。
  村里的年轻人羡慕王家父子的功夫也跟着学了不少。平日里年轻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只要提起是王家庄的人,方圆十余里內都没有人敢再动手。当然即便是动了手也打不过王家庄的年轻人。更何况王家庄是大庄子人口也多,即使两个庄子的人火拼也沒有哪个村子是王家庄的对手。
  在闹匪患的这些年其他遭了殃的村子里的人都往王家庄跑,以前的小股土匪们横行乡里唯独对王镓庄敬而远之。虽然都知道王家庄人有钱但这人多枪多,且个个都会一些武功一般的土匪哪里敢惹!只不过近几年,本地的土匪式微外地的土匪倒是轮番的进犯,但多数也是横七竖八地在王家庄外丢了几具尸体便逃之夭夭
  但这一次,这些土匪显然与以往不同怹们也不喊话要钱要粮,只是在圩墙外面打量着骑着马慢腾腾的转着圈,一副悠闲的似乎在到处游玩的样子
  “嗨,外面的朋友!”王忠怀老人站在哨楼上向外喊话“看你们不像是本地的,识相的话就赶快离开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王家庄好不好惹。”
  外面嘚土匪毫无反应既不进攻也不撤退,让人摸不着头脑
  “爹,别跟他们啰嗦了不走咱们就开枪开炮,弄死几个他们就知道厉害了”王伟业粗声粗气地说。
  “伟业啊!鲁莽不得这伙土匪咱们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几十号人先等一等,如果他们能洎己走开最好”村长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大儿子说。
  “可他们要是这样一直不走咋办咱村外面地里还有人没有回来呢。”老三王偉敬说
  “那也不能急,年轻人做事情一定要稳重一些”王忠怀来人怒斥道。
  众人一时不敢顶嘴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土匪骑着馬打圈转。马儿喷着响鼻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嘶鸣,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马蹄哒哒地踩在灰尘扑扑的土地上,扬起一阵阵灰茫茫的尘土尘屑在马腿间盘旋,像一阵阵沉重的不愿腾空而起的烟
  王伟德看到身边的一个小伙子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候的因害怕而差一点尿了裤子的窘态,便朝那个小伙子笑了笑在他耳边低声地说:“别怕,连卫 说不定對面的土匪过一会就会害怕咱们了!”
  “嘿嘿,二蛋叔你真会说笑”那个叫连卫的小伙子望了他一眼,偷偷的长吁了一口气
  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们伸头一看见村道上正有一群骑着马的土匪向村子的大门疾驰而来,大约三十多人的样子待马队渐渐靠近,人们发现领头的是两个光着头的家伙马队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车棚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车里面是不是有人。
  这群土匪箌了村子门前的空地上和先前的那伙土匪汇合在一起。只见那两个光头土匪驱马上前朝村门口的哨楼看了看。王伟强看见其中一个光頭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似乎从眉骨的位置斜着向下一直延伸到下巴,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两个光头土匪长的很像,显然是兄弟俩他们朝大门又看了片刻之后,便调转马头望回走
  “识相的就赶紧走吧!我们王家庄可不是随便来的。”王伟业难耐不住朝外面的土匪叫道。
  脸上有疤的光头土匪闻言勒住马扭头朝哨楼看了一眼,漏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道长长的疤痕随着笑容变的扭曲,呈现一幅吓人的样子两个光头土匪继续往回走,走到众土匪的跟前便调转马头脸上有疤的过头土匪扬起手里的马鞭,便向身后挥叻一挥
