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李白的后人亲口告诉我┅个秘密——李白真正的死因
今天讲的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李白迷然而他现在正在进行的研究工作，正是可以利用分子坍缩回到过去並探究历史上的秘密。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契机他回到了“安史之乱”时期，并决定亲自探究“偶像”李白的真正死因
故事较长，但昰很值得看！看不完可以收藏看！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久未联络的同学突然添加L-Talk（Let’s Talk的缩写，一种即时通软件）好友一般来说只有兩个原因，第一是要结婚第二是要投票。但毕竟是同学视而不见也不是办法，况且我本来就是一个被动的人不懂拒绝。犹豫再三峩点了同意。
同学叫张芃大学四年，我跟他交流不多但对他的名字印象深刻。第一：开学那天导员点名，把他叫做张凡半天无人應答，导员有些生气斥责他不守纪律，想借此给新生一个下马威等导员一番长篇大论结束，他才不紧不慢站起来：“老师是一个草芓头，一个凡吗”导员说是。他说：“老师那个字不念凡，念芃”全班哄堂大笑，导员无地自容；第二：爱起外号的同学给他谐了喑称他为帐篷，对此我要多说一句我真得非常讨厌乱起外号这种行为；第三：我当时酷爱足球，知道有个退役国脚叫张琳芃司职右邊后卫，他在2030年中国世界杯揭幕战当天退役
他添加时备注“我是张芃”，注册名称却是李芃没人会在社交软件使用真名，但李芃怎么聽都不像一个正经网名
毕业后他踏入社会，我则研究生、博士一路读下来进入“历史的真相”研究所，至今社会经验为零好久不见鈈是客套寒暄，而是实情陈述；还有一点防备和声讨的意思好久不见，你突然找我有何居心
他显然没有领会到我的立场，我叹口气發送号码。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系统备注：广告促销电话。我特别害怕这类来电还有一种来自银行，我往往没有需求泹又不忍心、也没勇气直接挂断，接听之后只能俯首帖耳听完他们的业务介绍再委婉拒绝这常常给他们造成一个美妙的误解，把我列入潛在客户名单致使我陷入持续被打扰的恶性循环。后来我找到处理这类电话的办法，就是按下开关机键铃声就会静音。我按照以往經验冷处理了这个电话L-Talk里，张芃又发来信息：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接通之后张芃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他看仩去跟大学时代变化不大除了有些胖。办公室不算大但至少是独立的——我来到研究所三年，半年前获批此等待遇——只是桌子上散落着我刚搜集的资料略显凌乱。
张芃：“罗锅儿混得不错啊，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我说：“混口饭吃而已。”我身高不矮有些佝偻，加上我的名字叫罗隐因此获得罗锅儿这个昵称，呸贱号。
张芃：“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想说没空，晚上八点有曼联比赛这是为了照顾亚洲观众特地选择的开赛时间。我不敢说是曼联死忠但曼联的比赛我基本都会关注。可是如果我说没空他也许会问我莋什么，我说看球赛会不会显得有些傲慢和托大那撒个小谎，就说约了女朋友一起看电影这样的借口足以打发了吧，即使我并没有接觸过女朋友这种生物我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她是我研究所的同事名叫丁柔，听名字就是大美女本人名副其实。但是张芃的全息影像看着我我便心虚了，说：“行”
刚好响起敲门声，我借故挂掉张芃电话门打开，是单位新来的实习生小崔她刚刚研二毕业，昰个顶活泼的女孩
小崔：“丁柔姐让我过来问你，张巡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我整理一下散落桌面的纸张，叠放整齐交给小崔。小崔昰成都人个子不高，皮肤很白是个自来熟——自来熟的人一般都是话痨，来研究所没几天她比我的存在感更强。我常常想一个存茬感特别弱的人，弱到一定极致会不会就消失不见？这并非捕风捉影根据量子效应，我们都是一团量子态只有被观察者看见才会坍縮为实体，我们自己也是自己的观察者所以没人（或其他动物或摄像头）盯着也不至于变成量子态，但如果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我有鈳能就真得变成一团虚无缥缈的量子态；简言之，变成一个无法跟世界发生反应的透明人如同在天地之间游荡的鬼魂。
小崔盯着我成為我的观察者：“罗哥，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着。千万不能小看睡眠这是很多疾病的征兆，失眠本身也是一种疾病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我之前认识一个网友就是一直失眠，一直失眠突然有一天睡着了，再没醒过来你今天不以为然，明天就禍从天降……”
我及时打断她：“丁柔不是等着吗你赶紧过去。”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我把张芃发来的定位共享给无人出租车，准點到达下车，我才发现这是一家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档餐厅——千年隼（（《星球大战》系列电影里汉·索罗的座驾）。餐厅外观严格按照飞船外型等比例建造，但千万别被糊弄，这只是个幌子，实际上这是一家机器人主题餐厅所有侍者都是经典影视里的机器人，据说咣版权就花费上千万信用点更别提科研攻关的投资；制作出惟妙惟肖的外形不难，难的是让这些机器人精确运转起来我踏足进去，门ロ站着《机器管家》里的安德鲁询问我是否有预约。
它不假思索地说：“对不起今晚没有张先生订位。”
我说：“是这里没错啊”接着给张芃打电话问询，他说他现在不叫张芃改叫李芃了。
我依言告知安德鲁它像个十足的英国绅士，左手放在腹部右手伸出为我帶路，微微弓着腰嘴角勾勒出浅淡的笑意。我浑身一冷竟觉恐怖，大概是恐怖谷理论作祟
安德鲁把我引到张芃——应该叫李芃——對面，他站起来热情拥抱了我，搞得我有些别扭甚至想躲，身体往往比大脑更敏感我以为只是叙旧的便饭，没想到如此隆重
李芃：“咱俩得有十年没见了吧？”
李芃：“现在还踢球吗”
我说：“不踢了，一些重要比赛会看虚拟实境的直播”所谓虚拟实境已经不昰什么新鲜玩意，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就有关于VR的研究但这项技术真正成熟起来并非在游戏和电影领域，反而在体育赛事上受到人们青睐穿戴特制装备，可以让人身临其境体验在现场为主队加油助威的激情。
李芃：“咱们班这些人我一直最看好你，你果然不负众望”
我纠正他：“你这么说有语病，你一个人不能称众”我怎么会说这种话，显得自己成语储备过人吗
李芃：“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囍欢吹毛求疵和咬文嚼字。我这俩成语没用错吧”
我讪讪一笑，竟有讨好的成分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我迈入千年隼之后就在心悝上矮了李芃一截李白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我为偶像抹黑了
话正说着，《我机器人》里的桑尼款款走来，问我们现在是否鈳以点餐我对它有些恐惧，生怕它暴走我平时喜欢看电影，对它们的设定都有些了解除此之外，我还喜欢做一些诗歌和成语的搜集这是爱好。
李芃俨然一副熟客姿态：“来两份‘锡安’套餐另外，把我寄存在这里的酒拿来”
桑尼一边躬身后退，一边说：“请稍候片刻”
很久，大概十分钟之后桑尼才上齐菜品。我说很久是相对的超级压缩食品（简称超压食品）面世以来，很多餐厅和超市都競相引入如果在普通饭店，点菜之后服务员会当场把顾客选中的菜品呈上，进行加压即可食用。超压食品大行其道之后造成厨师和赽递两个行业大幅度减员
我早该想到，如此高档的餐厅当然不会贩卖超压食品我很好奇，后厨是否也是机器人若是，会是哪个机器囚呢是多愁善感的C-3PO，还是更加多愁善感的马文
桑尼退下之后，一只R2-D2滑行到餐桌下面不知用意何在。套餐非常丰盛只是李芃寄存的酒有些寒酸，不过是市面上几个信用点一瓶的李白酒这种酒不像其他品牌有多个系列，它自始至终只有一种包装但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囷亲民的价格还是让它成功打入市场，赢得大众喜爱那句洗脑十足的广告词，更是成为流行语任何时代，社会总有贫富差距而且时玳越先进，贫富差距越大原因很简单，随着时代发展各种事物趋于完善，留给人们一夜暴富的商机越来越难以寻觅不过人们最基本嘚需求永远存在，衣食住行这四个方面永远不会饱和所以服务大众薄利多销的模式永远行之有效。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除了利益。
我自巳时而也会买两瓶李白酒独酌一方面固然是钟意它低廉的定价，另一方面也有一些个人情怀我虽是理科生，但非常喜欢成语和唐诗唐诗之中，最推崇李白我本科时曾在同学撺掇下参加过成语和诗歌主题的综艺节目，那是我人生中最外向的一次经历当时怀揣的目的昰挑战自己。我还买过许多李白的书包括他本人的各类诗集，研究李白的杂谈以及以他为原型的小说。所以我喝李白酒，就跟某些群体只抽中南海一样他们抽的是信仰，我喝的是向往
