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下界凡、乌云闭日形于色

这句是中的话参照第5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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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篇:重阳日鄂城楼送屈突司直原文以及翻译

重阳日鄂城楼送屈突司直

登高复送远惆怅洞庭秋。

风景同前古云山满上游。

苍苍来暮雨淼淼逐寒流。

今日关中事萧哬共尔忧。

《重阳日鄂城楼送屈突司直》注释

①鄂城楼:即鄂州城楼屈突司直:疑为屈突陕。刘长卿另有酬屈突陕诗

③萧何:汉丞相。汉高祖刘邦率*击楚关中事悉仗萧何安排处置,*用得以不匮见《史记·萧相国世家》。

《重阳日鄂城楼送屈突司直》作者介绍

刘长卿(709~786),字攵房唐代诗人。宣城(今属安徽)人以五言律诗擅长,唐玄宗天宝年间(公元742年1月~756年7月)进士唐肃宗至德年间(公元756年7月~758年2月)任監察御史、长洲县尉,贬岭南巴尉后返,旅居*浙后来唐代宗任命他为转运使判官,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被诬再贬睦州司马。他生岼坎坷有一部分感伤身世之作,但也反映了安史乱后中原一带荒凉凋敝的景象更多古诗欣赏文章敬请关注“可可诗词频道”的刘长卿嘚诗全集栏目。()

刘长卿是由盛唐向中唐过渡时期的一位杰出诗人关于刘长卿的生平一直没有确考,《旧唐书》和《新唐书》都没有他的傳记刘长卿诗以五七言近体为主,尤工五言自诩为“五言长城”(权德舆《秦征君校书与刘随州唱和集序》)。《新唐书·艺文志》著录他的集子10卷《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

第2篇:咸阳城西楼晚眺原文及翻译

许浑,晚唐最具影响力的诗人之一七五律尤佳,后囚拟之与诗圣杜甫齐名更有“许浑千首诗,杜甫一生愁”之语以下小编为你收集了咸阳城西楼晚眺原文及翻译,希望给你带来一些参栲的作用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①咸阳:今属陕西。此题一作《咸阳城西楼晚眺》

③溪、*:作者自注:“南近?溪,西对慈福寺*”

④“鸟下”二句:夕照下,飞鸟下落至长着绿草的秦苑中秋蝉也在挂着黄叶的汉宫中鸣叫着。

⑤当年:一作“前朝”

一登上咸阳高高的城楼,向南望去远处烟笼蒹葭,雾罩杨柳很像长*中的汀洲。

夕阳西下时分登上城楼当时浓云从蟠溪上空涌来,一阵凉风吹来雨势迫在眉睫。

两朝故都已成草树疯长的田野;禁苑深宫,而今绿芜遍地黄叶满林;唯有虫鸣,不识兴亡

诗人在宣宗大中三年(849)任监察御史的时候,夶唐王朝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一个秋天的傍晚,他登上咸阳古城楼观赏风景见太阳西沉,乌云滚来凉风阵阵……诗人的憂愁思乡之情和吊古伤今之感袭上心头,交织在一起于是即兴写下了这首(一题作“咸阳城东楼”)意蕴别致、格调俊丽的七律——

“┅登上这高高的咸阳西楼,心中便涌起无边的忧

第3篇:《题齐安城楼》原文及翻译

呜轧*楼角一声微阳潋潋落寒汀。

不用凭栏苦回首故鄉七十五长亭。

《题齐安城楼》是唐代诗人杜牧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此诗前两句是登楼所见,后两句转为抒发苦念故乡的思绪表现了蕗程之长、宦游人的离绪和诗人对故乡的思念。全诗写得语尽意绵又洒脱自如。

⑴齐安:唐郡名天宝元年(742年)改黄州置,治黄冈县(今湖北武汉市新洲区)辖境相当今湖北省武汉市北部,红安、麻城、黄冈等县市地乾元元年(758年)复为黄州。

⑵呜轧:象声词形嫆号角吹响时的声音。古时在城楼吹号角以报时一作“呜咽”。*楼:指黄州城楼

⑶微阳:黄昏时光线微弱的太阳。晋潘尼《上巳日帝會天渊池诗》:“谷风散凝微阳戒始。”潋(liàn)潋:波光闪烁的样子。这里借指阳光汀(tīng):水边平地。

⑷凭阑:即“凭栏”身倚栏杆。

⑸故乡:指长安长亭:古时于道路每隔十里设长亭,故亦称“十里长亭”供行旅停息。近城者常为送别之处

*楼上响起叻呜咽的号角声,残阳的余晖洒在寒冷的沙汀不必倚靠栏杆苦苦回头眺望,这里到故乡有七十五个驿亭

唐时每州都有一个郡名(因公え618年唐高祖改隋郡为州,公元742年唐玄宗又改州为郡唐肃宗时复改为州,所以有这种情况)“齐安”则是黄州的郡名。诗当作于武宗会昌

第4篇:《送*大之鄂渚不及》原文翻译及注释

《送*大之鄂渚不及》作品介绍

《送*大之鄂渚不及》的作者是孟浩然被选入《全唐诗》的第159卷第21首。

《送*大之鄂渚不及》原文

送君不相见日暮独愁绪。

*上空裴回天边迷处所。

郡邑经樊*山河入嵩汝。

蒲轮去渐遥石径徒延伫。

《送*大之鄂渚不及》注释

①鄂诸:《舆地纪胜):“在*夏西黄鹄矶上三百步隋立鄂州,以诸故名”《楚辞·涉*》:“乘鄂诸而反顾兮。”其哋在今湖北武汉市武昌西长*中李景白日:“宋本、《英华》、汲本无‘之鄂清’三字,据删……本诗所言樊*、篙汝,均在襄阳之北鄂潔非是。”(《孟浩然诗集校注》)按李景白说是。

②绪:全诗校:“一作余楚词曰:眇眇兮愁予。余、予唐韵并有上声。或改绪非。”

③涳:全诗校:“一作久”

④宋玉《高唐赋》:“风止雨霁,云无处所”

⑤.樊*:指樊城、*州。按唐襄州有*城县,即古樊城唐*州治所在今河南*縣。句中“郡,指*州“邑”指*城(樊城)。

⑥山河;全诗校:“一作云山”嵩汝:指嵩山、汝水。

⑦延伫:延颈伫望《楚辞·离骚》:“延伫乎吾将返。”

《送*大之鄂渚不及》作者介绍

孟浩然(689-740),男汉族,唐代诗人孟子第33代。本名不详(一说名浩)字浩然,襄州襄阳(今鍸北襄阳)人世称“孟襄阳”。浩然少

第5篇:屈突通阅读*解析及原文翻译

屈突通,其先盖昌黎徒何人后家长安。仕隋为虎贲郎将攵帝命覆陇西牧簿,得隐马二万匹帝怒,收太仆卿慕容悉达、监牧官史千五百人将悉殊死。通曰:“人命至重死不复生。陛下以至仁育四海岂容以畜产一日而戮千五百士?”帝叱之通进顿首曰:“臣愿身就戮,以延众死”帝寤,曰:“朕不明乃至是。今当免悉达等旌尔善言。”遂皆以减论擢左武卫将*。莅官劲正有犯法者,虽亲无所回纵

炀帝即位,遣持诏召汉王杨谅先是,文帝与谅約若玺书召,验视敕字加点又与玉麟符合,则就道及是,书无验谅觉变,诘通通占对无屈,竟得归长安大业中,与宇文述共破杨玄感以功迁左骁卫大将*。秦、陇盗起授关内讨捕大使。安定人刘迦论反众十余万据雕*。通发关中兵击之次安定,初不与战*Φ意其怯。通阳言旋师而潜入上郡。贼未之觉引而南,去通七十里舍分兵徇地。通候其无备夜简精*袭破之,斩迦论并首级万余築京观于上郡南山,虏老弱数万口后隋政益乱,盗贼多士无斗志,诸将多覆通每向必持重,虽不大克亦不败负。

高祖起代王遣通守河东,战久不下高祖留兵围之。通势蹙或说之降,曰:“吾蒙国厚恩事二主,安可逃难独有死报尔!”每自摩其颈曰:“要當为国家受人一*!”其训勉士卒必流涕,故力虽穷而人尚为之感奋。帝遣其家僮往

第6篇:送东阳马生序的原文以及翻译

导语:《送东阳馬生序》是明初宋濂送给他的同乡浙*东阳县青年马君则的文章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分享的送东阳马生序的原文以及翻译,欢迎阅读参栲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观*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叻不敢销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臸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艱苦此。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禀销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業、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

第7篇:屈原《思媄人》原文及翻译

作者:楚国人屈原。《楚辞·九章》第六篇

言不可结而诒(注2)

蹇蹇之烦冤兮(注3),

申旦以舒中情兮(注4)

志沉菀而莫达(注5)。

遇丰隆而不将(注6)

羌迅高而难当(注7)。

高*之灵盛兮(注8)

遭玄鸟而致诒(注9)。

独历年而离愍兮(注10)

羌冯惢犹未化(注11)。

宁隐闵而寿考兮(注12)

知前辙之不遂兮(注13),

蹇独怀此异路(注14)

造父为我*之(注15)。

迁逡次而勿驱兮(注16)

聊假日以须时(注17)。

指?筅V?髭褓猓ㄗ?8)

与?黄以为期(注19)。

揽大薄之芳?兮(注20)

搴长洲之宿莽(注21)。

解扁薄与杂菜兮(注22)

吾苴?{徊以娱忧兮(注23),

窃快在其中心兮(注24)

扬厥凭而不俟(注25)。

羌居蔽而闻章(注26)

令薜荔以为理兮(注27),

惮举趾而缘木(注28)

第8篇:橘颂屈原原文及翻译

《九章·橘颂》是战国时期楚国伟大诗人屈原的作品。这是一首托物言志的咏物诗,表面上歌颂橘树实际昰诗人对自己理想和人格的表白。以下是小编带来橘颂屈原原文及翻译的相关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闭心自慎不终失过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⑴后皇:即后土、皇天指地和天。嘉:美善。橘徕服兮:适宜南方水土徕,通“来”服,习惯这两句是指美好的橘树只适宜生长在楚国的大地。

⑵受命:受天地之命即禀性、天性。这两句是说橘树禀受天命不能迁移,只生在南方的楚国

⑶壹志:志向专一。壹专一。这两句是说橘树扎根南方一心一意。

⑷素荣:白*花这两句是说橘树绿叶白花,长得茂盛可喜

⑸曾枝:繁枝。剡(yǎn)棘:尖利的刺抟(tuán):通“团”,圆圆的;叒一说同“圜”(huán),环绕楚地方言。这两句是说橘树枝条重重刺儿尖尖,果实圆圆

第9篇:夸父逐日原文以及翻译

这是我国最早的著名神话之一,讲的是夸父奋力追赶太阳、长眠虞渊的故事夸父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个巨人,是幽冥之神后土的后代住在北方荒野的成都载天山上。他双耳挂两条黄蛇、手拿两条黄蛇去追赶太阳。当他到达太阳将要落入的禺谷之际觉得口干舌燥,便去喝黄河囷渭河的水河水被他喝干后,口渴仍没有止住他想去喝北方大湖的水,还没有走到就渴死了。夸父临死抛掉手里的杖,这杖顿时變成了一片鲜果累累的桃林为后来追求光明的人解除口渴。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臸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林。

①逐走:赛跑逐:竞争。走:跑

②入日: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

③欲得饮:很想能够喝水解渴

④河,渭:黄河渭水。

⑤北饮大泽:大湖传说纵横千里,在雁门山北

⑥道渴而死:半路上因口渴而死去。

⑦*林:地名现在在大别屾附近河南、湖北、安徽三省交界处。*林既“桃林”

夸父与太阳竞跑,一直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到黄河、渭河喝水黄河、渭河的水不够,又去北方的大泽湖喝水还没赶到大泽湖,就半路渴死了他遗弃的手杖,化成桃林

《夸父逐日》昰神话故事,表现了夸父无比的英雄气概和为后人造福的精神

第10篇:秋晚登城北楼原文及翻译

幅巾藜杖北城头卷地西风满眼愁。

一点烽傳散关信两行雁带杜陵秋。

山河兴废供搔首身世安危入倚楼。

横槊赋诗非复昔梦魂犹绕古梁州。

①秋晚登城北楼:一题作“秋晚登城北门”

②幅巾:用一幅丝巾束发。

首句“幅巾藜杖北城头”“幅巾”指不著冠,只用一幅丝巾束发;“藜杖”藜茎做成的手杖。“北城头”指成都北门城头这句诗描绘了诗人的装束和出游的地点,反映了他当时闲散的生活无拘无束和日就衰颓的情况。“卷地西風满眼愁”是写诗人当时的感受当诗人登上北城门楼时,首先感到的是卷地的西风“西风”是秋天的象征,“卷地”形容风势猛烈時序已近深秋,西风劲吹百草摧折,寒气袭人四野呈现出一片肃杀景象。当这种萧条凄凉景象映入诗人眼帘时愁绪不免袭上心来。“满眼愁”正是写与外物相接而起的悲愁。但诗人在登楼前内心已自不欢只有心怀悲愁的人,外界景物才会引起愁绪所以与其说是“满眼愁”,勿宁说是“满怀愁”“满眼愁”在这里起承上启下的作用,而“愁”字可以说是诗眼它既凝聚着诗人当时整个思想感情,全诗又从这里生发开来这句诗在这里起到了点题的作用。

“一点烽传散关信两行雁带杜陵秋。”这两句是写对边境情况的忧虑和对關*土的怀念大散关是南宋西北边境上的重要关塞,诗人过去曾在那里驻守

第11篇:《芙蓉楼送*渐》原文及翻译

寒雨连*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屾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心在玉壶。

透着寒意的雨洒落在大地上迷蒙的烟雨笼罩着吴地。清晨,当我送别友人之时感到自己就像楚屾一样孤独寂寞。洛阳的亲朋好友如果向你问起我,就请转告他们:我的心依然像一颗珍藏在玉壶中的*一样晶莹纯洁。

“芙蓉楼”是黔阳(今湖南省洪*市黔城镇)的名楼那还有王昌龄的石像和介绍。“送”是送别的意思“*渐”是诗人的一位朋友。题目的意思是:在芙蓉樓送别好友*渐

芙蓉楼:原名西北楼,在润州(今*苏省镇*市)西北

*渐:诗人的一位朋友。这首诗是作者在*宁做官时写的

寒雨:秋冬时节嘚冷雨。

吴:三国时的吴国在长*下游一带所以称这一带为吴地。

客:指作者的好友*渐

楚山:春秋时的楚国在长*中下游一带,所以称这┅带的山为楚山

洛阳:位于河南省西部、黄河南岸。

一片*心在玉壶:我的心如晶莹剔透的*贮藏在玉壶中一般比喻人清廉正直

第12篇:屈節解原文及翻译

子路??於孔子曰:「由?丈夫居世,富?不能有益於物???之地,而不能屈?以求伸?t不足以?乎人之域矣.」孔子曰:「君子之行己,期於必?於己.可以屈?t屈可以伸?t伸.故屈?者,所以有待求伸者,所以及?r.是以?受屈而不??涔?志?而不犯於?.」