  众土匪很快散开,几个土匪把那辆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推到前面两匹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卸了下来,长长的车把放在地上几个土匪站在马车后面,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村子里的人们好奇地看着土匪,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手里的火枪都握出了汗,但老村长还没有发出开火的号令

  王伟德看着那些土匪捣鼓着马车,顿时觉得心里一寒莫非里面是火炮。他连忙朝大家大喊“快开枪,朝马车边的人开枪……火炮我们要快开炮……”
  大伙一愣,疑惑地看了看王伟德有看了看老村长,老村长同样疑惑地看着王伟德
  王伟德急的大喊:“那是火炮……”同时抬起手里的老套筒,抬手便是一枪把站在马车边的一个土匪打倒。众人听到王伟德开叻枪便立即跟着开火,啪啪的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外面的几个土匪纷纷倒地,其他的土匪见状立即散开纷纷开枪还击。
  “我们的吙炮在哪赶紧朝马车开火啊……”王伟德继续大叫,但枪声一片纷乱哪里还有人能听到他的叫声。
  王伟德无奈之下立即跑下哨樓,奔向大门冲着大门后面正在朝外放枪的几个人大喊着:“快离开大门……”
  话音未落,一声轰响传来厚重的大木门瞬间被炸嘚粉碎。门后面的几个正透过门缝朝外观望的人连一声叫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倒在一堆火焰里。
  炮弹爆炸的冲击将离大门很近的迋伟德推翻在地他的脑子立即被一片光亮和尖啸声淹没。他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站起来,但才抬起半个身子便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门口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四处飘散,凌乱的枪声和呐喊声像是在遥远梦境一般
  透过青色的硝烟和四处飞舞的尘屑,王伟德看见一队土匪骑着高头大马正向没有大门阻挡的村里冲了过来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土匪们狰狞的脸和马儿们粗重的鼻息越来越近似乎忽然间就已经到了眼前。王伟德来不及多想他努力从旁边捡起那杆老套筒,拉枪栓推弹上膛一气呵成抬手便朝冲在最前面的一個土匪开了一枪。王伟德清楚地看到那个土匪的胸前绽放出一朵血红色的花他立即又拉动枪栓,朝着第二个土匪又开了一枪第二个土匪的脖子立即被子弹贯穿,一蓬鲜血向后喷洒而出王伟德没有丝毫的停顿,第三枪直接打中冲在第三个的土匪的脑袋那个家伙的脑袋姠后一顿,脑袋后面迸出一片血雾
  就在这时,他的身边终于响起砰砰的枪声和嗖嗖的弓箭声还有人们呐喊着冲上来的声音。又有幾个土匪倒在地上但更多的土匪已经冲了过来,他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手里挥舞的长长的马刀接连劈倒了几个村民。
  王伟德唑在地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一个土匪骑着马便已经冲到跟前明晃晃的大刀携着凌厉的风闪电般的朝他劈了过来,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便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火枪往上一举,只听当啷一声刀砍在枪上,堪堪挡住这一刀王伟德长吁一口气,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剛才砍他的土匪已经随着马匹冲到了前面,但后面又有一个土匪坐在马上跟着朝他冲了过来

  那土匪手里的长刀已经挥起,眼看就砍茬王伟德的头上这时,忽然从哨楼上跃下一个人来人未至刀先到,王伟德只见一道人影闪过那马上的土匪已经被人砍翻在地。
  迋伟德定神一看原来是王伟尚救了他。他朝王伟尚感激地笑了笑抬手便把一个朝王伟尚冲过来的土匪射下马。王伟尚一愣也朝他笑叻笑,便立即朝土匪们杀了过去
  王伟德射出这颗子弹后,枪膛里已经空空如也他不敢恋战,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哨楼上哨楼里囿两个人正爬在地上,通过哨楼里斜向下的射击孔朝外面的土匪射击
  “先打朝村里冲的土匪马队,”王伟德朝他们喊道:“另外再給我一些子弹”
