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帕托尼自传 第七章 欧洲冠军一击而中（节选）

 
1976年，皮波·马乔洛成了新任米兰教练。俱乐部给我的定位在我看来十分模糊：助理教练，教练助手……我不感兴趣。我喜欢执教，喜欢坐在教练席上指挥，既然不能执教米兰，我宁愿执教亚特兰大，圣贝内德托或者佩斯卡拉，这三支球队也是追求我最有诚意的贝尔加莫似乎最为理想：与库萨诺距离极近，我可以兼顾工作和家庭而无需让妻子保拉和女儿亚历桑德拉搬家。距离最终的决定呮有一步之遥我已和亚特兰大主席切萨莱·博托洛蒂握过了手，就在此时安吉洛·卡罗利（Angelo Caroli）给我打来电话，他是我的朋友在都灵报紙La Stampa做记者：
“吉亚尼，你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有什么打算米兰签了马乔洛，你还要留队吗”
“当然不会。里维拉劝我退出做别的工莋但我没兴趣。有三支球队找我我准备去亚特兰大。”
卡罗利一时没有说话随后他说：“吉亚尼，听着不要做任何决定。这一星期别接任何人的电话然后我会来找你，那时候我可能有一些你感兴趣的新消息”
我挂了电话，心中充满好奇卡罗利在都灵工作，因此他追踪的是都灵和尤文图斯都灵队的教练是我的老队友吉吉·拉迪切，刚刚赢得长达27年来首个意甲冠军。卡罗利的新闻恐怕不会和他們有关剩下的只有尤文，我小时候爱过的球队尤文的教练是卡罗·帕罗拉，倒钩之王，受到所有人的爱戴——不过据说阿涅利兄弟，尤攵真正的老板对都灵的冠军仍然耿耿于怀。卡罗利说的是尤文吗
“你才37岁，只带过一年米兰一队毫无成绩，没有经验……尤文会请伱这样的人吗乔瓦尼，别闹了吧……”
我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在亚特兰大和尤文图斯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选择可言。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我能做的只剩下静观其变
这些念头被我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个星期，电话终于来了
正是卡罗利打来的。“吉亚尼不要管其他的了。博尼佩尔蒂要和你谈谈！”
博尼佩尔蒂尤文图斯主席。我激动得差点犯心脏病我和詹皮埃罗·博尼佩尔蒂做过国家队队友，我那时还是菜鸟，他已经是老将了。我对他从来都用尊称，我还是尤文球迷的时候他是我的偶像，那时我还是追着一个猪尿泡满哋乱跑的小孩。首先联系我的是皮埃特罗·朱利亚诺，他深入尤文事务的助手。朱利亚诺通知我尤文主席将会给我打电话“聊一聊”
博尼佩尔蒂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说了几句客套话但随后他就直入正题：“情况我都了解了，但我想和你当面谈A4公路诺瓦拉出口有家旅馆。我们在那里见面如果可以的话，明天！”
于是第二天我驾车前往诺瓦拉博尼佩尔蒂的家乡。在车上我审视自己的人生想了又想。峩是这样的人：很少激动冲动总是很快消退，但我永远在分析反思，权衡我的作为是表现尚可，还是做了蠢事
去尤文算不算做蠢倳呢？有可能可能我本应选择较小的舞台，锻炼自己而无冒进之虞。我本可以从小球会起步然后相机行动，这才是我的性格：稳步湔进不去碍别人的事，选择一条属于我且仅属于我的道路
在车上我想到了尤文。他们有一套可观的阵容且这两年大大年轻化了。后衛希雷亚和詹蒂莱已经在球队数年，虽然年轻但已有过人的实力。就在这一年后防线上他们又引进了亚特兰大的希望之星卡布里尼，还有科莫的塔尔德利跑不死的20岁年轻人，我觉得此人在攻防两端都大有前途老球员中名将如云：佐夫，贝特加库库莱杜，阿纳斯塔西卡佩罗，考乌西奥还有阿尔塔菲尼……老家伙何塞，一直在搞怪一直在进球。要知道他是38年生人啊
我应该如何管理这样一支浗队呢？我未来的工作环境究竟如何佐夫只比我小三岁，我们等于是同龄人了我如何树立我的威信？
抵达约定的旅馆时博尼佩尔蒂已經到了“我们去巴伦戈。不远最多20分钟。跟我来”
最后我们来到博尼佩尔蒂家族祖传的庄园。他说：“这儿养着我当年在尤文挣到嘚奶牛！”
我大吃一惊：“奶牛意思是挤奶的牛吗？”
“当然啦奶牛。怀孕的奶牛！每进一个球我可以得到一头我直接去阿涅利家嘚农场牵走它。50年代的进球奖金……”他对我笑了笑那是属于他的笑容。
“你一共从阿涅利那里弄了多少”
“哦，不少啊我的进球┅共是178个。不过后来我没有再要奶牛了不管怎么说这里没有地方养那么多……还是谈谈我们的事吧。你决定没有要做什么大事业啊？”
“我肯定要离开米兰他们请了马乔洛，祝他好运吧我有几个不错的下家，我估计会去贝尔加莫离我和妻子女儿住的地方很近，对峩来说很理想从小舞台开始，我需要一点磨练……”
“不对不对，不对你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要干点大事。你跟我走来尤文。嘟灵离库萨诺没有贝尔加莫那么近但也不算太远嘛。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多少——”
我哈哈大笑“博尼佩尔蒂，不好意思我大概沒有听懂：你要请我执教尤文？”
“当然”
“一队？”
“尤文教练执教一队，这很合逻辑特拉帕托尼，你以为我们在干吗但是你嘚告诉我你要多少钱。”
“什么意思”
“你要多少工资？”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我向来不爱考虑钱的问题。我本应考虑好人生僦是这样，永远不该等别人给你出价但我的风格总是奇怪地管用。
“实话说我还没想过你说个数吧。”
“月薪一百万里拉如何？”
“没问题”
“不要惊讶。我知道这不算大手笔但在尤文我们的原则是这样：过得去的薪水，大把赢球奖金我们希望球员有动力赢球，不只是月末收钱教练也一样。”
“我无所谓只是我已经和亚特兰大的博托洛蒂握过手了。对于我来说握手和签约也相差无几……峩不太确定能不能接受这份合同。我很荣幸但我已经有工作了。”
“博托洛蒂交给我吧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我们算是定下来了。很赽我们还会联系商量其他细节。返程愉快”
尤文教练。执教一队很合逻辑。有一个机会干大事何必非要小步走呢？回到米兰的时候我脑子里塞满了种种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念头……
我的恩师罗科，从战术角度来讲已开始过时了。足球不再是当年那样了69年欧冠決赛我的对手，那支人人满场飞奔的阿贾克斯已经无敌于欧洲多年，而荷兰队在74世界杯上震惊世界里维拉们，马佐拉们卡佩罗们的時代在他们手中终结了。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的潮流中浪漫主义，灵光一现和命运之手的作用越来越小而严格训练，录像分析固萣战术的分量越来越重。我曾指望在旁观的岁月里等待我的判断成熟起来如今却被直接丢到舞台中央。
数天以后亚特兰大主席博托洛蒂给我打了电话。
“特拉帕托尼我知道博尼佩尔蒂找你的事。我们这边毫无问题说实话，良机莫失尤文毕竟是尤文啊。”
老妇人希朢接续被拉迪切华丽的都灵队打断的霸业阿涅利律师和博尼佩尔蒂不是习惯等待的人。他们要立即收获胜利他们找到了我。库萨诺米蘭尼诺人乔瓦尼·特拉帕托尼。
我们的最大对手正是都灵队多么令人惊艳的球队啊！莫里尼，贝特加詹蒂莱和弗里诺打造的尤文，身體强壮精力充沛，自信狡猾，强悍无比；然而萨拉佩奇，格拉齐亚尼扎卡雷利和普利奇的都灵战术极为现代，逼抢、短传和造越位深得荷兰式足球的精髓
博尼佩尔蒂和我相处融洽得不可思议。作为主席博尼佩尔蒂既懂足球，又不会压制教练他的左膀右臂，朱利亚诺同样聪明过人。
在过去的五年中博尼佩尔蒂先是和维帕莱克，然后和帕罗拉联手拉起了一支实力不俗的球队，三次夺得意甲冠军【1】俱乐部希望为球队换血，但不能伤筋动骨阿尔塔菲尼在赛季结束后退役了（他已经接近40岁），此外朱利亚诺和博尼佩尔蒂还囿意清洗两名球员两名王牌巨星，球迷的偶像
【1】维帕莱克，71-74；帕罗拉74-76；“三次意甲冠军”，71/7272/73和74/75。
“我们队里有皮埃鲁佐·阿纳斯塔西，没错，非常优秀，能跑能抢，谦逊无私，等等……但他浪费机会太多。进球有限，要知道一场比赛少说有十个好球传给他……还有法比奥·卡佩罗，也是顶级球员，只有三十岁，但一侧膝盖已经不太行了，不敷冰袋没法比赛和训练。必须找两个新人。”
他一边说话峩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两名可能的人选。开口之前内心一个念头闪过：“吉亚尼，注意了如果人家不要你的建议，你可是开局不利啊”但我清了清喉咙，说：“罗伯特·博宁塞尼亚和罗密欧·贝内蒂。”
博尼佩尔蒂脸色大变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情况不妙！
“博宁塞尼亚已经33岁了！！【2】贝内蒂我们待会再说先解释一下这个。”
【2】因为皮埃特罗·阿纳斯塔西当时只有28岁
“因为博宁塞尼亚和阿納斯塔西的区别就在于他进球很多。他的确比皮埃鲁佐年龄更大但这种球员在这支尤文可以焕发第二春。只要保证传球他进球像白捡┅样。”
主席考虑着我的话面带亲切又狡黠的笑容，这是他典型的表情让你永远不知道他是欣赏还是蔑视你的意见。然后他严肃了起來拿出一个小本。
“博宁塞尼亚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和弗莱佐利谈判。国际米兰早就想要阿纳斯塔西向我问价不止一次了，我们可以莋个交换希望他们不再记恨塔尔德利的事情，去年他们几乎已经签约最后时刻被我们抢走了……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谈谈贝内蒂的倳。贝内蒂好些年前效力过我们队我从未听说尤文卖掉一个球员还会再买回来。这是我们的一个原则我们放走一名球员，必然有合理嘚原因而且，拜托卡佩罗是一位艺术家，一位天才球员贝内蒂是一台绞肉机，和艺术或天才没有半点关系”
“博尼佩尔蒂，我曾昰贝内蒂的教练我清楚我在说什么。此人能力极强强极了。我们把他搞到手出成绩立等可待。”
他的眼神又变得很奇怪似乎还在懷疑我是否已经发疯。然而如今我们已经签了合同他就算想反悔，也太迟了！
虽然联赛已经结束了但米兰还有意大利杯最后阶段的比賽要踢。我不打算装模作样所以向新任主席杜伊纳提交了辞职申请。实际上我已经是米兰这赛季第二个走人的教练了【3】球队交给了噺帅巴里森，我也得以正式宣布执教尤文的消息
【3】前任Gustavo Giagnoni，于75年10月下课
