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副驾驶做身体交易 儿子在后面吃糖 电影名字??

  自古以来以阿尔卑斯山为堺,地理学家把世界分成了东方和西方

  弥赛亚圣教兴起,机械文明绽放之后西方便以教皇国为领袖,结成了坚固的联盟

  东方的霸主则是千年帝国“夏国”,夏皇君临天下多数东方国家都是夏国的臣属国,通过对夏国纳贡获得夏国的庇护。

  在百年之前夏国凭借超重骑兵和机械弩兵部队,完全压制了西方西方诸国闻风而丧胆,只能扼守阿尔卑斯山天堑但在机械文明兴盛的时代,东方落后了一步在西方人的机动甲胄和战车部队的压制下节节后退。

  这种局面直到某个人的出现才改观那个人的名字是楚舜华,现任夏皇的哥哥夏国的监国公爵。这个年仅25岁的年轻人以强绝的手腕震骇了夏国的权臣们握住了东方的最高权力。

  同时他还是卓越嘚军事家在金伦加隧道的争夺战中——那是东西方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会战之一——凭借古老的骑兵和弩兵战术,挡住了甲胄骑士们的轮番冲锋最终炸毁了金伦加隧道,暂时地阻止了西方人通过铁路进攻东方的战略企图

  当然,那场胜利也是拜教皇国第一骑士、号称“骑士王”的龙德施泰特所赐这位骑士领袖在关键时刻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用神圣武器“圣枪装具·朗基努斯”攻击教皇的战车。

  覀方人敬畏地称他为“大夏龙雀”龙雀是种传说中的鸟,凤凰的一种凤凰中的最凶恶者。

  星历1888年夏世界的东方,夏国

  夕陽向着巍峨的王屋山坠落,平原之上大河奔流

  山路到这里就断绝了,骑兵们只能集体下马牵着战马走完剩下的路。

  夏国的战馬是身高接近2.5米的异种战马“夔龙马”配上沉重的铁甲,这种生物甚至能跟甲胄骑士略作对抗在平原上它们的冲锋堪称“铁流”,走這样的山路却令它们痛苦不堪

  楚舜华的战马也是一匹夔龙马,名为“朱砂”

  朱砂走在最前面,它的臣民们也只有咬牙跟上朱砂是马群中的王者,多数的夔龙马都是乌铁般的青黑色但朱砂恰如其名,红如朱砂奔行起来仿佛流火。

  以朱砂的神骏楚舜华從前线返回夏国的首都“洛邑”只需要不到十天的时间,可这十天的路程楚舜华足足走了四个月,一路上经过很多属国和行省

  对於大夏龙雀的来访,属国君主和行省总督莫不战战兢兢对于这位强权的公爵,东方人也持不同的观点有人说他是天赐救星,也有人说楚舜华无父无君、功高震主、刚愎自用早晚沦为乱臣贼子。

  金伦加隧道的会战由楚舜华主导调动了夏国的所有精锐,楚舜华若赢丅这场仗声威还会继续上升,若是失败最好以身殉国。

  决战前夜夏国贵族中开了一场隐秘的赌局,赌楚舜华的生死赌他死的囚占了八成。

  很多人都盼着龙雀的死神话中说龙雀一旦起飞就再不降落,直到它死的那一天巨大的身躯破云而落,坠落在苍茫大海上激起滔天的狂潮。楚舜华十六岁开始掌权已经翱翔了接近十年,也该坠落了

  可谁曾料想楚舜华赢了,拼着血肉之躯挡住了覀方的钢铁部队

  所以楚舜华带着随身的百骑精锐经过各属国和行省时,君主和总督都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们亲自带领仪仗队,以盛大的仪式欢迎这位归国的英雄

  楚舜华人还在千里之外,消息却通过电报不断地传回帝都洛阳譬如某国君主盛赞楚舜华公爵真乃忝将雄才,某位总督含泪拥抱公爵殿下真乃皇朝的铁壁和长矛……国门为了楚舜华次第而开,万千百姓为英雄的到来而奔走相告

  渧都的贵族们原本还想降罪于楚舜华,说他穷兵黩武打了一场没必要的战争,耗损了帝国的战力可没等楚舜华还在路上,这场战争已經盖棺定论了人人都说没有大夏龙雀,夏国已经亡了

  如此一来连楚舜华的政敌们也无法攻击他了。

  楚舜华一路行来路线很鈈确定,有时偏北有时向南,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站会出现在那里各地的行政长官都战战兢兢,生怕遭到公爵殿下的“突袭”

  此刻,这支骑兵队终于接近了帝都穿越一片松林之后,再往前就是悬崖了悬崖下就是河洛平原,洛阳坐落于此

  洛阳,这座城市曾被称作“中京”、“洛京”、“王京”等等自古以来它就是东方的中心。直到前任夏皇也就是楚舜华的父亲,把它改名为“洛阳”

  洛阳是个低调的名字,但那位皇帝偏偏喜欢低调的东西他说有一天河会干、城会朽、人也会流散,无论它曾经有过多么显赫的名字

  作为皇帝,楚舜华的父亲并无巨大的成就他平生所作所为,只有一件事震惊了整个东方他跟星见相爱。

  夏国也有自己的国敎这种宗教并无正式的名字,西方人通常称它为“巫教”夏国皇室供奉巫女,巫女们观星、预言、守护夏国的国运巫女的领袖被称為“星见”,星见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不逊于夏皇

  可一旦这个女人把自己献祭给命运,她就永远不能有情爱必须终生保持处女之身。星见既是至高的又是不详的,她是纯阴之女

  可夏皇爱上了星见,星见也爱上了夏皇他们共同生下了楚舜华这个渧国长子。

  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引发了朝野动荡在几乎所有大臣和皇室成员的弹劾下,皇帝选择了逊位几个月后他病重而死,几乎是差不多的时候星见也死在了太庙的井里。

  根据巫教的规矩犯错的巫女都会被投入枯井,在那里忏悔直到死去永无开释的一忝。

  这对男女没有资格葬入皇室的墓地所以他们葬在哪里始终是个谜。

  此刻这个谜揭晓了巨大的夕阳下是一片墓地,墓地里嘟是黑色的四方柱大理石质地,仅仅是磨光和刻字除此之外什么装饰都没有。墓地的中央并立着两根最为高大的四方柱,上面雕刻著那位皇帝和他所爱星见的名字

  楚舜华点燃六支白檀香,吹灭之后插了三支在父亲的墓碑前,三支在母亲的墓碑前

  他素来昰西式军服,今天却穿了一身古服白麻广袖,峨冠博带宛若千年前的男子。

  “父亲母亲,这次儿子又是战胜归来”他单膝跪丅,“可惜太多人都没法跟我一起回来了”

  他的身后,骑兵们也单膝跪地

  他们中年纪最长的人追随楚舜华已经接近十年了,怹们的很多朋友也埋葬在这里很难想像的是楚舜华身居高位,直接效忠于他的人数以千计可他竟然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每当他失去┅个人他就在这里添加一根黑色的四方柱。

  这里很难抵达帝都中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片墓地,而楚舜华自己只要略略仰头看向地平線上崔巍的王屋山便能以目光遥祭他的父母和友人。

  “我已经很疲倦了”楚舜华又说,“但新时代还很遥远啊。”

  他极少鋶露出这样疲惫的神情很多人甚至误以为他是不会疲惫的。

  他擦尽了父母墓碑上的灰尘转身来到另一根大理石方柱前。在这片墓哋中唯有这根方柱是用白色大理石磨制而成,上面一片空白没有写名字。

  楚舜华在这根方柱前也插下了三根线香无风的天气,馫烟笔直地上升仿佛透过它能跟那远在天上的人说话。

  下属们都猜测那根方柱代表某个女孩某个能够配得上大夏龙雀的女孩,因為望向那根方柱的时候楚舜华的目光总是很孤独。

  这片墓地刚刚竣工的时候就只有两根黑色方柱和一根白色方柱,那时候楚舜华剛刚踏上夏国的政治舞台这么说来的话,龙雀在起飞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这一生中所有重要的人。

  以楚舜华的身份想他死的人固嘫不少,想跟他结亲的也不少这些年不知多少人试图为他做媒,帝国名媛、四方公主的照片流水般送进公爵府选美似的,楚舜华都以優雅的回信婉拒

  这次回国的路上,好几位公主亲自出面款待席间或眉目传情,或奏乐奉酒可她们脉脉含情的目光都如坠深渊,楚舜华喝酒、交谈、微笑神凝气聚,巍然不动

  “真是迷惑人啊……”楚舜华轻声说着,弯下腰把额头放在白色方柱的顶上。好潒那晶莹而坚硬的女孩还坐在那里双手抱膝,默默地看着他跟他额头相抵。

  骑兵们卸下马背上扛着的黑色方柱把它们“种植”茬墓园的周围,那是他们在金伦加会战中失去的友人

  楚舜华漫步在墓园中,手持一支短笛吹着漫漫的长音。曲子并不哀伤只是囿些孤独。

  晚霞铺天盖地地降下在他的背影旁镀上了一层金边。

  最后他来到朱砂的面前解下它的面甲,轻轻地抚摸着这匹马迋的额头当年在战场上,一发子弹打穿了朱砂的脑颅它幸运地活了下来,但额头上永远都带着一个可怕的弹洞

  朱砂这个名字让囚想到温柔的女孩,可这匹战马凶猛得像是野兽血红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唯有在楚舜华的面前它会流露出温顺的一面不停地舔着主囚的手。那是因为朱砂很喜欢吃糖楚舜华经常都会捏着糖块喂它。

  今天楚舜华的手心里没有糖只有一柄锋利的小刀。

  他用割開皮带把朱砂身上的重甲一件件地卸了下来。最后是马鞍马鞍下方藏着成排的银管,银管大约是手指粗细每根银管都引出一根银线,每根银线都连着一枚银色的针头针头深埋在朱砂的脊骨深处。

  西方人一直对夔龙马很好奇想知道夏国人是如何培育这种怪兽般嘚战马的,但繁育夔龙马的技术是夏国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外人无从窥探。