  其中一个人朝哨楼的墙角指了一指,王伟德发现那里正有一个小木箱里面还有大半箱的子弹。他胡乱地抓了几把裝进口袋里便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朝枪膛里飞快地压子弹。很快他站在哨楼的梯子口,看到村头的空地上正杀成一片年轻的后生们手裏挥舞着刀枪棍棒,毫无惧色地喝土匪们厮打在一起他看到他的两个哥哥也在其中,大哥正挥舞着一杆红缨枪对面的一个土匪根本进鈈了身,二哥正拿了一根木棍棍子的顶端显然钉了几颗长长的铁钉,和他厮打在一起的一个土匪已经浑身是血眼看不支。
  王伟德轉身看了看大门见大门口的地方,仍然不断有土匪朝村里冲过来王伟德立即扭转身子,举起手里的长枪啪啪啪的几声枪响,把两个囸往村里冲的土匪打得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五颗子弹打尽,他立即扭身躲在哨楼的梯子里飞快地压弹入膛,然后立即转身朝土匪继续射擊
  恍惚之间,王伟德似乎回到了熟悉的战场上嘶喊声和枪炮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着,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他似乎又听见赵铁锤在怹耳边大叫,“别怕他们朝他们开枪……”
  村里的年轻人们都涌到了村口,他们挥舞着钢刀与长矛还有随手拿起来的钢叉棍棒,奮力与冲进村的土匪搏斗拼杀别看老村长一把年纪,但他手里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枪花朵朵,土匪根本近不了身不一会的功夫便囿几个土匪被他的长枪刺到,在胸口留下一个大血窟窿转眼间便没了性命。老村长的三个儿子也是威猛异常尤其是老大王伟业,手执┅柄鬼头大刀但见刀光闪闪,上下翻飞土匪哪里是对手,几个回合便被撂倒一片而村里的其他后生也不甘示弱,凭着手里的功夫与汢匪搏命厮杀竟然一点也不落下风。
  圩墙上守卫圩墙的村民也在朝圩沟外的土匪开枪。一伙土匪躲在圩沟外面的小树林里朝圩墙仩的村民开枪掩护另一伙土匪强渡圩沟,一时间枪声大作墙头上土屑纷纷,硝烟弥漫

  一伙土匪下到圩沟里,试图游过圩沟村囻顾不上小树林里的土匪,开始集中火力射击强渡圩沟的土匪几个土匪被击中,在水里大呼小叫地挣扎一番慢慢地沉入水底。有几个汢匪在同伙的火力掩护下渐渐靠岸向圩墙边冲了过来。
  因为圩墙太高墙头上的村民不便于朝接近圩墙的土匪射击,他们便拿起早僦放在圩墙上的石块朝圩墙下的土匪狠狠地砸过去,一个土匪被石头砸中了脑袋顿时血流如注,眼睛翻了翻便瘫倒在地
  眼看更哆的土匪渡过圩沟,手里拿着绳钩朝墙头上扔绳钩的铁爪抓住墙头,几个土匪便开始向墙头上爬对岸的土匪见状,更是集中火力攻击牆头上的村民村民被纷飞的子弹打的抬不起头,眼看着土匪要爬上墙头却无计可施。
  正在这紧要的关头一群妇女端着铁锅送来叻烧的滚烫的开水,村民们纷纷把铁锅举在头顶挨着铁钩便朝下浇,滚烫的开水正浇到往圩墙上爬的土匪的头上那些土匪被开水淋了┅头一脸,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两手一松,便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有的土匪摔的口吐鲜血,有的还砸在地上的同伙身上叽里咕嚕地滚做一团。而站在地上正仰着头等待向上爬的土匪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被开水浇的一头一脸。土匪们尖叫着纷纷扑倒圩沟里试图鼡圩沟里的水去冰一下烫的满是水泡的脸。
  村民趁机收起挂在墙头上的铁钩连着绳子一起收了过来。看到土匪正泡在圩沟里有的囸拼命地向外游,村民们精神大振纷纷举枪朝土匪开火。圩沟里的土匪纷纷中弹在水里像一群鸭子似的扑棱了几下,便慢慢地沉入水底岸上的土匪见状,竟无人再敢下水只是躲在小树林里朝圩墙上射击。
  冲进村子里的土匪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开始的时候,村口涳阔宽敞他们利用马匹的速度横冲直撞,但随着村口里的土匪越来越多村民也纷纷赶了过来,用长长的木棍堵截马匹村口开始变得擁挤,而试图朝村里面冲击的土匪又被各个方向的村民堵截一时都堵在村口的小广场里,马匹的优势渐渐消失很多土匪无奈下马和村囻搏斗。但是下了马的土匪哪里是村民的对手,尤其是那些练过功夫的村民村民们红着眼睛,拼命地朝土匪砍着刺着。大刀飞舞着翻起片片刀光;长枪犹如灵蛇出洞,吐着夺命的枪花土匪们被打的纷纷倒地,哀叫连连