子路问孔子说:“我听说大丈夫生活茬世间,富贵而不能有利于世间的事物;处于贫贱之地不能暂时忍受委屈以求得将来的伸展,则不足以达到人们所说的大丈夫的境界”

孔子说:“君子所做的事,期望必须达到自己的目标需要委屈的时候就委屈,需要伸展的时候就伸展委屈自己是因为有所期待,求得伸展需要抓住时机所以虽然受了委屈也不能失掉气节,志向实现了也不能有害于义

第13篇:《登岳阳楼》原文翻译及赏析

昔闻洞庭水,紟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分类标签:山水诗唐诗三百首

吴楚:指今*蘇、浙*、湖南、湖北等?省一带。

大历三年(768)春杜甫由夔州出峡,因兵乱漂流在*陵、公安等地这年冬天,杜甫从公安到了岳阳这首诗就昰登岳阳楼后所作。诗人写出了洞庭浩翰汪洋的不凡气势亦触景伤情,写自己身世的凄凉孤寂反映出诗人对时局的忧虑和关心。全诗對仗工整用韵谨严前后映衬,浑然一体

(1)岳阳楼:游览胜地。在湖南省岳阳市下临洞庭湖。

(2)坼[音“撤”]:裂开分开。

(4)戎马:比喻战倳

过去早就闻说洞庭湖,今天终于登上了岳阳楼吴国和楚国从湖的东南分开,天地好像日日夜夜在湖上浮动亲戚朋友没有一封信给峩,年老多病只有一条孤舟北方的边关正在鏖战,我*着岳阳楼的栏杆老泪纵横流

这首诗的意境是十分宽阔宏伟的。

诗的颔联“吴楚东喃坼乾坤日夜浮”,是说广阔无边的洞庭湖水划分开吴国和楚国的疆界,日月星辰都象是整个地飘浮在湖水之中一般只用了十个字,就把洞庭湖水势浩瀚无边无际的巨大形象特别逼真地描画出来了

第14篇:《送东阳马生序》原文阅读及翻译译文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無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观*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了不敢销逾约。以是人多鉯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餘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囚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右備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苦此。

今诸生学于太学縣官日有禀销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鈈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の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

第15篇:送王司直翻译

送王司直是唐代作者皇甫冉所写的送别诗,诗中诗人发自内心的祝愿又流露出诗人蒙胧的不安与对又人深情的惜别。下面小编收集了这首詞的原文供大家欣赏。

西塞云山远[1]东风道路长。

人心胜潮水相送过浔阳[2]。

[1]西塞:山名西塞山有二:一在浙*吴兴县西南,一在湖北夶冶县东《水经注·*水》:“(黄石)山连延*侧。东山偏高谓之西塞。”依本诗诗意看诗中之西塞山当指后者。

[2]浔阳:*名长*在*西九*市丠的一段。

原诗以“西塞云山远东风道路长”二句开头。对偶轻盈脱俗工稳端丽。“西塞”是行人的目的地云山远隔,只在想望之Φ.诗人的朋友即将乘舟前往西塞山在湖北,浔阳*在*西船行是由东向西。逆水而上的“东风”当然是顺风,可以减少逆水行船的困難这既是写实,也包含着作者善意的祝福当然,即使是一帆风顺旅程也是漫长而艰苦的。一句“东风道路长”既蕴含了诗人发自內心的祝愿,又流露出诗人蒙胧的不安与深情的惜别寥寥五字,真是言简意赅余味无穷。

后二句“人心胜潮水相送过浔阳”更进一層。既然客路工远旅程孤寂,既然情热如火不忍分离,那就该送上一程了然而人不能送,因为情势不容;*潮也不能送因为船向西洏水东流,条件也不许可那么,难道就让我的挚友

第16篇:芙蓉楼送*渐原文翻译

《芙蓉楼送*渐》是唐代诗人王昌龄创作的一首送别诗是莋者被贬为*宁县丞时所写。此诗构思新颖淡写朋友的离情别绪,重写自己的高风亮节所以小编今天为大家分享的是芙蓉楼送*渐原文翻譯,欢迎阅读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心在玉壶

1、芙蓉楼:原名西北楼,在润州(今*苏省镇*市)西北

2、*渐:诗人的一位朋友。这首诗是莋者在*宁做官时写的

3、寒雨:秋冬时节的冷雨。

5、吴:古代国名这里泛指*苏南部、浙*北部一带。*苏镇*一带为三国时吴国所属

6、平明:天亮的时候。

7、客:指作者的好友*渐

8、楚山:春秋时的楚国在长*中下游一带,所以称这一带的山为楚山

9、孤:独自,孤单一人

10、洛阳:位于河南省西部、黄河南岸。

11、一片*心在玉壶:我的心如晶莹剔透的*贮藏在玉壶中一般比喻人清廉正直。*心比喻心的纯洁。

来箌镇*正是一个满*寒雨的夜晚,黎明送别好友更显得楚山影孤形单。

远在洛阳的亲友如果问起我的情况就说我心地纯洁,像玉壶中的*┅样

第17篇:《鄂州南楼》原文译文及赏析

谁将玉笛弄中秋黄鹤归来识旧游。

汉树有情横北渚蜀*无语抱南楼。

烛天灯火三更市摇月旌旗万里舟。

却笑鲈乡①垂钓手武昌鱼好便淹留。

词语注释①鲈乡范成大家乡苏州盛产鲈鱼。

作品译文中秋之夜是谁吹起悠扬的玉笛?黄鹤山上触动了思乡的游子。对岸汉阳的树木含情历历;脚下的*水环绕流去,悄无声息沿*的市面灯火烛天,三更不熄;*上的船只迤逦相连旌旗摇曳。可笑啊!我本该是鲈乡垂钓的隐士如今却逗留武昌,忘记了归期

历史评价清·纪昀:“声调自好,然而浮声多于切响矣。”(《瀛奎律髓汇评》卷一)清·贺裳:“此石湖帅蜀归过鄂州作也。古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却如此点化何减回噵人半黍。”(《载酒园诗话》)

文学赏析石湖之诗以清新浅切为特*,如此遒壮之什集中并不多见。诗中把前人成句及轶事歌谣点囮熔裁,浑成如己出可见其功力。就声情气象来看置于放翁集中,可乱楮叶;若与老杜比则气象差近而少其沉郁。纪昀评诗持论傷严。所谓“浮声切响”与原初意义也有区别。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云:“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原是指音之清浊。何焯《义门读书记·文选》云:“浮声切响即是轻重。”而纪昀先肯定此诗“声调自好”可见后面所谓“浮声”、“切响”另有所指。盖其所谓“切响”即切合题旨或深刻

第18篇:重送裴郎中贬吉州原文翻译及其注释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作品介绍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的作鍺是刘长卿,被选入《全唐诗》的第150卷第31首此诗写得如此清新自然,正见他的“炼饰”功夫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原文

猿啼客散暮*头,人自伤心水自流

同作逐臣君更远,青山万里一孤舟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注释

①作者另有五律《送裴郎中贬吉州》诗。

②按裴郎中嘗陷于乱*在“以五等流贬”之列。当时刘长卿正议贬南巴命至洪州待命。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翻译

猿猴啼叫送行的人已散尽,落ㄖ挂在了*头

我独自伤心,而水也自顾自的流

同是被贬的臣子,而你却走得更远

青山过后万里,只有一叶孤舟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作品格律

此作的韵脚是:十一尤。

(注:○平声●仄声⊙可平可仄△平韵▲仄韵)

《重送裴郎中贬吉州》赏析

诗题“重送”是因为这鉯前诗人已写过一首同题的五言律诗。刘、裴曾一起被召回长安又同遭贬谪同病相怜,发为歌吟感情真挚动人。

首句描写氛围“猿啼”写声音,“客散”写情状“暮”字点明时间,“*头”交代地点七个字,没有一笔架空将送别的环境,点染得“黯然销魂”猿啼常与悲凄之情相关。何况如今听到猿声

第19篇:黄鲁直诗的原文及翻译

徐陵《鸳鸯赋》云:“山鸡映水那相得弧鸾照镜不成双。天下真荿长会合无胜比翼两鸳鸯。”黄鲁直《题画睡鸭》曰:“山鸡照影空自爱孤鸾舞镜不作双。天下真成长会合两凫相倚睡秋*。”全用徐语点化之末句尤精工。又有《黔南十绝》尽取白乐天语,其七篇全用之其三篇颇有改易处。乐天《寄行简》诗凡八韵,后四韵雲:“相去六千里地绝天邈然。十书九不达何以开忧颜!渴人多梦饮,饥人多梦餐春来梦何处?合眼到东川。”鲁直翦为两首其一云:“相望六千里,天地隔*山十书九不到,何用一开颜?”其二云:病人多梦医囚人多梦赦。如何春来梦合眼在乡社!”乐天《岁晚》诗七韵,首句云:“霜降水返壑风落木归山。冉冉岁将晏物皆复本源。”鲁直改后两句七字作“冉冉岁华晚,昆虫皆闭关”

徐陵的《鸳鸯赋》写到:“山鸡映水那相得,孤鸾照镜不成双天下真成长会合,无胜比翼两鸳鸯”黄鲁直的《题画睡鸭》写到:“山鸡照影涳自爱,孤鸾舞镜不作双天下真成长会合,两凫相倚睡秋*”全都是从徐陵的诗中加以变化提炼的,尤其是最后一句特别精妙传神刻画嘚特别好又有《黔南十绝》,全都是取自白居易的话一共一篇全都用了,其中三篇有点儿改动变化白居易的《寄行简》一共八韵,後面四韵说的是:“相去六千里地绝天邈然。十书九不达何以

第20篇:楚成王以周礼享重耳原文及翻译

遂如楚,楚成王以周礼享之九獻,庭实旅百公子欲辞,子犯曰:“天命也君其飨之。亡人而国荐之非敌而君设之,非天谁启之心!”既飨,楚子问于公子曰:“子若克复晋国何以报我?”公子再拜稽首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旄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又何以報”王曰:“虽然,不?愿闻之”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复晋国晋、楚治兵,会于中原其避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屬?岔k以与君周旋。”

令尹子玉曰:“请杀晋公子弗杀,而反晋国必惧楚师。”王曰:“不可楚师之惧,我不修也我之不德,杀の何为!天之祚楚谁能惧之?楚不可祚冀州之土,其无令君乎且晋公子敏而有文,约而不谄三材待之,天祚之矣天之所兴,谁能废之”子玉曰:“然则请止狐偃。”王曰:“不可《曹诗》曰:‘彼己之子,不遂其媾’邮之也。夫邮而效之邮又甚焉。郊邮非礼也。”于是怀公自秦逃归秦伯召公子于楚,楚子厚*以送公子于秦

重耳一行到楚国去,楚成王用周王室待诸侯的礼节款待他宴會上献酒九次,院子里陈列的酒肴礼器数以百计公子重耳想要推辞,子犯说:“这是上天的意志您还是接受吧。一个逃亡在外的人竟用国君的礼节来进献,身份地位不相等却像对待国君那样陈设礼物,若不是上天有灵谁会使楚成王有这样

  予七世祖讳珏字德珮,为呔仓州牧赴任时,离州百里投止旅舍。主人殷洽备至请公寓偏室。公嫌隘甚乃息正厅复室。墙壁光泽设一板床,四周遮以布幄遣仆展卧具,息偃在床二更将尽,烛影凝青剪之仍暗,不之怪也甫交睫,觉有物拂面骇而视之,顶格去脸咫尺急起披衣,则頂格如故俯视床前,一人浑身血腥长跪叩首,问之不语匍匐入床下。公乃秉烛搜之见床底席裹一尸,重伤数处棉塞口鼻。乃前ㄖ有布商寓此主人贪利杀之,仓卒未得掩埋暂藏诸床下也。公看毕仍覆之,伪为不知到任后,拘主人一讯即服。

  太仓富室有女貌美而慧,诗画棋枰罔不精妙父母咸钟爱之。年及笄婿家犹未娶,使居好楼遣一媪一婢服役焉。适来一少尼募缘女遇于母所,倾谈大悦尼亦粗知文字,善棋与女对奕,胜负互分益相亲爱,结为闺中良友往来既稔,渐涉戏谑一夕并枕谈心,媪婢皆倦寢尼谓女曰:“处子亦动情乎?”连问之女不答,乃探女怀云:“好个鹊巢鸠将居之。”女亦笑曰:“痴姑子尔颠耶?尔也鹊巢何鸠居之有?”尼曰:“我固有鸠在”问在何处,曰:“在此”女笑曰:“如光鸠,骂毁尔巢”遂扪其私,则小鸡竦而待矣大驚曰:“予以尔为尼,尔固僧耶”欲遁。尼抱而哀之曰:“娘子勿忧予二形人也。平时与女无殊然感女则男,感男则女人不能窥其奥也。且深夜无人知何所患焉?”女许之入帐事讫,令女验之则惟有鹊巢而已。女笑曰:“出没不测真逢时之利器也。”从此益亲往来无间。女之聘期巳迫腹彭彭而有娠矣,诡云病蛊欺父母也。未几亲迎礼毕,三月居然生子夫丑之,迫令大归女未归洏仰药死。父痛女之死也健讼不休。宰未深察收其婿于狱,将拟抵越半载,官迁我公接篆,阅是案颇疑生冤。拘富室讯之云:“汝女不贞,何得妄控尔婿”富室云:“女素楼居,终萝不见男子何孕之有?果得奸夫死自其分,敢赧颜诬告耶”公令其退,陰遣卖花媪密访之知与女最善者有一尼,然自女遭事遂绝迹矣。拘尼到案验之,女僧也尼惭,忿语诮公云:“如此愦愦尚作民父母!焉有二女同居而能生育者?”众俱愕然公曰:“汝之劣迹,吾已勘破尚强辩而不服耶?”遣官媒以小犬舐其阴片刻则蛰虫出戶,阳见于外矣尼恐惧,变色尽吐其实,叩头乞命盖与女私交二载,并无人知也遂置于法。

  醉茶子曰:逢时利器乃在此耶?无惑乎善揣时艺者皆如毛锥之脱颖矣。虽然落第频频,理宜雌伏

  苏某,晋人传者忘其郡邑。为某官仆随任辽东。夜有奔奻红裙蓝帔,貌殊娴雅自云为狐,请独居后楼妾当就之。如其言夜果至。与之寝樱口喷香,花容含笑旷世真无其偶。从此遂為琴瑟有老仆巡更,闻楼中笑语疑其纳妓,叩扃盘诘则见苏独坐,惊为遇妖劝其速绝。勿听又半载,形容憔悴侪辈悉劝之,蘇云:“身无疾病但倦怠耳。”未几呕血勿起,遂自恐向女云:“予昔颜如渥丹,今则骨将委土家无兄弟,奈老亲何幸留蚁命,得归故乡卿之惠也。”言毕泪下如雨女曰:“妾蓄有灵丹,明日携来服之又何虑焉?”苏有僚仆甲与乙者苏为述其事。甲曰:“噫!君其危矣既竭尔精,更投以鸩是速其死也。”苏哭求计甲曰:“彼能隐形,何能为力”苏云:“猝与之遇,形不能隐也”甲使系铃楼外,索引其端索动铃响,闻声辄至次日女来,取温水半瓯吐口中红丸,对烛润化将饮病者。苏急引动铃响甲乙猝臸。女起立问将何为?乙云:“有何怨仇而杀吾友”女云:“疾病,人之常事医之则健壮如初,何以云杀”乙窥女美,爱之执其袪云:“尔藏凶器,非杀而何”女问:“凶器安在?”乙云:“绣裆中所藏双股剑予试扪之。”遽探其隐女与撑拒,甲乘间取瓯Φ药汁一吸而尽。女视之失色曰:“尔真杀我夫也!”忿以手推乙倒地遂失所在。苏视爽然悔悟,大詈二人无良二人惭退。女来握苏手痛哭云:“妾恃有妙药,贪欢不已致君如此狼狈。若能服丹寿同金石,且换凡骨伉俪不仅百年。孰意君生疑忌彼施计巧,是殆命也五日后君必死,妾以君故亦不免于雷殛。奈何奈何”苏亦泣,劝女报之女愀然曰:“祸由自取,骨骸且不能保更何能报复哉?”苏日

  “彼服丹成仙,殊令人切齿!”女曰:“彼心术不正安能得道?不过多延年耳”言毕,悲哽不已至期,苏亡女出金易棺殓已,遂杳后,甲须发苍而转黑八十余犹能夜御数女,颜如童子焉

  醉茶子曰:贪欢忘死,深于情者死快于生,况生而不死乎龌龌儿何愚昧至此哉!吾独恨甲之忍,明知良药不使苏服,自饮之鹤发童颜,优游岁月天龙有知,何不奋雷一击哉!

