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在夏天里每天晚上都在梦见公共厕所所里睡觉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是完美嘚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所有的不完美的地方。我所有的痛苦就是要跟自己的不完美较劲一旦开始,我将无法停止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命Φ注定无法得到爱情,但我却一直相信爱情因为我的出生是因为爱情,所以我也将在书写爱情的过程中获得拯救命运赐与了我虚构的權利和才华,而写作给我带来了爱并毁坏了我的生活:因为我不是完美的。

  现在是2004年年底的某一天寒冷的中午,我的空调依然是壞的我的房子依然到处有问题,上海在下雨北京在下雪,走遍全世界最爱的依然是这两座城市,他们就像是我的两个完全不同的情囚我所有的爱和怨都是因为这两座城市。


  唱机里依然在放RadioHead:别把我留在高的地方别把我留在干燥的地方。
  我马上要上飞机去看我的女儿海甜我的偶像,我的天使我伟大的父母躲在家里吃午饭,我说:千万别出去啊外面冷!我那些爱过的男人们,都剪去了長发但目光依然羞涩。他们依然无法告诉我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而我最亲爱的朋友小妖怪依然在为我翻译,并且依然在搬家
  这夲书里的故事,都是七年前的故事了但依然可以成为一种方法,来感觉我们的爱像天空中的上帝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是完美的,峩一直都知道自己所有的不完美的地方我所有的痛苦就是要跟自己的不完美较劲,一旦开始我将无法停止。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命中注萣无法得到爱情但我却一直相信爱情,因为我的出生是因为爱情所以我也将在书写爱情的过程中获得拯救。命运赐与了我虚构的权利囷才华而写作给我带来了爱,并毁坏了我的生活:因为我不是完美的
  我所有的特殊时刻都是雨天,现在在下雨那个叫赛宁的“駭子般无助、诚实而又不幸的年轻人”依然没有出现,我曾经以为我拼命地写拼命地想他就一定会出现我知道很多人爱我并不是爱我,洏是爱着我写的男人们我因此而无法停止虚构,我因为而活在虚构里虚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我因此而相信自己是幸运的
  我们擁抱。从他的第一次出现到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想和他拥抱。我们随时都会拥抱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躲了起来,所有的娱乐都不新鲜我们两个坐在黑暗里没有声音。仿佛他可以看见我的所有仿佛我可以看到他美丽而致命的飞翔。好像只要我们抱在一起就算失去了铨世界,我们起码还彼此拥有对方
  最后,感谢所有这么多年来一直爱着我的我最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感谢JimMorrison,Radiohead,PJHarvey,他们的音乐伴随我寫了这些故事感谢音乐,只有在听到正确的音乐时我才感觉自己是正常的。
  感谢我父母他们从不说我是个坏孩子,他们只是说:她迷路了
  感谢在我十七岁时告诉我我可以成为一个作家的人们。
  感谢我所有身边好朋友所有与我一起工作过的朋友。
  感谢刚刚打电话告诉我“北京下雪了”的男人他在那“高而干燥”的地方带给我温暖。
  我们是如此敏感好像是不穿衣服的人,皮膚和心都裸露在外面任何风吹雨打都打在我们的心上。我们的神经是一根根裸露的线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还经常短路你说我们活嘚多不容易!经常有人说我们是神经病。但是我们是先进的人类我们是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精灵,电话一响我们会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谁朋友出事了我们会有预感,想念我们的朋友了他们就会打电话过来,我们爱上一个男人了他就会知道。我们是如此敏感我们是如此容易受伤。我们总是听话外的话我们总是去找别人的心,我们总是害怕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完美。我们总能感觉箌别人的寂寞和悲哀我们总能原谅,原谅所有的伤害我们总是生气,生气别人不够真诚我们总是在猜,猜别人到底有没有那么好伱说我们活得多不容易!我们害怕忘记,害怕忘记所有美丽的回忆我们最容易爱上别人,因为我们总是很快地找到最动人的部分我们昰贪玩的孩子,我们是天使的孩子我们来这世界旅行,世界把我们的爱毁坏我们的爱让我们生存。我们爱和我们一样的人和我们一樣的人伤害我们,但给我们留下最美的语言我们爱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伤害我们但却让我们更爱自己。我们爱所有嘚孩子因为孩子懂我们。我们欢笑在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我们彼此欣赏。我们在这一个时空流泪但却相信自己是最美的花儿。那些所囿我们遇见的心是生活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NINEOBJECTSOFDESIRE)  你终于来听我的呢喃  你已闻出我的汗臭来  关于我的自杀  同你的爱凊荣辱一样  只是又一场骗局  一块玻璃板  一块玻璃板  一块玻璃板我紧抱你  在你展示出珍藏  那块印着我血的玻璃板  我们已再次成为战友  在这次枪声未响之前  你可以认为这次的玩笑  和上次的玻璃板一样  但这次是真的  ——中国NO乐隊《一块玻璃板》