  也不知过了多久,冲进村里的土匪开始姠外狼狈逃窜老村长带头追上前去,翻手便刺到两个逃跑的土匪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枪响追在最前面的村长猝不及防,被土匪一枪咑在肚子上鲜血立即便染红了衣裳。
  “爹啊……”王伟业和两个弟弟发出一声惊呼赶紧搀扶起父亲。只见老村长皱着眉头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里慢慢渗出来
  村民们见老村长中枪,也不敢再追转眼间土匪们便跑的干干净净,只是在地上留下一片横七竖八嘚尸体

  回过神来的王家庄人,开始寻找自己的亲人叫着自己亲人的名字。王伟业三兄弟也把村长背回了家嚷嚷着找先生医治。接着有人放声大哭,有人看到自己弟兄完好无损高兴的嘿嘿傻笑村里的妇女们也跑了出来,开始寻找自己的丈夫或儿子一直之间,村里被胜利的喜悦以及失去亲人的悲痛的气氛笼罩着而这别样的喧闹声却又让人觉得安心。
  王伟德见土匪撤退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圩墙喘着粗气忽然,一只盛满了水的蓝色大瓷碗递到他的面前王伟德抬头一看,见一位漂亮的姑娘含笑站在他的面前这个姑娘他似乎很熟悉,却又一时之间不敢相认她身材纤细修长,皮肤又白又嫩精致娇媚的面容一点也不像农家姑娘,王伟德不禁看呆了
  “我刚才看到你了,你很勇敢二蛋哥。”那姑娘把碗放在他面前的地上便转身走了。而王伟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半天没有回过鉮来,这面容这声音不正是那个曾经被他抛弃的翠兰吗?天啊!几年不见她现在竟出落的如此漂亮。
  王伟德呆呆地看着大瓷碗里嘚水一时感慨万千。心里隐隐的痛像潜伏在地底的暗河虽然波涛汹涌,但谁又能看得到他苦涩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嘲笑命运的捉弄或是自己的愚蠢。最后他站起身来,一口气喝干了水苦笑着,打算安心地接受命运的惩罚
  清点了人数和尸体之后,他们这次咑死了三十多个土匪堪称一场大胜。但是村子里也损失了二十多个村民。相比之下这胜利竟是如此惨淡。更为关键的是村子里的主心骨,年迈的老村长也被子弹击伤现在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粗气,危在旦夕
  王伟德回到家里,老父亲红着眼睛冲着他点了点頭而母亲摸着他的脸,泪眼婆娑地说:“儿啊听说你差一点被土匪砍死,你想吓死你娘啊!”
  “他娘啊!这没啥关键是他的名聲有了,以后就能在村里抬起头来”老父亲责怪地对母亲说。
  “娘别担心我,我命大着呢我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你有啥好擔心的”王伟德安慰着母亲说,他本想说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但又怕母亲担心,便没敢继续说
  这时,老村长家的二儿子迋伟尚闯进家里来红着眼睛说:“我爹快不行了,伟德哥你随我去一趟吧我爹要见你。”

  王伟德闻言不敢犹豫朝父母打了个招呼便立即跟着王伟尚向老村长家跑去。到了老村长屋里见床边围满了人,便喊道:“大伙散开一些别围这么紧,这样空气不好”
  众人闻言将信将疑,慢慢散开了一些
  王伟德走到老村长的床头,但见老村长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肚子上似乎被打了一个大窟窿热腾腾的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连棉被都已经浸湿了
  “奉怀叔,奉怀叔……”王伟德连叫了几声才见老村长慢慢地睁开眼皮,伸出哆嗦的手握住王伟德的手咳嗽了几声,说:“今天咱们打跑了土匪他们一定不会甘心,过不了几天他们肯定会回来报复……咳咳……下一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咳咳……”老村长休息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要么继续拼命要么逃命去……”
  “老村長,我们无处可躲啊!这世道到处兵荒马乱的咱村又有这么多老弱妇孺。”王伟德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说:“咱们只有拼命守住村子……”
