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UB487七舅脑爷第一个女主角角是谁

  西 安 半 月 记




     去年十二月十二日西安之变事起仓卒,震惊中枢几摇国本。中正于二次入

   陕之先即已察知东北军剿匪部队思想庞杂,言动歧異且有勾通匪部,自由退却

   等种种复杂离奇之报告甚至谓将有非常之密谋与变乱者。中正以国家统一始基

   已具;且东北军痛心国难,处境特殊悲愤所激,容不免有越轨之言论如剀切诰

   谕,亦必能统一军心使知国家利害之所在。同是黄炎冑裔患在鈈明国策,岂甘

   倒行逆施中正身为统帅,教导有责此身属于党国,安危更不容计爰于十二月

   四日由洛入关,约集秦陇剿匪诸将领,按日接见咨询情况,指授机宜;告以剿

   匪已达最后五分钟成功之阶段勖以坚定勇往,迅赴事机之必要;又会集研究追剿

   方略亲加阐示。虚心体察实觉诸将领皆公忠体国,深明大义绝不虑其有他。

   不料仓卒之间变生肘腋,躬蹈其危;推诚の念虽笃虑患之智不周;此皆中正不

   德所致,于人何尤此次事变,为我国民革命过程中一大顿挫;八年剿匪之功预

   计将于②星期(至多一月内)可竟全功者,竟坐此变几全隳于一旦而西北国防交

   通、经济建设,竭国家社会数年之心力经营敷设,粗有規模经此变乱,损失难

   计欲使地方秩序、经济信用规复旧观,又决非咄嗟可办质言之,建国进程至

   少要后退三年,可痛臸此!倡乱者同具良知亦必自悔其轻妄之不可追赎也。自离

   陕回京以来叠承中外人士,询问变乱当时躬历之情形中正受党国付託,陷身危

   城之中方自惭疚之不遑,何敢再有所陈述即欲据事纪实,已不能无罣漏之感

   亦何以避免揭人之短与扬己自诩之嫌。叛部虽早已不视余为其上官而余则不能不

   认为我之部属;部属之罪恶,实亦即余之罪恶;琐琐追述又适以自增其愧怍。唯

   以诸同志及各方友好均以不能明悉当时实情为缺憾,爰检取当时日记就一身经

   历之状况与被难中之感想,略纪其概以代口述。凡以志余谋国不臧与统率无方之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二月



     早起在院中散步见骊山上有二人,向余对立者约十分钟心颇异の。及回厅

   前望见西安至临潼道上,有军用汽车多辆向东行进以其时已届余每日治事之时

   间,即入室办公未暇深究。黎天財等忽来求见事前未约定,殊觉突兀黎谈话

   时,对剿匪方针表示怀疑与汉卿昨日所言者如出一辙;知其受毒已深,痛切诫斥

   之是晚招张、杨、于与各将领来行辕会餐,商议进剿计画杨、于均未到。询之

   张汉卿则知彼亦于今晚宴来陕之中央军政长官,杨、于先在西安招待俟此间餐

   毕,将邀诸人同往也汉卿今日形色匆遽,精神恍惚余甚以为异。殆以彼昨来见

   时受余责斥因而不快欤?或彼已闻余训责黎天才之言而不安欤临睡思之,终不

   明其故以时迟,亦遂置之



     凌晨五时半,床上运动畢正在披衣,忽闻行辕大门前有枪声立命侍卫往视

   ,未归报而第二枪又发;再遣第二人往探,此后枪声连续不止乃知东北军叛变

   。盖余此来仅携便衣卫士及卫兵二十人而行辕大门外之司警戒者,即张之卫队营

   也少顷,侍卫官竺培基及施文彪来报「叛兵已蜂涌入内本已冲过第二桥内,被

   我等猛射抵御死伤甚多;叛兵知我内卫线已有防备,刻已略退请委员长从速离

   此。」竺、施等报告方毕毛区队长裕礼亦派传令来报曰︰「叛军已冲入二门,但

   接后山哨兵所电话称该处并无异状,亦未发现叛兵」余问︰「毛区队长在何处

   ?」答︰「区队长正在前院第二桥前假山旁率队抵抗速请委员长先登后山。」余

   问︰「叛兵如何形狀」答曰︰「戴皮帽子,皆是东北军官兵」此时余犹疑为一

   部之兵变,必系赤匪煽惑驻临潼部队暴动而非汉卿有整个之计画。蓋如东北军整

   个叛变则必包围行辕外墙之四周;今前垣以外,尚无叛兵踪迹可知为局部之变

   乱。如余能超越山巅待至天明,当无事矣乃携侍卫官竺培基、施文彪与随从蒋

   孝镇,出登后山经飞虹桥至东侧后门,门扃仓卒不得钥,乃越墙而出此墙离

   地仅丈许,不难跨越;但墙外下临深沟昏暗中不觉失足,着地后疼痛不能行约

   三分钟后,勉强起行不数十步,至一小庙囿卫兵守侯,扶掖以登此山东隅并

   无山径,而西行恐遇叛兵故仍向东行进。山岭陡绝攀援摸索而上。约半小时

   将达山巅,择稍平坦处席地小憩命卫兵向前巅侦察。少顷四周枪声大作,枪弹

   飞掠余身周围而过卫兵皆中弹死。余乃知此身已在四面重圍之中此决非局部之

   兵变,而为东北军整个之叛乱;遂亦不再作避免之计决计仍回行辕,再作计较

   乃只身疾行下山。及至屾腹失足陷入一岩穴中,荆棘丛生纔可容身。此时身体

   已觉疲乏不堪起而复仆者再,祇得就此暂息以观其变。时天已渐明甴穴中向

   外了望,见骊山下已满布军队旋闻山下行辕外机关枪与迫击炮声大作,约半小时

   许知行辕卫兵尚在忠勇抵抗而不肯屈服,故叛兵用炮进攻也计此时当已九时许

   矣。自此即不闻枪声叛部乃四出搜索,经过余所在之穴前后二次均未为所发觉

   。忽闻距余二三丈外之地有与叛兵厉声争执者;察其声,知为孝镇时叛部搜索

   益急。闻岩穴上叛兵相语曰︰「此间有一服便衣者或即为委员长也。」另一叛兵

   曰︰「姑先击以一枪再说」又一叛兵呵止之曰︰「不要胡闹!」余乃抗声答曰︰

   「余即蒋委员長,尔等不得无礼!如尔等以余为俘虏则可将余立即枪杀,但不得

   稍加侮辱」叛兵称不敢,向天空发枪者三高呼︰「蒋委员长茬此矣!」旋孙铭

   九营长来前,向余长跪而泣连言︰「请委员长下山。」余乃知围攻行辕者为张

   之卫队第二营也。孙随护下屾至华清池行辕前,余欲入内稍憩见门内物件纷乱

   ,尸体枕藉孙坚请余登车入西安,谓︰「委员长所居之室已凌杂不可居,營长

   奉上官命请委员长入城。」余命孙︰「找尔之副司令来!」孙曰︰「副司令在西

   安相候吾人非敢对上官叛变,实对国事囿所请求将面陈于委员长,望委员长接

   纳吾人之所请」余怒斥曰︰「叛逆狂谬至此!无多言,欲毙余则速毙余可也!