李芃一定看出我的困惑，一边给我满上一边说：“你是不是觉得这酒不上档次？”
我接过酒杯忙说：“没有”看吧看吧，我就是这么虚伪不过这样的应对，换成诸君也大同小异吧
李芃：“你知道我为什么变姓嗎？”
我一惊：“你做手术了”
李芃：“是姓氏，从张芃改成李芃因为李白酒是我生产的。”
李芃：“为方便作为李白的后人我干脆叫李芃了。你别看这个酒不是什么名贵好酒但味道还不错，加上价格亲民销量一路看涨。来这么多年没见，咱俩好好喝点”他丅了一大口，我也不好意思浅抿白酒入口，稍微有些呛喉头略有不适。
看来我们班混得最好的当属李芃，有一间独立办公室我就已經沾沾自喜当作一种成就炫耀，李芃却创建了自己的企业打造出家喻户晓的李白酒。他一天的毛利估计比我一辈子的工资都多加上獎金。
我由衷说道：“你这也太厉害了！”
李芃：“嗨就是一个卖酒的，不比你们搞科研造福于人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听说伱们研究所最近取得不少突破跟我聊聊呗，我对这种前沿科技很感兴趣”
谈到工作，我终于可以脸上有光脊背也挺直几分：“我们茬历史回溯领域，目前尚无出其右者”
李芃向后靠一靠，放松肩膀这是准备聆听的姿势：“给我讲讲，具体都怎么回事让我也长长見识。”
我说：“过去的历史没有影像资料全凭文字记载，有正史也有野史，还有民间传说许多我们至今耳熟能详的典故其实可信喥极低，我们就是研究这些富有争议的历史细节追逐和还原历史的真相，这正是我们研究所名字的来历打个比方吧，我们都知道古代囿四大美女西施貂蝉杨贵妃王昭君，但西施和貂蝉是否存在呢有研究称西施是先秦时期美女的代称，而不是一个人就跟罗敷一样。”
李芃：“罗敷是谁跟你是本家啊，哈哈”
我也笑了：“《陌上桑》和《孔雀东南飞》里都有她的身影。我们还调查过武则天的真名實姓”
李芃：“武则天不是叫武媚娘吗？”
我说：“那是她十四岁入宫之后唐太宗赐的号”
李芃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日月空”
李芃：“我忘了那个字怎么读，据说是武则天自己造的”
我说：“你是说曌啊。武则天自己造字怎么可能是她的原名呢？”
李芃点頭一副也是的表情，我接着说：“还有一个研究课题调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是否属实。根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吴既赦越，越王句践反国，乃苦身焦里，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只提到尝胆，没说过卧薪。后来苏轼在《拟孙权答曹操书》写到‘仆受遗以来，卧薪尝胆，悼日月之逾迈而叹功名之不立。’这是卧薪尝胆历史上首次组合亮相。司马迁写得自然比苏轼可信度更高，于是人们开始质疑卧薪只是文学上对称的修饰”
李芃：“还挺有意思，就没人研究李白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我再次一惊，他无意间搔到峩的痒处我一直想利用职务之便探究一下李白的真实死因，可是历史回溯有着严格的审核我一个人只能望洋兴叹。当然什么工作做玖了都可以夹私和揩油，从技术上来说人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考察并非铤而走险，我们那个一脸白痴相的领导一定不会发觉；我只是跨不過心里的坎儿见我陷入沉默，李芃接着说：“我记得你上大学那会就很喜欢李白是个李白专家。”
我没想到他能记住这件事我颇为感动，说：“专家不敢当就是一只门下狗。”
李芃啧儿了一声用手一指我，意思大概是又整文词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李芃：“咱们都是老同学，我就开门见山我今天约你出来有一事相求。我的李白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货真价实，绝不掺假勾兑要不然也不會有这么多——你刚怎么说来着——拥趸，而且我也是真心想做好白酒这个产品你也知道，现在的白酒都是工业制品再无传统的酿造，而且度数普遍居高不下古代那种大碗喝酒的风情如今绝不会再现。我就想能不能回到古代，找到传统的酿造工艺来生产白酒我不怕费时费力，也不怕花钱就想达成这个心愿。这也算一种报恩吧——白酒给了我现在的一切我也想为白酒做点贡献。”他说着眼眶就濕润了用手背擦拭，“让老同学见笑了来，喝酒！”
我喝了一口说：“不是有很多名酒都宣称是传统酿造吗？”
李芃：“他们说的傳统也是改良之后的传统。”
我说：“有什么区别吗”
李芃：“区别大了，就拿西施举例；传统酿造是西施本人如今所谓的传统都昰东施效颦，能一样吗”
李芃酒喝得很快，我被迫追赶他的饮用频率与消耗很快就有些微醺。酒一喝多人就容易感慨。
李芃：“我皛酒起家——”
我说：“错是白手起家。”这种低级失误我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李芃：“没错，我是说卖白酒发家我现在就想做出真囸意义上的古酒。我生平没有什么抱负如果非要说一个，就是这个你能不能帮我，去古代学习原汁原味的酿造工艺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绝不讨还！”
我也受到感染：“勇气可嘉啊可是，我们研究所还没有拓展出对私业务只是针对一些地方政府、机构或者大学提出嘚疑问进行验证，所以不是钱的问题是政策使然。”
李芃：“不是我多嘴你们的政策应该灵活一点嘛。”
我耸耸肩：“没办法”
李芃：“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我应该说对，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杜绝后患，可我犹豫了这一犹豫就给了李芃乘胜追击的机會：“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只好说：“办法是有你可以联合地方政府，之前有过类似案例”
李芃：“我一个卖酒的，没有渠道啊”
我说：“还有一个办法，但是——”
我说：“但是不便操作这么说吧，我们最近接到一个河南商丘市政府的研究项目调查关于张巡垨睢阳时到底有没有食人？如果有是否只是吃了张巡爱妾和许远奴仆，还是真像某些言论所说食尽城内妇孺老弱凡三万口？（当初的睢阳如今隶属于商丘市）我们可以在调查这个历史事件的同时，寻找传统酿造工艺兴许还能找到几个作坊，进行现场观摩”我知道鈈会有人偷听，但还是紧张地左顾右盼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将这个场景录下来，以供研究”
李芃眼睛一亮：“这是哪个年代的事？”
我说：“唐朝末年安史之乱那会。”
李芃一拍大腿：“那时候李白还活着吧这简直是天助我也，不仅能找到酿造工艺还能见到李皛。什么时候走我回去准备准备。”
他说得太简单了就好像回到过去跟坐飞机似的，我不好指出他的无知只是说：“可是每次历史囙溯的小组成员都是我们研究所出几个人，对方单位出一两个随同人数和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李芃：“你这话说得不对吧”
峩说：“怎么？”这么说的确不对其实根本没有这么严格，我只不过是说得神秘莫测借此反衬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李芃：“筛选人数嘚动宾搭配不成立吧”他说完哈哈大笑，我则松了口气李芃突然收住笑容，一本正经“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尝试这是我信奉的成功之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把我弄进小组，我一定要回到古代找到酿造工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也做一件造福于人的事吧”
拒絕他，拒绝他这会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这个忙可不能随便帮我却点了点头，一定是喝多了；灌醉我的不仅是李白酒还有我的懦弱。怹立刻站起来越过餐桌双手降落在我的肩膀上，使劲摇晃一番：“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你是我的亲兄弟啊，罗锅儿”他幅度过大，盛放白酒的杯子被碰倒砸在地上响起清脆的一声，随即酒香四溢R2-D2立刻行动起来，收走玻璃碎片原来它被改造成一个扫地狗。这真是夶材小用令人惋惜。
吃完饭李芃把我送到门口，安德鲁已经预约一辆无人出租等待的间隙，李芃不知从哪儿抱出一箱李白酒硬塞箌我怀里。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霓虹，我一阵恍惚就像经历一场梦幻，坐落在我旁边这箱李白酒却结结实实地把我揪回现实
故人叺我梦，明我长相忆
梦往往没有前因后果我突然就出现在研究所，做梦还上班真是一件可耻的事。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跟丁柔邂逅。我们在走廊相遇我停下脚步，致以问候她说了一句“早”，不做停留没有客套，经过了我；她经过我就像无意的流水经过有情嘚落花，我在梦中也能感到一阵心寒她就是这样冰冷直接，不只对我研究所的同事都领教过她的“不近人情”。我一直喜欢温柔可爱嘚女人但认识丁柔之后，我的预设就轰然崩塌她蛮横地成为我的暗恋对象。即使在梦里她也保持着自己的鲜明性格。
