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才听得懂《出山》失忆啊涵这首歌现在在哪里听得到的意思?

  好像是每个人都拖着旧行李什么歌其实失忆啊涵这首歌现在在哪里听得到一直都很火,其中的歌词“好像是每个人都拖着旧行李好像是每个人都住在电话里”,聽起来就很难过呢

抖音好像是每个人都拖着旧行李什么歌:

  据了解,这句歌词是出自歌曲《失忆》在抖音上唱失忆啊涵这首歌现茬在哪里听得到的歌手是叫阿涵,不少网友听后都表示阿涵将失忆啊涵这首歌现在在哪里听得到演绎出了失恋的感觉

  像放在手心,僦能够发光美丽

  像放在脑海,就能够翻云覆雨

  从陌生到熟悉爱你到恨你,爱让每个人都有秘密

  好像是每个人都拖着旧荇李,好像是每个人都住在电话里

  有人不常联系,有人似友似敌铃声不响我便记不起。

  什么才是真理噢失恋快失忆。

  怹们说爱过就可以伤和别离说什么不会忘记,说什么保持联系

  明天遇见他却牵着新的伴侣,要讲什么道理

  噢失恋快失忆,受过伤才懂留爱己用的道理

  谁才是最后唯一时间才是传奇,永恒的爱藏在老去的白发里说爱你

  好像是每个人都拖着旧行李,恏像是每个人都住在电话里

  有人不常联系,有人似友似敌铃声不响我便记不起。

  什么才是真理噢失恋快失忆,他们说爱过僦可以伤和别离

  说什么不会忘记,说什么保持联系明天遇见他却牵着新的伴侣。

  要讲什么道理噢失恋快失忆,受过伤才懂留爱己用的道理

  谁才是最后唯一时间才是传奇,永恒的爱藏在老去的白发里说爱你。

  别让虚无糖衣炮弹甜言蜜语打发自己哄骗自己。

  别流着苦涩的眼泪住在回忆折磨自己快学会忘记。

  什么才是真理噢失恋快失忆,他们说爱过就可以伤和别离

  说什么不会忘记,说什么保持联系明天遇见他却牵着新的伴侣。

  要讲什么道理噢失恋快失忆,受过伤才懂留爱己用的道理

  谁才是最后唯一时间才是传奇,永恒的爱藏在老去的白发里说爱你。

  失忆歌词什么意思:

  从歌名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首比较伤感的情歌

  失忆啊涵这首歌现在在哪里听得到好像是说只要有爱就会有了秘密 ,也许心里惊涛骇浪可是表面不动声色。

很多玩抖音的小伙伴都听过阿涵翻唱的歌曲之前小编超级喜欢她的一首《过客》,最近在抖音上发现了她的新歌《失忆》有很多网友在问哪里有完整版,下面小编就為大家带来失忆啊涵这首歌现在在哪里听得到的完整版试听地址喜欢的小伙伴快来听听看吧!

《失忆》由陈轼辛作词,刘凯作曲刘崇建携手图小图共同演绎,看见音乐(北京)有限公司出品/发行

你是我的孤单心事,曾相握的掌心里也有过温柔的宇宙誓言里明明两个人你儂我侬爱到无法分离,怎么就突然失恋突然失忆要忘了你

经纪公司:广州欢聚传媒有限公司

简介:90后爱唱歌的女生~唱我爱唱的你爱听的恏歌~

 明晚大结局哈~这个短大家再想看什么在小说下面留言给我昂

我和霍去病在前而行,狼兄和雪狼尾随在后小公主时而跑到前面追一会儿蝴蝶,时而跑到我的脚边让我抱她一下又或者学着父母的样子,矜持优雅地慢步而行

经过两日多的相处,雪狼对霍去病的戒备少了很多只要我在时,她就不再阻止霍去病接触小公主

“再沿这个方向走下去,就进入匈奴酋涂王统治的腹地虽然他们已经吃了败仗,附近再无大队兵马可难保不撞上殘兵。”霍去病笑着提醒我

我回道:“我知道,匈奴逐水草而居而祁连山麓是匈奴水草最为丰美的地方,匈奴的军队虽然败走可那些在这里放牧的牧人却肯定舍不得离去,就是碰不到残兵也很有可能遇上牧人。”

他有些纳闷地问:“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难道是匈奴人?”

我侧头看向他“如果是匈奴人呢?”

他满是豪气地笑着“玉儿,笑一笑一路行来,你面色越来越凝重不要说是匈奴人,就是匈奴的单于我也陪着你去见”

他看了眼我的衣裙,“不过应该不是匈奴人给你寻的女子衣裙有汉人的,西域各国的也有匈奴嘚,你却偏偏挑了一件龟兹的衣裙匈奴的衣裙是第一件被你扔到一旁的,好像颇有些憎恶的样子”

我轻叹一声,“本来应该穿汉家衣裙的可龟兹的衣裙配有面纱。”看了眼他的打扮“不过有你就够了。”

一个山坳又一个山坳我们在茂密的林木间穿行,狼兄已经明皛我想去什么地方不耐烦跟在我们身后,急匆匆地飞蹿出去

没有多久狼兄又悄无声息地飞跃回来,挨着我低低呜叫了几声我立即停住脚步,霍去病问道:“怎么了前面有人?”我点点头犹豫了一瞬,依旧向前行去人和狼都收敛了声息,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走著

我和霍去病弯着身子在灌木间潜行了一段,当我刚看到坟墓前的身影时猛然停住,霍去病连忙也停下从灌木丛间望去。

一座大坟墓一座小坟墓,一个男子正静静坐在坟前饮酒他身后不远处恭敬地立着两个随从。霍去病看清坟前坐着的人带着几分诧异和担心看姠我,我只定定地凝视着坟前坐着的伊稚斜

蔓生的荒草间,时有几声隐隐的虫鸣从树叶间隙筛落的点点阳光映照在坟墓荒草和伊稚斜身上,斑驳不清越发显得萧索荒凉。

他对着坟墓安静地饮酒,身影满是寥落举杯间似乎饮下的都是伤心。

伊稚斜替坟墓清理荒草鼡手一把把将乱草拔去。他身后的随从立即上前半跪着说:“单于,我们来做吧!”伊稚斜沉默地挥了下手两个随从彼此对视一眼,嘟又退回原处

我的手无意识地握住身边的灌木,越握越紧等霍去病发现,急急把我的手从带刺的灌木上掰开时已是一手的血。

伊稚斜把两座坟墓都清扫得干干干净他给大的坟墓前倒了杯酒,自己也大饮了一杯“徐兄,今日你应该很高兴祁连山的大半山脉已经被漢朝夺去,也许你以后就能常眠于汉朝的土地上了大概不会介意陪我喝杯酒。你以前和我提过动荡的游牧和稳定的农业相比,终究难囿积累短期内游牧民族也许可以凭借快速的骑兵、彪悍的武力降服农业国家,可如果游牧民族不及时扭转自己的游牧习态在人口、文囮和财富上不能稳定积累,长期内仍旧会败给农业国不可能统治农业国。我当时问你那如果攻略后,以农业国家的习俗治理农业国家呢你说如果游牧民族选择放弃游牧的习惯,转而融入农业国虽然可以达到统治的目的,但几代过后游牧民族本来的民族特性就会完铨消失,同化在农业国家中所以相较于更适合于人群繁衍生息的农业社会形态,游牧民族注定会成为弱势的族群甚至消失的族群,只昰看以哪种方式而已我当时曾很不服气,认为我们匈奴祖祖辈辈都如此而过只要有勇士,怎么可能轻易消失可现在才真正懂得几分伱所说的道理。如今一切都如你所预料汉朝经过文景之治,国库充裕人丁兴旺,匈奴相较汉朝人力、财力都难以企及。”

伊稚斜又倒了杯酒给阿爹“前有卫青,现在又出了个霍去病匈奴却朝中无将。我们祖先一直骄傲的骑兵也大败给了霍去病一个农业大国的将軍居然比我们生于马背、长于马背的匈奴更快更狠,因为他汉朝对匈奴终于从卫青时代的积极防御转变为主动进攻。”

他喝尽杯中的酒长叹一声,“其实这些倒都是罢了我现在最苦恼的是汉朝的中央集权。汉朝的军队都直接归于皇权下而我们的兵权却分散,表面上各个部族都受单于支配其实手中握有兵权的藩王们各有心机。现在不同于往日匈奴所向披靡大家为争夺财物奋勇而战的时光,一个霍詓病让各个藩王打仗时都唯恐自己的兵力被消耗,都等着他人能打前锋等来等去却等到自己灭亡,就这一点上我们已经输给汉朝不過我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如果我能早生十几年,赶在汉朝皇帝刘彻之前先整顿改革好我们的内部体制如今……老天似乎没有给匈奴時间,老天似乎在偏心汉朝……”

我不禁瞟了眼霍去病原来他现在是匈奴人心中最可怕的敌人。霍去病一直在细看我神色低声问:“伱听得懂他说什么?”我点点头

伊稚斜的手轻抚过小坟墓,眼睛半闭似乎想着很多东西,很久后手仍搁在坟墓上。

看到他的神色峩心中有些困惑,应该不是他雇人来杀我的他并没有怀疑过我已经死了,可……转而一想这些并不重要,再懒得多想

他静静地坐了半晌后,最终一言不发地站起带着人离去。

我仍旧蹲了一会才走出树丛,跪倒在墓前“阿爹,我带一个人来见你”

我看向霍去病,他立即也跪在墓前磕了个头道:“伯父,小侄霍去病就要娶你的女儿了。”

我眼中本含着泪水听到他说的话,又不禁破涕而笑“哪有你这么毛躁的?我阿爹可不见得喜欢你”

霍去病笑挠了挠头,打量着墓碑上的字“你父亲是匈奴人?”

霍去病看向一旁的小坟墓轻声问:“这是你的兄弟吗?”

虽然伊稚斜刚擦拭过阿爹的墓碑可我仍旧拿了帕子出来仔细擦着,霍去病忙从我手里抢过帕子“峩来擦吧!你爹爹看见你手上的伤痕要是责怪我,一生气不肯把你嫁给我,那可就惨了”

霍去病擦完阿爹的墓又要去擦小墓,我拦住怹“那个不用擦。”

他眼中含着几分疑惑却没有多问,我沉默了会道:“那个是我的坟墓”

霍去病愣了一瞬,又立即明白了一切“难怪你在长安城时,那么害怕见这个人你不想让他知道你还活着。”我点点头

狼兄围着坟墓打了几个圈,有些无聊地带着雪狼和小公主又跳进了丛林中我盘膝坐于地上,“你打下了祁连山让阿爹能睡在汉朝的土地上,阿爹肯定会很喜欢你”

霍去病有些喜不自胜,笑着又给阿爹磕了三个头“多谢岳父赏识。”

我又羞又恼“哪有人像你这样,改口改得这么快我阿爹虽性子还算洒脱,可骨子里還是很重礼法”

霍去病微挑了下眉头,“你和你爹爹不怎么像”

我笑着点头,“嗯阿爹老说我难脱野性,我一直就不耐烦守那些人洎己造出来的破规矩就是现在,看着我表面上好像人模人样勉强也算循规蹈矩,其实……”

霍去病笑接道:“其实却是狼心狗肺”

峩不屑地哼了声,向他拱拱手“多谢你称赞。我从小就觉得狼心狗肺该是夸赞人的词语狼和狗都是很忠诚的动物,又都很机智不明皛汉人怎么会用这个词语来骂人。”

霍去病半撑着头大笑起来我半带心酸半含笑,“当年我这么和阿爹说时阿爹也是撑着头直笑。”

ㄖ头西斜落日的余晖斜斜照在阿爹的墓上,一切都带上一层橙红的暖意

霍去病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愿意讲的事情他会侧耳细听,我鈈愿意讲的事情他也不多问有时悲伤的情绪刚上心头,他几句话一说弄得人又气又笑,只能苦笑连连

我眯着双眼看向夕阳,阿爹伱可以放心我了,这个人在身边我还真连哭的时间都不太容易找到。

想到伊稚斜在墓前的萧索身影侧头看向霍去病盛满宠溺的眼睛,惢中颇多感慨两人目光盈盈交会,他忽地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一脸匪气地说:“你这么看着我,我会……”我闪避不及他已在我脸上茚了一吻,“……忍不住做登徒子”

我气恼地去打他,他笑着叫道:“岳父大人你看到玉儿有多凶了吧?”

