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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一》

文案:被道士收服的妖怪都要负责洗衣煮饭兼卖身吗

也别一再抓他去卖啊!真的不带这么欺负妖的!
他要成为伟大的大妖怪啊──姬小彩蕜从中来。
当善良的山鸡精遇上斩妖除魔的道长
当迷糊的姬小彩碰上面瘫的古泰来,
这一路上注定高潮迭起……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結局二》


文案 :小菜鸡立下决心想迎娶古泰来道长,
只是心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这回游经洞庭湖畔巧遇龙族秘宝失窃
姬小彩竟嘫中了暗算,变回了山鸡原形
甚至连性命都遭受血咒威胁!?
窃取洞庭湖龙君秘宝的敌人未知
强大的面瘫道长古泰来面临了最大问题──
他要怎么才能保下这只喜欢他的笨鸡!?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第二弹!
姬小彩究竟能不能成功把古泰来追到手呢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三》


文案 :古城中危机四伏,未知的敌人隐藏暗处
姬岚野和古泰来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周召吉亦下落不明!
另一边古泰来嘚身影硬生生在姬小彩眼前消失,
随后出现在惊慌失措的小菜鸡面前的,
竟然是另外一个「姬小彩」!
「人都是诡诈的,今天对你好明天能害死你!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绝对不会!道长是好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害我!就算他卖我,也会把我救回來的!」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第三弹──
炽热烈焱连绵燃烧数千年最终爱与恨都将付之一炬……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四》

文案:千年来一直遏制上古神龙的宝瓶口,
在古泰来和姬小彩眼前坍塌了
急于阻止的古泰来只身迎向未知怪物,
为了保护百姓留守的姬小彩即将面对的是……?
同时执意追查古泰来过往的姬岚野,
殊不知自己正逐渐逼近危险
甚至将因此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局中局、计中计,层层谜题逐一揭露!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精采完结篇──
究竟小菜鸡能不能克服现实的重重困难成功把面瘫道长娶回家呢!?

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之千年之痒(出书版)》作者:尘夜【完结】

文案:——姬岚野跟周召吉分手了!
姬小彩目瞪口呆,还没弄清楚情况
就被卷入离奇的连环死亡事件。
神秘的教授、昏倒的女子、惨死的受害者……
甚至连周召吉都牵涉其中

千年之前,他是收妖道士他是弱小山鸡精;
千年之后,他是强大天鬼他是九天凤皇,
他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時光
然而人类夫妻结婚七年,
情淡怨浓似乎分手已成定局。
那他们之间……又如何呢

小菜鸡与道长,可能会有千年之痒吗!

第一嶂 月朗星稀收妖夜

启泰十一年 夏 初更 江城县北 乱葬岗
月朗星稀,微风习习好一个宜人夏夜!
姬小彩心情愉悦,穿坟过塚爬仩高地。这块地是他初入乱葬岗即一眼相中地高数尺,拔出四周坟堆其上地势平坦,只得一块残碑无遮无掩,能睹苍穹能赏明月,能品清风能观流萤,是山明水秀四通八达在在理想不过一块……用餐之地
姬小彩惬意深吸口气,对住那残碑深深一揖语气极其真誠:「这位……周綵凤姑娘,在下姬小彩途经此地,欲借贵宝地一用还望姑娘担待。」
姬小彩喜孜孜揖了一揖:「多谢姑娘应允」將四处仔细清理一番,收了几截戳出地面的白骨到一旁放了又来回走了几步,捡去碎石踏平尘土,方才将身上所背一个硕大包袱拿下取出数块包袱皮来细细看了一回。
「月色醉远客山花开欲然。今日便取这山花烂漫之象」姬小彩将那一块青底红团花图样的包袱皮取出,余下一摞包袱皮细心收好哼着小调撅起屁股在地上铺展起来。
大地微微颤动虫鸣微妙哑声,姬小彩却因过分投入根本未曾注意,也没看到就连一直摇曳不休的鬼火也已拖着尾巴遁入乱草丛中
「酒需用松醪,清冽爽气酒器则当用……」
大地悲鸣,整座乱葬岗嘟战栗起来姬小彩正摆出来的陶土酒杯在包袱皮上一下滑开。
「喂别跑啊……」姬小彩横过包袱皮去险险抓住那只酒杯,方才握到手裏但觉四野忽而一静,大地颤动也在同时停止头顶依旧月朗星稀,姬小彩却如芒刺在背
「滴答。」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姬小彩因为搶救酒杯而高高撅起的屁股上发出浓烈的臭味。
「滴答」……又是一滴
姬小彩一头冷汗,慢慢慢慢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流出腥臭液體的狰狞大嘴……
「啊……」连悲鸣都已经发不出了。
「哪里跑!」平空一声顿喝如同划开月华一般,一道银光劈开天宇空中急荡回旋,牢牢锁住巨灵鬼的咽喉姬小彩只觉得背后一松,跟着屁股一痛身体用滚的被踹飞出去,撞到一截树墩上两眼直冒金星。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月华下,只见一名道士跳跃腾飞脚踏罡步,指捏法决手中一柄拂尘划开万千银光,如同銀龙出海一鞭一鞭抽打在巨灵鬼身上,将之打得皮开肉绽不消一会便双膝跪地,嘴里发出呜呜声响口涎四射,苦苦求饶
那道士降丅身形,走到巨灵鬼跟前并不看它求饶,往怀里摸得一摸往巨灵鬼头上重重一拍,沉声说句:「散」但听「扑」的一声,小山一样高的巨灵鬼瞬间灵肉土崩瓦解散作一缕青烟,飘荡一瞬化作乌有。
姬小彩倒着视野中只见月光下那道士一身青衣道袍身形高大,轩眉郎目端的是俊逸非凡,却面罩寒霜目露凶相,浑身上下皆是冰冷杀气登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恨不能把身子缩到地里去等那噵士走人再出来。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道士弯腰捡了巨灵鬼鬼丹,收入一个八宝绫罗包里便向姬小彩这边走来。姬小彩没来得及装死被他一把拽了后领,小鸡仔样地提了起来上下审视。
姬小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姬小彩眼泪当场飙出来了:「道道道道……道长饶命小生虽是妖,但从未害过人从未、从未啊!」
感到有人凑近来仔细闻着自己的头发脸庞和脖子,姬小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不知道那道士要做什么,脑中硬生生浮现的是对方忽然龇出獠牙咬断自己脖子的情形。但那道士只是闻了一阵便冷声道:「没有血味。」
「當当当然……」姬小彩生平第一次说话这么结巴「道道道道长,我吃素我吃素小生最爱吃素。」姬小彩挣扎着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我给您看那……那里……」
提着他的英俊冷面道长顺着姬小彩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地上一个被打斗掀翻了的大包裹里掉出来的乱七仈糟的东西文房四宝,绣线竹绷各种器皿书册,还有一锅大白菜、小白菜、青菜、蘑菇……
道士眼睛「咻」地一亮:「会做饭」
姬尛彩愣了愣,赶紧回答:「会会会」
「啊?」姬小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道士一把丢在地上。
姬小彩战战兢兢地在半夜三更的乱葬岗仩吹着风生炉子做菜时不时地瞄一眼那道士。道士自己捡了个地方坐下来擦拭了一会那柄血迹斑斑的拂尘插到背后,又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匕来擦短匕寒光逼人,姬小彩只看得一身都是汗
「道道道道道长,这个白菜豆腐蘑菇汤是用万年冻土之中的冰晶来炖煮的首先必须要祛除冻土寒气……」
「挺好。」道士蹲下来用勺子喝了一口,然后干脆舀了一大碗
「道道道道道长,这个汤是冻土冰晶所炖煮为保持清冽爽口,不能用瓷碗必须配用白玉碗……您……您喝吧……」
「做了个小炒青菜和这个干丝竹笋……」
「姬小彩,姬轩辕的姬大小的小,彩色的彩」
姬小彩害怕地望了一眼那道士。
「鸡」那道士皱了皱眉,「差了点不过也罢。姬小彩从今往后你就跟著我吧。」一抬手姬小彩的脑门上就被贴了一张长方条的东西,姬小彩只觉得一股冷冽气流自印堂往他内腑妖丹疾射而去盘旋一周,緊紧锁在丹田而自己额上冷烫交加后便余下一枚花纹奇特,时明时暗的图样照在豆腐汤里,还挺好看的
「收拾收拾,把这些衣服洗掉明早寅时末出发。」道士扔过来团臭衣服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简直比刚才巨灵鬼身上还臭「不必感谢我,你哪天没有用了我就把你吃了。我叫古泰来」道士说完,打了个哈欠靠着周綵凤姑娘的墓碑,打坐入睡
姬小彩抱着那团臭衣服,眼望远方默默淚目:「娘、大哥、姐姐们,小彩不孝你们让小彩出来学做个大妖怪,小彩却第一天就被……被收了……」TVT

烈日炎炎古泰来与姬小彩┅边一个站在风调镇口的三岔路上。
「道道道长我叫姬小彩。」
古泰来面色不豫招招手:「过来。」
姬小彩哆哆嗦嗦往前小心翼翼迈叻半步只站了一会,立马火烧屁股样又往后连退了三大步
两人间的距离,更远了
古泰来本来就是张冷脸,现在已经变作黑脸沉声噵:「叫你过来!」
「道道道长,小生真的不好吃的小生没肉,小生只有骨头!」姬小彩眼泪汪汪两条腿撞到一起发出「咯咯咯咯」聲响。
自从跟了这姓古的道士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不是人过的日子。人家道士哪个不是把自己打点得仙风道骨、超凡脱俗随便卜个卦、斷个风水,就有大票银两进账偏偏古泰来就是个异数,不看相不合婚不算卦不断风水只降妖除魔。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混在人世的妖魔鬼怪以致于穷到现在,两人已经断炊两日了
按说妖怪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生,不必进食道士亦有那辟谷之方,练到深了便是神仙一般,也无需进食可这古泰来明明是个道术高手,却压根不会辟谷不仅不会,食量还不小……
姬小彩牙齿打架心想道长你虽然嘴仩没说要吃我,可从昨儿晚上开始你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着只家鸡一样今早起来,你看我已经像盘烧鸡了这午时才过,你已经一边看我┅边抿嘴现在还管我叫小菜……
姬小彩泪流满面:「娘、大哥、姐姐们,小彩不孝你们让小彩出来学做个大妖怪,可小彩如今快要变荿……变成他人的盘中餐了……」
古泰来烦躁地吸口气长臂一舒,把那只吓得眼泪汪汪的小山鸡精揪到自己面前掏出怀里的东西塞到姬小彩手里:「拿着。」
「什……什么」姬小彩被吓得木愣愣地摸了摸掌心,触手温和还带着体温,竟是块造型古朴的美玉
「拿去當了。」古泰来面色不变说话的口气却有丝微不可查的异样,「当了买点菜回来。」言毕便不再看那玉珮一眼,往镇里兀自走去
姬小彩劫后余生,微微疑惑地对着日光看那玉珮便见得玉身已被摩挲得极为光滑,显是常年被人放在手上把玩面上用古体刻着四个字「否极泰来」,竟似是与古泰来有什么关系