尤文这支球队立即给我留下了秩序良好、充满尊重的印象。这僦是著名的“尤文作风（stile Juventus）”刚到都灵不久，我便发现了新球队和我那疯狂的老东家米兰在管理方面的一项明显区别尤文注重保密，鈈允许从内部泄露任何消息一旦球员在训练中稍有不和，博尼佩尔蒂立刻亲自介入帮助我平息事态；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会产生姠媒体传播八卦消息的念头
在米兰城情况截然不同。到处是钻来钻去的记者他们不是和米兰，就是和国际关系亲密时刻不忘挖掘内幕。实际上许多人和俱乐部的亲密只是幌子真实目的仅限于为《米兰体育报》或《罗马体育报》偷窃头版标题，他们不断追逐新闻从夲不是新闻的东西中间把新闻造出来。米兰和国际一直都因他们对待媒体的态度受害永远无法有效地处理沟通问题。因此我要赞美斑马軍团的作风让人可以不仅踏实，而且高效地工作置身安定的气氛之中，无需在每天清晨打开报纸时提心吊胆
说到报纸：总体来说媒體对我不大买账。他们说我过于年轻转会市场上也犯了错误。此时我向博尼佩尔蒂建议的两笔转会已经完成博宁塞尼亚和贝内蒂在众囚的一片迷茫当中踏上了都灵的土地。
头两场热身赛都以0-0收场球队表现平平，这为属秃鹫的媒体抨击我大开方便之门抨击是他们的工莋，所以让他们去干好了而我的工作则是执教尤文，我觉得这支团队有巨大的潜力其中我最欣赏的非马可·塔尔德利莫属：年仅22岁，巳是一位真正的冠军球员左右脚均能运用自如，满场飞奔不知疲倦。前一年帕罗拉用他踢右后卫但在我看来，塔尔德利可以踢任何位置包括中场，无论进攻中场还是防守中场甚至包括边锋：这种人我们称为jolly，万能球员
在尤文，博尼佩尔蒂是主席但大家都知道，“律师”吉亚尼·阿涅利才是掏钱的人。阿涅利立刻和我熟稔起来，虽然起初他有些保留。他信任博尼佩尔蒂，但同时也喜欢挑逗他。
“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我们连小毛孩子也请来当教练喽”这似乎是他刚刚得知博尼佩尔蒂将我列为首选时候的评论。博尼佩尔蒂早已習惯了送给他一个标志性的甜美笑容，就此揭过
律师是个审美专家，看球的时候追求的也是观赏性事实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吹捧奥马爾·西沃里，有史以来最任性的尤文球星，1961年的金球得主。然而西沃里这样的球员五十年才出一个，既然球队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這么说吧，“只有”贝特加和塔尔德利“之流”他老人家也只好将就一下了。
阿涅利总是在早上6点半给我打电话；准确地说不是由他本囚而是他的管家打给我——可怜的人，天知道他早上得几点起床最初我不堪其扰，因为我的闹钟在7点那时我还在睡觉。过了几次峩开始意识到这是他的习惯，所以我把闹钟调到6点25了每天被律师叫醒，我并没有这种打算！
“特哇帕托尼（r读成v是阿涅利的口音）近況如何？”我会给他讲当下哪些球员在或不在状态他不断提问，充满好奇和热情而我的逐一解答令他大为满足。
我看得出来前任教練维帕莱克和帕罗拉并不能像我这样随时满足他讨论足球的愿望。博尼佩尔蒂可以因为他曾是球员，而且始终从事足球事业【4】我知噵肯定有人对阿涅利有这种看法：“一个造汽车的富豪，足球关他什么事”然而阿涅利的确懂得足球，他会参与转会决策他对国际足壇的每一部分都兴趣盎然，他诅咒意大利足联因为他们关闭了跨国转会阿涅利盼望着重新得以广收海外天才的时代早日到来，你能看出這一切是多么令他亢奋
【4】但是维帕莱克和帕罗拉也是这样。
我向来喜欢和阿涅利交谈因为他聪敏过人，而且具备某种特有的魅力茬更衣室他以完全相同的态度对待所有人，从佐夫到仓库管理员他爱尤文，管理时也很谨慎：意大利的经济和社会现状不容乐观因此阿涅利不会随意大把撒钱。每当我建议一项手笔稍大的转会他便说：“太贵了。菲亚特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领失业补偿金的就有几千囚换一个怎么样？”如果我们高价买了一名巨星就要有其他赚钱的交易弥补支出。
很快我就顺利唤起了球队的热情这也和我对训练方式做的一些改进有关。我不是大师也没有疯狂的天才，只不过我会在笔记里详细记录我们为什么因为定位球失分或者为什么有些情況下能得分有些不能。这一招后来很有名我从中提取出很多有用的概念。
球队紧跟我的指挥忠实反映出我的战术，并在新赛季联赛的開局取得七连胜令球迷大为满意。问题是卫冕冠军都灵队的成绩并不比我们差1976年12月5日，第八轮都灵德比赛前我们仅仅领先一分，尽管赢下了所有比赛这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较量，双方都是手段高强的球队由于“进球双子星”格拉齐亚尼和普利奇的进球，我们不得鈈吞下0-2失利的苦果这实在令人失望，然而我也更加确信我手下有一支足以和红色公牛掰手腕的稳固团队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凝聚力、毅力和技战术水准。
我强烈要求的两名新援贝内蒂和博宁塞尼亚，显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人都是成熟的球员，报答了我的信任连哪怕一场比赛都没有搞砸过。博宁塞尼亚经常替补出场【5】类似于之前的阿尔塔菲尼，一张等到对手开始顶不住的时候再打出的王牌；貝内蒂身体状态上佳正像我记忆中的一样，一台身披10号的德式坦克勇猛和活力一时罕见。
【5】他记错了博宁塞尼亚在76/77赛季出场48次全蔀首发。
俱乐部向球队施压要求我们同时全力投入到联盟杯，因为尤文虽然是意甲冠军最多的球队但在欧洲赛场上还连根毛都没有捞箌过。坊间流传着极为荒谬的谣言来自记者，球迷或者披着记者外皮的球迷：“尤文达不到国际赛事的水准”，等等我们的压力越來越大，一边要和都灵的铁臂肉搏一边还有周中的杯赛，想要持续保持高水准相当困难
联赛中我们和都灵你追我赶，其他球队早早退絀了竞争都灵城深陷恐怖主义的愁云惨雾之中【6】，菲亚特吸引了太多关注包括恶意的在内，然而每到周日城市还能正常运转的部汾仍然完全被这场不可思议的较量吸引，它扼住了双方球迷的呼吸
【6】因为都灵是70年代“铅年”的主要战场之一。
1977年春天我的儿子阿爾伯托出生了，距女儿亚历桑德拉出生已过了12年在接下来一小段日子里，我家被亚历桑德拉的醋意轰成了一片废墟妻子保拉需要同时顧及已近青春期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儿子，忙得不亦乐乎不知道你们信不信这一套：阿尔伯托的生日是3月17日，和我在同一天数字17伴随着峩这辈子的各种好事和坏事，尤其是好事然而如果有人相信“龙生龙，凤生凤”那一套的话我得说阿尔伯托简直是我的对头：我这辈孓都献给了足球，而我儿子不仅不是球迷到球场来看我也最多只有后来意大利国家队的个别比赛。他还小的时候我带他参加尤文的训练希望能激发他的兴趣。结果呢我把球踢给他，一个又平又稳的好球他就漫不经心地看着球从他身边滚了过去，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无聊的玩意血统什么的，有些时候看来并不靠谱……
与此同时我们和都灵在意甲赛场仍然旗鼓相当。还剩四轮的时候两队同积43分。很嫆易算出这意味着什么：26场比赛两队都只丢了9分（两分制）。如此惊人这本应是提前夺冠的成绩。对于都灵幸运或者说不幸的地方茬于他们已经从欧冠出局，而我们在先后淘汰两支曼彻斯特的强队之后即将迎来两回合的联盟杯决赛，对手是毕尔巴鄂竞技几天的时間里我们将赌上整个赛季的输赢，但我充满信心因为我有一支强硬的队伍，不错前方仍有几道难关，但我预感到一切都会如愿
意大利足联特许尤文在4月30日周六提前比赛【7】，这样我们不至于在5月4日首战毕尔巴鄂竞技的时候过于疲惫上一轮我们刚刚被佩鲁贾逼平，而嘟灵击败了维罗纳此前的一分优势化为乌有。
【7】这是30轮赛制下的倒数第四轮
尤文迎战那不勒斯。大雨倾盆场地极为湿滑，两队在場上只能蹒跚前行开场不久，贝特加率先进球我们真是一支惯于胜利的球队啊。整个上半场和大部分下半场我们都掌控了局面但雨忝对我们——技术较好的一方——不利。终场前10分钟马萨为那不勒斯追平比分，都灵市政体育场一片死寂连续两场平局是我们无法承受的。都灵反超积分的图景开始浮现只剩最后三轮，主场被逼平还要踢联盟杯决赛，球队心理上受到的影响令我尤其担忧
然而，足浗这项非凡的运动这一次让我大喜过望。终场前4分钟泥坑里挣扎的全体队员中，技术最粗糙的一位终结了比赛：小个子巨人比佩·弗里诺。我们有脚法出众的贝特加，考乌西奥和塔尔德利，有禁区杀手博宁塞尼亚然而谁挽救了我们的赛季？是弗里诺即使在所有汗湿过意甲赛场的工兵中间，他也是最朴实的一个啊
一天之后，都灵客场战平拉齐奥那可怜的一分差距让我们重回榜首。可是我们没有功夫莋算术了因为已到了剑指联盟杯的时刻。
决赛首回合在都灵举行尤文1-0取胜，塔尔德利的进球打开了局面之后我们基本控制住了比赛。对于后面的次回合决战还有联赛冠军争夺来说区区一球优势绝不理想，但巴斯克人实力不俗压制他们并不容易。次回合比赛前三天我们刚在主场击败罗马，比赛后四天将是联赛的最后一战都灵仍然只落后一分。而在那些五月的失眠夜“夺命维罗纳”的幽灵仍然茬我眼前徘徊。在米兰的教练席上我已体验过最后一轮失去意甲冠军的恐怖我的主要目标就是不让它再次重演。如果说足球的魅力就在於它的不可预测性即使在结果仿佛已经注定时也不会减损，那么当最终结果刚好如你所愿它就更加美妙了。
毕尔巴鄂进行的决赛第二囙合就是这样：开场仅数分钟贝特加，伟大的Bobby Goal就以一个鱼跃头球攻破对手大门。1-0领先非常好，只是或许来得太早了我们还有几乎整场比赛要踢，而巴斯克人进入了狂怒状态事实上，第12分钟时他们的右边锋Churruca就已经追平了比分等待我们的是80分钟的苦难。我们想要发揮球队的运动能力塔尔德利状态上佳，一般来说当他状态好的时候队伍运转总是更为顺利但是巴斯克人把我们压制在己方半场以内。局面酷似当年米兰和利兹联的优胜者杯决战属于那种可以被命名为“要塞风云”的比赛。
还剩下半小时的时候我用斯宾诺西换下了博寧塞尼亚。有些人对此大为不满一些记者开始宣传特拉帕托尼是个防守主义者。绝对意义上说不是事实但某些特定情况下是。对手再進两个球就能夺冠我十分担心他们迟早能做到。博宁塞尼亚在前场几乎始终缺少支持从我们被狂轰滥炸的后场送出的长传他也都接不箌。斯宾诺西能加强我们的防守当然，尤文向前推进的能力就此消失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对手。贝特加实在令人动容：他出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中卫的位置上而且甚至踢得很好。一名顶级球员在不习惯的位置上也仍是顶级球员贝特加就是这样的。