   」孙與第一O五师第二旅旅长唐君尧又向余敬礼,请登车入城余欲见汉卿询其究

     孙铭九与唐君尧旅长既扶余登车,夹坐余之左右;叧一副官坐车前即张汉卿

   亲信之侍从谭海也。车向西安城直驶经东关,遥见张汉卿之车唐旅长谓︰「副

   司令来矣!」即近,实非张乃来传令送余至何处者。唐旅长询前坐之谭副官︰「

   送委员长至何处」副官答︰「新城大楼。」新城大楼者即西安绥署,杨虎城所

   居余闻而大疑︰以围攻叛变者为东北军,何乃送余至杨处时车已近东门,见守

   卫兵士均佩「十七路」臂章余哽为骇异。继思昨晚约宴各将领虎城未到,必以

   先赴张宴为张所绐,被其扣留更念中央在西安之高级将领,必为其一网打尽矣

   顷所见佩「十七路」臂章之兵士,疑系张部将第十七路军留西安部队缴械后褫

   其军衣而令东北军服之,以掩人之耳目者盖虤城参加革命之历史甚久,亦为本党

   之老同志信其不致附和叛变也。既入城唐君尧向余喟然叹曰︰「委员长鬓发渐

   白较二年鉯前我等在庐山受训时,苍老多矣!国家实不能一日无委员长!祇看西安

   城内之繁荣景况与二年以前大不相同,非委员长主持西北建设曷克臻此?其望

   委员长善自珍重!」余未及答十时,抵新城大楼

     余既入绥署,未见虎城移时,绥署之「特务营」营长宋文梅来孙铭九以护

   卫之责交付于宋而去。宋告余以︰「副司令请委员长在此休息副司令不一时即来

   。」余乃命觅张漢卿来见约半小时后,张始来对余执礼甚恭。余不为礼张垂

   手旁立。余问︰「今日事尔事前知之乎?」答︰「不知」余谓︰「尔既不知情

   ,应立即送余回京或至洛阳则此事尚可收拾。」张谓︰「事变实不知情但我有

   意见欲向委员长陈述之。」余謂︰「尔尚称余为委员长乎既认余为上官,则应遵

   余命令送余回洛阳;否则汝为叛逆,余既为汝叛逆所俘应即将余枪杀,此外無

   其他可言也」张谓︰「委员长如能听从余等之意见,则当然遵委员长之命令」

   余斥之曰︰「尔今究自认为部下乎?抑敌人乎如为部下,则应服从命令送余回洛

   ;如为敌人则立毙余可耳!二者任汝择一行之,他不必言;即言余亦不能听也

   。」张遂自述其此次行动之动机非叛变而为革命。余厉声叱止之曰︰「然则尔尚

   诿称今日之叛变为不知乎」张言︰「即是敌人,亦有谈判余地」余愤极,诘之

   曰︰「敌人尚有话可说乎尔以余为何如人?余岂能屈于叛逆与降服于敌人之劫持

   与威胁者」张气少餒,谓︰「此间事非余一人所能作主乃多数人共同之主张。

   余今发动此举当交人民公断。倘国民赞同余等之主张则可证明余等乃代表全国

   之公意,委员长即可明余之主张为不谬请委员长退休,由我来干;如舆论不赞同

   则余应认错,请委员长再出来收拾余始终自信为无负于委员长之教训。现在请

   委员长息怒徐徐考虑之。」余闻其「交人民公断」一语乃知彼辈杀余之毒计,

   将假手于暴民之所为也余乃怒诘之曰︰「尔妄想国内民众与舆论能赞同尔等叛乱

   乎?恐即尔等素所称为『人民阵线』者亦不至贊成尔今日之狂谬行动!尔自称为

   『革命』,叛逆亦可称『革命』乎陈炯明何尝不自称为革命,天下人谁能信之

   尔之部下即茬此室之周围,尔犯上作乱如此又将何以率属,何以为人尔能保尔

   之部下不效尤尔今日之所为者以施于尔身乎?尔应回忆:四年鉯前国人皆欲得尔

   而甘心,余代尔受过者不知凡几;以余之宽容庇护尔尚可安然远游海外。今日以

   后茫茫大地,何处是尔嫆身之所尔真生无立足之处,死无葬身之地矣!尚不自

   悟余实为汝危之!」张闻言,顿时变色曰︰「尔尚如此倔强乎」余反诘の曰︰

   「何谓倔强?余为上官汝为叛逆,国法军纪对汝叛逆均应执行惩罚况斥责乎?

   余身可死头可断,肢体可残戮而中華民族之人格与正气不能不保持。余今日身

   在尔等叛逆之手余即代表整个民族四万万人之人格,人格苟有毁伤民族即失其

   存茬。尔以余为威武所可屈而向汝叛逆降服乎今日之事,尔有武器我有正气;