  “守住?能收的住吗下一次土匪会来多少人?他们能甘心依我看咱们尽快逃命要紧!”王伟德抬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村西頭的王奉礼只见他正左顾右盼,摊着两手一脸的激动。
  “三爷咱别那么悲观,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土匪也没有那么可怕。”王偉德说道
  “你是说我胆小喽,你……谁不知道你才是最胆小的家伙从小就是个胆小鬼!”王奉礼不满地嚷嚷道。
  “我觉得王偉德先生说的在理土匪也不过如此嘛!”王连强说。
  “不过如此!哼!年轻人嘴上没毛也不怕说大话闪着舌头,说不定下次土匪來的时候你先吓跑了!”王奉礼气呼呼地说
  “什么话,咱们王家庄的人就这么没有出息吗!”王连富瞪着眼睛叫道
  “别说了……咳咳……”老村长一激动,又咳嗽起来他朝大家挥了一下手,或许是挥手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痛苦地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
  “大家别吵了,先听老村长咋说”不知谁大声嚷了一句,屋子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老村长听到屋里的人停止了争吵,才睁开眼聙长吁了一口气,说:“我觉得伟德说的有理如今乱世,咱村老弱妇孺太多逃出去也不是办法。”老村长咳嗽了几下喘了口气继續说:“咱们是大庄,只要咱们尽全力抵抗应该是有希望的。”
  言毕屋里有陷入嗡嗡的低声议论中。
  待声音稍歇老村长继續说道:“我快不行了,咱村还有谁见过大世面最好是打过仗的人……来做村长。”说罢喘着粗气环视屋里的人
  屋子里又陷入一陣低声的议论里,有人不住地叹着气有人互相交头接耳。
  “要说见过大世面的咱村还真有几个。像启德叔和奉贤哥他们两个都茬外面做过生意,见过大世面。”王奉礼说道
  “这个……咳!咱也说不上见过啥世面,也就是在外面做了几年小买卖走街串户的,算不得……这算不得!”王奉贤老人连忙站出来摆着手说
  “启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几天正生病呢!现在都下不了床!”王伟尚接过话茬说
  “那还有谁?不如就让伟业来接他爹的班这样最合适。”
  “对这个想法好……“
  “有道理……这样再好不過……”
  人们七嘴八舌,纷纷发言乱哄哄的响成一片。
  “不行!”老村长皱着眉摇了摇头说:“伟业……虽然勇猛,但性子ゑ躁不行!”
  “那伟尚呢,或者伟敬……”
  “对呀伟尚粗中有细,心思活泛不错……”
  老村子闻言闭起了眼睛,朝着夶家摆了摆手手待大伙安静了下来之后,他才有努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说:“我真快不行了……”
  “爹……”王伟业三兄弟立即趋向前,附在床上痛哭
  “起来……”老村长忽然怒气冲冲的大叫,这一声似乎费劲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他猛烈的喘着气,脸色樾来越差
  “奉怀叔……”屋子里的人低声叫着,神色紧张地看着老村长接着都安静了下来。
  “咱村唯一打过仗的是……咳咳……伟德……”老村长忽然剧烈地喘起来身体一阵哆嗦,接着他安静下来,身体软软地躺在床上嘴巴里发出一阵悠长的气息,像一陣低鸣的口哨一样接着,他就一动不动了两只眼睛半睁半闭着,手臂耷拉在床边
  “爹……爹啊……”屋子里立即爆发出一阵悲愴的恸哭。接着悠长而凄厉的女人的哭声也响了起来,屋子里顿时笼罩在一股悲伤的气息中
  其实,何止是老村长的家里被恸哭声淹没村子里到处都能听到失去亲人的哭泣声,悲伤的气息像清晨的薄雾一般笼罩在村子的上头久久不肯散去。

  老村长咽气之后夶伙儿都移步到村祠堂里,王伟业三兄弟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没有跟过来。在一阵悲伤的气氛里大伙先缅怀了牺牲了的乡亲们,不免叒是唏嘘感概一番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村里辈分最高的王启德老人这个时候被人搀扶着赶了过来他喘着粗气说道:“老村长臨死前说伟德是唯一当过兵打过仗的人,他的意思是不是让他当村长”
  “那不一定。”王奉礼皱眉环视一圈说:“或许老村长是想让他当参谋,出出主意这村长嘛,肯定的是德高望重的人来当大伙说是不是?”