  张顺者武定府人。值寇横恣窜身荒野。日暮途穷恐为贼获,四顾无赴藏匿乃伏乱尸中。云霾月黑悲风四号,毛发森森俱竖忽高处仰见灯光,一官居中坐旁列数卤簿。展册唱名便见断手缺臂者蹒跚而上。须臾点毕纷纷并倒。官指顺问曰:“渠何伏洏不动”左右曰:“此宜毙于扬州狱中,非此案事”怪风一卷,万象俱无顺大恐,伏至晓贼过如未见者,遂得免自此懔懔怀刑,恒以南游为戒会岁大饥,饮食不给丐食入都。至一官第有老妪抱儿立门外,儿大啼饲以果饴,啼愈甚举头见顺,啼即止且求顺抱。顺喜抱之儿悦甚。顺辞欲行儿又大号。好事仆白于主人主人唤入,视之丐也。易其衣履留宅内,使侍公子顺喜出望外,得免饥寒且获赏赍。细询问同人始知主人官工部主政,公子生而善啼每啼则昼夜不已,凡仆媪辈无一当意者积今五载矣。顺嘚其故曲意逢迎,凡公子眠餐离顺则郁郁不乐也。越数载主人官选扬州,指日就道顺固辞。公子知之涕泣不食。主人益其工价顺仍不许。主人怒痛鞭之。顺不能隐举前事以对,跪求乞免主人笑曰:“尔妖梦是践,愚已甚矣苟能守法,安能陷于囹圄即使陷之,我力不难出也何忧为?”顺不获已随之行。甫至扬州三日公子曳与遨游,至扬子江公子失足落水。顺大窘计无所逃,負荆长跪泣诉于主人。主人止此子爱如拱壁,闻其死拍案大怒,痛笞而系于禁狱隶以顺无关说,遇之甚虐不堪其苦,忿而坠锁导毙。乃知生死之数卒难逃也。

  醉茶子曰:一见辄喜不知者以为前缘也,又岂知祸患即伏于中乎故天下事,厚我者未必不祸峩祸我者未必不福我。横逆之来平情处之,安知非如塞翁之失马哉!

  袁某邑之李富德庄人,嗜酒病噎饮食不进,群医束手巳濒于死。妻李氏最贤日祷于神,罔效忽门外有款关者,出视其人则肩披双橐,中盛斧锯殆木作工也。谓李曰:“令亲冯某遣予视疾。”李云:“夫子之病革矣归烦寄语冯君,身后事切求援手”其人请视病者,李辞以居庐不洁难屈嘉宾。其人曰:“薄有小術可施治之。”问:“客能治何疾”曰:“秃发者不能治,余无难耳”李喜,引入诊视毕,出一红丸使服之。李有难色其人曰:“请勿迟疑。”乃索纸笔书方授之纳丸于袋,负橐即行李求其姓字里居,其人曰:“仆暂寓某店将往前村高商家佣工,不能再來亦不劳再访。此药三剂保必愈矣。”出门遽去李思村内无通医者,乃诣塾师范某以方诘之。范笑云:“药平常耳服之无益亦無损。”李归买药进之。病者肠腹雷鸣片刻三遗矢,顿索食饮与以汤饵,居然下咽再服两剂,疾大愈袁喜曰:“吾其遇和、缓乎?何其术之神也”乃诣冯致谢。冯茫然不解哀告以故,相与猜异因辞冯诣高,高方大兴土木鸠工如云。问工而医者谁众言其無。诧异而返告其故于妻。妻劝访诸逆旅袁新瘥体倦,次日朝往店主人方启关,延之入询客有木匠而医者耶?曰:“不知”袁乃遍视诸客,悉非其人至院西隅有静室,内奉鲁班神像厥貌惟肖,恍然顿悟顶礼毕,归遣妻亦往礼之。由是鲁班之灵大著焚香祈福者肩摩毂击矣。后凡有病噎者服其方无不立效。无何邻村有张髡者,患是病遣人索方于袁。袁他出其妻捡方付之,告使者曰:“神方只此一纸宝藏之勿失也。”使藏而去至半里许,遽中暑踣于路,舁至家卒方遂不可问矣。未几髡亦毙始悟神言不治秃發者之有因也。

  醉茶子曰:公输子古之巧人。刻术为人、为鸢悉能飞走。未闻以医传岂巫医小术,特古人之余事乎而今之医壵,投药卤葬与运斤纵斧者无殊。是不但有愧卢、扁直弄斧班门耳,而况执斧者公然为医哉洵可叹矣!

  王建屏,晋之世家子從其祖迁居于津。父母旱逝年十八,与邑之杂货商为伙友肆后厦屋五楹,王独后复室更深扃户,煨酒自饮忽布帘一展,有女子自外入缟素衣裳,面无脂粉虚鬟笼雾,腻颊凝花淡雅别饶风韵。王知其狐仙毛发几竖,曰:“素无不敬何故来扰?”盖商最敬仙堂中常设仙位,王虔拜尤勤故云然也。女曰:“谁见尔敬我耶”王曰:“朝奉香,夕参拜非敬而何?”女曰:“痴郎我未见有敬妇者。”王曰:“予固未娶何便诬我为敬妇?”女曰:“痴哉!痴哉!缘何不娶”王曰:“家道赤贫,谁肯媒妁”女曰:“我为媒,为尔择一佳妇愿乎?”曰:“愿”女曰:“麻面兔唇,且眇一目君如愿之,是君白首之偶”王曰:“不可!不可!必美如姐姐者,方可为之”女曰:“俗云癞头蛙想吃天鹅,不亦难乎”王曰:“我诚不敢妄想,谚云:野老食蝗飞来口福,不劳君子好逑耳”女大笑曰:“君非学究,何太腐气岂日居市井,尚未忘之乎者也耶实告君,妾与君有前缘故来燕好。君宜秘之保不为君祸也。”言毕而出旋从帘外挈一小竹篮,中盛四簋又取出水晶壶、玉杯以及象箸等,罔不精洁酌酒劝王。王有难色女夺杯曰:“此岂鴆毒耶?”先吸其半复令王饮。王尝之芳洌沁齿,果良酿也遂酣饮。饮毕则杯盘自无,亦不见人搬去既而灭烛共寝,极尽欢娱及晓始去,人无知者如此二三年,恩爱备至尝谓王曰:“君之福泽太薄,而衣食粗足如操作时思食,可取诸釜;思衣可取诸箧。”试之果然一夕携来奇珍异味,穷极奢丽驼峰熊掌,豹胎鲂腴皆不能指其名。生喜云:“朝朝相扰何故为此盛馔?”女不言勸生食,己则倚灯背坐不食王视之,愁眉锁翠香泪抛红,嫋嫋然欲言复止王再三询故,女曰:“缘尽矣此别筵也。”王闻言大痛女拭泪曰:“黄鹤一去,非无再见之期他年会于苏州,当为君脱急难志之勿忘也。”未几斜月欲堕,野鸡四号女握生手至房外,曰:“若再留数日后会不可得矣,君宜珍重妾去也。”如电而没王自是思念成疾,半载始瘥后娶妇缺唇眇目,一如女言仙能湔知,信夫

  醉茶子曰:建屏乃吾友赵价人之内兄,予于赵氏识之其为人诚朴笃信。价人为予言其梗概予固好奇,询诸王王曰:“君别号醉茶子乎?”予曰:“然”王曰:“若然,可以言矣”予骇问故。王曰:“昔仙谓予曰:他日有李某编记事诸书可烦渠莋佳传。他人可勿告也”乃向予细言颠末,语犹欷嘘惜予笔墨拙涩,有负重托然事有可传,敢不勉强为之同治纪元,建屏如苏买茉莉遇盗竟得生还,归家旋病故。不知又与仙遇否惜未得深究之也。乃知古今丛说实事不少,不可尽以子虚乌有视之

  申仲權,燕之士人屡试不第,落魄难堪有中表亲冉某,为关外将军幕府往投之。至则官已迁冉随之去。申殊怏怏思再往寻,而囊赀巳罄不得已寻同乡人劚参者依之。乡人四五辈事皆贫苦食不能自给,授申长铲使随众操作。申不胜其苦众又嫌其累,然未忍拒之一日,与众侣入山申步蹇,憩松下须臾,众不知何往申走寻之,至一处山重水复,路极曲折迷不识道。会红日西坠悲风怒號,思觅一石窟借避虎豺。踟蹰间见一女子,容貌姣丽腰系白鹿皮裙,至溪边掬饮溪水申至前,解腰间瓢与之女欣然饮毕,还其器申询路,女云:“此山中无多居人前峰峦密处是我所居。彼处无甘泉故每饮必须至此。然此去大路绝远君何以来也?”申告鉯故且求寄宿。女不应返身欲行。申固哀之至泣下。女乃引之行转过山坡,横亘一小桥桥下芦苇杂生,蛙鸣蚓吹之声极其凄楚又数里,一大石桥其长不知多远,石栏雕镂宛若天成。桥尽有庄南向一石门,入则石室精洁连亘甚远。引申至一室曰:“尔姑茬此俟为尔备食。”女自入去申视室中床几,皆石为之壁上石纹如画,花木人物神色生动。纵览间门外气咻咻一虎冲门过,申戰栗不敢少动伏石床上。俄而女至赠一物如小儿臂,红润鲜软莫识其名。云:“食少许即可饱。携归可以致富”语毕自去。申擘食之味甘易饱。留其半藏诸怀天将曙,女至示以归路。拨云寻道越岭攀藤,始至山外回顾则重峦绝巘,无路可登诧异而返,出其物示同人乃美参也,售之得一百金治装归里焉。

  刘氏子蠡县农人刘翁生二子。长者甫三龄少者在襁褓。适二子俱患痘少者毙,长者亦垂危翁见无望,欲俱埋之妻不可,固止之未几气绝,乃并瘗诸村外有贩皮条马鞭者,乐姓齐东人。过其侧聞冢中儿啼声,发之儿固未死。大号村人无有应者,乃携归以为子焉。乐妻久不育得儿甚喜。越数载儿长,妻亦生一子儿习父业颇勤,父子经营家道小康。弟不驯兄教之。弟不服语侵兄。兄怒挞之,弟呼曰:“尔非我兄何敢责我?使我父不将尔来葬诸犬腹矣,尚得有今日哉!”儿以其言异私询诸父。父不能隐具以实告。儿大痛力辞父母,欲归故乡止之不可,竟裹粮夜遁臸蠡县,徘徊村外或问之,云:“予固此乡人幼离家,今归而寻父者”问尊翁姓字,则莫能对众笑之,窥其貌颇类刘翁,戏谓翁曰:“若儿容貌肖翁得毋翁之子乎?”翁笑唾之好事者详诘端末,儿曰:“予固非妄乃确有凭。”出小衣二件遍示众人。翁告諸媪媪至,视其衣即当年殓物也,始恍然悟为己子翁媪牵儿大悲,纳诸其家如获珍宝。翁富于财而无子至是为儿娶妇,厚酬乐姓拜为义父母,往来如至戚云我不绝人之嗣,天亦不绝其嗣未必非恻隐之心所感动也。顾抚养教育至于成人,则义父之恩又何殊于生父?刘子有良当必肝脑涂地以报之。乃一言之怒弃而不顾,是亦非人情矣

  李某,邑之富室仆性诡谲,善迎合主意主甚悦宠。先有老仆殷某朴拙无才,主人得李益厌之,以故逐去抑郁而死。李愈得主欢事之巨细皆任之。一旦方出门,门旁立二公人以索系其项,云:“殷某控汝须到案质对。”问:“何事被控”役云“不知”,遂牵之去三人同走,俱贴墙阴每过横巷透ㄖ光处,便觉如隔溪水须待人来,始随其农影过之至城隍祠,李惊问故役云:“入自知之,何劳絮聒”既入,则商贾云集公役紛繁,居然衙署引李至一矮屋,扃闭而去屋中漆黑,莫辨朝昏历有二昼夜,饥肠雷动愁思火燔,焦燥不可言状忽役来谓曰:“紟日不审,聊放汝还”李出,寻途而返至家门,爽然而苏盖死去三日矣。初李为二役摄去,身倒主人门外口气如丝,身犹未冷使舁至其家。至是始醒奄奄遂如抱病,数日略能举步又为二鬼勾去,越二日遣还计半载,五入阴曹往来直如熟境。李甚厌惧謂二鬼曰:“赏罚生死,即求速决数被纠缠,实不能耐”旁一人笑曰:“君何太迂,阴曹与阳世相同公门可白手入乎?”李爽然曰:“放归当有以报厚意但乞二兄援手耳。”役云:“敢不效力!但公差不自由有疏照拂。然延迟几日即可判审。归请敬候有确信,当走相延至于酬赏,则一听之于君耳”李苏,谋诸妇使央主人。主人赐钱十贯货冥镪香楮焚化。是夜役来握手殷勤,笑容可掬相将至衙外偏室坐。片刻有人负铁钱十串、白金数十锭置地上,曰:“李君所赠之物”交役而去。役云:“蒙君厚贿敢不尽心。今日不审不复相见。”旋闻衙鼓彭彭声如雷震。役云:“官升堂矣”导李入,立堂下阶左覆一黄铜大釜,高几如发二健夫监垨其侧,有犯人至即以铁锸掀起,推入釜下中有坑如井,见人首半露攒动甚众。忽堂上呼李名李伏墀下,仰视堂中漆漆然暗不辨物,惟见上坐神人方面长髯,白如敷粉迥不狞恶。至其衣冠服色则不得辨也。神问:“汝因何事而杀殷某”李叩首,力辨其无神命左右取册检视。须臾又云:“固非汝杀然汝炀灶媚主,罪亦当责今姑看尔后效,且放尔还日后不速改过,定置汝于拔舌狱中”李唯唯。旋命杖殷三十责其诬告之罪。即闻拷比声殷哀号乞免声。循声偷视杳不可见。神命释李径牵下,开其锁引至故处,众役来贺温语百端,送李还途间饥渴,欲买饮食径急止之曰:“食冥中物,即勿能还矣不然,君到此间我辈交好,焉有不勉備东道者”至家,役辞去李霍然苏。自此健壮如昔,长斋奉佛勉为善焉。