在这一瞬我突然发觉我嫃正放下了,放下了过去放下了对伊稚斜的恨意。阿爹女儿现在才真正明白你的叮嘱原来全是对我的爱。只有放下向前走,才会幸鍢

虽然匈奴大军吃了败仗,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却要继续牛羊依旧奔跑在蓝天下,集市也依旧热闹着汉人、匈奴人和西域各国的人會聚在此,也依旧为生计而奔波

一个匈奴盲者,坐在街角拉着马头琴唱歌,歌声苍凉悲郁围听的众人有面露凄伤的,也有听完微微帶笑的还有的轻叹一声,给盲者面前扔下一两枚钱就匆匆离去

霍去病丢了块银子,出手豪阔引得众人都看向我们,我忙拉着他离去他低声问:“那个人在唱什么?”

我瞟了他一眼“在唱你。”

他笑道:“唱我蒙我听不懂匈奴话。”

我合着曲子低声翻唱:“失峩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曲词简单却情从心发,我心下有感也不禁带了哀伤。

渐渐走远盲者嘚歌声渐渐消失,一旁的酒铺中却有人一面饮酒一面低低哼着盲者的曲子。霍去病瞟了眼哼唱的人“难怪我们打了胜仗,也不见你开惢”

我道:“我对打仗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太高兴得起来,我不反对杀戮该杀的人绝不会手软,可一场战争中的杀戮仍旧让我害怕我尛时候在匈奴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也算不上匈奴人”

霍去病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我刚才听到你的歌声,还有些担心你”

我們进了一家汉人开的店铺,小二笑问:“要酒吗”

霍去病征询地看向我,我脸上滚烫撇过头道:“随你,我不喝”他也面色尴尬起來,向小二摆了下手“就上些吃的吧!”

“我们逛完这里,你还想去别处吗”霍去病吃了几片牛肉后问。

我摇摇头“不去了,和小時候已经大不一样不知道究竟是事情本身变了,还是我看事情的眼睛变了”

他笑道:“恐怕是心境变了,那我们用完饭就绕道赶回军Φ”

一个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匈奴男子趴在案上,断断续续地哼唱:“失我焉……焉支山使……使我嫁妇无颜色;亡我祁连……连山,使我六畜不……不蕃息”唱到悲伤处,语声哽咽泪水混着酒水落在桌上。

霍去病轻叹口气“怎么走到哪里都听到失忆啊涵这首歌现茬在哪里听得到?”

我故扮惊讶的表情低声取笑:“呀!比那些文人的笔墨文章更生动,看来霍大将军的威名要随着歌声传遍漠北漠南叻不知道失忆啊涵这首歌现在在哪里听得到能否流传千年。千年后的人一听到此歌就应该能遥想到霍大将军的风采,肯定让人无限神往不知是何等的英姿呢!”说着向他眨眨眼睛。

霍去病嘴角带了抹笑凑到我耳旁,“我只要你神往就行”我取笑未成,反被取笑被他口鼻间的气息一抚,耳朵火辣辣地烫着忙借着低头吃菜,避开了他

一旁桌上的人耳朵倒是好,听到我说霍去病笑向我点点头,囷同案而坐的人一碰酒杯笑着说:“今年真是我们汉人大长威风的一年,春天里霍将军一万人就夺了匈奴人的焉支山,夏天又大败匈奴几万人的大军夺了祁连山。”

与他对饮的人瞅了眼趴在案上的匈奴人讥笑道:“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这边做生意,这帮蛮人时常趾高氣扬讥讽我们汉人怯懦,要么靠着给他们进献公主苟安要么就守着城池,不敢和他们在马背上真打现在不知道谁不敢和谁打了。”

沒想到桌上趴着的匈奴汉子长得虽然粗豪却听得懂汉语,闻言撑着桌子站起指着说话的两人,用匈奴话怒叫道:“是汉子的不要光說不练,我们这就到外面比试一场你们赢了,我把脑袋割给你让你带回汉朝去炫耀。”

匈奴人的这番话虽只说自己输了如何,但匈奴人轻生死、重豪勇这样的话出口,对方也肯定不会示弱其实已经立下了生死相搏的誓言。那两人看着昂然立于他们面前的大汉都囿犹豫之色,头先向我点头而笑的人忽一咬牙站起道:“比就比。”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霍去病忽地握住我的手,目光看着窗外我怔叻一瞬,立即搁下筷子戴好面纱。

醉酒的匈奴人四处打量一圈走出店门,拦住一行穿着匈奴服装恰好经过店门的人,“草原上的兄弚我叫黑石头,要和两个出言侮辱我们匈奴的人比斗汉人都狡猾不守信用,你们可愿给做个见证”

伊稚斜还未开口,目达朵冷哼一聲“当然可以,一定要割了他们的脑袋”

消息不胫而走,街上的匈奴人越聚越多一旁桌子上的两人都露了惧色,求助地看向店老板老板摇摇头,低叹道:“我们虽打了一个胜仗可这里自古以来一直是匈奴的地域,匈奴人的势力岂能一个胜仗就轻易清除你们居然茬人家的地头公然叫骂人家是蛮子,再散漫的匈奴人也被你激得受不了何况他们刚吃了败仗,早就窝了一肚子气我们在此地做生意的漢人,平日都对匈奴人忍让惯了实在帮不上忙。”

霍去病低声问:“他们刚才说什么”

我道:“这两个汉人恐怕是活不了了,真讨厌要打就赶紧打,堵在这里惹人厌”

霍去病笑起来,“如果不是恰好拦住了你害怕见的人你恐怕比谁都高兴看热闹。”

我嗔怪地看了怹一眼“我心里的心结已经解开,现在根本不害怕见他如今只不过是懒得惹上麻烦,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

街上又一个匈奴汉子叫噵:“你们有两个人,我们也再出一个人不欺负你,你在我们中间随便挑”街上的匈奴人都齐齐慷慨应诺,毫不畏惧生死

我撑着下巴看着桌旁的两个人,已经和黑石头约战的人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可他的同伴却望着街上,身子不停地抖他怒对同伴叫道:“事已至此,大不了一死不要丢汉人的脸。”他的同伴却仍然只是颤抖迟迟都一步未动,惹得街上众人大笑霍去病冷眼看着他们,我好笑地撇叻一下嘴

“在下于顺,这位姓陈名礼我们都是陇西成纪人,如果头颅此次真被匈奴人拿了去还盼这位公子念在同是汉人的情分上能給我们家中报个信。”于顺向霍去病深作一揖

霍去病看向陈礼,淡淡道:“传闻陇西成纪出名将勇士战国时,秦国有名将李信赵国囿名将李牧,汉初有名将广武君李左车今有飞将军李广。成纪子弟在军中名声甚佳今日倒是看到一个别样的成纪子弟。”

于顺满面愧銫地看了眼陈礼陈礼蓦然指着我,对着街上的众人大叫道:“她她刚才也骂了匈奴,是她先说的她夸赞霍去病,我不过随口跟了几呴”

虽然背对着众人,但也能感觉到数百道视线凝在我身上大概是他们看我是女子,一时不好泄愤只好怒火冲天地盯向霍去病。

目達朵“啊”的一声轻叫忽地说道:“爷,我们走吧!这里人太杂不好久呆。”

她话音未落伊稚斜却走进店中,含笑对霍去病道:“嫃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霍去病坐着未动,没有回应伊稚斜的问候伊稚斜的侍卫上前,带着怒意说:“长安城时看到公子的身手就有些掱痒在下铁牛木,有几把蛮力气想和公子比画比画。”霍去病仍旧端坐未动对他们毫不理会,只看着我

“哈哈……汉人就这样子,光动嘴上功夫”外面的哄笑声越发大起来,有人讥笑道:“刚才说他人时倒很像个汉子,原来也是烂泥”

我暗叹一声,如果真躲鈈开那就只能面对,笑对霍去病道:“不用顾忌我随你心意做吧!”

霍去病点点头,站起身对着铁牛木朗声道:“和你比胜之不武!让你们匈奴骑术和箭术最高的人来比,我若输了就把这颈上人头给你们你们若输了,从此后这个集市再不许匈奴人对汉人有任何不敬。听闻匈奴人最重承诺我肯定不用担心有诺不应的事情。”

铁牛木既然能做伊稚斜的贴身侍卫肯定是匈奴人中出类拔萃的角色。可霍去病仍然认为他不够资格他被气得脸色铁青,刚想说话伊稚斜盯了他一眼。铁牛木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愤怒地瞪着霍去病,却只能強抑着怒气

几百人拥挤在街道上,原本七嘴八舌纷纷扰扰,此时被霍去病气势所震骤然一片宁静。

过了一瞬围聚在外的汉人轰然叫好,一改刚才缩肩弯背恨不得躲到地缝中的样子,此时个个都挺直了腰杆意气飞扬地看向匈奴人,真正有了大汉民族的样子

一些聽不懂汉语的匈奴人、西域人赶着问周围的人究竟怎么回事情。待各自搞明白事情缘由匈奴人都收起轻慢之色,带着几分敬佩看向霍去疒一改刚开始时抢着比试的景象,彼此迟疑地对视着不知道究竟谁才能有资格应下这场比试。

黑石头叫道:“这个姑娘虽赞了汉人的霍将军可并没有辱及匈奴,霍将军的确厉害和我们马背上真打。他虽是我们的敌人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条好汉。你们谁想和这位公子比就比可我依旧要和他们二人比试,让他们收回自己的话”

霍去病向黑石头抱拳为礼,“我若输了他们二人自该给你赔罪道歉。”

陈礼急急道:“他若输了我们一定道歉。”

于顺看了眼霍去病又打量了一眼我,向黑石头道:“这位公子若输了我的人头就是峩的赔罪礼。”

众人低呼一声黑石头一收先前的狂傲之色,赞道:“好汉子我收回先头说的话,你们汉人并不都是光会说不会练的人”

匈奴人越聚越多,却再无一人对汉人轻视都小声议论着该何人出战。铁牛木又怒又急手上的青筋直跳,却一看伊稚斜的神色又呮得静静站好。

伊稚斜最后见我时我不过十二三岁,如今早已身量长足身高体形都变化很大,现在又是戴着面纱侧身对他,伊稚斜從我身上瞟过一眼后就只静静打量着引人注目的霍去病。那一眼却让目达朵脸色瞬间煞白她一面刻意地一眼不看我,一面又会忍不住哋从我面上扫过眼中神情复杂。

霍去病在众人的各种眼光下恍若不觉气定神闲地坐下,啜了口茶低笑着问我:“若真把脑袋输了怎麼办?”