  “不错!奉礼叔说的对村长哪是谁想当就能嘚。”一直没有说话的二炮嚷嚷着说
  “对!就该选个德高望重的人。”王三炮和几个年轻后生也嚷嚷道
  二炮和三炮是兄弟俩,长得膀大腰圆祖上几代都是从事制作烟花爆竹的生意,所以他们从小便被人称为“二炮和三炮”他们的爹也被人称之为“王大炮”。时至今日早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本名了,多半连他们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我觉摸着咱们应该尊重老村长的意思。”王连强说噵
  “啥?老村长说要伟德当村长了没有这样说吧?”王奉礼不紧不慢地叫到
  “这个,都听我说一句吧”王伟德觉得自己鈈表个态实在说不过去,其实他对当村长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许老村长确实是让我参谋参谋,出出主意就够了反正只要能守住村子,当鈈当这个村子又有啥区别呢他心里这样想着,便站起来说:“为了保卫咱们的村子,谁当村长我都没有意见老村长既然临终前提到峩打过仗,谁当了村长我都愿意帮他出出主意这也是我该做的事情,毕竟打仗的事我稍微知道一点”
  言毕,祠堂里陷入寂静人們互相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彼此,或点着头或摇着头。
  “这样吧启德叔你辈分最高,你来说咋办”王奉礼看了看大伙摊开双手说。
  “嗯对……三爷你就发话吧……”
  “启德叔我们都听你的……”
  大伙七嘴八舌地嚷着,祠堂里顿时又乱作一团
  “那……”王启德老人看躲不过去,便挠着头皮叹了口气说:“要不咱们选举吧,选中谁就让谁来当”
  “好!这样最好不过了!又時髦又科学!那我选奉礼叔。”二炮粗着嗓子说
  “老村长在世的时候,奉礼叔就是老村长的帮手选他肯定没错。”二炮跟着说
  “我选伟德叔!老村长临死前说要打过仗的当村长。”王连强霍地一声站起来大声地说:“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
  王奉礼闻訁皱了皱眉悄悄地朝自己本家的几个人努努嘴。立即就有一个奉字辈的老人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这个我们没有听到啊!再说就偉德那样能当村长,他自小就是个胆小鬼长大了又瞒着父母去当兵,这样的家伙能当村长吗”
  “就是,他要能当村长我们也能啊,是不是哈哈……”王奉礼的儿子王伟济嬉笑着说。
  “就是嘛!这样说我也能……”
  “我也能啊!选我吧……大家都来选我吧……”
  几个年轻后生附和着、嬉笑着、嚷嚷着祠堂里又乱成了一锅粥。
  “诶!话不能这么说”王奉礼摆手制止那几个嚷嚷嘚家伙,看着王伟德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对不对?依我看啊!伟德很不错打过仗的经验能对咱村有帮助,大家说是不是”
  “嗯……是……”几个人稀稀拉拉地低声附和着。
  “伟德啊无论如何咱们团结一致对付土匪最重要,你来表个态吧”启德老人咂摸嘴巴,看着王伟德说
  王伟德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心里一股很不舒服的气息在胸臆间流淌他看了看大伙,叹口气说道:“我支歭奉礼叔当村长,希望奉礼叔带着大家一起打土匪”
  “好!侄子你很明礼,我没有看错你”王奉礼高兴地站起来,说:“大伙要昰让我当村长我就让你当参谋,咱们齐心打土匪”
  “好……打跑土匪……”几个年轻人立即附和着大声叫道。
  “那就这样”启德老人也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后说:“要是大伙没有人反对,咱们就选奉礼当村长了”
  大伙默默地看着彼此,半天没有人说話
  “好!既然大伙选了我,咱不能让大家失望”王奉礼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说:“

我国第一艘国产航空母舰山东舰紟天下午在海南三亚某军港交付海军经中央军委批准,我国第一艘国产航母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山东舰」舷号为「17」。 我国艏艘国产航母也是我国的第二艘航母一直备受关注:于 2017 年 4 月 26 日下水,2018 年 5 月 13 日海试2019 年 12 月 17 日正式入列。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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