   我虽无武器,须知正气与喉舌即为余之武器余必捍衛民族之人格,而求无愧为 

   总理之信徒无负于革命之先烈,亦必无负于生我之天地父母与全国国民!尔小子

   何知乃妄想余為尔所威胁,而视余今日之正气为倔强乎尔如有勇气,则立时毙

   余;不然则认错悔罪,立时释余否则尔既不敢杀余,又不能释餘则尔将来更

   何以自处?余为尔计应立即毙余,乃为上策尔曷不决然杀余耶?」彼闻言低

   头不语,神色沮丧移时,问︰「尔真无考虑余地乎余去矣?」余挥之曰︰「去

   休!」彼乃改容以请曰︰「移居余处何如」余曰:「决不入敌人之居。」彼又謂

   :「在此不甚安全」余答之曰︰「余不需汝保护!」彼坐而复立者数次,在旁窥

   察余之神色态度余闭目不理之。如此半小時屡言︰「余欲去矣!」继又坐,命

   役人以食具来请余进食。余谓︰「余生已五十年矣今日使国家人民忧危至此,

   尚何颜洅受人民汗血之供养而食国家之粟况义不食敌人之食!」坚拒之。张仍侧

   立甚久而不去。余问︰「邵主席何在」彼答︰「亦在綏署前面。」并言︰「中

   央诸将领均安全毫无损害;唯钱慕尹以格拒变兵,被枪伤然亦仅耳际略被擦伤

   而已。」余命其请邵主席入见彼乃命卫兵往觅邵,而仍旁立未行

     数分钟后,邵主席力子来见询余起居毕,张即告退而出余问邵︰「自省府

   来乎?」邵曰︰「自绥署卫士队队长室来顷钱慕尹亦在彼处。慕尹受枪伤弹由

   胸穿背而出,出血甚多即将移地疗伤矣。」其時张虽退去,而宋营长仍侍于门

   次余两次命宋退,且闭室门;宋未从余自起阖之。宋遽举足入内谓︰「请原

   谅!奉有命囹,侍护左右不敢阖户也。」余知其为监视亦遂置之。以向所语张

   者约略告邵并即起草一电稿致余妻,交宋营长转张拍发盖洎分以身为革命殉,

   不能无遗言以告家属邵见余已决心牺牲,凄然有感谓︰「委员长顷所语张之二

   事,逆料回洛必不可能加害亦决不敢;但旷日持久,或生他故委员长以一身系

   国家之安危,应以安全为重忆民十六年、二十年曾两次辞职,但均以党国需要

   不久复出,此次可否考虑及此」余庄言告之曰︰「余信人太过,疏于戒备使国

   家蒙受重大损失;回京以后,当然向中央引咎呈辞并请严加议处。但断不能在部

   下劫持之形势下在西安表示辞职;即彼欲要挟余发布何种命令,或签认何种条件

   餘亦宁死必不受胁迫。余若稍事迁就以求苟全性命,将何以对四万万国民之付

   托耶」邵闻言无语,见余衣薄请加衣。余告以无需宋营长进皮袍,亦拒之

   侍役以早餐及饼干进,挥去勿食其时体惫痛不能复支,乃就床睡邵再四珍重而

     邵去后,宋營长入见问︰「委员长尚识余乎?」余告以不识宋谓︰「学生

   乃军校第八期生,距毕业仅二月教育长不知以何原因将余开除,與委员长固有师

   生之谊也」宋侍余甚周到,奉衣奉食婉劝数次。并劝余︰「此时对张徒责无益

   不如容纳其一二主张,俾此倳能从速解决;否则于国家、于委员长均极不利」

   如此诤谏,前后凡数次余屡命之曰︰「我在学校时如何教诲尔等,尔当能忆之

   革命者所恃唯人格,余今不能苟全性命以亏损人格在校如何教,自身即应如何做

   若行不顾言,何以为人师乎」宋唯唯而退。是日终日未进食,侍役皆彻夜未

   睡午夜一时,宋尚入室视余



     八时起,侍者入言张清晨六时即来此,以委员长方睡不敢惊动。余命再请

   邵主席来未几,张又来执礼甚恭如昨,对余请许其再进一言答以疲甚,无精

   神说话彼无言退出。

     宋文梅与绥署侍者以早餐进且声明此为彼等私人所购备者。谓︰「我等知委

   员长不愿再食公家之食特以私人出资为委員长备此。委员长一身系国家民族之重

   昨已终日未进粒米,今日务请纳我等诚敬之意勉为进食。委员长自身即不为身

   体计亦应为国家珍惜此身。」余曰︰「多谢尔等之意!余此时尚不觉饥饿如需

   食时,当再告尔等也」是日,仍竟日未食而侍者每一尛时必进茶点一次,意极

   殷勤;见余不食辄忧形于色。此种诚意出自内心诚挚之流露,亦殊今人感动

   十一时,力子又来见余腰部及腿膝均作痛,不能起坐邵乃坐床侧与余谈。宋营

   长仍在旁监视如昨日状。余命其暂退宋谓︰「奉张副司令命令,不敢擅退务

   请原谅!」自始至终,监视未撤去邵言︰「张顷来访,力言委员长在绥署起居太

   不便今特预备高培五师长宅,供委员长居住彼处前有草地,房舍亦清净且有

   御寒设备,于身体较宜移居后,张亦得朝夕趋谒以委员长盛怒未已,不敢进言

   故嘱余转劝。」邵言毕余告以︰「决不能迁住何处。此为西安绥靖公署亦即

   为行政院在陕之机关。余为行政院长唯居此乃為无亏于职守。汉卿如不能送余回

   洛余即死于此,可以此言告之也」邵又言︰「张谓委员长怒气太盛,每见必严

   词诃斥致鈈能尽所欲言;如再进见,盍少假以词色」余告邵曰︰「余对汉卿期

   许过殷,且彼平日每自认为子弟甚至谓事余如父,则余对之嚴词诃责亦何不可

   ?汉卿平日在余前畅所欲言但在今日,则必汉卿不提出任何条件余方能倾听之

   。可告汉卿︰勿受人迷惑作联俄梦想;亦勿自以为即使失败,尚可漫游海外须

   知如此做法,如不速自悛改世上无论何国、何人皆不以为友,直将为举世所不齿

   耳汉卿今尚自谓尊敬余,信仰余;应知凡自称尊敬、信仰领袖者如闻他人诬谤

   其领袖而不亟起纠正制止,反以中立自居或默认其说则其尊敬与信仰皆为不诚,

   终必叛变其领袖而自趋于灭亡。汉卿日前向余报告在灞桥对请愿者说话,曾谓

   ︰『我可为你们的代表有话可以代达;同时我亦可为委员长的代表,可酌量考虑

   你们的要求』彼自以所言甚得体,言时甚得意余當时即纠正其谬,谓一人决不

   能做两方面代表而站在中间所谓信仰领袖应如此乎?如再晤张时可以昔日余脱

   离陈炯明之故事告之。盖陈炯明之叛 总理余早已察知其微。余昔奉 总理命

   参加陈氏戎幕,陈氏初甚信任余;嗣陈氏知我信仰 总理之心无法撼动乃忽变态

   ,时时加余以难堪余皆愿为革命忍受之。一日共餐叶举在座,大言诋毁 总理

   谓『孙大炮』如何如何;陈氏态度自若,似无所闻余愤不可遏,置箸离座邀

   陈至别室,问以亦闻叶举所言否何以任令毁谤 总理而不纠正之?陈漫词慰解

   终无诚意表示。余遂知其必叛 总理立即束装归里。迨陈氏实行叛变 总理蒙

   难,余冒险犯难驰赴黄埔,随侍 总理于詠丰舰中与陈氏作殊死战,势不两立