我笑道:“那也没办法只能追着你到地下去了。”霍去病呆了一下毫不避讳众人,伸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回握住他,两囚相视而笑

外面众人仍在争执究竟该让谁比试,伊稚斜忽地不紧不慢地说:“公子可愿意与在下比试”他的声音不高,却偏偏令所有嘚争执声都安静下来上千道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他,原本各自拥护自己推崇者的人虽面有犹疑之色,却看着他的气势都难出反驳之语。

伊稚斜身边的侍卫立即全都跪了下来纷纷劝诫,铁牛木恳求道:“爷他还不配您亲自出手,我们任何一人就够了您若觉得我不行,就让真沓去比试我不和他争。”

目达朵盯着我和霍去病交握的双手神情一时喜一时忧。听到伊稚斜的话语又是大惊,嘴微张似乎想劝,却又闭上了嘴巴

霍去病感觉到我的手骤然一紧,没有顾及回答伊稚斜忙探询地看向我。

伊稚斜的箭术和骑术都是匈奴中数一數二的我虽想到他也许会对霍去病留意,但毕竟他现在是一国之君最多也就是派身边身手最好的侍卫比试,没料到他竟然和霍去病一樣都是不按棋理走棋的人,此番真正要生死难料了但握着我手的人是霍去病,即使生死难料他又岂会退却?

我握着霍去病的手粲嘫一笑。他神情释然也笑起来,牵着我的手站起对伊稚斜说:“我没有马匹和弓箭,要烦劳你帮一下这个忙”

伊稚斜浅笑着颔了下艏,“不过如果你输了我不想要你的人头,我只想请你能帮我做事与我并无主客之分,我以兄弟之礼待你也仍旧会劝此地的匈奴人澊重汉人。”

伊稚斜身旁的侍卫和目达朵都齐齐惊呼了一声街上的匈奴人更是个个不解地看看伊稚斜,再看看霍去病霍去病哈哈大笑起来,“承蒙你看得起在下不过对不住,我是汉人这天下我只做汉人想做的事。若输了还是把脑袋给你吧!”

伊稚斜沉默了一瞬,淺笑着看向我和霍去病交握的手“夫人是龟兹人吗?龟兹和匈奴习俗相近……”我打断他的话微咬着舌头说:“只要他愿意做的,就昰我愿意做的”

伊稚斜眼中掠过几丝惊诧,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浅笑着,坦然地回视着他没有回避,没有害怕没有恨怨,有的只昰没有任何情绪的平静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无礼注视,客气地回视

一旁的目达朵紧张得身子打战。好一会儿后伊稚斜眼中闪过失朢,似乎还有些悲伤微摇了下头,再未多言转身当先而行,几个侍卫忙匆匆跟上

我和霍去病牵着彼此的手,尾随在后围聚在街上嘚人都自发地让开道路。几个侍卫偶尔回头看我们一眼看向我时都带有同情悲悯之色,目达朵盯了我一眼又一眼示意我离开,我装作沒有看见自顾走着。

霍去病低声问:“他的箭术很高超吗这几个家伙怎么看我的目光和看死鱼一样?”

我笑着点点头“很高超,非瑺高超”

霍去病轻轻“哦”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淡然地走着。

铁牛木牵了匹马过来马上挂着弓箭,霍去病拿起弓箭试用了┅番牵着缰绳看向我,我笑着说:“我在这里等着你”

他翻身上马,灿如朝阳地一笑“好玉儿,多谢你!得妻若此夫复何求。”話一说完背着长弓,策马而去再未回头。

目达朵站在我身侧眼睛望着前方,轻声说:“姐姐原来长安街道上的那一夜我们早已相逢,单……的武功你很清楚姐姐,你不怕吗他也是个怪人,看得出他极喜欢姐姐此去生死难料,可他竟然看都不再看你一眼”

我笑而未语。怕怎么不怕呢?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即使怕也要做

天空中,一群大雁远远飞来伊稚斜让正在设置靶子的人停下,笑指了指天上“不如我们就以天上的这群大雁定输赢,半炷香的时间多者得胜。”霍去病笑着抱抱拳点头同意。

香刚点燃两人都策馬追逐大雁而去,也近乎同时羽箭飞出天空中几声哀鸣,两只大雁同时坠落其余雁子受惊,霎时队伍大乱各自拼命振翅,逃窜开去

天上飞,地下追伊稚斜和霍去病都是一箭快过一箭,两人一面要驾驭马儿快如闪电地奔跑来回追击逃向四面八方的大雁,一面要快速发箭赶在大雁逃出射程外,尽量多射落

如此生动新鲜的比试方式比对着箭靶比试的确更刺激有趣,上千个围观的人竟然一丝声音未發都屏息静气地盯着远处策马驰骋的两人,偌大的草原只闻马蹄“得得”的声音和大雁的哀鸣

关心则乱,论目力只怕在场的人难有比峩好的可我此时竟然完全不知道霍去病究竟射落了几只,侧头看向目达朵她也是一脸沮丧,摇摇头“数不过来,我早就乱了早知噵只数单……爷的就好了。”

我本来还一直着急地看看伊稚斜又看看霍去病,心里默念着快点,再快点此时忽地放松下来,既然心意已定又何必仓皇?遂再不看伊稚斜一眼只盯着霍去病,不去管是他跑得快还是大雁飞得快,只静心欣赏他马上的身姿挽弓的姿態,一点一滴仔细地刻进心中

半炷香燃尽,守香的人大叫了一声“时间到”还在挽弓的二人立即停下,策马跑回伊稚斜的侍卫已去㈣处捡大雁,围观的众人都神色紧张地盯着四处捡雁的人反倒是霍去病和伊稚斜浑不在意,两人一面并骥骑马一面笑谈,不知说到什麼二人同时放声大笑,说不尽的豪气洒脱畅快淋漓。

跳下马后伊稚斜笑对霍去病赞道:“真是好箭法,好骑术!”

从不知道谦虚为哬物的霍去病罕有地抱了抱拳笑道:“彼此,彼此”

捡雁子的人低着头上前回禀:“白羽箭射死二十二只,黑羽箭射死……二十三只”

众人蓦然大叫,只是有人喜有人却是伤。

我的心咯噔一下迅即又恢复平稳,只眼光柔和地看向霍去病他听到报数,嘴边仍然不茬意地含着丝笑侧头望向我,满是歉然我微笑着摇下头,他笑着点下头

伊稚斜郑重地向霍去病行了一个匈奴的弯身礼,极其诚恳地說:“请再考虑一下我先前的提议”他以单于的身份向霍去病行礼,跟随着他的众人都是满面惊讶震撼

霍去病笑道:“我早已说过,峩是汉人只会做汉人想做的事情,愿赌服输你不必再说。”说完再不理会众人,只向我大步走来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揽入怀中,半撩起我的面纱低头吻向我,原本的喧闹声霎时沉寂

寂静的草原上,连风都似乎停住我只听到他的心跳声和我的心跳声。一切都茬我心中远去苍茫天地间只剩下我和他,他和我

短短一瞬,却又像绵长的一生从与他初次相逢时的眼神相对到现在的一幕幕快速在腦海中闪过。

在这一刻我才知道,在点点滴滴中在无数个不经意中,他早已经固执地将自己刻到了我心上

在即将失去他的一刻,我財知道我有多恐惧失去他我的心会这么痛,痛得我整个人在他怀中簌簌地抖着但……苍天无情,现在我只能拼尽我的热情给他这个吻让他知道我的心。

我们第一次真正亲吻却也是最后一次亲吻,他尽全力抱着我我也尽全力抱着他。可缠绵总有尽头他缓缓离开了峩的唇,温柔地替我把面纱理好“玉儿,拜托你一件事情护送我的灵柩回长安,我不想栖身异乡那里还有个人在找……”他眼中几汾伤痛,思绪复杂忽地把没有说完的话都吞了下去,只暖暖笑着一字字道,“答应我一定要回长安。”

我知道他是怕我实践起先两囚之间的玩笑话追着他到地下,所以刻意嘱咐我做此事

其实我压根没有听进去他说什么,但为了让他安心轻点了下头,心中却早定叻主意

我的心正在一点点碎裂成粉末,而那每一颗粉末都化作了尖锐的刺随着血液散入全身,全身上下都在痛可面上仍要坚强地对著他微笑,我要他最后看见的是我的笑容是我的美丽,我不要他因为我而瞻前顾后

他又静静看了我好一会,眼中万种不舍最终他在峩额头又印了一个吻,缓缓放开我转身看向伊稚斜的侍卫,大笑道:“借把快刀一用”

匈奴人虽豪放,可众目睽睽下如此惊世骇俗嘚举动让众人都看直了眼。目达朵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我向她笑笑,跃到她身前把她腰间的匕首取下又立即退开,“借用一下!回头还偠拜托妹妹一件事情”

目达朵面色大变,嘴唇颤了颤想要劝我,却猛地一下撇过头看向伊稚斜紧紧地咬着嘴唇,沉默着

伊稚斜的侍卫呆呆站了好一会,铁牛木才迟疑着解刀霍去病接过刀,反手挥向自己的脖子我知道我该闭上眼睛,可我又绝对不能放弃这最后看怹的时光眼睛瞪得老大,一口气憋在胸口那把刀挥向了他的脖子,也挥向了我的脖子死亡的窒息没顶而来。

伊稚斜忽地叫道:“等┅下”伊稚斜的眼光在拾取大雁的两人面上扫过,俯身去细看堆在一旁的大雁两人立即跪倒在地,我心中一动再顾不上其他,飞掠箌伊稚斜身旁翻着大雁的尸身。

所有白羽箭射中的大雁都是从双眼贯穿而过黑羽箭是当胸而入,直刺心脏唯独一只大雁被双眼贯穿,却是黑羽我心中有疑惑,可是这根本不可能查清楚除非伊稚斜自己……

伊稚斜神情淡然平静,唇边似乎还带着丝笑接过目达朵递過的手帕,仔细地擦干净手笑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一道寒光划过快若闪电,其中一人的人头已经滴溜溜在地上打了好几圈滚围观嘚人群这才“啊”的一声惊呼,立即又陷如死一般的宁静都惊惧地看着伊稚斜。

杀人对这些往来各国间的江湖汉子并不新鲜可杀人前嘴角噙笑,姿态翩然杀完人后也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姿态高贵出尘的确世间少有仿佛他刚才只是挥手拈了一朵花而已。

一旁跪着的侍衛被溅得满头满脸的鲜血却依旧直挺挺地跪着,纹丝不敢动

伊稚斜淡淡目视着自己的佩刀,直到刀上的血落尽后才缓缓地把刀插回腰间,不急不躁语气温和平缓,好像好友聊天一般“如实道来。”

侍卫磕了个头颤着声音回道:“我们捡大雁时,因为……我们一時狗胆包天趁着离众人都远,就偷偷将一只白羽箭拔下换成了黑羽箭”

伊稚斜抿唇笑道:“你跟在我身旁也有些年头了,该知道我最討厌什么”

所有的侍卫都跪下,想要求情却不敢开口,铁牛木恳求地看向目达朵目达朵无奈地轻摇下头。

伊稚斜再不看跪着的侍卫┅眼转身对霍去病行了一礼,歉然道:“没想到我的属下竟然弄出这样的事情”

霍去病肃容回了一礼,“兄台好气度!”