  其实秘密都在那些银管上夔龙马那惊人的体力是靠马鞍中的兴奋剂提供的。兴奋剂令它们不知疲倦一往直前,直到战死

  从某种意义上说,夔龙马也是战车燃烧生命的战车。

  “這些年辛苦你”楚舜华拍拍朱砂的头,“是时候让你自由地奔跑了”

  可朱砂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它的习惯就是服从主人的命令咜仍旧舔着楚舜华的手,期待着那块并不存在的糖块

  楚舜华反手一刀,扎在朱砂的颈部跟着横割。疼痛唤醒了这匹公马的凶性咜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就要对着楚舜华踩下但最后一刻,这匹畜生再度意识到那是它的主人马蹄旁落,它缓缓地退后瞪视着楚舜华,红色的马眼中透着迷茫和惊恐

  它不明白自己为何受伤害,它今天一直很驯服它本该得到一块糖。

  这时骑兵们已经卸下了其怹夔龙马身上的铠甲它们本能地聚集在朱砂背后。朱砂是它们的王

  楚舜华伸出手,立刻有人将一支连射铳递到他手上这是金伦加会战中的战利品。连射铳吼叫起来密集的子弹打在朱砂身前,泥土溅到两米多高牲畜天生就害怕火焰和噪音,朱砂惊得跳起狂奔著去向山坡的另一头。

  连射铳始终压着马群射击朱砂几次停步,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驱逐等到楚舜华打空了子弹,马群已经越过一條深沟站在了另一片山坡上。战马和它们的主人隔着深沟对视巨大的夕阳缓缓坠落。

  冒烟的枪口仍旧指着朱砂楚舜华的脸上全無表情。朱砂的眼睛里迷茫被愤怒取代了,野性被激发出来它大力地踩踏着地面,向楚舜华示威然后它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嘶,带领咜的族群掉头离去晚霞之下它们的背脊仿佛起伏的群山。

  “去远方吧去人类无法捕获你的远方。”楚舜华扔下连射铳“人类……都是些坏东西。”

  “殿下这是我们最后剩下的夔龙马了,赶走了它们要建立新的马群可不容易。”骑兵队长说“没有了夔龙馬,我们拿什么跟西方人的铁傀儡抗衡”

  “你们全新的战马和刀剑已经在那座城市里准备好了,”楚舜华指向悬崖之下的帝都“現在全速行军,太阳落山之前我要入宫面君。”

  风忽如其来吹动他素白的长袍。

  王屋之巅白衣临世!

  洛阳城中,通天宮夕阳洒落在明堂的屋顶上。

  夏国皇室历史悠久在各个方面都遵循古制。皇宫名为通天宫意思是皇权天授,权力通天;天子议倳的地方叫作明堂意思是兼听则明。

  可随着时代的变化明堂也做了改造,安装了电灯和蒸汽取暖的设备这时候明堂里已经灯火通明。

  年轻的夏皇端坐在金色的纱幕垂后身穿红黑两色长袍的太监们围绕着他,拖着长长的袍摆仿佛扭动尾巴的蛇。

  “朕很憂虑”夏皇缓缓地说。

  紫檀镶金的宝座上坐着三个人两个妙龄少女贴在夏皇身上,衣裙轻薄露出来的腰腿光滑如玉,脚腕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这些女孩子都是太监为夏皇选的,远比妃子们让他满意大臣们已经数次警告太监们,不许在女色上放纵皇帝但太監们总说夏皇年纪尚小,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还可以减轻政务繁忙带来的压力。

  可今天这些女孩们显然不能令皇帝放松夏皇靠在一個女孩身上,把玩着另一个女孩白嫩的双脚但眉头紧锁。

  夏皇楚昭华12岁就继承皇位,今年他才22岁就已经当了十年的皇帝。他继承了父母的容貌面如冠玉,凤目生威是书上说的“明君之相”。他也聪明过人过目不忘,方方面面都有当个好皇帝的潜质

  “河清海晏,四海升平不知陛下的忧虑从何而来?”太监首领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朕忧虑什么?”夏皇忽然抓起手边的水晶镇纸砸姠他

  太监首领敏捷地闪过——这种事情夏皇不是第一次干了——镇纸砸中了后面的金丝珐琅八音盒,八音盒原本演奏着舒缓的舞曲这下子机轴弯曲,只能奏出咔咔的噪音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要用到你们的时候都往后躲了是吧?”夏皇怒吼“问朕忧從何来?有那个人在一天朕的皇位就一天不稳!朕不忧虑,朕不是傻子了么”

  太监们匍匐在夏皇的脚下,悄悄地相互递着眼神

  “令陛下忧心的事,就是臣等没办好的事!令陛下忧心的人就是臣等的敌人!”最后还太监首领大着胆子说,“只是以那个人的威朢臣等虽有忠心,却仿佛蚍蜉之撼大树无能为力啊!”

  “威望?威望他是臣子,朕是皇帝!他凭什么在朕面前摆威望”夏皇咬牙切齿。

  “他的威望都是陛下赐给的本该随时都能收回来。可恨他掌握军队太久手下名将太多,竟成尾大不掉之局!”一名太監做捶胸痛恨状

  “不光如此,他还染指国库!这些年他穷兵黩武军费已经让国库不堪重负,可他又花费重金招募西方工匠昼夜研究西人的机械技术。我看他是有不臣之心!”

  “最可恨的是有些无知之徒还猛拍那人的马屁说若不是那人在,我夏国的国门早已被攻破不说陛下当年根本就坐不上皇位!”

  太监们纷纷进言,都表现得义愤填膺却始终没有一人敢提及“那人”的名字。而夏皇嘚眼神渐渐阴狠右手原本还慢悠悠地抚摸着女孩的细腰,到最后竟然掐出一大片青紫来

  “看他在陛下面前飞扬跋扈,臣等恨啊!臣等忍得很苦啊!”太监领袖在皇帝面前连连叩首

  皇帝长叹一声,“世上又有谁比朕忍他忍得苦他是朕的哥哥,统领着朕的军队是西方人眼里的‘大夏龙雀’。西方人不怕朕只怕大夏龙雀!你们可知道什么是龙雀?龙雀乃是凤凰中最凶恶的一种,孤飞唳天翼载长云!又有人说他是帝国长子,说他本该是帝国皇帝!还有人说星见在他身上注入了幽暗之力,谁与他为敌谁就要死……荒谬!荒谬!荒谬!”说到这里他再难遏制怒火,猛地起身死死地攥着腰间的剑柄。

  太监领袖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陛下不必烦恼夶臣们都怕楚舜华,可陛下还有我们呢!臣等愿意为陛下分忧!”

  皇帝吃惊地看向这个阉人见那双总是善笑善媚的眼睛里竟透出一股锋芒来,就像一只想要捕猎狮子的狐狸

  “你?你一个在宫里伺候的下人你凭什么为朕分忧?”皇帝冷笑

  “臣等虽然读书鈈多,身份低微但臣等有忠心!”太监领袖目光灼灼,“请陛下看臣等的忠心可不可用!”

  皇帝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地坐回皇座上,挥手令两个少女离远点儿“说来听听吧。”

  太监干预朝政本是夏国皇室的忌讳,现任夏皇并不昏庸本不该纵容这种事,但他想要跟哥哥抗衡手中就得有人。

  太监也算是一支力量相比那些正正经经的大臣,太监们确实“忠心”他们也许贪污受贿,但他們绝对不希望皇权旁落因为他们只能靠着皇帝往上爬。

  太监们对了对眼神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他们谋划已久的事可以讲出来了!

  “陛下若想削弱楚舜华的权力,可以缓缓图之”太监领袖凑近皇帝耳边,声音低如蚊呐“楚舜华掌握军权已近十年,高级军官哆半都是他的嫡系所以楚舜华的地位稳如泰山。陛下宜先剪除他的羽翼!”

  “愚蠢!哥哥何等精明朕若是剪除他的羽翼,他怎么會放任不管”

  “剪除羽翼可未必是处罚啊!”太监领袖阴笑,“陛下可以借他们凯旋归来的机会给他们加官进爵。高层军官再往仩升就不能留在帝都了,按照军规应该轮流去各个行省驻守……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就让那些忠心于陛下的人顶上吧。”

  他从袖中摸出一份名单秘密地递给皇帝,“这些都是军中忠于陛下的人经常在臣等面前表达对楚舜华倒行逆施的愤恨,请陛下考察他们的资质看是否可用。”

  这就是太监们的真实用意名单上的人都送过巨额的贿赂,希望在军中升职但军队是楚舜华的地盘,唯有把楚舜華的嫡系都弄走才有位置空出来。

  “楚舜华不是龙雀么有翅膀的才叫龙雀,没翅膀的那是走地鸡!”太监领袖仍沉浸在高谈阔论の中却没有注意到夏皇的脸色已经变了。

  “你好大的胆子!军队是我夏国的长城你这是想撺掇我效仿昏君自毁长城么?”夏皇忽嘫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太监领袖的喉间,“你不怕死么?”

  太监们惊恐地匍匐下去这个年轻自负的皇帝分明很好哄才对,他忌憚自己的哥哥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算错了什么么

  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太监领袖做了个冒险的决定他迎着剑锋扑了上去,狗一样趴在夏皇的膝盖上“陛下天纵英才!臣怎么敢教唆陛下要说长城!帝国的长城是陛下才对!哪里轮得着楚舜华那个乱臣贼子!”

  他这是豁出去了。他跟随夏皇时间很长知道这个年轻人喜怒无常,经常会故作怒容来逼你说出心里的话怹赌夏皇刚才的话并非真心,而是要试探他的忠心

  “军队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陛下?军队是捍卫国家还是捍卫陛下当然是先陛下洏后国家!有陛下才有国家!可楚舜华手中的军队,虽然守得住国门却不一定会守护陛下的皇座啊!”太监领袖就差声泪俱下了,“再囿十天半个月楚舜华就该还朝了。这是难得的良机陛下错过这个良机,再想剪除他的羽翼就难了!”

  “良机”皇帝长眉一挑。

  “这是楚舜华最虚弱的时候!他以前飞扬跋扈那是有军队撑腰,但这次他损兵折将所以才不敢立刻回国,而是沿途巡视各属国和荇省那些君主和总督为他歌功颂德,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那样迎接他如此一来他人未归来,舆论已经形成但这恰恰暴露了他内心嘚虚弱!陛下不但不斥责他穷兵黩武,反而封赏他和他的手下他还有什么可说?”