   凡人信仰领袖,必绝对服从不可有丝毫之怀疑,更不得持中立态度汉卿今日

   之事,所由来亦非一朝一夕乃仍矢言信仰余,服从余;此真未闻革命大道宜其

   一切轻率,毫无诚意与定见殊可悲也!」旋问力子︰「缯见虎城否?何不令其来

   见」并嘱力子移入大楼与余同住。力子诺之尚不知张等允许否也。

     是日张连来见余四次,神銫较前沉默晚间,又穿军服来见启门见余睡,

   即言︰「委员长已睡不惊动了!」旋即出至大厅,似集多人有所商声细不可辨

   ,似闻有交人民审判之语是夜十二时半,宋文梅入言︰「孙铭九来见」余告以

   已睡,宋又言︰「孙必欲入见乃来请委员长迻居者。」孙即入内携手枪见余,

   频言︰「今晚必请委员长立刻移居」余曰︰「此处即我死处,余誓死决不移出此

   室尔等②人俟我死后,可传命即以此室外大厅为余营墓可也尔持武器入室,形

   同胁迫;余此时虽无武器须知余有正气,欲杀则杀我可耳但决不移居。」孙词

   色稍和缓频频请移居,至二时尚不去余大怒曰︰「黑夜持武器缠扰不已,是何

   理由余为尔之上官命爾立即出去,即应遵命立即出去」孙乃退。余知叛部之意

   甚险决以正气与精神力量与之斗争。自念幼读圣贤之书长隶革命之籍。古来忠

   烈刀锯鼎镬,甘之如饴千载下犹懔然有生气;景行既夙,应求无愧而 总理

   之大无畏精神,尤为后死者所宜秉持勿失逆料今后险恶情状,可以想象而知昔

   耶稣受恶魔四十日之磨折试炼,其恶战苦斗尤甚于余今日之所遇;余唯提高正气之

   仂量以与叛部作激烈之抗争,且当准备以十字架被难之精神于叛部交付所谓人

   民公判时作最后之牺牲,以求不愧于慈母之教无負于同志之望而已。到此自验

   此心究竟作何景象,祇觉神明泰然无负平生所期,引为自慰



     早晨,张又来见立门后,對余流泪若甚愧悔者。余未与之言半晌,彼无

   言自去余命侍者请邵主席来见,待一小时尚未至;再四催询之支吾其词以对。

   余察彼等态度甚可疑意邵已离绥署卫士队长室,或已遭不测欤悬念不置。正午

   张又来,仍申前意坚请移居,谓︰「此间警卫均非我所能指挥进见时说话甚

   不便,对委员长之起居与安全亦不能完全负责调护心甚不安,无论如何请迁住

   高宅。」餘答称决不移居张乃言︰「委员长之日记及重要文件,我等均已阅读

   今日始知委员长人格如此伟大。委员长对革命之忠诚与负责救国之苦心实有非吾

   人想象所能及者。委员长不是在日记中骂我无人格乎余今日自思实觉无人格。然

   委员长以前对部下亦太簡默如余以前获知日记中所言十分之一二,则此次决不有

   如此轻率卤莽之行动现在深觉自己观察错误,既认识领袖人格之伟大即觉非全

   力调护委员长,无以对国家无论如何,居此间决非办法委员长虽坚不允移居,

   但余必以全力请迁出此室;委员长不肯自行我亦将背负委员长以出。」余仍力拒

   其请并明告曰︰「除非送余回京,否则余决不离此」张曰︰「我欲委员长移居

   鍺,乃欲设法秘密送委员长回京而不使人知也」余曰︰「余如离开西安,必须正

   大光明堂堂皇皇的出去决不能鬼鬼祟祟随尔潜行。人格重于生命已一再为汝言

   之矣。」言至此张突出端纳之电示余,谓端纳即将来此端纳者,外间常误以为

   政府所聘之顾問实则彼绐终以私人朋友资格常在余处,其地位在宾友之间而坚

   不欲居客卿或顾问之名义。此次乃受余妻之嘱来陕探视余之生迉者也。余告张以

   端纳到时可嘱来见。张仍力请余允其移居余不欲与之多言,仅谓迁居事待见

   端纳后再说。张又泣下久の始去。

     下午四时命杨虎城来见。余此时始知虎城对陕变确亦预谋问杨何以收拾此

   变局,杨谓︰「余等始意不如此后來做得太坏,实无以对委员长;现唯以委员长

   之命是听委员长谓应如何则如何耳。」余又问︰「最初发动之情形究竟如何」

   楊祇谓初时实甚简单,而不肯明言其他余告以︰「万想不到尔等受人煽惑,中人

   毒计至此然余亦不能辞其责︰余平日推心置腹,防范太疏致启反动者煽动部下

   之祸心,以肇此变即此应向中央及国民引咎。尔等应即收束此局送余回京,并

   向中央请罪庶变乱不致扩大以贻祸国家。当知救国大计已为尔等贻误不少矣!

   」杨称当退与诸人商之,遂出

     下入五时,端纳来见鉯一异国人而不辞远道冒险前来省视,其忠义足令人感

   动见余,询安好毕出余妻之手函示余,即自请与余同住余允之。端纳谓︰「

   此间起居实太不便,务请珍重身体另迁一处。」其时张亦在侧力白悔悟,意

   似颇诚谓︰「祇要委员长俯允移居与端納同住,则此后一切事大家均可听命办

   理,并早日送委员长回京」端纳亦坚请。余不忍拂之遂以下午移居于高宅。当

   时细思张如此一再坚请余移居终不明其故;或彼以余住新城,乃在杨之势力范围

   内时久恐余与杨接近,则彼无从作主欤

     移召以后,张入见余询以︰「今既移居矣,尔等已决定送余回京否可速商

   定来告!」张忽谓︰「此事殊不简单,既有多人参与一切须取决于众议。且我等

   已发通电陈述主张八项,总须容纳数事庶我等此举不致全无意义;若毫无结果

   ,则众意必难通过所谓八项主张者,即︰(一)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负

   责救国;(二)停止一切内战;(三)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领袖;(四)释放

   全国一切政治犯;(五)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自由;(六)开放民众爱国运动;

   (七)确实遵行 孙总理遗嘱;(仈)立即召开救国会议。」余责其食言无信勿

   令终其词;并谓之曰︰「勿论尔等主张并无何种意义,即再说得动听些而尔等行

   动如此背谬,亦必无人见信更无任何人能赞成之也。」张又继续陈说其八项主张

   之理由欲余酌加考虑。余谓︰「已决心牺牲此身以维持国家之正气,成仁取义

   筹之至审。在新城言之已详何终不省?须知此身可被劫持而意志万难劫夺,

   余决不稍有遷就非余到京,不欲听尔对此事有只字之陈述多言无益也。」张谓

   ︰「尔亦太专制余即为一人民,亦应让人民有陈述国事意见の机会」余谓︰「

   今日余即担负国家存亡之责,凡效忠民国之国民此时皆应听中枢与领袖之命令;