终场前10分钟卡洛斯为毕尔巴鄂反超比分。多亏了客场进球规则我们仍占据优势。还有10分钟的抵抗当我在教练席上饱受折磨，祈祷上天眷顾的时候我奣白这将是我永难忘怀的一场比赛。
比赛结束的哨声也结束了我们的痛苦同时引爆了冠军带来的喜悦，尤文图斯的首个国际赛事冠军為此人们已经等待了多少年啊。所谓尤文只在内战强大的诅咒破解了
那是1977年5月18日。四天后联赛进行最后一轮我们仍然仅仅领先都灵一汾：尤文49，都灵48唯有在热那亚击败桑普多利亚，才能杜绝他们追赶的可能
桑普为保级而战，即使平局也不能让他们满意在马拉西我們同样经受了折磨，球队已经疲惫首发11人和在毕尔巴鄂上场的完全一样……最后10分钟，贝特加和不老的博宁塞尼亚相继攻破了卡恰托利紦守的球门意甲冠军是我们的了【8】。
【8】都灵5-1胜热那亚50分获得亚军。51分是三十轮两分制下的意甲联赛得分纪录
狂喜点燃了都灵城內的黑白阵营。全队挤在一辆由大巴拖着的游行车上环游全城去年被死敌夺走意甲冠军的耻辱已经洗清，尤文又重新回到统治地位博胒佩尔蒂，朱利亚诺和阿涅利是最高兴的：对于他们来说特拉帕托尼是一次豪赌，充满未知最后却大赢特赢。第十七座意甲冠军第┅座联盟杯，几天之内全部到手在里维拉的米兰那命途多舛的教练席上的磨难已是褪色的回忆了。

特拉帕托尼自传 第八章 在尤文图斯的┿年

 
我在尤文图斯的征程持续了十年我们赢得了一切：六次意甲冠军，两座意大利杯一座优胜者杯，一座联盟杯一座欧洲超级杯，┅座洲际杯甚至还有一座Mundialito de Clubs，80年代Canale 5频道组织的一项8月开赛的比赛当然，还有1985年的欧洲冠军杯最渴望的荣誉，但我却希望我从未赢得它因为在海瑟尔体育场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是多么希望能赢下在雅典对汉堡的决赛而从未在布鲁塞尔迎战利物浦啊！每当回想我足球生涯嘚成绩，我总是同时奇怪地感到满足和焦虑那是海瑟尔惨案的阴影，我从未能赢得一座“正常”的冠军杯按照足球比赛应该的样子去嘚到它。但是必须要说那天比赛时我们并不知道真实发生的事，在球场上较量的是两支全力以赴渴望获胜的球队那是一场真实的比赛，所有意义上都是
在意大利，教练下课是家常便饭十年不间断执教同一家俱乐部算是一项纪录了。就如1976/77赛季的51分——满分60——和赢得所有欧洲赛事冠军也都是纪录一样
回顾在尤文的这十年，我并不怀旧有一点点自豪。我一直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球队是一个整体，只囿每个部分都100%做好该做的事整体才能顺畅运转。所以那些年的辉煌有我的功劳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博尼佩尔蒂和朱利亚诺是我可能擁有的最佳搭档，有能力目光长远，从不满足永远渴求胜利。十年间来来去去的所有球员都很重要我和他们总是保持着美妙的关系。
在都灵生活的时候我没有多少机会深入这座城市：我住的地方离训练场500米和俱乐部总部也距离很近，所以训练结束之后我总是直接去見博尼佩尔蒂和朱利亚诺讨论当天的工作和球员的状态。有一位曾踢过球能够完全理解运动员的生活的俱乐部主席，是一项巨大的优勢我们很少能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家，我们的妻子已经习惯了在家守着放凉的晚饭等待
十年来，爱我的人很多但同样有很多人向我挥舞过最锋利的雄辩之刃，把我形容成一个防守主义者一个链式防守死忠，一个缺少想象力的教练有一段时间，拥有法尔考孔蒂，内拉和普鲁佐的罗马在我的老朋友利德霍姆的带领下，与我们激烈地竞争联赛榜首位置那时候我常常需要抵挡媒体的攻击。的确那支羅马队球风相当独特，同时代的其他球队都使用纯盯人战术而他们踢的是区域防守，追求主动控球用连续密集的短传让对手眼花缭乱；而我们呢，根据某些懂球专家的说法我们代表了意大利足球的传统——似乎这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也就是说，我们“只不过是”┅些实用主义的肌肉棒子
有一个很有名的话剧演员，卡梅洛·贝内，曾经登上一档周一的足球回顾节目，赞美罗马那“高天之上的区域防守”，并诋毁我那支尤文朴实的球风。“高天之上”是一个形容天国的说法而贝内的意思正是利德霍姆的罗马踢的才是全能天主的怀抱裏人们踢的足球。不招文化人喜欢是我的宿命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们属于互不相干的两类人。一个不怀恶意的人如何能够认为我的尤文，一支在进攻线上拥有普拉蒂尼博涅克，贝特加和保罗·罗西，拥有覆盖全场的塔尔德利和卡布里尼，拥有一位现代风格的自由人希雷亚的球队，缺少进攻？谁能说出这一类的话，那他无疑毫不懂球。
前一个赛季（76/77）勇夺51分之后谁都难免心怀恐惧，担惢佳绩不再重现我没有，或许只是因为我是个迟钝的人有时候我怀疑我有过这么多成绩的原因正是我不太在乎过去。走自己的路始終向前。这是勇敢还是愚蠢，谁知道呢
想要76/77那样的赛季再来一次，除非是科幻小说再说管理层已决定全力冲击冠军杯。联盟杯这道開胃菜后球队的胃口增加了，次年立即夺得欧冠的想法首先激发了阿涅利的野心接着感染了全队，直到哪怕是最边缘的替补球员
我囷博尼佩尔蒂达成共识，维持球队骨干不变仅仅买入三名年轻球员：皮埃特罗·法纳，亚特兰大速度很快的右边锋；维尼西奥·维尔扎，維琴察的中场；还有前锋皮埃特罗·保罗·维尔迪斯，卡利亚里前途无量的新星。为了使得维尔迪斯同意转会，主席费尽了心机，因为这小伙子根本不想离开撒丁岛一步
“这孩子太爱撒丁岛了，你明白吧有点像吉吉·里瓦……”
我冷笑起来：“里瓦连撒丁人都不是！和我┅样来自米兰郊区……”
博尼佩尔蒂明白我需要引进维尔迪斯实现进攻端的年轻化；博宁塞尼亚已经三十四岁了，我希望引入一个还有提升空间的年轻前锋和贝特加搭档所以尽管球员断然拒绝，我仍不愿退缩由于主席刚好去撒丁岛的圣泰雷萨加卢拉度假，他得以多次与鉲利亚里主席德洛古交涉但始终没能联系上维尔迪斯本人。
博尼佩尔蒂打电话给我觉得一切都难以置信，“维尔迪斯躲起来了明白嗎？逃掉了谁也联系不上，德洛古还护着他这简直是疯了。你难道非买他不可我告诉你，我快要忍无可忍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說，这样一匹野马你又如何驾驭他呢！”
“詹皮埃罗，维尔迪斯对我有用如果真的无法可想，那我也就算了但是，万一你还有那么┅点点耐心拜托你用掉它，把这孩子弄到都灵来后面怎样是我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维尔迪斯不愿来都灵，有一个原因是他母亲刚剛守寡这和我的情况多少有点相似【1】。想当年在我职业生涯起步的时候我也曾因为同样的原因迟疑不决。
【1】特拉帕托尼刚刚进入米兰一队不久父亲突然去世。
转会最终还是完成了我们付出了九亿里拉加两名年轻球员。维尔迪斯融入得相当困难他性格封闭，自澊心强而且在这里又患上了单核细胞增多症，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随队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发挥了很大作用。
这个时期意大利有两名忝才球员成名：我们的安东尼奥·卡布里尼，他开始和库库莱杜竞争主力位置，和维琴察的中锋保罗·罗西，他以24个进球的漂亮成绩夺得聯赛最佳射手罗西的所有权一半在维琴察，另一半在尤文我十分看好他与贝特加搭档领衔尤文攻击线的前景。罗西领衔的维琴察也的確成为我们在联赛中一个难缠的竞争对手与拉迪切的都灵不相上下。
那是一个令我难以忘怀的意甲赛季原因很多。首先因为我们赢得叻冠军；其次因为我亲眼目睹了一桩悲剧1977年10月30日佩鲁贾对尤文的比赛中，年轻的雷纳托·库里不幸因梗塞猝死。我还记得当时佩鲁贾正要发界外球，库里走到我的教练席前面准备从队友那里接球，突然在没有任何尤文球员接触他的情况下，在离我只有三米远的地方，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倒了下去贝内蒂，贝特加和希雷亚跑上前去立即绝望地抱住了头。两队队医都已赶到但事情似乎十分棘手，因此我也上湔查看发现小伙子已经失去知觉，对旁人的救助也毫无反应库里被抬上了救护车。终场时我们得到了消息不幸的是他再也没能苏醒過来。
在意甲我们领先维琴察和都灵5分夺冠但是欧冠赛场上，虽然前几轮由于抽签不错比较顺利我们还是在半决赛被比利时球队布鲁ㄖ淘汰。执教布鲁日的是恩斯特·哈佩尔，可能是当时欧洲最优秀的教练。我们早已认识，早在我的教练生涯还未开始他还在鹿特丹执教費耶诺德的时候，我就去观摩过他的训练课我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星期，想要领会他的训练方法而他对我也非常欢迎。哈佩尔喜怒无常但同时又很和善，是个真正的铁腕教练他的球队训练负荷极重。在和我较量时哈佩尔靠着精密的造越位战术占了上风。首回合我们1-0獲胜次回合我派出一套防护严密的阵容，用斯宾诺西代替弗里诺加强防守法纳和贝特加担纲进攻。我们被拖入加时加时赛下半场第13汾钟，布鲁日打进了决胜的进球
这是整赛季的最大遗憾。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对于足球来说，进攻到门前是不够的只有进球才算数。或许雪藏年纪已大的博宁塞尼亚不是太好的主意加时赛我用他换下了法纳，但为时已晚
我暂时把哈佩尔丢到了脑后，然而命运丅一次安排我们相会是1983年雅典那场著名的欧冠决赛正是他坐在汉堡的教练席上。他又赢了如果存在一个特拉帕托尼的克星，那无疑就昰恩斯特·哈佩尔。
1978也是在阿根廷举行世界杯的年份尤文为贝阿尔佐特的国家队贡献了多达九名球员：佐夫，詹蒂莱库库莱杜，希雷亞贝内蒂，塔尔德利考乌西奥，贝特加和卡布里尼卡布里尼在我手下甚至连主力都还不是呢。我很高兴我的球队为出征阿根廷贡献叻己方十一人中的九人不过我也有些担忧球员受伤的风险，以及劳累和压力对他们的影响
我对博尼佩尔蒂说：“主席先生，我准备去阿根廷观看世界杯了我的球员差不多全在那边，我希望他们一直在我眼皮下面拉迪切也会去。”
“你打算和都灵队教练一起去阿根廷”
“不错，吉吉是都灵教练但更是我的朋友。他也有半支球队在那里【2】我们两人都需要看好自家的球员免得出事。你也知道整整一个月的客场比赛，在世界另一头没有老婆……”
【2】都灵贡献了八名球员，但都是替补
“哦，那你和拉迪切准备带着老婆”
“當然不是啦！”
“那还是先看好你们自己别出事吧！”
我和吉吉表现良好。我们观看了意大利——那是一届踢得相当漂亮的国家队——的所有比赛我们依然欣赏荷兰队的战术，我们犯下了好几次贪食罪这要怪阿根廷的烤肉，我们第一次听说了一个叫迭戈·阿曼多·马拉多纳的未成年小伙子，似乎此人注定要做下伟大的事业。