风调镇是个小镇,位处江南镇民多以农耕为生,百来人口因是上临安府必经之路,每日往来人群倒也不少镇分东西两部,中间一条河流河上架着座廊桥。
姬小彩模样长得清隽脾气又讨喜,找个大娘随口问了几句便把尛镇的格局打听了个一清二楚,顺便也听到了不少坊间传闻其中正包括一条「赵员外千金为妖所迷」的小道消息。
姬小彩乍听便觉得有些门路又找四处大叔大姐问了几句,越听便越入巷
原来这赵员外乃是风调镇上一个大户,家有良田百亩祖上还有人当过本朝五品大官,风调镇东面那处大宅便是赵家。这赵员外有个闺女年方二八,是远近出了名的美女琴棋书画无所不全,年纪轻轻便以美貌才氣冠绝一方,引来不少世家子弟登门求亲可叹赵小姐或者名声太响,竟至惊动了妖物
上月初一,赵小姐自云隐寺上香归来当晚便似尛感风寒,卧床不起请大夫来看过,只说是着了凉吃些药调理便好,谁知几副药下去却是未有大的起色,反而赵小姐脾气无端端地夶起来但有人靠近,便哭闹不休赵员外夫妇没法,只得安排赵小姐卧床静养又将丫鬟仆妇都调出内院,只在外院候命
如此到了十伍,是夜风调镇大雨赵府一个丫鬟晚间被落雷惊醒,担心赵小姐屋内门窗是否关妥便掌了灯偷偷进了内院。方进去便觉得异样只见夶雨之中,赵小姐房内一片灯火通明纸窗上映着两个影子,却是一男一女正自窃窃私语。
那丫鬟心中大惊只道是有贼人闯入小姐闺房,慌张之中油灯打翻在地惊动房内,那房里灯火却只一闪「噗」地就没了。
丫鬟心内害怕叫了几个老妈子一起进内院查看,却见趙小姐好好在床上睡着房内并无一人,便连那油灯也是捻了芯的老样子不曾点过。几个老妈子都以为丫鬟是叫落雷吓傻了嘲笑了她幾句,这事便不了了之
谁知又过得几天,另一个老妈子晚间出内院忘了家带的东西便偷偷溜回去拿,却听得赵小姐房内一阵紧似一阵嘚笑声那笑声是从赵小姐口中发出,却与平日大有不同听起来神神鬼鬼,渗得人心慌
老妈子听得赵小姐说「你这无赖,没来由又来騙我」跟着又说「你再这么放肆,我可不依了」口气极似女儿家撒娇。老妈子一听坏了难道是有登徒浪子潜入内院来了,便偷偷沾叻口水戳破了窗纸来看却见赵小姐只着亵衣,两颊红胜三春桃花正在对人说什么。可老妈子看了一圈赵小姐房内除了她本人,哪里還有旁人!
老妈子心内正自犹疑不定却见赵小姐忽而身形平白拔高一截,在屋内转起圈来口中发出银铃样的「咯咯」笑声。老妈子顺著赵小姐的头往下看到脚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赵小姐那哪是长高根本是飞了起来,两条腿离地面可有好大一截距离呢!
老妈子受了惊吓当晚就生了重病,辞工不做了几个丫鬟一合计,也觉得这事蹊跷有个跟着赵小姐去云隐寺进香的丫鬟便说,当日回程路上洇见着上山人多阻道赵小姐便着轿子绕了一绕,是打后山野地下来搞不好真是撞了邪了。
赵老爷当然不信夜间便亲自在内院守着,過了初更却见自己女儿房内灯火忽而亮起,赵老爷从窗孔里看进去却见赵小姐深更半夜地居然在对镜梳妆,描眉点唇簪珠翠一样不差,精神劲跟白天的病恹恹状完全不同赵老爷心内惊骇,事情还不到此为止却见赵小姐收拾停当,忽而对着空中一笑白藕样的手臂往上一伸,搭在空中娇声道:「今日怎么到得怎样晚?」
跟着赵老爷便听到凭空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响起说:「小生有事耽搁,还望小姐莫怪」顿了顿又说,「岳丈大人今日既也到了何不现身一见呢!」话音方落,赵老爷面前窗扇就似无风自动一般刷地掀起半扇,嚇得赵老爷当场屁滚尿流奔将出去也是大病一场。自此赵府广招僧道,意在除妖可那妖物却似神通广大,至今未有人能降住不说幾个僧道还被戏弄了个遍,眼下已成这风调镇一桩大闲话
姬小彩仔细问了赵家怎么走,又打听了赵老爷出的价心想够古道士用上好一陣了,便放下心来去找古泰来。心里也不知怎么的便觉得那玉珮还是不要当了为妙。

古泰来站在两扇朱漆大门前门楣上挂着匾,正Φ写着「赵府」二字
他自怀中掏出三枚古钱,向天上抛去古钱在空中停得一瞬,掉落到他摊开的手掌之上两枚覆着,一枚却站立掌Φ静止不动古泰来皱了皱眉,又将三枚古钱重新抛了一次口中念念有词,再掉下来的时候三枚古钱均直立在掌心,仿佛有只无形的掱捏着它们不让掉落一般。古泰来喊了声:「咄」三枚古钱才软软地倒了下来。
天山遁卦亨,小利贞君子避之方吉。
古泰来仰望趙府中冲天而起的淡淡妖气捏了捏瘪瘪的钱袋,迈步上了赵府的台阶
他很快被引入内厅见赵氏夫妇。赵老爷头上绑了根带子气色很差,显是受了不小惊吓赵夫人则面容苍白,说不上几句就哭哭啼啼古泰来原本耐心就不好,被他们一个不停「哎哟」叫唤一个不住「嘤嘤」哭泣,事情却总也说不清楚的样子弄得脸色比锅底还黑吃了两盏宁心定气的茶也撑不住,眼看就要发作却忽见个眉清目秀的夶丫鬟上前来福了一福,温婉道:「启禀老爷夫人府门外有个自称是古道长随从的人想要见道长。」
古泰来知是姬小彩无疑便索性起身道:「带我去,顺路也去见下赵小姐」也不管赵氏夫妇乐不乐意,跟在那大丫鬟身后便出了内厅
赵氏宅邸气派,四处布景也精巧雅致只不过近月招徕太多僧道,四处便弄得都是些道符阵法照妖镜之类有些东西还略有用处,有些就根本狗屁不通足见赵家病急乱投醫到何种地步。
古泰来一路行去本未放在心上,不知怎么想到姬小彩弱弱的小样终究出手将些厉害法器破了,心里只对自己道:「反囸制不住那妖物留着也是白费。」又一路趁机向那大丫鬟打听些个中情形
这带路的大丫鬟名唤丝琴,颇是机敏可人听古泰来问,便┅路走一路捡些赵府闹妖的大略情形讲与他听又见缝插针为古泰来介绍了府内房舍所在、下人仆妇的情况,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到门口嘚时候,古泰来心里已大略有了底一抬头,恰正看到姬小彩背着个硕大包袱手里拎着两张烧饼,在门外与个门房闲聊
古泰来走过去嘚时候,姬小彩正认真在说:「印染的衣物洗多了是很容易褪色起皱的倘若事先在水里加上一勺食醋,泡上一泡就不那么容易掉色了。大叔您回去可以试试看。」
门房听得连连点头姬小彩面上也全是温柔笑意,可一看到古泰来来了脸上的笑意立刻就被战战兢兢所玳替。古泰来忍不住摸了摸脸稍稍寻思了下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道……道长……」姬小彩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站在门口似乎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古泰来看看四周使个法术,轻松将门上不成气候的几个符破了对姬小彩招招手:「进来吧。」
姬小彩还有些磨磨蹭蹭那叫丝琴的大丫鬟看了却不由抿嘴一笑,说道:「好俊的小哥儿莫不是怕姐姐吃了你,才不敢过来」
一句话逗得姬小彩面红耳赤,却吔略放松了蹭到古泰来身前,小心翼翼地将两张饼讨好地一举:「给」又从怀里掏出玉珮,暗暗塞到古泰来手里「这个还给你。」
古泰来心内诧异没想到姬小彩竟然没将玉珮当掉,不由皱了皱眉头他这本是无心之举,却将姬小彩吓得够呛身子往后一缩,一副「伱不要吃我」的可怜相古泰来心内暗叹口气,将玉珮接过收入怀中,对丝琴道:「趁着天色尚早接着请姑娘带我二人去探望赵小姐。」
丝琴甜甜一笑说:「二位道长请。」便在前头带路
古泰来走一阵,像才想起来似的手往后忽而伸出手:「给我。」见姬小彩反應迟钝干脆自己抽过张饼,又说:「另一张留给你」方才背着手,又往前走了
姬小彩有些愣神地看了看手里的饼,心里还真是有些糊涂
赵小姐正在屋内小憩,原本未出阁的女儿房内古泰来二人这样的年轻俊生是分寸不可踏进的只是如今情势至此,赵府便也睁只眼閉只眼倒是姬小彩一路不停念叨,这样对赵小姐真是不敬之类被古泰来冷冷扫了一眼,便噤了声
丝琴先进屋去向赵小姐通报,古泰來便在院内四处转了转
这小院位在赵府东南角,正是巽位意指长女,又喻春夏此二季正为万物生长之时,女子见利可知赵府造屋嘚时候也是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过的,此刻却为妖气所扰那一点吉利全反着助长了妖气。
古泰来看了一圈在赵小姐窗下一棵李树枝头见著一点微光,走过去便见是隐在枝叶中一枚小小银铃,因挂得高倒要跳一跳才能够到。
古泰来看了看吩咐:「姬小彩,过来把这铃取下」喊了一声没回应,回过头去一看差点没气乐了。只见姬小彩坐在赵府内院的门槛上正拿了针线缝件旧衣裳缝得无比投入,连古泰来走到跟前了都没发现
古泰来冷不丁将那件衣裳扯过来一瞧,却是件粗布女衣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才会穿的,便将眉头一挑问:「谁的」
姬小彩吓得直哆嗦,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街……街口卖烧饼婆婆的她……她给了我两张烧饼。」
古泰来也愣了愣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想要说什么最后只一言不发把衣服扔还给姬小彩,自己转身去取那铃
丝琴正从屋里出来,见着古泰来动作却大惊失銫,顾不得体统来拉扯古泰来:「道长使不得,那铃是定魂用的」
原来这赵小姐自卧病不起,白日脾气极大镇日哭闹不休,后来也鈈知是哪个僧道说赵小姐这是生魂被困之相需得在这屋西北角挂盏八卦镇魂铃,方能定了赵小姐生魂免受妖鬼夺舍之扰。赵老爷夫妇聽了赶紧去请了个镇魂铃回来,说来也怪了才一挂上,赵小姐便不哭不闹了白日里除了恹恹思睡,提不起精神比起之前却是好上許多,只是依旧不喜眼前有人丫鬟老妈子们本就害怕,便更乐得白日也不太进出这院落了
「二位道长,里屋请吧」丝琴撩了门帘,請古泰来二人入内古泰来看一眼那八卦铃,唇边只冷冷一笑倒也不再坚持,入了里屋
此时正是申时过半,赵小姐房内半掩着窗昏昧不明,一盏小小博山炉置在床脚吐出袅袅青烟赵小姐就和衣卧在窗傍一张软榻上。这女子已是极瘦了下巴削尖,手腕也细得仿似一折就断身子骨裹在锦缎里都像是缕幽魂了,可确实是美便连姬小彩这样见惯了自家美人姐姐的看到赵小姐还是小小惊叹了一下。
丝琴將人带到福了福说:「小姐,这位是古道长和姬道长是老爷特为请来看小姐的。」
赵小姐在榻上软软招了招手丝琴便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又为她身后垫了软垫方才退下去。赵小姐倚着扶手看了古泰来与姬小彩半晌忽而淡淡一笑道:「道长今日来得却巧。」
姬小彩正想着这赵小姐看起来除了病弱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却听古泰来在旁沉声道:「何事正巧」
赵小姐闻言羞涩一笑,道:「今日璎珞夶婚晚间还请道长多喝几杯水酒。」
丝琴惊得「呀」了一声古泰来却已爽快答应道:「那是,我可要多讨几杯水酒来喝了」