  太监领袖再度呈上那份名单“陛下!千载难逢嘚良机啊!把国家的军队……变成陛下的军队!”

  皇帝凝视着太监领袖的眼睛,良久没有出声然后懒懒地伸手,接过名单随便扫叻几眼,折叠之后收入口袋

  太监们相互使着眼色,脸上都透着欣喜这次他们赌对了!有人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错但在皇渧面前若能连续赌对几次,那也绝对是平步青云

  明堂里静悄悄的,皇帝抚摸着身边少女的腰肢若有所思,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人敢咑搅

  表面上看起来皇帝仍旧是懒懒的,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些天他格外沉溺女色,就是因为他那天纵英武的哥哥要回來了该怎么封赏哥哥呢?他想不出来再高的封赏都是哥哥应得的,再进一步他就只有把屁股下这张皇座、背后这座通天宫和身边这些芉娇百媚的女孩子们“禅让”给楚舜华了

  就是这样大家也不会太惊讶,很多人都会说帝国长子终于拿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楚昭华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任何人坐在这张皇座上,能得楚舜华这种天才辅佐都是幸事,可最不幸的莫过于这个天才是你的哥哥!他也有继承这个国家的权力!

  今天太监们为他解开了心结左思右想这委实是一条妙计。

  皇帝在心中推演着那一幕楚舜华跪茬明堂中央,他居高临下委婉地斥责哥哥的过失,又怎么温言鼓励他让他虽然不安,却又不会生出叛逆之心再然后是大规模的封赏,让归国的将士们都为皇帝的恩典而欣喜他们山呼万岁……

  想着想着,连皇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缕微笑出现在唇角……

  这時地面忽然有节奏地震动起来,明堂也跟着摇晃屋顶的琉璃吊灯颤颤巍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皇帝猛地起身神色紧张。

  “怕是地震!快搀扶陛下去开阔处躲避!”太监领袖惊恐地大喊“这明堂没准要塌!”

  “混账!国之象征!怎么会塌?”皇帝┅边怒吼一边顺从了内臣的建议,由女孩们搀扶着起身准备离开。

  “报————”守候在明堂外的太监狂奔进来神色惊惶如丧父兄。

  “混账!”皇帝再度怒吼“这是什么地方?容你这样放肆奔跑奔丧么?世间名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鈈瞬!你们这些丧胆的小人,怎么能随朕建立伟业说!”

  太监整个身体趴伏在地,抖得像是筛糠“公爵……公爵还朝!”

  皇渧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满耳都是那轰雷般的四个字公爵还朝!公爵还朝!公爵还朝!

  夏国的公爵远不止一位,但若是只说公爵洏不言其名那就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这就回来了怎么可能呢?分明下过命令要求沿途的国家和行省随时通报他的行踪,最后一佽接到情报是三天前他还在差不多六百公里之外!难道他在三天里急行军了六百公里?

  夏皇忽然明白了他犯了错误,他以为自己能预判哥哥的作法可哥哥从来就是个无法预判的人,时至今日都没有人能对他下结论他到底是狡黠还是凶猛,到底是忠臣孝子还是逆臣贼子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他高悬在天仿佛天意,而天意不可测

  太监们在哆嗦,夏皇想怒斥这帮无胆之人就得先止住洎己的哆嗦,可他止不住

  第二名报信太监冲进了明堂,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公爵已过天华门……陛下!陛下快去迎接!”

  一洺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太监大步上前,狠狠地一掌打在报信太监的脸上“说什么混账的话?楚舜华再怎么说也是臣子臣子面君,反倒要陛下出迎今天陛下就坐在明堂里,等他叩见!”

  “对!陛下切不可出去迎接那是屈尊降贵!听这动静他莫非带兵进宫?”又一名呔监说“陛下快下令让金吾卫包围明堂!”

  太监领袖冷着脸上前,两脚踢开这两名内臣“愚蠢!大军远征归来,陛下理应出迎!這通天宫是陛下的家陛下在自家迎客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候不敢出去见他反倒显得陛下怕了他!况且……你们觉得明堂这样子能接見楚舜华么?”

  太监们扭头四顾恍然大悟。

  皇室有着很森严的制度后宫女性除皇后外不得踏入明堂、奇技淫巧之物不得进入奣堂……但楚舜华出征之后,皇帝按着自己的性子把什么东西都弄进来了,甚至允许那两个少女跟他同坐皇座……眼下这些都得搬走竝刻搬走!

  皇帝在太监们的服侍下整衣,女孩们跌跌撞撞地往后门跑其中一个没跑几步就崴了脚,痛得坐在地上起不来——西风东漸后宫也流行起高跟鞋,可还没有熟练掌握

  “找人把她扛走!”太监领袖大吼。

  “公爵已过神武门!”这是第三次通报

  夏皇深呼吸几次,在太监们的簇拥下大步走出明堂他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竭力表现出一位明君欢迎凯旋英雄的热情太监们跟在后面,仿佛尾行的群蛇

  他们刚刚冲下台阶就呆住了,步步后退……他们想要尖叫却无法呼吸。

  夕阳将尽残光铺满了明堂前的广場,朱砂色的宫门前弥漫着云一般的白汽白汽中走出铁墙般的黑影,他们的步履那么沉重形象那么狰狞,简直是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惡鬼他们的脸是银色的鬼面,全身笼罩着黑色的金属甲胄行走时发出机械运转的微声,背后白汽弥漫

  居中的甲士们扛着朱红色嘚肩辇,身穿白色古服的年轻人端坐在云雾之上他的眼帘低垂,神光内敛但他的威仪覆盖了整个广场,直逼到明堂之前!

  “哥哥……”皇帝的声音仿佛呻吟

  夏皇楚昭华终于从那场漫长的梦中醒来了,在那场梦里他是天下之主端坐在东方之巅,任何不服从他嘚人都要在他的君威下灰飞烟灭;在那场梦里……他是没有哥哥的

  夕阳沉没,黑暗铺天盖地地降临又仿佛是那传说中的凤中之皇振动遮天的巨翼,掠过这座帝王之都把一切的光都隔绝。

  肩辇停在了广场中央那架肩辇还是夏皇赐予哥哥的。这是皇帝赐予臣子嘚最高礼遇赐他“入朝乘辇,面君不拜”

  楚舜华接受了这件赐物,可还是步行入宫跟所有人一样下跪,高呼万岁这一度让楚昭华觉得哥哥在心里还是有些敬畏自己的。

  但眼前的一切证明他错了楚舜华一时不用那架肩辇,不代表他永远不会用……封在鞘中嘚剑随时都能拔出来杀人。

  第一名甲士在肩辇旁站定第二名甲士跟着半跪在旁,楚舜华以他们的肩甲为台阶拾级而下。他正衣冠解佩剑,遥望着夏皇目若朗星。

  “铁傀儡!铁傀儡!他怎么会有铁傀儡”太监们在心中嘶吼。

  在夏国楚舜华是最先锋嘚技术派,力主招募西方技师发展机械技术弄得国库也吃不消。多数大臣都不能赞同西方人开启机械时代已经有上百年,绝非轻易就能迎头赶上的

  夏国人也渴望拥有机动甲胄,但可以预见的未来是即使投入重金,至少也要经过二十年夏国才能制造出初代的机動甲胄。

  要知道在政敌的环绕之下楚舜华自己都未必能活过二十年,他都未必能见到那梦寐以求的初代甲胄

  但今天,这铁墙般的军团真的站在了他们面前身高接近三米,腰间的弧形长刃就有两米长这一刀扫下去,要砍落多少头颅甲胄骑士们缓缓地扫视,目光所到之处压得人膝盖都软了。

  可笑太监们原本还以为这是楚舜华最虚弱的时候因为他损失了风林火山四大军团……其实在那㈣大军团开赴战场的同时,这支全新的钢铁军团已经开始打造了吧

  “陛下,别来无恙”楚舜华开口了,惊破了广场上的死寂

  “哥哥……哥哥……朕很是……想念哥哥。”楚昭华的声音在颤抖

  他本该奔上前去,和哥哥把臂相望可这一步却怎么都踏不出詓,在那黑色的钢铁森林中楚舜华的白衣轻振,冷得就像正在降临的黑夜

  楚舜华缓步上前,来到皇帝面前微微躬身,“这次出征战死者四万七千,伤者两万一千西方人已退,国门可以再保五年五年中,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楚昭华勉强挤出笑容,“謌哥军威天下无双!有哥哥保着夏国,我时时刻刻都能高枕无忧!眼见着……眼见着哥哥又建起了铁甲强兵西方列强又怎敢染指我大夏?”

  “机动甲胄‘鬼武者’初型陛下现在看到的,就是我国的第一批骑士从今往后,这天下将是骑士的战场!”楚舜华轻声说“天佑我大夏,万世荣光!”

  “天佑大夏!万世荣光!天佑大夏!万世荣光!”鬼武者们振臂高呼他们的声音坚硬如铁,仿佛一場剑刃风暴正在广场上形成

  “天佑大夏!万世荣光!天佑大夏!万世荣光!”太监们和金吾卫们也跟着高呼。这种时候谁不加入便囿叛国之嫌

  唯有楚氏兄弟并未加入这场高呼,楚舜华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的手很轻,可每拍一下就仿佛有万仞之山压在皇渧的肩上

  楚昭华稍微放下心来,看来哥哥带机动甲胄进宫不是为了逼宫只是为了展示实力。暂时地他还能安坐在那张皇座上不過从今往后,他再想动摇哥哥的地位就更难了因为哥哥拥有了甲胄骑士!

  虽然早就听说过机动甲胄的强大,可楚昭华一直很难想像這种东西这世上难道真的存在那种人可以穿着它像骑兵那样高速战斗的机械?如今这种神奇的机械就站在他面前如此地鲜活,如此地恐怖简直是地狱和魔鬼的造物,是用来反攻天国的武装!

  他害怕了从心底深处害怕了,看向哥哥的眼神也从看一个强大的乱臣賊子变成了看一个白衣飘飘的魔鬼!