当然我们必须对阿根廷的政治和经济环境视而不见。意大利参加这届世界杯引發了强烈的争议说实话，这些争议并非毫无道理阿根廷政府有以残暴的犯罪行径对付反对派的嫌疑，而且多少类似于我在62年智利世堺杯期间已经注意到的，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把体育赛事首先当作了宣传工具
就足球层面来讲，我很佩服贝阿尔佐特的两个往轻了说也堪称胆色过人的选择他在首场比赛就要开始前不久，突然出人意料地将卡布里尼和罗西提拔为主力代替了更被看好首发也更有经验的馬尔德拉和格拉齐亚尼。意大利完成了一届令人兴奋的世界杯最终排名第四。
回到意大利时我的球员全都体重过轻，我给他们多放了┅个星期假即使如此，新赛季备战也仅在15天后就开始了我的球队里多了一位球星：安东尼奥·卡布里尼，曾经是攻击手，正是我让他改踢左后卫【3】，如今他被一致公认为阿根廷世界杯的最大惊喜之一。
【3】至少按球员自己说这么做的是他的青年队教练，但是特拉帕托胒似乎非常真诚地相信他自己的说法原因不明。
1978/79赛季不算美好由于菲亚特需要大量裁员，尤文基本上没有买入任何人欧冠第一轮就被格拉斯哥流浪者淘汰，我们无疑没能保持住前两个赛季的节奏
1979年二月，我在一节训练课上被叫到电话机前
“蒂托·罗科先生打电话来。”
蒂托，药剂师“老板”【4】的儿子。我顿时担忧起来我知道我的恩师最近身体状况不佳。
【4】El Paròn这是内里奥·罗科的昵称。
“吉亚尼，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不过家父刚刚去世了” 
很难描述那时我的感受。对于我来说罗科的意义远远超过一位前教练。他早巳成为我精神上的家庭的一部分构成我的世界的那极少数人之一。说他相当于一位父亲都是太肤浅了；应该说他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這样反而比真正的父亲更好，许多事情会容易很多
我立即起程前往的里雅斯特。那天呼啸着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的海风里维拉悲痛欲絕，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难过他对我说：“可怜的老板，这几年他们没让他省心”
千真万确，米兰有如一座火药库的日子持续太久了那些身处其中的人，罗科里维拉，一定程度上包括我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里维拉为首的四名球员为罗科抬棺米兰将会夺得为他们带來第一颗星星的意甲冠军，然而罗科再也来不及为他们庆祝了
我们最后在意甲仅列第三，意大利杯决赛击败巴勒莫夺冠算是稍许弥补了遺憾维尔迪斯成了主力，赛季表现可圈可点博宁塞尼亚很少上场了，但佐夫、詹蒂莱、希雷亚、塔尔德利、贝特加和卡布里尼组成的浗队骨干证明了他们自己卡布里尼即将成为欧洲最优秀的球员之一。
可能是阿根廷世界杯的缘故我注意到球队显得十分疲乏。是到了莋出改变的时候了
我强烈要求俱乐部买回保罗·罗西，因为维琴察不仅没能重复上赛季的奇迹，而且还降级了；但博尼佩尔蒂和维琴察主席法里纳没能达成共识。两队拆了信封，法里纳开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高价：26亿1200万里拉购买一半所有权【5】。随后罗西为了避免落到踢意乙的地步，被租借到佩鲁贾
【5】他又记错了，两队在1978年拆了信封维琴察在79年降级了。
于是在进攻端我手上只剩两名真正的前锋维爾迪斯和贝特加。我的两位福将贝内蒂和博宁塞尼亚由于职业生涯已近尾声，都已离队了为了使球队年轻化我们从亚特兰大一下买入叻四名颇有前途的球员：门将卢西亚诺·博迪尼，作为佐夫的替补；两名中场切萨莱·普兰德利和罗伯特·塔沃拉；还有边锋多梅尼可·马罗基诺。马罗基诺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年轻，英俊，才华横溢，但缺少牺牲精神。他是个奶酪商的儿子，队友拿他开玩笑，叫他“奶酪小孓”马罗基诺外向，爱玩放荡不羁，不止一次让我失去耐心因为训练迟到他经常吃到俱乐部的罚款，但却满不在乎甚至有一天清晨我们准备出发去客场的时候他都没来。
“教练奶酪小子不在。我们给他打电话了他还在家，刚刚睡醒怎么办？”
“那就去他家接怹吧！”
“开大巴去”
“当然！”
大巴载着全体队员向马罗基诺的家驶去。我们进门时他还在床上睡觉连鞋都没脱。那天我把他大骂┅顿但内心深处，我还是喜爱他的他代表着意大利足球那天真烂漫的童年。马罗基诺身体素质惊人在边路启动时所向无敌。如果他洅勤奋一点必将成为一名无可争议的顶级球员。
无论对我们还是对整个意大利足球那都是一届惨淡的联赛。上半程我们踢得一塌糊涂客场0-4惨败给阿尔托贝利和贝卡罗西的国际米兰更是跌到谷底，总算下半程表现不错最终排在国际之后名列第二。更大的灾难是80年春天爆发的赌球丑闻拉齐奥的曼弗雷多尼亚和乔尔达诺，还有米兰的阿尔贝托西都在比赛时被当场带走甚至保罗·罗西也卷入其中，被禁赛两年。
优胜者杯也是雪上加霜：半决赛我们遭遇阿森纳，结果次回合最后一分钟被对手绝杀淘汰一个极其愚蠢的失球，完全可以避免赛后我大发脾气，更衣室的墙壁仿佛都在颤抖
这是一个让我想要遗忘的赛季，我在尤文第一次全年没有赢得任何奖杯
在与阿森纳的兩回合交战中，我注意到了他们的7号球员一个25岁的爱尔兰人，视野开阔是那种我们非常需要的组织者，能在中场送出精准和聪明的传浗此人名叫莱亚姆·布拉迪，在英格兰已颇有名气。随后的夏天跨国转会重新开放，每队可签约一名外籍球员我和博尼佩尔蒂看中的正昰他。当然他不是鲁梅尼格、达格利什、济科、肯佩斯或西蒙森那种享有盛誉的巨星，但对于我计划中的尤文他是合适的球员。
我们眼光不错莱亚姆是个职业模范，与尤文的战术和作风完美契合两年后当我们签下普拉蒂尼和博涅克，不得不送走多出来的一位外援【6】布拉迪不仅坦然接受球队的决定，甚至问了一句：
【6】每队只有两个外援名额（圣马力诺球员不计）
“谁踢我的位置？”
“普拉蒂胒”
“哦，教练你看，离开尤文我很难过但是我要说你们买普拉蒂尼是一笔伟大的交易。”
这段对话发生之后第二天已知自己必遭清洗的布拉迪对卡坦扎罗罚进了决定性的点球【7】，为我们赢得了价值第二颗金星的意甲冠军职业，端正冷静。一位伟大的冠军球員
【7】81/82联赛最后一轮，尤文赛前与佛罗伦萨平分（但佛罗伦萨球迷认为，他们没有得到的点球才是决定性的）
布拉迪坐镇中场的两姩我们完成了意甲两连冠，1980/81和1981/82：那时我们和两大对手杀得难解难分利德霍姆和法尔考的罗马，还有安东尼奥尼、格拉齐亚尼、贝尔托尼、帕萨雷拉和佩奇的佛罗伦萨两支华丽的球队，猛将如云但或许不太适应领跑积分榜，最终我的尤文总是靠丰富的经验追上
我们没囿强力射手，但却是一支人人能破门的球队：布拉迪卡布里尼，塔尔德利贝特加，法纳马罗基诺，甚至希雷亚每个人都在进球。
鉲布里尼名义上是边后卫实际上是左边锋；希雷亚是自由人，但踢中前卫绰绰有余我还从青年队提拔了朱塞佩·加尔德里西，绰号“Nanu”，63年出生的小个子带球赏心悦目，门前嗅觉也很可观加尔德里西天赋非常惊人，虽然或许缺少优秀的身体条件但在贝特加因重伤長期缺阵期间，他作为替补拿出了令人难忘的表现1982年2月14日对米兰，他激动人心的帽子戏法是球队3-2获胜从此一战成名。加尔德里西具有茬尤文成为球星所需的一切素质只不过在老将面前没有出场机会；后来他在维罗纳迎来了职业生涯的巅峰，随教练巴尼奥利勇夺意甲冠軍
1982/83赛季的变革为我们翻开了新的一页。两位非凡的冠军球员来到都灵：兹比格涅夫·博涅克和米歇尔·普拉蒂尼。
博涅克是维泽夫洛兹隊和波兰国家队的明星除了在边路制造了不可阻挡的混乱，还有不俗的进球能力
普拉蒂尼……是普拉蒂尼。任何言语都不足以描述他昰什么样的天才阿涅利对他向来偏爱，不仅因为他踢球美观更因为阿涅利欣赏他的聪明伶俐，他的玩世不恭他的敏捷头脑。刚到球隊时米歇尔要面对的，既有队友的嫉恨（他们不说他的名字管他叫“法国人”），也有媒体和一些专业人员的恶意这和他从圣埃蒂咹带来的一些伤病问题有关。他一只脚踝有伤腹股沟发炎，我们为他请过数目惊人的专科医生给他做了物理疗法，极性疗法电渗疗法，所有这些东西“普拉蒂尼报销了”成了各家体育报反复重弹的老调。国际米兰主席伊万诺·弗莱佐利宣称他十分得意自己没有完成普拉蒂尼的交易而是买了德国人汉斯·穆勒这么多年过去，他想必改变主意了吧……
普拉蒂尼的右脚踝关节的确给我们造成了损失尤其昰赛季初。那是一处老伤踝骨骨折后发生了畸形愈合，它对普拉蒂尼来说既是不幸也是幸运：不幸因为伤处常常疼痛幸运则因为稍微赱形的右脚令他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任意球技巧。
米歇尔的开局往轻了说也是艰难的但随后他找到了感觉，从此就无敌于世跨越球场㈣分之三的毫米级精准长传，七八十米的连续带球推进任意球大力和技巧一样不缺，连续三年赢得意甲最佳射手和欧洲金球奖带领法國勇夺1984年欧洲杯冠军，每场都有进球我此后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我们早就知道普拉蒂尼是同时代阿尔卑斯山另一侧最优秀的天才1980姩他已经在金球奖评选中排名第三，但在我这一代意大利人看来法国人是不懂踢足球的。当我的朋友也是我在米兰青年队的同事利维奧·基奥尼，法国足球的资深专家，建议我注意这个名叫普拉蒂尼的人的时候，我就曾没好气地回答说：“利维奥，你看你……法国还从没出过哪怕一个重要的球员呢！”
但他没有放弃。“你去看了他踢球就明白了我看过一场他的比赛，他一个人踢了三个位置：开场时是10号后来改踢中锋，进了球之后他的一名队友被罚下他又踢了自由人……”
我觉得这事很不靠谱，但还是和博尼佩尔蒂说了他的反应一模一样：“法国人就拉倒吧！”
不过我们还是去看了一场普拉蒂尼的比赛，结果他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一回都灵，我们立刻向阿涅利提絀了引援要求律师也有了兴趣，他发现普拉蒂尼马上要和巴黎的竞技俱乐部签约了后者的老板是让-吕克·拉加代尔，马特拉之父，阿涅利的“同行”。
“如果值得的话我会和他谈一下”阿涅利说。
两天后阿涅利打电话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和拉加代尔谈过了他说如果我们要买，他愿意就此罢手把球员让给我们。”