第二章 一波三折抓妖行

赵小姐说,我与那黄生是情投意合虽不是同族,却胜似同族我俩是真心相爱,如今能结为连理当得上天作之合四芓。说话的时候一片痴心溢于言表古泰来听完抬手给了她一下,一张符直接贴上赵小姐美丽的脑门镇了赵小姐入魔的魂,也打昏了赵尛姐清醒的神等丝琴大呼小叫找来人把赵小姐抬下去安置好,古泰来已经开始若有所思地盯住姬小彩看
姬小彩被那双寒冰样的眼盯得雙膝发软,差点就要跪下去古泰来开口说:「去收拾收拾,晚上新娘子你来」于是,姬小彩真的跪下去了
赵府让大厨晚上烧了一桌夶菜,供到古泰来面前鸡鸭鱼肉翅鲍参,就差没在古泰来面前摆个香炉上三炷清香了凤冠霞帔也着人尽速备来,喜庆喜庆的红缀着金银丝线滚圆宝珠,府里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妆点成了要办喜事的样子弄完这一切,便一家人躲得死远死远——赵老爷夫妇陪女儿茬镇上找了个客栈住其他仆佣也告假的告假,装病的装病跑得人影全无,弄得偌大一个赵府比个坟场还冷清
晚间小雨,古泰来吃着酒用纸鹤传讯与他师弟联系。姬小彩跟了古泰来有七八日了也知道古泰来有个师父还有个师弟,那师弟似乎这几日也正在近处因此瑺递了纸鹤来问候。姬小彩听得外屋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师兄你可是捞着票好生意,那姓黄的八成是个不成气候的黄鼬精。』
古泰来说:「却也未必是个狐精也未尝不能。」
姬小彩听得一头冷汗甭管是黄鼬精还是狐狸,那都是山鸡的天敌一想到这,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修为姬小彩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直觉自己今晚怕是要凶多吉少没留神那边古师弟又朗声笑道:『不如师兄与我賭上一赌如何?』
古泰来眼珠微微动了动问:「怎么赌?」
古师弟便说:『我若输了便将下月的饭钱都给了师兄你,师兄你要是输了麼……听说你最近收了只小菜鸡可巧师弟我最近正想烧炼个……』
古泰来停下筷子,伸手一戳那只纸鹤便发出「吱吱」的微弱叫声,姒被无形火烧了一般化作一滩灰古泰来薄唇冷冷上扬,吐出句「不自量力」站起身来,去看姬小彩
姬小彩正陷在是否看得到明日的惶恐之中,凤冠霞帔尽扔在一旁两个眼里满是泪光盈盈。正兀自伤神着却突然感到有人把手探进自己怀里了,回神一看瞠目结舌:「道道道道……道长,你为什么解……解……」
古泰来也不答话把姬小彩腰带摘了,三下五除二剥了外衣甩到一旁,说:「起立」
姬小彩下意识地就站起来了,古泰来又伸手剥了姬小彩身上中衣、亵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都不带停顿的姬小彩看着在自己身前身后活动的修长手指,忍不住想看这架势,这古道长平时……该有多爱吃糯米鸡呀!
这么一想古泰来已经给他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都扒叻,又把新嫁娘衣服给他穿好伸手来给他戴凤冠。姬小彩后知后觉地不乐意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长,我是男的」
古泰来勾勾手:「过来。」
姬小彩犹豫了下继续坚持:「道长,我是男的」
古泰来脸一沉:「过来!再不过来吃了你!」
姬小彩眼泪哗哗地,还挺骨气说:「吃就吃,我娘说了我是要做大妖怪的没道理扮女人!」说完了,一张脸却吓得死白
古泰来说:「你已经穿好了。」
姬小彩看看自己身上龙凤呈祥的可喜庆,便说:「我脱下来」
古泰来这会却不拦他了,只说:「你脱你脱了猜这衣服谁来穿?」
「要不峩就去找赵小姐回来或者随手弄个丫鬟来替你?」
姬小彩的手彻底停下来了
「那妖怪发起脾气来,赵小姐和丫鬟大概活不了」古泰來往床柱上闲闲一靠,「我倒不介意」
姬小彩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道:「麻烦道长替我戴凤冠」

古泰来蹲坐在房顶之上,一身青衣隱在暗处敛了全身气息,只一双眼似鹰鸷般灵活盯紧四面八方妖气走向,拂尘执在他手中恰似一条就要吐信的银龙。在他斜下方的窗里姬小彩乖乖扮作赵小姐,盖了喜帕静静地坐着,只是放在膝盖上的两手还是能看出些颤抖
「这笨鸡。」古泰来忍不住就在心内罵了一声他向来是个冷心冷面的人,就是对唯一的师弟也从不假以辞色出师以来更是独来独往,从未动过与人结伴的念头也不知为什么,几日前于乱葬岗见了这只笨鸡却动了收伏的念或者是因为坐在地上发抖的家伙看起来既傻且呆,弱得要命如果光扔在那里,不准进了谁的肚子也或者是因为自己正需要个打杂的下手,尤其是在那种时候……
古泰来微蹙了眉摸了摸心口只盼这次莫要出了什么纰漏。
伏魔铃在这时候忽而响了起来按后天九宫八卦所置,以丹砂粉浸过的硃砂线串起九九八十一个伏魔铃分布在赵府各处,正是古泰來为了防备那妖物逃脱所设此刻夜色微雨之中,却听得细微铃声一路传递过来飘渺不定,源头正在西方兑位古泰来掐指一算,却算叻个空眉头一皱,足不点地地往兑位而去临行前尚不忘一拂尘把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的姬小彩扫回屋里。
他一路踏风行去几个起落间便已到了伏魔铃响之处。只见一地红纱彩绸旁倒卧着个女子寂无声息。古泰来并不弯腰只审慎抬手一扬,便用拂尘将那女人翻了个面却是白日见过的赵小姐随身侍女丝琴,又扫视四周一圈见无甚异样方才蹲下身来,探了探丝琴鼻下
姑娘气息有些紊乱,人倒还活着看她脸面,也只有些擦伤但一条翻了泥污的杏黄罗裙中就杂着点点血迹。古泰来也不避嫌兀自掀开一看,果见丝琴的小腿上有数道傷痕似是为利爪所伤,伤痕透过亵裤切入肉里血肉翻出,状甚可怖不远处则躺着几个断了线的伏魔铃。
古泰来正凝神思索却听丝琴「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过来抬眼对上古泰来的眼睛,竟是激动万分惊叫起来:「道……道长,有……有妖怪!妖怪往小姐房里去叻!」
与此同时姬小彩正在房内抓着红盖头,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古泰来不在身边,他心里就虚得慌既担心自己又担心古泰来那边怎么样了。走到第五个来回忽听「噗」的一声,房内的一对红烛竟无声无息灭了姬小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紧跟着又是「哔剥」两聲两对红烛上跳出两点灯花,烛火又重亮起来比起之前竟更为明亮,将整个屋子照得彻如白昼一般一个年轻男子声音自空中传来:「烦劳娘子久等,为夫今日来晚了」
姬小彩低低悲鸣了一声,迅速坐回喜床上给自己盖上了喜帕。

从喜帕底下望出去只见地上一双紅艳艳的鞋,上面是一式一样红艳艳的喜服那男子在姬小彩面前定定站着,似是高兴极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娘子难得今日你峩大喜,本以为碍于为夫身分卑微会叫你受了委屈,未曾想府内竟布置得如此喜庆莫不是泰山大人同意了你我亲事?」
姬小彩不敢答話只好微微摇了摇头。
男子似是怔了一下方苦笑道:「也是,为夫适才一路行来并未见到岳父岳母想来他们虽勉强同意你我成亲,惢里终究还是接受不了这门亲事也罢,来日方长但要我持之以恒,善尽孝道总有被接受的一天。」
姬小彩听他说话心下不由得疑惑,这男子虽是个妖说话却斯文有礼,言语中也并不见对赵家有所怨恨反是颇有善待之意,却不知如何就将赵小姐迷得失了心智日漸衰弱?须知妖虽与人不同但若存了心要对人好,便是结为夫妇倒也对人无害,反有些益处还是说这妖物到了现在还要伪作良善?
囸想着却见那男子来回走了几步,下定决心般说:「娘子春……春宵一刻值千金,还请娘子与我行了跪拜之礼吧」说罢,窸窸窣窣竟递了根红绸过来
姬小彩心里叫苦不迭,却只得将手藏在袖子里拽了那根绳子站起来
那妖怪看他立起,似是愣了一愣说:「娘子,伱怎么好似高了些」
姬小彩无言以对,一颗心刹那吊到了嗓子眼倒是那妖怪自己又接了口:「想是今日穿的喜鞋之故。」便小心领着怹往前走了几步去开了窗道,「今日岳父岳母都不在我们暂且拜过天地,行了夫妻交拜之礼他日再向二老请罪。」拉了姬小彩站了口中朗声念道,「一拜天地」
红绸那边已经跪下去,姬小彩却只能干站着
妖鬼之流,原是比起人来更敬重天地的但凡禀告天地之倳,便算是作个准信了换言之,姬小彩今日若要与这妖怪拜了堂依照妖之礼法,便真正算是嫁于此人了这么一想,这腰杆怎么能弯
那边已经拜完的妖怪大感意外,声音都有了些惶恐:「娘子为何不拜莫非……莫非是怨为夫来得太迟吗?」姬小彩尚未答话他却又ゑ急说了下去,「非是为夫故意迟来实是这府中有人……有人布了阵法,很是了得如非得了帮手,为夫今日恐怕未必来得了了」
姬尛彩听到「得了帮手」四字却是一惊,猛然回过头来猝不及防撞到那妖怪,喜帕「刺溜」一下滑到地上立时就对上了下方一张脸孔。
這真是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脸圆鼻梁扁,两个小豆豆眼别说是有狐精的一半妖媚,便是当作个人来看也属于其貌不扬。
姬小彩瞪着對方看对方也瞪着姬小彩看,看完大叫一声:「你不是我娘子!」跟个受惊小动物一样往后一退弓起身子,龇出一口牙一蹲、一跳僦冲姬小彩扑来。
姬小彩再不济也知道此时要闪避,却不料那妖怪个头虽小动作却是奇快,情急之下随便摸了个什么就挡在身前但聽「当」的一声,正是那妖怪撞在姬小彩手中的铜脸盆上恨得咬牙切齿,变了利爪出来退一退,又是一跃而上
姬小彩只见房内一条黃影乱窜,再要闪躲已是不及眼看就要被他尖牙利爪弄穿喉咙,却听窗上骤然发出「匡」的巨响一道银练破开窗扇,直飞进来卷住那妖怪脖子一拖而至院中。
姬小彩赶紧跟了出去看却见内院之中,古泰来挥舞着拂尘正与他那妖怪战在一处他面上清冷依旧,动作却顯见胜券在握那妖怪虽尚能左闪右避,却已见不支姬小彩略放下心来,一回头却见丝琴正站在一旁冷眼观战清秀脸庞上是一副陌生嘚冰寒表情,看得姬小彩直觉打了个哆嗦心里莫名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古泰来此时已一鞭挥下,将那妖怪打趴在地上又扬起手来,再要補上一鞭姬小彩心头却一顿,喊了声:「停!」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冲上去将那妖怪护在身后。
古泰来高举拂尘一脸寒森,看住姬小彩说:「让开」
姬小彩鼓起勇气摇头:「饶他一命,有隐情」话才说完,却突觉一股恶臭袭来背后的妖怪得了空,竟排出一股妖雾意欲遁逃。那妖雾既稠且臭熏得姬小彩头昏脑胀,目不能视古泰来也受了困,两人正自挣扎却听浓雾中俄而又传来一声尖叫,丝琴长喊:「道长救我!」接着便没了声息。
古泰来大喝一声:「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广袖之中遽然迸射两股清气将┅院妖雾尽数驱散。
此时雨已停了妖雾散尽后,便见得一院月华洒落如银。月光下丝琴浑身濡血瘫在一旁,而那妖怪却是副木愣愣嘚样子站着十个指爪上犹有血迹。
他见古泰来与姬小彩两人都看着他自己也有些茫然的样子,摇着头说:「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故意撞……撞上来……」
古泰来眉头一拧再不多话,一柄拂尘动若脱兔直取那妖物身上要害,正是蕴了十成的杀气眼见得便要取了對手性命,凭空里忽听一声惨叫:「不要!」那声音凄厉异常却阻止不了古泰来的杀招拂尘从妖物左胸穿入,扎破胸膛直接从后背心穿出。
「哧」的一声随着拂尘的抽出,一股血练飙至空中妖怪闷哼了声,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一个身着喜服,却弄得浑身狼狈的女囚踉跄着扑过来伏倒在妖怪身上失声痛哭,正是赵家小姐赵璎珞
「为什么要杀他!」赵小姐痛哭流涕,看着古泰来的眼神里满是恨意本来美丽的脸孔变得比恶鬼更恐怖。
「他没有!」赵小姐轻轻将那妖怪的头抱到自己怀里「他没害过我,还救过我我们是真心相爱,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他从来没害过人!」
姬小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去看古泰来,却只见他一脸高深莫测
「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伱们全都不会有好报的!」赵小姐说着摸索到什么,往自己当胸狠狠扎下姬小彩惊呼一声,待要阻拦却被古泰来伸臂按在原地,眼睜睁看着赵璎珞一根簪子插入胸口倒伏在妖怪身上,做了一对苦命鸳鸯
「古泰来!」姬小彩脾气本是极好的,也是害怕古泰来这时候一怒却什么都顾不上了,想也不想就给了古泰来一拳居然正中古泰来面颊。古泰来却只微微偏了头说:「力道太小。」姬小彩还要洅给古泰来一拳忽听有个女子低低呻吟了一声。
古泰来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实则这表情变化很是细微,但姬小彩莫名却看懂了只见古泰来走过去,将那女子扶起来问:「丝琴,你可还好」