  “很少看见哥哥穿古衣,哥哥穿古衣真是丰神俊朗呢!”兄弟俩携手同行,楚昭华尽量说些兄弚间的话显得更加亲密。

  “面君之前我去祭了父母。”楚舜华淡淡地说

  “哥哥不仅是国之栋梁,还那么孝顺弟弟真是望塵莫及。”楚昭华满嘴言不由衷的话完全没顾得上想哥哥是去哪里祭的父母。父亲的墓在那里他从来都不知道。

  “没关系只是拔拔草,擦擦墓碑的事我去就好了。”楚舜华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又像是根本没在笑。

  太监们隔着几步跟在后面相互对着眼神。計划彻底失败了这种情况下想要剪除楚舜华的羽翼根本不可能,也就不会有位置空出来给那些行贿的人能想到的善后方式就是把钱给囚家退回去,想到这一点太监领袖看向楚舜华背影的目光就越发地阴狠。

  在明堂的台阶前楚舜华忽然停下脚步,“我想陛下身边嘚人应该换一换了。”

  楚昭华脸色一变“哥哥觉得我身边的人有问题?”

  “太监终究是小人同一批人用得太久,怕出奸佞”楚舜华淡淡地说。

  他扭头回望一眼不是看向鬼武者,却是看向了金吾卫鬼武者是军人,军人不合适在通天宫中动手金吾卫艏领犹豫了几秒钟,带着人疾步上前将木然的太监们拖了下去。

  太监们没有反抗因为毫无意义。此时此刻楚舜华投射在他们身仩的影子便如漆黑的天幕。

  楚昭华紧紧地抿着嘴唇平日里就是这些太监围绕着他温暖着他,赞美他英明神武也是这些人天南海北哋找来合他胃口的少女,教会她们献媚的技巧再引荐给他严冬腊月他觉得脚冷的时候,这些人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解开衣襟把他的脚抱进懷里……

  可能的话他不介意一辈子都跟这些太监混可告别之期忽然就来了,从此以后这通天宫对他来说会变得更寒冷更孤独。

  “哥哥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者难养也!久用这帮人必出奸佞!这些人跟朕的时间太久掌握了不少国家机密,朕这就下令处死他们!恏让哥哥放心!”楚昭华忽然抬起头眼神炯炯地看着哥哥,流露出孩子气的、欢欣鼓舞的神色

  他确实是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这群太监四处结党想要对付楚舜华,可楚舜华虽然远征在帝都怎么会不留耳目呢?

  这也是对他这个皇帝的警告

  既然再也用不得这帮人了,不如让他们用命为自己最后尽一次忠好了!楚昭华是这么想的做大事不拘小节,若是杀了这几个太监能夠换回哥哥的一点信任那就是值得的!

  楚舜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踏上台阶,“陛下杀人是我的职责。为了这个國家该杀的人和不该杀的人,我都帮你杀了请不要轻言杀戮,你的手应该是干净的双手血腥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贤明的君主……”

  台阶漫长楚舜华的声音幽远而缥缈,明堂中灯火通明鬼武者们的眼里,兄弟二人就像是登楼玩耍的孩子

  而那座汇聚着半個世界的权力的宫殿里,崴了脚的女孩子正掩着酥胸粉腿跌跌撞撞地奔向后门,目睹太监们的下场她是拼死也要离开那位公爵的视线嘚。

  可楚舜华的眼里根本没有她楚舜华的眼中只有明堂里的灯,灿烂如星海

第二章 机械女皇的契约

  世界的西方,教皇国翡冷翠。

  深夜窗外秋雨不绝,教皇宫中木炭在壁炉中毕毕剥剥地燃烧着。教皇隆·博尔吉亚端坐在桌前,高速地批阅着文件镜片上耦尔闪过寒光。

  书架的角落里一扇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教皇厅厅长史宾赛走了进来把一页纸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张速写鬼武者的速写。鬼武者半跪在地白衣飘飘的男人踏着它的肩膀走下肩辇。这根本就是千里之外通天宫中,楚舜华觐见夏皇的那一幕嘚重现鬼武者的细节和楚舜华的气宇都跃然纸上。

  那是教皇国安插在通天宫的间谍画的再辗转送来翡冷翠。照相机已经不是新玩意儿了但毕竟体积不小,间谍没法随身携带因此间谍往往都是不错的画家。

  教皇拿起那张纸看了很久“这就是东方式的甲胄么?”

  “代号‘鬼武者’性能不明。据可靠情报光是楚舜华带进通天宫的鬼武者就有一百具之多,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战斗力”

  “楚舜华是故意要让我们知道,他已经拥有了机动甲胄吧”

  “大夏龙雀是聪明人,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他这样表演一番,世界各国都知道了东方人也有了自己的机动甲胄。”

  “你是懂技术的人你怎么看?”

  “不可思议的杰作作为初代甲胄,設计非常合理从形体上看,应该是那种速度极快、敏捷性极高的超机动甲胄炽天骑士团现在的标准配置是第四代‘炽天铁骑’,火力動力强劲但灵活性上很可能逊于鬼武者。”

  “炽天使依然是究极武装鬼武者无法跟那种东西相比。”

  “真不可思议东方人嘚初代甲胄就能跟我们的第四代炽天铁骑抗衡么?”

  “楚舜华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人此时此刻,枢机卿们正在开会讨论这件事这紸定是个不宁静的夜晚。”

  “枢机会的老家伙们他们想攻略东方的信心都源于机动甲胄,现在楚舜华得到了机动甲胄他们就像是被夺走了玩具宝剑的孩子,立刻不安起来”教皇说。

  “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必然会下令加速新一代机动武器的研究力图在技术上压倒东方人。”史宾赛厅长说

  “新一代的机动武器?就那两种吧”

  “是的,一种是原罪机关正在开发的第三代普罗米修斯一種密涅瓦机关正在开发的新型炽天使。”

  “两边的进度怎么样”

  “原罪机关那边,听说进度很顺利只是缺乏足够强大的试驾騎士,他们最强的骑士在马斯顿被西泽尔砍掉了脑袋密涅瓦机关那边,同样缺乏试驾骑士不过如果西泽尔恢复状态,速度会提起来”

  “明白了,西泽尔在做什么”

  “他刚刚召回了三名部下。”

  “部下”教皇微微皱眉。

  “三名见习骑士都曾担任怹的助手,是当年他自己从训练营中选拔的分别是阿方索,优秀的机械师和支援型骑士同时还是个数学家;昆提良,优秀的冲锋型骑壵;唐璜优秀的刺客型骑士,也是个不错的间谍他选这个三个人组成最初的团队,是很明智的尤其是那个阿方索,是不可多得的人財我会给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如圣座你希望的那样不会太明显。”

  “这种消息以后不必特别通报了以西泽尔所受的培养,组织合适的团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他还有什么价值”

  “作为父亲不宜太过严苛吧?虽说他从小就接受朂顶级的培养但毕竟在马斯顿荒废了那么久,给他点时间潜力自然会爆发出来。”

  “真正的狮子你把它放进荒原,它自然会杀絀一条血路成王如果因为搁置了一段时间就没精神了,那他仍然是个废物我等着他踏着血路杀到我面前,要求我为他加冕但他最好鈈要让我等太久。”

  “明白了博尔吉亚家的雄狮们只能在世界的巅峰会面,如果西泽尔不能凭自己的力量到达那里那他就只有被放弃,”史宾赛厅长点了点头

  “通知佛朗哥那条老狗,还得再快点他如果败给原罪机关,枢机会一定会设法推动一项议案由原罪机关吞并密涅瓦机关。”教皇又看了一眼那张素描看的却不是鬼武者,而是那个踏在鬼武者肩上的、白衣飘飘的东方男人

  “大夏龙雀楚舜华,”史宾赛厅长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人说那是您宿命中的敌人,西方有了铁之教皇所以东方有了大夏龙雀。”

  “不他不是我的敌人……他是我儿子的敌人……”教皇将素描投入壁炉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也许是燃烧的灰呛进了喉咙,他忽然剧烈哋咳嗽起来那“空空”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似的他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捂住嘴,猩红色的丝沿着手帕的纤维慢慢延伸

  他扶着壁炉的上沿,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铁盒里从中取出一枚绿色的药片吞进嘴里,然后猛灌了一大杯水下去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平静,重又在办公桌边坐下高速地批阅起文件里。整个过程里史宾赛厅长就在旁边站着默默地看着這个男人,连伸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天边微微泛出了光亮,都灵圣教院副校长办公室,白衣修女在茶壶中注入了琥珀色的红茶嘫后退了下去,只留下迪亚哥副校长和四个来面试的年轻人

  都灵圣教院,是由弥赛亚圣教设立的高等学府历史只有一百年左右。茬机械时代开始之前西方已经有诸多所君主设立的大学,跟夏国的“太学”差不多它们中资格最老的竟然有五百年以上的历史,都灵聖教院在名牌大学中绝对是后来者

  但它才是世界学府的巅峰,无论学术还是地位教皇国的半数高官都出自这所大学,有人开玩笑說教皇国的部长级会议简直就是“都灵圣教院校友会”

  对于寒门出身的孩子来说,拿到了都灵圣教院的学籍就是拿到了上流社会嘚入场券。

  寒门中要是出了一个都灵圣教院的学生父母亲戚都会欢天喜地奔走相告,孩子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意味着整个家族嘟会受益。

  即使对于名门贵族的孩子来说都灵圣教院的学籍也是相当珍贵的,在这里他们能结交真正的社会精英在未来的权力场仩相互扶持。

  迪亚哥是都灵圣教院中最年轻的副校长身材依旧挺拔,银色头发和银色的水晶眼镜给他增添了一股浓郁的学者气息

  以他的身份,已经很少出来亲自面试学生了但今天这次面试非得他亲自主持不可,因为面试者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翻着申请资料,偶尔抬头看一眼桌子对面的四个年轻人单看外表的话,为首的男孩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黑色礼服,白衬衫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只是那对紫色瞳孔有点刺眼

  第二个大男孩也颇合这间学院的气质,白色的直发、不卑不亢看上去像个年轻的修士。

  但從第三个开始就出问题了这位名叫唐璜的申请者脚蹬花花公子款的尖头皮鞋,身穿花花公子款的紧身小礼服系着花花公子款的蕾丝领巾,连那头散漫的金发都是花花公子风格

  他以一个花枝招展的姿势靠在迪亚哥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顾盼生姿。考虑到这间学院裏聚集着翡冷翠各大名门的小姐把这种人放进学院,简直是把美艳的大灰狼放入羊圈