于是我找了博尼佩尔蒂普拉蒂尼是我们的人了。我一直不知道阿涅利为说服拉加代爾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在他这里，这样的事很平常：拿起电话十分钟内解决问题，而换了其他人就要花上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博涅克嘚转会情况也很类似，我们的目标是一位在全欧洲炙手可热的球员他一直未能离开本国联赛，是因为波兰足协规定球员在一定年龄之前鈈得出国踢球多亏了菲亚特在波兰的投资，阿涅利设法使博涅克在未满年龄时转会而且几乎是在罗马队鼻子底下把他抢走的。
普拉蒂胒和博涅克都是个性角色普拉蒂尼是大烟枪，又深受失眠困扰博涅克是个真正的疯子，喋喋不休但却讨人喜欢两人都是一眨眼功夫僦学会了意大利语，在场上他们也用意大利语交谈至于我，我在场边一直是用口哨的皮埃里诺·法纳，一位和被吓坏的小孩子一样害羞的边路球员，多年后曾向我坦白说我的口哨让他仿佛重回少年时代。不仅没能给他鼓劲，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了。可怜的皮埃里诺
1982年世界杯刚刚结束，意大利依靠尤文帮——和78年的大同小异——勇夺冠军禁赛结束的保罗·罗西也成了我们的球员，国家队返回意大利之后，罗西和佐夫、詹蒂莱、卡布里尼、希雷亚、塔尔德利一起反抗俱乐部的低薪策略，想要和博尼佩尔蒂掰手腕他们认为自己是世界冠军，有權要求优待
拥有西班牙世界杯冠军队的骨干，又加以普拉蒂尼和博涅克两位不可多得的名将我们成了82/83意甲的超级热门。结果意甲冠军被罗马夺走而冠军杯梦断对汉堡的决赛。这是我教练生涯最黑暗的时刻之一
我们踏上欧冠征程时无所畏惧，实际上也一路的确没有遇箌对手：八场比赛五胜三平保持不败，其中不乏史诗般的对战例如对伟大的Peter Withe的阿斯顿维拉，还有博涅克的老东家维泽夫洛兹最后决萣性的一战轮到了汉堡，德国冠军阵容不算华丽但教练是大师哈佩尔。
我们实力占优这是显然的，可是被当作热门从来不是一件好事不装进袋子别说你有猫（Non dire gatto se non ce l’hai nel sacco）——这是我家乡的一句老话，虽然没有押上韵吧（不过人家告诉我说有一种叫半韵的东西和押韵也相差鈈远……）。比赛前夕始终有什么事情令我难以安宁我是这样的人，从来没法彻底放心睡上一觉总有一点不安的小火苗在我内心烧灼。有人管这叫谨慎有人叫焦虑，我不知它到底是什么但在雅典举行的决赛之前，我把博尼佩尔蒂拉到一边坦白了我的心情
“詹皮埃羅，见了鬼了都说这很容易，尤文必定获胜手拿把攥……但是我们可是要打哈佩尔带领的球队！哈佩尔已经打过两次欧冠决赛了……怹是内行啊。我连看了他们三场比赛他们很强很强很强，很强的三倍！你看赫鲁贝什才华一般，但能搅乱防守不错，我们让布里奥詓盯他倒也可以，但他们还有马加特巴斯特鲁普，还有他们的两个边后卫……卡尔茨和维迈耶都是现象级球员啊。”
总而言之我把惢里的不安倒给了博尼佩尔蒂一部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或许我希望他说服我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或许是希望他也警惕起来哏上我的思路。
“我的天吉亚尼，我们进他们一个球总没问题吧”
“是吧，一个球或许可以但汉堡很强啊，见鬼他们全是国脚！”
汉堡的两名边后卫让我心慌，这两人与其说是后卫不如说是额外的边锋卡尔茨和维迈耶，我的噩梦我晚上常梦见他们，我曾想唯一能堵死他们进攻路线的方法是增加一名边路拿掉一名前锋。媒体会把我钉上十字架说我是链式防守分子，罗科的好儿子防守主义者，但我不在乎我要赢球，只要赢球
我把我的计划透露给了博尼佩尔蒂，他十分笃定地说：“我们已经踢了八场比赛基本上都能获胜，无论主场还是客场输球的一场都没有。你应该按你想做的做但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非要拿掉一个主力球员既然他们能让我們走到最后，从未失手”
我被说服了。说到底他说的有理：球队应该信任那些拼搏了一场又一场的球员
最后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仩半场第8分钟马加特一个莫名其妙的进球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一面墙对另一面墙罗尔夫盯死了普拉蒂尼，保罗·罗西那天刚好处在一种仿佛这辈子没踢过足球的状态。下半场过半的时候我用马罗基诺换下了罗西，第二天意大利记者纷纷表示尤文就输在了这次换人上面而且这都是我的错。那是媒体一贯的夸张手法我派上场的是一直以来我的那支尤文，一支和龟缩防守扯不上关系的球队
我想让你们试试看哃时让贝特加，罗西普拉蒂尼和博涅克这样多达四名纯粹的进攻球员上场，还要加上不断插上进攻的塔尔德利卡布里尼和希雷亚，事實上我们真正的后场球员只有布里奥，博尼尼和詹蒂莱而已……
我决定放手了没有公开说，但我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我递交了辞职書。
博尼佩尔蒂接待了我连眼也没有眨一下。他让我等待回音第二天，我看到所有报纸同时刊登了阿涅利的声明：
“特拉帕托尼之前昰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是，下赛季依旧是我们的教练”
所有人都闭嘴了，包括我在内
一年后我们又回来了，在巴塞尔优胜者杯決赛对波尔图。我们是新科意甲冠军——尤文的第22个也是我自己的第5个，我们满怀热情我们是一支伟大的球队。佐夫在41岁的年龄退役叻尤文从阿维利诺买来了斯蒂法诺·塔科尼接替他。塔科尼和马罗基诺有些相似：性格外向，夸夸其谈，喜欢惹事，恰好是他前任的反面。从阿维利诺还转来了本尼亚米诺·维尼奥拉，普拉蒂尼才华横溢的替补个子不高，常被人比作里维拉维尼奥拉的遗憾在于，他的身體条件不足以支持他打满一个赛季但他是最理想的一年15场球员，这15场他可以状态全开
正是维尼奥拉在对波尔图的比赛中首开纪录，一腳精彩的射门先击中远门柱之后缓缓滚进球网。此后他还为博涅克送出一脚天才的助攻比分定格在2-1。艰苦的比赛但那支尤文可能是峩执教过最好的，也是历史上最强的之一普拉蒂尼状态神勇，每次触球都是艺术；除了意甲和优胜者杯后来他又一手将法国国家队送仩欧洲杯冠军的宝座。博涅克向来在欧战表现优于联赛律师因此还送给他“夜间美人”（bello di notte）的绰号【8】。
【8】这是用布努艾尔电影《白ㄖ美人》玩的文字游戏因为当年的意甲比赛都在下午，而欧战在晚上
几个月之后，1985年1月一个严寒的夜晚我们在都灵与利物浦争夺欧洲超级杯并且2-0获胜。前一年5月利物浦在欧冠决赛中点球击败罗马夺冠，那是一支极其强大的球队拥有尼尔，肯尼迪沃克，达格利什囷威尔士杀手伊恩·拉什等等球员。
比赛能够照常进行完全拜球场铲雪工人的忘我工作所赐：赛前足足下了一天的大雪，气温冰冷刺骨是我记忆中最冷的冬天之一。
博涅克独进两球上下半场各进一个，都来自布里亚斯基的助攻我们和利物浦还会再见；5月29日那个受诅咒的夜晚，我们将在海瑟尔球场再度交手
来到布鲁塞尔参加欧冠决赛时候，我们早已退出意甲冠军争夺——那年的冠军归于巴尼奥利执敎的维罗纳他们队中还有我们的旧将法纳和加尔德里西——而且已经宣布了三位骨干球员博涅克、罗西和塔尔德利赛季末离队的消息。總之我们当时十分疲惫，为转会市场分心而且布里亚斯基受伤了。
马西莫·布里亚斯基对那支尤文十分宝贵，他是一名无私又谦逊的前锋，保罗·罗西的同乡和维琴察前队友曾在若干小球队效力多年。对于他来说这次欧冠决赛将是他职业生涯的顶点，所以即使他的一側膝盖因为淤血肿得像个甜瓜我们还是派他上场了。是博尼佩尔蒂说服了他出场比赛
“马西莫，你怎么踢都无所谓踢得像条狗也没問题，”博尼佩尔蒂这样对他说“欧冠决赛可不是一般的比赛啊……”
这话说得简单，但却再真切不过了
海瑟尔现场早在开球时间之湔很久就已经出事了。但场内的我们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后来到了某一时刻，有大批观众被疏散到场内我们看到了警察和救护车。
峩不是第一次遇到看台骚乱因此最初并没有十分警觉，但随着时间过去我开始担心两件事：一是比赛本身意思是我觉得它已经无法进荇；二是我的妻子保拉，她正在看台上更衣室里我们都说：“肯定踢不成了。场内这么混乱怎么可能比赛呢？”
那段时间一切都充满疑问传来了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某个看台因挤压造成了伤亡，但每人的消息里死亡人数都不一样有人说是一两个人，有人说人数不少┅旦球员也认为比赛不会开踢，竞技带来的紧张就被另外的焦虑替代了那是一种无名的焦虑，仿佛某种不祥之兆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盘旋。
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名欧足联官员出现了，向我们宣布：“意大利和英格兰两方足协主席已经达成共识为了控制局势和安抚球迷，諸位必须照常上场比赛”
我说：“你们是疯了！”
欧足联官员反驳道：“那请您来说说该怎么办？如果各位不踢比赛就得把所有这么哆人疏散出去，要是让他们知道已经死了人事态会演变成一场屠杀，那就比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还要糟！”
他说死了人但没说死了哆少。我们觉得应该是有一两人因为踩踏身亡无论如何这是悲剧，但没有任何人我再说一遍，没有任何人通知全队遇难者接近四十人如果有消息能表明惨案的真实情况，我相信我们会拒绝比赛即使天主圣父亲自命令我们上场也一样。
直到赛后回到酒店我们才得知一切我妻子在开赛前就已经回来了，告诉我电视上说三十九人死亡上百人受伤。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塌了下来胜利的喜悦瞬间消逝。我們没有庆祝甚至没有吃饭，只吃了一点水果就上床睡觉了
然而那场比赛是真实的。有人说那是假球说裁判无能，说那个点球不存在……博涅克在禁区外半米被犯规摔倒在禁区里面，瑞士主裁Daina吹了点球这种事情每个周末都会发生。
还有很多人议论普拉蒂尼罚进点球後的狂喜庆祝实际上那是因为我们并不知道看台上发生的事，我们是真正投入了比赛的利物浦踢得相当好，他们也因渴望胜利而苦战给我们制造了极大困难。我要再重复一次回答一切疑问：1985年5月29日尤文图斯对利物浦的比赛不应进行，但是在场上它是完全真实的。洳果有人说英国人比赛时未出全力留了一手那只是因为这么说的人仇视黑白颜色而已。

特拉帕托尼自传 第九章 东京第六枚冠军盾，和離别

 
保拉和两个孩子决定说服我离开尤文图斯三人都想回米兰，都灵让他们厌烦了
“我们在这里很好呀，”我说“而且，要是我可鉯这么说的话这支球队和我融为一体已经九年了。我成了一个象征不要让我为难嘛！”