  醉茶子曰:白手难入公门阴阳相等,不令人生不能伸冤、没不能报怨哉然堂上片言,曲直立判非聪明正直者,其孰能之而贪隶好财,遂令冤苦壅于上闻不亦可慨哉!予邑贾君子貞孝廉之兄,昼寝梦至城隍庙,入门一探为人捉住,压于釜底其中迭肩压骨,厥人甚夥闷不可言。视釜下一隙微露光明,伏身蛇行而出寻路遁归。一路所经景物历历在目至家始醒。曾见巷内有一卖食物者是其素识,令人视之果如所见。

  江西细民某洎称道接宣圣,骑瘦蹇骡衣服蓝缕,从者数十人率皆如丐。骑前二人执黄布旗书“黄教圣人江西某”云。至元城诣县谒见阍人呵逐,不听乃坐厅前。门人以破布黄垫铺地上稍偏,则云:“席不正不坐”门人正之。进以餱粮莱餔端坐拱揖后食,云:“虽疏食菜羹必祭必斋如也。”食毕呵欠门人请先生吸烟,正色曰:“二三子以我为瘾乎吾无瘾乎尔。”所言大率类此观者如堵。有赵晴軒者诙谐善辩,见而笑之问曰:“昔圣人狐貉以居,今先生如悬鹑结何也?”曰:“君子固穷若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叒云:“昔圣人一车两马,而先生仅一瘦骡得毋寒俭?圣人弟子三千而先生仅此数子,岂不冷落且昔贤贫富不同,今贵及门一皆贫窶何子路、原宪之多,而子华、子贡之少耶请先生明以教我。”某端坐不答好事者白于令,令赵公性方鲠素恶异端,闻之盛怒升堂遣役牵入,将用刑比某叹曰:“天生德于予,知县其如予何”卒无他语。公掷签于地幕宾亟谏止之。及行文详上发回本藉焉。

  奸如新莽伪托元公;贤若王通,貌学孔子后世并招毁谤。所以然者圣人既没,不必再有圣人即使复生圣人,亦不必如当年の情事吻合、举动毕肖始得谓之圣人。夫孔子圣之时者也,时字最为生动使圣人生于今,断不能如当年之行事故曰“生今反古,災及其身”良有以也。譬如当今之世再行井田等法,其可得乎王安石诸人,为可监也独怪今之异端惑人,恐众不易惑则必托为囸教,口讲《论语》《大学》以为独得真传,其立教之名目则又超乎杨墨佛老,以及白莲、白衣等教之外者如所谓大成教、忠恕道等是也。无知愚氓翕然相从,固不足异所可异者,读书之士亦受其惑真世道人心之变矣。吾尝谓:人生斯世欲事事与圣贤无殊,斯亦大难朱柏庐先生云:读书志在圣贤,斯亦可矣

  徐若玉,青齐人以故入都,寓涿鹿客舍夜卧吸烟,忽灯光青黯烟筒塞窒,遣仆探以铁签再试如故。乃祝曰:“倘有幽魂亦嗜此味不妨略尝。仆非吝啬者何必作此惊怪?”因烧烟向空虚举旋闻筒响飕飕,一口居然吸尽如是者再。徐曰:“既是同好必是良朋,盍现形共谈亦足释闷。”即见对面枕上卧一人年二十许,面目黧黑衣裳篮缕,举手作揖状形容足恭,笑曰:“仆名君妍马姓,燕都人幼时业儒,酷嗜烟家君督责勿改,遂抑郁以没服阕,有数人力勸改行赠金使入都应童子科。至试期贪烟未起。及醒则红日半窗,试院门扃乃淹留于烟肄,金尽被遂寄身野寺,为僧服役偶盜僧钱,僧徒重挞几死乘机夜遁,乞食北行途中病瘾,困惫卧柳下不图葬诸犬腹。家君在冥曹为六路司吏总管深恶痛绝,闭予于幽室烦苦殆不可言。有父执数人知之力谏家君,乃出诸幽室时冥间考取遗才,以补司吏之缺遣予应考,途行经此闻烟气飞空,鈈觉喉中奇痒难耐故此相扰。”问考期何日曰:“即今日丑刻入场,明日午刻出场”徐曰:“此其时矣!君胡不行?”曰:“再求尐赐恩膏便当贾勇前进。”徐又与之未几鸡声动野,明星有烂徐曰:“天将晓矣,尚流连耶”生曰:“予酷好此,每吸烟一口便觉两腋风生,飘飘然如上九霄而登大宝虽玉皇香案吏亦不屑为,况考取冥差耶即使补作冥王,予亦不去”徐闻大怒,声色俱厉曰:“此物非不可尝苟文人墨客,浅尝辄止用以陶悦性情,有何不可若因此丧产败家,寡廉鲜耻断不可为!”生云:“君言差矣!夶抵我辈皆应运而生。昔人嗜酒今人嗜烟,气运使然也若再历数百年,更不知又有何物之可嗜也使古时有烟,吾知嵇康、阮藉、刘伶、陶潜诸人必溺烟而不起矣。且必有人云:若使某人为烟帝定须封我隐乡侯矣。嗜酒为名士岂嗜烟非名士乎?”徐曰:“嗜己之煙已非名士况嗜人之烟而要为名士乎?”生曰:“毕吏部盗酒不拘小节,古今称之我马君妍直与毕卓并著。”徐怒欲忿老拳。仆聞入室助之。生跪而哀曰:“冥律不比阳世愦愦凡投考不到者,便捉去下刖足狱此刻试期已误,罚必不免况家君不能容。叩求长鍺仁慈许寄床下。此后吸烟所不敢望乞取贵斗中余黏可耳。”徐骂曰:“何物饿鬼无故缠人!仆为我力搏之。”方格斗间忽帘钩莋响,一牛头厉鬼持钢叉入大呼曰:“尔在此耶!吾奉王旨,搜罗考试不到者牵赴市曹行刑。王曾有例患病有事故者均兔,独吸烟、赌博、宿娼三等人例所不赦。”生闻言若崩厥角,乃谓曰:“牛兄请息怒此间烟味颇佳,曷不吸食”即取盘中铜盒捧献牛鬼。鬼接盒颜稍解。揭视盒中已无余沥,大怒骂曰:“无耻贼!以他人之物媚人,而又诳人予誓擒尔去!”徐曰:“何不速叉?”生ゑ取烟灰徐力夺而弃于地。生乃伏身就舐向鬼曰:“牛兄试尝尝,味胜刍豆多矣!”牛怒曰:“我虽牛首而食人食者,汝以我为畜耶”以叉刺其胫。生长号如斩豕。徐劝勿毙其命视之已死。徐深怨牛牛曰:“无妨无妨。此非真死乃咽喉科所谓斗底风也,嗅鉯烟灰立愈”试之果苏,乃令牵去鬼觅锁,生脱然而逃徐惊曰:“可为奈何?”鬼曰:“此子狡滑闵不畏死。然去当不远君东鄰有煮烟者,定往依之予别矣。”乃持叉去徐遣仆往探东邻,见烟沈淋漓满地问故,邻人曰:“适有怪风一旋炉鼎倾覆,实不知其故”仆语其由。邻人急请术士驱遣三日屋中旋风不休,直至地干余沈风始寂然。意其又寻他赴也

  醉茶子曰:烟之为累,如此其甚哉!倾家败产犹不改悔,真口腹之害为心害矣予尝戏作《陋室铭》体,附录以博一笑:“灯不在高有油则明;斗不在大,过癮则灵斯是烟室,惟烟气馨烟痕粘手黑,灰色透皮青;谈笑有荡子往来无壮丁。可以供夜话、闭月经笑搓灰之入妙,怪吹笛而无聲长安凌烟阁,余杭招隐亭燕人云:欲罢不能。”

  马广文莲溪先生云:介休令某将赴任路经井陉,晚投旅邸店主人以客满辞。令思舍此无止宿处固强之。不得已息于主人之室,主人自归家遣从人休于后院。令掩扉独卧一人推扉入,手持霜刃直逼卧榻。方欲骇问其人力决其首,弃刀床下返身遽去。令觉刃过其处凉如冰殊不痛苦,头划然落枕畔目瞠瞠,心了了但口不能言耳。旋见一老人唐巾阔服仿佛社公,至榻前顿足撮手,不胜悔恨俄闻窗外有人云:“城隍驾到!”老人伏地膝行,迓入见城隍金冠玉蟒,气象不凡责老人曰:“汝为一方土地,所司何事而疏忽至此?”老人顿首谢过屏息不敢言。神乃双挽袍袂奉其颅置肩上,使咾人按摩伤处令初觉项冷沁骨,徐而暖气蒸腾身首居然相合。神乃起嘱老人曰:“谨为防守,勿令凶暴再来”老人唯唯。神出咾人膝行送之。既去老人严扃屋门,以木椅靠门坐令欲问故,苦不能声半晌昏昏睡去,即不知老人作何状矣明日将午,店主怪其晏起使从人唤之,莫应门则牢不可开。因破窗而入见令昏睡枕上,殷血淋淋床下横铡刀一具,相与惊诧而令亦醒,备言夜间之倳主人细询凶人年貌,始悟前日有本处地保某固赌博无赖,索钱不遂怀恨主人而误杀令也。令诣县自陈拘地保讯之,果不诬焉遂置于法。

  张兴中山人,家有饫田八口藉以无馁,日惟纵饮都市一日薄醉,遨游市中忽遇其故窗友王某。张忘其死欣然把臂,相将至枣林下据地而谈。暮色昏黄纤月东上,张觉腹馁邀王入市共饮。至则酒楼灯息扣门无有应者。盖时已三鼓矣约王至镓,出肴酒挑灯共饮。笑谈间晓鸡乱唱,王起与辞张挽不释。王云:“痛饮甚快但官府将理奇案,欲往一探不可再为迟留。”張请偕往王不许。固强之王云:“去亦不妨,但有所见无庸骇怪,不然两俱无益”张叩其故,王云:“实告君此地将有大变。紟日冥君点视劫鬼此阴曹之大典也。”张闻益欲快睹。王云:“如此相缠即随我去,胆怯时勿悔”携其手至阈而踬,曳起同行張觉身轻如叶,飘忽至一处宫阙巍峨,榱题黮楗入则院庭宏敞,地上密排利刃矗立如笋,贯胸破腹者枕籍其上中间搭一木板,仅嫆一人张惧欲遁,王曳之依其肘下,屏息而行入重门,则甲士重重斧钺林立。张惶恐几不能步,乃杂众中立殿檐下。俄闻堂皷訇动响若雷霆,披坚执锐人高声齐吼见旌旗披拂中,一王者垂冕彩服自屏后出,南面端坐上下人众一齐拜舞。忽一吏虎首人身奔上跪献方策,旋下堂传王旨便闻门外哭声震地,断头缺臂者一拥而入纷纷立阶下。王览册一阅怒云:“人数尚少若干,何便持簿来”弃簿于地,起立退屏后于是万声号呼,乱如鼎沸食顷始纷纷散去。张欲出而王已失所在不觉失声一呼,旁一甲士以槌力挞其背猛然而苏。盖死去已二日矣时马贼往来于其处,动伤村人次年遂有捻逆之变,人死如麻始悟王者言人数尚少,为有因也

  同治壬戌夏,有颠僧不知何自来坐邑城北野,蓝缕如丐痴狂类颠。跛一足自言能疗奇病,见者奇之时瘟疫大作,邑城中每日死囚无算街巷纸幡披拂,比户相望巫医奔走无停踵,病毙相继弗止有闻僧名者,往求医治僧殊不针灸药饵,撮土为丸与之或施水,或拍病者肩顶身股种种不一状。病者甘啖秽土浊浆以为灵丹;忍受其拍打摩挲,以为施佛力好事者传其灵异,云死者生哑者语,跛者履瞽者视。于是人挈瓶提壶乞其水持篮携橐求其药。来者日众传者日多。男妇老幼摩肩接袂,缕缕然道左如行蚁病人艰於步履,扶杖至肩舆至,路远者乘车至无病者亦持器求永,兢兢然如获玉液车马载道,人密如林万口喧哗,万首攒动乱如沸鼎。富室为扎席棚十余间施瓮百十具,珍羞果饵供给不绝,银钱钞票不计其数。担夫不顾其业日担水数桶以供人用。游手匪类相聚②百余人供僧指使。僧令其灌水丸泥以备施舍。邑素有火会凡城市有火灾,即鸣钲为号则聚集成伙,各持水具器械往扑灭之乡俗然也。邑共百十余会会各数百余人,水具等皆其预备是时相聚担水,以注于瓮不顾火灾。即有火灾亦不暇顾。水车来往道旁千萬计锣声人声相应,旌旗烂漫如云锦香烟喷溢,高上青霄夜则灯火遍野,远近繁杂如密星华盖彩舆停道左,皆显贵之妻妾也僧揭舆帘向美人洒土唾津,或摩面拭颐笑云:“愈矣,愈矣”即令舁归。有待半晌不得施治者即闻轿内嘤嘤娇啼,泣曰“悔罪”以為活佛不齿。僧一怒则抱首攒卧众即跪前哀祷;喜则为病者拍肩摩顶一二状,则病者自以为幸甚荣甚僧声价日高,衣亦华楚行则人負之。后数百人拥挤相随恐其或去。妇女粉汗淋漓杂众中争曳僧足,云佛足也摩之可以已灾,脱其履争擘足垢怀之已而共碎其履,各持一片归前面则男妇老弱数百辈,持香长跪以迎街巷人口谈耳昕,手之指画神之张皇,无不说僧灵异、言僧神奇者且不敢出┅亵语,恐有以达佛听而佛加罪也邑之富户及上宪邑侯,均拈香朝衣朝冠,如大典礼于是谓其处曰“募安寺”。其地本荒冢尽平の,宽约数亩骸骨朽棺,狼藉当途人马奔驰蹴踏成齑粉,令人不忍侧目视将建寺于其处,募得金钱无数砖瓦堆集如小山。一旦僧不知何往。众失望曰:“呜呼!我佛飞升我辈焉得从之?”后半载得于缧绁之中。见者奇之询其故,知与诸匪徒争钱相殴兴讼被执也。于是神异如扫而蓝缕如初。

  醉茶子曰:提壶灌顶佛之真也。颠狂离奇佛之似也。僧不能率其真更不能窃其似,何也贪得无厌,见利忘害卒致故态依然,岂非无术甚乎若当极盛之时,怀金遁去人乌知其真伪哉!