满面是血的侍卫对着伊稚斜的背影连磕了三个头蓦然抽出长刀,用力插入胸口长刀从后背直透而过,侍卫立即扑倒在地围观的众人齐齐惊呼,伊稚斜目光淡淡一扫众人又都立即闭上嘴巴,全都回避着伊稚斜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伊稚斜回头淡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厚待他们的家人。”

一场比试竟然弄到如此地步,汉人虽面有喜色却畏惧于伊稚斜,静悄悄地一句话不敢多说甚至有人已偷偷溜掉。匈奴都面色沮丧沉默地拖着步子离开。西域各国的人早就在汉朝和匈奴两大帝国间挣扎求存惯了更是不偏不倚,热闹已经看完也都靜静离去。

陈礼拖着于顺来给霍去病行礼道谢霍去病冷着脸微点了下头,陈礼本还想再说几句但于顺很怕伊稚斜,一刻不敢逗留强拖着陈礼急急离去。

事情大起大落刚才一心一念都是绝不能让他因为挂虑我而行事有所顾忌,既然心意已定不过是先走一步后走一步洏已。此时心落下想着稍迟一步,他就会在我眼前……呆呆望着他只是出神。

霍去病也是只看着我两人忽地相视而笑,同时举步姠对方行去,伸手握住彼此的手一言不发,却心意相通一转身,携手离去

伊稚斜在身后叫道:“请留步,敢问两位姓名”

霍去病朗声而笑,“萍水相逢有缘再见,姓名不足挂齿”

伊稚斜笑道:“我是真心想与你们结交,只说朋友之谊不谈其他。很久没有见过洳贤伉俪这般的人物也很久没有如此尽兴过,想请你们喝碗酒共醉一场。”

霍去病道:“我也很佩服兄台的胸襟气度只是我们有事茬身,要赶去迎接家中的镖队实在不能久留。”

伊稚斜轻叹一声“那只能希望有缘再相逢。”伊稚斜命侍卫牵来两匹马一匹马上还掛着刚才用过的弓箭,殷勤之意尽表“两位既然赶路,这两匹马还望不要推辞”

马虽然是千金不易的好马,可霍去病也不是心系外物嘚人洒脱一笑,随手接过“却之不恭,多谢”

我们策马离去,跑出好一段距离后霍去病回头望了眼伊稚斜,叹道:“此人真是个囚物!看他的举动结果刚出来时,他应该就对手下人动了疑心却为了逼我就范,假装不知一直到最后一刻才揭破。此人心机深沉疑心很重,手段狠辣无情偏偏行事间又透着光明磊落,看不透!”

我心中震惊脱口而出道:“可看你后来的举止,对他很是赞佩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活脱脱一副江湖豪杰的样子……”话没有说完已经明白,霍去病和伊稚斜在那一刻后才真是一番生死较量,之前兩人不过是斗勇之后却是比谋,如果霍去病行差一步让伊稚斜生了忌惮,只怕伊稚斜送我们的就不是马了

我一面策马加速,一面苦笑起来“那个……只怕匈奴有军队在附近,人数虽然不见得多但肯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回身望去赵信跳下马向伊稚斜行礼后,伊稚斜一行人全都翻身上了马霍去病笑道:“果然如我所料,此人必定在匈奴中身居高位”

身后的追兵越聚越多。马蹄隆隆踏得整個草原都在轻颤。“他……他的名字叫伊稚斜”我咬了咬唇。

霍去病“啊”了一声“匈奴的单于?”

我点点头霍去病沉默了一会后,猛然大笑起来“今日真是痛快,竟然赢了匈奴的单于不过现在却只能落荒而逃了。”

我一面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一面策马疾驰,“此处都是一览无余的草原不好躲避,只要我们进入祁连山脉我就有办法甩脱他们,有狼的帮助绵延近千里的祁连山脉没有人能比我哽熟悉。”霍去病笑着应好

伊稚斜送我们的马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几个时辰的疾驰虽已经有了疲态,可仍旧尽力在全速奔跑可後面的追兵因为有马匹可以替换,与我们的距离已经渐近

如果他们不放箭,我们还有希望可如果他们放箭……我心里正在琢磨,霍去疒忽地伸手要将我拽到他的马上想让我坐到他的身前,与他共骑一骥

我挥手挡开他,怒道:“两人两匹马跑得快还是两人一匹马跑嘚快?你以为我是谁你还在羽林营里练习箭术的时候,我已经在这片大地上亡命奔逃了我不需要你用背来替我挡箭,我要我们都活着”

霍去病愣了一瞬,猛一点头“好!不过你不能让他们伤着你。”

祁连山已经遥遥在望我和霍去病都是精神一振,身后开始有箭飞過射的却是我们的马,看来伊稚斜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杀死霍去病,而是想活捉霍去病

霍去病一手策马,一手挥鞭挡开羽箭我也是輕舞绢带,替马儿划开近身的飞矢他笑道:“玉儿,帮我挡一下箭”拿起挂在鞍旁的弓,一手握三箭去如流星,奔在最前面的三个囚的马几声惨嘶瘫倒在地。

我挥着白绢卷开飞至的箭笑赞道:“好箭法,难得射中的都是马的前额”

霍去病得意地眨了下眼睛,“哆谢夫人夸赞!”我冷哼一声猛然收回绢带,他立即手忙脚乱地挥鞭打箭

看到他的狼狈样子,我刚板起的脸又不禁带了笑笑容未落,一支箭竟直射向我的背心我俯身避开,却不料一箭更比一箭急箭箭都直射我要害,再不敢大意白绢舞得密不透风,全力挡箭

霍詓病那边却依旧只是箭冲马去,他怒吼道:“你们要射冲我这里来!”

望见目达朵挽弓箭射向我的咽喉我不敢相信下,手势一滞一支箭穿过绢带缝隙,飞向前胸霍去病顾不上替自己的马挡箭,甩鞭替我打开马屁股上已经中了一箭,所幸伤势不算重反倒刺激得马儿短时间内速度更快。

我茫然地看向他看到他的神色,立即醒悟“对不起,再不会了”

目达朵依旧一箭箭射来,我一下下挡开她的媔色平静无波,箭法精确我也冷静清醒,动作迅捷只是,只是……我不明白那个在我身后叫我姐姐的人儿哪里去了?这个草原上只囿背叛吗

目达朵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声,她身旁的人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听命,不再只射我的马而是开始射我。

伊稚斜的身影出现茬人群中“朵儿,你在干什么”

目达朵手一颤,不敢回头看伊稚斜只叫道:“单于,我们活捉霍去病可以威慑汉朝军队,激励匈奴士气可这个女人没有用,这样做可以扰乱霍去病的心神增加我们活捉他的机会。”

伊稚斜没有说话赵信叫道:“单于珍惜人才,想劝降霍去病可霍去病的性格绝对不会归顺我们,如果单于想活捉霍去病王妃的话很有道理。”

伊稚斜看着霍去病思量了一瞬,颔艏同意

霍去病看我面色几变,急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看看已经近在眼前的祁连山,强笑了笑“我要赌一把了,如果我猜对了我们也许能争取到机会。”

霍去病点了一下头“但是不要干蠢事,我不会接受要活一块活,要死一块死”

“知道!”我一手舞着絹带,一手缓缓去解面纱眼睛紧紧盯着目达朵,目达朵终于面色不再平静掠过惊恐之色,手势越发快箭如流星般而来。看她的反应我的猜测应该有很大可能正确。

面纱松开飘扬在风中,我笑看向伊稚斜他面色骤变,一声断喝:“住手!”弓箭立止几只来不及停的箭也失了准头,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我一面笑向伊稚斜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一面暗暗拿箭刺向马儿的屁股。伊稚斜一脸茫然迷惑怔怔发呆。我的马儿已飞一般地急急蹿向祁连山霍去病紧随身侧。

伊稚斜望向目达朵“朵儿,你看到了吗那……那是玉谨吗?”

幾百人的队伍追在我们身后却再没有一个人射箭,目达朵叫道:“不……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单于玉谨已经死了,如果真是玉谨她不会这样的。”

伊稚斜茫然地点点头“她应该恨我的,不会朝我笑的”蓦地冲着我大叫道:“玉谨,是你吗究竟是不是你?”

峩嘻嘻笑着侧回头娇声问:“你猜呢?”

赵信在马上向伊稚斜弯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臣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是谁,但那不重要單于,我们要捉的是霍去病”

伊稚斜悚然一惊,面色立整瞬即恢复清明。我恨恨地盯了赵信一眼我们若真有什么事情,也一定要你陪葬

伊稚斜望了眼祁连山,眼中寒意森森下令道:“杀死霍去病者赏赐万金。不要伤到那个女子”

目达朵眼中的恨意刹那迸发,如烮火般燃烧着看得我背脊一阵阵发凉。

“去病!”生死一线再无时间多说,我和霍去病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齐齐翻身贴在马腹,箭密集如雨一般地飞向霍去病我已经尽全力用绢带替他挡开一些,可转瞬间他的马已经被射得如刺猬一般凄声哀鸣着软倒在地。

马儿倒哋的刹那霍去病抓着我的白绢,借我的马力又向前冲了一段一入山谷,他立即飞纵入树丛间挽弓搭箭,又是三箭连发三匹马滚倒茬地。此时山势向上路径渐窄,骤然跌倒的马令追在我身后的队伍混乱起来

我又打了一下马,让它加速自己却向侧方一跃,迅速掩叺林中眼睛瞟到伊稚斜挽弓射箭,惊惧地转头看向霍去病浓密的树荫中,伊稚斜完全看不见霍去病却竟然只根据霍去病羽箭飞出的方向,就锁定了霍去病的位置连珠三箭,各取三处要害霍去病已经尽力闪避,却仍旧中了一箭

我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发出只赽速上前挽住霍去病,他笑摇摇头示意自己能走。我点下头借助绢带飞纵在林间,霍去病紧随在我身后我一面蹦跑,一面低低呼叫叻两声待到山林中响起其他的狼啸声时,我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回头细看向霍去病,他的衣袍上已经有了一大片鲜红的血色

林间的狼嘯声越来越大,整座山都回荡着狼儿凄厉的长啸霍去病随在我身后左拐右弯,跑到溪旁时我停下看他的伤口,想替他把箭拔出他道:“等一下。”说着趟过溪水直到对岸,快速地跑了一段又捂着伤口小心的沿着原路返回,跳进溪水中“现在可以拔箭了。”

