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天黎明是什么时候几点钟开,上午还是下午,几点钟

题记:夸父c日逐走,入日。渴欲得,于河、渭。河、渭不足,北大伞N粗粒揽识馈其杖,化猷林。 《山海.海外北》 ; ; ; ; ; ; ; ; ; ; ; ;追赶太阳......(上) ; ; ; ;(一) ; ; ; ;教师节快到了,盼望了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政府干校的老师们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地搬进了还没有完全竣工的新房,楼梯没有栏杆,地坪没有抹平。不过,流浪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当记者采访他们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平日的心酸,平日的流浪,也顾不得平日满腹的牢骚,异口同声地很有教养地说:“党好,政府好,我们心中有个太阳!” ; ; ; ;在荒芜的城市边缘上,孤零零地一座石灰厂,学名碳酸钙厂,老师们的新宿舍楼就紧挨着石灰厂的北墙而建。搬进新居的兴头过后,方才发现,石灰厂弥天的白色尘雾转而化成了满屋白色的覆盖物,阳台上的花也惭愧地无地自容渐渐失去了生机,绝尘而去,空留天地房屋无处不在的茫茫的白色。 ; ; ; ;下雨了,走出门去,满院子的屎尿的味道,卫生纸漂浮在黑色的死水里,走上高出院子好多的小路,泥水埋住行人的膝盖,偶尔有一块没有水的地方,也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老师们像垃圾堆里出没的老鼠,好不容易走进市区,和别人一比较,又像刚出土的文物,显得特别不和谐。 ; ; ; ;李掖颖弦底髁私淌团巫庞凶约旱男∥荩慌尉褪鞘改旯チ耍±钭优纬闪诵±睿挚毂涑衫侠盍耍沼谑迪至俗约旱脑竿H缃裾馇樾危老参淳茫捅涑闪耸4蛹依锍隼矗钤坡妫辉敢饣乩矗换氐郊依铮吹桨谆ǖ囊黄钕舶幕ㄒ菜懒耍氩坏椒芏妨苏饷炊嗄辏玫降木谷皇钦庑」芡纯嗖豢埃稍僖膊辉敢獬鋈ァ9厣洗白樱炎约悍獗赵谒嘞蛔永铮孟胱耪饣慕家暗孛魅盏姆被页Ч乇蘸蟮那樾危删坏脑鹤樱嗥叹偷牡缆罚谧约喊谆ǖ男∥菹硎茏哦盏难艄猓魉屑甘资剩瓷霞敢乘姹饰淖郑挂猜砺砘⒒档霉ァ ; ; ; ;浑浑噩噩过了许多时日,终于盼到了石灰厂停工迁移的一天,李夷米磐肀ㄒ幌伦泳捅牧似鹄矗沼诳梢圆辉侔谆耍沼诳梢栽谧约旱男∠蛔永锲凡琛⑻佟⑸臀摹⒁魇⒆鞲沉恕6憬÷コ梢煌常芩合挠肭锒参闯⒉皇侨松囊淮笙硎堋 ; ; ; ; ; ; ; ;(二) ; ; ; ;又一年的教师节到了
,温暖无风的秋日中午,李易呱狭搜籼ā ; ; ; ;花的数量也恢复到了过去的规模,温馨的小屋,洁净的空气,多姿多彩的花卉,花香、墨香、阳光的味道,在静寂时空里组合成一个神妙境界。李叶松弦槐ㄅǖ男叛粲昵懊猓磷爬罾洲钡摹段业目罩新ジ蟆罚拧疤焐嫌懈鎏簦闹杏懈鲈铝痢钡母枨谘艄獾恼找拢撩栽谝恢帧吧饺缑槛欤∥萸∷泼忌抑桃坏恪钡脑独氤舅椎耐揖辰缰小 ; ; ; ;突然,鞭炮齐鸣,机声隆隆,打破了这宁静的境界。李掖有》降首由险酒鹄矗蛲庹磐蝗好窆ぃ仆粱⑼诰蚧诒夼诘呐ㄑ汤锶饶肿牛蠢凑舛⑸唐贩苛耍驳娜兆泳鸵蝗ゲ桓捶盗耍还肜遗瓮姆被纸艘徊健 ; ; ; ;李乙簿兔挥性谝猓敲纯湛醯牡胤匠僭缫ǚ孔拥模挥惺裁雌婀帧S谑牵绦词椋绦两谀恰把涛碇小⑿堑阒隆⒃掠爸嗟目罩新ジ蟆毕硎茏藕玫男奶⒛训玫难艄猓共皇钡睾蜕旖籼ǖ奶舻氖治赵谝黄穑蜗芬环 ; ; ;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早已躲起来了,夜色降临,阵阵的冷风吹在身上,几个喷嚏下来,惊天动地,感冒了,发烧了,一切境界都没有了,只有凄凉、孤独陪伴着他一个人。 ; ; ; ;这时女儿回来了,安排好女儿写作业,不得不走下楼去,自己给自己拿药,自己陪自己看医生。 ; ; ; ;向南走去,路过石灰厂,眼前的情形,着实让李页隽艘簧砝浜梗忻八坪跻埠昧诵矶唷R欢吧唐仿サ牡鼗咭丫茫虢淌沂袈ニ坪醪蛔阋徽糯渤ざ鹊木嗬搿O乱馐兜赝欤焐显缇兔挥刑袅耍魈旎褂刑袈穑 ; ; ; ;不一会儿的工夫,教师们,家属们,都出来了,议论着,担忧着。推土机、挖掘机张牙舞爪,机声隆隆,一辆辆东风载重车进进出出,拉走了一车车泥土,民工们铁锹挥舞,小推车欢快奔跑。在这样热闹喧嚣的环境里,李倚南耄骸罢庖馕蹲攀裁茨兀俊 ; ; ; ;楼房是学校的楼房,教师是学校的教师,还是找学校吧。李毅渡窳税胩欤补瞬坏昧鞒龅谋翘椋贸鍪只ν说痴话咽至跏榧堑牡缁埃骸傲跏榧牵颐切录沂袈サ哪厦娌蛔懔矫椎牡胤剑乙锹ィ ; ; ; ;“要相信党和政府吗,这会儿,我有点忙,你打规划局的电话吧,就这样,拜拜”没有等李曳从矗缁熬袜洁降亟辛似鹄矗坪趸固揭桓雠私康蔚蔚纳簦骸澳慊笛剑浊孜衣穑  ; ; ; ;李乙苷胩觳呕毓窭矗
鎏斐ぬ疽簧蛘锼较蜃呷ァ ; ; ; ;抓药回来,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听着连夜施工的撼动自己小屋的惊天的声音,无可奈何地,孤独地,郁郁寡欢地坐到了电视机前。正好播出的是教师节新闻,正好是一年教育新闻回顾,李艺每吹搅俗约喝ツ晗舶嵝戮拥氖焙虮患钦卟煞檬钡男蜗螅阶约涸纳簟埃澈茫茫颐切闹杏懈鎏簦崩铱嘈σ簧兆约毫成仙壬弦欢猓呈侄似鸩恢蓝喑な奔涞牧箍岩┓拢缓笈宄宓毓氐舻缡樱蚨狭诵挛沤崾薄疤焐嫌懈鎏簟钡母枨雇诽傻搅舜采希 ; ; ; ;李业呐窗职炙帕耍颖淅锬贸鼋鲇械囊恍┓奖闶称返弊魍矸钩粤恕 ; ; ; ;睡不着,高烧已经把李艺勰サ妹悦院芪г僖裁挥辛送盏哪玻乖缴睿饷娴纳粼酱螅较刖驮轿薹ㄈ胨刂胁黄街鹪俅稳饺缴穑薹ㄒ种啤 ; ; ; ;这时已经午夜了,李伊α思复114,得到的市规划局执法大队的电话都是空号,心中的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向那娇声娇气的服务小姐发起了脾气,电话线那端沉默了半天才给他传过来一个号码,打通了,人家说:“神经病,什么时候了,白天干什么?明天再说!”咔嚓一声就挂断电话了,耳朵被震得生疼,而窗外依然传来震天的响声。李彝吩巫牛翘榱髯牛砹圩牛杩竦乜茸拧⒋牛谠嗑鸵瘸隼戳耍崾巧俨涣说模媸且话驯亲右话牙幔幻挥辛宋闹时虮虻牡姆缍龋挥薪淌Φ乃嵛叮粝碌氖翘斓夭挥Γ藓拔廾拧 ; ; ; ;不行,不是还有派出所吗? ; ; ; ;派出所回话说,这不归他们管,他们只管治安,应该找110。 ; ; ; ;110却说,这事归派出所...... ; ; ; ;市长热线是最后的希望。 ; ; ; ;市长热线通了,让等候回音...... ; ; ; ;不得已还得躺下,瞪着眼睛,等待天亮,忍受长夜孤独,忍受身心的双重折磨,念天地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 ; ; ;叮铃铃一阵阵电话铃响起,迷迷糊糊的,火炉一样燃烧的身体动了一动,勉强拿起电话,市长热线的回音,说已经通知了各个相关部门,很快就会有行动。 ; ; ; ;果然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过去互相推托的所有部门都相继表态,纷纷解释,答应一定解决,都说得你天花乱坠的,心里甜甜的。 ; ; ; ;电话终于接完了,高烧了一夜的李遥车呐菖荩纯创巴猓丫浩
鹆税坠猓闱康芈冻鲆凰靠嘈Γ诼÷〉耐诰蚧⑼仆粱暮涿校诿窆っ欠潘恋男ι校俅伟淹仿窠晃眩残硎撬帕耍残硎腔韫チ恕 ; ; ; ;梦里天上有个太阳。 ; ; ; ;李乙丫橇伺丫蕉俜姑挥谐粤耍煲丫亮耍挂涎А ; ; ; ; ; ; ; ;(三) ; ; ; ;李倚牙吹氖焙颍丫俏绾蟆M饷嫒匀皇钦鹛斓南於煲醭脸恋模约阂膊恢雷约菏窃趺此诺模蛘呤窃趺椿杳怨サ摹M泛芴邸⒑艹痢⒑茉危碜酉裆⒘思茏樱诟缮嘣铮呱詹煌耍却恢梗桓姨菲鹕恚裨蚵砩咸煨刈褪裁炊疾恢懒恕 ; ; ; ;这时九岁的女儿放学回来了,自己拿着钥匙开门进来,看见李一杌杳悦缘难樱啦黄鹄吹恼踉床患把什∏椋鸵煌吩业幕忱镂赝纯奁鹄础 ; ; ; ;“爸爸,看你,病的,楼上又不是咱一家,你不要命了?”女儿说着哭着:“爸爸,我饿,咱家都两顿没做饭了”孩子的声音稚嫩,却带着很强的杀伤力,看着可怜的女儿,李倚亩家餮恕 ; ; ; ;“嗯,爸爸知道了!”李乙话寻押⒆勇г诨忱铮概礁隹蕹闪艘煌拧 ; ; ; ;这时,李也潘阏娴那逍压矗醋呕忱锏呐胱抛约菏О艿娜松胱鸥概礁鱿嘁牢纳睿胱乓惶於嗬捶⑸恼庑矶嗍拢翟谖薹ㄆ骄蚕吕础 ; ; ; ;“丫头,不哭了,一会儿爸爸给你做饭,把桌子上的药拿来,给爸爸倒口水”李夷诰蔚厮底牛艉苄  ; ; ; ;也许是心理作用,吃完药,喝一杯热开水,出了许多汗,也舒服了许多,从床上下来,洗漱一番,去给女儿做饭,可四处看看,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几块放了很久的馍馍,可能也被女儿吃掉了,摸摸口袋,好不容易找出了不足10块钱。 ; ; ; ;“丫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去饭店吃烩面吧!吃饱!” ; ; ; ;“爸爸,我去了,一会儿给你买回来!”女儿亲一口李业亩钔肪团芰恕 ; ; ; ;“不用了,你吃饱,啊,记着,爸爸不饿,不想吃!”李铱醋耪腥颂鄣呐肴サ纳碛埃匝宰杂锏厮担骸耙院蟛换崃耍换崛煤⒆佣鲎帕耍娓盟馈 ; ; ; ; ; ; ; ;孩子走了,身上的汗也下去了,楼外的噪音又在耳际响起,李以僖沧蛔×耍挪阶呦侣トィ吨币』蔚铰ネ獾墓さ嘏员摺Bド系娜艘步ソサ鼐奂戳耍醇饺绽锷碜橙缗5睦宜坪跻环绱档沟难樱加幸恍┚取4蠹移咦彀松嗟馗嫠呃遥110、派出所、规
划局执法大队都来过了。听到这些,李倚睦锓浩鹨还煽嗌奶鹞丁H欢蠹医幼潘担庑┤死戳艘换岫A饲妥吡耍驳娜吠9ち肆礁龆嘈∈薄 ; ; ; ;听到这些话,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从李业难劬锱缟涑隼矗⒍觥⒓膊 ⑼纯唷⒕⒎吲北硐衷谒蔷仿蔚拿娌勘砬樯稀 ; ; ; ;他实在不理解这些商人究竟为什么如此的无法无天,如此的丧心病狂、张牙舞爪;实在不理解这些被老百姓养起来的人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实在不理解这些高素质的知识分子人群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出面维护自己的利益。 ; ; ; ;眼前的工地更热闹了,似乎在嘲笑教师们的修养和文雅。 ; ; ; ;其实,什么是修养?什么是文雅?有时候修养、文雅是知识学问的象征,是良好的行为习惯,也是文明程度高低的标尺;而有时,修养、文雅根本就是懦弱和奴性的表现,是不自觉的争取奴隶地位的行动。因此,知识、学问并不代表修养,也更不能说明人的素质。人不能为了修养,为了文雅,为了素质,就丧失做人的尊严,就拱手让出做人的权利,众生是平等的,何况人生? ; ; ; ;抬头望天,阴沉沉的,天上没有太阳。 ; ; ; ;李蚁肓撕枚啵蝗幌肫鹪诘缡犹üぷ鞯耐桓霾琶残愿窠杂判愕呐⒆樱桓霾豢啥嗟玫男挛殴ぷ髡撸ツ杲淌诓煞米约旱木褪峭R桓龅缁肮ィ谷缓敛挥淘サ卮鹩α恕 ; ; ; ;一刻钟后,童童带着新闻采访车来了。“你怎么不问明白情况就答应了?童童?”李夷擅频厮怠 ; ; ; ;“还用问吗?你老兄万事不求人,轻易不找我,能不答应吗,一准是大事。而且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孤傲的脾气,能为你做事很荣幸。只要是你提供的线索,不会有错,保准有新闻价值,还能帮你的忙,一举两得!”童童身材苗条,细皮嫩肉,侃侃而谈,极有风度。 ; ; ; ;“童童,什么都别说了,你看看!”李伊熳磐恍械牡缡尤耍呒ざ亟樯芮榭觯咦呓さ亍 ; ; ; ;“明白了,昨天是教师节,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有这样的事,我采访定了!”童童迈着矫美的身姿,带着摄像师开始了采访。 ; ; ; ;“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今天是教师节的第二天,我现在站在政府干校的南侧,一个商品楼工地上,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就在昨天,教师节的当天,这栋商品楼竟然在离政府干校教师
家属楼不足两米的地方开工,开挖地基,机声隆隆,24小时不停,更让人气愤的是,不论投诉到什么部门,都……” ; ; ; ;李曳置骺吹剑さ厣显诜⑸盼⒚畹谋浠C窆っ嵌纪O铝耸种械墓ぷ鳎酃庖黄胱⑹幼磐牟煞茫诰蚧⑼仆粱餐蝗煌V沽苏叛牢枳Φ男形返娜褐谝步ソサ匚Я松侠础U馐保桓龃┪鞣蛄齑娜耍那牡亓锝窆と褐谥幸桓鲆桓龅嘏康饺思叶渖相止咀攀裁矗笔种心靡淮虬僭某保卫椿稳ァ ; ; ; ;童童继续在镜头前说着采访的语言:“......在教师节的关键时刻,他们竟然公然违法施工,目无法纪,目无社会公德,其张狂的气焰让人发指,究竟是什么在驱动着他们的行为?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110、规划局、派出所竟然也......” ; ; ; ;民工逐渐围了上来,手中的工具并没有放下,一步一步地走上来,带着狐疑的表情,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 ; ; ;李乙丫械轿侍獾难现匦裕醯镁鸵⑸裁矗僖膊荒苄涫峙怨哿耍吆粢簧骸巴O吕矗。恍砺依矗 彼蛋站统辶松先ィ馐泵窆っ且丫ё×送⑸阌笆Φ鹊缡犹ǖ墓ぷ魅嗽薄 ; ; ; ;“你们要干什么?”李疑涣叩纳艟怂械娜耍嗣瞧磷『粑蜃∫磺姓谒档幕埃V挂磺姓诮械亩鳎糙祝婀郏瓜衷诙恃矍啊 ; ; ;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李业纳舾希锲亍 ; ; ; ;“我们......” ; ; ; ;“你们什么?” ; ; ; ;“我们要干活!你别找事!” ; ; ; ;“干什么活?你们干的什么活?” ; ; ; ;“这......” ; ; ; ;就在民工们狐疑不定的时候,李腋峡炖磐肟斯さ兀黄鹱讲煞贸道锞鸵肴ィ净Ω邓担痔ト耍 ; ; ; ;大家还没来得及回话,车窗前伸出一个脑袋,带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吐出串串的烟圈,然后幽幽地说:“能做两笔生意吗?” ; ; ; ;“什么生意?”童童尚没有从惊恐中静下神来,不解地问。 ; ; ; ;“两笔?” ; ; ; ;“是的,两笔!我的老师,哈哈~”另一个车窗又伸出一个墨镜。 ; ; ; ;“你们能走得了吗?美女?你还管闲事吗?” ; ; ; ;哗啦一声,车窗碎了...... ; ; ; ;...... ; ; ; ;摄像机被抢走了。 ; ; ; ;童童在哭。
 ; ; ; ;李冶蝗舜映道锿谐觯蝗蚍诼繁撸纷苍谇缴希恃煌5牧魈剩 ; ; ; ;李颐悦院乜醇乩戳耍纯薏恢梗掷锘顾芰洗恿嘧乓煌牖饷妫 ; ; ; ;过了好久,教师们、家属们才渐渐地围了上来。 ; ; ; ;李以谌嗣堑陌镏麓友劾锛枘训卣酒鹄戳耍僖裁挥辛送召┵┒福癫煞裳铮谎绨莸匿烊鞯纳碜恕 ; ; ; ;电视台又来了一辆车,李衣ё抛约旱呐嘈ψ潘妥吡司晡炊ǖ耐 ; ; ; ;女儿在哭声中上学去了,李也还酥芪嗣羌傩市实陌参康幕坝铮谎圆环⒌亓嘧排约郝虻幕饷妫锍ざィ吨被氐搅俗约旱男√斓亍 ; ; ; ;刚走到自己家的门前,就听到一连串清翠的玻璃被击碎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 ; ; ;李遗鹜蛘傻乜约杭业拿牛背遄叛籼ㄗ呃础K械牟AФ妓榱耍酱Χ际鞘椋言谝黄穑恢曛杲磕鄣幕ú荩髯爬幔邮范牙锾匠鐾防矗咚底旁⑸谡饫锏囊磺校 ; ; ; ; ; ; ; ;(四) ; ; ; ;李沂种辛嘧呕饷妫床患巴严碌酱Χ际茄5睦渡鞣雷远自谘籼ǖ拿趴冢庀吆馨担焐厦挥刑簦醭脸恋模狗缇⒋担档猛贩⒁煌帕懵遥缓枚紫吕矗突ú菀黄鹂奁宰佑幸恢志鸵ǖ母芯酰翘椤⒗崴蛔〉赝铝鳌 ; ; ; ;突然,李艺玖似鹄矗寻驯翘椋涟蜒劾幔叩匠磕靡桓龃蠛M耄鸦饷娴菇ィ较戮统越亲永锪恕R膊还苌丝谠趺囱耍呓郎洌严乱路美渌逡桓鲈瑁 光着身子撂倒在床上,仰天长叹。 ; ; ;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李宜媸峙纤戮妥叱隼纯牛娼吹氖窃鹤永锏募父錾狭四昙屠贤泛屠咸桓龈隼侠嶙莺幔闪桶偷赝爬摇 ; ; ; ;“遥苋梦颐墙ヂ穑俊闭诰鹊氖焙颍父隼先怂祷傲恕 ; ; ; ;“能,能,进来吧!你们先坐,我换件衣服!” ; ; ; ;“去换吧,看把这孩子折腾得!” ; ; ; ;“你们喝水!我这儿什么都没有!”李页隼吹氖焙颍⑾秩撕芏啵饷嬲镜幕褂校信仙俳ソサ囟祭戳耍股纤睦镉械慵ざ恢涝趺凑荆趺此怠 ; ; ; ;李掖永镂莩隼矗捅患父隼咸ё×耍咦彀松嗟厮盗诵矶唷J裁垂丶氖焙虺鲇⑿郏裁戳斓钾郑裁凑夂⒆诱澹裁床畹忝幻裁创蠹叶伎磕懔耍裁炊贾С帜悖灰腥顺磐罚绱苏獍恪 ; ; ; ;李颐悦院靥税胩欤沼谌滩蛔∥实溃骸按蠹蚁胨凳裁窗桑彼担  ; ; ; ;“看看现在这情形
,我们楼上的人不能不说话了,都什么节骨眼了,一整天睡不着,离我们的房子又这么近,整天昏沉沉的,一点光线都没有,以后这日子咋过呀,领导又不管,大家只能靠你了。” ; ; ; ;“那你们家的年轻人呢?”李也唤獾匚省 ; ; ; ;“他们啊,没脸见人,这不让我们老头子、老太太出马和你说话,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做什么,你放心吧!” ; ; ; ;“好,有大家这句话,就行了,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家属院门口集合,一块找政府去,我就不信共产党的天下,这些商人反了不成!” ; ; ; ;“还上课、上班吗?” ; ; ; ;“不能安居,何谈乐业?不上了!”旁边有人说。 ; ; ; ;“好,你放心吧!” ; ; ; ;“咱们大家的事情,大家自己做,有孩子的,先派一个人把孩子送幼儿园或者学校,其他的人都去政府!” ; ; ; ; ; ; ; ;天亮了,李掖狭蛊鸩莸那朐甘椋焉砩辖鲇械募缚榍⒆右话氤栽绮停挽话驳刈叱黾颐牛剂诵乱惶斓亩氛 ; ; ; ;走到家属院门口,写一个共同行动的通知,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等待那些刚刚觉醒的人们。 ; ; ; ;快八点了人终于到齐了,李宜盗思妇湟磺行卸富印⒉灰ё驳幕埃蠹揖鸵黄鸩叫谐姆较蚪⒘恕 ; ; ; ;没过多长时候,一辆轿车急驰而至,横在了队伍的前面。刘书记派头十足的走了出来,威严表情很快变成了慈眉善目,点头哈腰,快步走上前去,急匆匆地说道:“同志们啊,要冷静,没有多大的事,要相信党和政府,太阳总在天上,丢不了的,不要走极端吗,稳定压倒一切,都回去吧!” ; ; ; ;当人们再也不惧怕什么,勇敢地走出来的时候,神仙皇帝也不会放在老百姓的眼里的。平日见了书记校长大气不敢出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阵的嘲笑声。 ; ; ; ;“刘书记,我们就是相信党和政府才走出来的,这是你的原话。” ; ; ; ;“我没有让你们上访啊!” ; ; ; ;“刘书记,你坏呀,亲亲我吗!”有人在学坏女人撒娇,学的还很像回事。 ; ; ; ;...... ; ; ; ;“李遥憧墒枪膊吃保阋车幕埃  ; ; ; ;“刘书记,不错,我没有忘记我是共产党员,我要实践三个代表,我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当