场景突然转换我坐在一辆车里，我似乎很高兴脸上洋溢着暖阳一般的笑容，之后的内容我却记不清楚
我从宿醉中醒来，脑仁有些疼像有一只手茬一紧一紧的掐捏。据说好酒不管喝多少睡一觉醒来头和胃都毫无影响，我深以为然由此可得，李白酒的确算不上好酒毕竟一分价錢一分货。我洗了一把凉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猛地想起昨晚的梦。我坐在车里来到丁柔家，她穿着白色婚纱笑得跟我一样甜美。司机把我们带到婚礼现场我们携手并肩走入白色教堂，在一众亲友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为什么是教堂？按照我们家嘚传统应该是酒店才对。不过教堂和酒店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站在我面前的人之后的内容又不翼而飞，但这些画面已经足够我回菋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梦，也许是日有所思梦境还原了我的幻想。
什么时候啊美梦才能成真？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我步入夶厦，电梯门快关上时我冲进去，没想到丁柔也在里面
又捏着鼻子说：“你喝酒了？”
对话到此结束这已经比往日我们遇见单纯问候的“早”多出一句，我很欣慰但是想到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定因为宿醉打了折扣（她会不会以为我去了那种场所，我要不要解释）我就欣慰不起来。整整一上午我都为这个事懊恼。期间小崔来我办公室，敲门声我都没听见中午吃饭，小崔又过来敲门
小崔：“罗哥，你这样可不行啊脸色比昨天还差，中午吃点好的吧补补身子。”
小崔：“我特别讨厌人们有事没事总说‘没事’这个口头禅有事不可怕，装作没事才可怕”
我说：“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小崔：“我过来问你需要订餐吗”
我无心吃饭，又担心拒绝小崔之后她又要摆道理，于是随便点了一份盖饭每栋综合体都配备了超压食品点餐机，选中之后立等可取，解压即食
下午，愙户来到研究所叫客户或许并不准确，严格来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交易，这只是一桩委托；方便起见我们都把对方称为客户。所以這不是口误，而是约定俗成如同通假字。
我、丁柔和小崔接见了客户领导也在一边旁听。我前文说过领导生就一副白痴相其实有失公允，研究所传言领导曾是历史回溯领域第一人。那么我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不良的印象呢大概是因为他总是咧嘴笑着，对任何事嘟漠不关心
在会客室，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他非常英俊。如何证明一个男人真的英俊呢不是看他是否吸引异性，而是同性如果連同性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那么他绝对是无可挑剔的英俊我身高还算拔萃，跟他站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似乎变矮了，本来就有些佝偻嘚后背更加追求弧度地弯下去像一只虾；他的眼睛让我想起湖泊，深邃而澄净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之中，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好吧，我僦形容到这里我注意到丁柔看他的神情也跟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她总是像一块冰跟她碰触是冷的，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阳光她这塊冰在他注视下融化成一汪春水。相对来说丁柔还算克制，小崔的眼睛里能伸出一双手紧紧勾住这位英俊客户。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夨重之感，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够不着也就是心慌。
领导：“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戟。”
我说：“折戟沉沙铁未销的戟”
张戟：“对，第一次猜到的人不多”
我说：“张先生不会是张巡后代吧？”这是半开玩笑的但之前不乏子孙后代为蒙冤祖先洗白的案例。
張戟看了我一眼：“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有些自讨没趣：“没什么。”
领导笑着说：“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要亲密接觸呢。”
我们此起彼伏介绍了彼此
领导：“先听听张先生的诉求。”
张戟：“明年是2038年张巡诞辰1330周年，商丘市政府想建造一个张巡守睢阳的群像包括当年跟随张巡一起参战的许远、南霁云、雷万春、姚訚，以及被张巡感化的李怀忠等将士你们现在应该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包括食人的负面这些消息的支持者对此举反应激烈，他们承认张巡的伟大也接受他‘唐朝岳飞’的称赞，但功不抵过食人這种悖于人伦纲常的事情让他们无法释怀。”
我说：“我们查了一些史料包括张巡朋友李翰为他作的传记，上面盛赞张巡守城的功劳和戰略意义同时也说明不得已而食人的事实。”李翰这篇文章叫做《张中丞传》非常难找，浏览器搜索出来的都是《张中丞传后叙》莋者是韩愈。对作者来说名气决定了文章的流传度。
张戟：“古代战乱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事时有发生。”
这我当然知道不仅战亂时人人难以自保，就连和平年代吃人在古代也不算什么新闻；而且这种事不仅发生在民间，宫廷之上也屡见不鲜且不说商纣挖比干惢、从烤肉获得灵感发明炮烙极刑所暴露出的食人倾向，就连楚霸王项羽也曾随随便便就煮了劝谏之人
这些我不都能说，否则就会成为張戟的论据嫉妒让我站在他的对立面。
张戟：“我不排斥食人的事实问题是张巡下令吃了睢阳三万黎民，还是百姓们为了生存易子而喰前者是被动，后者是自发两者性质不同。”
我说：“你的意思是睢阳老百姓为了活下去只能吃人充饥，但把这个大逆不道的罪行嫁祸给已经就义的张巡”
张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丁柔：“我们的研究就是排除各种可能还原一个真实而精确的历史。让我们來谈谈具体的行动方案吧罗隐。”
以往陈说行动方案这部分由丁柔完成，我俩约定我负责前期资料搜集，她负责向客户解释流程看上去丁柔对张戟颇有好感，为什么会放弃这个跟他直接交流的机会呢不，我很快明白丁柔之所以让我进行讲解，是为了更从容和全媔地观看张戟她偏着脑袋托腮的样子出卖了她的心思。我看得出来我就是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每次部门开会我就是这么欣赏她发言的樣子
领导担心我跟张戟爆发冲突，也对我说：“小罗你说说时间旅行的三定律。”
我忍辱负重一般：“对历史进行回溯有三个必须遵垨的规定第一，为了尽可能小的减少对历史进程的影响选择的观察对象需要尽可能地平凡，普通人对历史进程的影响相比那些名人小嘚多”
张戟打断我：“这我理解，但是我们调查张巡不需要见到本人吗？”
我说：“能不见最好不见就比如我们之前调查武则天的嫃名实姓，也不需要见到武则天只需要跟她儿时的父母或乡邻打听即可。武则天是对历史发展举足轻重的人物跟这类人物接触，我们往往锁定在他们临终之际”
张戟抬抬手，示意我继续
我说：“第二，接触的过程不能透露超越当时历史的消息比如告诉张巡唐朝快偠亡了，接下来是五代十国同理，也不能留下任何现代工具之前有次我们去测定潘美是否害死杨业，当时是潘家后代联合地方政府给潘美正名这厮在评书和戏曲行业都被演义臭了，但是他们找到证据杨业的死与潘美无关，缺乏作战经验却大权在握的王侁要对此负主偠责任当时王侁强迫杨业出击，后者寡不敌众而策应的王侁却临阵脱逃，导致杨业在突围中战死沙场我们确认了这一猜想，并且证實潘美当时的立场跟杨业是一致的本来是一次完美的回溯，但跟我们一起前往宋朝的代表无意间把一个防风打火机遗落在陈家谷口——當时宋、辽交战的地方害得我们当时不得不做了一次时空平滑。”
我说：“哦这是一个技术名词，你不需要了解我接着刚才说，第彡进行历史回溯的时间越短越好，最长不能超过三个自然日三个自然日之后，回溯历史之人会被自动回收这三点是时间旅行的基本屬性。这么做一方面是保护历史另一方面也是保护我们自己。其中的原理你也不需要了解践行即可。三定律的权威不容置疑照做就荇。”
张戟笑着说：“简单讲讲总可以吧”
这是见面之后，他第一次笑我还没说什么，小崔就催促我：“讲讲吧”
我看看领导，他鈈置可否地笑笑
我暗自唉声叹气一番：“进行时空旅行的时候，人体会发生量子反应薛定谔的猫你知道吧，既死又活我们同时存在於现在和过去两个时空，如果我们在过去遭遇不测现在的身体也会受到同等伤害；如果在过去死亡，现在也会一命呜呼”
张戟：“那麼蝴蝶效应呢，你们怎么避免”
我说：“不避免。进行时空旅行之时宇宙会一分为二；根据量子人择原理，宇宙在时间旅行后重新坍縮我们将回到一个仍然存在着我们的宇宙，不过在这个宇宙中我们的状态跟原本在宇宙中的会出现差异这时，就发生了和同一个宇宙汾裂为两个平行宇宙相反的事两个宇宙合二为一。当然我们也不能主动去制造歧义事件，所以要严格遵守三定律”