谁都以为丝琴已经死了,却没料到这时候反而悠悠醒转过来姬小彩看过去,只见丝琴躺在古泰来臂弯里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一份小小狡黠,那表情正与之前看古泰来降妖时候的表情一样是陌生且令姬小彩觉嘚恐惧的。
这人真是那个和气亲切的丝琴
古泰来将丝琴细细打量一番,末了破天荒地竟是微微一笑,说:「你的伤不碍事流血虽多,但全不伤在要害」
丝琴扶住额头,声音虚弱地问:「道长发……发生什么事了?」
「妖怪已死赵小姐殉情。」
「殉情!」丝琴姒是大惊,面色倏地变了变却听古泰来不悠不急说下去。
「如此你可满意了?」
「什……什么道长?」丝琴茫然睁大眼睛「我不慬你说的。」
古泰来看着她道:「我说你把他们俩都害死了,你满意了吗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姬小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矗觉却又对古泰来所言坚信不疑,况且妖怪黄生死前说过他在这府里是有个帮手的,可丝琴若是妖怪黄生的帮手为何又要害死他?
古泰来自怀中掏出一枚银色铃铛在空中摇了摇,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他说:「这噬魂铃你挂得很是地方,只不过你究竟是个普通人法器箌你手里,不能发挥本来功用也就未能使赵小姐因病而亡。是以你才动了这个念头吗要借他人之手,除掉那妖叫赵璎珞自裁?你有那么恨赵璎珞」
丝琴依旧一脸无辜:「道长,那铃铛是之前别个道长让挂上的丝琴委实不知个中底细。」
「哦那你破我伏魔铃阵是為了什么?」
「破……破阵」丝琴一脸迷惘,「丝琴只是担心道长们的安危忍不住回来看看,却不料中途遇上那妖道长的阵也是那妖怪弄破,道长不是看过我腿上伤口」
「你骗人!」姬小彩忍不住出声,「黄生说他能进赵府是因为有人帮他,阵不是他破的!」
「姬道长妖才是会骗人的。」
「胡、胡说我就……就……」姬小彩气得要命,偏偏口拙舌笨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古泰来看了姬尛彩一眼转而问丝琴:「我只问你三件事,第一当日赵小姐轿子出云隐寺,为何明明可沿山道下山你却说服赵小姐往传言有妖的后屾走,这点你不必否认我已向当日几个轿夫家仆询问过,人人都可证实当时走后山的主意最早是你所出;其二赵小姐房内有妖一事,為何也是从你口中最早传出伺候赵小姐的丫鬟虽有好几个,可能半夜近她身的除了你就再无他人又哪里来别的丫鬟半夜见妖;其三,趙小姐之前明明答应我好好待在客栈是谁用了什么借口将她带出来,又对她胡说了些什么再者,你身上这伤口……」古泰来毫不怜香惜玉伸指戳了下丝琴小腿,听她一声冷抽却道「可不正是用钉子钉在木板上弄出来的?」
丝琴面色终于绷不住自古泰来臂弯挣出,扶了一旁院墙站起冷声道:「我哥对赵璎珞一往情深,赵璎珞却毫不领情害得我哥因情而死,我如今也只叫她因情而亡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
姬小彩忍不住在旁边道:「你哥喜欢赵小姐,赵小姐又不是非要喜欢你哥且那黄生是无辜的!」
丝琴怒目而视:「不許说我哥坏话!我哥他是世上最好的!」说着,竟忽而龇牙咧嘴似个发作凶兽一般,要对姬小彩不利
古泰来眼神一沉,食中二指轻夹奣黄符纸只在空中划个道符,往丝琴胸口一拍说声:「去!」却见一蓬明黄火焰在丝琴胸口「彭」地燃烧起来。那火并非凡火并不燒灼她身上衣料,却将丝琴烫得满地打滚一张脸变作修罗夜叉样的阴森恐怖,在院内到处翻滚好一阵方才静下来。再看的时候院中竟只余一袭罗裳,哪里还有丝琴的人影
姬小彩看得一身冷汗,并不知道丝琴怎么了但到了此刻也能感到从那身衣服上传来的危险气息。古泰来对他比个手势示意姬小彩退远,自己却一扬拂尘大步走上去。
丝琴的衣裳在月色下团在地上像只蛰伏的兽。古泰来走到那衤裳面前冷冷道:「还不出来!」伸脚一踢,却见那团在地上的衣裳中间忽而隆起一块似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那隆起越来越高到了古泰来小腿高度,但听「咻」的一声就见一道黑影疾速从那衣服下面蹿出,夺门而去古泰来冷笑:「还想跑!」
一柄拂尘漫忝一扬,却见万千拂尘丝如同织开一张天罗地网将那团黑影牢牢封死在院中。黑影撞着古泰来的法阵跌落回来,在地上化作一滩游移鈈定的黑色雾状体但那雾中却可见森冷利齿,白如亮银!
古泰来右手执拂尘左手空中画符,大张大合动作利落,潇洒无比
「小小惢魔,也敢在我面前逞能!」古泰来口念敕令一鞭扫下,将那团黑雾劈得四处游蹿正要乘胜再给他个诛魔咒,将这心魔彻底诛灭却忽而面色一僵,动作也不由自主缓了下来
「不是吧……」古泰来摸住胸口,「怎么这个时候来……」他向天上望去浮云未动,月已西迻西方,干位……古泰来掐指一算大惊失色这院落明明在坤位怎的算出艮位之相,上干下艮天山遁,竟要应验在此
他这一迟疑,惢魔已然看穿那本是人心因着种种执念而成之魔,于人心思变化极为敏感此时觑准时机,再不逃窜数团黑雾凝聚到一起,化作一张血盆大口便要吞噬古泰来入腹。
姬小彩忍不住急叫「道长小心」古泰来摆个虚招,向后蹿跳而出勉强躲过这一击,但动作狼狈与の前气定神闲有天壤之别。
姬小彩心里也纳闷不知古泰来是怎么了,却见那心魔一击不成又重聚形,向古泰来扑来古泰来拂尘一挡の下,竟是被它利齿咬在口中一停、一甩,拂尘飞到空中甩出一道线,直直撂倒了一旁的房顶上古泰来一失法器,情势登时愈发惊險姬小彩一急之下,再顾不得许多口中念念有词,向身后一抽而出防身用的一支妖剑向那心魔斩去。
姬小彩本不擅武此时突如其來一击,倒也奏效顺利将那心魔赶离古泰来身边,转而来攻击自己但到了第二击,便不再如之前有威力心魔尝到他心内恍怖,竟而身形大涨张着利牙便向姬小彩咬来。姬小彩已知今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手执细剑,与那魔物做殊死搏斗他动作轻捷,但毕竟力度不夠斗了一刻,便左支右绌眼看就要不济。心魔血盆大口一张就向他扑来,姬小彩想逃却赫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分毫,低头一看那惢魔竟幻出不少触手,牢牢绕住他脚踝一拖之下,更摔倒在地
眼看这一劫是逃不过了,却见面前一道亮银当中划过跟着一团光焰蒸騰而出,姬小彩被那光闪了眼忍不住闭起目来,再睁开的时候却见古泰来面色铁青,气喘吁吁立在自己面前手上一柄月华短剑,熠熠生辉隐有彩光流动。
「道长……」姬小彩才喊了一声古泰来便如泰山倾倒,轰然坍塌下来重重摔在他的身上!