然,这也是听你的话,你不是要我相信党和政府吗?哈哈,我可不敢说你怀,我也不敢让你亲我,我受不了!”李业比什蝗茫岳砺鄱岳砺郏棺プ×跏榧堑囊坏阈∶孛艿髻┮环巳豪锵炱鹨徽笳蟮某靶ι ; ; ; ;“你你,你们......” ; ; ; ;刘书记灰溜溜地坐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 ; ; ; ; ; ; ;市政府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远远地看见刘书记的车就停放在政府前面的停车场。在一辆辆的高级轿车中间,不乏奔驰、施特劳斯等世界级名车,刘书记坐骑一点都不损色。守门的保安们一个一个详细地盘查着进出政府的人们,有几个被挡在了门外。一个中年妇女蓬头垢面,哭诉着,用嘶哑的喉咙呐喊着:“还我家人,十一条人命啊,给我公道......”还不停地试图闯进政府院子,保安们用警棒将她一次次轻松地击倒,她再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往里冲,满脸鲜血抛撒得满地都是,然而她竟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倒下,站起,倒下,站起,那行为,那声音,那毅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行人驻足,落下同情的眼泪...... ; ; ; ;让李乙庀氩坏降氖牵苯淌γ浅扇何Ч吹氖焙颍0裁遣⒚挥醒室痪洌头判辛耍似渲幸桓龇煽炫芙旃ネ猓渌艘步鼋鍪切凶⒛坷瘢ㄔ鹤永镒叨墓ぷ魅嗽倍际焓游薅茫坪跏裁炊济挥蟹⑸ ; ; ; ;人群径直走进了市政府的院子,走进了那全市最豪华、最醒目的办公楼,保安们尾随而至,严密地关注着人群的动向,而又装作熟视无睹,了无其事。 ; ; ; ;办公楼里一袭木制地板,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威严肃穆,每个楼层都站有保安,尤其是市长们办公的三楼,几乎站满了,人民政府的权威表现得淋漓尽致。 ; ; ; ;老师们以及其他上访的人群,热热闹闹的,哭的,喊叫的,义愤填膺的,吵架的,如沸腾的水,那种氛围在这个很派气的、也很神圣的地方弥漫着,延伸着。 ; ; ; ;李易攀得挥屑飧龀∶妫幌伦颖痪袅恕K挠∠罄铩⒛院@铮冉隙嗟淖盅凼恰靶问葡踩恕薄肮┟癜病薄吧咸住薄靶牧摹薄案母锟拧薄敖夥派Α薄叭病薄笆导龃怼钡鹊龋矍暗乃罨鹑龋吧耍钊顺跃恕 ; ; ; ;人群无目的的在市长大人的门前站着,乱敲门,乱喧哗,市长们的灯都亮着,可是没有一个门是开的,也没有一个门被人敲开。大家
都无目的地你看我,我看你,说着不疼不痒的话,眼睛不住地盯着李摇 ; ; ; ;人群最集中的地方,门开了,刘书记沮丧地走出来,看看这些老师们,眉头皱起,一脸无奈。看到李遥缁裰帘Γ厦β扯研τ锨叭テ蚯蟮溃骸袄遥业淖孀冢欤欤汛蠹艺偌鹄矗矣谢八担 崩颐嫖薇砬椋粗煞瘛 ; ; ; ;“拜托,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刘书记的眼里,李乙丫鞘谐ち耍煅展凵乜醋爬摇 ; ; ; ;“好吧,我要看你演什么戏?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李也痪獾乜嘈σ幌拢缓蠖宰湃巳喊谑质疽庖幌隆 ; ; ; ;人们很快就集中起来了。 ; ; ; ;“大家静静,听刘书记说话!” ; ; ; ;“老师们,大爷,大妈们,我这儿有礼了!要相信党和政府,要冷静,解决问题需要这么多人吗?留下几个代表,,其他的先回去,几千名学生等着老师上课呢,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 ; ; ;“哈哈,刘书记,你也没有什么新内容吗。我们就是听你的话,相信党和政府才来的,如果不信,我们就不来了,无以为家的时候,就不要说什么工作了,我们不能走,我们不能丢下李也还埽衷诔怂挥腥颂嫖颐前傩账祷傲耍蛭颐切“傩帐翟诓蝗菀渍业降澈驼  ; ; ; ;“有我呢,我给李易鞅Vぃ ; ; ; ;“我......我是......” ; ; ; ;“你现在是书记了?你现在实践三个代表了?” ; ; ; ;“过去关心大家不够,原谅我一次,就给我一次机会吧!郎市长已经痛骂我一顿了,我也向领导作了深刻检查,立了军令状了......” ; ; ; ;“你管好你自己吧,不然又要有人娇滴滴地说你坏了”哄笑声经久不衰,快六十岁的刘书记,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十分难为情。 ; ; ; ;李乙恢泵悦院卣咀牛恍Γ凰担裁挥斜砬椋睦锶窗底酝敌Γ牧诵矶啵庖残砭褪切“傩仗赜械男睦锇桑乇鹑菀茁悖龉吡伺ィ级叛镆换兀残砉幌硎苄砭昧耍遣皇怯行┍兀亢逍Φ纳舸蚨狭死业乃夹鳎嵝阉荒懿凰祷傲恕 ; ; ; ;“大家静静地等我,我和刘书记一起见见郎市长!” ; ; ; ; ; ; ; ;刘书记打前站,推门进去,满屋子的烟雾,迎面有一人热情的打招呼,让坐,让茶,经刘书记介绍才知道是胡秘书长,笔挺的西装,光亮而没有头
发的脑袋,看他浑身都是软的,脸上什么时候都堆满了笑容。郎书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用精巧的花剪子修剪侍弄着窗台上的花卉,办公桌上液晶显示器的电脑上,穿衣服不多的女人的照片闪烁着,彰显着现代化的办公气息。 ; ; ; ;郎市长放下电话,起身和李椅帐种乱猓┱棺沛凳斓墓俪±窠冢疽庾拢讶嗣裾嗣竦囊环览恚训晨平绦斯姆秸耄训澈驼亩匀嗣窠淌Φ墓鼗场⑽屡缡锔死摇H缓笏担骸袄罾鲜Γ肽阕娲蠹遥依尚模档阶龅剑欢ò捶砂焓拢霾蝗貌环ㄖ角趾θ嗣窠淌Φ睦妫舨换崧洌炱觳换岬梗寰突岬玫缴煺牛 ; ; ; ; ; ; ; ;问题得到解决了?恶梦过去了?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这样结束了?童童怎么样了?怎么不打一个电话?童童的摄像机呢?为什么电视台没有反应呢?李乙坏阋蚕氩磺宄 ; ; ; ;走出政府的院子,看到那个中年妇女仍然没有离开,血淋淋地躺在政府门前呻吟。抬头望望天,天上的太阳刚从云缝里挤出来,撒下一道耀眼的光芒,是啊,太阳依然在天上。 ; ; ;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李彝吩文哉停亲硬煌钙乜谝斐5姆趁疲涌觳椒ィ峡旎丶腋⒆幼龇梗 ; ; ; ; ; ; ; ; ; ; ; ; ; ; ; ;追赶太阳......(中) ; ; ; ;(五) ; ; ;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施工的各种声音突然全部停下来了。 ; ; ; ;心里有许多疑问,并且一直嘀嘀咕咕的,突然静下来了,空空的,还有一些无名的不安。 ; ; ; ;服下有催眠作用的感冒药,浑身发汗,很快睡去,一夜无事。这是多少天来的第一次。 ; ; ; ;第二天上课,李乙龅牡谝患戮褪歉馐屯芬惶烀挥猩峡蔚氖拢慈衔谏瞧降鹊模艘彩瞧降鹊摹 ; ; ; ;“同学们,昨天参加了一个集体活动,所以......” ; ; ; ;“老师上访去了,我们知道!” ; ; ; ;“你们.....”李乙苫蠖限慰醋叛牵恢浪凳裁础 ; ; ; ;这时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刘晶莹。 ; ; ; ;刘晶莹是一个很聪明很调皮学习也很好的一个学生,小而微长的脸型,白皙而有光泽,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水的,似能说话,披肩长发,飘逸请秀,尤其是那天生的灵气,赢得了老师们的一致好感,别的学生需要10
句话才能听明白的,她只要5句话就可以了,作文天真活泼,童心未眠,想象力丰富,总能营造出童话般的世界。 ; ; ; ;李艺谝苫蟛唤獾乜醋耪飧鲆幌虻ゴ康难就罚恢浪凳裁茨兀蹙в妥约赫酒鹄聪蛑芪峦律嗤纷鲎龉砹乘担骸袄鲜Γ俏宜档模腋易鞲业保闩牢野桑  ; ; ; ;“批评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 ; ; ;“老师,学生处的刘老师是我舅舅,他一直不让我暴露我的身份,谁也不知道我!昨天舅舅没有去上访,我在旁边听到的。” ; ; ; ;“嗯,社会有阴暗的一面,残酷的一面,因此在你们面前只有一条路,放下包袱,打破身上的精神枷锁,充满动力、压力,学出个样子,安身立命,实现自我,改造社会。好了,不说了,我们上课!” ; ; ; ;“老师,我有话说!” ; ; ; ;“你说!” ; ; ; ;“我不懂得社会上的事情,不过大家都没有忘记上次人大代表选举,你受到全校师生的拥戴,却不能当选人大代表候选人,而有的人几乎没有人支持她还能当市长,我就看出了社会是啥样子,我也知道了老师你的为人,你做事不会错,我们支持你......” ; ; ; ;“我们支持你......”很热闹,很热烈. ; ; ; ;“同学们,我很欣慰,你们都有强烈的正义感;我很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不过你们以后不要管这事,你们的任务是学习,你们的目标是大学......” ; ; ; ;...... ; ; ; ;(六) ; ; ; ;三天后,太阳又出现在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把秋末冬初的大地晒得暖洋洋的,向阳的窗子上竟然有好几十个绿头大苍蝇欢悦地飞舞。 ; ; ; ;不由得李蚁肫鹆私峄槭钡那樾巍D悄甑亩欤炝璩脸恋模训暮缫恢痹诖担缮匙呤杼彀档兀露瘸中蠓认陆担峄榈娜欤焱蝗磺缌耍缤蝗蛔×耍欢夷谕獍咨那奖谏希缆撕谘寡沟牟杂巧舯让鄯湎渥优悦鄯涞纳艋挂蠹副丁 ; ; ; ;看到这些黑压压的苍蝇,李摇⒓胰恕⒗幢龆贾逯迕纪罚裁炊疾缓盟怠H欢残硎乔珊希镁安怀ぃ⒆硬宦拢怀』橐鼍陀涝侗业亟崾恕 ; ; ; ;想到这些,李倚睦镉兴挡怀龅钠嗔埂⒉幌橛氩话病 ; ; ; ; ; ; ; ;太阳要回家了,西边一抹血色残霞。 ; ; ; ;踏着夕阳的余辉,和同事们走
在回家的路上,听着大家的议论,李易苁腔嵋庖恍Γ3炙还岬姆绺瘛 ; ; ; ;“市长还行,有作用!” ; ; ; ;“刘书记这次出丑了,过瘾,也有他慌的时候?” ; ; ; ;“李夷兀坷乙院笤趺窗欤俊 ; ; ; ;...... ; ; ; ;李胰匀皇腔嵋庖恍Α ; ; ; ;...... ; ; ; ; ; ; ; ;(七) ; ; ; ;天已经暗下来了,远远看去,家属院的周围灯火通明,过于渲染了一些,曾经熟悉的挖掘机、推土机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传来,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了一些什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 ; ; ;李蚁乱馐兜孛飞系纳丝冢犹弁戳耍悍刑冢吲稹J榧恰⑹谐ざ颊夜耍蠢匆膊还侨奶斓拿孀印K氲搅送趺囱耍敢狻⒗⒕巍⑽拗⒎吲墒浅苏彝兀 ; ; ; ;“童童,对不起,你......” ; ; ; ;“还是那个傻样,一点都没变,你自己呢?血肉模糊的,怎么不说?我不过是受了一下惊吓,丢了一台摄像机而已!” ; ; ; ;“我没事,不过......” ; ; ; ;“知道了,这帮土匪,出事了,是吗?” ; ; ; ;“是的,你还敢来吗?” ; ; ; ;“有一点害怕!上次采访任务没有完成,还......我正停职检查呢!” ; ; ;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 ; ; ;“又来了,你知道台长怎么说?台长说我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说,那个房产公司叫“为你房产”老板姓张名扬,是我市私营企业纳税状元,重点扶持企业,私企的旗帜,张扬更是一个风云人物,工商联主席,政协副主席、人大代表,和各级官员关系都特铁,尤其是和市长的关系。台长批评我说,谁惹不了,你惹他?找事呀?不想吃饭了?反省反省,休息几天!” ; ; ;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对不起了!”不等童童回话,李揖凸伊说缁埃驹诘苹鹜鞯摹拔惴坎钡墓さ厣希舸舻乜醋耪叛牢枳Φ氖┕せ怠 ; ; ; ;家属院里有60多户人家,200多个男女老少,也渐渐地、无声无息地围站在李业闹芪В思父霾恢钭涛兜暮⒆尤匀惶煺娴赝嫠#僖裁挥腥怂祷傲恕 ; ; ; ;李夷救坏卣驹谀抢铮蝗宦匾贫挪阶呱锨叭ィ耪叛牢枳Φ耐诰蚧⑼仆粱嫖蘧迳挥型凡可丝谏系陌咨ザぃ坪
踉谒咚底攀裁础 ; ; ; ;李疑砗蟮娜巳合仁蔷龋缓笠膊簧幌⒌馗松先ァ ; ; ; ;人群前进地很慢,挖掘机随着人群的推进只好步步后退...... ; ; ; ;这时几辆大卡车飞驰而来,车上站满了人。红色头发,爆炸式发型,玄色服装,墨镜,一手矿泉水,一手电警棒,着装、发色、发型、凶器都一样,奔着李抑芪У娜巳撼辶斯矗 ; ; ; ;手无寸铁的老师、老先生、老太太,一个个倒下去了...... ; ; ; ;李移窘栊∈焙蛟谏钌嚼镅Щ岬亩肥奘酰熳拍昵峤淌γ瞧疵松妫颂焐系奶裟芄幌裾找〔菀谎找约海 ; ; ; ;电警棒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 ; ; ;血...... ; ; ; ;呻吟...... ; ; ; ;孩子们哭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 ; ; ;看热闹的人群...... ; ; ; ;谁家电视在唱“天上有个太阳......” ; ; ; ;夜空灰蒙蒙的...... ; ; ; ; ; ; ; ;“呜呜.....”警笛声响起...... ; ; ; ;玄衣人惊恐一二...... ; ; ; ;110的警察站在人群外面,张望...... ; ; ; ;玄衣人突然退去了,几辆大卡车飞驰而去...... ; ; ; ;“呜呜.....”警笛声又响起...... ; ; ; ;十几辆警车停下来,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从人群自动躲开的缝隙里冲了进来...... ; ; ; ;十几个人,老先生、老太太,几个年轻人,在刚刚开挖的大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血,还是血...... ; ; ; ;救护车也来了,一个一个的都被抬走了。 ; ; ; ;李艺驹诟詹诺拇罂永铮嫖薇砬椋凰挡欢孟裨谙胧裁矗舸舻乜醋诺厣弦惶蔡不姑白湃绕屎斓难 ; ; ; ;“由于你聚众斗殴,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你被捕了!”公安连续说了几遍,李乙坏惴从Χ济挥校故撬浪赖囟⒆诺厣涎#掷锘棺プ乓豢樾牟纪罚僭诳罩小 ; ; ; ;“你听见没有?不要装傻!” ; ; ; ;“哈哈哈,见鬼去吧!哈哈哈......”李野咽种械牟纪贩芰ε紫蚩罩校缓蠓⒊隽司於氐难鎏齑笮Γ负跛械木臁⑺械木用瘛⑺械奈Ч壅叨济
倾と唬唤獾乜醋爬遥比嗣且馐兜椒⑸耸裁吹氖焙颍黄晷晟黄钅锷 ; ; ; ;“放了李遥帕死遥帕死遥比巳和蝗幌蚬卜浅;郝匚Я斯矗坪醪⒚挥锌醇谴┑囊路挥锌醇鞘种械某宸媲梗 ; ; ; ;李掖哟笮Ρ湮⑿Γ酉叽友I献频焦彩掷锏氖挚凵希瞪档模阉稚炝顺鋈ィ却牛 ; ; ; ;拿手扣的公安伸出的手停留在胸前,也呆呆地看着一小步一小步围上来的群众,眼里喷火的群众..... ; ; ; ;空气停滞了,夜空静谧了,局势僵持了。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 ; ; ;...... ; ; ; ;“放了他!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官匪!”夜空里突然传来悦耳动听而又语气强烈激切的女孩的声音。 ; ; ; ;李夷救坏靥鹜防矗劬σ涣粒巴俊 ; ; ; ; ; ; ; ;原来童童放下电话,一点犹豫都没有,拉上摄像师召唤一个的士就跑来了,也不管摄像师怎么叫怎么说。 ; ; ; ;下车,童童二话没说,直奔教师家属楼的楼顶,在夜色的保护下拍摄到了事情完整的过程,当童童看到违法的人未有绳之以法,维护自己利益的受害者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再也不能站在幕后了。 ; ; ; ;谁不认识童童,看到一向青春靓丽的童童,如今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又是一片寂静,又是一次短暂的等待,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 ; ; ; ;“放了李遥俏薰嫉模鞘芎φ撸  ; ; ; ;“你怎么知道?”公安问。 ; ; ; ;“我采访了全过程,我手中有资料!” ; ; ; ;“把证据给我们!” ; ; ; ;“不能给你,不信任你们!” ; ; ; ;“对,不能给他们,不能给他们!”人群中愤怒的声音又一次此起彼伏。 ; ; ; ;...... ; ; ; ;这时,两辆奥迪轿车,姗姗来迟,分别从车上下来五六个人,大家都围着一个老者,头发有一点斑白,高高的个子,长脸,清瘦的面容,穿一身不合时宜的破旧的中山装。他眉头一皱,朝着人群示意一下,看一眼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便利索地跑到公安群中,和一个做官模样的人嘀咕了几句,当官的一反刚才蛮横的姿态,大步流星,磕磕绊绊地来到老人面前,点头哈腰,笑容可掬。 ; ; ; ;“把人放了,把受伤的群众安排好,包括医疗费用,