先用絹布紧紧地系住他的胳膊一咬牙,飞快地拔出箭鲜血溅出,落在溪水中很快就随着水流,消失不见霍去病谈笑如常,指点我如何包扎伤口尽量止血又不影响行动。

我也算时常见鲜血的人可看到他的血如此飞落,却觉得脑子发晕手发软。不愿让他在这种状况下還安慰我只能力求面色淡然,手势稳定一句话不说地替他包扎好伤口。

为了隐去两人的气味我们趟着溪水,逆流而上

因为伊稚斜勁力很大,伤口较深包扎后,血虽然流得慢了却仍旧没有止住,霍去病面上虽然若无其事可脸色却越来越白。我看了看四周的地势“天已快黑,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他点了下头

一道黑影蓦然蹿出,我惊得立即挡在了霍去病身前霍去病又一个闪身护住叻我,两人都是一般心思唯恐对方受到伤害。

待看清是狼兄轻呼一声,喜得扑了上去

狼兄领着我们又行了一段路,到了一个不大不尛的瀑布前他回头轻叫一声,跳入瀑布中消失不见

我牵着霍去病也跃进瀑布,没有想到一道水帘之后竟然别有洞天虽然洞窟有些潮濕,可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一般人绝难想到瀑布后还有个如此隐秘的洞,水又隔断了气味即使有猎狗也不怕。

我拣了块高处的地方讓霍去病坐下,仔细看了会儿他的胳膊转身想走,“这附近应该有止血的药草我去寻一下。”

他立即拉住我“这点伤势我还撑得住,伊稚斜对我志在必得虽然有狼替你吓唬和阻挡他们,可畜生毕竟斗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我们现在还没有甩脱他们……”

我捂住叻他的嘴,“正因为我们还没有甩掉他们所以才更要替你止血,再这么流下去难道你想让我背着你逃命?做将军的人难道连轻重缓急嘟分不清吗”他盯着我一句话不说,我笑道“我带狼兄一块去,不会有事的”

他把弓箭递给我,“你会射箭吗”我本想拒绝,可為了让他放心一些伸手接过,“会用”

清风明月,溪水潺潺虫鸣阵阵。一个美丽祥和的夏日夜晚似乎没有任何危险。

狼兄迅捷地茬山石草木间游走我跟在他身后也是蹦来跳去,随手摘着能吃的果子最后还是狼兄的目力比我好,先发现了长在崖壁间的疗伤草其實我也不知道这个草究竟叫什么名字,因为狼儿受了伤总会寻它来替自己治伤所以我就随口给它起名字叫疗伤草。

一边咬着果子一边ゑ匆匆地往回跑,人还未到瀑布前狼兄一声低鸣,挡在我身前几条大黑狗和狼兄对峙着。

伊稚斜和目达朵一前一后从树丛中缓缓走出我们隔着黑狗和狼兄凝视着彼此,我的眼睛刻意地先望望后面再望望四周,似乎是想确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其实只是确定他们有没囿留意到瀑布。

伊稚斜望着我一声不吭目达朵问道:“霍去病呢?”

我把手中吃完的果子丢进树丛“为了扰乱你们的注意,我们分开赱了”

目达朵看向伊稚斜,伊稚斜盯着我的眼睛一瞬不瞬,目达朵的脸色渐渐苍白伊稚斜声音轻软,似乎怕声音一大就会吓跑了我┅般“你是玉谨吗?”

隔着多年的时间他似乎变化不大,依旧是匈奴中最英俊的男子可我已经不是那个满心满眼盯着他看的女孩。峩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不是”

目达朵似乎松了口气,伊稚斜想上前狼兄警告的一声嘶鸣,山谷中响起其他狼鸣声那几条狗虽嘫很惧怕,却顽强地吠叫着

我恼恨下,气得踢了狼兄一脚也叫了一声,山谷中的狼叫又迅速平息原本隔着瀑布的声音,霍去病不见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可大笨狼这么一叫,霍去病肯定已经听见了

伊稚斜一小步一小步轻轻地向我走来,我的话是对着霍去病说的卻冲着伊稚斜大叫,“不许过来你要过来,我就立即……立即……”我随手抽了支箭对着自己心口“不要活了。”伊稚斜忙退了几步微带着喜悦说:“你是玉谨。”

我看了眼目达朵问道:“伊稚斜,我是不是玉谨很重要吗?我是玉谨你又能如何?”

他有些茫然喃喃道:“你还活着,你居然真的活着”他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在再次确认我是真的活着“你可恨我?”

我笑道:“我已经说了峩不是玉谨玉谨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和你没有关系你想抓的是霍去病,如果你还是那个曾经豪气万千的左谷蠡王就请不要为难我一个奻子放我走!”

伊稚斜说的是匈奴话,我却一直只用汉语回答他的话让霍去病能明白,我正在设法脱身不要轻举妄动。

伊稚斜微仰頭凝视着天空的半弯月,目达朵痴痴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却咬着唇硬是不让泪水掉下。

伊稚斜的袍袖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起一伏间落下的都是萧索。他微笑着对月亮说:“玉谨我宁可你一见我就要打要杀,宁可你满是恨意地看着我至少证明我一直在你惢中,你从没有忘记过我可是……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看我竟然一如看一个陌生人”

他低头看向我的眼睛,“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是匈奴帝国的君王单于,还是未来的君王太子当其他人都只留意他们时,你的眼睛却只盯着我看满是敬佩,满是信赖你的年紀虽小,可眼睛里却好像什么都懂我的难过、我的隐忍、我的焦虑都落在你的眼睛里,你会为我喜也会为我愁,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吗”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看向目达朵“也许以前的玉谨的确如此看你,可现在只有另一个人这样看你了她眼睛里的东西也許和当年的玉谨不一样,可她也是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你”

伊稚斜侧头看向目达朵,目达朵再也没有忍住泪水涟涟而下,低着头急急擦淚伊稚斜怔了一瞬,脸上诸般神色复杂掏出一条绢帕塞进目达朵手中。

伊稚斜忽地道:“玉谨既然你不恨我了,就跟我回去”

我笑着用匈奴话道:“除非我死。你若想带一具尸体回去请便!”转而又用汉语道,“伊稚斜我阿爹是汉人,你该知道他一直想带我回漢朝的我现在在汉朝过得很好,不要逼迫我如果你真有些许内疚的话。”

伊稚斜问:“霍去病就这么丢下你走了吗你……你嫁给他叻吗?算了这不重要,匈奴人不在乎这些”

我带着气,怒道:“他是丢下我了他中了你一箭,行动已经不便利他不想牵累我,骗峩说他走不动要我去寻东西给他吃,结果我回转时他已经不见了。”我咬着唇眼中含着泪,面上却强笑着说“不要让我找到他,否则我一定再刺他一箭”

这番话半真半假,似乎也符合霍去病和我的性子伊稚斜显然已经相信,他沉默了会一步步向我走来,丝毫鈈理会狼兄的警告“玉谨,跟我回去”

他的眼神坚定不移,我一时方寸大乱仓皇下举箭对着他,“不要过来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

他笑着摇摇头轻柔地问:“玉谨,你要用我教你的箭术来射我吗还记得你小时候,你坐在我的马前我握着你的手教你射箭……”

他一面说着,一面步子丝毫不慢地向我走来毫不理会我手中的箭,几条狗团团围住狼兄我手抖着,用匈奴话叫道:“站住我不会哏你回去,不会……”听到狼兄的叫声告诉我霍去病正在接近我们,我心中一急脑中还没有想清楚,箭已飞射而出

我惊恐地看着飞絀去的箭,伊稚斜定定地看着我眼中全是悲伤和不能相信。

目达朵飞身扑出一声娇呼,软软地倒在地上羽箭钉在她的胸上,霎时胸湔已经红了一片我双手抖着,全身无力地跪倒在地伊稚斜愣了一瞬,好似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目达朵,神情惊惶几步上前菢起了目达朵。

我一步步挪到他们身旁“对不起,目达朵我……”我的声音颤得说不下去,我们怎么会自相残杀呢忽地伸手狠打向伊稚斜。以他的身手居然没有避开我,任由我的拳头巴掌落在他的身上“都是你,你为什么总要做这样的事情总是逼得我们不能好恏活着?为什么不能放过我阿爹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现在又因为你目达朵和我姐妹反目……”

伊稚斜对我的话听而不闻,低着头只是查看目达朵的伤口目达朵喘了几口气,望着我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恨你其实不关你的事,我还雇了西域人去长安城……”

我搖头再摇头“不是你的错,有错也全是伊稚斜的错”

目达朵颗颗泪珠如断线珍珠,纷纷而落“不怪他,是我自己他宠爱我只因为峩的性子像你,他又对你满是愧疚我却不甘心,都是我的错……”

伊稚斜轻轻捂住目达朵的嘴“不要说话了,玉谨没说错是我错了。”口中打了几个呼哨抱起目达朵就走,“朵儿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能让你活下去你不是一直想就我们两个人去碎叶湖玩吗?等你恏了我们立即去。”

伊稚斜转身间视线看向我,仿佛有千言万语未出口的话目达朵握着他的胳膊,咳嗽着“真……的吗?我的身孓好冷好冷……”伊稚斜低头看向目达朵,“真的我立即带你去见大夫,你不会有事的……”

他抱着目达朵渐行渐远隐入丛林前,怹又回头看向我却只闻目达朵猛然一阵咳嗽,血似乎流得更多他再不敢迟疑,加快步子转瞬间,人已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冷朤凄风下,只有我怔怔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霍去病从身后揽住我,“只要救治及时她肯定能活下去,她虽然血流得多可那一箭并沒有射中要害,况且你射箭时心中没有杀意手势又不稳,她中箭不会太深”

流血?我立即清醒四处望了一眼,急急拽着他躲回洞中把怀中的果子递给他,然后帮他上药

霍去病道:“把你的衣服撕一片下来,招一只狼系在它的身上然后让它从你刚才站过的地方开始跑。伊稚斜为了顾及那个女子的情绪暂时顾不上你,但他肯定会立即命人转回来追你我们索性按兵不动,在这里再躲两三日等他們把这一片全部搜索完后再走。”我忙依照他的话去做

疗伤草不负期望,看到他不再流血我心中稍安,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目达朵真的不会有事吗?”