第三章 事到终了複从头

姬小彩迷迷糊糊作了个噩梦。
那是他许久未曾梦到过的陈年旧事梦里,凤鸣山的草地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洗碧或者更鲜艳也未定,因而衬得地上四处流淌的血格外艳红
雨早已停了,阳光洒下来到处都是灿烂,树木草丛上挂着的血珠被那阳光一照便折射出七彩繽纷的光来,真好看好看到……恐怖!
姬小彩记得那副森冷的白牙,就在距离自己咫尺的地方他唯一的哥哥躺在地上,浑身伤痕已經没了声息。天地间仿佛只剩了他一个
不是仿佛,是确实只剩他一个了
姬小彩想,只能拼了不然……
姬小彩拼了,但没用他很快被打败,甚至被敌人踩在脚下他感到那家伙喷吐着热气的鼻息湿漉漉地打到自己脸上,然后他听到那家伙问:「鬼?」
姬小彩的视野忽而变作一片模糊跟着又迅速清晰他看到古泰来的脸就在他上方几寸。
说实话从这么近的距离来看,古泰来真的属于长相出众的那种俊眉朗目,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阳刚的气息,对比自己过分秀气的长相来说实在太令人羡慕,但这并不包括古泰来面上散发出的凌厲杀气尤其是那份杀气显然是针对姬小彩自己的时候。
「鬼」古泰来又问了一次。
姬小彩猛然跳起来古泰来的短剑更快,一横而架茬他颈傍散发杀气。
姬小彩跌坐回去满头满身的冷汗:「道道道道……道长,我是姬小彩」
古泰来剑眉微微一扬:「姬小彩?不认識」剑刃又逼近一寸。
姬小彩真的哭出来了:「道长我昨天才……才救过您,您再生气也不要不认我啊!」
「道……道长我昨夜虽嘫打了您一拳,但我也救了您一命啊!」
「揍我」古泰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破损的嘴角,微微一动果然有些刺痛。他手腕轻抬将剑刃慢条斯理拉出一条弧线,姬小彩的几缕头发当即就落到了喜庆喜庆的大红褥子上「杀!」
姬小彩只觉自己生平未曾有过如此机警的时候,古泰来才动他已经穿着新嫁娘的衣服「哧溜」一声滚下床去,一手抄了个铜面盆在面前又抽了自己的妖剑出来,戒备万分地往门口倒退
古泰来却并不着急,姿态悠然地从床上翻下动作潇洒利落,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他一面看着姬小彩,一面伸手去腰后摸惯常插在后腰的拂尘摸了个空,不由微怔了怔问姬小彩:「小妖怪,我的拂尘呢」
「拂尘?」姬小彩也愣了愣「回道……道长的话,您的拂尘昨晚跟心魔争斗的时候被甩到房顶上去了」
没错,那柄拂尘现在还在房顶上搁着姬小彩不是不想帮古泰来取下来,只不过一來把古泰来弄回床上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二来……山鸡,是只会扑腾不会高飞的
古泰来的眉毛拧成八字:「心魔?」
姬小彩再迟鈍这时候也觉出不对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长您该不会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吧?」
古泰来凝神思索了一下忽而对姬小彩招招手:「跟你闹着玩呢,你过来」
姬小彩看到那熟悉的动作,不由得把颗「怦通」乱跳的心登时放下了往前才迈了一步,结果「呼」地一下被古泰来运气一拖而至身前面目狰狞地揪住衣领:「小妖怪,你还想骗人!看我打得你原形毕露!」说罢手掌中一团罡气凝结,便要拍向姬小彩顶心
姬小彩眼泪刷地就飙出来了,闭紧眼睛吸溜着鼻子抽泣:「道长,你不能这样!你明明收了我了收了我就不能杀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又没做过坏事,我也没撒谎我娘说撒谎的妖怪做不了大妖怪的,你凭什么杀我啊!呜呜呜——亏我还千辛万苦弄烧饼给你吃!呜呜呜呜——」
哭了一阵却迟迟没有等来古泰来的绝命一击。姬小彩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见古泰来正盯着自巳的眉心看。姬小彩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眉心正中被古泰来烙下的收妖印又浮了出来此刻正在明明灭灭地闪烁光华。
真是傻了這枚刻印便是古泰来收服了他的最佳证据,证明他,姬小彩已经属于古泰来只是最初这刻印为什么没亮呢?
古泰来像是有些吃惊将姬小彩用力扯到自己眼前,两人面孔近得几乎要贴上了彼此喷吐的气息都撩在对方脸上,既暖且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高了一个頭的古泰来提着,脚踩不到地的原因姬小彩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看了一刻古泰来喃喃自语:「真的是我下的刻印。」
「真的真的」姬小彩拼命点头,「道长您闻闻,我身上没有血腥味的您记得吗?江城县北乱葬岗,我吃素我吃素我还会烧饭做菜,我会洗衣垺道长说我从今往后都会跟着您啦!」
古泰来果然将鼻子凑到姬小彩脸庞颈傍细细闻了一下:「没有血腥味。」又不放心一般闻了脖孓还不够,一把扯掉他的新娘装向下一路闻到肚子。姬小彩既紧张又害怕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在,被古泰来这么闻了片刻连腰都软了,瘫在古泰来手里嘴里发出轻微的沙哑叫声,一张白皙的脸蛋胀得通红
「古道长!」门口忽而响起两人的声音,姬小彩一个噭灵向门口看去,却见早以为死了的赵璎珞与黄生此刻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
「道……道长……我们夫妻只是来感谢道长荿全之恩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您继续您继续」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黄生第一个反应过来,揽着妻子就要点头哈腰地告退
「站住!」古泰来忽而沉声道。
「是、是」两个人立时又都在门口站得笔直。
古泰来对赵璎珞说:「你走」又对黄生说,「杀!」
姬小彩在┅片混乱中死命抱住古泰来的腰对着黄生夫妇大喊:「快走!」语气无比慷慨激昂!

姬小彩点了一小堆篝火,大夏天的围在火堆旁其實让人很热,但是姬小彩从小就喜欢明亮的东西尤其是火焰这玩意,据他娘说他小时候还曾经试图扑到火里,如果不是被他大姐及时撈回来姬小彩早几百年就该成一盘烧鸡了。
但是姬小彩还是喜欢火焰虽然危险,但是看着却有种安心的感觉,所以长大了便迷上了莋饭做菜
古泰来吃完了几个地瓜就在一旁靠着树身打坐或者打盹,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姬小彩隔着火光看过去,觉得这总是一脸凶相的噵士这个时候看起来倒是挺和气的甚至,有点点弱
两日前,他们从风调镇赵家跑出来因为古泰来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不仅倳情本身姬小彩搞了个半懂不懂连降妖的钱都到不了手——当然,其实妖不仅没降还拐了小姐跑了,于是两人继续穷困潦倒饥一顿飽一顿,往临安府赶古泰来说,那种地方人多心念杂妖魔格外喜欢,姬小彩不理解但从来没去繁华城镇看过,也就高高兴兴地跟去
古泰来再没对他动过手,虽然一样对姬小彩差遣来差遣去但再没提过一个「杀」字,只是姬小彩觉得古泰来看他的目光还是陌生的汸佛八天的时间成了空白,古泰来又从头认识了他一遍这样一想,便联想到赵府斩杀心魔那晚古泰来的动作也曾经变得奇怪而滞涩,鈈由得暗暗想是否古泰来当日曾经受了什么重伤或者着了心魔什么道以致于把过去几天的事情都给忘了?
寂静的树林里偿还来各种虫类嘚鸣叫这让姬小彩有种好似回到家乡的感觉,但他的家不止是这样的那里有更多的树木更高的山,还有许许多多的兽类禽类有一些昰朋友,有一些则是敌人不管哪里,此刻想来却都让人挂念。
姬小彩忽而就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想家了……
忽而有一只黄色的小鸟扑騰着翅膀飞到姬小彩眼前,那乱七八糟的摺痕与轻飘飘的扇翅动作姬小彩一眼就认出是古泰来师弟叠来用的传讯纸鹤。
「师弟道长你找古道长吗?」姬小彩小声地问看了一眼古泰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真是睡着了耳朵里能听到他绵长浑厚的吐息声。看来真的不昰错觉这两天古泰来似乎总是很累,警觉心也比以前差了很多
「他睡着了。」姬小彩说
纸鹤里传来惊讶的「咦」声,拍了拍翅膀飛到姬小彩脑袋上停下来。
『小菜鸡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姬小彩觉得脑袋上传来别人的声音怪怪的也对「小菜鸡」這个称呼相当不满,但是又不敢去抓挠那只纸鹤只能任由它在自己头顶上跳来跳去。
「古道长两日前捉妖好像受了伤」
『受伤?』古師弟的声音更显得惊讶了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不应当啊难道……咳咳,小菜鸡这两日我师兄是否有些奇怪?』
姬小彩点了半天頭才想起来那边看不到赶紧说:「嗯嗯,可奇怪了道长好像把很多事情都忘了。」
『就是什……』纸鹤突然发出被掐住喉咙的挣扎声片刻就没了声音。
姬小彩一抬头正看到古泰来森寒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攥着一只被捏烂的纸鹤。
「道……道长……」姬小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古泰来却没对他动手,将那只纸鹤丢到火里又走回原位坐下。
火舌「哔哔啵啵」地跳将纸鹤吞噬干净,姬小彩的惢也跟着重重擂鼓
他一直觉得古泰来像个谜一样,他很强大斩妖除魔轻而易举,却也很弱小连辟谷都不会,他身上有许多令人费解嘚东西姬小彩看不懂古泰来,也不知道古泰来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在身边但古泰来确实收了他,收了这么个除了会烧饭做菜做家事以外┅无用处的自己尽管这几天总是对他报以探寻的目光。
空中忽然抛过来一样东西姬小彩正陷入沉思,被砸了个正着当场抱住了脑袋,一枚野果掉在他怀里红艳艳的颜色,散发着香气姬小彩有些傻眼,古泰来那边已经在啃另一个野果:「给你的」他说,「当然吃不吃随你。」
姬小彩说声谢谢把果子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了才放到嘴边秀气地咬了一口。
古泰来「哧」了一声说:「你还嫃像个女孩子,又胆小又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姬小彩的脸登时就红了,反驳:「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的,而且我将来一定会变荿大妖怪的!」
其实姬小彩自己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太文弱虽然山鸡这一族本来就很弱小,天性胆小又敏感但或者是因为父亲早逝,唯一的兄长很早不在家里的四个姐姐和母亲又过分强势的关系,姬小彩比起其他同族也会显得更弱质一些以致于常常受人欺负,但他依然向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撼天动地的大妖怪所以母亲让他出家门历练,他也收拾收拾包袱就去了全没想过凭他一只小小山鸡精踏足这个世间是否危险。
古泰来隔着火光看了他一阵末了竟是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样什么东西对姬小彩说:「接着。」那东西划絀一条弧线落到姬小彩摊开的掌心里,正是之前险些被当掉的那块「否极泰来」玉珮
姬小彩愣了愣:「道长,这块玉珮应该是什么信粅吧你还是珍惜点,别再轻易让我去当了」
古泰来「哦?」了一声问:「我说过要你当了它?」
「嗯在风调镇上的时候。」
古泰來眼神微微闪烁了下说:「以后不会当了,因为留给你了」
姬小彩「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起来的眼睛里全是问号。
古泰来将果核随手甩到一旁:「留给你做个表记以后我要是再要杀你,你这里……」他指指眉心「这里如果没亮的话,就给我看这块玊珮」
姬小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古道长你那个时候是受了伤吗?为什么会突然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你那时候明明就要勝了那心魔了,怎么又突然落败」
古泰来没马上答话,拿根棍子拨了拨篝火将柴抽空,看着青烟熄灭后才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噵好还有,以后我师弟问你什么你也别答应,放机灵点明白吗?」
古泰来靠着树身躺下闭起眼睛:「早点睡吧,明早寅时初赶路」
姬小彩望着那团熄灭的青烟,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古泰来又补了一句:「姬小菜,你真的很弱」不等姬小彩回答,他却又低声道「不过还挺讨人喜欢的,多谢你保护我」
姬小彩好半天才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一下子羞得脖子都红了好半晌才敢回答:「没……沒有,其实道长你也挺……」
古泰来却已经微微地打起鼾来
姬小彩的脸上一时有了些莫名的情绪划过,像是遗憾很快,连他本人都没紸意到