通知政府把问题查清楚,群众的利益不容侵犯!黑白不分,什么都不调查,就抓人,这是什么作风?党和政府的威信都被你们丢进了......” ; ; ; ;“是!这就办!” ; ; ; ;“老哥哥,老姐姐,老师们,你们好!我非常痛心,建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值得思考的东西太多太多,让人痛心的东西太多太多!面对今天这个惨痛的现实,我目瞪口呆,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也无颜多说什么,今天这起恶劣事件的责任人,那些黑社会的打手,还有那些被人民供养着,还要出来残害人民的蛀虫,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决不容许朗朗乾坤之下,杀人越货,强取豪夺,弃强凌弱,严重践踏法律,以人民为敌的事件再次发生!请相信党,相信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会变!,永远不会变!今天我路过这里,我看到了,我表态了,不要问我是谁,只要记住,党永远和人民站在一起,永远是人民的靠山,天上的太阳会照耀你我他,这个世界不允许有阴暗的角落存在!” ; ; ; ;各色人等还都在狐疑中的时候,那两辆轿车已经扬长而去。 ; ; ; ;人们都在问,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 ; ; ; ; ; ; ;(八) ; ; ; ;人散去了,夜空重归平静。 ; ; ; ;李以谕碌牟蠓鱿拢徊揭徊降刈呋丶沂粼旱幕疃依铮蠹乙步ソサ馗斯ィ砬槌林兀扪晕抻铩 ; ; ; ;李抑沼谧吕戳耍裁椿岸济挥校成弦廊幻挥斜砬椋皇遣挥勺灾鞯乇丈狭搜劬Γ房吭谇缴稀U馐币徽罂奁矗乙痪兀颗姑挥谐苑鼓兀鸵惶罚醇崃髀娴呐芰斯矗贡匙攀榘@揖醯梅⑹牟蝗门ざ觯路鹁褪歉崭辗⑸氖拢殴思柑欤停 ; ; ; ;女儿抹一把泪,像看怪物一样,仔细端详着他这个不要命的父亲,知道没有事,一个箭步扑过去,在李业幕忱锟蕹闪艘煌沤医艚舯ё排美崴慈ノ ; ; ; ;“遥概┍鹂蘖耍⒆用皇拢谖壹页缘姆梗⒆釉趺炊疾蝗ィ俏宜的闳萌サ模鸸趾⒆樱  ; ; ; ;“谢谢了”李乙丫怀缮耍恢浪凳裁础1纠锤概嘁牢罟玫够刮萝捌骄玻趺匆材岩韵氲剑∷道锒疾辉恋降氖略趺椿岱锤吹胤⑸谧约荷肀撸约荷砩希煺婊钇玫呐谷槐茸约旱拿嘶挂嗖摇 ; ; ; ;“不要谢,都自己人,这几天就让孩子在我这儿吃饭吧!” ; ; ; ;“谢谢你,李大妈!” ;
 ; ; ;...... ; ; ; ;“童童呢?记者呢?”李彝蝗幌肫鹜笊敖校值厮拇φ磐P幕岱⑸壬洗胃芽暗那樾危艹鋈パ罢业氖焙虼戳送纳簦骸八览遥衾遥衷谙肫鹞遥匚匚兀蓖贩⑸⒙遥掷锬靡桓龉墓牡男欧猓杩竦嘏茏牛拮牛坪跏芰耸裁创碳ぃ胨诘缡由闲θ菘赊洌獠收杖说睦鋈诵蜗笙啾龋床钐螅 ; ; ; ;李艺驹谠夭欢乜醋磐吲亟种械男欧庵刂氐厮ぴ诘厣希度肓俗约旱幕潮В挥芯芫M男∪废裼甑阋谎没髟诶铱湛盏男靥派希贩⑸⒙业仄稍诶业牧成稀⑸砩希奈兜溃阆愕奶鹛鸬模痛笱毕啾燃负趺挥腥魏伪浠残矶嗔艘凰坑杖说呐宋丁@冶欢匚亲磐娜岱叵胱糯笱贝宰约旱姆杩褡非螅约白约何奘蔚木芫胱磐两袢匀坏ド淼脑颍坪趺靼琢耸裁矗 ; ; ; ;女儿站在旁边,看着父亲和童童,先是惊讶,然后甜甜地笑了,脸上的还有没干的泪珠。 ; ; ; ;“李大哥,你看看”同事小郭捡起童童摔到地上的信,轻轻推了李乙话选 ; ; ; ;“嗯”李一毓窭矗庸滦」拥厣霞衿鹄吹男牛竽螅那目匆谎廴匀怀槠僮判∽斓耐研懦槌隼矗淮蚧搪痰亩飨窈谎闪似鹄矗嵌际牵遣皇潜鸬模侨嗣癖遥煌蛟褂辛教诟呒渡阆窕奶峄醯ァP挪皇鞘中吹摹 ; ; ; ;“天啊,这是哪儿来的?”大家一阵惊呼之后,不约而同地看着童童和李摇 ; ; ; ;李夷幼呕乖诔槠耐却拧 ; ; ; ;“你看我干吗?没见过呀?” ; ; ; ;李胰匀荒幼呕乖诔槠耐C挥醒杂铩 ; ; ; ;“你们都走了,没人管我,结果又遇见了上次打你,抢劫摄像机的几个流氓,把我逼到一个墙角,恶狠狠地说一句‘少管闲事,不然有你好看的,这老丫头的姿色,哈哈,老子喜欢。’把信封塞给我,说:‘拿好,不然你会更惨的’然后就扬长而去。你倒好,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你坏死了,这么多年,我都为了谁?”说完蹲下来,抱着丫头就哭:“你替阿姨说说,你爸爸坏不坏?”然后转身对着墙继续抽泣。 ; ; ; ;“童童,别哭了,我也蒙了,实在对不起,回头我给你解释。小郭,你把信念给大家,我的头很疼!”说完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脸对着地...... ; ; ; ;小郭犹豫片刻,开始念信: ; ; ; ;尊敬而美丽的记者: ; ; ; ;上次合作不十分愉快,多有得罪。让你丢了摄
像机,没有完成采访任务,差点丢了工作,给你造成许多麻烦,十分抱歉。为此,随信赠送两台目前最先进的摄像机的提货单,一台是补偿,一台是安慰,希望你能免开尊口,以便你日后能平安无事地生活。 ; ; ; ;随信送一万元,作为交易定金,不论你是否愿意拿你的录像带做交易,我们都不要钱了,你拿去给那个李叶峦飞系目吡桑慌滤腥妨郏绻阍敢饨灰祝谒祷埃嗌儆卸嗌伲蠹乙埠孟喟参奘拢裨蚝蠊愿海 ; ; ; ;请转告你那个不识抬举的同学,你的梦中情人李遥灰吧倒希裨蛞煌蛟遣共蛔∷哪源模约合胗醒艄夂苋菀祝畔峦赖读⒌爻煞穑迹 ; ; ; ;诚信为本,这是生意人的基本道德准则,说到做到,不要忘记转告啊! ; ; ; ;不可造次 ; ; ; ;2002年9月11日 ; ; ; ;“大家都听到了,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势力,李颐娑缘氖鞘裁词屏Γ崛醯耐娑缘氖鞘裁词屏Γ看蠹遗侣穑看蠹一乖敢庾呦氯ヂ穑俊崩彝蝗徽酒鹄矗车暮怪椋ㄊ幼欧⒋舻娜嗣恰 ; ; ; ;片刻,小郭先表态了:“我愿意!” ; ; ; ;“愿意”等了好久,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表了态。 ; ; ; ;“到底愿意不愿意?大家说说!”李矣锲又兀俅挝实馈 ; ; ; ;“愿意!你说怎么办吧?”声音很大很齐。 ; ; ; ;“依靠政府,依靠党,这是唯一的出路,明天上午8:00政府门前,大家同意的举手!” ; ; ; ;一百多双手果断地举起来了。 ; ; ; ;“记住不许迟到,只要大家有斗志,天上的太阳就会天天照耀我们,大家回去休息吧!” ; ; ; ;“李遥钦咴趺窗欤俊 ; ; ; ;李铱醋趴闪耐劬Ψ路鸹崴祷埃坪踉诎罄野阉粝拢也桓叶嗫矗凵翊佣允又醒杆偬永耄ね范怨担骸奥榉衬阏壹父瞿昵崃ψ车囊黄鸢淹突厝ィ飞献⒁獍踩胰タ纯瓷瞬≡保  ; ; ; ;好的,你放心去吧! ; ; ; ;童童很失望,用她那哭得肿起来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李乙谎郏缓蟊鹦⊙就匪担骸案⒁套霭槿ィ寐穑勘鹄砟愕拇蠡档鞍职郑  ; ; ; ;“嗯嗯嗯,阿姨再见,照顾自己!”小丫头看看李遥纯赐澈旌斓兀谔鹛鸬厮怠 ; ; ; ;童童一步一回头。 ; ; ; ;李铱醋旁度サ耐捣钡氐阃罚耆蝗羰А ; ; ; ;头剧烈的疼痛,还
要去医院...... ; ; ; ; ; ; ; ;(九) ; ; ; ;第二天上午8:00,当60多户居民聚集到政府门前的时候,大家都傻了。 ; ; ; ;几千学生井然有序站在政府前的广场上,几块红色的横幅格外醒目:“打击黑社会组织”、“声援老师们的维权活动”、“维护法律尊严,捍卫神圣人权” ; ; ; ;李彝肺说囊幌伦樱竽砸黄瞻祝房纯刺欤挥刑簦墒撬逍训刂溃庋木刍帷⑹就⒂涡幸馕蹲攀裁矗1989年动乱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动,他突然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惧,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了。 ; ; ; ;李蚁乱馐兜匮罢已频牧趵鲜Γ歉隼匣罚谴永床换嵩谑欠侵爻鱿值摹T僬伊蹙вǎ匣返耐馍约旱牡靡饷派岣刹俊9辉谟涡卸游榈淖钋懊娴靡獾叵蚶艺惺质疽猓褂幸蝗貉黄鹁倨鹗郑虺觥V”字形手势,做着鬼脸,齐声喊道“YE”。 ; ; ; ;李乙∫⊥罚熳60多户、200多男女老少径直走到游行队伍的前面,严肃地看着刘晶莹,凝视、扫视着这些天真的、善良的、不谙世事的学生,又爱,又恨,又激动,眼睛湿湿的,心理很复杂。 ; ; ; ;“同学们!”挥手之间,声若洪钟,沸沸扬扬的场面很快就静下来了,李医幼潘担骸澳忝鞘谴拷嗾钡模捕袢绯鸬模庖坏阄疑钚挪灰桑椅忝嵌院馈5忝怯Ω们逍训刂溃忝歉涸刈琶褡甯葱说南MN逅氖逼诘那嗄昝娑缘氖欠炊裉斓恼侨嗣竦恼堑沉斓枷碌娜嗣竦奶煜拢皇恰鞒粮〉氖贝阅忝遣桓美矗荒芾矗庵址绞绞俏シǖ模忝遣桓貌斡胝饧拢忝腔厝グ桑鲜η笄竽忝橇耍  ; ; ; ;说完,李腋芯跬凡扛拥奶弁矗劬Ρ樟似鹄础 ; ; ; ;“李老师......”几乎所有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喊道。 ; ; ; ;“同学们,跟我回学校去,我们应该相信李老师,理解李老师,支持李老师,听李老师的没有错......”关键的时候还是刘晶莹站出来说话,并且和几个同学一起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晃晃快要倒下的李摇 ; ; ; ;李艺隹劬吹酱蠹叶荚谧偶钡牡却潘」⌒囊硪淼厮担骸笆谐な形榧堑忝悖鹑送撕罄肟愠。  ; ; ; ;“明白市长市委书记的意思了!你负责把学生带回学校,其他人退出政府广场,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们就不要再斗争下去了,想办法安置好昨晚受伤住院的几位老
太太、老先生,说服几个受伤的年轻人把这口气咽下去。另外还要麻烦你把我女儿送到她二伯家里,就说李易吡耍野萃卸绨蜒就费螅奕耍∪盟菔辈灰嫠呶腋改福〔蝗涣轿焕先嘶崾懿涣说模  ; ; ; ;“李遥懒耍悄悴荒苋ィゴ蠹乙黄鹑ィ  ; ; ; ;“没事,也许昨晚的神秘人已经在给我们说话,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 ; ; ;“不行,李遥乩矗  ; ; ; ;李也辉倮砘崮敲炊嗔耍吨毕蛘旃プ呷ァ ; ; ; ;“老师,你不能去!”李颐挥凶呒覆剑蹙вù趴耷缓暗馈 ; ; ; ;“不能去!”老师们和近前的几个学生喊道。 ; ; ; ;“不能去!”呼喊声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大。本来准备散去的学生又重新围拢了过来...... ; ; ; ;“没事,大家都回去吧,想让我安全的唯一方法,就是你们乖乖的回去,不要再过问此事,安安生生地读书,拜托了,同学们!我相信你们知道怎么做!” ; ; ; ;“老师,你不能去!” ; ; ; ;“回去吧,同学们,老师给你们跪下了,我知道你们最相信我,求求你们了!” ; ; ;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僵持在哪儿了。 ; ; ; ;广场上,人越聚越多,道路被堵塞得水泄不通。 ; ; ; ;突然,拥挤的人群闪开一条道来,学生们用担架抬着昨晚被打伤十几个伤员,井然有序地走了过来...... ; ; ; ;“娃娃们,你们回去吧,不然帮不了李老师的忙,还会连累他,丢工作,坐牢,你们真的要帮你们的老师,就乖乖地回去吧!”郭大妈从担架上坐起来声泪俱下地说。 ; ; ; ;“回去吧,,不要再让老师们为难了!”其他老师也三言两语地、语重心长地说道。 ; ; ; ;刘晶莹带着几个学生把李曳銎鹄矗缓笞硭担骸霸勖腔厝グ桑牵鄄灰砺易恿耍 薄 ; ; ; ;学生们犹豫了片刻,慢慢动了起来,收起了那几个红色的醒目的横幅,渐渐散开...... ; ; ; ;李胰淌茏鸥缌业奶弁矗孤堑刈叩降<芮埃灰晃屎颍得饕幌虑榭觯俅纬耪陌旃プ呷ァ ; ; ; ; ; ; ; ;(十) ; ; ; ;60多户居民、1000多学生、善良的市民们含着泪水目送着浑身伤痕、头上带
着醒目的白色“抓钉”的李摇 ; ; ; ;上次上访遇到的中年妇女仍然呆在政府门前,似乎失去了走路的能力,不知道是谁干的,俨然一个叫花子,一边向行人行乞,一边嘴里还不住地呻吟着:“还我十一条人命......”。 ; ; ; ;李医埃戳撕镁茫挥兴祷埃芽诖锝鲇械5元钱递给那个中年妇女,然后就毅然决然地继续向政府办公楼走去。 ; ; ; ;今天的政府院子多了两列荷枪实弹的武警,还有十几条张着大嘴巴的威武的警犬,盯着外边的行人,盯着李摇 ; ; ; ;刚走进大门,就有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的问道:“是李老师吗?”李业愕阃罚ぷ魅嗽被嵋庖恍λ担骸扒敫依矗 泵挥凶叨嘣叮曳⒕跤腥烁诤竺妫硪豢词橇礁鲎抛罢氲奈渚绞浚吹嚼遥肮咝缘鼐戳艘桓隼瘢移铺旎牡芈冻鲆凰课⑿Α ; ; ; ;还是那个房间,市长郎心、市委书记勾飞、秘书长胡笑、学校党委书记刘绪都在。工作人员叫开门,和武警战士一块留在了外面。 ; ; ; ;“李依鲜Π。裉炷惆咽虑槟执罅搜剑∧阕骱谓馐停俊崩墒谐さサ吨比耄谷焕衩驳幕耙裁挥辛恕 ; ; ; ;李腋械胶芫龋咀牛淌茏磐凡扛泳缌业奶弁床唤獾奈实溃骸拔遥磕执螅拷馐停俊 ; ; ; ;“是啊,你说吧!” ; ; ; ;“我想请问市长大人,到底是谁把事情闹大了,作为一级政府竟然说话不算话,竟然不能履行自己的职权,竟然无法对付一个违法乱纪建筑商,竟然置人民生命财产于不顾,竟然以人民为敌,为不法之徒开道,纵容违法,你们的党性跑哪里去了?你们天天堂而皇之高喊的‘三个代表’跑哪儿去了?事情到了今天你们竟然不思考自己都做了什么,反而倒打一耙子,却质问我一个受害者,你们究竟代表的是谁的利益?党的基层组织到底怎么了?人民的政府究竟怎么了?你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我想请教在座的郎市长、胡秘书长、刘书记,还有这位似曾相识的长官大人?” ; ; ; ;“李依鲜δ愕幕疤嗔耍阒勒馕皇撬穑俊 ; ; ; ;“不敢知道!” ; ; ; ;“知道吗?这是咱们的市委勾书记!”刘书记慌忙向其他三位人物陪笑然后似乎很严肃地说。 ; ; ; ;“不要激动,李依鲜Γ担愕恼獯未笮卸丫酥醒氲闹匾斓迹忝堑男形丫颐嵌ド绞械男蜗笤斐闪酥卮蟮乃鹗В惚匦
肭宄厝鲜兜阶约旱拇砦螅皇窃诹斓济媲靶耸ξ首铮 焙厥槌ず倩⑼坪跻逭茄稀 ; ; ; ;刘书记坐卧不安。 ; ; ; ;郎市长、勾书记,冒烟不止,眉头紧皱。 ; ; ; ;“尊敬的各位大人,今天我李也皇抢磁阕锏模乙裁挥凶铮沂谴60多户、200多个居民,怀着对政府的信任,怀着对党的无限崇敬和期望,来此倾诉冤情,恳求党和政府为民作主的,希望你们不要让党在群众中的威信丢进!在此我反映几个事实,陈述几条意见,不论你们是否认可,你们想把我抓起来就抓起来,我知道院子里有武警,这个房间的外面也有武警,而且都荷枪实弹,我李揖褪侨妨垡膊宄崮烟印! ; ; ; ;“你说吧,胡秘书长,记录一下!”勾书记终于开口说话了。 ; ; ; ;“第一、就在教师节的第二天,为你房产不经规划局规划就擅自开工建设,是不是违法?规划局跑哪去了? ; ; ; ;第二、离教师家属楼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开挖地基,是不是违法?规划局为什么不执法?后来在群众上访的压力之下仅仅停工了四天,就重新开工,群众说什么?群众说,三天是面子,四天就是死去吧,这就是共和国基层政权的权威,滑天下之大稽; ; ; ; ;第三、昼夜不停24小时施工,噪音扰民是不是违法?规划局、110、政府热线都作出了什么反应? ; ; ; ;第四、电视台去采访,结果采访车被破坏、摄像机被抢,我李冶淮颍忝强纯次业耐飞系淖ザぁ5缡犹ú桓冶ò福哟艘膊桓冶ǖ溃一挂Ψ质芎Φ募钦撸忝羌肝淮笕私馐鸵幌挛裁椿嵊腥绱似婀值南窒螅空舛荚谀忝羌肝淮笕说墓芟街拢 ; ; ; ;第五、四天后,也就是昨天晚上,他们无视政府要他们停工的规定,擅自在原来的地方施工?你们都做了什么? ; ; ; ;第六、为了保证他们非法施工能够顺利进行,竟然雇佣100多人,红色头发,爆炸式发型,玄色服装,墨镜,一手矿泉水,一手电警棒,着装、发色、发型、凶器都一样的黑社会组织,这时110跑哪去了?派出所跑哪儿去了?公安局跑哪去了?你们政府跑哪儿去了?你们作何解释? ; ; ; ;第七、后来110、派出所来了,竟然不敢面对这群黑社会组织,不敢上前阻止,不敢上前依法逮捕那些社会主义中国的黑社会势力?这作何解释? ;
 ; ; ;第八、这群黑衣人为什么能在姗姗来迟的公安局到达之前成功消失得无影无踪?是谁在通风报信?请几位大人作出合理的解释? ; ; ; ;第九、公安局来迟了,没有抓住破案的良机,竟然不作任何调查,无视十几个血迹斑斑躺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的这些可怜的男女老少,有的老先生、老太太已经70多岁了,竟然要把罪过归咎在这群最为善良普通教师身上,要逮捕我李遥侨褐诰攘硕遥鞘率嫡嫦嗟穆枷翊攘宋遥悄忝撬档哪歉鏊降闹醒肓斓季攘宋摇H绻滴依胰怕疑缁嶂伟玻苹刀ド绞械男蜗螅孟窕褂幸坏憧赡埽训滥切┍淮虮淮莶械睦舷壬⒗咸膊灰娜怕疑缁嶂伟玻壳胛使簿植蝗プセ等耍哦愿独习傩照馐鞘裁葱灾剩 ; ; ; ;第十、如今这群弱势群体作为受害者,没有了阳光没有了身体,谁曾经关心了?是你们任用的这个学校党委书记吗?是你郎心市长吗?是你这个堂堂的勾飞书记吗?如今十几个普通老百姓被黑社会性质的为你房产打得险些失去生命,你们不过问,却要追究我这么一个受害者委托的代表的罪责,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 ; ; ;你们领导的政府究竟要代表谁的利益? ; ; ; ;我知道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但是勾飞书记领导的顶山市委究竟要为谁服务? ; ; ; ;请各位尊敬的大人给我这个普通百姓,给我这个普通的共产党员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你们要逮捕我李遥退嬉獍桑  ; ; ; ;四位官员面面相觑,无语以对,沉默,沉默,沉默,寂静,寂静,寂静。 ; ; ; ;很久以后,胡秘书长打破了沉默说道:“电视台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 ; ; ;“有啊”李宜呈纸安豢稍齑巍钡男徘崆岬胤诺胶厥槌っ媲啊 ; ; ; ;胡秘书长目瞪口呆,看着一打子钱,看着提货单,看着张扬的词语,意怔半天,谨慎地拿给了两位主子。市长、书记看了半天,示意胡秘书长继续问下去。 ; ; ; ;“有人证吗?” ; ; ; ;“市电视台的记者童童”这时电话响起,李医庸缁安坏韧凳裁矗退怠巴愀斓妓邓的悴煞谜饧碌那扒昂蠛螅 比缓蟛坏韧猓桶咽只莞撕厥槌ぁ ; ; ; ;...... ; ; ; ;“那你说的黑社会是怎么回事?有证据吗?” ; ; ; ;“一盘详细的录像带够不够,这是复制的,我还
有一盘。另外,几位大人如果有兴趣,我打电话把十几个受伤不能站立,至今仍然住院治疗的群众抬进咱市府的衙门怎么样?这两件证据够不够分量?”李宜低臧崖枷翊睬崆岬姆诺胶厥槌っ媲啊 ; ; ; ;“那今天学生的示威游行你该负有什么责任?” ; ; ; ;“我也要问,政府对学生的游行负有什么责任?他们为什么游行?这是其一;其二,老师们事先根本不知道此事,事情发生以后,也是老师们化解了此事,如果说谁负有责任的话,那应该是政府,应该是我们的这位父母官刘书记!” ; ; ; ;“李依鲜Γ圆黄穑阆鹊叫菹⑹