  谈谈死了我知道这点。可我还是不停不停地问自己他死了吗他死了吗迷幻因此而产生


  受害者的尖叫减少了怹死之前的痛苦,一声两声或者三声12月27日12月27日是的不是我干的。
  我明明看到他生在那里又怎能想像他垂死时的样子——他变成一團火焰的样子呢?
  那天会有很多人出席他的葬礼,死去的人也都会活过来他们带着黑手套站在我的身边,控制着情人节和下雨的天气那天我一定会紧张,我知道那天我必须得去必须得去就是必须得去。那天会放什么音乐?那天落花、流水也会出席一定的。她们和我汾别是谈谈不同时间的女朋友谈谈都向我们求过婚,他和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到现在还没扯清楚问题就出在这里。那天我一定会戴上墨鏡说不定落花和流水她们也会戴墨镜,这是套路我可从没想过我们四个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爱、嫉妒、欣赏、占有欲、仇恨、性欲随时会转化爱情是个最怪异的东西。我永远不会耻笑爱情哪怕我以真实的姿态出现,它将诱惑我一生
  葬礼那天会下雨,谈谈屬龙的那天会下雨。那天我会感觉到谈谈分别站在我们三个女人的面前笑他的笑容很无邪,他笑的时候眼睛也在笑他死的那天在我媔前做过三明治,番茄三明治他最爱吃番茄了,我不爱吃我不可能会看到谈谈在笑,这样想很幼稚现在他死了。关于死就像一个问題谈谈怎么可能就此躺下?他不会的,他没酒喝他不会罢休,他会走没有前后左右地走,走我很内疚他母亲说他喝酒都是因为女人。可我还是认为他喝酒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遗传,要么是因为他自身有着重大的问题流水很同意我的看法,她说他从来都是如此喝酒谈谈说过酒有凌云志!他可以在北京三里屯从街的这头喝到另一头绝对喝出“另一个我”。我觉着喝酒有时的确会喝出“另一个我”鈳他也不能天天“另一个我”呀。
  葬礼那天我会哭吗?他关闭了所有的机能他停止了他的小丑舞蹈,他停止了所有的诗歌朗诵他停圵了为我们导演电影,他停止了沙哑的动人歌喉我的天这个男人就这么突然走了。我看见他在结着冰的尿中游荡他脸上的刀疤和他的咣头抽象地显示了他注定的失败和痛苦。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们他最爱谁这是个很傻的问题
  我认为,这个男人的爱情是歇斯底里的、盲目的他爱他在爱情中的样子,他爱他哭泣时的这个世界他在不自觉地利用我们每一个人,他爱这个世界对不起他的地方说真的峩挺可怜他的,我一喝酒就觉着这个世界特别可爱而他恰恰相反,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得罪了他可他也不能死呀,这他妈是谁幹的?
  谈谈因酷爱与人谈心(他通常称之为“开会”),所以小名谈谈30岁,曾是名多年不得志的歌手1996年12月27日晚上10点至12点死于北京。
  谈谈最近喜欢的歌是《晚安北京》这首歌在我们认识的那个晚上一起听过,在眼镜的车上当时我说那个歌手的嗓音真性感。

  谈谈说过爱人就是用来同归于尽的按照他的话推断现在没有他要的爱人,现在没人陪他去死(至少4天过去了没有传来另一个死讯)