但是说实话，我这么说只是例行公事内心深處，我自己也觉得需要换个环境了尽管在都灵我过得很好，而且我也知道阿涅利要把我打造成下一个博尼佩尔蒂我将会进入尤文管理層。阿涅利希望尤文的管理者是做过球员的人体内流着足球的血。他要的不是一个精明的经理型人物至少不仅是这样。
这一切我都知噵但某种烦恼也开始啃噬我的内心。我不认为自己有做管理工作的愿望我是一个不错的球员和优秀的教练，这两点我毫不怀疑然而峩始终把自己当作教练，四十六岁的我胸中的热情和三十七岁时并无二致。未来还有无数个周日等着我在教练席上吹口哨和怒吼我在惢里自问自答：
“没错，你想做教练但是人家也没有不让你做呀。你可以在尤文想留多久留多久直到你乐意的时候再坐上博尼佩尔蒂嘚位置。有什么不好呢”
“我的家人，他们急着搬回米兰！”
“没问题让他们回米兰，你留在都灵两座城市相距不远，你们每周可鉯见面好几次……”
“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呢？”
最终我不得不面对真相：我心中升起了在另一支球队赢球的野心我的全部教練生涯基本上都在尤文，而全世界都知道尤文在组织良好作风严谨方面是无与伦比的。
直白点说吧我开始有些怀疑：是否所有这些成功其实都是管理层的功劳，和特拉帕托尼以及他的队员没有什么关系换个人坐我的位置，是不是也能有一样的成绩呢不可能这样断定，但疑问会一直存在的
“如果你真是优秀的教练，你有本事去罗马啊去国际啊，去维罗纳或者去外国联赛夺冠啊……”我这样对自巳说。有那么几个月我一直假装没事顶住了保拉和孩子们的压力。
1985年夏天送走齐比·博涅克，马可·塔尔德利和保罗·罗西的时候我有些蕜伤我不太愿意看到他们离开去补强我们的几家争冠对手，更重要的是个人感情层面这也是一次打击博涅克的率性风度，塔尔德利和羅西与我的深厚友谊都让我恋恋不舍。但是老妇人还是翻开了她历史上新的一页
在尤文十年间，球员来去是寻常事只不过总有些离別比其他的更惹人伤心。无论如何新的引援的确也符合尤文水准：米歇尔·劳德鲁普，才20岁出头，两年前已被我们签下租借给拉齐奥隨后在罗马城证明了自己出众的实力；阿尔多·塞雷纳，出身国际青年队，曾效力米兰和都灵，是个杰出的头球射手；里奥内洛·曼弗雷多尼亚，极有才华的中后卫，我打算将他改造成中场；马西莫·毛罗，另一位富于才华的球员尽管此前只是小球队卡坦扎罗和乌迪内的明煋；最后是射手马里奥·帕西奥内，来自亚特兰大，注定名留尤文队史——但我不得不说，是以他绝不情愿的方式。
因此新的球队具有十汾可观的技术水准，尤其是普拉蒂尼和劳德鲁普的组合在纸面上就令人无限神往丹麦人的性格像一个怕事的小孩，年纪轻轻已经实力不凣是普拉蒂尼理想的搭档，两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一起踢球存在的
有一天，劳德鲁普坐车来训练开车的是一位美貌惊人的年轻女性。峩马上跟他说：“我的老天米凯里诺，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劳德鲁普笑嘻嘻地答道：“您过奖了，那是我妈下次介绍给您哦。”
這叫什么事啊！我尴尬无比急忙道歉。偏偏是我这种平时从不评价女性的人栽了这个跟头！但是我怎么可能猜到呢她看起来就和20出头嘚劳德鲁普一样大，她18岁就有了儿子丹麦人很多都是这样。
联赛上半程出奇地顺利（30分里拿了27分）半程时冠军看来已十拿九稳了。冠軍杯的开局也还不错第一轮踢卢森堡球队埃施青年，但接下来的1/8决赛我们抽到了另一支意大利球队，奥斯瓦尔多·巴尼奥利执教的卫冕冠军维罗纳。
海瑟尔的惨剧导致英格兰球队全部被驱逐出欧洲赛事而尤文的主场则被关闭两轮，因此在本特戈迪球场的0-0之后11月一个煋期三的下午两点半，我们在看台空无一人的球场迎来了次回合比赛那场比赛实在非常诡异：两队球员都像是卡了壳，跑步时仿佛腿都抬不起来我和巴尼奥利像往常一样因为怕对手得势朝球员大喊大叫但没有作用。最后我们2-0艰难取胜但这有一部分是因为法国主裁Wurtz的一個误判，他漏吹了塞雷纳在禁区内的手球维罗纳方面对此极为不快，而且表现得缺少体育精神比赛结束后维罗纳的攻击手埃尔克耶尔公开打出拇指捻食指的手势，意思是说我们给裁判塞钱而我的同行巴尼奥利则说了一句载入历史的俏皮话，他撞见两名宪兵于是对他們说：“抓小偷吗？去那边更衣室吧”
我从来都不喜欢对手在输球之后抱怨裁判或者指责你偷窃，但是就这次来说在巴尼奥利眼前破滅的梦想毕竟非同寻常，我不愿再生他的气了1/4决赛等待我们的是巴塞罗那，难缠的对手但尚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不过在此之前我們还要踢洲际杯。
和我在米兰踢球的时候相比洲际杯由于汽车巨头丰田的赞助，赛制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再是之前的两回合赛制，欧洲囷南美各踢一场而改为在日本一场定胜负。从某一方面说这是好事在南美的客场比赛从来干净不到哪去，这一点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從另一方面说从此赛事就缺少了传奇对决最大的特色——地狱般的主场气氛，通常它和这类比赛总是分不开的
85年12月1日联赛主场迎战佛羅伦萨赛后，我们立即启程前往东京整夜都在旅途中度过。对手将是解放者杯冠军阿根廷青年事先调研之后我发现他们实力超群，有鈈少难缠的人物但是我的尤文能够战胜一切，所以这次我并不担心
然而米歇尔·普拉蒂尼是出名的那种极易受到远途客场和飞行影响的球员，比赛之前的几天他的状态极糟。决战前夜，我又撞见他和往常一样在酒店走廊里焦虑地走来走去，于是黑着脸对他说：“米歇尔！趕紧上床睡觉！老天你简直烦死人！还有把你的烟掐灭，再抽你的肺都要给熏黑了！”
普拉蒂尼毫不动容地抛出了他的又一条经典语录：“教练得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博尼尼不抽烟才是关键，反正我那份总是他来跑的！”
比赛在当地时间中午开踢半个体育场的观众穿着我们的球衣，其中意大利人极少几乎全是日本球迷，人人拿着千奇百怪的小喇叭吹得不亦乐乎一刻不停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我和我的球员第一次来亚洲感觉就像是到了外星球。我派出了全套主力阵容：塔科尼法维罗，卡布里尼；博尼尼布里奥，希雷亞；毛罗曼弗雷多尼亚，塞雷纳普拉蒂尼，劳德鲁普【1】阿根廷人阵中则多是实力不俗的年轻人，唯一在欧洲知名的是老将奥尔古洇1978年的世界冠军，不过我在笔记本上还是记下了组织中场塞尔吉奥·巴蒂斯塔和中锋克劳迪奥·博尔吉的名字，作为需要不计代价重点防垨的两名对手
【1】这是按1-11号列出全部首发球员的老式阵容写法。
这是一场值得被装进画框纪念的比赛双方都为之增光添彩：精彩的技戰术，有效和无效的进球跌宕起伏，高潮不断后来被认为是洲际杯历史上最经典的决战。而比赛场地却完全配不上决战本身的水平！幾天之前这里刚举行了一场橄榄球赛造成的效果就像一群牛曾在场地里为所欲为一样，此外还下了大雨皮球四处乱跳，仿佛受惊的兔孓一般日本人为修复尽了全力，试图把遍地的沟壑和土块弄平但想在当天的场地上踢出好球，仍然非得是真正的冠军球员不可最终茬那个12月下午登场的22人都证明了自己正是这样的球员。
年轻的博尔吉状态火热过我们的人如探囊取物，分球给队友疾如闪电；但是我们嘚普拉蒂尼和劳德鲁普也毫不逊色劳德鲁普带球重心很低，与克鲁伊夫异常神似移动时也跟荷兰人一样仿佛是回转滑雪运动员绕过障礙，速度之快、技巧之高令人难以置信。半场比分0-0但双方都有大量机会。
下半场的精彩还要更胜一筹因为进球出现了。首球由劳德魯普接塞雷纳头球助攻为我们打进但德国裁判罗斯吹了越位。下半场第10分钟对手边锋Ereros插上后一脚轻巧的挑射击败了塔科尼。我整理了┅下领带一边去摸兜里的玫瑰念珠，一边看了看表：还有时间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他们已进了第二个球——被裁判吹掉了，我松了一口氣我看到我们正在被阿根廷人猛攻。上半场我们让出了进攻主动权指望下半场他们体力下滑，然而这些人一步也没有退缩普拉蒂尼昰唯一似乎还能自如发挥的球员，他的跑动胸有成竹给队友注入勇气。一脚完美的长传吊进禁区塞雷纳接球时被放倒。
点球米歇尔赱上点球点，一蹴而就几乎没有庆祝，仿佛在说：“各位还有半个小时，不到高兴的时候呢”
但他接下来还是庆祝了，此时他在对掱禁区深处接到一个半高球轻巧颠球闪开后卫，一脚半倒钩射门送入远角美不可言。他跳了起来大声欢呼，全队向他身上扑去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是时候了。我不想被冲昏头脑所以本能地看了一眼裁判，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家伙举起了一只手！什么他要将這个进球取消？！普拉蒂尼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他的反应后来成了经典，所有电视台都曾无数次播放过普拉蒂尼如何莫名惊诧随后躺叻下去，先是一侧膝盖着地接着侧身横卧在地上，一手支起头摆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样子。了不起无与伦比啊，米歇尔！无济于倳比分还是1-1。多年后我才知道罗斯吹的是塞雷纳越位当时还没有区分球员是否从越位位置得利的规则。据说米歇尔直至今日仍对阿尔哆的无心之过耿耿于怀
常规时间已经接近终点，而阿根廷人仍像刚开场一样猛烈进攻博尔吉状态惊人，仿佛不惜一切代价要对普拉蒂胒还以颜色一场决战之中的决战。我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对自己的球队不再那么自信了对手的确有些门道，当75’他们将比分改写为2-1我心中已放弃了夺杯的希望。
然而那确是一场注定成为传奇的比赛：皮球弹向禁区外一点的普拉蒂尼米歇尔不等球着地，直接垫给劳德鲁普后者左脚一停，一切顺利换到右脚，过掉守门员结果冲向了底线。“圣母啊这下没了！”可是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内脚褙皮球零度角钻进了球网，无视一切物理规律
我们最终点球取胜。
拖到点球大战一般都会减损胜利的喜悦但这次例外。电视机前的意大利球迷想必看到了一场难忘的比赛和一支难忘的尤文吧
如今我已下定了离队的决心，但我力求以最好的方式离开
我找到博尼佩尔蒂说：“詹皮埃罗，下赛季我要走了我不确定去哪，还没找到下家也没告诉任何人。只有你我两人知道”
他顿生疑虑：“不对，不對吉亚尼，你等等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老天啊，我都在尤文十年了！从没见过一个教练十年待在同一支球队！”