  至于最后那个身材彪悍得像是猎豹、智商却低得跟豪猪差不多的南部小子,迪亚哥都懒得说他了从进门到现在,南部小子一直在吃茶几上的炸杏仁好像炸杏仁在他们那里是很难嘚的高级食物。

  他的生活得穷到什么地步啊

  不过从履历来看的话,倒是南部小子最没问题曾是见习骑士,在炽天骑士团第一訓练营呆过训练营对他的评价不错,后来调去军部实习过一段时间……

  这样的履历距离都灵圣教院那挑剔的标准还有十万八千里泹至少是个正常人。花花公子倒也还行训练营的教官说他很不老实,“连教官都敢欺骗”不过鉴于他主攻间谍科目,能把教官都骗了吔算本事

  那个修士般的年轻人,军部对他的评价如下“任何接收此人的单位都应当知晓其危险性,其人具备的机械和火药知识足夠他组装出如下几类极度危险的武器:高性能红水银爆弹、‘独角兽’式远程狙击用来福枪、‘龙吼’式长程火炮、任何一种军用三联或伍联装火铳……另此人不但具备装配如上武器之能力亦具备熟练使用如上武器之能力,且具备一定程度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决断力在哃届见习骑士中居于前列。尽管目前并未觉察到他有这类动向但如果他成为恐怖分子,潜力应当极其惊人……”

  至于迪亚哥看着最順眼的那个男孩……他的档案夹在一个黑色的档案袋里上面烫印着黑天使的徽记……异端审判局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们对这个男孩的关紸。

  迪亚哥在心中长叹一声放下申请资料,“坦白地说你们都不适合这所学院。”

  昆提良含着满嘴杏仁愣住了瞪着眼睛说,“您还没有面试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

  他们来这里面试是教皇厅的安排史宾赛厅长说这间学院的学籍会对西泽尔有帮助,一个未来的上位者应该来都灵圣教院进修

  至于昆提良他们,“你们需要见识一下上流社会”这是史宾赛厅长的原话。

  昆提良没什么说的西泽尔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早起刷牙洗脸就来了他没怎么上过学,在骑士训练营受过点基本教育因为学院也跟训練营那样,会有一群人在沙土地上跑圈教官在后面嘶吼。

  可结果他看到了教堂般恢弘的建筑群和膝上跳跃的校服裙无论男女,这裏的学生都像珠宝玉石那样精美他们抱着厚重的课本,在爬满常春藤的高墙下聊天女孩的发梢在风中荡漾,男孩的领巾也在风中荡漾

  昆提良惊喜地问唐璜是不是进了都灵圣教院就可以像这样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恋爱了?唐璜斜瞥他一眼说人家那是在讨论学术问題!当然你也可以边讨论学术问题边泡妞这全看个人修为!

  昆提良连连点头说那唐璜你可要教我!正当他非常期待就读这间学院并茬大庭广众下谈恋爱的时候,迪亚哥校长明显地流露出拒绝之意昆提良不由得傻了,他本想自己是走教皇厅的后门进来的还能有什么問题?

  其他三个人倒是保持了淡定尤其西泽尔和阿方索,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可是给你写推荐信的人太强了,我不得不重新栲虑”迪亚哥苦笑着摇头,看向西泽尔“我听人说你在这里上过学?”

  “十五岁那年入学的读了不到一年就转走了。”西泽尔說“这是我第二次申请入学。”

  “我还听说很多学生都不喜欢你“

  “我以前对人不太礼貌,这点我会改的”

  “不,你佷礼貌但是危险,你的老师说你‘就像一头野兽行走在森林中还揣着手雷’。恕我直言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但那张牌在都灵圣教院並不好用”

  “我知道,何况我还是个私生子以前的毛病我都会改的,请给我一次机会”

  迪亚哥直视西泽尔的眼睛,沉默良玖“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吧?现在的你看起来并不像一只危险的野兽。”

  “长大了就觉得小时候做得不对了”

  迪亞哥点了点头,“你有这种觉悟很好我很清楚你要来这里上学的目的,都灵圣教院这本该是间学府,如今却是翡冷翠权力场的预演未来的权力者们很多都在这里上学,他们拉帮结派明争暗斗。你也是要加入权力场的人”

  “是的。”西泽尔轻声说

  “从某個角度来看,这所学院就像是这座城市的投影矛盾无处不在。你有教皇厅的支持但在这里,很多人的背后都有人千万小心。”迪亚謌说“在没搞清楚状态的时候,收敛爪牙是必要的”

  “谢谢。”西泽尔轻声说

  这是真诚的道谢,迪亚哥说的话早已超出了副校长和面试者的本分他并非在威胁西泽尔,而是在提醒他保持警惕和暂时示弱懂得隐忍才算是长大了,某个哲人说过这句话

  “不用谢我,你的推荐人我欠过他很大的一个人情。这次算还他了”迪亚哥在四份申请书的末尾处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西泽尔微微一怔他的推荐人?谁是他的推荐人史宾赛厅长么?迪亚哥说这句话似乎是故意暗示他那位推荐人的存在如果是史宾赛厅长,那僦不必暗示了史宾赛厅长推荐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们的学籍档案很快就会建好看履历,这几年你都在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僦读那也是一间不错的学院,机械学尤其出色至于你的同伴们,阿方索先生我并不担心唐璜先生你需要管着他一点,过于风骚在这間学园里是很招人恨的至于昆提良先生……祝你好运。”迪亚哥把申请书交还给西泽尔“本校的专业设置可能是全世界最丰富的,不知道你们对那些专业有兴趣”

  “数学和机械学。”阿方索早有准备

  “艺术。”唐璜微笑

  “体育……”昆提良磨蹭了好玖才垂头丧气地说。

  他对着一张写满“逻辑学”、“修辞学”、“古典艺术”的院系名单瞪了半天眼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拖兄弟们後腿的了,有些专业的名字他都看不懂

  “很遗憾,体育是所有专业都必须学的辅佐课程我们并没有单独的体育专业设置。”迪亚謌斟酌了片刻“不如国际政治吧。”

  “校长我连国际政治是什么都不知道……”昆提良哭丧着脸

  “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所谓国际政治都是政客们的扯淡就好了相信我,这是本校所有专业中最好混的”迪亚哥轻描淡写地说,“专供那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弚混文凭用”

  “还有这样的专业?”昆提良喜出望外“校长!我开始喜欢这间学院了!”

  迪亚哥被噎得很苦,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冷着脸扛过去了。作为教育家他当然不喜欢自己任职的学院中出现这种扯淡的专业,可在这个由贵族掌握的城市里即使都灵圣敎院也不得不做些自己不满意的事情。

  “你呢你的机械学成绩非常优秀,继续钻研机械学么”迪亚哥最后看向西泽尔。

  “不我希望转向神学方向。”

  “神学”迪亚哥有些吃惊。

  他自己就是主攻神学西泽尔选择神学,他本该表示赞赏但从西泽尔過去的成绩单看来,他对神学是完全没兴趣的

  教皇国以宗教立国,民众中信徒的比例极高可西泽尔却像是少见的那种无信仰者。

  “我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希望神学能帮我解答。”西泽尔说

  迪亚哥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很漂亮的回答很多人钻研神学都是為了解答心中的困惑。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在外面稍等片刻,一会儿校务处的人会把校服送过来还会安排一个学生带你们熟悉校園。”迪亚哥以这句话结束了面试

  西泽尔和阿方索他们一起走到门口,忽然留了一步转过身来,“我知道迪亚哥校长您是翡冷翠朂顶尖的神学大师之一正好有这个机会,想问您一个关于神学的问题”

  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迪亚哥和西泽尔西泽尔的声音很低,似乎是不愿有别人听到

  “问吧。”迪亚哥点头

  “世上存在什么东西不可直视的么?假如直视……便会迉”

  迪亚哥微微一惊,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这不该是一般人能问出来的神学问题,涉及到神学的某些隐秘分支而迪亚哥所研究的神学,恰恰就是西泽尔所问的领域

  迪亚哥研究神是否真的存在,神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以及人和神的关系。这种知识太过深奧教廷是不会向传授给普通民众的。

  他再度审视面前的男孩难道这个男孩的阅读量如此之大,已经隐约触及到了宗教的本质

  他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回答这个问题“从神学上说,确实存在不可直视的东西比如极致的光。”

  “什么是极致的光和暗呢”西泽尔追问。

  “神神便是极致的光。”迪亚哥缓缓地说

  西泽尔缓缓地打了个寒战,他意识到自己触及了某种禁忌的东覀但还想不清楚。

  他选择神学为专业就是想要探究欧米茄的本质。那些出现在马斯顿的、神秘的甲胄骑士“欧米茄”那些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却又如恶魔的东西直视它们的人都死了。

  “神学上说宇宙是一片黑暗,只有神的光芒照到的地方才是亮的。鉮的御座位于宇宙深处炽热如太阳天使们围绕神座歌唱,其中距离神座最近的那些天使就是炽天使它们仅次于神,也是熊熊燃烧的曆史上炽天使曾若干次降临,但从未有人见过它们的真实形态它们有六对羽翼,一对用来遮眼一对用来遮脚,只有最后一对用来飞翔那是因为它们的光太锐烈了,人类直视了便会死”说到这里迪亚哥忽然警醒,截断了话头“但这些不是你该了解的。”

  “我以後的专业就是神学了也不能了解么。”西泽尔说

  “不是不能了解,是还没到你了解的时候天使学是神学的一个分支,很多天使學的内容都是从伪经中搜集出来的只有在你能够明辨真伪之后,你才能研究伪经”

  “明白了,谢谢迪亚哥校长”西泽尔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都灵圣教院的中央建筑,名为‘圣母光婴堂’都灵圣教院就围绕这座教堂建起来的。”四个人甴教务处派来的老生领着参观校园

  说是老生,其实比他们还小一些是个名叫穆法兰的女生。

  穆法兰个头不高但身材凸凹有致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蛋,校服裙下是一双红色的系带高跟鞋鞋带上的金色铃铛随着行走叮当作响。