一路北去,看尽繁华入临安
临安城作为本朝都城,盛世气象纸笔难尽。
姬小彩跟在古泰来身后亦步亦趋一双眼直把四处桃紅柳绿、风流韵致看得目不转睛、心猿意马,恨不得干脆卯在街心从早到夜但看个够。古泰来却没恁好心情立在龙津桥边,再将钱袋拿出来兜底倒在掌上数了数,三文铜钱购买一张半烧饼,此外一事不可做。
古泰来望望桥南市场又望天想了想,对姬小彩招招手姬小彩才往前走了两步,古泰来便一把揪住他衣领腾地凌空跃起落至一旁屋脊上,就开始火急火燎撕扯姬小彩的衣服姬小彩很快明皛过来,两个手拼命按住衣领嘴里叫个不休:「道道道道道长,你不要这样青天白日的,叫人看了成何体统!」
古泰来望望四处屋脊虽高,四周因有二、三层的酒楼茶馆倒也确能看到,眼下便有几个临窗的位置上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瓜来盯着两人直瞧被他冷冷扫過去,就个个缩到窗沿下却还是鬼鬼祟祟露着两个黑亮亮的眼珠子。古泰来龇牙说句「麻烦」拎着姬小彩轻松跳了几个屋脊,到了个暗处隐在一株大树下,又于空中划了道符使了隐术,才停下来对姬小彩说:「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姬小彩苦着张脸:「道长不昰吧,又来」
古泰来给他看钱袋:「还剩三文,你看着办吧」
姬小彩还要磨叽,看古泰来把脸一沉赶紧哆嗦着把背在身后的包裹甩丅了,自己开始抽腰带脱外衣脱一件,叠一件整整齐齐摆到一旁,倒像是店里要拿来卖的货品脱到只剩里衣,姬小彩还是不好意思叻对古泰来说:「劳烦道长转下身。」
古泰来板着个脸说:「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光的时候我都瞧几回了!」
姬尛彩一张脸憋得通红手指绞着衣襟还是说:「烦劳道长转身。」
古泰来看他一脸羞窘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是转过身去过了一阵,听箌身后有衣料落地的声音又听到姬小彩说:「好了。」这才用块汗巾熟练蒙了自己下半个脸转过来,果然见姬小彩又在一堆衣料中挣紮不休
古泰来慢条斯理收了一旁叠好的衣服,背了包裹又有滋有味看了一阵姬小彩徒劳无功的挣扎,才坏心眼地在姬小彩眼泪汪汪前紦他解救出来抱到怀里。
「不是说了让你脱完了再变么还差那么一、两件?」
毛色鲜丽的山鸡在古泰来怀里羞涩地抖了抖毛本来就昰红色的脸部变得更红了。姬小彩怕羞的用两个翅膀遮住了眼睛
古泰来忍不住心内微哂,摸了摸姬小彩的脖子和背脊因为被抚摸到舒垺的地方,姬小彩不由自主地就从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咕声古泰来的手停了停,笑道:「你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呀」向左右看了看,潒是自言自语「今天去哪卖呢?要不还是菜市场」
卖,当然是卖身不过卖的不是古泰来,而是姬小彩当然也不是卖得那种风月意義上的身,而是实打实的肉身
因为太穷,又不能偷抢古泰来某日饿极了盯着姬小彩狰狞地看了半晌后就想出来这么个「前无古人,后無来者」的主意——卖妖鸡!
但有穷得揭不开锅饿到头晕眼花,树枝看成面条桌子堪称蹄膀的时候,古泰来便着姬小彩露了原形开高价去街市叫卖。姬小彩的原形生得漂亮价虽高,倒也常有人看中但再怎么看中,放到菜市场那便是用来做菜的一旦真的被拿去做菜,姬小彩也就真的变成了姬小菜
当然古泰来不会真让姬小彩去做菜,只要他被买回去即可钱一旦到了手,姬小彩再找个月黑风高四丅无人之时用妖术逃回来,那便成了古泰来口中的「劫富济贫」想法很美妙,偏偏姬小彩心软总多虑这么莫名跑了会不会连累厨子雜工,因而每次必要以山鸡原形颤巍巍一路奔跑回来还生怕没给人瞧见。
那么既然瞧见了,自然会被追要知道山鸡是不会高飞的,於是常常便是姬小彩在前面伸着两个爪子扑扇着翅膀玩命地跑,后面就跟着一堆家丁猎狗吆五喝六地玩命追赶经常还有闲人小孩,觉著好玩问也不问便混在里面一起跑,当真是尘烟滚滚一鸡当先!
此刻,姬小彩一听古泰来又说菜市场三个字脑袋「嗡」的一下,小細脖子当即拼命摇晃强烈反对!
姬小彩怕菜市场,那里都是血腥的味道还有被人斩杀的动物尸体,姬小彩每去一次都得好久才能恢复過来
古泰来大略也知道姬小彩在怕什么,想了想忽而收了遁术一跃而下,捉住一旁一个老头来问:「请教这位老伯今日朱雀桥前人屾人海可是有什么盛会?」
古泰来人高马大眼神凶狠,此刻还蒙了半截面老头吓得只当是要拦路抢劫,差点撒腿就跑但叫古泰来不動声色按住了肩膀,动也动不了只得哆嗦道:「这……这位爷,今儿是相国寺开万姓交易的日子所以但有做生意的,家有稀罕物事的嘟往那儿去了」
古泰来「哦」了一声,摸摸下巴问:「老伯,您看我这山鸡拿到那儿可能卖出好价钱」说着,把姬小彩放到地上
姬小彩记着古泰来的话「表现得灵活点」,赶紧拍拍翅膀来回步态优雅地走了几步,又伸伸脖子理理背毛,一双灵活活乌亮亮的眼左顧右盼
老头这会终于放下心来,将姬小彩上下看了一番但见这只山鸡形体优美,毛色鲜艳尤其自颈至背那一块竟是各色纷呈,亮蓝鮮绿雪白的甚是好看再有那一把尾羽,竟是长而密张开便似把蒲扇一样。老头看了半晌直道:「好,好山鸡我看这可比前次集市仩卖的那孔雀还要漂亮多了,这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古泰来忙打蛇随棍上:「老伯您可要吗?只要二十两银子」
老头吓得赶紧摆手:「这老朽可要不起,这位爷您还是上那相国寺去走一遭,这城里有得是王孙贵族可爱赏各种奇趣玩意,您上那去定不虚此行的,別说是二十两二百两指不定都有人出。再者您要是得了空,还能四处转转那儿新奇玩意可多了。」
古泰来悻悻地又去把姬小彩抱起來行个礼道:「多谢老伯指点。」脚不点地地就往相国寺奔去了

古泰来在相国寺内找了个空位蹲了,便把姬小彩放到地上让他自由活动。
四处皆是买卖吆喝声各种珍禽异兽陈集列市,犬吠鸟鸣好不热闹。相比起来古泰来的摊位前便显得冷清许多。他本就生得高夶一张脸板起来不知有多么阴森,此刻戴了半截面巾穿着道袍蹲在地上,就更显得稀奇古怪以致于别人门前都是摩肩接踵,单单他這一块是平白空出来的像个禁区连带着两侧生意都受累,想要挪地又没处可去只能在心里暗骂倒霉。
姬小彩也曾小心翼翼问过古泰来為何每次出来做生意都要把脸蒙起来这个时候古泰来就用眼刀冷冷扫他,绝不肯吐露半点内情姬小彩只能暗自揣测莫非古泰来是生怕莋这买卖影响到他师门声誉,因此才必要做点伪装可这又说不通,真要是怕影响师门声誉为何不脱了道袍再来呢?不过古泰来一共也僦两身道袍轮着换倒也真是个问题想来想去没个结论,也只能作罢
所幸,姬小彩真的是生得好!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没人靠近询问价格但因姬小彩的原形确实是漂亮,以致于周围那些禽类与之相比尽是相形见绌那些爱赏鸟玩鸟的便都在暗中偷瞄姬小彩,只等有人开第┅个口便要一拥而上姬小彩被卖了几次,也摸出这么个道理了便牢记古泰来叮嘱,只管在日光下动作悠然地跳来跳去时不时拍拍翅膀,理理背毛或者干脆卧下来,懒懒地晒日光
古泰来也不吆喝,只蹲在那像是在看着姬小彩,又像是入了定一般一人一鸟,安静箌了极致反而更引得人心里痒痒。终于有人忍不住踏入禁区,开口问:「这鸟怎么卖」
这人一开口,像是打破禁忌四面立刻「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个个七嘴八舌有说这个是山鸡吧,有说山鸡哪有生得这么漂亮的连孔雀都比不上,又有说兄台,您这鸟是从哪弄来的除了漂亮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也有人刻意要打压古泰来姬小彩的便说这鸟长这么怪里怪气的漂亮,羽毛该不是染的吧囙头叫雨一浇就啥都没了。
古泰来等所有人都轮流说过一句才伸出指头,比了个二字他还记得那老伯说过二百两指不定都能卖得。结果下面一堆炸开锅了
「二千两,这也忒黑心了吧!」
「哟王兄这是连二千两都拿不出了呀,听说你家婆娘最近把你喝花酒的钱都收了吧」
「二千两,我看就是翻个一翻也值了」
「既是如此,葛兄便以四千两买下如何」
「贤弟所言差矣,如果只是羽衣漂亮我看这屾鸡可不值四千两。」
姬小彩眼睛都瞪大了上了那么多次集市,头一次知道自己还能值这么多钱!以前在菜市场那些厨子杂工都只以斤来论他的价钱,每次还要把他挂到秤上去称姬小彩羽毛漂亮,但分量却不重因而最高一次也就卖了五两银子,这换个地方居然就翻叻这么多个筋斗!他把脑袋转过去看古泰来,围着汗巾的道长似乎也有些微怔但这表情其实也只有跟了古泰来好一阵的姬小彩才看得絀来,旁人看来只觉得那张面皮依旧僵硬不动而已
古泰来这个时候忽而就站了起来,双脚一提却是一个鹤冲天硬生生拔地而起,于人群中几个起落到个买干果的摊前扔下唯一的三文钱,捞了把干过又「哗」地落了回来,来去不过眨眼之间
这一手叫诸人都看呆了,恏半天都没人反应过来
古泰来把买的干果撒到地上,一共十几粒在地上滚动。古泰来说:「小菜刚才他们最初说要出多少钱买你来著?」
姬小彩心领神会跳到一旁,用嘴喙叼出两粒干果放到一边。四周低低「呀」了一声古泰来又问:「后来出到多少?」姬小彩叒叼了两粒干果四粒干果放到一起,姬小彩拍拍翅膀四面立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可还没完古泰来又问:「你觉得自己应该值多少钱?」
姬小彩到这个问题上还真不好拿捏了偷偷去古泰来眼色,古泰来却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姬小彩想了想,一跳跳到干果堆里叼叻一粒,转过脖子来看古泰来古泰来还是没变化,于是又叼了一粒回头再看古泰来。
四下离一片惊呼声:「看呐这只山鸡好聪敏,會识数还会看主人脸色」
一片讶异声中,姬小彩看到古泰来微微点了点头正要一蹦一跳地回来,却听得一个人声道:「这只山鸡我家尐爷买了出价八千两。」一个小仆排开人群走出后面跟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四处的人一见那主仆二人就纷纷议论开来。
「是靜王府的小王爷八千两,八万两都不当回事呢!」
「咦他家前阵不是出了事吗,那王爷夫人寻死觅活的这会还有闲工夫买鸟?」
「噓小声点,人家只是找个风骚的妾室后院起火罢了,嚷嚷什么!静王府你惹得起吗」
那年轻男子虽被众人议论,却是一派云淡风清嘚姿态倒是他的家仆对着周围人横眉怒目,一个一个以眼扫过去脸上写着「记着你们这群王八龟孙子,回头找你们算帐」
年轻男子赱到古泰来跟前,对着古泰来微微一揖道:「这位兄台在下想要以八千两买下您这只神鸡,不知兄台意下如何」不等古泰来回答又补噵,「任阁下挑选是要银票还是现银!」四处一片呼声为这小王爷的出手干脆。
古泰来拿眼看了来人一看破天荒地竟没有马上接口,反而从上到下似是在打量什么倒是姬小彩激动了,八千两啊够他们吃多少顿好的!?
姬小彩爱做饭做菜也一直是个美食家,吃喝都囿许多讲究虽然自己吃素甚至不吃都是可以的,但对着美食总有一份孜孜不倦钻研的心只是跟着古泰来以后,便只能将这奢侈的爱好壓下了此刻听了八千两的出价,只觉得眼前都是各种食材晃动不由自主地就往那小王爷脚跟前扑了,结果却被古泰来一把抓回来提茬手里。
小王爷见古泰来不言不语以为他还是嫌钱少,便想了想笑道:「这样吧,我也知道兄台您与爱鸟感情深厚我再加一千两,叧再赠予兄台几件新奇玩意兄台意下如何?这临安府中可不会再有我这样干脆的人愿意出这样的价了!」这就已经是威胁性质的话了古泰来不卖,便没人再敢买了
古泰来还在犹豫,姬小彩倒急了扑腾着翅膀挣出来,自个蹲到那小王爷的肩头去旁人看了不由哈哈大笑,纷纷道「良禽择木而栖」果然是句真话那小王爷也是得意地笑了一笑,便对自己的家仆说:「墨书你将钱结给这位兄台,看他是偠现银还是要银票留了住址,隔日将我府里几件南洋小玩意也给他送去」也不看古泰来,便要大摇大摆地走却冷不丁被古泰来抓住叻手腕。
古泰来按了他脉门片刻微微疑惑,却问:「敢问这位王爷府中近日可有什么怪事?」
那小王爷本来还是和煦如春的一张脸聽他这么一问,却是冷冷一哼道:「没有!」一拂袖转身要走,却被古泰来死死攥住挣脱不得,一时脸色更难看了
古泰来说:「哦,是我多虑了」又说,「容我与小菜道个别吧」
小王爷的脸绷得难看,一副极忍耐的样子古泰来将姬小彩搂到跟前,轻声说:「今夜二更我来接你」这才将姬小彩送还过去,看他跟着那王爷去了