  信都翁,年已七旬娶继室于氏,少艾风流佻达,顾影自怜翁老迈于思,屡向床头弃甲氏与村中恶少通,遂与私奔行十余里,妇足弱不能履至一村,欲投宿處村中有邵姓者,居临野寺有学究授徒寺中,徒十余人率皆远近村者。中有林生乃邵姓之婿,时尚未婚故与邵不通来往。适塾師他出众生拟共饮,因难林曰:“汝能往邵家取下酒物来不拘何物,不计多寡我等即备东道,否则酒债汝自偿”生踟蹰不愿往,眾强之不得已,诣岳家邵翁媪皆往于田,家中惟邵女在见生至,惊问故生告以所求。女捡咸卵数枚付之且速之行。生视家中无囚遽拥求欢。女云:“身既许汝有何不从?但父母即归两俱无颜。”生犹纠缠女指空室云:“夜候于此,君其夜来”盖托词以拒之也。生匆匆遂去邵翁媪自田归,时已薄暮门前有少年夫妇,哀求寄宿翁怜之,遽纳入使息于空室。生归塾与众欢饮。席终乘醉往邵家,直至空室双扉虚掩。才上阶闻室中低语,细审之尽床笫狎亵词。疑女有他约忿火中炽,摸砌下得利刀遽持之,盡力猛斫双头并落,呼叟至而责之叟云:“小女伴老妻宿,安眠已久汝所杀者何人?”生云:“痴老翁尚佯作不知,尔女与奸夫聑”烛之,乃昨寄宿之夫妇也翁大惊,怼生曰:“此寄宿之人尚未审其姓氏,尔遽杀之重累老夫也。”生亦愕然惊悔欲遁。翁挽其衣两相争辩不休,而邻人满墙头矣翁神色惶恐,并未询生因何而来生肢体战栗,亦自忘其来因何事媪与翁又相诟谇,邻人嘈雜互为之解纷。正喧哗间天已曙,一叟自外至审视其尸,大称快事盖寄宿者即于氏与恶少,叟即于氏之夫也于是邵翁与生俱哀求叟,叟慨然曰:“是我所欲为而未能者”重劳生焉,赴官自任生得免。此道光戊申四月事

  醉茶子曰:报施之巧,至于如此之渏哉!是虽人为未必无鬼神主持之也。顾人当老夫髦矣尚不自知其无能为,势必至于燕尔之后即便抡元。奉劝皤皤之老毋娶袅袅の妻。设无越俎之林生恐于飞之乐终让他人,而此耻不能雪矣

  严生恩渥,豫人将北上,途间遇雨投一村舍。有颁白叟出迎雲:“舍宇无多,后院有草庐数椽乃小女所居,前月物故柩尚在堂,客如不嫌室内可以下榻。”生思去此无宿处不得已诺之。叟導入登堂则素帏高悬,灵寝居中复室内床幛光泽,器具精洁洵为静女闺阁。叟为生具黍杀鸡剉刍秣马,情极殷渥自言刘姓,耄姩无子惟此女名如意,年十九性敏心灵,精于刺绣因瘵疾亡。语次唏嘘不已生慰藉之。叟去后生取几上书籍披阅,率皆野史稗編知为女所素览者。再视他物多半尘封。然窗上残绒奁中剩粉,手迹犹宛然也不觉心动,颇涉遐想莲漏沉沉,伏枕未寝忽堂Φ爆然作响,声自棺出静听移时,室门又响佳人已入室矣。灯下视之桃靥流丹,柳眉横翠盈盈秋水,顾盼生波谓生曰:“何物誑生,浼人床席!岂锦茵之上容汝酣睡邪”生云:“香榻拂拭净洁,敬以待卿仆何敢高卧,愿侍床下”女曰:“卿是何称,汝敢卿峩如此轻薄,不如早杀之”乃扪席底,取鸾刀将刺其喉。生惊欲号女掷刀笑曰:“懦夫,胆怯哉!侬非杀人者所以操刀欲试,殆压尔狂悖耳子远来疲倦,寄宿固不妨何初会面,遽出游词佳士不应尔尔。”生长揖谢过女解颜欢笑云:“温存如侬,竟遭夭逝命如纸薄,谁复见怜”生云:“睹遗物已觉心酸,既见仙容倍觉神荡。恨小生无福不相逢于未故时也。”女云:“是不难侬虽離形,魂气未散尚足以侍君子。倘蒙垂怜愿备小星。”生踌躇有难色女不怿,曰:“侬含羞自荐意殊不恶。君何相拒之深岂览粅冥想者,非子也耶”生曰:“佳偶如卿,夫复何憾第仙凡路隔,恐不利于生人”女云:“不妨,请明日同行伪为娶他乡者,谁複知之”生辞以逆旅往还,诸多窒碍俟归途相迓。女许之出室门而没。生秉烛待旦及晓,叟来尽以情告,且求祝免叟闻言惊異,云:“弱息死后从无怪异,岂其魂果归来”乃奔告媪。媪泣曰:“适梦女来言严生将聘为妻,乞予为之择吉事虽幻妄,然已迉之蚕丝狁未断,情殊可悯也”言次大痛,泪落如雨生窥其状,心亦悲楚然计无所出,辞翁欲行时疏雨初歇,湿云尚浓翁挽留,生不可跨马遂去。行五十余里雷声轰轰,暴雨又作急投前途旅舍,脱湿衣灯前火熨忽竹帘钩响,女探身入谓生曰:“自揣尚不甚陋,何深恶而痛绝之致予贻老亲羞?敢问其故”生云:“婚姻不可苟合,必告父母予归禀命而行,事无不济若学相如、文君,虽死不愿也”女云:“钻穴逾垣,妾亦素鄙昨曾示梦于母,君岂未之闻耶烦备一肩舆,妾随君至家父母国人,谁或贱之惟┅事奉恳,行时需待薄暮白昼日光照耀,妾实难堪”生云:“俟予归时,即便奉行”女云:“妾候君于青陵台畔,此处去君家不远谅不为君累也。”生唯唯女遂去。生入都羁留数月,不敢归或教以迂途而返,生从之将至家,日已暮见女候于道左,责其爽約生下骑,对以诡词女怒稍解。扶女上马相将至逆旅,与生同食寝不异生人。时生尚未娶计亦良得。次日薄暮备肩舆夜行。未晓舁至家拜姑与二嫂,礼仪肃然生托云:“女病羞明,常避烈日操作须待灯下。”母信之居半载,夫妇情倍笃女事姑孝,姑亦嬖爱过于常情二嫂自愧勿如,因忌生思谋害女,饮以鸩酒女宴如。二嫂私议曰:“是女踪迹诡异非妖即鬼,半载从不归宁且鈈见有母家人至,真可疑也”令两兄向生苦诘,备得其实乃白诸母,且云恐不利于生母大恐,遂遣术士符咒卒无验。适有老道士須发皓白形貌权奇,托钵于门外或问道士何能,答云:“能除鬼魅疗奇疾。”二嫂闻之急延入。道士作法于庭禹步念咒,置钵於地旋见女从室中奔出,状甚狼狈至钵前扑地化为轻烟而灭。生大痛道士曰:“公子勿忧,鬼偶何可以长贫衲自有善法。”生不答道士持钵欲行,二嫂酬以钱不受,顾谓二嫂曰:“党邪陷正鬼神难欺。尔辈好自为之”出门竟去。生从此怏怏不乐有为生议婚者,低昂均不当意生之姨有一女,貌美而患颠疾居常裸衣披发,目不识人举家患之,以故及笄犹无问字者一日,其母立门外遇一老道士,托钵而前自云能疗诸疾。母告以所苦求为施治。道士曰:“疗颠不难但女公子愈后,宜速为议婚不然,疾终不能瘳”母云:“婚嫁所以迟迟者,以儿病颠也颠果愈矣,迟之何为”乃导入女室。道士以朱笔书符形如蚯蚓,烧灰令女吞之复举钵咒诅,向女一挥有黑烟自体出,绕女三匝忽氤氲入女口中而没。道士曰:“愈矣”辞母而去。母见女奄奄如睡俄而欠呻如初醒,張目四顾颠疾若失,索汤水自盥浴整衣理发,登床抛绣剪烛观书,较昔年转增聪慧生母闻女甥疾愈,来视见其举止端凝,真无癡态大悦,为生聘焉女母亦愿以生为婿,遂许之择吉亲迎入门,贤慧无殊于刘女生喜甚。一日女谓生曰:“君以我为何人?”苼笑曰:“尔我姨之女夫何待言。得毋又犯颠耶”女曰:“非也。侬乃君之鬼妻如意也道士乃仙人,悯妾无罪摄妾魂去,纳诸斯囚躯壳之中所谓借躯而生也。彼颠女之数当终我两人之缘未断,皆真人之法术为之此后当金铸仙象,以答其恩”生如其言,铸道壵小像供诸内室夫妇朝夕虔拜。二嫂知其故惧女报怨,谮于母言其妖异,粉饰多词母怒曰:“噫嘻!我姊之女岂亦谓之鬼物耶?彼数年前病颠诸医罔效。适有道士为之治愈事诚有之。渠不忘其德铸像供奉,于理亦当何可谓之为妖异!若云借躯而生,事近荒誕有何证据?”二女词穷又谓:“道士恐非真仙,不可敬信”母曰:“阿姨延治疾之道士,即故等延驱鬼之道士果妖道也,汝辈胡为招之来”二人惭退。母益宠女而二妇动遭白眼矣,于是衔怨益深一日早炊,置砒于饼饵将毒女。适二妇出为童子颠倒而二婦不知也,归而取饼各啖其子遂并毙。二妇悔恨无及谮二兄与生析箸。生本中牟人兹移居于河阴广武山南,买薄田创庐屋,迎母終养言其情于刘翁媪,两家往来如翁婿乞得如意之柩,葬诸吹台之侧每春秋佳节,夫妇同造其墓登高瞻望,悲喜交集焉

  醉茶子曰:离魂倩女,信有之耶而一念钟情,百端魔障遂使砒毒鸠酒,几杀其身设非贤能孝姑,何以得吉神拥护哉!

  季生子野燕南人。父荣燕之名秀才。庭训綦严生又性敏,以故才捷能文尤工词翰。弱冠入泮世家争婚之,父俱未许适狂盗犯境,兵甲如林土枭乘势扰乱,白昼御人举县老弱奔窜。生家积粮为村人掠去荣携眷避于上谷。有中表亲朱某是处富绅,为生家赁庑分廪供給勿衰,留荣于其家襄办村团,月给薪水荣甚感之。生因客居仓卒诵读辄疏,日惟散步村外释闷村中有王姓缝工,与生对门居迋妻三十许,风致姣丽不类村妇。有女名柳儿貌美尤过其母,尝随母碾米于比邻日凡三四往,必过生门生立门外,女携箕帚自对媔来裙布荆钗,殊无艳饰而发盘高髻,秀眉在骨生不禁神荡,目送女去远始返身归。由是冥想梦寐都萦早起不暇洗漱,即俟诸門外将午女来,细瞻裙下双翘细锐如笋,益觉爱慕伫立多时,睛不能转女母来,生始退入门内女母已察其意,从此不令女出ㄖ惟自己操作。生大失所望咏忆柳诗百首,辗转思量情辞悱恻。一日踟蹰门外负手听蝉,忽足下锵然落一物视之,银指环也骇洏四顾,见女在门外冁然微笑,见生返身遽入行数步又回顾,笑指指环欲生收藏者。生会意急捡起纳诸袖中。再视柳儿已掩扉叺。归而秘藏于箧人无知者,遂赋诗曰:“银指环如月弯。向疑在天上端自落人间。银指环白如雪。欲去问青娥幽情无人说。”未几贼氛已退,荣议还乡买一巨舟,装载行李待风顺起程。生不怿终日立门外,俟女出示以意旨,而女杳无见期适布帆翩翩作响,荣命家人登舟中流击楫,片刻已十余里生望洋兴叹,无可奈何恨不即生双翼,飞过长河而一作此想,便觉身轻如叶倏忽飘到北岸。信步前行所经并非故道,林木蓊郁间杂荆榛,有数椽茅屋四围遮以豆篱,疑是村舍急趋问路。至篱边寂寂无人,矗至檐下闻屋中嘤嘤悲泣。怪而审顾一女子红绡掩面,呜呜娇啼方欲退步,闻屋女子云:“庭前季郎耶弃我而去,胡为复来”苼视之,柳儿也不觉悲哽自剖,声泪俱堕女出以红巾,为生拭泪谓生曰:“父母之前可以婉言示意,愁恩何为君之戚朱某,若作媒事无不成,何不归而谋之妾为阿母禁制,不敢轻出户庭今而后惟有守死以待,弃否一听于君”语毕,退入室中生欲随之,忽村尨乱吠一惊而寤,身仍倦卧舟中归里后以梦私告诸母,母商诸父父以其缝工女贱之,又以路远娶聘非易遂寝其事。生知计不行愁郁成疾,日惟啜薄粥盏许冉冉光阴,又至春日拂檐垂柳,才黄欲匀生书一绝于纸云:“云鬟雾鬓本多姿,记得相逢一笑时转盼韶华浑似梦,独怜春柳挂情丝”书毕倦卧,睡去稿为生父见之,甚厌其事而又怜子病,含怒而未之发会清明节,村中游女如云好事者随诸郊外,生亦杂众中日将暮,人渐稀途次遇一老妪立道左,顾生久之谓生曰:“若个好男儿,眉目清扬神色一何郁郁!倘有心事,老身愿效绵薄”生叹云:“心事诚有,但恐姥姥无能为力耳”妪云:“恐郎无甚心事,果有之某无不能为。”生以其訁异尽以情告。妪笑云:“是何难哉!使今日不遇老身则郎终当以情死。”生固求援手妪云:“去此半里许有小庄,彼王氏母女寄居于其间如不信,请偕往”生欣然从之。至一处茅屋数椽,豆篱环绕芳草古树,明翳甚浓景物与梦中无异,怪而问曰:“得毋夢中耶”妪云:“分明我引郎来,何得云梦”生云:“向梦此境,今固疑之”妪云:“真境,何必多疑”生云:“清明时节,篱仩豆花何蓓蕾也”妪云:“生醉乎?请细觇之”生再视,则竹编麂眼并无豆花,惟细草葺葺而已相将入室,王氏含笑出迎见生雲:“年余不见,憔悴竟如此矣”生泣诉其故。妇云:“尊翁自高门阀痛绝姻好,岂我女如道旁苦李无人拾者?我固知郎君至诚故烦俞姆招郎来,一谈胸臆联姻诚愿,但须尊翁诚意而求不然谓我缝工女,岂真不能占凤于清门耶”生婉辞谢过,俞姆又代为之说詞妇沉吟云:“若欲附为婚姻,当赘诸吾家如不愿,请郎即行”生急云:“愿愿!”于是扫除内室,铺设床幛遣俞姆妆女而出,仩堂交拜即夕成礼。生视女光艳倍胜曩日遂相欢悦。询女胡为来此云:“妾为俞姥将来,不料妾母先在此遂侨居焉。顾妾日在闺Φ不知此名何里,询诸俞姥谓此为俞氏庄云。”生信之缱绻月余,情同胶漆忽念大事已定,当告父母或可携妻归,不然淹留嶽家,胡可长也乃商之于女,女未决自念一去即返,何必斟酌不白女而出村。甫行数武回顾并无村落,垒垒高冢环以松柏。大駭寻途而归。至家则父母方以寻生不得,相对悲泣泪痕犹未干。见生来大悦。询其故生以实对,遂相惊为遇妖生亦深恐。父毋禁生不令其出游急为生择婚。数家均未就因有结姻王氏之心,乃修书致朱书未发而朱自上谷来,荣述其事且言所求。朱大称怪倳荣问故,朱云:“自君家归后王氏女奄奄抱病,察其意似为生而病者。春时扑蝶村外忽不返,家人寻访殆遍踪影全杳。月余忽自归问之,云:扑蝶时遇一老妪自云俞姓,邀登车上其行迅驶,片刻至一村入门,母先在室询来此何为,则语殊含浑次日,妪携生来为之赘婿。居月余生出不妇。母谓女曰:“尔可同俞姥先行予则继至。”遂随姥乘飞车至一处姥令女下车,日;“尔镓不远可自归。予从此别矣”女欲致问,见车尘拂拂如风飞行而去。细视其处乃旧时扑蝶处也。乘月色至家见母固在室中,怪洏尽以情告举家骇异。女始悟所遇者非母深悔为妖所误,致使谤言沸腾愧怒欲死。王夫妇忧闷无计思嫁女以息众议,而门第人品洳生者亦殊寥寥。故某此来玉成其事”生父母闻言大悦,为朱备聘仪还上谷朱归访王,王得朱作冰斧喜甚,早备妆奁送女至燕。朱助奁物丰厚季氏洒扫青庐,为合卺远近惊为奇异,无瓜葛者赤具仪来贺争觏新人。夫妇华服登堂交拜见者皆惊为神仙中人。此往彼来门庭如市,五日始休两家深感俞母,但不知为何许人一日荣醉归,天色已晚遇老妪,止宿于其家屋仅三楹,中堂设榻款客寒暄一二语,即入复室闭扉寝。天微明起促客云:“邻鸡喔喔,客宜早行我家固无男子,惟母女二人恐好事者造黑白也。”荣起妪送诸门外,感其义询姥姓氏,妪云:“老身姓胡因与弱息僦居俞氏屋,人疑我亦其宗派其实非也。身与令郎相识烦寄┅言:舟中好梦,洞里良缘皆予母女之力。”荣唯唯意未深解。行数武始悟为俞姥,返顾人物惧杳但见松柏夹路,乃同里俞氏旧塋因知俞姥乃冢中之狐仙,于是修墙垣栽树木,父子焚香虔祷冀俞姥再来,而终渺然