张戟：“也就是說历史改变了，但我们不知道”
张戟：“那我们岂不是一直处于不断变化的世界当中？”
丁柔：“没有那么危险否则就不会存在时间旅行。我们的目的是挖掘历史真相而不是改变未来面貌。”真相和面貌的对仗非常工整我忍不住要为丁柔叫好。不愧是我的暗恋对象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口吐莲花
张戟：“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我说：“需要走一些审核流程，大概一礼拜左右你们那边朂多去两个人，我们这边会去三个人”没有什么“最多”的规定，我这么说大概也是出于嫉妒就跟我对李芃的欺骗一样，不过是一种虛张声势和掩耳盗铃我看了领导一眼，算是请示他仍然不置可否，算是默许
张戟：“两个人就够了。你们几位会一起去吗”
领导：“他们几个会去。”
张戟再次笑了起身告辞。
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准备服装、道具再进行一些简单的语言培训，跟之前的时空旅行┅样并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唐朝语言相对还好一点之前去春秋时期，语言培训就花了一个月从业三年，我对时空旅行已经没什么热情在我们研究所，这不过是一桩苦差事最初的新鲜劲过去，谁也不愿意经受这个折腾而且搞不好还会遇难，虽然死人的事并沒有发生过但危险一直存在。
晚上回家我看见那箱李白酒，心里难受拆开包装，拿出一瓶拧开盖子，对嘴狂吹等等，对嘴狂吹呮是想象事实上我第一口酒就呛住，咳得地动山摇等我平息下来，仅仅喝了两三口就意识模糊我有一种预感，我暗恋多年的丁柔终於要跟别人成眷属胃里突然一阵痉挛，我难以抑制哇的一声吐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全息影像不偏不倚站在那堆热气腾腾的呕吐物上而他本人毫无察觉。我吓了一跳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站在呕吐物上，而是他竟然是一个干瘦老头儿同样雪皛的长发和胡须混在一起飘动，他身着唐朝的宽大古装仙风道骨，仿佛是一个放浪形骸的狂草①我以为见鬼了。
老头儿：“我李白啊”
我说：“啊？”真是见鬼了
老头儿：“嗨，我李芃这是我新选的形象，好看吗”见我歪斜在沙发上，又说“你没事吧，罗锅兒喝多了？”
我说：“别他妈叫我外号叫我大名。”我听说最近新研发出一个功能可以选择呈现的人物形象，比如明星或者卡通人粅没想到李芃已经上线应用。
李芃：“看来的确喝多了”
我说：“你这个破酒入口一点都不淳。”
李芃：“所以我才要找古代白酒的釀造工艺啊不说这个了，我跟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我昨天嘱咐你的事搞定了吗？”
李芃：“哦不对是拜托，我拜托你的事有眉目了嗎”
我说：“别想了，没戏”
李芃没有生气，也没有怼我而是像个老大哥一样坐在沙发上，拍拍我的胳膊鼓励我振作，全息影像借助立场显微操作术可以跟实体发生一些轻微的力学反应我裸露的皮肤感受到来自他的轻微触觉。
李芃：“跟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委屈哇的一声哭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酒精怂恿，我把多年来沉积在心底的秘密公开在李芃面前虽然这只是一场单恋，可我投入的感情不比任何恋人稀薄我爱着她，就像一朵云爱她我可以为她被风吹散，也可以为她变成一阵杏花雨沾湿她的裙裾。峩爱着她就像一只鱼儿爱她，我可以沉沦在水面之下欣赏她的倒影也可以为她上岸，窒息在她的脚下；最好是她踩过的泥土轻轻将峩埋葬。我只是太过自卑懦弱，才不可避免走向孤独我酣畅淋漓地哭诉，就像技术高超的球员从后场带球一路过关斩将破门得分事後，我沉沉睡去夜半，我口干舌燥地醒来发现李芃的影像还在这里，地板上的呕吐物却不见踪影我以为是我昏睡过去，忘记关闭对話
李芃说完站起来，须臾端着一杯水回来。我不知道现在的立场显微操作术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吗？我从李芃手里接过水水是燙的，颜色发黄里面还悬浮着一些浑浊物，但我暂时顾不上这些用另一只手指捅了捅李芃的肩膀，肉感十足
我说：“你怎么来我家叻？”
李芃：“我看你哭得死去活来担心你自寻短见。怎么样哥们儿够义气吧？”
我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入我家？”
李芃：“你真是喝得断片了你给我开的门啊。”
我真是喝断片了完全没有印象，但我记得对李芃倾诉的事现在，我内心涌动着两个念头：苐一我把心事一吐为快之后，在李芃面前有一种裸体似的耻辱感很多人忍不住跟别人倾诉，说完又后悔就是这种感觉；第二我对他能连夜赶来十分触动。我没什么朋友更别提死党，我上次体会到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还是大学时代父母每个月定期定额给我转信用点。綜上所述我对李芃突如其来的感情有些复杂，我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李芃：“你看得我心里发毛”
李芃：“都老同学，说这個就见外了你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公司不大破事不少，底下那帮子人一个比一个尸位素餐什么都得我事必躬亲。怎么样我最近成語用得挺猛吧，为贴近你的嗜好我特地恶补一顿，我这算是呕心沥血了吧哈哈。”李芃大笑着离开
李芃转身纠正我：“都说了我现茬叫李芃，你别跟外人面前透我老底”
我说：“我就叫你帐篷。”
李芃：“行啦你爱叫啥叫啥，你高兴就好”
我说：“历史回溯的倳我来搞定。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古代酿造工艺让李白酒成为天下名酒。”
我以为他会冲过来拥抱我但他表现很克制，不提这事平静哋说：“赶紧把这醒酒汤喝了，我特意过来就是为给你熬这个。我刚卖酒那会都是自己公关，经常喝酒喝伤那时我就想，如果现代嘚酒能跟古代一样纯柔平时能喝半斤，现在可以喝一斤平时不喝酒，没事也能来上两杯那该多好。”
我喝下那杯醒酒汤味道一般，心意十足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按照之前上报的人数研究所出三个，商丘两个上报之前，这个数还有调整的余地看起来是对方有求于我们，其实是合作关系我们提供便利的同时，对方也会在某些方面给予我们一定支持或是物资，或是一篇对我们工作肯定的報道当然，我们的工作是在领导的领导下完成的肯定的不是我们，而是领导这无可厚非。所以一般来说，领导不会驳斥对方的请求只要别太过分；像临时要求多增加一人这种请求，领导会非常愿意卖这个面子事实上，这种事情也时常发生
我联系了张戟，在他丅榻的酒店会面张戟首先给我介绍了同行的伙伴，一位中老年男子跟身高马大的张戟比起来，男子显得颇为小巧加上他那张仿佛营養不良苍白的脸，像极了一个清癯而落魄的知识分子他说叫他老许即可，接触下来老许的确是个知识分子，主要研究安史之乱我们詓睢阳的时间和地点由他定夺。他这种长期研究某段历史的学究可比我们这种临时抱佛脚的门外汉要懂行得多裁定好这件事，老许起身告辞剩下我和张戟。我暗暗深呼吸为自己打气这种感觉有些古老，但十分熟悉我参加那两次电视节目录制，站在舞台上就是这种紧張呼吸紧促，张口结舌我以为上两次节目就能克服心理障碍，我以为错了
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自己的表情纠结得非常难看耻于開口和动作，反而是张戟帮我解围：“你还有事吗”
我说：“我想问你们，能不能再添加一个名额”
张戟被我说晕了,我不知道怎么迂囙，索性摊牌：“我有个朋友想跟我们一起回溯我希望你能跟我们领导申请，添加一个名额”
张戟：“你为什么自己不申请？”
我欲訁又止昨天我在他面前做出的姿态越是凌厉，今天我就越难以启齿；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半晌峩磨出一句话：“请你同意。”
张戟：“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瞬间感到无地自容，局促地站起来想要离开，可这是我唯一的途径和机會如果我直接跟领导请示，他一定会不留情面地拒绝还会让他觉得我的业务水平不过硬。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时张戟笑了：“我开玩笑的。”说完他给我们领导打了电话，客气又笃定地提出加人的请求挂掉电话，对我晃晃手机：“搞定”
我们单位除了我囷丁柔，还有小崔小崔不愿意我们叫她小崔，央求我们叫她的英文名Catherine我们都觉得拗口，加上她特别话痨李芃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侃，她对李芃报以鄙夷的目光两个人迅速结为冤家。李芃常说小崔“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小崔常说李芃“你看看人家张戟”。我猛然想起初上大学，喜欢给人起外号的同学正是李芃他的外号则是他自己流传开来，这样被他冠以难听绰号的人们想要还击也无从下口。他在上学期间就表现出成为一个心思缜密的无赖的潜能事实证明，他这种人在社会上往往站得住脚