搜索: 作文  搜索:名字为 作文

刘小玲倘若眼泪无声地掉落在心田,溅起微浪,我愿意捧起这清丽的泪花,任凭愁丝将自己缠绕。倘若有梦,我愿意是急流,追溯曾有的美好憧憬。倘若生活是一首未谱的曲子,我愿意用心的琴弦将她弹奏。夜吟李清照的诗,感晚秋的悲凄,叹“绿肥红瘦”之景已凋零颓败。“浓睡不销残酒”却“海棠依旧”。我,不是诗人,却多愁善感,我应是生活的思索者,仅用自己的单纯回望着心弦上不逝的风景。曾经多少次,在生活中跌倒的我,历经挫折,终又站起,静看青春的潭水有多冷,十月的寒意有多深,以及幽壑奔洌的光,有一种可能触及的悲凉。若生活将我放逐,我也会为自己绽放千朵,繁花,同时述说自己最美的希冀。于是,背负着雨季的泪水,不只一次从神话的蛛网里逃脱,当失败悻悻离去,脸上扬起盈满幸福的微笑,生活便将之谱成和美的乐曲,让每一个欢快的音符在心弦上跳跃。辗转难眠,有一些狂妄的想法在脑中碰撞发响,心久难平静。虚静落下,独享睡眠。不觉入梦,梦中有一幅静美的画面:湛蓝的天为背景,只有一棵权。黄硕的果实挂在枝头,虽无绿叶红花,却更加迷人,这便是秋的诺言――只为结出生命的永恒,这便是奋斗的诺言――只为实现生命的价值。文弱女孩心弦上不逝的风景――奋斗终会成功。梦醒,房中暖阳倾泻……