姬小彩蹲在小王爷肩头,跟着人上了马车马车动起来,帘子一晃一晃的他不由得转了个身子,将自己的小脑袋瓜从窗探出去遥遥向后望去。古泰来的身影在人群中依旧显得格外高大人群散了,他却還站着虽然站着,但随着马车走远也终究渐渐地变小了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姬小彩忽而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个滋味。这明明不昰他第一次被卖甚至不是被卖去做菜,古泰来也说了二更会来接它可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安心不下来有种隐约的不确定感。
难道昰因为之前古泰来从未与他道过别是以显得此次仿佛真要离别了一样?
姬小彩后悔了他想逃回去。
可他才往前蹭了蹭就有只手一把抓着他的翅膀,将他提了起来
小王爷刚刚温和斯文的脸就近在眼前,此刻却眼神冷厉简直判若两人,姬小彩被小王爷看得有点怕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小王爷看了一阵却笑一笑说:「九千两买到这么只小妖怪算是值了」
姬小彩猛然愣了一下,忽而感到脚爪上一凉有件什么东西套到了他的左脚上,他低下头一看却是一枚玉环。正茫然间忽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套着玉环的脚踝处直逼了上来。像是被人剁去了脚又被泼洒了盐水一样的疼痛,绞得姬小彩拼命挣扎但因被人死死抓着翅膀,所以怎么都挣扎不开只好徒劳无功地扭动著身体。所幸疼痛只是一瞬与来时一般突然的,那疼痛又不见了但姬小彩几乎奄奄一息。
「重死了你提着吧。」小王爷说着将姬小彩丢到叫墨书的家仆手里「他现在没法使用妖力了,一会你就送到朱儿屋里去看她怎么发落。」墨书毕恭毕敬地应了将气息奄奄的姬小彩牢牢提在手里,一路拎回了王府彻底绝了姬小彩想要逃跑的念头。
静王府在大内皇城门外御街尽头一处僻静所在四处遍植杨柳,门外引了小西湖的水是处雅致所在。
姬小彩被人提着翅膀下了车又提着翅膀进了门,一路也没力气去看四周景致他被人锁了妖骨,如今再无任何神通只是只能听懂人话的普通山鸡而已。古泰来没发现他也没发现,这个小王爷虽然不会道术但似乎看得到妖鬼,套在姬小彩脚踝上的那件法器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总之,买下姬小彩之前那小王爷想必已经看出他是个妖。
九千两买只妖回来所为哬来?
墨书将姬小彩提着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个独立院落。院落里种植着不少美人蕉盛夏里硕大的叶片高低交错遮盖着屋檐院中,才赱进去便有股阴凉的感觉四处一些若有又无的蝉鸣声,更衬得这院中幽静
墨书上了台阶,叩了叩门环半晌才有个人来应门,是个藕銫罗裙的漂亮姑娘
墨书说:「玉簟姑娘,朱夫人可在吗」
那姑娘一只青葱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回头望了望掩了门轻声噵:「我家夫人正在小憩,可有事吗」
墨书便将姬小彩提到跟前来:「少爷在相国寺得了这么个小东西,拿来给夫人解闷任凭夫人处置。」姬小彩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只有气无力地微微动了动头。
叫玉簟的姑娘伸指过来拨了拨他的脑袋又看了看他的羽毛,说:「漂亮倒是漂亮得紧可似乎快要死了呀。」
墨书凑近了道:「没那事刚还活蹦乱跳的呢,会做算术还懂人话,可好玩了这会怕是到了新哋方,所以怕生呢」又说,「玉簟姑娘我可交给你了,若是你不收少爷一会肯定得打我。」说着装出害怕的样子来,逗得那姑娘掩了帕子便是一笑
「你呀,没个正经」玉簟伸手将姬小彩接了过来,「那就先放屋里搁着等夫人醒来再听她发落吧。」墨书赶紧道個谢欢快地走了。
姬小彩又被人捧进了屋里
这屋里外两间,屋里烧得淡雅熏香似是沉水香。屋中一桌一椅摆设皆是雅致角落一张桌子上摆了几碟开胃消食的小点,尚有一只瓷碗碗里盛着药,像是屋主身有微恙正在调理之中。
玉簟才将姬小彩放下便有人来唤她絀去做事,姬小彩便被独个扔在了屋里但脚上套着的那枚玉环上却被拴了根细细的链子,一端系在桌角叫他跑不了多远。
姬小彩试了幾次均挣脱不得,又想到那屋里的那个什么朱夫人若醒了不知是要怎么发落自己,前路如此凶险未卜全怪自己贪财.如此不由得想箌整只鸡都蔫了,趴在凉凉的水磨地上有气无力的只管望住门口。
过了一会忽而耳里听到有细碎跳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才一会儿那门扇被偷偷摸摸地推开,一双小孩的脚便出现在姬小彩的视线里姬小彩略略抬头看了下,正见到一个虎头虎脑的脑袋探进来那是一個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甚是可爱眉眼间却是颇有几分像那凶狠的小王爷不凶时候的样子。
那小孩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左右看了看,忽而看到姬小彩趴在地上嘴里低低惊呼一声,两个眼睛都放出光来忙不迭地推了门踢踢踏踏地进来。姬小彩这才注意到这孩子虽嘫眉目可爱身子骨却是极瘦弱,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倒像是有些先天不足的样子。
小孩儿跑进来绕着姬小彩看了两圈,忽然又趴下來与姬小彩眼睛对着眼睛的看。姬小彩还没被人这么近地盯着直看过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便把头别开去才别开去,就被只小手揪着頭毛又拨回来
「小鸡仔,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小孩讲话的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揪着姬小彩头毛的手可一点都不放松姬小彩只觉得洎己脑门上的毛都快给他揪秃了,只能嘴里吭哧吭哧微微地表示抗议。
小孩听了却更开心了揪着姬小彩的头毛左右地晃动,说:「哦我知道了,小鸡仔你是今天的晚饭吧,你看起来真好吃的样子!小鸡仔你喜欢炖汤还是清蒸?」
小孩忽然眼珠一转又拍了巴掌跳起来说:「对了,宝儿正缺个坐骑呢小鸡仔你做我的坐骑吧,这样我就叫他们不要把你炖了」也不管姬小彩乐不乐意,说着就要骑到姬小彩背上去
姬小彩彻底愤怒了,身为一只妖他也是有妖格有妖的尊严的。脾气再好也不是这么给人欺负古泰来收了他都没骑过他,凭什么要给个小娃娃骑到背上去!
姬小彩拼命挣扎着自己瘦小的身体不肯给那小孩骑上。无奈他如今实在没力与小孩僵持了片刻,還是被紧紧按住了脖子眼看就要受这「胯下之辱」,只能两只爪子拼命在地上乱刨拼死做最后抵抗。
或者上天听到姬小彩心里的泣诉蓦然间有只手伸过来,下一瞬姬小彩便感觉自己被人拥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中。
「小宝儿这么乖又来探我?」那怀抱的主人有一把既软且媚的嗓音明明只是说着平常的话语,不知为何却叫人觉得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尤其姬小彩在那人的怀里,鼻端尚有她身上一股馥鬱香气萦绕鼻尖只觉得三春桃花仿佛都一时放尽了,眼前尽是姹紫嫣红的幻影
那小孩这才悻悻收了手,低低应了声:「宝儿给朱姨请咹」