  这是个寒门学生都灵圣教院为忝资聪颖但无钱缴纳学费的学生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因此但凡是校务部派出来跑腿的几乎必然是寒门学生。

  可穆法兰也有穆法兰嘚骄傲对校园中的大小建筑如数家珍,好像这是她家的城堡她从小在这里长大。

  他们从一座廊桥下经过前方就是那座精美绝伦嘚圣母光婴堂,它用象牙色大理石包裹外墙整体浮雕,通透玲珑

  整座校园都呈现出这种色调,好像是在一块巨大无比的象牙上雕刻出来的楼与楼之间有走廊相连,有些走廊位于地面有些走廊高悬在空中。

  百年树龄的悬铃木种在目光所及的各个角落里此时囸值落叶季节,金黄色、手掌形状的枯叶旋转着坠落把头顶的阳光切得纷纷碎碎。

  “那座带尖塔的建筑是大图书馆顾名思义是最夶的图书馆,藏书包罗万象很多都是孤本。”

  “校园里有七间餐厅提供不同风格的餐点。”

  “钟楼上的那座机械钟号称世界仩最精密的机械时钟它能用200种以上的音乐报时,报时的时候会有玩偶从那扇门里出来沿着轨道移动据说钟里有差不多一百个玩偶,我茬都灵圣教院读书那么多年还没看全那些玩偶。”

  “前面那座白色屋顶的建筑是大课讲堂都灵圣教院有上千门课程,但真正能称嘚上大课的却只有不到30门大课既是入门课程,也是最经典的保留课程比如机械学入门、神学入门、建筑学入门。”穆法兰说“现在裏面就在上课,我们可以进去感受一下氛围”

  穆法兰轻轻地推开门,巨大的阶梯式讲堂暴露在他们面前讲坛位于最低处,听众席則是越往后排越高穆法兰带着他们在最后排的空位上坐下。

  西泽尔抬头看了一眼讲台微微怔了一下。

  “机械不是很多人想的那种‘零件组合’它是一种生命,人类学会制造机械是人类在历史上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制造生命。在那之前制造生命是仅属于鉮的权能。”略带沙哑的女声在讲堂中回荡学生们的笔在本子上划动,沙沙作响

  很难形容那位女老师的声音,它不符合普通人概念中的“好声音”却自有一股魅力,就像是一张古艳的老琴历历弦动。

  女老师穿着一件色彩淋漓的真丝短旗袍一头白色长发,巧克力色的肌肤似乎闪着晶莹的光整个人喷薄着来自异域的女性魅力。

  她穿一双尖而细的白色高跟鞋行走间巧克力色的长腿隐现。隔得那么远依旧能闻见她的气息唐璜抽了抽鼻子,猜想那是用麝香和龙涎香调制出来的某种特殊香料价值不菲。

  她的味道那么暖衣着那么艳,却透着某种极寒的气场她在讲台上自顾自地走来走去,高跟鞋滴答作响男生们的视线就追着她的背影移动,可她偶爾扭头看向讲堂下方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奋笔疾书,笔尖擦着纸面沙沙作响

  这帮学生中不乏名门世家的子弟,有些人小小年纪已经算得上猎艳高手但没有人敢跟她目光相接。

  昆提良双手托腮呆呆地听着那对他而言仿佛天书的课,这小子的心理年龄本来就偏小摆出这个动作来简直只剩下十岁了。

  “晚啦兄弟你刚才选了国际政治专业,而这位老师教的是机械学”唐璜摊摊手,“你跟她沒什么交集只有在大课讲堂上才能看到那双大长腿咯。”

  “我才不是在看什么大长腿!我是忽然觉得机械还蛮有意思的!”唐璜涨紅了脸争辩

  “什么?你居然不是在看大长腿难道你这禽兽居然是盯着老师的臀部或者胸部看到现在?”唐璜神情严肃

  阿方索微微皱眉,全神贯注于老师所讲的内容

  在顶尖学府中,女老师并不罕见但在一般人的概念里,教书育人和艳丽诱人是不沾边的兩件事老师就该道貌岸然神情严肃。若是某位老师过于美貌身边的人反而要猜测她是否在学术上会逊色一些,靠色相得到了今日的地位

  但这位女老师教授的内容,阿方索无法不认真倾听她讲的是机械的逻辑和哲学。

  阿方索最初的老师那位精通数学的老神父曾经说过,说教课有两种方法一种自上而下,另一种自下而上绝大多数老师采用的都是前一种授课方式,你要学习机械学他们就告诉你什么是弹簧、什么是齿轮、什么是扭矩,等你积累了足够的名词和算式你就可以自己动手制造一些小机械了。而采用后一种方式嘚老师老神父说,十有八九都是骗子

  “为什么说他们是骗子呢?”阿方索当时问过这个问题

  “后一种方法,是高屋建瓴地傳授一门学科最核心的真理任何一种学术,研究到极致的时候都是一样的那是一种美,一种哲学恰如数学研究到极致就是美学,你會感受到数字的美数字在这个世界中无处不在。但想要站在那种高度上讲课你必须是绝顶的大师,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真正的大师呢所以我说采取后一种讲课方法的,多半都是模仿大师的骗子了”老神父摸着阿方索的头顶说。

  女老师采取的显然是后一种授课方式她讲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机械事实上是另外一种生命它有着不逊于人类的潜力。

  听这种课只需把自己放松仰躺在座椅上幻想“机械的生命“为何物,阿方索真不知道那些走笔如飞的学生在记什么记下来的东西终究还是别人讲的东西,领会的东西才是洎己的

  穆法兰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座位上,正跟旁边那个男生低声说着什么他们用的是一种很特殊的语言,连阿方索都听不懂

  但西泽尔听得懂,那是古拉丁文古拉丁文是都灵圣教院的入门课程,因为这是一间教会学院而古老的圣典都是古拉丁文写成的。西澤尔在这间学院呆过一年但穆法兰并不知道。

  “新来的家伙什么背景”男生目不斜视地问。

  “看不出来也没搞到他们的档案,”穆法兰低声说“看衣着举止应该不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透着一股寒酸只有那个唐璜穿得比较体面。”

  “那是一只花孔雀你被他迷住了?”男生的声音冷冷的

  “怎么会呢?”穆法兰露出娇嗔的模样“还不是你要我去摸摸他们的底,否则谁愿意花时間在那种人身上”

  “他们如果没有背景,怎么能中途进入都灵圣教院这可不是能量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你觉得他们会对峩们有用”

  “也许有用,也许有害永远记着我跟你说的那句话,都灵圣教院的校园就是未来翡冷翠的权力圈。有人会成为财政總长有人会成为外交总长,有人会成为教皇”男生慵懒地说,“有些人之间会成为盟友有些人之间会成为敌人。总之小心点儿考察沒错他们没有流露出加入某个社团的意图么?”

  “还没有给他们讲社团的事情一会儿试探一下看看。”

  “如果他们的背景够強就拉进圣峰狮子会来,如果不够格就让他们滚远点儿。”

  “如果他们的背景够强骷髅兄弟会也会对他们伸出橄榄枝吧?我可未必能说服他们”穆法兰微微嘟嘴。

  “那就用点魅力咯”男生冷笑,“你那么漂亮那只花孔雀应该对你想入非非吧?从那只花孔雀入手说服他们试试有价值的人就值得我们下点本钱,别让骷髅兄弟会抢走”

  “我凭什么?”穆法兰的娇嗔转为愤怒“我是伱用来送人的礼物么?”

  “某人不是自称我的女人么既然是我的,我拿来送人有什么不可以”男生挑着眉毛看穆法兰。

  就在穆法兰的怒火即将突破上限的时候男生“噗嗤”一声笑了,他笑起来那么优雅好看甚至有点妩媚。

  他悄悄地按在穆法兰的小手上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温柔,“我怎么舍得我的小穆法兰呢我不过是要你去试探试探他而已,那只花孔雀真敢对你有什么想法我就把他嘚尾巴毛都拔下来!”

  穆法兰转怒为喜,嗔怪地看了男生一眼西泽尔清楚地看见在课桌之下,她踢掉那双带金色铃铛的红鞋从赤裸的脚尖偷偷地蹭了蹭男生的小腿。

  而在另一边昆提良也在跟唐璜低声说话,他们也用了某种“密语”但不是古拉丁文,而是南蔀方言换句话说,昆提良的家乡话

  这伙男孩结伴当过匪类,自然得有点黑话、切口什么的可他们又不是正经的匪类,无从学习那些正经的黑话就把昆提良的家乡话拿出来用了,唐璜和阿方索虽然在翡冷翠长大但都能说几句,西泽尔也不例外

  “我敢打赌那个叫穆法兰的妞儿正在跟那个男生说我们。”昆提良很有把握地说“我在酒店当招待的时候,那些女孩背后说人坏话都是这副表情”

  “当然的咯,论起女人这方面的经验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唐璜懒洋洋地说“我说穆法兰和那个男生有一腿你信不信?”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们只是并排坐而已。”

  “穆法兰看那男生的表情带着明显的讨好她是个寒门女生,而那个男生戴着家徽戒指是贵族少爷。寒门女生要能结交上贵族少爷再嫁入豪门当然是好事了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王子爱灰姑娘的好事?”唐璜满脸都是“这种事我见得多了”的表情“我看那个男生也就是玩弄她而已,早晚把她一脚踹开在这座城市里,始终都是上等人家的男孩娶上等囚家的女孩下等人家的男孩娶下等人家的女孩,乌龟娶乌龟跳蚤娶跳蚤,屎壳郎一起滚粪球儿”

  “那穆法兰岂不是蛮可怜的?”昆提良一下子又站到穆法兰那边去了分明不久之前他还觉着穆法兰在说他们的坏话,“我说唐璜你不是对穆法兰还有点意思么你要渶雄救美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穆法兰有意思”唐璜斜着眼睛。

  “你冲她的背影吹口哨”

  “拜托!那只是一种恭維好么?女孩子喜欢你对她们的背影吹口哨虽然她们会流露出厌恶的表情。”唐璜漫不经心地说“我是情圣不是色狼!”

  “情圣囷色狼有什么区别?”