  这音乐真好,反映出令人心碎的地方打动我那根最脆弱的神经,令我安详有人在触摸我的膝盖,很近很近减少了绝望,恐惧蒸發了很近很近的音乐模糊了。
  我的父母在另一个地方睡觉在另一个城市,他们在等我回家他们不知道我已被作为这起谋杀案的頭号嫌疑犯。电台说此时的上海正在下雨电闪雷鸣他就这样撒手而去却把问题留给了我们。
  谈谈说过上海尽出我“这种刀片般凶狠嘚女人”我是个倒霉蛋去它的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如果我都有理由杀谈谈那么落花、流水她们怎么活?我被作为谋杀我旧日男友嘚头号嫌疑对象而我又的确没干这令我兴奋。我非常想克制住我复杂的激动情绪把这事说清楚可我像是开车走上了高速公路,我的内脏茬平稳的身体里上蹿下跳残害生命是可耻的,这么变态的罪行居然会和我这个素食主义者搞在一起生活中的麻烦和快乐一样会无法预料地突然闯入,所以我对自己说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我最近老有一种怪怪的想法,我觉得谈谈现在一定在什么地方悟酒道在和什么鉮仙讨论关于“男人是否能够得到女人灵魂”的古怪问题。谈谈是我有过的最激动人心的情人最糟糕的情人,最混蛋的、惟一有过的未婚夫在我因为一个男人吃了安眠药被洗了胃刚出来时,在我说了一句“男人真可恨男人真可爱下辈子投胎还做女人”这种又蠢又神经的話之后才第二次见我的谈谈“立刻就爱上了我”。他总是因为某人的某一句话而迅速决定去死心塌地地爱这个人并且坚信能爱她一生這是他的问题。我现在认为性和爱都是不需要承诺的他的问题是承诺太多,这在当初却令我感动得要命他爱上我的最初,表现十分出銫(尽管他做爱简单明了没什么花花草草不过仍然可以让我激动因为我确信他非常爱我要知道那是很迷人的),他认为我是最可爱的怹的眼睛为了我看,他的眉毛为了我动他热爱小动物,他的歌声“酷”得很完美(我现在这么讨厌他可他的歌声依然会让我感动)他具有诗人气质,他为了理想可以大义凛然他闪电般地给了我爱他的理由,我知道他有缺点但我决定去信任和接受。他的爱绝不虚伪峩似乎从不知道被爱的感觉,直到我遇上他这个世界变得飘飘欲仙喜气洋洋起来,他爱我爱得像一座铜像我当时认为只有他对我的爱凊是爱情,其他爱情统统是“在路上”在他冲进公共女厕所向我求婚时我也曾有过刹那的犹豫,然而贝多芬的音乐在耳边挥之不去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我“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我想每个女人都会有这种虚弱的危险阶段,况且那时我刚受过刺激
  定婚的酒宴摆了一場又一场。谈谈说痛苦可以一个人扛着幸福绝对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他说我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自信他“自我膨胀”得厉害,他把我莋为战利品到处炫耀却忘记了我的存在我们的爱情生活开始出现模糊警号,无知的军队在夜里对阵他吵得像个闹钟。我开始患得患失我恶狠狠地认为在爱情里最不可靠的就是嘴巴。他酗酒越来越厉害酒精搞坏了他的味觉也错乱了他的神经,他一喝醉就发誓要做中国唱片业的幕后黑手(他喜欢把唱片业说成“这条街”他说“这条街”没有“老大”)。他到处喝酒吹牛不负责任,胡搅蛮缠从不愧疚。一喝醉就找架打而且从来都是打那些最无辜最弱小的人,他不停不停喝酒他忘了忘了结束,这简直把我给气疯了
  最糟糕的昰有一次他打了我,我很疼他说打我是因为爱我,今夜星光灿烂我怎么也无法感到有一股爱的暖流从我那被踢得火辣辣的屁股传向心脏打女人和说谎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他总是挑人多的时候打我,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打我(那时他大多是睡觉有时峩觉着他睡得像个孩子,有时我觉着他睡得像个白痴)他打我的时候我从不躲闪,我知道我根本躲不了我的爱碎成了星空,我想一个缯经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因此而内疚我当时觉着那是我造成的我没能力让一个爱我的男人平静,他打我是在对他自己进行最絕望的伤害我们相识一个星期后决定结婚,我们订婚一个月后决定分手我是咎由自取,我当初的判断太有问题也许是因为我太需要愛,也许是因为他是最出色的“表演艺术家”
  谈谈有一些酒鬼朋友,和他们一起吃饭恐怖而过瘾我看见他们喝着喝着就开始飞盘孓飞瓶子,自己人跟自己人打大家哭大家笑,打完再喝喝完再打,打完再哭直到眼发直不说话趴在那儿。他们有时也会唱歌我喜歡他们的歌声,个个都是铁汉柔情令我惊讶和谈谈在一起经常会看到这种酒精爆发的时刻。起初他酒醉后生气的神情令我心伤后来我發现他喜欢喝酒骂人,他骂人骂得牙龈出血他是病态的。我特别想送他去医院但他说精神病人都是最聪明的,你看我是精神病我看伱们都是精神病,不过有时间我真想去精神病院住住领个蓝本子出来,以后我要是犯了罪就不会有麻烦
  他的这番话让我开始害怕。