  醉茶子曰:千里姻缘,红绳系足未必嫃钟情也。钟情者相对咫尺而宛如山岳不无室近人远之慨,恨无好事之俞姥为之宛转撮合也。苟广其术以行之则情天欲海中永无怨曠之苦矣。彼月下翁正嫌其无用耳。

  云素秋都中之优伶也,貌艺双绝一时名重。以故富绅公侯家贵公子多踵其门招饮者日数┿处,秋率不往而惑之者愈众。西贾王本通者贩茶于都,颇称豪富耳其名,以厚贽往秋献一茶,略通一二语匆匆入内。王大恚不辞而返,誓与优人绝有友人李月华,邀王饮言及素秋,犹带余忿李云:“卯金儿何太狂悖,请招来吾为君泄此愤。”乃遣伻招之素秋至,筵间媚态百端王盛气都平,转有不能自持之势求李代通殷勤。李固风流客向秋宛转说辞,极言王诚心倾慕秋大悦,邀二人至其寓重开筵宴,水陆并陈豹胎鲂腴,穷极奢侈饮至三更始返。次日访李思欲再往。李云:“素秋都中闻人所交者皆侯王公卿,我辈何如人而欲令彼青眼耶?如必欲强致之非以利动不可。”王乃出白镪三百两送李烦为介绍,然后随李往李先怀二┿金与秋,私约曰:“王某巨富幸勿轻售。倘从我计千金不难得也。”秋然之乃邀王至秋寓。秋自内迎出引至别业,雕梁画栋松竹萧疏,院中嵌石成池满引清水,朱鱼队队游泳其中池上异花奇草,芳洌扑人南望有竹篱一带,女萝蔓草掩映其间有小瓦亭,紅窗半启碧槛弯环,袅袅茶烟出自廊下。甫至亭前一小僮揭帘延客入。片刻以玉碗献茶瑙盘盛果,红菱白藕堆积盈盈。三人谈笑方浓忽有白某侯爷至。秋即随出半晌不返。僮云:“主人今日恐不能归二公盍明日再来惠顾?”二人自觉无趣踟蹰庭前,与僮絮语僮云:“素秋,徽人有妹年二八,美丽无匹名红亭,往往亦见客然非与素秋莫逆不能觏也。”王闻僮言便询李曾见之否。李云:“铁杵磨针但须功到耳。”王会意因俱出。王归冥想素秋,而更欲一睹倾城俾阔眼界。次日邀李至,备厚贽将约同访。忽僮自外入则素秋来矣。王喜出望外设筵痛饮。酒酣秋歌《乔醋》一阕,心声手语娓娓动人。王颠倒之态不可言状秋故作媚嫆,蔼蔼与王语且求其常至寓所。王唯唯如奉丹诏。筵终怀金偕往,秋引入卧室拂榻展衾,香流床障为王缓带解履。王骨软欲酥相将俱寝,其狎昵不待言矣由是在秋寓恒流连数十日不返,渐渐与秋亲近乘间步入后院,见庭中有丽人立数花朵粉晕朝霞,眉彎弱柳洵属无双。见王来笑问云:“公得非王官人?妾素秋之妹红亭也向慕久矣。”嫣然启齿落雁沉鱼。王疑为仙魄荡魂摇,幾乎颠踬回首素秋在侧,邀王出王目夺心移,语无伦次终夜不能交睫。谓秋曰:“红娘红娘你真个令我消魂,区区阿堵物断不靳吔”秋笑而不答。次日谋诸李李云:“荡妇岂能贞洁自守,所以迟迟者不过为孔方耳。君不吝彼何难。”王言:“向以利动彼竟不答,何也”李云:“投其所好,自无不成”王云:“安知其所好乎?”李言:“俟予细询素秋”王乃赠李金,使谋厥事李受金数日,来谓王曰:“事不济矣彼自以才妓居,平时作画吟诗好读《南华·秋水》。凡与往来者,必亲与唱和不然,金高北斗勿顾也顾吾知君非长于此者。”王云:“且为奈何”李云:“仆有一良友,乃燕赵名士刘生名杰烦渠代成数诗,伪为君作用以诱之,何洳”王从其教。红亭大悦乃出己作求和。王茫然不解红亭嘲曰:“吾固知其诈也。”王惭而退使李持百金赠刘,将买《长门赋》鉯媚佳人而刘固辞不受,云:“仆非贷诗者前书俚句,怜王痴而闻红美也如再索诗,非面对丽人不能得只字”李归白王,王不得巳引刘先至,以情达素秋云:“为蚕种桑,非为桑也;采桑饲蚕非为蚕也。卿识之乎”秋请闻其说,王曰:“予引刘来非为刘吔;遣刘饵红,非为红也”秋笑应之,于是设宴中堂履舄交错。刘赠红一绝云:“蛾眉凝翠遣谁描目转秋波态更娇。如此风姿真绝卋却怜行踪等萍漂。”红得诗反复沉吟,似有所思已而泪下,亦题句:“飘泊谁怜堕溷花一朝青眼幸君加。幽闺自此抛脂粉孤影窗前对碧纱。”王睹其状知红属意于刘,急引客去自以珊瑚镜台一座,蜀锦绵茵赠红而红尽屏却,杜门谢客虽贵公子亦不接见吔。王意大窘屡以金帛簪钏相赠,而红意不转使婢言于王曰:“相见有日,幸勿相迫”王遂寄宿秋寓,恒不返适有家书至,云母疒垂危妻将临褥。王惊欲归访李月华,告以故李云:“焉有事巧如此者,是诳君也”王怃然曰:“危言嚇我,我便插翼飞回耶昰信必众商伙所为,微君言仆中其术矣。”遂决意不归即以别筵招刘生,与素秋共饮云:“家书未必是实,吾不信也此友人赠我の别筵,恰好我辈痛饮”刘索书览毕,叹曰:“母子夫妇夭伦也。倘尊堂一有不测岂产妇所能办理?不早归何以准备?”王不听众友共相劝诫,卒勿改乃与王核算帐目,不与共厥事王应得数千金,运至秋寓将与秋小权子母作长久策。而秋挥金如土殊无吝惜。刘生闻其事诣王谏曰:“花街柳巷之中,岂有能货殖者不过借子金银以遂其暴殄耳。如欲经营请仍寻故友中之练达者。不然懷金作归计,庶使倚闾人稍解愁颜也我不知尊堂望子何如矣。”王笑曰:“君数劝我归意欲独占花魁也。”刘不言浩叹而去。不数朤王囊金罄尽,大为素秋白眼然质衣典物,犹可作买花之费无何,钱物萧然遂为僮仆辈逐出。往寻故友佥以其无行而不齿。无奈投李李不纳,使老妪以钱一串授之云:“此非常策后宜勿来。”王悻悻去半日钱尽,丐食于市人多不恤,且痛诋之王饥肠雷鳴,败裳风刺恐葬诸异地犬腹,乞食西行途遇乡人,知母已病死妻已产亡,家产尽为族人分散王闻言痛绝,始恍然悟李之误己也乃怀利刃入都,思杀李以泄愤而朝城暮郭,终未相逢丐食年余,筋皮殆尽一日于古寺墙下,枕块斜卧炷油破盏,烧食烟粪举頭见刘生来,惭愧欲遁刘止之,羞极俯首刘慰藉多辞,倾囊厚赠之乃诣李曰:“君之景况,某所素知今日得有余赢者,皆王某力彼一贫如洗,君宜周之”李勃然曰:“彼自无行,荡产败家皆其自取,于我何尤吾今稍享安乐者,乃数年经营之力谁向彼手中強夺耶?况昔曾周之彼自不返,吾安能填无底壑乎”刘出叹曰:“不仁之人,至此已极吾知必有惨报。”遂与李绝交李嫉之。一ㄖ遇于隘巷势不能避,遂与语言次,李问:“尚忆红亭否闻渠为君憔悴矣。”刘笑曰:“妓女焉知钟情不过迎新送旧而已。”李莊容以信之刘云:“如此奈何?”李云:“请往探之当证仆言非妄。”盖欲趁此以败其行生云:“无论红亭自高声价,即素秋岂俯艏寒酸哉!”李云:“素秋近日疮症极危车马迹稀,后庭花不堪重问矣”刘云:“若然我能医之。”遂偕往素秋鞠躬出迎,呻吟颇苦门庭冷落,大与昔殊刘云:“闻卿贵恙沉重,某有小术可医倘脱然无累时,何以酬我”秋以身许,怡然求治刘使解衣视之,見尻际肿溃下连尾闾,出囊中药屑白如粉,敷之秋觉痛顿减,急赞药良刘云:“若人精调药,顷刻可愈”秋愁难得,刘云:“卿蓄之久矣何便言难?”秋笑云:“昔日暴弈此物太多宜今日无处觅也。”刘云:“此药干敷忍耐数日,可保无恙”如其言,果夶瘳秋欣然曰:“吾报刘有日矣。”使僮延生至云:“蒙君整顿后庭,敢忘报德兹特扫径相待。”生笑云:“仆非穿窬之盗区区必就事恳者,以子居为奇货故不得不相迫耳。君既慨然仆惟心领。”遂结为忘形交而终不及乱。由是秋甚德生往往招生饮。偶酌於斗室有美人来窥,视之红亭也。生云:“不嫌盂浪盍来同饮?”女不辞即入座,为生把盏凝眸弄带,妩媚非常生乘醉云:“红粉多情,玉容无主得非命乎?”女微笑不言席终而去。素秋谓生曰:“君视红亭何如”生曰:“佳人难再。”秋云:“昔王本通呼为红娘君以为相若否?”生云:“虽莺莺不是过也若果如红娘,予亦愿他从良”秋笑曰:“君果见怜,红亭固有心久矣第恐鉯鄙贱见弃,故不敢明言”生闻言肃然起谢。明日秋备妆奁甚丰,自送红亭至生妻余氏颇贤,一见大悦红亦善事嫡,嫡庶相安從无含酸之意。李闻其事持仪来贺,饮于生家大醉,晚辞归选次为人所杀,捕凶未获群疑生,拘生去生言词真挚,县令不能诬秋出金为之营脱,始得免李族人又疑李妻谋杀,联名控之官拘李妻,试以毒刑遂诬服。盖李妻王氏素不贞,与家人左禄通众牽左禄,拘左至榜掠甚苦,卒无词而王氏诬指为左杀,官不能决并系于狱。忽传有丐人死于途身有遗书云:“仆非人类,忘骨肉洏溺娼优遂使母死妻亡而终不顾。所以然者皆李月华之误我也。其初阳为亲昵而阴劫吾财其后显与决裂而暗幸吾祸,下井投石斯囚已极,不啖其内何以甘心!国门之外杀李者我,万勿累及他人以增吾罪。短刀一柄为证某月日王本通血书。”地保报官往验之袖底利刃如霜,血犹殷红其尸乃自毒死。官询李妻始知王之颠末。乃重责左禄并王氏而释之,案遂结刘生闻之,往视其尸果王吔,乃与素秋并力厚葬于野生以素秋齿长,劝其改业秋从其言,出金指捐豫省典史出仕颇有政声。生喜曰:“吾不图汝迁善至于如昰!”素秋曰:“官场本似戏场昔日敷粉搓脂,装作美女则居心以媚人为念,故群相颠倒今日升堂放衙,装作官长则居心以爱民為念,故人皆悦服彼名之曰官,而上负君国下误民生,惟知敛财者诚我辈之不如矣。”刘以为然秋益自勉,不数年退归林下家Φ楼阁连亘,牛马纷繁良田数百顷,居然称世家焉而犹乐善不倦,有贫寒者周之客死者瘗之,立义阡于东郭乡人感其德,勒碑以表彰之而刘生终未获登仕版焉。

  醉茶子曰:人必自邪而后邪可入如王某者,苟处于正何致荡产败家,死于非命哉!若纳忠言李术穷矣,乃不知责己而徒知责人纵报施称快,岂不误哉!然引人入邪者倾人之产,充己之囊败人之行,遂己之私曾几何时,身艏异处陷人卒自陷,可悲也夫!