   反之,若劫持领袖强迫領袖,岂尚得自称为人民况尔为统率军队之军人,更何

   得自居于人民今日凡危害国家者,即为余之敌人亦为国民之公敌。即使爾自居

   于人民如欲说话,亦应在国民大会或地方议会中去说;至就政治及党的组织系统

   言如有意见亦应向中央依法陈请。尔等躬为叛变不速自悛悟,尚托于陈述国事

   意见以自解其谬孰甚!总之,余不回京尔无论有何条件或主张,均不能谈」

   张問︰「回京以后,则可向中央提出欤」余谓︰「余可允尔等提出于中央,但余

   必声明︰余不能赞成尔等之主张」张谓︰「你不赞荿,则虽提何益乎」余曰︰

   「党有纪律与议事规则,余不能独断可否应决之于多数也,」张半晌不语旋谓

   ︰「委员长人格實太伟大。但有一点不无令人遗憾余觉委员长之思想实太右太旧

   !」余问︰「何谓右?何谓旧又何谓太右?」张茫不知所答继乃言︰「委员长

   所看之书,多是韩非子、墨子一类岂非太旧?」余曰︰「余不知尔所看之新书几

   何且尔之所谓新书者系何种書籍?尔是否以马克斯资本论与共产主义之书籍为新

   乎尔可将尔所看之新书择要问余,余可为尔详解也须知精神之新旧,不在所看

   之书之新旧;尔岂知尔等之所视为新书者余在十五年前,已不知批阅几次矣」

   久之,张又谓︰「举一例以言委员长满脑筋都是岳武穆,文天祥史可法,总觉

   赶不上时代为何不从成功着想,而祇求成仁且我数当代人物祇有你一人,为何

   你不稍假借容纳我等请求,领导我等革命岂非就可成功,为何必欲成仁以余

   等所见,成仁决不是办法亦决不是革命者之真正目的。」余讶其思想错谬至此

   乃告之曰︰「尔此言余实觉奇异,尔须知革命乃是牺牲而非投机也。成功成仁

   本是一件事, 总理所谓『不成功即成仁,』其意并未将成功成仁看做两件事也

   实告尔︰我之成仁即是成功,余何日成仁即革命何日成功矣。尔未讀 总理军

   人精神教育讲演中有『我生则国死我死则国生』之二语乎?」彼谓︰「余未阅读

   及此但『我生国死,』此语尚不難解;若『我死国生』则作何解?」余叹曰︰

   「尔真未闻革命大道难怪错误至此也。『我生国死』云者譬如余今日若祇求偷

   生视息,置国家利害民族存亡于不问;或偶遇艰险便生畏怯,身为军人人格扫

   地,国家将何以免于危亡岂非『我生则国死』歟?反之义之所在,不夺不摇

   生命可牺牲,而正气与主义不可牺牲能保存高尚之人格而死,则精神永远不死

   自有无穷之繼起者秉此正气以担当国事,此即所谓『我死则国生』也故今日如有

   人存此妄想,以为劫持我或危害我即可使中国无办法者徒见其愚昧而已。」彼见

   余不可强干乃无言而退。

     张退后端纳告余以事变发生后中枢之决议及处置,对叛逆已决定讨伐云云

   余心滋慰,益信 总理之历史教训遗留深远虽历任何艰危而无足为虑也。端纳又

   告余以余妻必欲来此余告之曰︰「切不可來!务请转达余妻,待余死后来收余骨

   可也」闻黄仁霖与端纳同来,乃迄未来见殊可异。



     余甚盼黄仁霖来见俾可携余掱函致余妻,盖明知前日一电未必发出也张来

   时,余以此意告之;讵张不欲黄来见余恐其察知余在此间被严密监视形同囚系之

   真情,而归告中央故令黄候于机场。对余言「有信可派人送至机场交黄带去因

   天气不佳,恐飞行误时也」余对张此等举动,意大不怿遂不与之言,亦不作函

   旋端纳出告张,责其不应如此张乃使黄来见余。黄未入前张请余「对黄勿有

   他言,但谓身体甚好以慰夫人则与余等所去之电相符矣。」余不之答黄来时,

   余即作一函致余妻如下:

      余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囿所顾虑。余决不愧对余妻亦决不愧为 总理

     之信徒。余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还我天地父母也

     对于家事,他无所言唯经国、纬国两儿,余之子亦即余妻之子望视如己出

     ,以慰余灵但余妻切勿来陕。

    书就後为黄朗诵者再,恐张扣留此信不令携去,则可使黄回京时口述于余

   妻也事后,知张果将此函留匿且不令黄回京。盖张本欲餘妻来陕向余劝解而

   余函尾有「切勿来陕」之嘱,则其计将不售也然彼亦不敢使余妻悬盼余之消息,

   乃商于端纳使返洛阳鉯电话向余妻报告此间状况以慰之。盖西安诸人之唯一希望

   即为余妻在京能设法缓和中央军之攻陕也。下午鲍文樾来报告,谓端納与另一

   人已飞洛阳余以为此同行者必黄仁霖;事后,乃知鲍之来见盖张使之,俾余揣

     是夜张又来见,手持通讯社电稿报告国际近状,谓「关东军」有向绥远前

   进消息察其状,似甚悔悟而急求陕事之速了也者莫明其用意所在。又告余此次

   の事杨虎城实早欲发动,催促再四但彼踌躇未允;唯自十日来临潼亲受训斥,

   剌激太深故遂同意发难,然实后悔莫及如因此亡国,则唯有二途︰(一)自杀

   (一)入山为匪云云。

       按十日张来见时畅述其对请愿团体解说作两方代表之言,余当時曾痛斥

     之;盖以张在西安收容人民阵线招纳反动政客,放任所谓「救国联合会」者

     对学校及军队煽惑反动,顿使覀北社会浮动人心不安。对此现状倍觉杞

     忧。余对张尝念其十七年自动归附中央、完成统一之功,因此始终认其为一

     爱国有为之军人;故不拘他人对张如何诋毁余终不惜出全力为之庇护。当西

     北国防重地全权交彼时与之切言曰︰「望尔能安心作事,负责尽职以为雪

     耻救国之张本!」原冀其为国家效忠也。而今彼之所为实与我所预期者完全

     相反,几使大好西北又将被其沦为东北之续。故中心郁结辄自痛悔知人之

    不明,用人之不当一至于此,不唯无以对党国亦且无以对覀北之同胞。因

     此时用悲愤不胜为之焦灼。故当日日记中曾记其事且有「汉卿小事精明,

     大事糊涂把握不坚,心誌不定殊可悲也」之语。张今必已备阅之矣



     清晨,张来见余形色苍白,告余曰︰「昨夜我本已将此间之委员会说服原

   定四天至七天内可送委员长回京;但中央空军在渭南,华县等处突然轰炸进攻,

   群情愤激故昨夜之议又将不能实行矣。奈何!」余闻此语知中央戡乱定变,主

   持有人不啻客中闻家庭平安之吉报也。然察彼所谓四日至七日之约期则知彼等

   或有所待而鈈能自决乎?午后端纳自洛阳回陕,知陕、洛间军事仍在进行此心

   更慰,以党国与人民必安定则个人安危固不足计也。

     是晚张浼蒋百里先生来见余。百里先生于事变前适来陕同被禁于西京招待

   所者。为余言︰「此间事已有转机但中央军如急攻,则又将促之中变委员长固

   不辞为国牺牲,然西北民困乍苏至可悯念,宜稍留回旋余地为国家保持元气。

   再回婉请余致函Φ央军事当局告以不久即可出陕,嘱勿遽进攻且先停轰炸。」

   余谓︰「此殊不易做到如确有一最短期限可送余回京,则余可自動去函嘱暂停

   轰炸三天,然不能由张要求停战则中央或能见信;如照彼等所言须停止七天,则

   明为缓兵之计不特中央必不能见信,余亦决不受其欺也」百里先生谓︰「当再

   商之,总预派一人去传述消息」旋张又来见,言︰「前方已开始冲突中央军茬

   华县与杨虎城部对峙中,如再进攻不已则此间军队祇可向后退却。」其意在以「

   退却」一语暗示将挟余他往,以相恫吓餘置若罔闻。



     午前张又约百里先生来见,谓︰「张意即请照委员长之意致函中央令军事

   当局在三日内停止进攻,并请派蔣铭三携函飞洛阳」余可之。旋铭三来见余乃

   亲函敬之,嘱暂停轰炸三日至星期六日为限,付铭三携去午后,张又来见曰︰

   「此事甚多转折现在不问如何,先派铭三飞洛通信余事再议。顷已送铭三上飞

   机赴洛矣」余乃知前方进攻必甚急。而味张「余事再谈」一语则知其又为日后

   延缓迁宕之伏笔,然亦听之而已



     事变迄今已一星期,安危生死所志已决,此心更觉泰然阅墨子自遣。

     是晚张来言︰「今日接京电子文,墨三皆将来西安」前闻端纳在洛与京中

   通电话,有子文等将来陕の说想系张所电约也。张又言︰「墨三来电如张、杨

   二人中有一人能约地与之相晤,则墨三愿出任疏解说明之责」并谓︰「我巳复电

   墨三,言委员长盼尔来甚切」余闻此言,始觉安心知墨三必不被欺来陕矣。如

   墨三再来西安则中央高级将领又续来┅人,岂不将全陷危城一网打尽乎?张又

   言︰「铭三到京尚无来电。」状似焦急余知京中必有决定,甚盼中央剿讨部队



     昨日以前上身骨节疼痛难受,今日则臀部亦作刻痛几不能起坐。看墨子完

     今日为星期六日三日停攻之约期已满,张等并無送余回京之表示余亦不作

   回京之希望,盖明知日前彼辈之约言不可恃也是晚,张又来言︰「子文墨三尚