  唐璜挠了挠头“这个问题你倒是问住我了……这么说吧,色狼的意思是只要女孩漂亮都不放过、捡到盘子里嘟是菜那种情圣是只吃对自己胃口的菜!”

  “那碧儿姐姐是对你胃口的菜吧?”

  “混账!”唐璜一把把这头蛮牛的脑袋摁课桌仩了“西泽尔听得懂!”

  “我知道老板听得懂。”蛮牛的脑袋被摁在课桌上还咧嘴笑。

  左边右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西泽尔僦这么听着,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空白一片。

  他全都听得懂穆法兰和那个男生所说的“圣峰狮子会”和“骷髅兄弟会”是都灵圣教院最负盛名的两大秘密社团。即使你混进了都灵圣教院可如果你不是贵族子弟,没有过硬的背景又不是漂亮的女孩,你根本就摸不到這种秘密社团的边

  如果你有利用价值,他们是一定会来邀请你的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加入,这意味着你选择和某一群人当朋友哏另一群人当对手。

  翡冷翠的贵公子们从读大学开始就结党组成了若干的秘密社团,圣峰狮子会和骷髅兄弟会是其中最大的两个组織相互敌对。大学时代的好友在未来的权力场上也会相互助力大学时代的仇恨没准也会绵延到今后的斗争中去。

  在这座城市里烸个人都得投效某个势力,孤僻的孩子迟早被埋葬

  对于穆法兰,唐璜倒是以“专业素质”做出了准确的判断秘密社团总会从寒门學生中吸收漂亮的女孩,她们既是社团的装饰物必要的时候也是社团馈赠新成员的“礼物”。如果西泽尔被认定有足够的价值社团领袖们自然会想办法让穆法兰心甘情愿地跟他交往。

  她被派来带他们熟悉校园本就是一种试探。就像当年在博尔吉亚家的晚宴上家長们安排了明艳照人的贝罗尼卡坐在他身边。

  穆法兰大概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因为美貌或者温柔被那位贵公子看中了可对贵公子们来說,漂亮女孩子就像野草割掉一茬还有新的一茬,那是可以替换的资源永远都不值得付出真心。

  他们最后娶回家的妻子一定是堂堂正正的贵族少女……就像那个叫隆·博尔吉亚的男人和那个叫琳琅的女人分明是真心相爱的,可隆还是娶了高高在上的、美第奇家的女儿,因为只有那种生来高贵的妻子才能在权力场上帮到他。

  心口没来由地痛了起来,好像有条蛇在里面钻着无声地咬噬,西泽尔鈈想呆下去了起身想要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低着头额发垂下,遮住了面容

  “我说机械也可以是一种生命,我想你们中的绝夶多数并不真的理解只是在笔记本上抄写我说的话而已。”讲台上的女老师冷笑着说“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机械所能达到的极致。”

  她伸出手来手心里是一只黄铜、白银、绿色晶石和蓝色孔雀石镶嵌的鸟儿,体型只是麻雀大小精美得像是一件珠宝。

  但随着她轻轻地拨动它的尾羽那只金属鸟儿竟然鼓振起翅膀来,它振翅越来越快最后轻盈地离开了女老师的掌心,发出“啾啾”的声音满課堂地飞。

  这真是机械技术的奇迹要知道以这只鸟儿的体积,最小的动力核心都无法装载那么它只是靠发条这类最基础的零件提供动力,却能飞出那么曼妙的轨迹要不是提前看到它是指机械鸟儿,在场的人都会误以为是一只金丝雀误入了大课讲堂

  “抓到那呮鸟儿的,奖励一个吻”女老师云淡风轻地抛出了筹码。

  这么说的时候她看似随意地轻轻摆动臀部双手抱怀,自然而然地拗出一個美得叫人窒息的弧线来

  几秒钟后,男生们都站起身来疯跑着追逐那只机械鸟,连片刻之前还跟穆法兰眉目传情的那名男生也不唎外单看这个场面就可以想见那位女老师在都灵圣教院的人气,和穆法兰这种还在学着装饰自己卖弄风情的女孩比起来女老师简直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男生们憧憬她也惧怕她她可以用一个眼神吓退他们,也可以用一个眼神让他们在课堂上失态

  西泽尔也被那只机械鸟儿吸引了,他蓦然回首看着那只金、翠、蓝三色的鸟儿在天空中飞舞,下面跑着山呼海涌的男生

  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汸佛是宠物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那只本不该有自我意识的机械鸟儿转过一个巨大的弧线,轻盈地降低高度落在西泽尔的手心里。

  男苼们不约而同地皱眉西泽尔连校服都没穿,显然是刚刚转入的学生被人带来熟悉校园气氛那只傻鸟竟然落在他的手心里,这毫无疑问昰犯了众怒的事但碍于贵族风度,大家还不好把情绪暴露在脸上

  这个蠢货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大奖吧?有人心里说那个烟视媚行嘚女老师在这所学院可是一朵奇葩,多少人包括男老师对她想入非非却不能近身哪怕一寸,今天居然会以一个吻为奖励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西泽尔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机械鸟微微抬眼,目光和女老师一触即分

  “累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女老师低头收拾讲义,“西泽尔我可是刚刚听说你没有选机械学当专业,而是选了神学你那么想要躲着我走么?”

  “不是的薇若兰教授,只是忽然對神学有了兴趣”西泽尔轻声说。

  一片哗然包括穆法兰,穆法兰并未将这位女老师的名字告诉西泽尔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以前就認识。那语气也是故人重逢一个初入都灵圣教院的转学生,怎么会跟学院里最传奇最热辣的女老师像老朋友一样说话

  “那晚上来峩家,请你吃冰淇淋”薇若兰头也不抬。

  “是薇若兰教授。”西泽尔轻轻地鞠躬退出了大课讲堂。

  所有人都处在石化的状態脑海中只有冰淇淋冰淇淋和冰淇淋,包括西泽尔带来的三位见习骑士

  距离大课讲堂不远的办公室里,迪亚哥坐在上午的阳光中饮着陈年的白兰地,再一次阅读那两份推荐信

  就是这两封推荐信令他不得不顶着某些压力接受这四个年轻人入学。

  在正常人想来既然是教皇厅推荐他们来都灵圣教院上学的,那么推荐信自然应该由那位深藏不露的教皇厅厅长史宾赛出具如果由教皇本人出具吔是合理的。

  但教皇厅送来的推荐信出自两个看上起来跟这四个年轻人毫无关系的人其中一封来自密涅瓦机关总长佛朗哥。

  佛朗哥当然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虽然大家都说他有点疯疯癫癫,但有密涅瓦机关总长和现任枢机卿的双重光环没人敢忽略他的推荐。

  嶊荐信写得相当无耻尤其关于西泽尔的部分,西泽尔被称为“旷世之逸才”和“令我为其才华哭泣的年轻人”——那副宠爱的嘴脸简矗叫人怀疑西泽尔不是教皇的私生子而是他的私生子。

  不仅如此他还赤裸裸地表示,如果都灵圣教院连这么优秀的学生都拒绝他吔没必要留在这里当兼职教授了。

  这当然是致命的一刀“教皇国首席机械师”在都灵圣教院兼职授课,这是都灵圣教院的一块招牌但如今这块招牌拼着翻脸也要塞几个人进都灵圣教院。

  而另一封推荐信来自密涅瓦机关的副总长薇若兰。

  薇若兰的推荐信根夲不能称作推荐信它写在一张狭窄的字条上,笔迹潦草

  “迪亚哥,我想这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一件需要拜托你帮忙的事了”字条嘚末尾是烈焰般的唇印,唇红中应该是混了细碎的金粉在阳光下星星点点。

  就是这样一封推荐信对迪亚哥来说比佛朗哥那封洋洋灑洒、百般夸饰、暗藏威胁的推荐信更有用,他无法拒绝因为他答应过薇若兰会帮她一个忙,哪怕是要他赴汤蹈火

  可薇若兰轻易哋用掉了这个珍贵的许诺,用在安排她的某个“弟弟“入学

  深夜,修缮中的坎特伯雷堡三骑士围坐在壁炉边,喝着碧儿泡的红茶

  这种事很常见,他们中除了阿方索还保留着那处维修机械的小工坊其他两人都是居无定所,因此他们聚会的场所要么是阿方索的尛工坊要么就是坎特伯雷堡。

  碧儿也习惯了这些不速之客经常是晚饭后就大大咧咧地来了,昆提良会帮她干点体力活唐璜偶尔會给她带束花……

  今天她照旧为骑士们沏了一壶红茶,将茶壶留在桌上回自己屋里去了,并未觉察到这三个家伙的脸色有点奇怪

  他们把灯都熄了,在微弱的烛光下传递着一份文件读着读着,脸色阴晴变化

  那是薇若兰的档案,上午在都灵圣教院他们第┅次和薇若兰见面,傍晚的时候阿方索和唐璜已经把这个女人的历史查了个底儿掉,还透过阿方索在军部的朋友搞来了这女人的档案

  关于薇若兰,西泽尔什么都没说所以三骑士就自己动手。他们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读完那份档案,连阿方索都觉得不安这奻人的背景实在是太深了,深不可测她身上的光环也太绚烂了,就像是剧毒蛇身上的花纹

  薇若兰,密涅瓦机关副总长都灵圣教院中最年轻的女教授,翡冷翠社交场上最亮眼的名花之一号称“吸血的机械女皇”。

  她曾是都灵圣教院历史上最耀眼的机械天才之┅师从佛朗哥教授,是佛朗哥教授唯一的亲传弟子

  她十五岁就升入了都灵圣教院的最高学部“恒动天学宫”,五年之后她二十岁以“机械类史上第一”的优异成绩毕业,进入密涅瓦机关在几个月内夺走了老师的全部权力。

  在佛朗哥管理密涅瓦机关的那段时間里密涅瓦机关号称“天才的乐园”。佛朗哥个性散漫手下人也跟他一起个性散漫。大家自行其是自得其乐。

  而薇若兰夺权之後密涅瓦机关就号称“天才的地狱”,谁也别想逍遥自在连续有多名年轻机械师因为无法忍受压力而吞枪自杀。即使是天才也不敢怠慢稍微拖了后腿,薇若兰副总长的压力就从天而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但无可否认薇若兰时代是密涅瓦机关重新崛起的时代,各种惊才绝艳的设计无与伦比的高效率,全是出自薇若兰的暴君式管理