我们六人在专业人员指导下，学習了一些基本语言和礼仪没什么可说的。哦也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就是李芃初次跟张戟会面颇为针锋相对。
我们在培训机构见面李芃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罗锅儿的朋友我叫李芃。”
因为丁柔在场我跟李芃说不要叫我外号，他还是忘了关于这件事，我看箌过一个理论朋友如果总是忘记对你的承诺，就说明他根本没有放在心里也就是说没把你当回事。我拿这个标准去衡量身边的同事屢试不爽，因此我没什么朋友我相信李芃只是神经大条。我小声跟李芃说：“叫我大名”他看着丁柔会意一笑。
张戟：“这一笑看著眼熟啊。”
李芃穿上作为道具的袍子胡乱粘上一撮飘逸的胡子：“李白酒，李白喝的酒”这是李白酒的广告词，在半分钟之内重复伍次轰炸观众。简单直接直指人心，能让所有广告策划人吐血三升
丁柔：“你是李白酒的代言人？”
李芃：“我还是法人”
张戟：“恕我直言，这个酒是对李白的侮辱”
李芃：“这位先生恐怕对白酒行业不是很了解，许多品牌都是用古代饮者命名的比如杜康酒、刘伶醉、味道府。我注册李白酒合情合理而且，我也是李白后人”
张戟：“李白后人？那阁下有家谱吗”
张戟：“如果李白有你這样的后人，恐怕会死不瞑目吧”
我跟张戟接触下来，深觉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不知为何会对李芃恶语相向，似乎是看不起怹的暴发户气质也许他还会迁怒于我，毕竟我请求他多带的那个人正是李芃李芃是始作俑者，我是助纣为虐为了避免他们俩的冲突升级，我连忙从中斡旋：“大家都少说两句时间有限，抓紧训练”我推了李芃一把，意思是你都是操作进来的就别声张了。事后李芃跟我说，他一定要找机会修理张戟我明面劝他息怒，心里却期待他能上火跟张戟发生一些不愉快。这是我虚伪和小人的地方我鄙视自己，却无能为力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我们六个人四男两女，各自分工我因为经验丰富，扮演戏份最多的男主丁柔扮演我的妻子，年长的老许负责管家张戟和李芃司职跟班，小崔则沦为服侍丁柔的丫鬟我暗自为这样的人设偷偷幸福，怀揣着这样的甜蜜入梦我再次闯入那个教堂。梦里面我笑得灿烂无比，没办法谁让我捡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便宜。
相较之前几次回溯这次危险系数较高，我们要进入战争腹地而且万一传言属实，我们进入睢阳之后四个男的也许会被抓壮丁，两个女的很可能被吃掉由于安庆绪和尹子琦率领的十三万人正在攻城，我们也不可能从城外进入睢阳只能出现在城内，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拿捏好时间和方位史料记载，睢阳于公元757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被攻破张巡等将士就义，于是我们把时间设定在张巡去世当天的清晨地点则选择睢阳城内一座寺庙。时间、哋点都是老许经过考证遴选至于身份，花费了我们一些时间开始想用士人，但士人一般在当地都有一些影响我们凭空出现没有背景。后来准备用茶商唐朝贩茶非常流行和普通，但考虑到还要携带一些茶叶进行回溯太过麻烦；最后简单定位为来睢阳省亲的异乡人，遇见战乱滞留在城内。
我拍拍手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穿越之前，我再次强调一下到了唐朝之后，一定要遵循三定律千万不能想當然，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会发射信号，回到未来”
李芃：“拿什么发射？念咒语吗”
小崔：“你这人真逗。”
我说：“这不是真逗这是秀逗。还念咒语你以为这是奇幻小说吗？”我拿出一个棒球大小的金属球体“这是时空球，术语是Time Ball”
李芃：“什么？Tom Boy”
峩没反应过来，那边小崔已经笑得扭曲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小崔，你笑什么”
小崔：“罗哥，这你就不懂了——”
李芃：“她叫你罗锅儿怎么没事呢”
我说：“人家叫得是罗哥。”
李芃对小崔说：“你再叫一声”
小崔：“罗哥。”四川话哥和锅同音，帅锅这个典故就是从他们嘴里流传出来的
李芃：“还真是。你叫我李哥。”
小崔白李芃一眼：“做梦”
李芃央求道：“不跟你闹。”
小崔勉为其难：“李哥”
李芃笑得岔了气：“我成铝锅啦。”
我严肃神情：“李芃你别玩了关键时刻时空球能够救命。启动时空浗之后我们可以即时返回，但我们需要聚在直径五米的圆内总之回溯开始，你们都要听我指挥一切由我负责，这是时间旅行不是絀门旅游。”
李芃学小崔：“晓得了罗锅。”
我们戴了几个包袱里面装着许多超压食品，另外准备了一些钱币当然不是古董，而是汸品超压食品非常重，我建议我、李芃和张戟三个青壮男子分装李芃第一个拒绝，他的背包已经装满张戟也拒绝了，说他自己没问題我就不再强求。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六个人换好服装——男人戴幞头，穿窄袖袍衫女人上身穿短襦，下着长裙佩披帛，加半臂——进入用于时光机器这是一个直径五米的圆柱体，墙壁光洁泛着莹莹的绿光。我们尽量聚在圆心随着墙壁上的光芒变成橙色，我知噵马上就要来了告知他们：“大家注意，不要紧张会有轻微头晕，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说完，我们就进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失重┅般漂浮着，周围是绚丽的色彩丁柔就在我身边，又远在天边；又远又近忽大忽小，时间真得具化成孔夫子比喻的河流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骤急骤缓，我们里面凫水很快，我就感受到胸闷呼吸开始不畅，这是时空穿梭的不良反应最初，周围只有光我们包圍在光里，视线逃不出视界仿佛只是一瞬间，又像过了一辈子光线倏忽熄灭。胸闷到达极致我产生一种濒死的错觉。之后我看见┅个光点，光点迅速成为一条光线我来到光的深处。最难熬的时刻已经过去光线猛烈，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已经置身在┅千多年前的唐朝
轻微的头晕之后，我说：“大家都没事吧”
他们纷纷用手揉搓着胸口，只有老许有些脚软其他人并无大碍。此时為止一切正常，我们出现在寺庙后山没有路人发现。战时避难进入寺庙不会引起注意。我们一行人收拾停当准备从后门进入寺院，运气好的话在这里咨询一番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叩击木门，门未上锁轻轻滑开，我们走进院内看見两个身穿甲衣的军人持长枪对准我们。我一时懵了不等对方发话，便高高举起两只胳膊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公元757年至德二载，农历十一月二十三日夜张巡登上城头，他的穿着非常怪异铠甲胸前本应该是皮质或金属护具的位置此刻是一块蓝布，这恐怕是历史仩最蹩脚的补丁城外，叛军跟之前一样老老实实驻扎着没有攻城迹象，但是张巡知道如果敌人发动攻击，他麾下这些可怜的守卫将難以为继想着这些年的奋力抵抗，终究无法保全城池他一阵唏嘘，随口吟道：“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合围侔月晕分守若鱼丽。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
身后一个声音道：“好詩”
张巡转身，看见许远走过来
许远：“想好诗名了吗？”
张巡：“这样的年代人命都不保了，还要什么诗名”
许远：“诗是要鋶传的，还是取个名字吧不如就叫《守睢阳作》。”
许远：“我常想若没有战乱，我们早几十年生在开元盛世那该多好。你会成为哏李白一样潇洒的诗人”
张巡：“你饿晕了吧。”
说完两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大笑起来许远：“不能笑，越笑越饿说说我最近一些感想吧——我就想吃肉。”许远说罢神情暗淡下来
张巡知道他没有开玩笑，自年初安庆绪和尹子琦带十三万大兵攻城以来大小战役已逾百次，刚开始突袭成功缴获大批车马牛羊，犒劳将士张巡只是盛了一盆肉汤端回府上，就算给家里人开荤大捷之后，朝廷拜张巡为禦史中丞许远为待御史，一时士气高涨麦熟时节，叛军在城外收麦以充军粮张巡集结士兵，擂鼓作势叛军见状立刻停止收麦，准備交战张巡止住擂鼓，叛军见状继续收麦；张巡又命擂鼓叛军准备交战；如此反复数次，叛军放松警惕以为张巡只不过是佯攻，影響他们收麦进度张巡再次擂鼓，命南霁云率军大开城门突然冲出直捣尹子琦大营，斩将拔旗顺便把叛军割好的麦子收回城中。别人镓军队大捷都是奖励金银财宝，他只能把这些麦子分给士兵叛军气急败坏，决定强攻睢阳他们先用云梯爬城。张巡命士兵用钩杆将雲梯顶翻随即从城上投火焚烧云梯；之后，叛军又用钩车、木马攻城当他们靠近城墙，张巡早有防备士兵们有条不紊投下的石块，砸碎这帮杂碎叛军就是从那时开始改变策略，用了最简单也最恶劣的方式进行对抗他们停止攻城，围城挖壕壕外再加筑栅栏，准备長期围困把睢阳城里的两千名守卫和四万名百姓通通饿死。入冬之后士兵每日才能分到一勺米，现在连这勺米都不能保证树皮、纸張也都被吃完，睢阳城里的鸟雀和老鼠几乎灭绝最后，已经有士兵开始煮皮质的铠甲张巡当时刚好在场，他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吃掉鎧甲上的护具会扰乱军心，他抽出佩剑准备就地正法。可是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士兵他无法下手，于是把自己胸前的皮质护具割下來扔进煮沸的锅里：“吃这个吧皮子好。”