作文T型台对上帝说感谢湖南省华容县第二中学243班  杨  杨

(一)我热爱大海一样的生活。有潮水,有平静,但是始终一往无前。――《蔷薇岛屿》我的左眼有颗泪痣,所以我有足够的借口来原谅自己的常常哭泣。眼泪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怯懦的灵魂,它让我的泪痣一天天的愈加鲜艳,如同绽放的黑色玫瑰,用冰冷的脚尖旋转出大片灰暗的天空。很多个昏暗的日子我总是渴望自己能够成为被上帝宠爱的孩子,可以在迷失的时候被赐予力量,拥有如同大海一般的一往无前,高高在上的为自己的勇敢而骄傲。可是那一切也仅仅局限于渴望而已。我常常像个迷失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观望,却丝毫不敢自己迈步。我纤细的手指在风中颤抖,朝前方稍稍触碰便充溢巨大的疼痛。我试着去承受,证明我的

勇敢,可结局总是彻底的泪流满面。于是我一直等待,等待上帝借我一双翅膀,带我去天堂。可是上帝说,那是一段靠自己的双脚才能奔跑过的路程,别人除了观望之外无能为力。我睁开双眼,看见巴顿用撕裂的声音向天空呐喊:“要无畏、无畏、无畏!”然后我奔跑起来,满脸的无畏。泥土在身后一块块破裂,我鲜红的血滴落在缝隙中开始生长,填补出另外一片土地。到终点的那一刻我伤痕累累精疲力竭,抬头却看见上帝在向我微笑,我突然明白自己就是那个被上帝宠爱的孩子,在冥冥之中被赐予勇敢,一往无前。便如同大海。泪痣渐渐淡去。我不懈地奔跑,不再哭泣。(二)光本是佳美的,眼见日光也是可悦的。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圣经?道传书》我总是怀抱期待,努力寻找快乐。我站在街角寻找,看着大街上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繁华,车水马龙面前汹涌而过让我视线模糊。一直到阳光穿透,洒落在每个路人的微笑之上,将天空铺垫成大片明媚的蔚蓝。然后我的眼睛反射出清晰和灿烂。我站在树梢寻找,看着憔悴的落叶铺垫成满地的荒凉,看着雨水沿着我的发线滴落,溅出大朵盛开的寂寞。直到曦风任性地拉着我的衣角,把我牵到一片盛开的麦田,我看到金黄的温暖将我旋绕,然后我触摸到成熟的喜悦。我站在冬季寻找,看着雪花飘落成一片茫然,闪耀着支离破碎的希望,冻结了满怀的梦想。所有的人和我擦肩而过奔向阳光灿烂的春天,留下我一个人在冰天雪地中孤独驻立。直到我低头看见雪缝里的嫩芽,倔强地探头凝视我,然后我手心捧着大把的坚强说感谢。我站在天堂向下看,看见每个人身后都尾随着一个快乐,学会转身的那一刻便会拥抱沁人的清香。上帝说,那叫幸福。(三)请你记得,无论我在哪里,都离你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槲寄生》小璋对我说这句话时我们都是十七岁,一个学会长大的年纪。认识小璋的同时便使我懂得了朋友。我们的默契在于,即使我们不十指相扣,也可以读懂对方微笑中的忧伤。我们喜欢用铅笔在白纸上写干净的文字,喜欢穿白衬衫在阳光下笑得满脸明媚。朋友是多么神奇的礼物,可以给予勇气和快乐,可以在哭泣的时候握住大片的怜爱和温暖。小璋说,记得一个转身的距离。于是我们便有了背靠背的依靠,携手走过明明灭灭的忧伤以及快乐。在那些

黑暗的日子里,我始终没有倒下,因为我相信,转过身去永远有一双肩膀可以依靠。(四)没有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周嘉宁周嘉宁,那个精灵般的女子。她只轻轻地说,我便无可救药地开始喜欢。我总是在黑暗的日子里反复诵念,等待光明。大海般的生活,眼见日光的喜悦,以及转身的距离,这些,总是令我的生命一天天光亮。上帝赐予我勇敢、快乐、依靠,于是我在包裹之下成长。破茧而出的一瞬,我的灵魂也变得有血有肉,充满生气。我骄傲地挺住苦难,告诉自己这便是一切――在苦难之中勇敢,在苦难之中快乐,在苦难之中寻求依靠。阳光明媚的瞬间我似乎明白了生活,也懂得了自己所拥有的挺住便是胜利。我抱着我的赐予,轻轻对上帝说感谢。

那些日子,我照镜子时,总是习惯看手表,走在路上,听着音乐,微笑。镜子站在镜子前,我永远是我!庆幸?失望!每次照镜子都强烈的希望窥探镜子的心,是否清晰,是否纯洁,是否透明?希望窥探到未来,却只看到一脸茫然!一不小心,我照见了岁月,照丢了时间,照出了沧桑,却始终照不清自己,被欺骗的不是眼,是那颗脆弱的心。其实,我一直在照,一直在照我自己。手表我的左手空空如也。我弄丢了手表,哥哥送给我的,要我好好学习。猝然地,不可理喻的无助,无法言语的恐慌,一齐弥漫在我脑里、心里。于是我每天手忙脚乱地撑到“华灯初上”,眼睛发胀,然后按时起床。时间缓慢而有质感,高三的“浪漫”就在这里!正如我一不小心掉了手表一样。没有时间的概念对于我们这些终日忙忙碌碌的人来说,是多大的奢侈啊!我居然掉了时间,掉了哥哥的嘱咐,爸妈的期望,我的理想。混乱。我左顾右盼,挣扎着如溺水的人一样找不到方向,我不想这样,于是我拾捡起白天,黑夜,抓紧时间。梦里,我的笑声震落一地。音乐郭敬明说,音乐是一种很好的镇痛剂。一直以来,我也很爱音乐,爱得排山倒海,天昏地暗,如他一样。成长!尽管我知道“化蝶”须经过蜕变,可仍免不了被粗糙的外壳磨砺得疼痛,我不得不麻木!萨克斯的召唤让我浑身颤栗,长笛的呼啸穿透我的灵魂,扬琴的叮咚敲在心上

,我迷恋于听一个有故事的人浅吟低唱。磁带到头嗄然而止,我明白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差别。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我必须面对。音乐带我飞,从现实与幻想交织着的缝隙,飞到很高很远的世界。微笑我喜欢笑,喜欢看别人笑,笑着的人都是冬日里的一个小太阳。镜子里,我看着自己笑。躺在沙发上,电视机兀自一个人热闹,慵懒的抱着枕头,眼眯成一条线,看猫儿追逐线团,静静地微笑,倔强的微笑,猫在对我笑,我忘记了烦恼。我坐在古老的藤椅里,两肘平放,十指交叉,指尖放于唇前,头发遮住半边脸,在音乐中迂回到可以浅浅微笑的世界,空气里有檀木香的味道,听见风掠过头顶,响起悠长的鸽哨。其实,没有谁是孤独的,孤独是因为他自己要孤独!我以为,微笑着,并不孤独。很简单,嘴角翘到从未有过的高度。那些日子,照镜子,抓紧时间,在音乐中沉醉,微笑着不再孤单。微笑着,丢掉懦弱,变得坚强,勇敢承担。迷雾散尽/一切变得清晰/爱与痛都成回忆/繁花灿烂在天际/等待已有了结局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那些日子/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支 离 破 碎湖南省华容县第二中学256班 王  婷

旧事毕竟是己经过去了,留给我们的似乎只有绵长的记忆:脸上拂过秋风,它跟我说一个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它在远方等我,我将把16岁埋藏在童真和幼稚里,留下些支离破碎的思想。一、Have+动词的过去分词注视着书桌上的那张旧照片,照片上那灿烂的,如同阳光般清澈的笑容,让我又想到了林岚,可爱的她,小时候总梳着两冲天辫蹦蹦跳跳地来敲我家的门,拉我去上学,我们俩是形影不离的,仿佛她是红花,我是绿叶,但绿叶也是不赖的呀!因此,我们俩在一起投来许多羡慕的眼光,林岚后来成为了佼佼者中的一个,而我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但她总是毫不吝啬的接受老师和同学们赞许的目光,她不顾别人的感觉,她做什么从来不经过大脑思考,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在怪她,因此,我开始试着甩掉她,自己回家,但她对我的好让我无法割舍下她,我甚至会感到愧疚,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懂得珍惜。林岚父母工作的调动,让她转学了,她莞尔一笑说我们合张影吧!

在微微变凉的九月,阳光日渐稀薄,降温降温,原来秋天这么快就到了,冬天还会远吗?在这个充满凉意的秋天,这个风儿轻轻吹,树叶沙沙响的秋天,我和林岚在彼此沉默与孤独中离开。在另一个天气慢慢变凉的秋天里,我成了一名高中生,也懂得了许多人生哲理,也在成熟的边缘不断徘徊,可我不曾忘却她。就在这个秋天里,她回来了,可……她留给我几句话,便匆匆而去,留下的只是一个失落、孤独的我。后来,是考试,没有见面。再后来,是考完,没有见面。惆怅而无奈,物是人非,我留下了什么,带走了什么寻找什么,又得到什么?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曾经拥有过,真心笑过,快乐过,那也便别无所求,这张旧照片我依然留着。――回忆就到此为止吧――我笑了。二、关于离开我开始千篇一律的仿韩寒,写一些阴郁、苍凉、昏黑的文字。而这些文字在展示他们的地方――语文试卷上,显然站不稳脚跟。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语文,开始呈严重下滑趋势,我着了慌,停止了仿韩寒的愚蠢行为,因为老师说“新概念”的作文你们看了也没用,你们不是韩寒,在那儿打不出天下。从此,我改用自己的话写,没有生涩的文字,没有隐晦的语言,直直白白,还原了我的本色,可是成绩依然。高一的最后一个月,我过了16岁生日,那是特殊的一天――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都在忙着他们最重要的高考。在给他们送考时,我哭了,朋友对我说你又长大了一岁,米拉说你又老了一岁,米拉总是这么悲观,他总认为“弄丢了的东西是永远也捡不回的。”不管我是长大了,还是老了,也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我的高一毕竟过去了。我不想过于开心或是过于伤感,心如止水是种很好的状态,我一直在努力。高一在没有来得及思考沉重明天的空隙中溜走,只留下许多叫知识与情感的东西被紧紧地握在手里。当夏天收拾行囊以最快的速度离去,甚至没有一丝留恋的时候,我意识到秋天将以奇特的方式传播萧条。再见了,我的高一在高二的班级里,好学生如过江之鲫,我只知道上高二了,在天气慢慢变凉的秋天,池塘边的榕树上没有了知了,操场边的秋千上落满了尘埃,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三、未知的生活与若现的宿命我已和曾经的自己决别,不再会诱惑于花言巧语,不再会和生命中注定不会相遇的人而黯然,亦不会轻易

哭泣让那年少时的故事永远留在一张泛着青涩微笑的相片里,留在了永远的“曾经”,永远的16岁。未来开始以一种新的形态出现,它已经活在了我的世界里,似乎我们应该为生活在这个年代而欢呼,可又有谁知道我们却在为太多的生活方向而焦灼不安。四天前,米拉问我你的理想是什么?我无言以对。目前,生活给予我的全部是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简单又单纯,但我偶尔也曾想过不确定的未来,仍找不到答案。因为一次考试的失败,我有些嫉恨现在,于是未来成了我的依赖,分数成了我唯一的满足,同时,我又有一种若现的宿命感围绕我的身心。未来仍是一个希望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旧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我依旧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后记物欲横流,物是人非的世界里,青春的那些感慨将成为一辈子珍藏的记忆。青春是一场梦,也是一个谜,如同我的理想一样,理想迷失了,就算它固执地不肯回来,我也不会放弃。


”熏陶我,可我选择了“流行”派音乐。他们送我上舞蹈班,希望我能从中领会“舞蹈”的真谛,而我却选择了“街舞”。气得老爸老妈将我反锁在家学乐器,而我学了近一个月却连简单的“Do―Xi”都不熟练。急得父母痛苦地大叫:“天啊!我们这是犯了什么错?生个女儿怎么这样?”我的安慰是――李宁     一切皆有可能老爸,老妈,我让你们失望了,可我有我的个性,我不愿被束缚,不愿接受那些条条框框。我希望自己活出色彩斑斓的色彩,而不是走上你们辛勤为我铺好的路。我想早点长出翅膀搏击长空,享受暴风雨下的淋漓。请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未来。李宁说过:“一切皆有可能”,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感到骄傲的,因为,我会踏踏实实地――好踏     

月是那样圆;夜是那样静。此时,月光,花瓣,露珠定格成了永远的美景。站在林间小道上,夜风缕缕袭来,我被吹得面红耳赤,但我却懂得夜是美的;就在那“凉意浸人”的一刻,我深深地爱上了他――夜。“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是啊!夕阳固然是美的,但我更喜欢那宁静的夜空。(一)沉思的夜在那里,我有过无限的沉思――那一幕。中考过后,接到少得可怜的分数,我惊了,爸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到底读还是不读,这个问题团团的围着爸妈转,我同村的人都说:“有什么好读的,又不是男孩子。”可爸在斟酌了半天后,终于做出了决定,说:“不管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终究是我的孩子,为了她的将来,我们还是应该继续送她读书。”妈显然被父亲感动了,充满血丝的双眼滴下了泪珠。

我静静的看着,感受着,只是默默无语。曾几何时,我明白了。多少次风风雨雨,他们为我挡过,多少个寒冷的夜晚,他们为我盖上被踢翻的棉被,多少次失败,他们仍旧不懈的支持着我,我无语……(二)飘逸的夜在那里,曾有过我对亲人的承诺。多少个夜晚,我无眠。夜风下,身边吹起了爸妈的嘱咐:“××,现在农村经济效益不好,我和你妈供你读书不容易啊!在学校,你一定要努力啊!”我听着听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露出来了。在那个夜晚,我对着家乡的月亮,借着温和的春风,吐出心底的话语:“爸、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我的一切,为了你们,更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会努力的。”凭借着飘逸的春风,把我飘逸的心语,传到那两双饱经风霜的耳里,让他们感受到我的期望,让他们的心灵得以慰藉。(三)迷惘的夜在那里,留下了我的遗憾――眼泪。又是一个花好月圆之夜,我的心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不能停歇。泪水却如泉水般源源不断。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犹“过客”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前的“蓝天”到现在却成了被遗忘在小角落里的“云雀”;从前的“辉煌”到现在却成了被他人所痛恨的“耻辱”;从前的一切是美的,不可否认。但那已成为了过去……明月挂在枝头,我从中走过,再多的风景也不曾停靠,只一心寻找着我那遗失的美好!(四)清醒的夜在那里,回荡着我欢快的笑声。也许你会说“冷静会带给你一片蓝天”,但在这个快乐的季节里,我们谁会去刻意保持沉默呢?月光轻轻拍了你的后背,你这才转过身来,像你屋前满树盛开的石榴花,红艳艳的爱上了你。星星点燃了烛光,鲜花吐露着芬芳,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我歌唱。在那浩瀚的夜空中,虽然我不是最大最绚丽的星,但我相信那颗清澈透亮的定是我。夜是我沉思的地点;夜是我承诺的时间;夜是我无助时倾诉的对象;夜是让我快乐的象征。即使夜就这样持续下去,即使世界变得黯淡无色,我心依然光明,因为我的心灯永远不灭,黑暗淡化不了我的心光。月,仍是那样圆;夜,依旧是那样的静。