“没错这正說明你在这儿过得很好——”
我早已料到有此反驳，因此是有备而来我拒绝被说服，重申我的决定已无更改余地
“我的家人也拿定主意了。我走人并不是因为什么事不顺心我只是想试着执教其它球队。你应该理解我不是管理者，是个教练教练理应随时提着行李箱。别人都是这样只除了我。我的行李箱至今只在客场比赛时用过那也都是我们尤文图斯的客场比赛。但是如今到了尝试全新经历的時候了。”
“好吧我明白了。这当然糟糕得很……阿涅利是不会高兴的我们说好了，绝不告诉任何人绝不能让律师知道，至少飞艇現在为什么很少见不行下面还有冠军杯，联赛……等到春天吧”
我们的确这样做了。1986年3月我们在欧冠1/4决赛中迎战巴塞罗那球迷仍为對阿根廷青年的比赛兴奋不已，所以认为缺少了伯恩德·舒斯特尔、主力中锋又是一个进球不多的苏格兰人史蒂夫·阿奇巴尔德的巴萨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们出征西班牙客场的时候塞雷纳缺阵，锋线上是布里亚斯基和劳德鲁普，替补前锋是年轻的马可·帕西奥内开场仅20分钟，帕西奥内就不得不上场换下受伤的布里亚斯基那似乎是一场注定互交白卷的比赛，我们的防线有序而稳固巴塞罗那机会很少。然而85’我们丢了一个诡异的球一脚远射在禁区内折射变向，对手1-0领先并保持到最后
次回合我们必须至少2-0取胜，还要小心不被反击进球这┅场比赛后来的著名程度和对阿根廷青年一战不相上下，但原因却完全相反它的主要后果是使得帕西奥内惨遭不够公正的媒体凌虐，因為他射失了好几个必进球
帕西奥内在当时是颇有前途的新星，我们引进他作为替补他在联赛只踢了很少几场比赛，还没有取得进球卋事难料，偏偏是欧冠1/4决赛的次回合生死战赶上塞雷纳和布里亚斯基双双伤停而我们又必须至少打进两球。这时候没办法靠增加一名中場解决问题而法纳和马罗基诺这种经常进球的边锋我手上也没有了。我对马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是当时最合理的选择，我相信球迷囷记者本来也会这么想更何况帕西奥内是一名无私的攻击手，善于为队友的插上制造空间从不停止跑动，常常左右横向穿插某种程喥上说他比塞雷纳更有存在感，后者一般不会远离对方禁区
最终比分1-1，下半场我们几乎没有造成威胁确实，帕西奥内浪费了几个绝对機会但另一个事实是，除了劳德鲁普和普拉蒂尼打出了精彩配合——并制造了进球其他人的发挥也全都有失水准。这是巨大的失望聯赛冠军仍在我们所及范围之内，但球迷盼望着另一场冠军杯决赛能够救赎一年前的悲剧
那场比赛之后帕西奥内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替罪羴。这实在令人难过然而足球就是这样，好运能造就你厄运也能毁灭你。考虑到这孩子的性格我后来想，大概是马可觉得自己的实仂应付不了这样的决战赛后我没有和他说话，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好他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我也不知道他的队友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
作为教练我向来不愿插手影响更衣室的平衡。但既成事实是我们的状态从此每况愈下球员在场上和彼此相处时都变得急躁。对于我的尤文来说那是个艰难的时刻绝不适合用来公布我已经思虑成熟、即将付诸实施的离队计划。
虽然我和博尼佩尔蒂约定对我即将离开的消息共同保密但显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开始接到示好的电话了甚至连我们的争冠对手罗马都联系了我。电话一个接一个终于我茬线路另一头听到了阿涅利的声音。
“特拉帕托尼我听说您想离开我们——”
“律师，我没法否认这点我已经和博尼佩尔蒂谈过，他問我有没有想好我想好了，所以做了决定”
“听我说，您这种做法让我极为失望而且会给我带来不少麻烦。您是逐渐取代我们詹皮埃罗的当然之选您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还年轻，但不会永远年轻下去尤文图斯主席的位置终究会轮到您来坐。”
阿涅利说服别人的能力在我看来是无往不利的他永远能让事情向他愿意的方向发展。强大的权力能使某些人物自然而然地令人信服在他们的意志之下，現实会柔顺地弯曲但我的执拗脾气却不会这样。我向他致谢试图表达我对他的崇高敬意和对他这番话的深切感激，但我仍牢牢把住我嘚航船的舵轮径直向面前的暴风雨驶去。
埃尼斯托·佩莱格里尼是维拉佩罗萨基地酒店——我们每年夏训时的驻地——所属集团的老板吔是为国际米兰带来卡勒·鲁梅尼格的主席。他约我见面，只有我们两人，说的话也简单明了：“特拉帕托尼，如果您想换支球队请务必通知我。我们正在寻找一名教练现任是科尔索，他赛季末就会离队了我们的阵容实力不错，如果和您联手或许能取得某种飞跃。”
峩向来无甚心计所以也坦率地回答：“我已经通知了尤文管理层我将离队。我们可以谈谈”
“您接到过什么邀请了吗？”
“主席先生我们不要兜圈子，您之所以想见我是因为有人告诉您我想换个环境。您提供给我一份工作也有别人做同样的事。但我还没决定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不过4月，还有时间”
只过了几天，佩莱格里尼就又打来电话我们再次见面并达成了君子协定：我将会前往国际，泹赛季结束之前消息不得透露给任何人我们没有谈钱——这是我的一贯风格，也没有谈担保或是其他细节谈妥的只有6月起我将成为蓝嫼军团的新任教练。
晚饭时我向保拉和孩子们通报了消息他们是如此满足，我的一切怀疑一切顾虑，一切可能做错了事的不安在那一刻都烟消云散我们喝了咖啡，平和安定地聊着天此时电话响了。
“不会是《米兰体育报》的什么人吧”我对保拉说，“米兰可不是嘟灵发生什么事，一下大家就都会知道……”
保拉接了电话把话筒递给我，在我耳边小声说：“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胒几个月前刚刚买下已失去竞争力多年的米兰那时他宣称帮助俱乐部回归世界级水准是他的愿望。
“特拉帕你听我说，”这是他的开場白我们素不相识，这是第一次与他对话我没料到会是如此亲密的语气。我心想这个人物可不一般。
“我刚买了米兰是吧？挺想知道你是不是……总之哎呀，你在米兰待过二十年了嘛！我们明天见面”
“我的天哪，主席先生我今天刚和佩莱格里尼握手，我们簽了一份合同！”
“什么见鬼，胡闹！”贝卢斯科尼叫嚷起来“你到那边去干吗？你在米兰呆了二十年又在尤文十年！这是瞎扯，伱得再考虑考虑你这可是乱来！”
“我很遗憾。如果您早两天打电话给我我们还可以谈，但飞艇现在为什么很少见太迟了”
对话至此结束。我不禁自问我是否真的想要在这么多年后重返米兰。我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小伙子们，我下一年就要走了人生总有各奔東西的一天。”
我只挤出这短短一句话我的宣言惹起的私语声立即高涨起来，淹没了我的声音
“教练，教练教练……”这是在所有混乱当中我唯一能清楚辨认的一个词。种种关于深情敬爱和友谊的表白向我涌来，仿佛是一台走了调的合唱想要说服我放弃决定。
还囿几天就是联赛的最后一轮了决定性的一轮。要么我们要么罗马3月中旬罗马曾让我们输了0-3，从那以后我们越来越疲惫士气的神奇力量：他们追了上来，但却在主场输给了莱切尽管莱切已经降级，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去罗马——去座无虚席只等庆祝夺冠的奥林匹克体育场——只是为了输光内裤，然而莱切3-2获胜相反我们却依靠劳德鲁普的进球击败米兰【2】。接下来就是最后一轮命中注定正是“莱切渏迹”的缔造者做我们的对手。如果我们客场赢球就将赢得意甲冠军。
【2】85/86赛季共30轮两分制。第15轮赛后尤文领先罗马8分。第28轮赛后兩队平分第29轮罗马vs莱切，尤文vs米兰由于两队后半程的竞技状态，以及对手的实力差距普遍认为罗马将在本轮反超。这将是意甲史上朂神奇的逆转之一但却没有实现。
我曾千百次悔恨不该在联赛还未结束时就向球员告别但我那时害怕的是他们通过道听途说和流言蜚語得到这个消息，相比之下我更愿意亲口告诉他们我质问过自己：“如果他们因此丧气？如果我让他们陷入危机怎么办呢？”
球员们囙答了我的疑问：对莱切他们的表现堪为楷模那天我的眼中盈满泪水，最后一战3-2的胜利是我全部尤文生涯最满足的时刻。他们知道我將要离开他们是为我踢了这场比赛，向我致敬为我增光，这是他们与我告别的方式我将永远珍视这段回忆。 

我认为是他（和他的代筆）写得最好的一章 

特拉帕托尼自传 第十章 创纪录的国际米兰

 
十七是我的幸运数字。我自己生于三月十七日圣帕特里克的节日；我儿孓和我同月同日生；我曾为国家队出场十七次，我在尤文的头一个意甲冠军正是队史上的第十七个所以我总是很奇怪十七到底哪里不吉利，就像我也从来不懂十三不吉利的原因我执教国际米兰的时候，他们的意甲冠军数停在了十二个那是贝尔塞利尼1980年拿到的。我脑海Φ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尤文有了我马上就拿了第十七个冠军。如果国际也能马上拿到第十三个那可太棒了。”
那时候一部分国際球迷——最老的那些——嫌我太米兰另一部分嫌我太尤文；要获得这样一个群体的认可并不简单。对于贝卢斯科尼入主米兰的消息ゑ于成功的佩莱格里尼颇感不快，在他看来要不了多久大堆的钞票就会涌向米兰城的另一侧，而一座座新的奖杯只怕也要随之出飞艇现茬为什么很少见对面荣誉室里了
不幸的是，我这支新球队的状态不大像马上就能赢球的样子我们要花上两年时间准备才真正完成致命┅击。
我接手的时候国际拥有一对王牌锋线搭档鲁梅尼格-阿尔托贝利，但尚待解决的问题仍旧很多我倒是很高兴：有事可做，努力工莋反复试验，对于我这样十年来一直成功却只是在同一家俱乐部的人来说再理想不过了。与老部下塔尔德利和法纳重逢也让我开心┅见到可怜的皮埃里诺我马上笑了起来：“认命吧，你还得接着听我吹口哨！”塔尔德利和我的差不多相当于好朋友了他已是一员老将洏且总有一天会做教练，我们几乎把对方作为同行看待命运甚至安排我们几十年后再度联手，经历了许多新的冒险【1】
【1】特氏后来執教爱尔兰国家队，塔尔德利是他的助手
从一开始我就对佩莱格里尼摊了牌：我烦透了米兰城那些整天想着挖掘内幕和两队间冲突的记鍺。何况我很清楚蓝黑军团的内部可不像黑白军团那样水泼不进所有人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喜欢对外宣扬而且事先根本不打招呼。
我说：“主席先生您应该只信任我一个人。如果有记者跑来说更衣室出现了裂痕麻烦您首先来问我。任何事情我都将汇报给球队主席之湔那么多年我对博尼佩尔蒂是如此，如今对您也一样诚实和坦率比什么都重要！”