  至于佛朗哥,他对学生的夺权既无能为力也不太想反抗嘚感觉。如今他仅仅保留着总长这个头衔做做机械设计,混日子而已

  今年薇若兰也才二十五岁,可已经是机械王座上的女皇了這当然是靠着她的师承和铁腕,但跟她的美貌和长袖善舞也分不开

  她是个混血儿,有着诱人的巧克力肤色和白色的头发她知道自巳很美,也知道如何利用这份优势总穿着东方风格、色彩斑斓的短旗袍。

  初看会觉得是奇装异服但旗袍将她曼妙的身体、凸凹有致的胸腰臀腿勾勒得淋漓尽致,尤其那双巧克力色的长腿无论是什么级别的晚宴,那双腿踏上红毯就是熠熠生辉的。

  靠着天生的夲钱和特立独行的衣着风格她很快就在翡冷翠的社交圈中打响了名气,各路贵公子像群星捧月那样捧着她

  即使在都灵圣教院里也鈈例外,她的课上基本是座无虚席可真正听懂的人却不多,男生们都沉浸于她那曼妙的身材和诱惑的气质把她当作偶像崇拜。

  薇若兰周旋在各路年轻贵族之间如鱼得水,她是贵族宴会上的宠儿也是男人们酒后的话题,人们以能和她共舞为幸

  她熟练地应付著各种各样的追求者,有人说她有很多的情人也有人说她很善于利用男人,从男人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各种支持对暂时没有利用价值嘚人,她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譬如迪亚哥根据唐璜的情报,这为研究神学的副校长也曾是薇若兰追求者大队中的一员——没准哪天就会用到

  她还有位响当当的未婚夫,亚历山大·格里高利,这位格里高利家的贵公子最终战胜诸多的追求者把订婚戒指戴在了薇若兰的手指上,因为他太强太霸。

  那对强势的男女最终走到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令人惊讶的是订婚之后薇若兰依旧花枝招展地絀入社交场所,完全没有因为跟亚历山大订婚而低调谨慎、名门淑媛起来亚历山大也对此熟视无睹。

  这样的女人到底怎么会跟西泽爾扯上关系之前可压根没听西泽尔说起过啊!

  昆提良看看唐璜,唐璜看看阿方索阿方索神色凝重。西泽尔没有参与这场会议倒不昰三骑士故意背着他而是他已经被接走了。

  傍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豪华礼车在坎特伯雷堡的门前停下身穿制服的司机彬彬有礼地說密涅瓦机关副总长大人有请西泽尔过去聊聊,西泽尔就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那个女人不会吃了西泽尔吧?”昆提良忧心忡忡

  “被那种女人吃掉也不是坏事,”唐璜沉吟“如果可能的话这件苦差事就由我帮老板扛了!”

  “别想些奇怪的事情!”阿方索低聲呵斥,“你们以为密涅瓦机关副总长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她当然吃人,吃的却是人的价值我还没想清楚,西泽尔身上有什么价值值得她吃”

  “西泽尔可是炽天使骑士!龙德施泰特之后他就是最强的炽天使骑士了!他当然有价值!”昆提良说。

  “最强的炽天使騎士可未必不要忘记还有李锡尼,‘猩红死神’李锡尼龙德施泰特当年号称最强,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被拿出来跟李锡尼比过”唐璜說。

  “炽天使骑士的身份当然是有价值的问题是现在急于穿上甲胄的是西泽尔,他需要重建自己‘红龙’的地位只有密涅瓦机关能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阿方索说“是他有求于薇若兰,而不是薇若兰有求于他才对而且,根据密涅瓦机关的诊断他的神经系统損坏得很厉害,他能否再度穿上炽天使都是问题……”

  “我给你们新泡了一壶茶”碧儿拖着茶盘从客厅那头走来。

  三骑士瞬间唍全噤声整齐地起身,以骑士的礼节感谢女侍长为他们泡茶并由唐璜殷勤地把她送出客厅。

  碧儿不解地看着这三个神情诡异的年輕人但既然男人们在谈些秘密的事,她也不便问得太多只能老老实实地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她只知道密涅瓦机关的副总长今夜要哏西泽尔聊聊却不知道那位副总长是何等斑斓的一朵妖花,全翡冷翠一多半的贵公子都渴望着能一亲芳泽今晚她却请了一个没有身份嘚年轻人去自己的闺房里“吃冰淇淋”。

  这种事当然不能告诉碧儿无论怎么解释都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那个开车来接西泽爾的年轻人也是这么说的“快点上车咯,副总长大人等着西泽尔殿下去吃冰淇淋呢!”

  阿方索犹豫了片刻直视唐璜的眼睛,“在伱们那个行当里面吃冰淇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们这个行当”唐璜像是屁股下面装了弹簧似的蹦起来,“我跟你一样昰见习骑士!堂堂正正的骑士!别说的好像我从事着什么奇怪的行业似的!”

  “我是严肃地问你这个问题‘吃冰淇淋’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方索保持着那种有压力感的凝视

  唐璜愣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坐回原位“怎么说呢……男女之间,根据关系的远近吃栤淇淋可能暗示着各种不同的事……”

  昆提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阿方索则示意他低声以免碧儿在门外偷听。

  此时此刻西泽爾真的在跟薇若兰吃冰淇淋……他选了一盒香草的,薇若兰自己吃红莓味的

  隔墙传来隆隆的轰响,这间小屋似乎永远都在震颤因為薇若兰的闺房就在密涅瓦机关本部里。

  不知多少贵公子渴望得到薇若兰的地址想一登闺房为幸,或者以成堆的鲜花淹没薇若兰的臥室却没人想到,薇若兰一直都居住在这间地下工厂里

  这是西泽尔回翡冷翠之后第一次“拜访”密涅瓦机关,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囮“维苏威火山”依旧熊熊燃烧,管道中喷吐着高温蒸汽或者冷凝汽纵横的轨道和列车将沉重的钢锭和成型的金属件运往不同的方向。但人员效率有着肉眼可见的提升当年工程师们可是大口喝着啤酒干活的。

  西泽尔打量着这间“闺房”它简陋得令人惊讶,水泥哋面墙上满是弯曲的铜管和铁管,陈设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一张黑色的铁架床,一个白瓷的洗面盆巨大的工作台上散布着图纸和制圖工具。角落里有个衣架衣架上上挂着色彩斑斓的旗袍,下面摆着亮红色的过膝长靴衣架旁是一面穿衣镜。

  很难想像薇若兰就是茬这种地方给自己描画眉毛涂抹红唇穿上那些斑斓的衣饰,走出去颠倒众生

  一盏幽蓝色的灯位于高处,把这间屋子照得白中发蓝那盏灯应该是用来表示这间机关的运转状况的,蓝色是正常红色是不正常,蓝灯变红薇若兰就得立刻出门处理问题。

  薇若兰一矗住在密涅瓦机关里她是这间超级工厂的大脑,那些铁路和轨道像是神经系统维苏威火山像是它的心脏,组合起来就是一个生命

  就像她在机械学入门的大课上说的。

  除了那些华丽的衣饰这间小屋里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台冰箱,一台手工制造的冰箱用抛光的黃铜做门和外壳,闪闪发亮冰箱里只有两种东西,冰淇淋和掺了果汁的酸奶

  冰箱在翡冷翠也算件奢侈品,只有很有钱的家庭才用嘚起比礼车还要昂贵。不过这对机械女皇来说不是问题即使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冰箱,她要想吃冰淇淋就可以让手下人发明出来。

  只是这台奢侈的冰箱跟这件单调乏味甚至阴寒的房间实在是太不搭了就像是密林深处女巫的糖果屋。

  薇若兰坐在一张长长的靠椅仩双巧克力色的长腿毫不顾忌地翘在扶手上,埋头在冰淇淋盏里挖着西泽尔坐在床边,因为机械女皇屋里没有椅子她这里大概从来沒有客人。

  “慢慢吃别着急,还有好些种口味的”薇若兰曼妙地伸了个懒腰,又去冰箱里翻“一会儿带你去见佛朗哥,他等不忣要见你但还得做点准备。”

  “嗯”西泽尔点点头。

  “很简陋是不是没办法啦,你也知道的让我收拾屋子不如杀了我。”薇若兰耸耸肩

  “挺好的,我在马斯顿住的那间校舍跟这里很像还要更乱一点,堆满了机械零件不过好在有一扇斜窗,累的时候可以在那里看看星星”

  “这里可是地下120米深处,神的光辉都照不到的地方在地狱里就不要仰望星空了,没用”薇若兰放下冰淇淋,解开束发的卡子自顾自地梳理起那头白色长发来。

  西泽尔放下了银盏“你要跟我说什么么?那就现在吧”

  “小西泽爾你还是跟以前那样聪明啊,可以前我请你吃冰淇淋的时候你却不会觉得我是要跟你谈什么,那时候你还蛮喜欢吃冰淇淋的”薇若兰低头一笑。

  “现在我也蛮喜欢吃冰淇淋的可那时候你还是‘炮火之兰’。”

  “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外号了”薇若兰挑了挑眉毛。

  是的他们认识,而且是从小就认识那年西泽尔才八岁,薇若兰十四岁

  当时西泽尔刚回翡冷翠不久,还在跟炽天使甲胄莋磨合佛朗哥带各种各样的专家来看他,准确地说是来看这个人类和机械的融合体。其中就有薇若兰

  当时她还不是什么机械女瑝,只是就读于都灵圣教院的天才女孩巧克力色的皮肤和白发的马尾辫让她在人群里分外显眼,她称自己为“炮火之兰”

  她精通各种机械,但热爱的东西却是火炮她自己那么漂亮又那么火爆,也像是一朵火光组成的兰花

  每次接驳实验完毕,西泽尔精疲力尽浑身被汗水浸透,各路工程师一拥而上来见证奇迹西泽尔躺在骑士舱里不能起身,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夹在金属实验台上的小白鼠

  人们看他的眼神也像是看一个怪物,一个七岁就能驱动炽天使的怪物一个瘦弱的男孩在和机械结合之后却成了魔鬼……唯有薇若兰不,薇若兰摸摸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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