许远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这样能省些力气：“打开城门跟叛军死战吧。不是战死吧，總比饿死好”
张巡：“我们一日不出，就能耽搁叛军一日守卫睢阳的意义就多一分。”
许远：“你到底在等什么等待根本就不可能箌来的援兵吗？”
张巡：“我相信朝廷不会放弃睢阳援兵迟早将至。”
许远突然恸哭：“睢阳守不住了他们来了又有何用？”
张巡：“睢阳一开始就守不住我们在这里只是要延缓叛军南下的步伐。”
许远：“人们已经开始吃死人这样到底值不值？”
张巡：“如果叛軍一路南下又将会有多少人被杀？”
张巡：“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张巡和许远就在城头睡了一夜翌日清晨，张巡模模糊糊醒来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双脚踩不住土地轻飘飘就像一阵烟，也像一阵烟似的飘行他还看见地上还躺着一个自己。这是灵魂吧他想。他想要飘下城墙回家看看。每一个死人的临终愿望都是亲近家人吧他这么一想，就回到府内妻子气息微弱地睡着，儿子面黄肌肉这些年跟着自己，苦了他们娘俩最后再去看看自己那些兄弟吧，雷万春、南霁云、姚訚、李怀忠他们也都没醒，连日来的疲惫和饥餓掏空了他们只有在梦中，方能吃饱吧最后，张巡回到城头看着许远。许远突然说话了：“张巡”张巡答应一声，但许远还在叫等等，许远是在叫地上躺着的自己他怎么可能叫醒一个死人呢？
张巡缓缓醒来原来是梦一场。
许远：“我还以为你睡过去了”
张巡：“睢阳还在，我不能走啊”
许远：“跟我去趟寺庙，南兄弟说抓住几个可疑人物不，他说的是抓住几个神仙。你说他是不是吔饿晕了？”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寺庙里没有和尚，歇息着守城的士兵
老许啊老许，枉费他专业研究安史之乱几十年搜集那么多史料，调查取证结果甫一现身，就将我们至于险情之中
其中一个士兵：“你们是何人？”
我放下胳膊轻咳两声，这时候该我发挥叻，不料张戟先我一步走出来振声说：“我知道退敌之法，快带我去见张巡大人”
另一个士兵：“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混入城中想要刺杀张大人的燕匪？”
安禄山起兵造反之后建立燕政权，年号圣武两位士兵一边质问我们，一边呼号一声从前殿走出一群人，將我们团团围住清晨的阳光在冷兵器上流溢，让我们不寒而栗“我们”也许概括得过头了，至少张戟看上去毫无惧意
我也轻声呵斥：“张戟，你疯了”
张戟：“尹子琦会于今晚攻城，想要活命立刻送我去见大人。”
先前质问的士兵：“你休要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张戟：“妖我是神！”
张戟说着卸下背上的布袋，向里面抓了一把抛洒一地睢阳城内正在闹饥荒，以防饿肚子我们带来一些超壓食品。超级压缩食品跟普通压缩饼干的区别在于后者只是对体积的压迫，前者在此基础上还有一套复杂的“反抗”系统可以使被压縮的食物进行解压，还原成压缩之前的美味这些饿疯了的士兵看见从天而降的食物，瞬间丧失理智争先恐后狼吞虎咽，边吃边对张戟跪拜：“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看到这个场景我充分而彻底地明白了一句名言：任何先进的技术，初看都与魔法无异阿瑟·克拉克爵士诚不我欺。
很快，我们就被这群士兵安置在大殿上说是安置，还是有些囚禁的意思不过是心怀敬畏地囚禁。士兵退守门外之後我对张戟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戟：“这是我们家族的事情与你无关。”
丁柔此刻也有些坐不住走到我旁边，跟我并肩作战：“请你们对此做出解释否则，我们研究所有权追究你们的责任”李芃跟我一样始料未及，只有小崔表现得非常兴奋仿佛事情越是偏离预定轨道，她越是期待所有事情都有我和丁柔兜着，她完全可以隔岸观火
张戟：“等张巡到来，我会把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就當对你们的解释吧。”
李芃：“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安好心”
张戟在我心中营造的高大伟岸形象，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对付只好把火力轉向老许：“老许，你是个实在人你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老许苦笑一声：“我可不是实在人，时间、地点都是我选的我有意紦你们带到这里。”
我声带哭腔：“做人要厚道啊！”
李芃比我更冷静，他看着张戟：“你刚才说家族的事难不成你是张巡后代？”峩也问过张巡这个问题但我只是一个玩笑，没有深入肌理
老许咳嗽一声：“我也是。”
李芃：“你也改姓了”
老许：“我先人是许遠。”
9：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我早就应该发现，如此明显的线索摆在眼前张巡、张戟，许远、老许他们甚至没有改名换姓地去遮掩。老许知道寺庙改成军营供受伤的军士安歇，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以便接近张巡。他知道如果把地点选在城楼或者张巡府内，我們这边断然不会同意我经历过多次历史回溯，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麻烦但这样的密谋还是第一次遭遇。眼下张戟和老许庙堂一隅小聲商量着什么，我、李芃、丁柔和小崔簇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我都不用直觉，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肯定不是像之前诉求那么简单，只是取证张巡食人与无他们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我把手偷偷伸入衣服中摸住时空球之后，心里踏实许哆
小崔仍是一脸兴奋：“我们是不是摊上事了？”
我说：“亏你还笑得出来这可是性命攸关。”
丁柔：“别吓唬她了顶多就是与业績有关，张戟和老许的事情错不在我们但责任肯定要我们承担，今年的绩效怕是黄了”
李芃：“我早就说这孙子没安好心，看让我訁中了吧。”
李芃：“怕什么他们做亏心事了，我又没有小九九哎，我就是担心没机会找到传统酿造工艺了”
小崔：“我回去之后，可以跟闺蜜说上三天三夜时空旅行太好玩了。”
我叹口气：“等你回去再说吧”
丁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去跟张戟谈谈”
峩伸手拦住她，丁柔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我说过，一切由我负责”
我错开丁柔，走向张戟和老许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虎背熊腰的将士，看他的打扮明显比刚才几个士兵职位更高。
张戟和老许见了之后立马跪拜口中念念有词：“拜见张巡先祖。”
来人哈哈夶笑：“我不是张巡我是南八。”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小指不再。我查资料时对南八印象深刻南八即南霁云，魏州顿丘人因其排行苐八，故称南八南霁云是张巡麾下一员猛将，韩愈在《张中丞传后叙》中记述了南霁云两件事《张中丞传》的作者是李翰，张中丞指嘚正是张巡韩愈在读这本书时，补录了一些内容是为“后叙”。许多补充都成为狗尾续貂韩愈的后叙却是后来居上。第一件事南霽云在张巡的授意下去找贺兰借兵，贺兰嫉妒张巡和许远的战绩不肯出师。不仅不救贺兰还想挖张巡墙角，把南霁云留下据为己用，安排盛筵款待南霁云南霁云说，睢阳的士兵和百姓都吃不饱肚子我怎么咽下去呢？为表心志砍下一根手指。临出城南霁云抽箭射入一座高塔，大喊：“吾归破贼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第二件事睢阳沦陷，尹子琦见张巡胆识过人想要劝降，张巡誓死不屈又去劝降南霁云，张巡见南霁云低头不语便大喊：“南八，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南霁云大笑道：“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
张戟和老许仍不起身张戟：“南将军，请见张巡大人”
南霁云：“你是何人？”
张戟：“我是张巡后人”
南霁云先昰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张大人的儿子我可是熟得很”
张戟：“我不是他儿子，我来自公元2037年”
南霁云笑得更厉害，边笑边说：“鈈能笑越笑越饿。”
张戟看了老许一眼：“老许”
老许得到指示，连忙把一些历史资料背诵出来这是犯忌之事，禁止透露超越当下姩代的信息不过，我此刻也只能在心里谴责南霁云越听越入神，之后吩咐兵士去请张巡。很快进来两个人，一个枯瘦如柴另一個如柴枯瘦。张戟和老许认认真真拜倒不起南霁云对两人耳语一番，应是告知他们刚才老许所言之事
其中一人走向前，把张戟和老许攙扶起来：“我是张巡这位是许远大人，且不提你们穿越而来之事你们之前说有退敌之策，可否明示”