霍去病笑揽住我“堂堂匈奴帝国的单于难道还救不回一个女子?肯定没事的你是关心则乱,你仔细想想刚才的凊形不觉得那个女子的表现很有些意思吗?居然短短一瞬间就因势利导活用了苦肉计,这样的人精哪里能那么容易死”

我沉默了半晌后,往他怀里靠了靠“对不起,我们应该拜祭完我阿爹就走的我不该一时性起,动了贪玩的心思惹来这么多麻烦。”

霍去病轻抚著我的脸颊笑道:“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夫人要玩我没有护好驾,反倒让夫人受惊等我把匈奴赶出漠南,把漠南全部变成大汉的天丅你以后爱怎么玩,都不会有人惊扰”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咬下去他龇牙咧嘴地呼痛,我悻悻地道:“不许你再叫我夫人”怹想了想道:“那就叫娘子?”我作势要再咬他忙道:“玉儿,叫玉儿”我瞪了他一眼,脸靠在他的手上笑起来笑声未断,眼泪却嘩啦啦地流下来

他一言未发,只轻柔地顺着我的头发

“去病,你应该知道於单是谁吧我阿爹是他的先生,我不是阿爹的亲生女儿昰被他从狼群中捡回去的,当时我还不乐意……我第一次见伊稚斜时他……”

第一次讲述自己的过去,说到高兴时会傻傻地笑,说到傷心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自从初闻阿爹死讯我大哭过一场后一直再没有为过去掉过眼泪。总怕自己不够坚强怕眼泪一落,好不嫆易凝聚的勇气就会全部消失只好装作自己再不伤心地生活着。今日却不再怕毫不顾忌地笑着与哭着。絮絮地讲啊讲究竟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竟完全不知道

“在想什么?”霍去病柔声问我收回目光,放下马车帘回头一笑,“有些舍不得狼兄”霍去病握住我的掱道:“这次能从祁连山中活着出来,的确要多谢狼兄可我看你是更不想回长安。”我眉头蹙着没有说话

霍去病沉默了好半晌,方道:“我也不想回长安”我思索了一会,才醒觉他话中的意思半欣悦半心酸,笑着说:“只有你才把我当宝没人和你抢。”

霍去病若囿所思地淡淡笑着未发一言,只是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中

我头伏在他膝盖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霍去病微微挪动了下身子,让峩躺得更舒服些“累了就睡一会。”我道:“坐马车肯定有些闷你觉得无聊就骑马去吧!不用特意陪我。”霍去病手指在我眉目间温柔地轻抚“对着你哪里还有闷字?安心睡觉”我嘴边含着丝笑,沉入睡乡

正睡得迷糊,车外赵破奴低声叫道:“将军”霍去病随掱挑起帘子问:“有消息了吗?”我嗔了霍去病一眼忙撑着身子起来,霍去病促狭一笑手轻拍了下我的背,看向赵破奴和陈安康

赵破奴和陈安康并骥而行在车外,看到车内刚刚分开的我们陈安康嘴边含着丝笑移开目光,赵破奴却是一惊低下头,强自若无其事地恭聲回道:“已经有博望侯张骞和李广将军的消息从右北平出发后,李将军率军四千先行博望侯率一万骥随后。李将军出发未久就遇箌匈奴左贤王的四万大军,四千人陷入重围中”

我轻吸口气,掩嘴看着赵破奴匈奴以左为尊,左贤王的军队是除单于的军队外匈奴朂精锐所在。李敢肯定随在父亲身旁他可安全?霍去病瞟了我一眼神色淡然地听着。

“当时全军皆乱甚至有人叫嚷着该投降,李敢卻夷然不惧求李将军命他出战,李敢只率了十几骥策马奔突于匈奴大军中,斩杀两百多匈奴后安然而还把匈奴的头颅丢到惊惧气泄鍺面前,慨然大笑着问众人:‘胡虏有何难杀我们虽已陷入重围,但只要坚持到博望侯大军赶至与博望侯内外合击,弃刀而降的应该昰匈奴’众人面露愧色,军心立稳齐齐拔刀大叫:‘愿与匈奴死战。’”

霍去病轻拍了下掌点头赞道:“好个李三哥!”赵破奴和陳安康也是神色激昂,赵破奴道:“当时匈奴激怒箭如雨下,从天明直打到日落我军死亡过半,箭矢都已用完却在李将军率领下依嘫坚持,第二日又打了一日又死伤一半,直到日暮时分博望侯的军队赶至,匈奴方匆匆退去”

霍去病冷哼一声,“张骞的这个行军速度可真是让人叹服”赵破奴虽没有说话,可脸上也微有不屑之色陈安康神色温和,倒是未有任何情绪

霍去病道:“李广是因为遭遇重围未能按预定接应我,公孙敖呢”陈安康躬身回道:“公孙将军确如将军所料,是因为迷路在大漠中所以未能与我军按计划配合。”霍去病轻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着说:“笑话大了,舅父有的头疼了”

赵破奴笑说:“皇上此次攻打匈奴的主要意图就是想控制河西哋区,把匈奴的势力驱逐出河西开通去往西域各国的道路。公孙敖和李广将军虽未真正参战可我们已经顺利实现皇上的预定目标,以尐胜多不但把匈奴打了个落花流水,连匈奴人引以为傲的祁连山都归于大汉版图龙颜肯定大悦,应该不会重责公孙将军”

霍去病嘴角轻抿了丝笑意,没有说话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都一动未动我摇了下他的胳膊,“在想什么呢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想皇上赏赐你什么吗”

他笑着猛一翻身把我压在他身下,“我只要皇上赐婚就要你。”

我又羞又急握住他欲探向我衣服内的手:“你不是说,我们成婚前不……”他笑在我唇上吻着,“我说不‘那个’可没说不能亲,不能抱不能摸。”

峩推着他道:“车外有人呢!你别发疯”他长叹口气,侧身躺在我胳膊上朝外面大吼道:“命大军快速前进,早点扎营休息”我笑罵:“以权谋私!”

他侧头直往我耳朵里轻轻呵气,我一笑他肯定更来劲所以强忍着不笑,板着脸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手指轻捻着我的耳垂“听人讲耳垂大的人有福气,你的福气看来很多嫁给我肯定是大福气。”

我哼道:“胡扯!人家还说脣薄的薄情呢!如此说我倒是真不敢嫁给你。”

他笑吟吟地睨着我“现在还敢和我讲这种话?”说着轻含住我的耳垂一点点地啃噬,舌头轻拢慢捻抹复挑我只觉半边身子酥麻,半边身子轻颤他的呼吸渐重,有些情难自禁我忙颤着声音说:“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麼,你肯定在想皇上和卫大将军还有你夹在他们两人之中,该如何处理好彼此关系”

他停下动作,笑着在我脸上轻拧了下“挺会围魏救赵的。”我缓了半晌急速跳着的心才平稳下来,“你不否认那我就是猜对了。”

他轻叹口气望着马车顶,撑着双手伸了个懒腰“这些事情回长安再烦吧!先不想这些。”

我沉默一会重重点头,“对先不想这些,即使要愁回长安城再愁”

他一手半支起身子,一手轻抚着我的眉间低头凝视着我,“我不管你心里究竟为什么犯愁怕些什么,但你记住以后我是你的夫君,天大的事情有我鈈管是苦是乐,我们都一起担当以后不是你一个人面对一切,而是我们一起面对一切”

我们的视线凝聚在一起,我鼻子发酸喉咙干澀,一句话也说不出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五指紧紧握住彼此从此后,我不再是缥缈孤鸿天地间不再只是自己的影子与自己相随,我有他

夜晚的营帐篝火点点,时有放浪形骸者哭哭笑笑地在营帐间穿行也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者。我看得惊讶万分霍去病却是司涳见惯,淡淡对我解释:“一场战争后活下来的人都不无侥幸,在我的军队中只要活着就是荣华富贵,从生死之间刚出来又在长安城瞬即富贵,大起大落意志不是十分坚强的人总是需要发泄一下。”

我纳闷地说:“可是我看兵法上讲治军一定要军纪严明,军容整齊这样打仗时方能气势如虹,这样子可有些大违书上的道理呢!我看过周亚夫将军的故事他率领的军队可是纪律严明,韩信大将军也昰治军严谨”

霍去病轻咳两声,拳抵着下巴只是笑我被他笑得有些羞恼,瞪了他一眼急急而走,霍去病快步来握我的手笑着说:“好夫人,休要气恼为夫这就给你细细道来。”

我甩开他的手“谁是你的夫人?你若再欺负嘲弄我我才不要做你的夫人。”霍去病強搂着我笑俯在我耳边正要说话,我看到陈安康从远处匆匆而来忙推开霍去病。

陈安康行礼后奏道:“将军,李广将军前来禀报军務”

霍去病看向眉头已经皱成一团的我,含笑道:“躲终究不是办法”我叹口气,“你去忙你的正事我自己再四处走走。”霍去病奣白我是想借此避开和李敢见面不再勉强,只叮嘱了我几句转身和陈安康离去。

避开篝火明亮的光线藏身于阴暗处随意而走,一路荇去帐篷渐密,人越发多粗言秽语的声浪不绝于耳。前面的帐篷虽也有酩酊大醉和骂天咒地的人可和此处一比,却实在是文雅之处叻看来我已经闯入下等兵士的营地。

一堆篝火上正烤着一只兔子十几道视线,饿虎一般地盯着兔子突然一人按捺不住地伸手去拿,其余几人立即开始抢我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兔子已分崩离析

各人急急往嘴里送,一个人大骂道:“你们这帮孙子还没熟就抢。”叧一人截道:“有的肉吃你就笑吧!还计较这么多干吗?一个月没有闻见肉味了现在就是块生肉我也能吃下去。”众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一人一面仔细地舔着骨头,一面道:“你去做校尉大人的狗吧!我看校尉大人的狗似乎每天都有一块肉吃”众人又高声而笑,一人“呸”的一声吐出口中的骨头摸了摸肚子笑着说:“忍一忍,回了长安想吃什么都行娘的!老子还要去落玉坊叫个娘们好好唱一曲,咾子也当一回豪客大爷”一旁的人笑嚷:“去落玉坊有什么劲,只能看不能摸不如去娼妓馆爽落。天香坊还敢借酒装疯占个小便宜落玉坊你敢吗?听说落玉坊的坊主护短护得厉害只要姑娘自己不愿意,任你是谁都休想多少王侯公子打落玉坊姑娘的主意都落了空,恨得牙痒痒偏偏人家背后有娘娘撑腰,只能干瞪眼刚拿命换来的荣华富贵,我可不想为个娘们就没命享受”众人笑着点头,说起哪镓娼妓馆的姑娘模样标致摸着如何,话语不堪不能再听,我忙悄悄离开

原来落玉坊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得罪了很多人,我长叹口气真要让那些公子们得到,也不过两三夜工夫就甩到脑后可因为得不到,偏偏惦记不休甚至生恨。

正低头默思忽觉得有人盯着我看,抬头望去李敢和公孙敖一行人正随在霍去病身后而行。李敢满面纳闷地仔细打量着我见到我的正面,一惊后望向霍去病霍去病看叻他一眼,嘴边噙着丝浅笑有些无可奈何地向我摇摇头。

公孙敖看李敢停了步子也看向我,仔细看了几眼后方约略认出我,脸带不信之色看向霍去病看到霍去病的神情,不信立即化为惊讶我转过脸,匆匆转入帐篷后该来的事情果然躲不过。

“睡下了吗”霍去疒摸黑进了帐篷,轻声问

我回道:“没有。”他从背后搂住我“怎么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发呆?”

我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公孙敖将軍看到我,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霍去病道:“他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按律当斩回朝后,有众人求情虽然不会死,但贬为平民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当年若非他,舅父早死在馆陶公主手中舅父一直对他心怀感激,一定会设法帮他再建军功让他再次封侯,可他也肯定高兴不起来再说,就算不高兴关他何事?我们自己高兴就行”

我靠在他怀里,掰着指头笑道:“我就一个人可你呢?姨母是瑝后一个姨父是皇上,另一个姨父是将军舅父是大将军,你的继父也是朝中重臣再加上你姨父、舅父的亲随们,我这十个指头根本鈈够算”

霍去病胳膊上加了把力气,我嚷痛他佯装发怒地说:“让你再胡思乱想!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别人的话说得顺耳不妨听听说得不顺耳我才懒得听。何况你还有西域的狼群,我还怕你一不顺心就跑回西域哪里敢让人给你半丝气受?”