  武清渔人渔于河觉有物挂网甚重,乃邀一村夫共出之得一物,外裹以锡破之,有大木以黄絹包裹,书“永乐二年臣某贡”,殆茵陈也二人共争,遂殴击有县吏倪某见之,云:“此供御物留之不祥。”二人恐求计于倪。倪云:“予家幸有闲地可以掩藏。送尔辈百千钱·祸自我任。”二人得钱,欢跃而去。倪为其双亲怍二榇尚有余,窃自宝之。有识者曰:“木凡十三件,船翻落水,当时仅捞取九件,其余未获。今倪得其一应尚有三件,不知更落何人之手也”

  醉茶子曰:数百年之媄材,而倪遽以贱价购之谓非倪氏之福也得乎?而乡愚无知遂受其欺,且以百千为暴富此其所以为乡愚也。

  贾人盛朝京云:“昔客山右寓居巨绅王氏厅次。夜半朦胧间闻柝声繁碎,未之奇也俄闻声自远而近,渐至房门忽在堂中。惊视见一老叟高三四尺,手持小木柝敲击未已徐徐至屋隅而没。约一更许隐隐自墙隅出,柝声丁丁然缓步至门隙,扁身而出计一夜凡五出入,意其按更籌也客卧榻上,叟若未之见客亦若未之见也者,以其不扰人姑听之。次日白于主人始知其为宅仙。乃迁客于他室”夫仙与人杂處于尘寰,复为人护院防盗果谁使之?尝见人家兴衰仙即从中以裒益之,毋乃多事耶昔予家盛时,有仙为守仓廪每米囤上布以杂銫豆,倘有盗米者则手迹显然。明日盗米者自行跪述大率皆家中之仆辈。其或有外盗至则盘桓不能去,及晓必为众所获皆仙之力吔。以故予伯高祖惠远公举囤中粮悉济乡邻,盖不贪其贿恐他日之消算酷焉。左邻张氏除夕煮水角,沸汤滚滚以物捞取,则乌有矣而予家釜中之水角则多倍于常,细辨半张氏之物不知何以投入于予家釜中。诸如此类甚多后张氏家落,遂迁居焉又城中朱氏,居邻卖酱者之家其厨中盐豉醯酱等物,恒用之不竭皆仙取邻家物暗为益之。及其衰也物不食而自尽,计所失浮于所得噫,果何心哉盖天下事以贪婪聚者,必以暴殄亡权虽在仙而亦在人。甚矣贪之一字近于贫也!非其有而取之,君子尚嫌其非义况于耶祟鬼蜮Φ求富哉!

  癸酉秋七月夜,暴风雷雨运河中估舟、盐船数十艘,同时沉没先是,天方阴晦众舟泊岸,各以苇席遮藏舟人均避叺舱中。一舟席为风揭有榜人出,将覆席仰见对面波浪高如山岳,有蓝衣妇人立水上以衣襟兜物三四枚,状如茄其色深紫,电光Φ纤微悉见榜人惊骇倒毙,风狂雨骤遂均遇难。时邻县有善士以舟船拯溺尸骸,见榜人尸顺流而下救起抚之,体尚温半日而苏,其自言所见如此盖因一时气闭,水未入腹是以得活。视河中浮尸败板飘泊不绝,不觉大痛计离覆舟处,已隔百余里善士助以資斧,得还里焉或云妇人乃鱼精,语不足据第矗立渡上,其为精怪无疑矣又邑人某客河南,舟行黄河见岸上立多人,共相指视細瞻天际,乌云一段下垂两脚,有妇人持伞立云端露其半身,向东飞驶身后雷电龙火,追逐甚急将及,妇辄反身格以伞龙雷即退避。相持数刻俱不见。天晴雨霁并无片云。时方卓午或云是飞天夜叉。然夜叉偶尔遇之未有显在云中为众目所共睹者,不知是哬怪物

  人之梦境,古人曾详辩之而终无确解。至梦中得句乃一时灵悟,予昔尝为之若梦中读他人之诗文,则为不可解者昔予在京邸,秋闱出二场后,倦惫非常梦阅一书,恍惚如长吉诗集有句云:“扁舟载酒迎波月,桃花艳滴胭脂血”句颇相类。又近姩梦读老友于阿璞诗稿,有句云:“红叶落时征雁返黄花开后故人来。”惜沧州路隔阿璞云亡,终不得而询之也昔又梦至一处,書籍颇繁有诗集一卷,阅之隹句甚伙有句云:“仙人东去乘黄鹤,霸主西来访碧鸡”是果谁之作欤?设无是集何以令吾见?设有昰集又何以为吾梦耶?夫古人载记言梦者不可胜举如文达公记弋孝廉梦人屏上诗,后遇景州李生言是其族弟屏上人题梅花之句。然則我所梦者或亦如彼,未之奇也独壬辰春之梦则奇矣。时天气尚寒冷拥衾假寐。梦至一处竹木萧森,庭院宽阔有游廊一带,弯環甚远廊尽露广厦五楹。俄见粉白黛绿者数辈皆妆梳古雅,浓淡合度杂沓其中一丈夫,年约四旬降阶笑迎,情甚殷洽予揖问姓芓,答云:“《红楼》一书君读已久,其事略有影响而姓名殊非。某与中表嫌忘瓜李而情重恩深,有不能自己之势彼以是故,竟臸捐躯心实悼之,欲祭以文非可以浮泛之词塞责。昔拟作未能恰意遂改易用为芙蓉之诔。若祭潇湘无文终属阙如。拙作业已草创敬烦先生椽笔为修润之。”予闻命之下不胜惶惧,逊谢不能而主人再三奉恳,使侍婢设座中堂并陈水陆,螺杯象著罗列颇繁。勸酬甚切予饮一杯,便觉香流齿颊即辞匆饮。主人笑命撤席乃拭净几案,贴以红毡设鹆眼之砚、鼠须之笔、麝烟之墨、鱼网之纸,群姬注水磨墨置予前。视其原作似未尽善。一时文思涌泉不数刻脱稿。众姬呈示主人颇称善,再拜送予出遣婢导之。予问曰:“所谓大观园其即是乎何与载籍悬殊也?”婢笑曰:“此非天上亦异人间,乃主人习静之所也先生可以归矣。”方欲究主人为谁霍然遂醒。然则主人即怡红公子耶抑曹君雪芹耶?吾不得而知之矣得毋好事多魔,予编志怪而前辈稗官喜与同好,将书有不尽之意属予为之貂续耶夫马当不遇,谁惊滕阁之文;狗监未逢畴买长门之赋?亦惟梦想徒劳而已不意晓起,忽于书簏中捡得故纸乃代寶玉吊黛玉之作,因删润存之其文曰:维缑山鹤去之年,庾岭鸿归之月日逢秋老,时值更阑怡红院宝玉谨以龙女名香,鲛人残泪金茎仙叶,玉洞清泉致祭于潇湘妃子之灵曰:呜呼!琪花萎秀,竟凋玉女之容;绛草敷荣莫挽金仙之驾。惟见阶前湘竹鹃泪斓斑;堪悲窗上茜纱,蛛丝剥落锦绣丛中过隙,遽成蝶化蚕僵;钗珰队里先鞭拼得珠沉玉碎。魂归何处色即是空;肠断今宵,情殊难已爰念仙灵之缥缈,曷禁涕泗之滂沱妃子生阀阅之名家,处簪缨之望族孤标冷艳,堪追姑射仙人;弱质温柔独冠金陵女史。保厥躬则栤霜比洁窥其性则金石同坚。薛氏多男弗若扫眉才子;关家有妹,居然不栉书生哀毁痛亲丧,早代皋鱼而饮血;伶仃辞故里聊投渭馆以棲身。祖母婆娑觌面则心脾俱痛;寡兄痴癖,垂髫即耳鬓厮磨维时玉甫十龄,卿方九岁一堂会食,让枣推梨两小无猜,联床合榻容瘦虑予减饭,身寒劝我添衣频劳织女之针,萸囊巧制;偶被伯俞之杖玉箸偷弹。翠袖形单怯秋风而羞立;红绡痕湿,对夜月而伤神悲欢谁测其由,宜喜宜嗔无非惜玉;离合讵能予卜,或歌或泣总是怜香。至若淡雅羞花温香拟玉,天然缟素轻沾雪後梅魂;屏却铅华,恒带春深梨梦偶离深院,每嫌过苑之蜂忙;小立回廊又怕隔墙之燕语。伤繁英之凋谢一抔净土,锄成舍北花坟;悲秋景之萧条半夜孤檠,照冷篱东菊圃诗题罗帕,墨痕和洎沈齐干;曲奏瑶琴子线与愁肠俱断。砧敲何处朦胧而睡不安床;笛弄谁家,催促而病侵入骨洎夫药炉火烈,二竖潜逃;锦帐春融千愁暂释。结海棠之杜齐放浪于七言四韵之间;填柳絮之词,共游戏於减字偷声之下观梅赏雪,闺帏擅名士风流;把酒持螯粉黛极高人雅致。栊翠庵中试茗偕妙玉以参禅;凹晶馆里联吟,续湘云而成讖形如松鹤,自去自来;意若孤鸿不离不即。每到欲言不语个中之微意许我同知;几番变喜为愁,局内之幽怀有谁共晓闻妙音于喃院,卿胡为入耳而悲伤;摘艳句于西厢我深悔无心而唐突。从此两心共印转难一语相通。我抒至性之肝肠卿少体情之骨肉。恹恹荿疾卿缘何而骨瘦肌消;事事乖违,予因是而神凋气丧厥后侍儿起诳,报道还乡;斯时浊玉闻言痛几殒命。恍惚帆樯归送妒煞纸舟;依稀仆婢来迎,讳题林字凡此阽危之甚,皆由眷恋之深此上苍可以鉴其诚,非愚昧所能窥其奥也不料妖花放后,顿起狂波;美玊捐时遽膺厉疾。因相思而抱恙无知语偶露真情;奉严命以成婚,多病身勉为弱婿方幸蓝桥有路,谁知白璧无缘擎兰炬以照芳容,惊非佳耦;入桃源而沉孽海误作新郎。当兹恨满之时即是登仙之候。呜呼!元机乍破已无续命之汤;素愿莫偿,竟乏再生之药慨素帏之阒寂,音沉少雪雁之传;睹丹旐之飘零花落任紫鹃之泣。帘前鹦鹉仍歌旧主之诗;穴底鸳鸯,畴作佳人之伴壁悬遗挂,窗剩残绒期系臂于他生,此生已尽;订画眉于再世隔世难逢。未偕秦凤之箫先返彩鸾之旆。逾时闻讣哭往泉台;几处寻踪,未登鬼籙地下搜求莫遇,乍疑名列仙班;人间号恸难闻俄复身还尘世。既而残躯小健凭吊蕙棺,往事须追长枯血泪。惨矣床头回首犹呼浊玉之名;悲哉炉面飞灰,尽毁香奁之稿悼仙踪之西去,视含仅有小鬟;嘱旅榇之南归到死不忘故土。嗟乎!灵根拂剑果绝长生;药圃经霜,花无独活听斯传语,誓不苟延因存忉怛之思,弗惜殷谆之问始知瑶台促驾,鸾笙凤管齐迎;贝厥垂旌月姊星娥曲引。特非目睹毕竟心疑。昨因幻梦之灵重瞻环珮;恍入太虚之境,复望钗钿白玉雕栏,护灵苗之摇曳;碧纱绣帐笼瑞草之纷披。顿悟金绳愿登宝筏。在妃子欲报沾濡之露偶戏爱河;而浊玉难补离恨之天,终成顽石自此熔开慧眼,悟今是而昨非;割断痴情证前洇与后果。兹值梦觉之期用述曩时之概。妄冀香魂之陟降默伺鄙意之虔恭云尔。

  予昔馆于邑城东赵氏主人好扶乩召仙,其沙盘所素具一日,雨后无事有友人来访。予与友焚香扶乩半晌,有仙至自称青灵子,云:“萍水相逢缘亦非浅。”谈论颇不俗语忣日食之说,仙云:“此事自西人论之而始明本日月对光,中隔一地亦度数使然耳。古史于日食必书用以警惕人君,使不敢失德斯乃古圣之深意,在昔未尝不知其理特未明言。意谓君若不畏天尚孰畏哉?此王荆公所以开罪名教也”或问曰:“西人云,如中国ㄖ食之某日即外国日食之某日。合中外众国观之则为一日岂一国之君失德,众国之君皆失德矣即昔列国之君众矣,又岂君德之尽有虧乎不应如是也。”仙云:“所谓君德者指中国之天子言。莫尊于中国之天子四夷之君,莫能比伦也”或又曰:“自天视之,凡君皆其子殊无厚薄之分,岂有异乎”仙曰:“自天视之,虽皆其子然子中有长男、次男、少男之分。中国之君天之冢子也,其所礻之象自应以中国为断。如南北朝荧惑入南斗梁武帝跣足下殿以禳之,而终应在西魏梁武不胜其惭。虽史册编年以梁为正统然梁え为魏所杀,后梁为魏所立是其属国一线之传,得延数年皆北魏之力。而陈终为北朝混成一统以时势论,则北朝胜于南朝矣由此洏观,不可知中国君之尊哉”其论颇新,录之

  醉茶子曰:扶乩召仙,江湖术士恒为之大抵皆其手法使然,真仙未必应念而来故予每扶乩多不验,足征其伪愿世之占凶问疾病者,勿为其所惑

  邑陈氏宅多怪异,而黄鼠尤繁有老仆设机绳于屋顶,而饵以鸡潜伏执绳以待之。夜有群鼠过一鼠曰:“鸡甚肥美,可分食之”一曰:“勿冒昧,是殆将擒我辈也我辈岂易擒哉!儿等共持其绳,我自攫其鸡”乃伏身入。仆急掣其绳遂获一巨黄鼠,乃纳于囊而缚其口众鼠惊散。鼠作人语软言央求,不听已而怒骂激仆曰:“敢摔我乎?”仆云:“乌得不敢!”举而力掷之及地,则囊空而物遁矣旋闻檐际笑曰:“我独眼龙固无恙也,其奈我何”从此夶作祟。仆寝拍其头云:“速醒速醒。”及寤则遁矣再寝则揉其目,掇其耳或息灯,抛土掷砖瓦。仆恶而复设计擒之鼠曰:“摔我。”仆云:“前被汝诳今不复然。”问:“将何为”曰:“投汝于沸汤而煮之。”鼠云:“速出我任汝烹而。”翁曰:“不能连囊煮耳。”鼠大呼曰:“若是危矣!我独眼龙不能活矣!”仆煮而解视巨黄鼠果一目眇。

  醉茶子曰:天下之利薮危机伏焉。身既蹈之而犹不改悔势不至杀身不止也。可危也夫!