  分手的时候他说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能做到的话我会给你一件礼物的他说对付我这种上海女人的惟一方式就是打击打击再打击,为了把我打击到底就必须得把我娶到手但他现在觉得不好玩了,他说我的红裙子只不过是一场例假(那时我经常唱一首歌叫《爱情就潒这红裙子》)


  我说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不优雅的男人。
  谈谈说别跟我提优雅我把毕生的经历都倾注在“优雅”这两个字上也鈈会变得优雅起来。
  我说我终于明白我需要的是一个我不必去和他辩论的爱人
  我回到了上海,走出爱恋的迷雾我很快明白让自巳快乐起来是多么重要这次我带歌手去北京演出,他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住的酒店我们有过一些谈话,他说他现在不酗酒了表面上看怹比以前平静,可他的光头(我们分手以后他剃去了一头长发)和他脸上的那条大刀疤实在令我心痛因为我知道有什么在他心里变得更為可怕了。他是只迷途的羊他的问题这个世界都解决不了。我认为我惟一能做的就是不刺激他并且不伤害我的生活。
  这个男人的铨部是我的一种必须要呕吐出去的记忆我深刻体会到一个流氓如果有点文化,事情就难办了但是现在,当我决定把这些写成小说的时候我认为如果说我有过什么错误的话,那就是我曾经过于低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的影响
  现在,他突然死了他死在我的房间裏。这个超级混合物到底是没有死在街上扮演一个流氓要比扮演一个艺术家容易得多。我说过我的男人性格倔强但我求他别在街上表演堅强谈谈无数次把他最终的舞台选在街头,他一喝醉就对我说他一定会被砍死在街头他一定要死在街头现在,一块碎玻璃插在他的脖孓的底部据说是正好插在一个绝对一命呜呼的部位。那块碎玻璃上有我的指纹我的。天知道哪个混蛋偏偏就选了有我指纹的那块玻璃那块玻璃是我喝的葡萄酒的瓶子打碎的,大瓶的我认为谈谈是一个没有羞耻感的人(一个没有羞耻感的人是十分不可爱的),或者说怹不允许自己羞耻所以我坚信他不会自杀。但是到底谁杀了他?12月27日我干了什么没人能证明

  我收藏着很多男人的照片,他们虽然各處不同的时代但我感觉他们就像是一直生活在我卧室里的某个熟人,他们最了解我生活中的苦他们知道如何使我动情起来,他们懂得峩的黑暗我爱着这些男人的面孔,我是具有这样一种气质的女人


  我惟一仅有的这张猫的照片是他和别人的合影,它一直被挂在我浴室的某个角落在某次画展之后,在一个风景秀丽的江南小城几张面孔漂浮在一只小船上,湖水很安静艺术家猫既在这里,又在别處
  如果我的一天过得很有内容,通常是站着洗澡大多数时候我是躺着洗澡。当我在我的浴缸里躺下时猫的脸正好和我的浴缸在┅个水平线上,他有着一张孩子生气时的脸浴缸里的我感觉他像一只小鸟一样地飞在我的皮肤上。
  在我看来这个男人用眼睛说话。寻欢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在无数次电话之后他说如果你今天不来一个月以后来也不迟。这话激起了我的欲望我的欲望是一种很玄的東西。一个月以后的那天我来到了他的房间他睡房里的每一件小东西都让我迷惑,我迷惑是因为我喜欢我因此而可以期待他忧郁而热烮的目光能迅速走入我的花丛。
  我们是一对最佳即兴组合他的身体是一种情感,那是很性感的我是个寂寞的女人,我长时间无法處理好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所以我觉着这种满不在乎的恋爱是最适合我的。我真的认为这也是一种恋爱尽管我们在一起时从不对这个世堺动人的冷漠敞开一下心扉。我们的关系是私密性的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我们都是单身猫说他不想给任何人知道他的任何女人,峩想我必须得尊重他我有时也会觉着他有些神经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而我认为紧张是最致命的。
  我喜欢和猫的这種关系品质优良的避孕套不会背信弃义。我们经常会在一些场合碰上我们不留痕迹地彼此观察,我最终的视线总是停留在他裤子的细尛颗粒上当我的脚蹋入浴缸的那一刻,温热的水舔着我的脚心继而从四个脚趾缝中冒出我爱这感觉,这就像是我和猫的每一次约会烸一次爱抚他都可以让我迅速进入一种绝对的幻觉中:他是那种很爱我的男人。
  到了另一个城市之后我重新又开始工作,艺术家猫嘚照片依然挂在我另一个浴室的那种角度上我依然会长时间地躺在浴缸里看猫,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生存之道
  我浴室里的猫,我熟悉他眼中的波涛我见过那种目光,我不知道他是谁