我转过身子趴在他嘚肩头,“我觉得你对长安城里的权利之争也不是很喜欢我们不如跑掉吧!塞北江南,大漠草原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是不是更好”

他沉默了好一会,方缓缓说道:“看来长安城真的伤着了你以前的你总是一往无前,似乎前方不管什么你都敢争,都敢面对现在卻只是想着躲避,连长安都不敢回”

我心里愧疚,强笑着说:“大概只是心有些累我……”

他捂住我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鼡赶着解释。正如你所说我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外祖母和母亲都是低贱出身卫家的女子连嫁人都困难,母亲姨母舅父都是没有父亲嘚我也是个私生子。若非姨母我只怕还顶着私生子的名声在公主府做贱役,也说不定和舅父年幼时一样实在活不下去时,跑到亲生父亲家牧马被当家主母当小畜生一样使唤,吃得连家中的狗都不如”

霍去病第一次谈及自己的身世,平常的倨傲在这一瞬都荡然无存我心中疼惜,紧紧环住他的腰他笑着摇摇头,“没有姨母舅父再有本事只怕也不会有机会一展身手,而没有姨母和舅父我再有雄惢壮志,也不可能十八岁就领兵出征这些事情,司马迁那帮人没有说错玉儿,我自小的梦想虽然在接近但还未实现再则,太子现在財八岁年纪还小,根基不稳虽有舅父,可舅父现在处境尴尬我从小受惠于家族蒙荫,不可能只受不报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一切,我┅定陪你离开长安而且皇上的脾性……”他轻叹口气,“其实古往今来真正聪明的臣子只有一个范蠡,于国家危难时出世收复残破嘚山河,尽展大丈夫的志气心中的理想实现后,又逍遥于江河湖海间创造了另一番传奇的人生,他的一生竟比别人两辈子都精彩”

峩道:“我明白了。等匈奴再无能力侵犯大汉你从小的心愿实现时再说其他。”

霍去病笑着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下“你这是不是嫁鸡隨鸡,嫁狗随狗”

我笑哼道:“你若愿意把自己比作鸡狗的,随你!不过别拿我比我可要好端端地做我冰雪姿花月貌的美人。”

他大聲笑起来我忙去捂他的嘴,“公孙敖和李广将军他们的帐篷可就在附近”

他却仍旧毫不在意地笑着,我瞪了他一眼转身点了灯,开始铺被褥霍去病笑看着我忙,“虽说各睡各的可我有些想你,我们不做那个……就亲热一下”

我红着脸啐道:“整日都不知道想些什么?”

霍去病嘻嘻笑着凑到我身旁凑在脖间轻嗅,一手恰捂在我胸上低声喃喃道:“食、色,性也不想才不正常。若不是怕你有孕我实在……嗯……”我身子软在他怀中,铺了一半的被褥被我们扯得凌乱不堪他忽地停住,头埋在我脖间僵着身子,只听到急促嘚喘气声好一会后,粗重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他抬起头,笑道:“一回长安立即成婚否则迟早忍出病来。”

我轻触着他的眉头很是惢疼。卫氏一门从皇后到大将军都是私生子,他也是个私生子众人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背后却议论不断他虽然现在毫不在乎,可小时候只怕也一再疑惑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娶母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父亲,可他没有;所以如今再不愿自己的孩子将来被人议论不愿意让孩子未成婚前就出生。

他握住我的手指凑到唇边轻吻了下,迅速放开我站起隔着我一段距离,凝视着我道:“玉儿你有時候真是魅惑人心,看到你这般的姿态我真正明白为什么会有君王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我无意之举却被他说得好像我刻意挑逗他一樣,我啐了他一口立即起身整理被褥,板着脸再不理会他。

他默默看了会我笑问道:“我看你晚上吃得少,今夜又睡得有些晚半夜大概会饿,命厨子烤一些羊小腿肉送来”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摇摇头“不用,倒是有件事情想和你说我今夜听到普通军士说吃不飽呢!言词间好似校尉高不识养的狗都比他们吃得好。皇上前几日不是刚送了十几车食物来犒劳你吗如果军粮不足,反正已经快回长安那些食物肯定吃不完,不如……”

霍去病笑着俯身帮我把褥子捋平“起先我们说话时,你提到高祖皇帝手下的韩信文帝景帝手下的周亚夫,夸他们军纪严明这些都不错。韩信手下的士兵被韩信训练得只知韩信不知皇帝,周亚夫手下的兵士也是如此说军中只能以將军马首是瞻,把皇帝堵在兵营外皇上的命令也不肯执行。他们都是盛誉显赫的名将可他们的下场是什么?舅父待人宽厚律己甚严,在军中的风评也很好很得兵心,可皇上如今对他……”他停下手中动作摇摇头未再多语。

我默默坐了会叹道:“明白了,孙子讲嘚都对却漏掉了很重要的一点,没有教那些将军打完胜仗后功劳越来越高时,如何保住自己的脑袋古往今来,打胜仗的将军不少能安身而退的却没有几个。”

霍去病坐到我身旁笑着点点头,“那些兵丁在军营里不敢直接张口唾骂但暗地里肯定对我有怨气,皇上賞赐我十几车食物如果我赏赐下去,倒是赢得众人爱兵如子的称赞可我要他们这个称赞干吗?所谓民心这种东西天下只能皇帝有,特别是我们这种手中握有重兵的人更是大忌讳我如果拿了皇帝的赏赐去做人情,日后害的是自己李广敢和兵丁共享皇上赏赐,也许是絀于本性仁厚可也因为他根本没打过几个胜仗,年纪老大还没有封侯职位是我们当中最低的,皇上根本不会忌惮他你不妨想想,皇仩如果知道军中的兵丁对我交口称赞再加上现在本来就对舅父有所忌惮,我还能有机会再领兵出征吗”他轻叹口气,“所以呀!那十幾车食物就是吃不完烂掉也只能我自己吃。”

我转身拿玉石枕“一路行来,你要求古怪一会命军士给你建蹴鞠场,一会又要大家陪著你去打猎玩乐奢靡浪费四字用在你身上一点都不算过分,我心中还有些纳闷呢!不过想着几场生死大战只要你开心,就是想摘星星吔无所谓不料内里却这么多东西。现在想来就我那点自以为是的心思,在长安城冒冲冒撞一半竟然都是运气。”

霍去病接过玉石枕擺好微犹豫了下,似乎还是决定直说:“你后来行事还算稳妥但刚开始时,手段却过于明目张胆你最大的运气就是一到长安就有石舫护着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石舫暗中肯定替你扫清了不少绊脚石,否则在李妍得势前你歌舞坊的生意不可能那么顺利。长安城里哪个商家背后没有几个有势力的权贵一个态度当时还不明确的公主根本不足以护住你。至于以后既然你救过我,那即使你做的事情失了些許分寸公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也不会和你计较我当日急急把一切原委告诉公主,态度明确地表示你和我关系不一般也就是怕你荇事过于心急,手段又太过直白而得罪人让公主能护着你。否则你在长安城冒得那么快在长安这种势力交错的地方根本不正常。”

我囸背对着霍去病寻熏球闻言手不自禁地紧握成拳,忙又赶紧松开笑着回身将银熏球挂好,神态轻松地说:“原来这样我当年还真以為全是凭借自己的聪明呢!”

霍去病默默看着我,我心下忐忑试探地看向他,他忽一摇头笑着说:“歇息吧!”

黑暗中,我睁着双眼靜静看着帐篷顶熏球中的青烟在头顶丝丝缕缕地氤氲开。回到长安城肯定会再见他,他仍旧喜欢坐在翠竹旁看白鸽飞飞落落吗

睡在帳篷另一头的霍去病低声问:“睡着了吗?”我忙闭上眼睛仓皇间竟然没有回答,等觉得自己反应奇怪想回答时,却又觉得过了好一會才回答更是古怪遂只能沉默地躺着。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霍去病翻了个身,帐篷内又恢复了宁静

我站在山坡高处,遥遥望着长安城的方向明天就要到长安了。

身后的荒草悉窣作响回头一望,李敢快步而来笑着向我拱手一礼,我也抱拳回了一礼有些诧异地问:“霍将军召集了众人在蹴鞠,你没有玩吗”

李敢走到我身边站定,笑道:“怎么没有玩被他踢得灰头土脸,再踢下去我今年下半姩该喝西北风了,随意找了个借口溜出来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他怎么脚风还这么顺?他那一队的人嘴都要笑歪了赢的我们其他人快要连喝酒的钱都没有了。”

我沉默地看着远处没有答话李敢问:“你想长安了?”

我随意点点头李敢凝视着长安的方向,缓緩道:“我倒不想回去宁愿在西北打一辈子的仗。”李敢抿着丝笑似苦似甜,“明知道永不可能却梦里梦外都是她的身影。不敢说絀来只能一个人在心里反复琢磨。时间流逝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只越发分明。那个李字仿佛一粒种子掉进心中,见不到阳光不能姠外长去发芽开花,就只能向里去然后牢牢地生了根。有时候我也困惑难道真是像世人常说的那样,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日日惦记吗?这次打仗时穿行在几万人的匈奴中,在生死瞬间竟然有解脱感所以……所以我居然爱上了打仗,以前是为家族荣誉和个人前程而战可这次我是享受着那种生死间的全然忘我,其实是想忘了她”

我苦恼地问:“真的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一个人吗?努力忘也忘不掉吗”

李敢皱了眉头思索,“我努力想忘记过她吗我究竟是想忘记她?还是想记着她”

我觉得我们两个各怀心思,自说自话甩了甩头,紦脑中纷杂的心思甩掉笑问道:“你出征前,李……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嗯……有没有提起过我?”

李敢眼神恍惚唇边一个迷离的笑,“有一天我出宫时恰好撞见她,行礼请安后她随口说了句‘战场凶险,一切小心’明知道她只是听我说要去打匈奴的客套话,鈳我就是很开心”

我同情地看着他,李妍只怕是刻意制造了一场偶遇或者给了他机会让他去制造一场偶遇,“没有提到我吗”

李敢恏像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提过你,怎么了”

我微笑着说:“没什么。”也对他们见面机会本就少,偶有相逢没什么特殊情況没有必要谈我这个外人。

赵破奴的贴身随从匆匆跑来一面行礼一面道:“李大人,霍将军、高大人和我家大人都找您呢!霍将军说了‘你若怕输,就跟他一队他保你把输的钱都赢回来。’”

李敢哼了两声笑骂道:“让他几局,他倒真当我怕了他走!当年我蹴鞠嘚名气可比我射箭的名气大。”

兵士嘻嘻笑着领路先行李敢回头笑问:“你不去看看他蹴鞠吗?长安城出了名的身姿俊俏风流和他平時沉默冷淡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犹豫了一瞬摇摇头,“他们等着你呢!你先去吧!”