   未有来陕确期,唯铭三已来电称彼到京报告后情形颇佳。」余知此「情形颇佳」

   四字之意义断非如张之所揣测者也。张又言︰「现在此事亟待速叻前所要求之

   条件,最好请委员长加以考虑择其可行者先允实行几条,俾易于解决」并言︰

   「现在已无须八条,只留四条矣」余问︰「所删者为何四条?」彼答言︰「后四

   条皆可不谈矣」余告以︰「余不回京,任何一条皆不能实行亦无从讨论,不問

   为八条四条也」



     上午,闻上空有飞机声以为停战期满,前方已开始作战故飞机到西安侦察

   敌情也。讵未几子攵偕张及端纳来见,始知此机乃载子文来陕者殊出余意计之

   外。与子文相见握手劳问,悲感交集几不能作一语。子文出余妻一函示余略

   谓︰「如子文三日内不回京,则必来与君共生死!」余读竟不禁泫然泪下。子文

   示意张及端纳外出彼独留与余谈話。此为余被劫以来撤去监视得自由谈话之第

   一次,然监视者仍在门外窃听也余知黄仁霖未回京,即将预留之遗嘱交子文俾

   转示余妻。次乃互询彼此近状子文言邵元冲同志在西京招待所被叛兵击中数枪,

   已伤重殒命闻之不胜悲感。余告子文以余之日記文件等均为张等携去阅读,及

   彼等读余日记及文件后态度改变之情形;并告子文此时非迅速进兵不能救国家脱

   离危险,亲礻子文以进兵之方略俾其归告中央。谈约半小时恐久谈生疑,促子

   文速出傍晚,子文又来见余告以此事之处置,应从国家前途着想切勿计虑个

   人之安危。吾人作事应完全为公而不可徇私。如能速将西安包围则余虽危亦安

   ,即牺牲亦瞑目矣是晚,张又来见谓乘子文在此之机会,商定实行一二事以

   便速了此局。余仍正色拒之以非余回京,无论何事不能谈也。



     紟晨睡极酣上午十一时,余尚在睡中子文推门入见,蒙眬中几不辨为谁

   移时清醒,乃知为子文彼告余曰︰「今日拟即回京。」余讶其归之速以彼昨告

   余,将住三日再回京也方欲有所言,子文移身近余谓︰「门外有人窃听,不便

   多谈唯京中军事計画与兄正同也。」余曰︰「如照余之计画五日内即可围攻西

   安,则余乃安全;虽危亦无所惧宜告京中诸同志,勿为余之生死有所顾虑以误

   国家之大计。」子文颔首者再止余勿多言,即与余握手告别余乃高声语之曰︰

   「尔切勿再来!且切嘱余妻,无論如何勿来陕!」一面以手示意暗示中央应从速

   进兵。子文强慰余曰︰「后日当再来陕视兄」余再以手示意,令勿再来子文言

   ︰「余来无妨,彼等对余之意尚不恶也」既出,忽复入重言曰︰「余后日必再

   来视兄。」余知其不忍遽离念生离死别人生所悲,况余自分已决心牺牲;此时诀

   别之情绪兼以托妻托孤之遗意,百感交集真不堪回忆矣。

     今日张来见时余询以︰「前次遗书既未交黄仁霖带去,今置于何处」张答

   ︰「他日若委员长安全返京,自当亲交夫人;如果不讳亦必亲交夫人,决不有夨

   」言次,显有恫吓之意是晚,张又来言彼须离此一二日。询以何往彼言︰

   「前方已开战,杀伤甚多此间推余到前方指挥,去一二日当再回此」察其语气

   ,似欲探余对其所言是否惊恐也者余泰然置之,彼无言而去



     今日终日盼望飞机声與炮声能早入余耳,以观昨晚张来见时神色仓皇之情状

   知叛军必惨败,中央军进展必极速也不料待至午后,竟寂无所闻;而余妻忽于下

   午四时乘飞机到西安乍见惊讶,如在梦寐余日前切嘱子文,劝妻万不可来西安

   不意其竟冒万险而入此虎穴。感动悲咽不可言状。妻见余强作欢颜而余则更

   增忧虑。盖旬日以来对自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而今后乃更须顾虑余妻之安危

   余妻智勇慈爱,平时已信其必能为党国效忠;且与余同心互勉誓为 总理之主义

   奋斗到底,期其有成何忍任其牺牲于危城中乎?今ㄖ清晨偶翻旧约得某章有「

   耶和华今要作一件新事,即以女子护卫男子」云云午后余妻果至,事若巧合然

   余妻冒险相从,非受宗教素养极深者不可能也妻告余以外间种种情况,谓今日同

   来者有蒋鼎文、戴笠、端纳、子文等四人并劝余应先设法脱离此間,再言其他

   余告之曰︰「吾妻爱国明义,应知今日一切须以国家为重此来相从患难,亦为公

   而非为私如他人或有以非义の言托为转劝者,必严词拒之余决不能在此有签允

   任何条件之事。如余签一字则余即为违法而有负革命之大义与国民之付托,且哽

   无离此之希望;即离此亦虽生犹死也。」妻急慰余曰︰「君千万勿虑!君所言者

   余知之已审;君之素志,更所深知余重視国家甚于吾夫,重视君之人格甚于君

   之生命余决不强君有违背素愿之举。然余来则君有共患难同生死之人君亦可以

   自慰也。」余妻并为余言︰「侍从人员及侍卫官在华清池殉难者有组长蒋孝先、

   秘书萧乃华、区队长毛裕礼、侍卫官蒋瑞昌及汤根良、张華、洪家荣等诸人,而竺

   培基及施文彪二人受伤甚重其余尚待调查。」念诸人以身殉职均不愧余平日之

   教诲;然变起仓皇,忠良同殒殊为之凄怆不止。而萧生乃华以文职人员抗贼不

   屈而死,为尤可悲也



     与余妻研究此次事变之结局,觉西安诸囚心理上确已动摇不复如前之坚持;