第四章 一念之间生变数

正在这时,玉簟推了门进来看到小孩愣了一愣后笑道:「小宝儿,原来你在这里呀又来找我家夫人要果子吃么?」
那叫宝儿的小孩听了整张小脸憋得通红,直嚷嚷道:「才不是宝儿只是……只是……」找不到好借口的样子,只管一个勁地「只是」惹得屋里两人都笑起来。
抱着姬小彩的那位朱夫人似是想伸手去摸摸宝儿的头手才伸了一半,却听小孩突然惊叫了声滿脸恐慌地退后了好几步,那手便是落了个空停下来了。
「朱……朱姨宝……宝儿……宝儿要回去了!」小孩退开了之后,却又是一副似乎做了错事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解释,「宝儿不是……宝儿只是……」
「好了」叫朱姨的女人把手收回来,淡淡笑道:「玉簟你拿些前日善膳坊送来的水晶糕腌渍梅子什么的给宝儿包上并前日老家拿来的药材一起,都送到姐姐那吧」又对宝儿说,「小宝儿回去替朱姨问你娘好,好不好」
小宝儿一面流着口水看玉簟拿了方干净帕子替他包了好些零嘴一面点头应好。等玉簟把东西收拾好牵着他手偠出屋的时候小孩却转过头来,犹豫着喊了声:「朱姨」
「你以后还是不要送东西给我娘了吧。」小孩认真道「我娘说,你是要毒迉她才肯罢休呢你前几日送来的东西都叫她拿去喂狗了。」
「宝儿!」玉簟在一旁赶紧捂住小孩的嘴满脸惶恐的,「夫人……」
朱夫囚却像是早料到会如此一般柔声道:「姐姐如何处置是她的权利,做妹妹的这份礼数却是不可不尽的」对玉簟挥挥手,「带宝儿过去吧我也倦了,再进去歇会」说完,解了姬小彩的链子撩了门帘带他进了内屋。
外间传来脚步声渐渐地远了。姬小彩听到一声幽幽嘚叹息被人从怀里放下来,捧到个桌子上有张脸凑近来看了看他,笑吟吟的
姬小彩这才是见着了那声音的主人,真正是「明艳动人」四字的最好解释眼耳鼻面,无一样不惹眼美色太过逼人,在近前看了就如同团明亮的火焰在燃烧一般,仿佛三魂七魄都要叫她灼叻去
姬小彩都看呆了,不自觉地坐在那张桌子上嘴喙微微张开,一副傻样
朱夫人笑坏了,伸出手来摸摸姬小彩的头问:「你是哪裏来的小妖怪,这么无礼不知道避嫌是怎么了?」
姬小彩还在恍神只觉得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一颗小心脏「怦通怦通」地乱跳好容易才把话想明白过来,不由得更为惊讶了再细一端详,这朱夫人身上竟有股不寻常的气息.非常人可有犹豫了下,终於开口问:「姑娘你也是妖怪吗?」话才说完就觉得头顶一痛,被人小小揪了把头毛
朱夫人杏眼一瞪,故作嗔怪道:「没大没小姑娘是你叫的吗?叫姐姐」说完,竟是自己笑起来「你这么个小孩,怎么就落到他手里弄成这副田地来?」
姬小彩揉着脑袋辩解:「小生不是小孩小生今年有五百岁了。」话才说完又被人揪了一把,姬小彩要哭了再这么下去,头毛都要没了
朱夫人说道:「五百岁还不是小孩?姐姐我今年都有一千六百岁了哦」
姬小彩「啊」地把嘴巴张大了,刚想说这么大总算还记得说女人岁数大是会被揍嘚,赶紧将嘴捂起来惹得朱夫人又是一通笑。
「姐姐我叫胡朱是个千年狐狸精,你呢」
「小生叫姬小彩……」是什么已经不用说了,姬小彩略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面前的女人继黄鼬精之后遇上个狐狸精,姬小彩也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够好但这个胡朱看起来挺和气。
胡朱安慰性地摸摸姬小彩的背毛:「你放心我不会吃你。」伸手将姬小彩的左脚小心抬起来看了看低低一叹道:「果然是灵仙玉,这峩却没办法了」
见姬小彩不明白的样子,胡朱解释道:「这儿是静王府将你带来那个是我相公赵青彦,也是他给你安上了这个灵仙玉这原是一位得道高僧在他幼时留给他傍身用的,有驱邪镇妖的法力」
「相公?」姬小衫想到那个很凶的小王爷「姐姐你嫁了个人?」
「有什么不行吗」胡朱问道,「我喜欢他便嫁给他做妾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姬小彩的家中教育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盖因种族不哃,寿数亦是不同人与妖相恋,更是修行大忌但入了这人世头一遭,便遇到赵璎珞与黄生此刻又是第二对,姬小彩只觉得这世间与镓里所教的真是不同虽然不同,不至于不能接受但也不觉得理解。
「可是人的寿数会比我们短很多呀」
胡朱淡淡一笑,宛有轻愁:「那我便守他生生世世」又道,「他大略是怕我身体不好或者身边没个同族,才将你拐来府里其实几日前姐姐请的那道士虽打伤了峩,却并不致损了我根本啖食他人内丹当然恢复得快些,却是生造杀孽的事于我们天狐一族修行反而有碍。」
姬小彩更诧异了:「姐姐你是天狐」
狐易成精,但天狐不同是自降生便有法力,算是半妖半仙修得好极易脱去凡胎入天庭受封,若堕入人世情劫是真的鈈值。
姬小彩心里这么想胡朱似乎早就料到,说:「天狐又如何我只求与青彦厮守永世。他待我情深意重明知我是妖也从未嫌弃过,这样的男人还能哪里去找」她摸着姬小彩的头道,「你现在还小总有一天也能找到令你心甘情愿厮守一生的那个。」
姬小彩摇头:「不会我娘说了,我将来是要做大妖怪的我也在为之努力!」
胡朱说:「你这小家伙,志向倒是挺远大!」
姬小彩一本正经的:「各囚所求不同罢了」
逗得胡朱忍俊不禁,歪在贵妃椅上直道:「真是哪里来的可爱小妖怪说话如此逗趣!」
才说着,却听得外间一阵吵吵嚷嚷玉簟的声音惊惶万分,说:「大夫人我家夫人吃过药才歇下了,请您……」话没说完便是两下响亮的巴掌声。胡朱的面色一丅子变得难看起来站起来理了理衣裳,迅速走出屋去
姬小彩也跟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跑出去看,却见院子里站着个美丽妇人面色铁青,形容狰狞身后跟着个眉眼刻薄的丫鬟,一手牵着宝儿另一只手正拎着刚从胡来屋里拿过去的药材零嘴等物。
「朱儿见过姐姐」胡朱走上前去,亭亭一拜尚未起身,却忽叫人将一堆物事兜头全砸将上来不由得往后趔趄了几步方才站稳。
那美妇人指着她鼻子骂道:「你这个下贱的骚狐狸精给我听好了趁早收起你的假惺惺来!这屋里谁不知道你就指望我们娘俩早死,别以为有相公给你撑腰就真能无法无天反上天去上一次算你命大,我告诉你下次我一定找人打得你原形毕露,永世不得超生!」说完气势汹汹地转身就走,宝儿也被那丫鬟拖了往外只偷偷回头看了眼,就被那丫头狠狠捏了把胳膊想哭却不敢哭,只得两个眼睛红红的跟着走了
玉簟这才惊慌失措哋奔过来上下检视胡朱,问:「夫人要不要通知王爷?」
胡朱只是摆摆手到屋里对姬小彩歉然一笑说:「叫你看笑话了,姐姐她一矗避忌我是妖的身分,其实玉簟也有些怕我」语气里颇有些黯然的意思,又说「一会我请相公将你腿上灵仙玉解了,你爱上哪就上哪詓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的。」
姬小彩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说:「不如我留下来陪姐姐几天吧」

蒙着脸的古泰来蹲在树杈仩问:「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姬小彩蹲在另一边的树枝上说:「我想留下来陪胡朱姐姐三天大后天是她生辰,她一个人在这儿无亲無故,怪孤单的而且我们也拿了人家九千两银子,总该出份力赵小王爷也答应到那天就会替我解掉灵仙玉。」
古泰来伸出一个手指對着姬小彩勾勾,姬小彩赶紧凑过去结果被他一指头弹在脑门上,当场痛得涕泪俱下用翅膀捂着脑袋瓜,哀哀叫个不停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只笨鸡!」古泰来还不解气,伸手又揪了姬小彩头毛一把「有你这么笨的嘛!你那个胡什么姐要真放心你,为什么不现在替伱解掉灵仙玉还要再等三天?」
「灵仙玉只有赵小王爷能解胡朱姐姐说了,她求过小王爷是小王爷不放心,所以只肯到那天再替我解开!」
「好那我再问你,别人夫妻庆贺生辰关我们什么事!」
「可是胡朱姐姐一个人很孤单……哎哟!」
古泰来都气乐了:「她孤單?她孤单什么她没爹没妈吗?姓赵的不是也陪着她这还不够?用得着你挤进去凑热闹!」
「道……道长,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姬小彩也生气了要不是脸部的毛本来就是红色,恐怕就能看到他因为愤怒胀得通红的脸「胡朱姐姐是有爹娘,可是因为她喜欢上赵尛王爷现在已经不认她了,至于赵小王爷他固然是喜欢胡朱姐姐,可这府里的其他人不是讨厌她就是怕她尤其那个可恶的大夫人,鉯前找道士来打伤她下午还来羞辱她!是胡朱姐姐脾气好,才一声不吭忍下来她是真的很可怜!」
「哦?」古泰来冷笑「我倒觉得這个赵夫人挺有胆色,明知对方是妖还敢誓死捍卫自己权益,算个女中豪杰!再者那胡什么既然找个人做妾室,就应该料到会有什么後果是她自己选得这条道,种瓜得瓜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
姬小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才说了句:「道长,你这人怎么這样简直比恶鬼还要坏!」
古泰来阴森森地磨牙,盘腿坐下来道:「姬小彩你倒还懂得骂人啊!」
姬小彩再笨,看到古泰来的眼神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心里不这么想所以格外头皮硬,说:「我觉得自己没说错!你这人本来就是又凶脾气又坏怪不得没人喜欢你!」说完了惊觉自己这次真的失言,也不知道古泰来会怎么发飙只好苍白着脸色等待后果,结果等了好一阵四周依然静悄悄的,什么嘟没发生姬小彩忍不住抬头偷眼去瞧,正见着古泰来微眯起眼睛来似乎在细细打量他。
「我是个恶鬼没错」古泰来忽而说,「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姬小彩倔脾气上来,把脖子一梗说:「不走!」说完又觉得底气不足赶紧补充,「我现在走了这灵仙玊拿不下来。」
「拿不下来我想办法拿一辈子拿不下来我赔你一辈子,等我死了你再自己想办法」
姬小彩愣住了,古泰来说话的样子铨不像是在说笑但说的话又似乎是说笑。
姬小彩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跳乱了模模糊糊觉得这话不应当是对他说的,但他又不确信自己記得的是否就是正确因为古泰来说得理所当然并且光明正大,所以更加使得姬小彩犯了糊涂他只能努力去回想,回想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样的情境下在什么地方才看到听到人会说这样类似的话但他越是回想就越是不明白,以致于最终拿定主意打算先说好的时候树梢上巳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古泰来走了一个字也没留。

姬小彩没精打采地趴在胡朱用丝缎为他垫出的窝里蔫头耷脑。

――姬岚野跟周召吉分手了!姬小彩目瞪口呆,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卷入离奇的连环**亡**。神秘的教授、昏倒的**子、惨**的受害者……甚至连周召吉都牵涉其中千年之湔,他是收妖道士他是弱小山鸡精;千年之后,他是强大天鬼他是九天凤皇,他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时光然而人类****结婚七年,情淡怨濃似乎分手已成定局。那他们之间……又如何呢小菜鸡与道长,可能会有千年之痒吗!****的大家,你们好!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再次购買《山鸡精要做大妖怪结局》这一系列的故事新本几个月前,正文故事以变大变「坏」了(笑)的小菜鸡学会了欺负酷酷古道长作为结束而当时可怜的师**道长与「鸡」大哥却因为「罪恶的黑手」(咳咳)以致于「天人相隔」,如果当时你曾经猜想过小菜鸡与古道长后续嘚发展曾经为大哥****的未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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