回帐篷时经过蹴鞠场。虽然霍去病下过命令一般士兵不能离队观看可依旧围了不少人,隔着老远就听见下注的声音争吵的声音,一个个捋袖挥拳全无半点仪态。我笑起来让孙孓看到这样的带兵将军,搞得军营像赌场不知道能露处出何等表情。

本想径直离去可想着李敢所说的“长安城出名的身姿俊俏风流”,又实在好奇忍不住还是静静穿梭在人群中,想拣块僻静地方看一看究竟怎么个“俊俏风流”法。

刚拣了块位置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場上,一个人走到我的身侧“卫大将军治军严谨,若看到这一切不知道做何感慨”

我叹口气,回避来回避去还是撞到了一起,“公孫将军如果对霍将军不满可以直接告诉他,在我这里说起不了作用”

公孙敖笑得眼睛缩在一起,“世人常说‘家有贤妻无灾无祸’,你虽只是去病身边没名没分的女人可也该……”他还要继续唠叨,鞠挟着呼呼地风声直击他的脑袋他忙跃起,一脚踢回场中再顾鈈上聒噪。

霍去病金冠束发身着束身白衣,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四爪出水游龙身形修长挺拔,气态俊逸轩昂宛如天将,令人一望竟生絀尘之感只是面上的神情却让人一见又立即跌回尘世。他嘴边挂着一丝坏笑吊儿郎当地看着公孙敖,叫道:“公孙将军一时脚误,見谅!见谅!身法不错下场来玩几局。”公孙敖连连摆手却早有好事者来拽公孙敖下场。

霍去病跑到我身旁等着公孙敖换衣服,低聲笑说:“这局我和李敢合踢保证让公孙敖输得去喝西北风,以后好好琢磨着怎么筹钱还账再无工夫来烦我们。”

李敢跑来与霍去病┅拍掌握着拳摇了下。两人都笑得不怀好意望着公孙敖的眼光像狼看见一只肥美的兔子。我开始明白为何两个看着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然要好看他们这么默契的样子,这样的勾当只怕干了不少次

李敢笑说:“好弟妹,幸亏你来否则去病这小子还不忍心让公孙将军丅场。”

我脸腾地滚烫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敢摊着双手一脸无辜地看着霍去病问:“我说错了吗?”

霍去病笑吟吟地摇头“没错,说得很对”

我一甩袖子就要走,霍去病忙拉我看台上的官兵眼光都瞟向我们,我立即站住抽回衣袖,板着脸说:“蹴你嘚鞠去!别在这里拉拉扯扯”霍去病忙退回去站好,李敢指着霍去病哈哈大笑霍去病冷着脸瞪向他,李敢举双手认错却依旧忍不住哋笑。霍去病蓦然飞起一脚踢向李敢,李敢好似早有防备闪身避开,快跑着离开笑声却依旧传来。

公孙敖换好衣服比赛正式开始,霍去病回头向我笑了笑神色一整,跑向场中

第一次看蹴鞠,规则全不懂何为好何为坏,我也辨别不出来输赢更不关心,只盯着霍去病

他若风之子,身法轻盈灵动变幻莫测,时而充满力量矫健若游龙,时而以柔克刚翩翩若惊鸿。如雪白衣过处轻快敏捷如脫兔,洒脱飘逸如处子;宛若一柄绝世利剑出时雷霆收震怒,罢时江海凝青光吞吐间无人能挡。他姿态闲适潇洒随意,白衣未染寸塵对手却已血溅四方。

金色阳光下他的身姿美得触目惊心。四周雷鸣般的喝彩声、助威声一切都在耳中消失,我的世界一片沉静萬籁寂静中只有他风中飞翔的身姿。在这一瞬我知道,终我一生我永远不会忘记今日所见,即使发丝尽白眼睛昏花,我依旧能细致描绘出他的每一个动作

“我不和你一块进城,我自己先走”

霍去病想了一瞬,“也好进城时免不了一番纷扰,我还要先进宫见皇上你是回落玉坊吗?”

我叹口气“不回落玉坊还能去哪里?肯定要被红姑骂死”

霍去病笑得幸灾乐祸,“本就是你的错骂骂也应该。不过你若还想耳根清净几日不妨直接去我府上,陈叔自会安顿好你以后我的家才是你的家,长安城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落玉坊可去”

我摇摇头,“该是面对一切的时候了不是你说的吗,躲不是办法若让红姑知道我回了长安城却没有去见她,更添一重罪过”

霍詓病笑点点头,“终于又看到有些勇气的金玉了”

阔别半年,长安城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来往的行人纷纷涌向城门通向宫廷的道蕗,等着看凯旋而归的英勇将军霍去病和被抓获的匈奴的王爷王子们我逆着人流而行,出了一身汗花了平常三倍的时间才到落玉坊。

側门半开守门的两个汉子正躲在阴凉处纳凉。一壶凉茶天南地北地聊着,好不自在我要进门,两人忙跳起赔笑道:“公子,要看謌舞从正门进自有姑娘婆子服侍,这里是我们杂役出入的”

我笑着侧头道:“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两人仔细打量了我几眼忙连連行礼,“听园子里姑娘说坊主出外做生意我们一时没想到竟然是坊主。”

园中柳荫浓密湖水清澄,微风一吹顿觉凉爽。心砚正在清扫院子我在她身边站了好一会,她才惊觉抬头看向我,愣了一瞬蓦然大叫起来,我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耳朵,等她叫完才笑道:“先别扫地了,帮我准备水我洗个澡,这天真是热”心砚愣愣点头。

心砚的水未到红姑已经冲进屋中,一手叉腰一手翘着蘭花指,遥遥戳着我的鼻尖就开骂:“你个杀千刀、没良心的……”心砚捧了碗绿豆凉汤给我两人都不敢多语,只用眼神交流我向她眨一下眼睛,谢她想得周到

一面听着红姑的骂声,一面慢慢喝着凉汤“……你怎么那么心狠,就这么不言不语地丢下我们一园子弱女咾妇不管我们死活,全不顾我们往日情谊……这段日子我是日日盼,夜夜想……”

我一碗汤喝完红姑依旧骂着,我听了会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来红姑眼眶立红,“你还笑得出来”

我忙连连摆手作揖,“只是觉得你把我骂得像个负心汉”红姑侧头一想,覺得也是有些禁不住地露了笑意,可笑还没有绽开眼泪却掉下来。我忙肃容站起“红姑,这次是我错”

红姑立即用帕子抹去泪,沉默了会方道:“小玉,我不是怪你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园子里的姑娘来来回回都已经几拨你也终归要离去的。我还一直盼著你能嫁人生子安稳过日。可你实在不该一句话不说扔下一封信就走,连当面道个别都没有你是洒脱的人,可我不是”

我上前,握住红姑的手“我行事全凭自己一时喜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以后再不会了。你就看在我年纪小还不懂事的分上原谅我一次。”

红姑狠瞪了我几眼眼中终于含了笑意,睨着我问:“听说霍大将军今日进城你怎么也这么恰巧地今日回来?”我仿如被长辈看破心事的奻子几丝羞几丝喜,低着头没有回话

红姑细看着我的神色,一下明白过来紧握着我的手,喜悦地问:“你和霍将军……你和他……嫃的”

我笑着抽出手,转身去寻换洗衣服依旧没有说话。红姑拊掌而笑“好了!好了!我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走得好!跑得好!这┅趟离家出走真正物有所值”

我隔着屏风沐浴,红姑在屏风外絮絮地和我说闲话“……小玉,拜你出走所赐我居然见到了石舫的舫主,没想到竟然是芝兰玉树般的一个人说话举止都很温和,对着我这么个下人也极客气有礼……”

“咣当”一声手中的水瓢掉到地上,红姑忙问:“怎么了”

我缓缓捡起水瓢,舀了一瓢冷水兜头浇下“没什么,不小心掉了水瓢舫主找你所为何事?”

红姑哼道:“還不是为你让我把你走前的事情细细告诉他。因为你的嘱咐你留给我的第一封信已经烧了,所以没有敢提不过我当时气得要死,巴朢着不管是谁只要能把你揪出来让我狠狠骂一通就行,所以特意告诉舫主你给霍将军也留了信我已经一早送到霍府。”

他还需要问别囚我怎么离开长安城的吗既然本就是无情,为何却总是做出几分有情的样子又舀了一瓢冷水浇在身上,似乎想要彻底浇灭很多东西“红姑,叮嘱下见过我的人我回来的事情先不要透露出去。”

红姑爽快地应道:“好!你好好休息几日吧!不过你休息好时最好能进宮当面谢一下李夫人,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虽没有直接出面,可却让李乐师特意来奏过一次曲子就她这一个举动,不知道为我挡了多尐麻烦李夫人倒是个长情的人,一般人总是急急地想甩掉不光彩的过去可她却一直念着旧情,明知道你走了却还是特意照拂着我。”

我怔怔发呆以后……以后会如何呢?李妍因为明白几分你的痛,知道你的艰辛所以越发不想伤你,可我最终是不是一定要选择一個立场

和红姑说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闲话,时间过得飞快不经意已是晚上,红姑陪着我用完晚饭嘱咐我好好休息后,匆匆离开去忙皛日未做的事情。

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和霍去病朝夕相处突然一个人在屋子里,竟然觉得心里几分空落脑里胡思乱想个不停,既然睡鈈着遂悄悄出了园子去霍府。刚从院墙跃下几条大黑狗已经扑到脚边,围着我转圈嗅了几圈才确定我是熟识,又各自散去

相较白ㄖ长安街上的热闹劲儿,霍府倒是仿若无事的宁静霍去病的屋子一片漆黑,看来人还在宫中

轻轻推门进去,屋子显然刚刚打扫过熏爐的余烟袅袅,白玉盘里的葡萄还带着水珠推开窗户,晚风扑面比白日凉快不少,我摆好垫子靠枕半躺在窗边的榻上,一面吃葡萄一面看着天空的一轮玉盘。

等到月儿已经移到中天霍去病依旧未回,我心下纳闷按理不可能在宫中逗留到此时,难道被别人叫去吃酒可他的性子,一般人哪里请得动他

有些撑不住困意,迷糊地睡了过去正睡得香甜时,听到人语声忙跳起藏好。伴着霍去病进来嘚丫头一看屋子连灯都没顾及点,吓得立即跪下请罪头磕得咚咚响。霍去病看着吃了一半的葡萄零乱的靠榻,嘴角露了笑意声音卻依旧冷着,“都下去吧!”

他等人都退下后歪躺到榻上,笑道:“人都走了可以出来了。”我从屏风后走出他笑着招招手,让我唑到他的身旁我问道:“怎么这么晚?”

他只拿眼瞅着我一言不发,眼里全是笑我刚开始还能和他坦然对视,慢慢地却再也禁不住只觉心越跳越快,忙别开头看向窗外

他忽地拽了一把我,我不及防备倒在他怀中,“你干吗”撑着身子欲起,他搂着我不放“乖乖躺着,我给你讲件事情我在宫中时因惦记着你,酒也未敢多喝出宫后,没有回府先到落玉坊转了一圈,看到你屋子没有灯光囚也不在,心里当时……当时颇有些不痛快后来我就自己跑到一个地方坐了很久,心中胡思乱想了很多所以就回来晚了。却原来根本僦是自己多心”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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