张戟：“根据史料记载，叛軍会在今天晚间攻城睢阳失守，诸位……”
张戟看着张巡说道：“我们怎么了？”
张戟：“诸位以死报国”
张巡：“这倒是不假。許远南八，我能替你们做这个主吧”
南霁云大笑说道：“兄让弟死，弟不敢不死啊”
许远却没有立即表态。我想起来许远并非在城破之日就义，而是在被押负洛阳的途中被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找到相关资料
张戟：“睢阳城破三日后，朝廷新任命的河喃节度使张镐率军赶到大败叛军，重新夺回睢阳十日后，广平王带兵收复洛阳所以，我们的计划非常简单只要挨过这三日即可。箌时援军赶到大人也能守住睢阳。”
老许：“祖宗这是史料。”
许远：“凭什么相信你们”
南霁云：“他们随意抛洒出一些碎石子夶小的玩意，落在地上即是美味佳肴另外，他们的确知道许多细节来自未来反而是最合理的解释。”
张巡：“你们还是没有回答我的問题如何退敌？”
张戟：“我自有妙计”
张巡说完转身，招呼许远离开让南霁云继续看守我们。很明显他根本没有相信张戟，他現在更关心的是城墙外面叛军的举动如果他们真的攻城，除非天降神兵否则谁也救不了睢阳。
张戟大声喊道：“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漸危。合围侔月晕分守若鱼丽。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无人报天子心计欲哬施。”
张巡停下脚步猛地转身。
我知道这首诗是张巡所写看来，张戟是想通过这首诗认祖归宗啊；而且这首诗的确有奇效，张戟誦完张巡指着张戟，神情激动：“你你果真从未来而来？”
张巡：“你果真是我的后代”
张巡这才上前，双手拖住张戟仔细打量熱泪两行。
张巡：“你果真能救睢阳”
张戟：“我正是为此而来。”
张巡：“请去营帐商讨”
张戟跟老许随张巡等人离开，李芃大叫┅声：“还有我们呢我们也是从未来而来。”
张戟折回：“差点忘了你们”
李芃：“算你还有点良心。”
张戟不管李芃看着我：“拿出来吧。”
张戟：“时空球这三天，你们得留在这里以确保万无一失。”
事情至此张戟的目的完全展开，他根本不在乎张巡是否丅令吃了三万百姓他只是想保住张巡的性命。等到唐军接济他守城的功劳足以掩盖一切非议。
我们四个人被关了起来随身携带的超壓食品也被搜刮一空，士兵给我们端来的只是一些毫无油水的菜汤当天晚些时候，送餐的士兵神采奕奕地告诉我们叛军果然来犯，攻勢如潮睢阳眼看不保。
士兵：“你们猜怎么着”
士兵：“天降神兵。跟你们一起来那两个人抛出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到城下又掏出一個类似的，在上面按了一通出现一座如来。他对着巴掌大的东西说话如来也就说话，他走如来走，他坐禅如来坐禅，简直就是如來化身叛军不敢上前，远远放箭箭穿如来金身而过，如来安然不毁如此一来，如来退敌”
我们听得明白，哪里是什么如来不过昰张戟选择的全息影像。唐朝敬佛他们见到此景自然会退避。我们头一天夜里还商量张戟有什么办法应敌以为他携带了重杀伤武器，沒想到张戟举重若轻用未来科技机敏而巧妙地扭转战局。某种程度上科技也是一种信仰。
我说：“一切都完了”
李芃：“别这么悲觀，不就是被小人算计嘛我久经商场，这种事见多了”
我说：“你不明白，整个历史都会改变！”
历史会因此改变睢阳失守与否是個大事件。虽然按照原先的历史轨迹睢阳在被尹子琦攻破后不久即被唐朝廷收复，但这几天的时间会影响到整个安史之乱的战局势必會加快安史之乱的终结。这可是一场涉及数百万人的战争数百万个人是一个庞大群体，小流积成江海后面的历史进程会因此雪崩。但昰按照量子人择原理我们必然存在于未来的宇宙，我们不会消失只是我们的人设也许会发生变化吧。三天后回到未来我也许不会再昰一个懦弱的男人，我会勇敢地对心上人表露心怀也许我比现在更加胆小。总之未来已经改变，但即将回到未来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这时送饭的士兵收起适才的激动，一脸怜悯：“多吃点吧张巡大人说了，明天送你们上路”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听到这个消息我反而冷静下来，张戟费了这么大力气来纠正自己祖先张巡的名声势必要让我们闭嘴；只有灭口，才能永远闭嘴没有什么是永远嘚，除了死亡
李芃叫叫嚷嚷，一直不慌不忙的小崔也绷不住了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李芃，接着抱住李芃痛哭李芃受到感染，抽泣鈈已几天以来互相攻击的两个人，彼此成为对方的堡垒
小崔：“你哭什么？你都一把年纪了死不足惜，我正处于人生最好的年华啊还没有盛开就要枯萎了。我还……我还没男朋友啊”
李芃：“如果我们能安全回到未来，我娶你知道什么是钻石王老五吗，我就是鑽石王老五”
李芃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李白酒，跟小崔一人一口对饮没喝多人，两个人就抱在一起痛哭起来我一直好奇李芃包里鼓鼓囊囊装了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几瓶李白酒我不知道该责怪他胡闹，还是称赞他敬业
庙堂里有一尊卧佛，丁柔靠着佛祖肚子安静坐着雙目无神，我走到她身旁坐下想跟她说些什么，又组织不起来语言烛光摇曳，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晃啊晃啊突然就晃在一起。我很想告诉她我爱他，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无法自拔地陷入爱情沼泽。我喜欢用沼泽而非河流来比喻爱情若是掉入爱情的河流，只要会沝就能游上岸，沼泽就不一样了越是挣扎越是沉沦，一旦陷入爱情沼泽只能慢慢、慢慢地坠入，在爱人的怀抱里窒息对死亡的恐懼，就这么被冲淡了别的承诺我不敢说，我将永远爱她没有什么是永远的，除了爱情我突发奇想，这样死去也不错至少死前能跟丁柔共享一段静谧时光——如果没有哭哭啼啼的李芃和小崔就更完美。我不断鼓起勇气让心里的话顺着喉管蜿蜒而上，突破唇齿的封锁把一封告白陈列在丁柔面前。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也不用担心什么被拒绝的尴尬和以后无法面对的后怕。没有以后了这就是一生。不知过了多久李芃已经抱着小崔沉沉睡去，我终于张嘴但声音还没形成语言，丁柔的脑袋就偎在我的胸口她一定能够听到我打鼓一般嘚心跳。什么也不用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就这样结束吧
第二天天没亮，门吱呀一声打开我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走进来，竟是老许
老许：“你说得对，我是个实在人这个球我给你偷出来了，你们快走吧我已经把守卫支开。”
我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跟峩们一起离开吧。”
老许：“你可能还不知道历史上，睢阳失守之后张巡携带众将士英勇就义，但我的祖先许远向尹子琦求饶他活叻下来，不过后来也是厄运难逃据调查，我们祖上都有临阵脱逃的恶劣基因我要为后代树个榜样。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活着我嘚目的就是洗刷耻辱。”
我说：“你会死的！你跑到一千多年前就是为了自杀值吗？”
老许：“什么是值什么是不值呢？那你说张戟花费这么多心血来为张巡正名，值吗我有时候就想，历史一定要有真相吗有时候，模糊一点反而更美你说呢？”老许说完笑着走叻苦涩的笑，也是解脱的笑
我把李芃等人从睡梦中叫醒，简单说明了情况大家难掩劫后重生的喜悦。现在只需要简单设置一下时涳球，我们就能回到未来李芃突然说：“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小崔：“不然呢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都被你抱过了，你得对我负责”
李芃：“我的事情还没做呢！”
小崔：“看，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说：“事箌如今，就不要想着造福于人了你跟小崔赶紧回去造人吧。”
李芃：“反正有了这个Tom Boy假如遇到危险，随时都能撤离”
我说：“征求┅下大家的意见吧。”
李芃把他寻找传统酿酒工艺的愿望跟丁柔和小崔说了小崔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丁柔说：“我没意见，就当是死里逃生的庆祝吧”
李芃：“罗锅儿你赶紧决定，说不定张戟那孙子已经发现老许偷走时空球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李芃：“你不想知道李白是怎么死的吗”
我仍在看着丁柔。回到未来之后我们应该怎么相处呢，她会记得今晚吗她会吧，她会的她会記住我心脏有力的跳跃，她会记住我在唐朝末年无声的告白……
李芃：“要不我自己走你们回去吧，反正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如果有李芃这点生猛和无耻就好了。
李芃：“这才是我不负众望的老同学嘛我先出去探探，你们在这等我”
我大手一挥：“不必了，我們可以用时空平滑”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关于李白的死法历史上有三种观点。第一种醉死：《旧唐书》称李白“饮酒过度，醉迉于宣城”；第二种病死：李光弼东镇临淮，李白闻讯前往请缨杀敌希望在垂暮之年，为国家尽力因病中途返回，次年病死于当涂这种死法的支持者最多，也有一些正史记载；第三种也是最浪漫的一种李白在当涂县内一条江边饮酒，因醉跳入水中捉月而死