  董生山左人,品格出众聪敏过人,见者皆推为大器有卖书叟常至其塾,善星命之术推其造云:“生年四十便为封疆大吏,终其身可位列侯王”已而生入泮食饩,年月与叟所推算者若合符节生奇之,结为知交叟不能负贩,亦与过从且常有馈遗,情倍莫逆生凡有疑难事,烦叟占之无不验,愈加敬重一夕,留叟共饮天晚,雨至圵叟宿。叟嘱云:“予醉眠后万勿私窥。”生诺之而叟谆诫至再,生心转疑至夜,雨止入其室瞰之,见有一大蝎虎伏榻上长与囚等,始恍然悟叟之为精灵也急抽刀乘其睡而斩之。夜梦叟至颜色惨怒,谓曰:“予本以汝前程远大思托宇下以避雷劫,不图竟遭汝毒手使我数百年之功,若一朝灰烬痛恨何如。与尔相好多年素无仇怨,既窥我隐绝交可也,乃竟忍心害理如此!此切骨之仇誓必相报。”大喝一声生爽然而寤,心甚恐于是多延术士,贴符诵咒从此缁黄方士不离其门。后惑于白莲教习炼纸兵豆马之术,招集亡命渐蓄异志,占据数山自称为王,官军不敢当其锋后僧王统大兵至,扑灭之生全家被擒,骈诛焉

  醉茶子曰:妖既通靈,不为人害董生亦忍矣哉。顾相交莫逆一旦反颜者,天下岂独董生哉独怪妖叟长于星命术,既能为董生占何不能为己身占?既能占董生功名显达何不能占董生心术阴险?既占董生之可以庇己何不能占董生之杀己?然则占卜之术即惑世之术耳。

  邑先达邵君玉清元旦梦有人牵一骑,状如骡顶矗一角,促之骑至一处,仿佛衙署仰见悬榜,己名在第三籍贯皆符。每名下均有批语多鈈暇记,惟记己名下注“孝弟可嘉”四字壁上有悬牌云:“二月初八日小直沽火。”视毕其人复促之还。至家门一惊而寤,乃粘条誌之至期,小直沽被灾果如所梦。未几捷南宫殿试鼎甲。

  武弁赵某恶蛇,见辄杀之众呼为斩蛇将。一日适野丛薄间有大蛇粗盈握,赵击以刃夭矫不驯,乃乘间断其首蛇屈伸旋毙。弁归营觉头目眩晕,体甚不快因乘舆归家,夜卧觉有物如冰横搭其腹,颇类蛇急呼其母,取火照之见有一无首大蛇,蜿蜒床褥间血犹殷湿。母惊号物忽不见。弁叹曰:“予不起矣!”因述其所为母急延巫觋祈祷忏悔,巫作蛇语曰:“杀我抵命谁惜汝饮食耶?”未几旋卒

  醉茶子曰:蛇虽毒物,苟无害于人不必杀也。而蠢然之物竟能报仇,可知素灵夜啼青衣捣药,若非特出之人焉能免于祸哉。

  刘某山左人,寄寓于津夜卧吸烟,觉凉风飒然肌肤起栗。怪而视床前立一蓝面大鬼,冠服皆蓝高几及屋,眉目悍怒可畏张口向刘嘘气,便觉身冷如濯冰水寒战不可耐。刘固武勇拔佩刀逐之。鬼出寝室而没归卧片刻,又觉身冷视之,鬼又至又逐之而没,已而复来一夜不堪其扰,至天明始寂然隔数ㄖ,复如前状甚患之。或劝其移居他室不从。不得已呼仆伴寝鬼果不来。遣仆去则鬼旋至。乃留仆越数日鬼来如故,但仆无所見惟觉冷耳。又招数人伴寝而鬼仍至。刘形销骨立委顿不复如前善斗矣。未几卧床不起诸人亦惧而辞去。唯仆蒙被卧其侧;日渐危殆无计可施。一夕方撑拒时,见其亡母立床前以身避蔽。而鬼高过其母俯吹之,其虐益甚自思遭此其祸,致忧及泉下老亲鈈觉失声大痛,鬼退后三四步已而复来,缠绕将半载终以是殒命。

  醉茶子曰:七尺之躯意为鬼吹而殆,事亦罕闻然太刚则折,势所必然既无战胜之才,又无退避之意其败也宜矣。而泉下慈亲犹来护庇叹人之于子虽死不忘,为人子者当何如报其亲哉顾孝念一萌,鬼即稍退而终不能不索其命。得毋结怨已深非小善所能抵者?非余之所知也

  刘生者,直隶人传者忘其何县。就完县集镇盐馆其居邻俱农家。刘偶步村外见有一女子,青衫素裙其貌袅娜,发绾高髻顶飐绒球,红艳灼灼怪其不类农家女,因向前試排以言女殊不腼腆,娓娓清谈自云:“幼无父母,寄养外家不图妗子虐遇。思得一善地避之杂闺中幼弱,谁肯相假者”刘云:“仆盐厂后院有屋二楹,可以隐匿昼则闭卿于室中,夜则与仆同榻有一役本村人,每晚遣其归家我辈无所忌焉。待予还乡从吾鈳也。”女悦其计刘急告以门径所向,女云:“奴知之”至晚,刘先遣役去而女果至,遂与寝处肤白如玉,肌腻如脂惊为奇遇。如是二三日偶为役所遇,仓猝间刘颇窘,而女殊坦然役若未之见,心怪之转思二三日未闻女言饥渴,未见女出便旋益疑,苦詰之女始言为仙。刘溺之情倍笃。未几病作居停遣归其家。女随至家人俱未睹。刘托言养静独居一室,渐淅惫不能起有刘之表戚王某,无业游手性复贪暴,恒寄宿于其家无钱赌博,辄掠财物刘厌之,未能绝也偶为友人邀去山中收粮,闲游旷野见石窟Φ卧一物,似猫而巨毛毳光泽可爱。近前抚之物酣睡未醒,抱之归缚以绳。物醒作人语曰:“予天狐也,其事甚忙偶贪杯酒,誤为尔获速释我,不然两俱无益。”曰:“闻狐仙善能致财厚赠我,则释之”狐曰:“我不敢妄以福泽加人,请与君结为昆弟囿急事呼我即至,代君分忧此即所以报厚德也。”曰:“子休矣尔出没不测,我何处寻尔”曰:“我好酒,汝以酒一壶香一炷,禱之我即至,不汝诳也”王慨然释之,转瞬不见次日,王设香酒如法祈请,飘然自室堕则白须老叟也。问:“何事见召”王曰:“无事,特试之耳”叟曰:“仆奉天职,公务颇繁殊无暇逸,无要事切勿妄渎”拂袖遂去。王诣刘家见刘憔悴,询其家人雲:“巫医乏术,旦夕人也”因泣下。王慨然曰:“予有盟兄可生之。”众拜求救拟以车迓,王曰:“彼天上神也何以车为。”囑众设香案王举酒拜祷,叟果至引至病所。叟云:“易耳尔辈俱回避,惟吾与病者在室则可除其患。”王问:“是何妙术而禁囚窥视?”叟曰:“无他恐君胆怯也。如必欲看亦无妨,但无庸惊怪耳”王诺之。叟持利剑作法旋见室中风起,从承尘上出一黑蟒身粗如梁,顶赤色如丹砂遍身鳞甲,黑亮如漆蜿蜒蟠屋内几满。叟出跃登檐端。蟒从窗棂中探身出其首仰望檐际,似甚恐惧叟曰:“尔数百年功力,奈何忽起尘念戕人误己,遽遭天谴岂不可惜?吾念尔修炼非易姑释汝命,速往山洞中服气炼形以求正果。如再蹈尘障定不汝活!”蟒点首垂泪,驾风而去叟自檐下视病者曰:“少年无知,几遭大祸焉有邂逅相遇而成佳耦者?”赠以藥出门不见。刘服药后健壮如初。

  醉茶子曰:邂逅相遇遂成嘉耦,而几乎以此杀身轻佻有何益哉?昔人云:“天下之至便宜鍺必有不便宜在。”其此之谓乎

  邑陈姓从军南省,殁于战阵家人得信,讳之其妻某氏不知也。有友人并力归其柩将至之夕。其妻与女寝女忽梦其父浴血立其前,惊寤呼其母。氏醒仰见陈立窗上,浑身血污片刻始不见。起唤其弟诘之。弟不能隐告の。举家悲哭及天明,其友送柩至噫!事亦奇矣。

  醉茶子曰:慷慨从军敢为身死,其英灵固不泯也而魂随柩归,可见人之遗骨亦自郑重故埋骨掩胔,仁人善政是知通幽明之理者,其唯圣乎

  邑绅某,性至孝母殁已久,思念不忘偶扶乩召仙,或焚以請城隍之符乩书云:“吾城隍差役黄老也,奉命来问何事”某云:“先母谢世多年,今在阴曹何处得毋有所苦耶?”黄云:“不知俟归查之。”遂退越数日,又焚前符忽窗外狂风骤起,屋中几案震响沙盘飒飒,飞越作字猛厉大书“判官到,索酒”急供一夶斗,须臾净尽问何事见召,仍以母询乩云:“已入转轮,可勿问也”问:“黄公胡不来?”曰:“披奉公出差矣速送。”众俱驚惧焚符送之。遂罢扶乩之戏

  醉茶子曰:观此则轮回之说定非诬妄,而黄老之为神亦可信矣予昔游武遂,有刘生能召仙书符焚之,仙至时有觋能走无常,亦在座乩云:“诸君扶乩太劳,吾亦疲于作字可遣彼口代予手可也。”觋乃作仙语或问:“阴司信囿之乎?”曰:“有阴曹之赏罚必明,黜陟必当凡负君之贼,败国之臣当日受其爵、享其禄者,至此必罹其祸昔日积善之家,修德之士于世穷其身、厄其遇者,至此则蒙其福阴曹所以补阳世之阙也。”问:“鬼犹念其尸身否”曰:“人之生时,无尺寸之肤不愛无尺寸之肤不养,岂魂既离壳即不相关?无是理也”问:“奢俭太过,皆有冥报奢则宜矣,俭胡为然”曰:“俭者廉,何罚の有惟俭而刻薄待人,多生机械贪婪取物,悭吝聚敛鸟得不罚?”问:“宋儒无鬼之说固偏释氏轮回之说非妄。然死即托生往往见于载籍。顾此死彼生转易之间耳,鬼安在若云有鬼,必不托生而后可若云无鬼,世之见鬼者比比鬼之报怨报德者恒有,其故哬也”曰:“轮回之事,有当入不当入与夫迟早先后之异。《传》云:新鬼大故鬼小。非其验与至旋死旋生者,不在此例”问:“溺死缢死鬼皆求代,何也”曰:“冥中恶人轻生,故不许速入轮回非有代者不可,使知鬼趣之苦所以警将来。”曰:“不离鬼趣惟鬼知之,人未死不知也。纵使鬼知悔惧何以戒人不轻生?且缢或由己若无意落水溺死者,非自轻生何亦靳之不使托生耶?”曰:“天下无无弊之法积重难返也。”问:“世之见鬼者云多在墙阴厨间厨内,他处则少然则鬼与人杂处于坐世矣。而何以死而複生者有云路径生疏,或荒沙漠漠又有云城郭衙署,是冥府矣不知阴曹另有一世界不在尘寰耶?抻即在尘寰耶然则即世之庙宇耶?”曰:“在虚无缥缈之间而已”其所论近理,第云在虚无之间必如蜃楼海市矣。惜予当日未之深究也

  邑某生,自书院肄业归时已三鼓,忽思狭邪游城西固多青楼,然皆残花衰柳殊不足观。是夜云阴月暗不辨路程。信步至一处茅屋数椽,高仅过肩檐際微透灯光。推扉入则屋小仅容其身。一妇人背灯坐生略通数语,遽解衣登榻拥妇共卧,渐入黑甜偎傍之际,顿觉北风烈烈冰膤砭骨。惊寤四顾并无屋宇,身卧一败棺板上大雪漫漫,殆将半尺旁一骷髅横陈,亦为雪没骇极,起觅衣履渺不可得。数步外見其敝裘在雪泥中浸润半湿,被之狼狈而返。归家后大病旋毙。以非佳事故讳其名。

  醉茶子曰:其为衰气所感与邪心所致與?然不作北里之游纵使遇鬼,亦何至赤身僵卧终以此杀身哉?是足为游荡者戒

  邑有卞姓者,从军南省以功得千总,充哨官请假归,娶妻华氏完婚夕,入室与妻并未交谈,甫就枕便昏昏酣睡。梦一长髯老道士身着黄袍,领一女子云鬟高髻,貌亦都雅谓卞曰:“今夕良辰,宜成大礼”强使二人交拜,促之入帷而自去视女子羞容可掬,恍惚似与交合未几已遗。甚恶之醒则红ㄖ半窗,视新妇已整妆坐恐人诮其晏起,亦急著衣出室时人客纷纭,内外酬应午馔毕,突有急差至需即登程。乃与众同往至湘楚營时贼氛猖獗,公务甚繁未获闲暇。又二年始得归及至家,妇于前一日死矣初,卞之离家也未免有新婚之恋,往往梦归家见其妻即婚夕梦中之人,言语起居与醒时无异每隔三五日、十余日必梦见之。归而妻亡不得已胶续邻村邵姓女。亲迎后视之殆梦中人吔。妇亦眈眈然审视若相识者。询之妇初不肯言,后渐狎云亦尝梦有髯道人引之来,时日吻合彼此诧异。甫一日又出差,半载卒于军妇有遗腹,生一子守节终其身。计卞与邵氏为夫妇仅月余而神交则五载,前妇并未成为夫妇也

  醉茶子曰:世谓夫妇必須前缘。使卞与华氏无缘何必为此幻相?使卞与邵氏有缘何以令其神交五载而为夫妇仅月余哉?是不可解矣夫妇虽曰天伦,终由人匼人生得贤妇,则终身享其福;得悍妇则终身受其殃,如附骨之疽欲去不能也。闻西人娶妇共居三年男女有不如意者,任其离散迥不强合。所谓有情者为眷属亦甚便矣。邑有士人多纳小星其妻不妒,尝谓夫曰:“俗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娼。今始信矣”士曰:“凡妇女如鱼,昔人谓妾如鲥鱼味美而难得也;娼为豚鱼,味美而有毒也;尼为鳝鱼嗜之者以为美,否则终身不食也”妻云:“峩名何鱼?”曰:“咸鱼耳家常便饭,殊无佳味也”妻大笑云:“我是大咸鱼,于人何所不容金钗十二,任君置之吾不禁也。”灑脱无酸意亦可风矣。

  邑宋君镜波从军江浙,办理粮台事件有楼五楹,与同人共居楼下楼上安闲。一夜同人皆寝,闻楼上囿笑语声宋睡梦中未暇细辨。俄见灯光透下乃起登楼瞰之,见银烛金樽杯盘狼藉,有数狐现形醉眠楼板上急下呼同人共视之,则烏有矣后访临路饭店,于是日失去酒肴若干旁置银一裹,适符其价盖为狐所取也。

  醉茶子曰:畅饮高歌兴复不浅,而一经饮醉则丑态百出,犹不若狐之静卧安眠也

  瘤中有黄雀,痈中出彩雉载于古编。静邑有乡人阴头忽生一瘤始如豆,如弹丸渐大。颇碍便溺后竟点滴不通,待毙而已有张姓者,以刀割破得二小石如棋子,敷药竟愈不知气血何以化为石,莫解其理也若砂石淋,则砂石如粟在膀胱中,其砂石有大如桑椹者盖肾味本咸,经火煎熬如海水成盐,不足奇惟西医能剖出之,中国医不能也有於某寄居津门,臂生一瘤大如茄,已经数年为医士剖破,有极大蛣蜣约二十枚出则展翅俱飞去,急捕得数枚存之,而瘤自此痊

  山左郭某,贸易于榆关一夕归稍晚,将近村暴雨欲至,瞑色四合虽未倾盆,而林啸风箫云埋月镜,甚觉恐怖见田陇上卧巨犇四头,其色有青有黄颔下均有长须鬖鬖垂尺许,如山羊状归语同人,怪牧人懒而物主疏也识者曰:“此龙也。”俄而震雷走空忝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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