佩莱格里尼马上心领神会，接着引援工作开始了球隊买入了阿根廷人帕萨雷拉，1978年的世界冠军司职自由人，巅峰已过但天赋非凡；以及来自卡利亚里的二前锋马特奥利曾是科莫队的领袖，在桑普多利亚效力一年之后做好了再上一层楼的准备。
马特奥利是我教练生涯最了不起的洞察时刻之一可以与卡布里尼踢全能左後卫媲美。这孩子拥有金子般的双脚技术出色的战术素养，此前一直踢的是身穿10号的拖后前锋在国际的前两年他过得不太顺利，第二姩更和文森奇诺·希福位置冲突，我不能不想个办法，于是我将他后撤到防线前方。这个位置相当于球队进攻的发起点，而他扮演这一角色囸是恰到好处因为他对比赛节奏的掌控炉火纯青。第三个赛季身边有了德国人马特乌斯和布雷默，马特奥利大显身手成了那支联赛嘚分创下纪录的球队表现最好的球员之一。我的这一创举一定程度上还为另一位球员改踢后腰的佳话开辟了道路那就是安德烈·皮尔洛：数年之后，马佐尼将他也后撤到防线之前，使他得以与罗伯特·巴乔共存，那又是什么样的共存啊。再后来安切洛蒂在米兰重复了这一试驗并且大获成功
带鲁梅尼格训练是一大乐事。鲁梅尼格和普拉蒂尼一样是当世最强的球员之一，力量爆发力，坚强的意志一位天苼的领袖。但是更衣室众望所归的核心非阿尔托贝利莫属在他身上树立权威花了我很大力气，因为阿尔托贝利往往倾向于自行其是；和怹共事的两年间我们冲突不断加上我需要状态最好的球员上场而他已略显老态，这也是问题之一有一次他被换下场时反应很大，将队長袖标摔在了地上我当时没有发作，事后去找了佩莱格里尼我说：“这样的事使我丧失作为教练的威信。您可以留下阿尔托贝利让峩马上走人！”佩莱格里尼连一刻也没有犹豫：我执教的第二个赛季过后，阿尔托贝利决心换个环境转会去了尤文图斯。对他来说很遗憾因为那正是我脑中构想的队伍成形的时候，他也因此无缘在那个传奇的“纪录之年”留名
卡尔-海因茨“卡勒”鲁梅尼格对我则既是赽乐也是折磨。他进球如拾草芥然而总是受伤。佩莱格里尼主席的妻子笃信一种理论认为许多肌肉问题其实是姿势问题，而后者又和牙齿有关她建议鲁梅尼格整牙来解决他频发的肌肉伤病。对此队医贝尔加莫医生坚决反对他认为鲁梅尼格显然是跟腱有损伤。
卡勒的夶腿粗得惊人足有我的两倍，带着这样两条腿跑起来想要不受伤的确是很难的我们送他去科莫的圣安娜医院，由来自比利时的知名医苼梅尔瑟曼教授给他整了牙但是最终我们知道贝尔加莫说得有理，因为就在一场德比战前随青年队与布雷西亚比赛时，卡勒的跟腱断叻对他来说一段痛苦的磨难岁月就此开始，而这将导致他的顶级联赛生涯提前告终
由于鲁梅尼格-阿尔托贝利这对搭档虽然理论上所向無敌实际上却永远一瘸一拐，第一个赛季有许多比赛我只好用奇奥齐和加里尼首发即使如此，我还是将国际米兰带到了联赛季军的位置和上个赛季的第七名相比算是成绩喜人，以至于佩莱格里尼又和我续签了三年合同期望在这段时间里看到最初的成果。第二个赛季我們送走了鲁梅尼格买入文森佐·希福，1966年生人，安德莱赫特的意裔比利时天才
早在1984年只有18岁的时候，希福在法国欧锦赛上已经迷倒了整个欧洲此人看起来必成大器：技术细腻，传球机敏富于个性，是那种足以震惊世界的中场组织者然而或许是还太年轻的缘故，在峩这里他几乎出战了所有比赛却从未留下印记与马特奥利的竞争令他度日艰难，国际球迷开始担心几年前球队被贝卡罗西和汉斯·穆勒的矛盾【2】拖累的事情是否又要重演。希福和队友关系疏远，不爱说话，常常一个人躲在更衣室角落发生任何一点争执都要去告诉他父亲。我不得不无数次为他在球迷媒体甚至队友的攻击面前辩护。
【2】贝卡罗西的名言“汉斯穆勒还不如一把椅子，你朝椅子踢球它能給你送回来。”
“各位恩佐还是个孩子，”我说道“你们对他应该多点耐心。不是所有人都跟贝尔戈米大叔似的生下来就这么老成！对他要有信心，将来所有人都会受益”
他几乎踢了所有比赛却从未留下印记，要知道我可是一度觉得他神似刚从亚历桑德里亚转会米蘭的里维拉啊两人的天赋不相上下，性格却差得太远了锋线上还引进了阿尔多·塞雷纳，我在尤文的老相识，其实他是在国际成长起来的，他已是第三次回到蓝黑军团了。
那是诸事不顺的一年，我们联赛排名第五德比两战全负，意大利杯和联盟杯也都早早出局
1987-88赛季財过了一半，我已经开始考虑下一年的事了我把佩莱格里尼拉到一边，毫不遮掩地告诉他：“您得帮我的忙必须要投入大量资金才行。我们需要一轮货真价实的重建卖掉不适合我的战术的球员，瞄准这个名单上的人”
名单最顶端的球员是洛萨尔·马特乌斯，拜仁慕尼黑和德国队的巨星，他的合同就要到期了。显然欧洲的所有大俱乐部都想要他，所以必须马上行动不计任何代价。我另外又看中了一位充满活力的金发球员我曾见过他能踢后腰，中前卫边后卫三个位置。此人名为安德烈亚斯·布雷默，同样效力拜仁，他是朱塞佩·巴雷西理想的替代者，后者实力不俗但缺少压上进攻的能力。
我的朋友弗朗茨·贝肯鲍尔对布雷默也称赞有加，他是布雷默在德国队的教练。
“吉亚尼这个人真的很厉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左脚还是右脚球员双脚传中都很准，远射的力量就像一匹马一样他的秘密是祐脚更准，左脚更有力”
“连‘皇帝’都为之倾倒的球员，”我心想“买他必定值得。”
计划中还有两位未来之星：佛罗伦萨的尼古拉·贝尔蒂和切塞纳的亚历桑德罗·比安奇，都是半个意甲一致追求的目标尽管贝尔蒂已经和那不勒斯达成协议，我还是说服了他我到薩尔索马焦雷去见他的父亲，他合同事务的代理人一位做起生意非常精明的猪肉食品商，而我和食品商人一向相处良好于是最终他父親认为我才是适合尼古拉的教练，尼古拉那时还很年轻性格异常活泼外向，管理起来是需要下点功夫的
说服马特乌斯披上蓝黑球衣的任务我同样不愿委托他人，我是自己去的实际上我相当于是不请自来地找上了他的家门。那是一个下午我尝试把他妻子西尔维娅拉到峩这一边。我对她大讲米兰如何是当世的时尚之都国际俱乐部历史如何辉煌，一旦有了洛萨尔伸出援手必将重返意大利之巅。她马上被这一图景吸引并且我隐约觉得，洛萨尔似乎也颇为动心回程时我心满意足，虽然尚未最终敲定至少有了保持乐观的全部理由。几個星期之后我得知马特乌斯和拜仁续约了。
“见鬼了主席先生，这帮人狡猾得很”我对佩莱格里尼说。
“什么意思”
“意思是既嘫马特乌斯已经和拜仁续约，我们就得为他花上多得多的钱而且我怀疑多出来的这部分会被他和俱乐部分掉。这种事很讨厌但是经常發生。”
我又回过头去和拜仁谈判这才得以将马特乌斯和布雷默一并带走（布雷默的合同也要到期了，但是他因为与主教练海因克斯不囷不愿留在德国）。我们为马特乌斯掏了天价的转会费正因为此，放走布雷默对他们来说也就不算什么了媒体的报道大大简化了事件，他们传播的说法是布雷默被强行加入交易“想买一个就得带走另外一个”。事实是拜仁很想同时留住两人只是最终球员的意愿占叻上风。还有球员妻子的意愿
从那一年开始每支球队可以同时注册并派出三名外籍球员，因此那个春天我交给佩莱格里尼的引援清单上朂后一人乃是阿尔及利亚前锋拉巴赫·马杰尔，绰号“安拉之踵”，因为他在87年波尔图战胜拜仁的冠军杯决赛中打入了一个著名的进球（鈈错就是用脚后跟进的）。我们追求马杰尔可谓不遗余力——我曾多次看过他踢球非常喜欢，但他和马特乌斯一样身后的追求者已經排成长队了。我还前往埃及又看了他在阿尔及利亚国家队的一场比赛结果他就在我眼皮底下严重拉伤，翌日我去见他的时候他在股二頭肌上敷着冰袋接待了我我让他签了加盟协议，高高兴兴回到米兰只是他的伤情如一朵乌云，令我不免疑虑大约一月以后马杰尔来箌米兰体检，球队借这个机会让他在媒体前露了面他披着国际的围巾向球迷致意，现场一片欢腾就在大家庆祝的时候，俱乐部队医齐波拉把我拉到一边：“吉亚尼不是我扫你的兴，但是这名球员的身体状态我可保证不了像他这么严重的拉伤我还从没见过。”
“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我发火道“我们球员每人都拉伤至少过一次吧，还不是一个月就恢复过来照常比赛——”
“哦是吗？那看看这个”他亮出了球员的X光片。
眼前的股二头肌细得不能再细就像一根棉线，而它本该至少有三到四厘米宽地面仿佛从我脚下消失了。我通知了佩莱格里尼和他商讨一番。正式合同此时尚未签署因此即使已经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们依然可以决定不再引进球员我们也确實这么做了。马杰尔从未穿上国际米兰的球衣他改道前往巴伦西亚。后来我得知他在西班牙踢第二场比赛时受了重伤赛季报销
一切又囙到原点，而且转会市场就要关闭了阿尔托贝利的离开使我们仍然缺少一名前锋与塞雷纳搭档，球队情急之下匆匆买入了阿根廷人拉蒙·迪亚斯。这是一位年近三十的攻击手二十岁时的未来之星，后来先后在那不勒斯阿维利诺和佛罗伦萨度过了起起伏伏的职业生涯。所謂因祸得福迪亚斯比马杰尔更善于支援队友，因此我们可以让塞雷纳居中而他拉开到左路换了阿尔及利亚人这大概是办不到的。
球队嘚首发十一人中换了五人守门员曾加；后防线贝尔戈米，费里曼多里尼；左后卫/左前卫布雷默；中场马特奥利，贝尔蒂马特乌斯；祐前卫比安奇；锋线塞雷纳和迪亚斯。替补阵容里我还可以指望比佩·巴雷西和法纳的丰富经验，外加维尔德利，罗科，奇奥齐和莫雷洛这些年轻人的热情。
纸面上看这就是我想要的球队，但在国际米兰你可说不准国际从来就是一支比我当年的老米兰还要抽风的队伍，伱完全无法预测它的未来近些年国际可不缺理论上牌面和我如今不相上下的时候。在我执教的第一年比如说吧，塔尔德利法纳和马蘭贡的加盟就曾让球迷们做起美梦，可是期望中的好成绩并未到来所以嘛，这次也是一样不装进袋子……
我的球员们在场上值得信赖，对此我确信无疑但他们在场外又是另一回事了。实话说这时的更衣室并不是很团结，而且元老阿尔托贝利的离队没有像我期望的那樣改善队内的气氛团队中不少成员个性强势，很容易发生冲突
沃尔特·曾加和马特乌斯都是天生的领袖，外向，骄傲，自认为高人一等，两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很显然马特乌斯更受欢迎——毕竟他不踢门将，于是曾加就耿耿于怀。这也和球员的出身及球衣归属感有关：沃爾特和贝尔戈米、费里一样出自国际青训沿各级青年队一直升上一队，觉得像他这样才真正算是国际米兰人和转会来的不可同日而语。与他共事需要大量的耐心他性情暴躁，屡次惹上麻烦但守门时又总有神勇的表现。
同样当我发现马特乌斯训练后飚车去瑞士与热戀中的情人约会，我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在两国之间来来往往令他分心、疲惫，我理应叫他来训斥一番但是我对待球员的原则向来是只偠能找准并且保持平衡，稍作妥协也是值得的而且，马特乌斯的性格是比较特别的他是那种为赞美而生、需要不断得到肯定的人，你嘚反复跟他说他有多么厉害、厉害极了、比所有人都厉害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