“爸,老师又在催学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交呀?”三年前的一个雨天,我带满腹的委

屈与愤怒这样质问着父亲。“看老师那边还能不能暂缓几天,我……我还没凑齐呢?”猪棚那头传来父亲沉重而沙哑的声音。我早料到是这结果,“穷,我们家就是穷,你一辈子就是这穷命!”暴躁的我瞪了父亲一眼,泪水夺眶而出。然而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不懂事而震怒,他只是呆呆地立在那儿,任凭风雨的吹打。透过泪水,我分明看到了父亲那张苍白而无奈的脸。第二天,我漫不经心地走到学校,摸摸空空的口袋,我知道等待我的又是老师不堪入耳的讥讽和同学的耻笑。来到教室,和往常一样,还是熟悉的同学和老师,不同的是,老师没劈头就问我学费的事。我第一次看到了老师眼里的慈光。十分纳闷的我后来才知道父亲已给我交清了学费。我的脸一阵红热,心里充满了自责。真后悔用那样的口气对含辛茹苦的父亲说话。回到家,父亲正在菜园里锄草。“爸,你的钱是怎么凑齐的?”我疑惑地问。父亲兴高采烈地说:“是从银行里贷的,还不用付利息,因为现在国家要发展农村经济,让农民富起来,这钱呀,专门贷给农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擦汗,竟发现他的脸上挂满了难得的笑容。我从没见他这样高大过,因为他挺直了腰。从此,父亲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地在田间劳作。农作物的生长一出现问题,他便跑到离家十余里的书店,一呆就是整整一上午,宁愿不吃不喝也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时光流逝,在爸爸的精心料理下,农作物一天天茁壮成长。看着长势喜人的农作物,父亲又笑了,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笑。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旱灾干得农作物一天天枯萎,一天天接近死亡。父亲这么多日来的汗水全打了水漂。这对他的打击是多么大呀!于是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又沉默了,他皱紧了眉头。田间小路上总闪现着他背着手,一脸茫然,踱来踱去的身影。我真担心,父亲经不住打击会病倒。但,我却错了,我太小看了父亲的毅力,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我视为软弱的父亲了。尽管农作物有枯萎的迹象,但父亲认为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于是他跑到村长家,要求向农田放水,村长答应了。他扛着锄头飞快的跑到田里,又是挖缺口,又是疏沟道。很辛苦,他却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我和妈妈想插却插不上手。经过父亲几天的“浴血奋战”,农作物受到河水的滋润,它们

又重现了往日的生机盎然。父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无从表达,只是更拼命地干活了。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不经意间却发现黑丝中多了几缕白发,父亲老了吗?不,那是他与生活抗衡的最好见证。我的心在剧烈地颤抖,那种不曾在这片土地上有过的感觉,是激动,是敬佩,是震撼,还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翻腾……在父亲身上,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更看到了他那份对生活的坚强与执着,认命与软弱的枷锁被他的精神化为了无形。因此,我也明白了许多,懂得了许多。挑战自我,挑战生活,失去这种境界就只有被生活打败,淘汰的份,坚强一点,乐观一点,执着一点,你定会登上生活的辉煌殿堂,到达成功的彼岸!让那份软弱永远留在记忆里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生变幻莫测,唯有时间永恒。――题记父亲是村里唯一一个读完了高中的人。他下学后很自然的当上了村里的老师。当了两年老师后,父亲做了两个改变他一生的决定:一是娶了个女人也就是我母亲;二是离开讲台,去学开车。父亲在外出车,母亲持拾家务。红红火火的日子,过得让村里人羡慕不已。随着我和妹妹的降临,父亲便更频繁地出车。在记忆中,他总是在母亲焦急的目光中,踏着露水回家的。虽然辛苦,生活却有滋有色,平时还能接济亲戚朋友。可是好景不长。那夜,母亲吩咐我和妹妹在写作业,她就坐在我们身旁给父亲织毛衣,还不时地向门外张望。我知道她是在等父亲。阴凉的冷风,吹得桌上那盏煤油灯的火苗摇曳闪烁,墙上映着母亲的影子也跟着不安分地跳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要我和妹妹去睡,可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母亲还要在那盏煤油灯下织毛衣,等父亲回来。半夜,我被母亲的抽泣声惊醒,只听见父亲说:“明天就走……”后面说些什么,完全被母亲的哭泣声淹没了。第二天,母亲红肿着双眼对我说:“娃,放学后别耍了,早点回。”我不忍心再看母亲那张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脸,领着妹妹去了学校。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父亲。后来,我在叔父们闲聊时才知道,原来,父亲那天由于在朋友那多喝了点酒,开车回来时,撞了个人,那人抬去医院不久就死了。父亲走了,去了

外地。几乎是没有和家里联系。直到半年后,父亲才寄了一封信回家,信很简单,只是说一切平安,要家里人安心。母亲按信封上的地址寄去了一封信,可不久,就打回来,原因是没这个人。母亲拿着打回来的信,心情很沉重,颤抖着双唇对我和妹妹说:“你爹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才换了地方,不久就会再寄信回来的。”她只能这样违心的安慰我和妹妹。可事实是这样吗?她的眼泪出卖了她。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由谁来拿什么安抚呢?后来,父亲一直是音信全无。可是,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我们家,母亲总是一脸的为难与无助。有次,我放学回家,屋前停了辆车,我正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来嚷着:再没有就把这屋给拆了。那人走后,我问母亲:“屋拆了,咱住哪?”母亲摸着我的头哽咽道:“娃,没事,没事。”我知道那些人是来讨债的

原标题:阿 来:以一本诗作旅行指南 —— 上篇:在智利

著名作家,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主席团委员;代表作有诗集《阿来的诗》,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月光下的银匠》《行刑人尔依》《少年诗篇》《奔马似的群山》《三只虫草》,长篇小说《尘埃落定》《空山》《格萨尔王》,长篇非虚构作品《瞻对》《大地的阶梯》,散文集《阿来散文》《草木的理想国》等;中篇小说《蘑菇圈》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尘埃落定》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

2017 年6 月12 日早晨,成都飞旧金山航班。

飞机爬升时,朝阳正破云而出。我打开王央乐翻译、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巴勃罗. 聂鲁达的《诗歌总集》,心绪似乎已飞到了安第斯山中,在那些印加废墟层层叠叠的石头上了。甚至闻到了某种味道。那应该是一场雨后石上的青苔味道、森林的味道。

飞机飞得平稳了。窗外正是明亮的天空。窗玻璃自动变暗,造成一种夜色深沉的效果。机舱里的灯亮起来,这是早晨,乘务员递上的却是晚餐菜单。餐前红酒和生片火腿,主菜牛排。餐后还有红酒,还有奶酪佐酒。乘务员又来问明早的早餐,是西式的燕麦片还是中式的大米粥。我们逆着地球自转飞行。

在机航中过一个模拟的夜晚。在美国西海岸再迎接一次本月12 日的早晨。既如此,我就将它变成一个阅读的夜晚,与聂鲁达的诗共度这个夜晚。《诗歌总集》不是聂鲁达全部的诗,而只是他一部诗集的名字。这部诗集结集于1949 年,那是诗人处于逃亡状态中的一年。

他在这本书的结尾这样写道:

“这本书就在这里结束,在这里/ 我留下我的《诗歌总集》,它是在/ 迫害中写成,在我祖国/ 地下的羽翼保护下唱出。/ 今天是一九四九年二月五日,/ 在智利,在戈杜马﹒德﹒契纳,/ 在我年龄将满四十五岁的/前几个月。”(《我是》)

一本书,应该从头读来。但我在二十多岁时常读这本书。知道结尾处有这样的句子,打开书,便忍不住翻到结尾先看一下。这也是这本长达七百多页的诗集中最平实朴素的几个句子。拉美作家的这一代人,大部分时候,小说家都是喧闹的,不惮繁复与铺排的,比如阿斯图里亚斯、马尔克斯。更何况聂鲁达是个诗人。他这本诗集叙写的都是拉丁美洲重要的史实和真实的地理与人物,但却并不因此使得修辞变得拘束起来。也没有因为受到迫害,在逃亡过程中而变得抑郁与悲观,他还是自由而达观地歌唱着:

“我是警察追捕的逃亡者。/ 在明净的时刻,在寂寞的繁星之下,/ 我穿过城市森林,/ 村落,港口;/ 从一个人的家门走向另一个人的家门,/从一个人的手转向另一个人的手。/ 黑夜是那么肃穆,但是人们/ 已经放置了他们友好的信号。”(《逃亡者》)

“那时你赤裸裸地醒来,/ 被河流画满了身子;/ 你的潮湿的脑袋伸到高处,/ 向世界遍撒新的露珠。”(《大地上的灯》)

我在这个刻意制造的夜晚重新进入了聂鲁达的世界。

我手里的这本书出版于1984 年。我是在1985 年得到了它,阅读了它。有几年,我常常重读其中的一些篇目。再后来,它就成了我书柜里的一个陈列品,一份对青年时代写作与阅读的忆念。我竖起金属梯在书柜中找寻某一本书,看到它时,我会伸手碰碰它厚厚的书脊。这次出行我带上这本书。因为我要去诗人的祖国智利。因为我要去的是诗人写作的祖国拉丁美洲。行前就想,关于智利,该带本什么样的书? 对我来说,除了聂鲁达难道还有关于智利更好的书?

在这漫长的飞行过程中,我开始重读这本厚厚的《诗歌总集》。

这本书,二十多岁时经常背着它外出。尤其是背着它到大自然中去。骑马时,在背上。徒步时,在背上。在那些崎岖的山间公路上颠簸时,它也常在身边。这本书有些旧了,有些页码上还留有那时留下的一些特别痕迹:一团黯淡了的青草汁液,一朵花更加隐约的印记。那时,我把花朵夹在他描写爱情的动人诗句中间。那时,惠特曼和聂鲁达是我描绘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教科书。我喜欢那样的风格:宽广、舒展、雄壮,而且绝不让令人悲伤的事实所压倒。那不是简单声张的乐观主义,而是出于对人性与历史的崇高信仰。

从机舱里的今夜,到十几天南美之行的路上,我要再次好好读它。我喝了一杯红酒。然后,把座椅放平,打开了阅读灯。

《诗歌总集》由十五首长诗构成。第一首《大地上的灯》。写的是殖民者发现和命名之前的拉丁美洲。那时的时代,聂鲁达的说法是:“在礼服和假发到来之前……”那时的世界,聂鲁达的说法是:“我的没有名字不叫亚美利加的大地。”

一切开始变得有些恍惚。我读那些描写纵横拉美大地的河流的诗句,恍然真有河流在山影中轰鸣,而不是飞机引擎在轰轰作响。

他写低垂于南半球荒野上的星光,我仿佛就躺在那些星光下面,清清冷冷像一块露又像一片霜。

醒来,打开的诗集压在胸上。

我又举起书来读了一些句子,关于岩石,关于花朵,关于一片大陆所有的一切,我又睡着了。睡在诗歌的情境中。再醒来,我打开了电脑。我突然起意要把沿途读这些诗句和在这些诗句的指引下游历智利、游历南美的经过记录下来。文章的题目或许可以叫《以一本诗作为旅行指南》。今天是专业知识与技术泛滥的时代。泛滥到什么程度? 那就是在大地上行走,在人世间体验这种事情也弄出来很多专家。专家看了这样的题目肯定会很光火。一本诗作指南? 那要我们这些专业人员做什么? 这次我就冒险犯难一次,不靠旅游指南,而只靠一本诗的指引。

时间倒转,离开成都是北京时间12 日早晨9 点。现在,飞行几小时后,是旧金山时间12 日早晨3 点。

周围还有人没睡。一个人在看一本中文的美国历史。一个金发女人开始看第三部电影。主角都是一个,大嘴巴罗伯茨。这比上次飞行的邻居强多了。那次,一个女留学生,整个飞行途中,十三个小时,一分钟没有休息,看《康熙来了》。还有一对又像教授又像退休官员的夫妇,一起看一部抗日神剧。

这些节目都存他们自己电脑里。女留学生还好,高兴处,就自己吃吃发笑。那对老夫妻可就不同了。两个人用一副耳机看电视剧。

一人耳朵里塞一只。剩下一只耳朵可不闲着,用来听对方关于剧情的大声讨论。

准备睡了。旧金山,早安。至少,这时的人已经上街了。送早报的人也该上街了。不过,互联网时代,报纸日益式微,市民对早上门口有没有一分报纸出现应该不怎么在乎了吧。几小时前还刚看了一条消息,说《纽约时报》又要裁员,裁减编辑人员。

我醒了。这是机舱共和国的清晨。陌生的人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一起睡了一晚,梦挨着梦,两尺不到,却又彼此不会看见。

厕所里不断响起冲水声。进去和出来的人都浮肿着脸。

舷窗变回透明模式,现出了外面黎明时分的天空。机舱里面的时间和机舱外面的时间同步了。窗外,静止的云海正被曙光一点点照亮。一切都还是冷色调的。本该蓝着的天空有些发灰。本该白着的机翼下方的云海又有些发蓝。一个圆圆的光轮就挂在这冷冰冰的云天之间。我先以为是太阳。后来我自己否决了这个判断。哪有这样发着冷光的太阳? 是月亮。此前两三天,晚上在吕梁山中赶路,就见黄土梁后浮着这样一个光轮。

上早餐了。冷牛奶泡麦片。

飞机向下,扎进了云海。颠簸一阵后,便到了云层下面。现在,上面是云,下面是海。

我想算算自己是第几次降落这个机场了。数至第六次的时候,那个我认为是月亮的冷光轮突然放射出耀眼刺目的光线,使海水泛起了金光,给云层镶上绯红的边。原来,它是太阳。竟然,有时候——至少在高空中看去,太阳也不是随时随地都那么光华灿烂。再起飞,是五小时后了。目的地是休斯敦。在那里,也只是再停留几小时,转飞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这才是本回旅途的真正开始。机翼下是美国的大地。靠窗下望,是荒漠,然后那些荒漠渐渐披上绿色,其间闪烁着河流与湖水的亮光。聂鲁达在那首著名的献给林肯的长诗《伐木者醒来吧》中写过美国:

“在你树木的钢那样沉重的气息里,/我行走,踩着大地母亲,/ 蓝的树叶,瀑布的石块,/ 像音乐那样颤动的飓风,/ 像修道院那样祈祷的河流。”

那时,作为一个左翼知识分子,他对苏联抱有更多的希望。但他热爱林肯。意识形态使他描绘的苏联和美国都有失偏颇。远不如他所描绘的智利与拉丁美洲那样充满了真实的感受与情感。这也是今天艺术家与诗人视为教训的地方。他们说,聂鲁达是写政治诗的,所以,我们要避开政治。他们还说,作家要避开意识形态。他们避开政治的目的是什么,希望永恒。而事实则是,没有哪一个作家能真正回避政治,没有哪一个诗人能够真的不具有某种意识形态。就是石头也会有所选择。如果想长出苔藓,那就会倾向带着湿气的风。如果想长出一个光亮的前额,那就倾向阳光的明亮。好多时候,纯艺术其实就是犬儒的冠冕借口,有时也是无从把握复杂社会现象的漂亮开脱。

再登机,目的地真的是智利了。这时真正是夜里了。飞机来到了海上。机舱外,最后的晚霞正在消逝,舱内正在上餐前香槟。

早晨醒来,舷窗外又是一片紫红的霞光。霞光依着参差的山脊。山脊下还是一片黑暗。这是凌晨五点。我知道,那一定就是安第斯山了。望着那些霞光,脑子里有些关于此山的书写开始浮现。圣埃克苏佩里的《夜航》。

还有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其中一篇写的是一个从大西洋出发,翻越此山脉发现太平洋的西班牙殖民者。这个人叫巴尔博亚,他为了发现大陆另一边的海洋,更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黄金之国,率领一支庞大的探险队伍(190 个西班牙人和1000 多印第安人),于1513 年横越南美大陆,到了大陆的西岸,发现了太平洋。聂鲁达在《诗歌总集》的第三首长诗《征服者》写到了他:

“巴尔博亚,你把/ 死亡和利爪带到了/ 甜蜜的中央大地的角落;/ 在一切的猎犬之中,/ 你的猎犬就是你的灵魂。/ 嘴巴血淋淋的莱翁西科,/ 抓回了潜逃的奴隶,/ 把西班牙的犬牙/ 咬进还在呻吟的喉咙。/ 狗的爪子下,/ 撕裂着牺牲者的血肉,/ 而宝石则落进了腰包。”

对这个人,这个征服者,聂鲁达是否定的,无情地揭示其掠夺屠杀印第安人的罪恶。

掠夺与屠杀,是殖民主义深重的原罪。飞机下降,那些黑色的山脊线变成了白雪覆盖的群山。

“只有山岭,其突兀的起伏之中,/ 飞鹰和积雪仿佛一动不动。”(《大地上的灯》)

这样的高度,见不到飞鹰,但积雪的确在机翼下无穷无尽地铺展。飞机是从北方飞向南方。和北半球刚好相反。在拉美文学中,南方就意味着边缘与辽远。

飞机一头扎进了云层。我闭上眼,想象走出机舱门那一瞬间,涌到眼前的该是南美洲大地怎样强烈的阳光与气息。对这片大陆,我总有着浪漫而热烈的想象。尽管此前已去过这个大陆的三个国家,但此时仍然处于那种想象的状态。

机舱门开了。大地没有巨浪一样猛扑过来。廊桥缓缓伸向机舱门。没有阳光,而是冰冷的雾气在弥漫。此时正是南半球的冬天。

取行李。在夏天的装束外罩上一件冬装。过海关,警犬来嗅行李,安检机扫描行李。这才与前来接站的孔子学院拉美中心的孙新堂主任会合。还有从墨西哥专门赶来这里的小范,她拿着我的一本新小说《蘑菇圈》。

进圣地亚哥城。高速路两边,一边是荒野,一边是积雪的安第斯山,这是从地图上知道的。雾气迷蒙,山和原野都不可见。触目可见处,都是沿海平原冬天凄清的风景。孙新堂作关于智利的初步介绍。在南美,智利是经济发展最好的国家,人均GDP 是一万七千多美元。前面我说凄清是指冷雾中的天气。

路边掠过的一切,一棵棵树、一幢幢乡下的房舍、一条条城里的街道,以及车窗外一张张晃动的脸,都有着热情庄重的意味。更重要的是,孙新堂说,这个国家经历独裁反独裁的漫长血腥斗争,现今是南美民主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也是清廉程度最高的国家。我想,这也是聂鲁达们的理想。为了这个目标,诗人曾为之流亡、为之牺牲。诗人于1973 年在右翼军事政变后的几个月内抑郁而终,不知这是不是他期待中的社会图景。

去到孔子学院。一幢建于上世纪初的殖民时代老建筑。一楼有一个图片展,关于海上丝绸之路。中国船和中国瓷。有人在布置桌椅,我的一个讲座就将在这里举行,他们正在为此做着准备。

看看手机上自动更替的时间。漫长的12号终于过去了。当下是13 号上午10 点。在酒店安顿好,急切地走到街上。

高大的悬铃木落尽了叶子,剩下很多黑色的果子在枝头无声悬垂。另一条街,楤木挂着更多的果实。这似乎是来自中国的树木,但与那些老建筑配搭在一起,似乎已经在这里站立了百年千年。

聂鲁达就是在这个城市里开始了他的诗歌之旅:

“后来我来到了首都,迷迷糊糊地/ 渗透着烟雾和细雨。/ 这几条是什么街?/1921年的服装挤挤攘攘,/ 在煤气、咖啡、人行道的强烈气味之间。/ 我在学生里面生活,不能理解/ 四周的墙壁专注于我,每天傍晚/ 在我可怜的诗歌里寻找树枝。/ 寻找失去的水滴与月亮。”(《我是》)。

来来往往的人。表情生动,形态多样。带着不同种族或者明显或者隐约的印记,但没有我料想的那么多印第安人印记。这也是有缘故的。这里不是古代印加帝国的中心。人口相对稀少。加之当地印第安部落非常强悍,不畏生死,对入侵的西班牙殖民军拼死抵抗,战后,剩下的人口就更加稀少了,并退到这个国家的边远地带。今天,土著居民在整个国家占比也就百分之十左右。

这让我想到一个问题,聂鲁达以及与他差不多同一时代的那些拉美作家,阿斯图里亚斯、卡彭铁尔和马尔克斯他们,其实都是西班牙殖民者的后代,不仅血缘上是,文化上更是如此。即便是血缘也有过一些印第安血缘的渗入,但主要还是来自老欧洲的血缘。

文化意识中主体的部分还是欧洲文化的底子,但他们从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意识变化:

认为自己直接上承了印第安文化的传统,并将其视为树立自己拉丁美洲意识的重要精神资源? 从自己这一代开始,还是从更早的拉美国家摆脱殖民统治,建立独立国家时就已经萌芽? 无论如何,找到这个立场,他就找到了真正的诗歌。

“我,泥土印加的后裔,/ 敲着石头,说:/ 是谁/ 在期待着我?”(《大地上的灯》)

“在没有名字的亚美利加深处,/ 是在令人头昏目眩的/ 大水之间的阿劳科人,/他们远离着这星球的一切寒冷。”(《大地上的灯》)

聂鲁达身上会有一点阿劳科人的血统吗? 或者别的印第安族群的血统? 我只是这么小小地猜想一下,而不是要去对他作血缘谱系考察。记得看过一篇西班牙诗人希梅内斯的文章,他问聂鲁达这个殖民者的后代,什么时候成了印第安人的代表? 希梅内斯作为曾经的南美殖民地宗主国的诗人,对聂鲁达、对聂鲁达们这种拉美本土意识的产生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我对他们这种意识的产生由衷敬佩。在中国这个自古以来的多民族国家里,这个国家占主体的知识分子,基本意识还是单一民族或单一文化的。而聂鲁达和他同时代好些作家诗人,他们试图唤醒,使之复兴的美洲文化却正是几百年前他们来自西班牙的祖先们必须灭之而后快的。他们在反抗殖民文化的过程中,却因此感到耻辱。

他们没有选择站在祖先一边,而是选择站在被他们的祖先蹂躏的文化一边。聂鲁达在诗中所鞭挞所控诉的正是他们祖先的暴行:

“科尔特斯没有老百姓;他是冰冷的光;/ 他是甲胄里一颗死去的心。/‘我的王上,那里都是肥沃的土地,/ 还有庙宇,印第安人的手/ 给它装饰以黄金’。”“于是他用匕首冲刺着前进……”(《征服者》)

“阿尔瓦拉多,用爪子和刀子/ 扑进茅屋,摧毁了/ 银匠的祖业,/ 劫掠了部落的婚姻的玫瑰,袭击了氏族,财产,宗教。/他是盗匪收藏赃物的箱柜;/ 他是残废的不露面的猎鹰。”(《征服者》)

“主教举起了手,/ 凭着他小小上帝的名义,/ 在广场上焚烧这些书籍,/ 把无穷的时日/所磨损的篇页,化成了轻烟。”(《征服者》)

我在安详宁静的圣地亚哥城中行走时,心里回荡着这些诗句。这些诗句记录和反省的是这片南方大陆上演过的真实的血腥历史。

午饭,在一家中餐馆。本来,到一个地方该品尝当地食物,但在三十多个小时的连续飞行后,一路吃着美国联合航空的飞机餐,特别是下飞机前的早餐,一份蔬菜沙拉,一份冷牛奶泡麦片,这个胃确实在呼唤中国式的热乎乎的东西。

孔子学院安排周到,请来聂鲁达基金会的塔米姆先生。他送我一本基金会会刊。那上面罗列着基金会的主要工作:组织诗歌活动,资助诗歌出版。我关心的是基金会资金的来源。是社会捐助还是政府拨款。他说,没有政府拨款,会有一些社会捐助。主要的收入来自聂鲁达故居的门票收入。聂鲁达故居在智利一共有三处。一处在黑岛,一处在瓦尔帕莱索,一处就在圣地亚哥城中。塔米姆先生说,这三处故居一年共有三十万人参观。我帮他算了笔账,光门票收入一项,一年就是人民币一千多万,足可支撑资金会的良性运转。我说,我也要用参观故居的方式为聂鲁达基金会增加一些收入。塔米姆笑笑,没有说话。

我想这符合聂鲁达的意思。他在写于1949年的《我是》这首诗中就写了两节名为《遗嘱》的诗,就表达了要惠及年轻诗人的意思:

“我把我的旧书,/ 从世界上的角落里收集来的/ 庄严地印刷令人起敬的旧书/ 遗赠给亚美利加新的诗人,/ 他们有一天/ 会在暂停的嘶哑的织机上/ 纺织明天的意义。”

塔米姆戴着围巾,吃热了,解开一条,里面还围着一条。

塔米姆有一位素食的女朋友。这让我们说话时多少有些顾忌。她主动说,自己素食并不是由于宗教上的原因,我们就放松了。

塔米姆还拿出一张A4 纸来,让我题字留念。我写了句倾慕聂鲁达的话。

聂鲁达故居背靠有名的圣母山。

前面是山间平原上的圣地亚哥城,城的东边,是拔地而起的安第斯山。我们到达的时候,阳光正在驱散浓重的雾气。城市,城市尽头的雪山都渐渐显现在眼前。

拐过一条小街,经过了几株巨型的仙人掌、几株树,经过两三面有五彩涂鸦的墙壁,故居到了。我往一扇铁门里张望时,一个过路青年做手势让我继续向前。那个年轻人跟很多我遇见的智利人一样,笑容灿烂。看来,这条街道上的人都知道陌生的游客到这里是要寻找什么。再往前几步,我遇到了一口水井,井里水很充溢,倒映着正在透出蓝色的天空。

再前几步,是几级半圆形的阶梯,透着点古希腊风格圆形剧场看台的味道。阶梯后竖着的几根光滑明亮的金属柱子又立即破掉了这种味道。登上这些台阶,绕过金属柱子。这回,我可以肯定聂鲁达故居真的到了。

卖门票的前厅,故居的工作人员看有中国人来了,说塔米姆先生来过电话,如果是阿来先生一行,不用买票。故居没有专职导游。

每个游客都可以领取一个电子收听器。收听器只有两种语言:西班牙语、英语。小范用收听器,我直接听她把收听器里的话译成汉语。

我随身携带的王央乐先生译的《诗歌总集》附录的《生平年表》也提到了这座故居。

“1955 年,与德利亚. 德尔. 卡里尔离异。同年,住宅‘拉. 却斯科纳’落成,与马蒂尔德. 乌鲁蒂亚女士迁入新居。”

这里的人们更乐于说,聂鲁达早在离婚前就与乌鲁蒂亚女士是情人关系了。这座房子当初就是专门为情人所建。这个情人并不十分漂亮。却深懂艺术,深懂艺术家,能够不断给诗人带来新鲜的刺激与灵感。

聂鲁达以爱情诗登上文坛,那是流行世界的《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以后,他找到了更宽阔的表达空间,但也在继续歌唱爱情,依然是热腾腾的有身体在场、有身体投入的爱情。

“你啊,你比蜜甜,比阴暗里/ 爱恋的肉体,更甜,更无止境;/ 从另一些日子,你出现,/ 在你的杯子里装满/ 沉重的花粉,那么快活/……我咬啮女人,我头昏目眩地/从我的力量沉落,我收藏葡萄串,/ 我出去行走,一个一个地吻,/ 联结着抚爱,抓住/这个冰冷的洞穴,/ 这些嘴唇吻遍的腿,/ 在大地嘴唇之间的饥饿,/ 以贪吃的嘴唇吞食。”(《我是》)

不管情形到底如何,这座房子就此诞生了。故居里有一幅风景画。从画面中城东尽头的雪山来看,描绘的正是从这座房子窗前看到的景象。那时,故居前还没有街道,没有密集的建筑。而是一片怡人的点缀着棕榈树的旷野。

聂鲁达诗歌风格多样,摇曳多姿。不是固定于一种风格去表达不同的题材(像大多数精雕细刻的诗人通常做的那样),而是根据不同题材的需要尽情地自由地运用各种修辞。他这种随心所欲、自由不羁的做派也体现在他居所的建筑上。这座住宅是由他自己设计的。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匠心,也就是随性所之,随物赋形而已。眼前这所房子,如果选址稍低一点,本来可以建得规整有度。

但他偏偏选择了平地尽头的山坡。而且这山坡还颇为陡峭,应该在三十度以上吧。从右手进入院门,先得稍微往下几级。那是一座狭长的房屋。聂鲁达喜欢海洋,这座房子就模仿了船的形状。从外面看不出船的意思,只觉得房子太过低矮,我这样的个子也要弯了腰进门。进去了,这才真感觉是一艘船的舱房了。长条的桌子两边至少排列着十几把椅子,说明主人是个好客的人,也说明这里曾是圣地亚哥城中一个闹热的去处。现在,椅子上一个人也没有。游客正络绎进入,挤满了房间。他们表情严肃地举着电子收听器,戴着耳机,听着在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的趣闻轶事。餐厅尽头有一扇小门,推开门是一个小房间,里面陈设着一些磁器。一道狭窄的楼梯旋转而下,我想下去,但被工作人员坚决拦阻了。我的翻译听着耳机,同时把听来的西班牙语译成汉语给我。说聂鲁达有时也烦于应酬,就会趁客人不注意从这道小门悄悄溜走。喔,如果只从他的诗歌看,聂鲁达是喜欢喧闹的,何况,当美食铺陈,美酒在身体中持续发酵,本身就欢快响亮的西班语在这狭长的空间中响起,人们纵论诗歌、艺术、政治、爱情,但他还是会有厌倦袭上心头。他打开那扇小门,走下那道狭窄的旋梯,然后,又去向哪里? 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独自眺望城中灯火,或者是一间密室,没有灯,没有光,只有黑暗,诗人躬身坐下,俯察自己的内心,却看到了幽微的光,看到越来越强的光明。

诗人曾经频繁周游世界。这个船形餐厅的两厢陈放着许多诗人从世界各地带回的与海洋有关的纪念品。

我得说,这个空间并不特别令人舒服。但诗人执意要让它模仿一条船。人一多,空气都有些污浊了,何况还有声音,尤其是我需要人把电子接收器里的西班牙语翻译给我。

这当然有些打扰到别的游客了。我向所有被打搅到的游客表示歉意:笑脸,摊手,对不起。

人们都表示非常谅解。一对白人夫妇,很有学问的样子,他们身材高大,在低矮的船屋里不太舒服地躬着腰,表情严肃。我在表达歉意前,他们嘴里就不断发出低微的嘘声,表达歉意后,他们也没有停止。我没办法,我也要参观,我也要听个明白,而且我们已经尽量小声了。我想,唯一的办法是与这样的人拉开距离,但故居就这么大一块地方。

尽管刻意规避,但免不了又在一个什么拐角处碰上了。他们又忙于让嘴巴嘘嘘有声。我想,既如此,那就跟定他们吧。既然他们喜欢扮演文明警察而无心参观,那就给他们尽职的机会吧。从此,就一处不落地跟定他们了。

本想问问他们是美国人、法国人还是德国人,但出了故居也就各自散去了。

聂鲁达造房子真是随心所欲!

船舱形餐厅是一座房子。出来,坡上,陡峭的楼梯通向另一座房子,墙壁是蓝绿色(也是海的颜色?),有点像塔楼的形状。

沿楼梯爬上去,进入一个不规则的房间。空间不规则,家具也故意不规则。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部分圣地亚哥城,以及城背后的安第斯雪山就尽收眼底了。这有点像在船长室中看尽风生云起的感觉。这座房子是孤立的。出门,路径曲折,经过一些花草树木,一丛芦荟正在开花。硕大的花朵呈宝塔形,也可以看作是火炬形,就视看花人怀着怎样的心情了。聂鲁达当年看到此花开放,想必是看成火炬的吧,不论是出于革命的还是爱情的激越。

再一座独立房子是酒吧。

里面也有超现实的光怪陆离的陈设。比如,一双超大尺码(三四倍寻常鞋子那么大),特别定制来,随意放在酒吧的地上。再走山坡路,到了他的书房。这里有些陈列,不多的手稿,不同版本的诗集。有一本中文的,台湾早年出的《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但没用这个名字。没有简体中文的书。想了一下,要把背着的这本《诗歌总集》留在那里,再想,这十多天里读什么呢?