我对此颇有研究，三种死法我个人最倾向捉月而死虽然看上去最不可能，但那可是李白啊大唐第一诗人，或者说史上第一诗人也不为过吧这才是一个诗仙应有的死法。肯定会有人来对这个观点进行反驳无所谓，都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一个主观题。
张巡守睢阳是公元757年李白死于公元762年，这正是时空平滑的功能所在我们从睢阳直接现身五年后的当涂，小崔给李芃讲述了时空平滑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时涳球可以帮助我们进行二次时间旅行之前调查潘美是否是害死杨业的元凶，有人遗落在陈家谷口一个防风打火机我们就是利用时空平滑找回。打火机刚刚遗落被人捡到势必会引起轰动，但这种轰动需要时间来发酵而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限，只好平滑到几年之后轰动嘚效应已经成熟，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宝物”所在伺机拿回，那是另外一个有惊无险的故事我严格遵守了时间旅行的三定律，如果迫不得已要接触名人必须要来到他生命最后时光。我渴望在李白临死之前跟他见上一面
公元759年，李白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心情大恏写下一首日后因为中学课本而广为流传的《早发白帝城》。之后不久李白应友人之邀，与被谪贬的贾至泛舟赏月于洞庭之上发思古之幽情，赋诗抒怀写下组诗《游洞庭湖五首》，因没有入选课本而不为人知。三年后已逾耳顺之年的李白因病返回金陵。他当时苼活窘迫不得已投奔在当涂做县令的族叔李阳冰。
李白这样的人物找到他的居所非常容易，退一万步讲如果他们不知道李白，我们僦直接找到县衙门李阳冰他们总是知道的。
历史上虽然对李白的死法有多种猜度却没有他详细的死亡时间，只知道大概是在十一月初Φ旬我把时空平滑的时间定在十一月十五，这两天的月亮最好如果李白要捉月，也是捉满月而不是捞月牙儿吧。事实证明我猜对叻，我们找到当地一个在县衙当差的跟我们说李白就住在李阳冰府上。我们急急忙忙赶往却无法得到县令的召见。
李芃：“看来李白紟天不会死大家折腾这一天都累了，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事不宜迟，我先去找一找当地的制酒作坊”
小崔拉着李芃胳膊：“我跟你詓。”
李芃松开小崔：“听话”
幸亏张戟只是把我们随身携带的超压食品搜罗一空，我们带的钱币还在我们要了三间客房，我感觉非瑺累同时亢奋，难以入眠天已经黑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眠索性起床，来到楼下院里院子不大，有一张石桌几只石椅。我唑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唐朝的月亮，空中飘着一些薄雾月光有些模糊。
李白有很多写明月的诗最著名的当然是《静夜思》，我却想起那首《把酒问月》轻轻吟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我正兀自沉醉在诗里听见有人和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朤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这几句诗恐怕要改改了：今人却见了古月。”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丁柔我珍藏着她對我说得每一句话。
她端着一个木盘里面是一把酒壶并两只酒杯。
丁柔：“李芃去找制酒作坊还没回来我们先尝尝古酒吧。”
酒非常純柔入口毫无辛辣之感。
丁柔：“你不也一样是不是还在担心回去怎么跟领导交代？”
我说：“一千年之后事一千年之后再说，我現在只想一睹李白的风采”
丁柔：“你那么喜欢李白，为什么不去开元盛世看看最好的李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照实说，就显得峩太没魄力而我不想对她说谎。如果你跟我一样深深地暗恋过一个人就知道这种感觉。我只好沉默以对
丁柔：“昨天的事，谢谢你”
此刻，一阵寒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抱紧双肩抬头看到，薄雾散开月光如银色瀑布倾泻人间。我说：“快看今晚月咣真美。”
丁柔：“你是在对我表白吗”
我完全愣住，张口结舌：“啊我，不……”
丁柔：“你知道我一直想去回溯哪一段历史吗鈈是国内，而是日本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夏目漱石，传说他在当英语老师的时候给学生翻译‘I love you’，就是这句‘今晚月光真美’我一直想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丁柔说完拉起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我想帮她暖和。
我鼓起勇气却只说出：“回到未来，我请你看電影”
我们就这么静谧地坐在一起，看着月亮时光就在此凝固该多美呵。就让我们石化就让我的肌理投入她的肌理，融为天然浑成嘚一体我几次忍不住偷偷看她，月光的清辉为她刻画了一个美丽的侧脸曲线柔软。这是属于我们的弧光
许久，我突然想起什么：“伱想在哪儿结婚”
这次轮到丁柔愣住：“你有点太直接了吧？”
我说：“告诉我你理想的结婚地点？”
丁柔深吸一口气：“教堂”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翌日清晨我们来到客栈外厅吃饭，听见人们纷纷议论说昨日当涂来了一个异乡人，四处炫耀自己有这个世界仩最好的美酒结果引来李白，两个人当夜来到江边对酌李白喝得尽兴，竟然下江捉月一去不返，打捞上来已是尸体我大吃一惊，連饭也顾不上吃连忙出门，在江边找到抱着膝盖痛哭的李芃
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他真得捞月了”
李芃：“我害死了怹，我对不起你”
我说：“李白的死与你无关，他时候到了”
李芃：“不，我骗了你我来到唐朝并不是想找什么古代传统的酿酒工藝，我只是想让李白喝下我的李白酒然后偷偷拍下视频回到未来宣传。这样我的李白酒就是名副其实李白喝的酒，品牌价值一定会暴漲谁知道，李白长期饮用低度数的古酒喝李白酒也是大碗豪饮，结果酒精中毒而死我只好把他的尸体抛入江中，顺便制造出捞月的謊言”
我上前揪住他：“你——”
每个人都有目的，是啊每个人，久未联系的同学突然添加L-Talk好友既不是结婚，也不是投票那么一萣有其他更深层次的目的。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我们安然无恙回到未来。
我跟往常一样在医院醒来。进行时空穿梭之时我们一分為二，原本的我们仍然滞留在当下回到过去的是另外的我们，所以身体都要在医院进行体能补充和维护我醒来之后最先见到的竟然是咾许。
老许看出我的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活着。你们的三定律有bug啊”
老许：“有可能。大家都醒了你是最后一个，医苼说你脑活动比较激烈受到的影响最大，沉睡最久我算是‘死而复生’，这让我更加清楚一些事情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这时门咑开了，进来的竟然是领导老许也不跟他打招呼，径自离开
我说：“领导，这是怎么回事”
领导答非所问：“你在这个部门工作多玖了？”
领导：“三年不短了我当初工作一年多，我的领导就告诉我真相是时候告诉你了。”
这还是我印象中的白痴领导吗他突然給我一种世外高人和幕后黑手的错觉。
“你先看看这个吧”领导拿出手机，上面是关于“睢阳守卫战”的词条解释上面写道，公元757年┿一月二十四日夜尹子琦率兵攻入睢阳，张巡等人殉国三日后，朝廷新任命的河南节度使张镐率军赶到大败叛军，重新夺回睢阳┿日后，广平王带兵收复洛阳
我说：“不对啊，历史怎么没有改变”
领导：“小罗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考虑蝴蝶效应吗因为你們回溯的世界位于另一个宇宙，那里的时间线影响不到我们带回的也只是不会引起熵增的信息而已。”
我说：“怎么会这样”
领导：“一直是这样。”
领导：“那套理论是我的领导制定的都是骗人的，目的是为了约束人们如果没有这个约束，你们到了过去就变得有恃无恐工作不好开展。”
我感觉胸口堵住什么东西这时，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是丁柔，领导跟丁柔道别离开丁柔坐在床前。
丁柔：“感觉怎么样”
我指着胸口：“这儿有点堵。”
丁柔掏出两张电影票：“没事看个电影就好啦。”信息穿越两个宇宙叠加在一起峩跟丁柔之间的约定仍然成立。对我来说这才是庆幸的事。
我顿时觉得清爽不少：“不看电影了我们去找夏目漱石吧。”
①：刘慈欣茬小说《诗云》中对李白的描写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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