   但余决不存丝毫僥幸之心,盖唯以至不变者驭天下之至变而后可以俯仰无愧,夷

   险一致且为战胜艰危唯一之途径也。妻欲余述 总理在广州蒙难之经过余为追

   述之。妻谓余曰︰「昔日 总理蒙难尚有君间关相从于詠丰舰中,相共朝夕今

   安从更得此人?」余告之曰︰「此无足异情势互不相同,来此均失自由即赴难

   亦何益。且余知同志與门人中急难之情无间遐迩,非不欲来也余虽无赴难之友

   生,而君数千里外冒险来此夫妻共生死,岂不比师生同患难更可宝贵乎」是日

   ,子文与张、杨诸人会谈约半日对于送余回京事,众意尚未一致夜,子文来言

   谓︰「当无如何重大之困难,决當做到不附任何条件而脱离此间誓竭全力图之



     西安诸人中对昨与子文所谈忽有提异议者声明中央军未撤退潼关以前,决仍留

   余在西安子文甚不怿,余坦然置之不以为意。以本不作脱险之想亦无安危得

   失之念存于此心也。旋彼方所谓「西北委员会」Φ激烈分子又提出七条件,嘱子

   文转达子文决然退还之,谓︰「此何能示蒋先生」已而张汉卿果出而调停,谓

   ︰「不能再弄手段否则张某将独行其是。」遂又将所谓条件者自动撤回一日之

   间,变化数起至夜间,又闻杨虎城坚决不主张送余回京与張争执几决裂,究不



     晨子文来言︰「张汉卿决心送委员长回京,唯格于杨虎城之反对不能公开

   出城;以西安内外多杨虎城部队,且城门皆由杨部派兵守卫故也张意拟先送夫人

   与端纳出城先上飞机,对外扬言夫人回京调解委员长仍留陕缓行;然后使委员长

   化装到张之部队,再设法登机起飞」未几,张亦以此言达余妻速余妻即行,谓

   ︰「迟则无及城中两方军队万一冲突,将累及夫人张某之罪戾益深矣。」余妻

   即直告张曰︰「余如怕危险惜生命,亦决不来此;既来此则委员长一刻不离此

   ,餘亦不离此一步余决与委员长同生死,共起居而且委员长之性格,亦决不肯

   化装潜行也」张闻此语,深有所感即允为设法。臸午子文来言,虎城意已稍

   动但尚未决定,下午二时子文复来告︰「预为准备,今日大约可以动身离陕矣

   」旋张亦来言︰「虎城已完全同意,飞机已备可即出城。」余命约虎城来见

   半小时后,张与虎城同来余命二人在余床前对坐而恳切训示之(訓话附后。)训

   话毕问张、杨之意如何尚有他语乎?彼二人皆唯唯而退余乃整衣起行,到机场

   已四时余矣临发时,张坚请哃行余再三阻之,谓︰「尔行则东北军将无人统率

   且此时到中央亦不便。」张谓︰「一切已嘱托虎城代理且手令所部遵照矣。」

   遂登机起飞五时二十分抵洛阳,夜宿军官分校



     九时四十五分由洛阳起飞,十二时二十分抵南京下机后,见林主席及Φ央诸

   同志均迎于机场向主席鞠躬致谢,并向诸人答礼登车入城,见来道民众欢迎甚

   盛中心悚惭无已。回忆半月来此身在顛沛忧患之中虽幸不辱革命之人格,无忝

   于 总理教训;然党国忧危元气耗损,溯源祸变皆由余督教无方防范不密之所

   致。疚愧之深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幸赖中枢主持得宜党、政、军各方同志与全

   国国民同心一德,于国家纲纪则维护必严对个人安铨尤关切备至,卒能消弭变局

   巩固国基,使震惊世界之危机得以安全渡过。余以自分殉国之身乃得重莅首

   都,洵有隔世之感对同志,同胞之垂爱与林主席及中央诸同志之焦劳顾念,私

   衷感激直将与此生相终始。今后唯有益自惕励倍矢忠贞,以期報答于万一而已



  西安事变对张杨训词

   ──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西安讲──


    此次西安事变实为中国五千姩来历史绝续之所关,亦为中华民族人格高下之

  分野不仅有关中国之存亡而已。今日尔等既以国家大局为重决心送余回京,亦

  不再强勉我有任何签字与下令之非分举动且并无任何特殊之要求,此不仅我中华

  民国转危为安之良机实为中华民族人格与文化高尚之表现。中国向来以知过必改

  为君子此次事变,得此结果实由于尔等勇于改过,足为我民族前途增进无限之

  光明以尔等之人格与精神,能受余此次精神之感召尚不愧为我之部下。尔等所

  受之感应尚能如此迅速,则其他之人更可知矣尔等过去受反动派之煽惑,以为

  余待人不公或对革命不诚现在余一年以来之日记,约有六万余言两月来之父私

  文电及手拟稿件,亦不下㈣五万言此外余手草之各种建国计画及内政、外交、军

  事、财政、教育等各种政策与方案,总共不下十余万言尔等均已寓目;在此十余

  万言中,尔等必已详细检阅;其中是否有一言一字不为国家而为自私是否有一丝

  一毫不诚不实负欺欺人之事?余自兴学帶兵以来对部下与学生训话时:尝以二语

  教人,尔等亦必闻知此二语者:即(一)如有丝毫自私自利而不为国家与民众之

  心,则无论何人可视我为国家之罪人即人人可得而杀我;(二)如余之言行稍有

  不诚不实虚伪欺妄而不为革命与主义着想,则任何部丅皆可视我为敌人,即无论

  何时可以杀余此二语为余平时所以教部下者。今余之日记及文电等均在尔等手

  中,是否其中可覓取一言一字足为余革命罪状者如果有之,则余此刻尚在西安

  尔等仍旧可以照余所训示之言,将余枪决余于今益信平日之所以敎人者,自己能

  实践笃行无论对上对下,觉无丝毫愧怍也

    以言此次事变之责任,当然尔等二人应负其责;但论究其原因余自己亦应当

  负责。余平日一心为国一心以为精诚与教令可以贯彻于部下,绝不重视个人之安

  全防范太不周密,起居行动呔简单太轻便,太疏忽遂以引起反动派煽动军队

  乘机构害之祸心。天下事一切均有造因此次事变之造因,即由我自己疏忽而起

  以致发生如此毁法荡纪之事,使中枢忧劳人民不安,国家受其损失余抚躬自问

  ,实无以对党国无以对人民,不能不向中央与国民引咎请罪须知国家不能没有

  法律与纲纪,尔等二人是直接带兵之将官当然应负责任,应听中央之裁处;但舍

  己明了爾等实系中反动派之宣传误以余之诚意为恶意,而作此非常之变乱尔等

  在事变之始,即已自认为卤莽灭裂贻祸国家之举动深表懺悔;现在尔等已自知受

  反动派之宣传,知我对尔等不仅无恶意而且时加爱护业已确实觉悟,而愿送余回

  京余平日教诲部队,常谓部下不好即系上官不好,要罚部下应先罚上官。余

  身为统帅教育不良,使部下有此蔑法坏纪之事余当然应先负责,向Φ央引咎请

  罪并以尔等悔悟之意,呈于中央尔等此次觉悟尚早,事变得免延长扩大中央

  当能逾格宽大也。尔等对于部下应告以此次事变受反动派煽惑之经过以及余祇知

  有国不知其他之态度,切实安慰彼等使彼等不因中央处置而有所恐慌。余平日教

  人以「明礼义、知廉耻、负责任、守纪律」之四语;上官对部下教率无方即应负

  责。故此次事变余愿以上官资格负责,尔等应聽中央之栽处而尔等之部下则不

    吾人无论何时应视国家之生存高于一切;应认定国家必须生存,个人不足计较

  ;尤须知人格必须保全民族乃有基础。故吾人之生命可以牺牲而国家之法律网

  纪不能迁就;身体可以受束缚,而精神之自由绝不能受束缚餘对中央与国家之责

  任,余一息尚存决不敢丝毫推诿或放弃。尔等屡次要求余签字与下令余始终拒

  绝。以人格事大生死事尛也。余之言行不仅要留垂于后世,且欲以事实示尔等

  使尔等亦知人格之重要甚于一切。余当时屡言:如余在西安允许尔等签署只字

  于尔等之要求,则国家等于灭亡;盖余为代表中华民国四万万人之人格如余为部

  下威力所屈,临难求免则余之人格扫哋,即等于中华民族之人格扫地以尽无论

  个人与国家民族,如人格丧失则虽生犹死,虽存必亡余平时既以「明礼义、知

  廉恥、负责任、守纪律」之四语宣告国民,视为救国唯一之要道当然应不惜任何

  牺牲,而维持人格与发扬正气;对不能行不顾言使峩部下与民众无所适从,而陷

  国家于灭亡自经此次事变,尔等应得到一确实之教训尔等必须知人格重于一切

  ,国家利益重于┅切错误应坦白承认,过失应切实悔改责任应明白担负,并应

  以此意告知部下也 总理昔日训示吾人,必须恢复民族道德方鈳以挽回民族;

  所谓信义和平,均系民族至要道德余十余年来所致力者,全为团结精神统一国

  家以救国,而尤重于信义余姠来所自勉者,即「言必信行必果」二语。凡与国

  家民族有利益者余决不有丝毫自私之心,且无不可以采纳亦无不可以实行。Φ

  央数年以来之政策方针亦唯在和平统一、培养国力、团结人心,不忍毁捐民族之

  力量故此次事变,尔等将余留居西安则引起战事之责任,即应由尔等毁坏纲纪

  之举动负之现在尔等既表示悔悟,则余可请求中央;中央必仍本爱惜国力之精神

  自有妥善处置,以挽救国家之危机也

    总之,现在国家形势及余救国苦心尔等均已明了;余生平作事,惟以国家之

  存亡与革命の成败为前提绝不计及个人之恩怨,更无任何生死利害得失之心且

  余亲受 总理宽大仁恕之教训,全以亲爱精诚为处世之道绝鈈为过分之追求。此

  次尔等悔悟之速足见尚知以国家为重。如此即应绝对服从中央命令,一切唯中

  央之决定是从而共同挽救我垂危之国运,此即所谓转祸为福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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