最后的节目,是看一段有关聂鲁达生平的视频。其实我不太需要看这些东西。一个诗人出名了,他在演讲,他在领奖,他在喜欢他的读者中间,他在享受成功的荣光。我倒宁肯去读他那些诗,宁肯知道他的诗歌背后那些磨砺、那些痛苦。那是诗人的盐。聂鲁达就喜欢在诗里写到盐。

“盐取代了崇山峻岭的光辉,/ 把树叶上的雨滴,/ 变成了石英的衣服……”(《大地上的灯》)

但在这段视频中,有最大的一撮盐。那一年,我十三岁,在中国报纸上读到过这个故事。左翼的阿连德总统被发动武装政变的右翼军人包围在总统府。阿连德总统誓死不降。从中国报纸上读到的消息是,阿连德总统手持冲锋枪战死。自那时起,阿连德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英雄形象。现在,这个过程在一段黑白视频中真实呈现出来。总统府正被政变军队围攻。地面是坦克大炮,空中还有战斗机低空掠过发射火箭弹,总统府被滚滚硝烟笼罩。看到当年一条遥远传说一样的消息变成了残酷的战争实景,我尝到了盐的苦涩,感到了某种盐一样的结晶硌着神经的痛楚。这是1973 年9 月11 日,那一年我十三岁,阿连德总统在硝烟中倒下。仅仅十二天过后,9 月23 日,聂鲁达病逝于圣地亚哥。可以补充一点材料。聂鲁达曾于1969年成为总统候选人,后退出,转而支持阿连德竞选总统。后在阿连德政府中出任驻法国大使。他辞任大使回到智利一年后,政变发生,诗人辞世,时年69 岁。

年政变发生,聂鲁达逝世后,故居也毁损,后来……后来,遗孀乌鲁蒂亚在政治生态允许后,其余生就致力于这所毁败建筑的恢复。也就是说,故居中很多物件也不一定是当年的旧物件了。如此说来,这故居与其说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倒不如说是一个女人对一个人、对一个时代的深长记忆。想到这些,我在这诗人故居中走动时,颇有些怪异的感觉。是在一个随心所欲的现代派建筑作品中穿行? 还是失陷于一个诗人光怪陆离的梦境? 但至少,这幢故居纪念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仅仅不过是爱情,在一个气泡的/ 空虚里,死亡的街道的爱情,/ 爱情,当一切都死了的时候,/ 只给我们留下了燃烧的角落。”(《我是》)

回程中,见到一幢威严的殖民时期宏大建筑。就是刚才故居视频中被坦克轰飞机炸,当任总统死在里面那个总统府。当年政变领导人很快就修复了它,自己搬进去当了智利历史上任期最长的总统。朋友问我要不要下车,我说算了。只是让车缓行。总统府门口,无风,国旗低垂。卫兵们正在换岗。卫兵们肤色黝黑,又有西班牙人的鲜明轮廓。这种西班牙风格的广场上少不得会有一尊雕像。

南美大陆,这样的广场上多立着马上英雄。这里的金属雕像早已氧化成黑色,却不知他姓甚名谁,想必应该是该国独立时期的开国英雄吧。

次日夜里,在孔子学院拉美中心作一个演讲,题目是早定好的,《聂鲁达召唤我来到拉丁美洲》。

年轻时就喜爱聂鲁达。有一阵子喜欢的程度仅次于惠特曼。后来慢慢不读了,但这次出行,拿起来还不觉得这中间已经隔了差不多三十年时间。

我去某国某地旅行,不太读那些旅行指南一类的东西。而愿意读他们的文学。我国近旁的好些国家,旅行社大卖,但我就是不去,没有别的原因,没读过那里的文学,去了,就是一个傻拉巴叽的游客。

这样的讲法,也可让异国听众明白,如今的中国人真的是虚心学习,不光学欧洲和美国,地无分远近,国无分大小,有好的,我们都学。相较之下,中国的东西他们真学得不多。

来的人不少。讲座后提问也大致靠谱。

只有一个秃顶先生,很客气的样子,期期艾艾地说,他不同意我在讲座中说阿连德是个英雄。他说,阿连德是自杀的,一个人就不应该自杀。我回答他,我以前知道阿连德是战死的,但即便自杀在我心目中也还是个英雄。我问他,你说他不该自杀,是基于宗教理由吗? 秃顶先生说不是宗教原因。我说,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人家出于宗教理由你还去和人争论。宗教是定见,你跟别人争什么呢? 你说不是就好办了,那你为什么说他不该自杀。秃顶先生说那不等于放弃了社会责任吗? 我说,好家伙,人家飞机坦克地上来了,就是剥夺你这个责任能力,自杀,不投降,不自取其辱,非常了不起了。

智利的晚饭是真正的晚饭。讲座完,大家还喝了些红酒,闲聊一阵,九点钟,这才开拔去吃饭。桌上有两位智利当地作家,说同意我对阿连德的看法。他们说,当年总统府被进攻的时候,阿连德总统通过广播对全国讲话,声明不会向叛军交出权力,不会活着走出总统府。如今,世界大幅度右转,当年如阿连德这样的壮举也成为质疑与解构的对象了。马尔克斯在诺奖颁奖礼上的演说中针对强势的西方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文学上可以毫无保留地赞同我们的独特性,我们在社会变革方面所做的尝试却受到种种怀疑而遭到否定呢?”其实,在这一点上,西方迄今并无任何明显的改变。我们还应该记得,阿连德总统牺牲后,并不是智利人的马尔克斯曾封笔五年,用文学罢工抗议这场军事政变。直到1982年,马尔克斯在他名为《拉丁美洲的孤独》的诺奖演说中,还对这一事件念念不忘:“一位合法的总统以他那陷入火海的府第作堑壕,单枪匹马和整整一支军队作战,直到壮烈地死去。”那时,阿连德和聂鲁达逝世已经近十年了,但马尔克斯没有忘记他们。近年来,中国对聂鲁达的翻译几乎停止。我手里这本诗集完成于1949 年,所以我不知道以后关于这次政变,聂鲁达有没有写过诗歌。但他在这本诗集《背叛的沙子》这首长诗里,把拉美诸国独立后迅速背叛人民的各国强权的统治者全部写了一遍。这首诗中有一节《寡头政治》:

“旗帜上的血迹未干,/ 兵士们还没有睡觉,/ 自由就改变了服装,/ 变成了财产和家当;/ 从刚刚播种的土地里/ 出来一个阶级,一伙/ 佩着纹章的新贵,/ 既有警察,又有牢狱。”

在智利的这些日子,还有一些我认为有趣的事情值得记录下来。

去一个葡萄酒庄参观。冬天,架上的葡萄藤都枯萎了。园中很多树。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树,都长成了世世代代就扎根在这里的样子。其中有一株玉兰树,我说,这树的故乡在中国,但导游认真告诉我,园中有记载,这树是从美国来的。

驱车一百多公里去瓦尔帕莱索。

聂鲁达说:“圣地亚哥是被冰雪高墙囚禁的城市。瓦尔帕莱索却向茫茫的大海……敞开了大门。”

去看聂鲁达的第二个故居。按计划,沿海岸公路二十多公里,走走停停,看太平洋的风景。然后,去广播电台接受采访。主持人迟到了——和这里很多人一样,他对迟到如此之久并不抱有歉意。逼仄的播音间里居然挤进了四个人。主持人、我、当翻译的孙新堂和圣托马斯大学的莉莲女士。其实我只说了很少几句话,主要是他们三个人在谈一个叫阿来的人的什么什么。西班牙语好听,但有些冗长。一句汉语过去,会变成一句半到两句不等的样子。从电台出来,已经没有去聂鲁达故居的时间了。我们必须赶一百多公里路回到圣地亚哥,六点半在天主教大学还有一个演讲。

离开的时候,夕阳正坠向西边的大海。蔚蓝的大海在身后闪闪发光。

“瓦尔帕莱索的海,/孤独的夜晚的光波,/ 大洋的窗户,从中/ 探出了我祖国的身姿,/ 仍然用眼睛在张望。南方的海,大洋的海,/大海,神秘的月亮,/ 在橡树的可怕的帝国,/ 在鲜血保证的奇洛埃,/ 从麦哲伦海峡直到极地,/ 都是盐的呼啸,都是疯狂的月亮。/ 以及从冰中出来的星星的马匹。”(《智利的诗歌总集》)

智利天主教大学的讲座,我迟到了半个小时。

我在讲座中说我其实不大关心这个国家有多大面积、多少人口、多少矿藏。我关心的这个国家的文学怎么书写他们的地理、他们的树木花草、他们的人民、他们人民的生活。文学家应该以文学的方式进入一个国度。

今天我就在瓦尔帕莱索的海边拍摄了不少照片。肉质叶的松叶菊,岩石间的仙人掌,海鸥,海狮,沙滩和波浪。

这些都是智利,聂鲁达的智利。

我们将飞往南方。那里的南方就是我们的北方,清冽的空气中满载着草木的芬芳、积雪的芬芳,以及沿着长长海岸线无声的波浪。目标是蒙特港,那也是诗人歌唱过的:

“我记起了,在蒙特港,或者在岛上,/ 从海滩回来的夜晚,守候着的船只,/ 我们的脚在它的踪迹上留下了火,/ 一个发着磷光的天神的神秘火焰。/ 每踩下一脚就是一道磷光的硫。/ 我们用星星在大地上书写。”(《智利的诗歌总集》)

到的那天晚上,是想到海滩上走走的,为了去看诗人笔下海上的磷光,但是天下雨。

这是多雨的凄冷的翠绿的南方。我在那座高岸上孤立的酒店里请大家喝威士忌。

“杯子在颤动,有你的盐,你的蜜,/它是水的无所不在的空穴。”(《大洋》)

一早起来,雨还在下,海天相接处乌云泛着铁灰的光。

撑着伞,从高岸上的酒店下到海边。

“就像流水在石头上磨下痕迹一样,/它落在我们身上,轻柔地带着我们/ 落向黑暗……/ 你熟悉土地和雨水,仿佛我的嘴,/因为我们就是泥和水做成。有时候/ 我想:我们跟死亡一起在下面入睡,/ 在雕像的脚下的深入,瞧着那大洋。”(《大洋》)

但天边上现出了霞光。在寒意中肃立着眺望铁青色的海。不到十分钟,雨停了。天边的红霞一路扩张过来,从天上,从水中,一路亮堂到跟前的堤岸上,连那些湿淋淋的嵯峨的巨石上也泛起了些微的红光。

去圣托马斯大学分校演讲。

还是老题目,还是聂鲁达。

演讲厅窗外,是大学的院墙。院墙外,是一片墓地。大小不一的墓碑参差错落,好些墓前还摆放着鲜花。墓地尽头是海湾,铁灰色的海在视线里一动不动。

我说,墓地,以及海所代表的自然,都体现着永恒。人类的生命本身,以及人类的很多创造,都不能永恒,甚至探问与追求永恒的宗教都难以永恒,但诗人和诗歌却有永恒的可能。自然与肉体的寂静终点处,诗歌会闪烁着精神的光芒。

此时虽是冬天,四野却一片青碧。甚至有花开着。酒店对面一户人家的栅栏脚前开着一株铃兰。青碧的叶,玉色的花。托马斯大学分校楼前开着好几丛欧石楠:白色的,粉红的。这花夏天时曾在苏格兰尼斯湖边山上得见,不想在这里又碰见了。

这里的人们老在说一种树。很多很多年前,曾站满蒙特港周围的山坡。

这所大学有一个烹饪系。校长请吃饭。都是系里研发的创新菜。系里的总厨亲自掌灶,每上一道菜还来亲自介绍烹饪和品尝要领。我说在这样的大学当校长真有口福。校长说,来这里几年,待客还从来没有上过重样的菜。饭毕,校长送我一本画册《智利》。

他特意介绍封面上站在雪山前那几株高大的像松又像杉的树。说这是智利的国树,也正是他们一直在向我这个植物爱好者介绍的那种树。西班牙语的名字我不懂。孙新堂用了什么工具软件后告诉我,此树中文名叫桧木。

那我就知道是什么树了。台湾阿里山中,小火车载着游客去看的好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那些参天古木就是这名字:桧。

我们往更南边的拉巴斯港的湖上去。公路边某一处,司机特意放慢车速,让我们看一个叫“总统座椅”的老树桩。没怎么看清楚,车已经过去了。莉莲在手机上输入这个关键词,果然出来一大段西班牙文,这个我不懂,但随文的黑白老照片却懂。那是一个有两三米直径的中空的老树桩。好几个戴礼帽穿坎肩的男人坐在上面,中间那位是当时的智利总统。哦,几十年前,这里的桧木也就剩下这个树桩了。

沿途有一些老房子。顶子和墙都用的是木板,那木板都像瓦片那么大小,鱼鳞状披复,覆盖着屋顶与墙面。司机是学校派出的一位女老师,她又说,桧木,桧木,这些都是桧木盖成的房子呀,百年都不坏不腐呀。

但有些老房子却明明显出了朽腐的模样。又是一座天主堂。所以来参观,也是因为“全是用桧木建成的呀!”从立在顶上的十字架,到里头精雕细刻的壁龛。

这一整天的行程真是看尽了最美的风景:湖,积雪的火山,整天就围着这个湖和湖边两座活火山转圈。直到黄昏,太阳收起落在湖上和雪山顶上的最后一抹光线。这天,终于在积雪的山峰下看到了活着的桧木。睌上在酒店,我对着画册封面上的那几株擎天大树发了好一阵子呆。

我们还去看了一个蚊子瀑布。

顾名思义,我以为是一个很小的微观瀑布。如果不是看在去瀑布有一段林间徒步的份上,我是会拒绝去的。当走出森林,听得水声咆哮,水雾升腾,片片雪浪在河流跌落处涌起时,才想这是哪里……分明是我去过的巴西阿根廷两国间的伊瓜苏大瀑布的中型版嘛。这条河叫蚊子河,害得这么壮观的瀑布群也叫了同样的名字。不远处,还有一座富士山一般的洁净雪山陪衬着。这么大一条河叫这么个名字,原来是因为这河上产一种小蚊子,咬起人来却甚是厉害,因此得了这么个名字。不过,我们来的这个季节,蚊子早就销声匿迹,我们就只管站在阳光下凝望瀑布和雪山了。瀑布就在那里雪浪翻腾,轰隆作响。

“不只是植物的尖锐空气在等待我,/不只是皑皑白雪上的雷鸣;/ 眼泪和饥饿仿佛两种热病,/ 爬上祖国的钟楼而轰鸣;/ 从那里,在氤氲的天空之中,/ 从那里,当十月勃发,南极的春天/ 在美酒的华彩之上奔流时,/ 却又有一阵悲叹,一阵又一阵悲叹,又一阵悲叹,/ 直至横越白雪、黄铜、道路、船只,/ 穿过黑夜,经过大地,/ 直至我流着血的喉咙把它听见。”(《奥里萨瓦附近的愁思》)

极美的东西总是引发愁思。多看一会儿,感觉自己有点化在里面的感觉,也就是看得有些意思了。旅途匆忙,看出点这样的意思也就很够意思了。

旅游公路绕湖行走,两座雪山一直在视线之内。其中一座浑圆的锥形,像极了富士山的形状。这一天里,我无数次把镜头对准忽远忽近的它。据说,这是两座活火山,隔几年就喷发一次。最近的一次喷发就在两年以前。但这个湖区地理条件得天独厚,可以看见火山喷发的壮美景象,火山灰等有害物质却被太平洋上的风吹到山那边的阿根廷境内去了。这个湖区四周居住着德裔移民。民居,教堂,农场,小镇,一派欧洲风情。绕湖一圈,来到一个叫做草莓的小镇。立在湖边,晚霞映在湖上,对岸的雪山顶被夕阳照出一片绯红。不到十分钟,暮色在湖上弥漫开来,雪山顶上的绯红渐渐消失,隐去不见了,满耳都是湖水拍岸的声响。

这也是智利之行的尾声了。

这里已经非常靠近聂鲁达在智利南方的故乡。他描写故乡的景象跟我眼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在火山山麓,紧挨着常年积雪的地方,在几个大湖之间,静穆的智利森林散发着芳香……我就是从那片疆土,从那里的泥泞,从那里的岑寂出发,到世上去历练、去讴歌的。”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黎明是什么时候几点钟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