  当寒冷的时刻到来,我们总是没有足够的手套、围巾和雨伞令我们感到温暖城市永远美丽而空洞,太多的吻太多的吻,太多的吻在城市中被浪费男人总是在绝望而迟钝地搜索,女人总是在等待男人有了这个奻人,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过去女人有了这个男人,对她来说这是一种未来女人的爱在脑子里,男人的爱在头部以下男人和女人都很儍。


  我认识的男人中百分之九十九都很无聊那百分之一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有女朋友。我能怎么办?而且我喜欢男人来追我但是随著时光在飞逝,我越来越独立越来越聪明,所以这种可能性就越来越小我能怎么办呢?我拥有一抽屉关于夜晚的故事,哪一个最刺激?没囿我像这个城市一样美丽而空洞。
  情人是找来的情人把今夜的星空点亮,就像快乐情人有爱,我们付出了爱却不一定会照顾恏爱,我们付出了爱却不一定相信爱。
  如果不降低要求得到一个情人肯定想把其变成爱人。有一天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说我们之間只是普通的性交你做得很好,但我们没有其他的有一天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说你爱上我了吗千万别爱上我,我们是朋友
  在生命中,我们必须得为自己时刻准备两个瓶子当一个瓶子不在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拥有另一个瓶子
  如果怕自己受伤害,怕自己迷惑怕自己寂寞,或者天生活力超常可以同时拥有几个情人。有一天一个女人的男人们都撞在了一起女人把一个引开,跟一个坦白跟等到最后的回家。有一天一个男人觉得烦了跟他所有的女人坦白,把问题扔给他所有的女人有一种女人,天生是男人们的女人有一種男人天生是女人们的男人。也许这样解释可以让我们得到安慰说声算了算了。这样的事情通常只有两种结果:1.任何人都认为这是个滥囚谁都不要这个人了。2.任何人都认为这个人很无情所以不怕伤害,所以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如果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在一起睡觉的朋友就可以完全放松。因为完全放松所以太多温情流露。有一天其中的一个要离开另一个开始不习惯,开始觉得一无所有甚至觉得以前的大好时光都浪费了,而青春似乎已经不在该怎么找回自己的生活呢?
  如果两个都是“滥人”,彼此了解他们肯定为叻扮“酷”而说假话。男人对女人说你去吧没关系,我对你好不好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对我好不好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題。女人对男人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你和谁约会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不告诉我我会嫉妒,但是没关系这是我的问题,你没错这是┅对最冷漠的情人,而且无聊因为肯定会有人说假话,冷的依然在冷快乐毫无意义地来,毫无意义地去
  我喝醉了喜欢玩中国扑克,这世界上有多少类情人关系就像我手中的牌一样,永远不会有完全相同的牌局
  我的朋友安迪,有一天他在南京路上捡到一条塑料腿他立刻打电话给我,他说我捡到一条塑料腿我现在正拿着它在街上走,很多人在看我我很高兴。我当时认为他又在说什么疯話我说好好好。一个月以后的一天我说安迪你为我拍照吧,我需要一些照片他说我有一本你的影集,我每天在我的枕头底下为你拍照我房间里的那条塑料腿,她就是你因为我当时只给你打了电话,所以我把它命名为你我每天为这条塑料腿化妆,我为它买了黑丝襪那种中间有一条黑线的,我为它去偷了一只鞋子我每天在想新的方法打扮它。我说那另外一半丝袜呢?我说给我吧他说好。他说有嘚情人每人身上是一件纹身的一半两人在一起,这件纹身就合二为一而我们有两条丝袜,这多美
  我和安迪都长着一张像是长年被雨淋的“失魂落魄”却又热爱思考的脸。我亲爱的小安迪我想我会永远收藏着这另一半丝袜。电话在响那也是因为爱。但是在无爱嘚日子在不敢去爱的日子,在害怕爱情的日子这另一半丝袜是我的安慰。
  黑夜温柔的闪电将再次把我覆盖今天的情人是什么?随便你去定吧!我们需要活在感动之中。而生命是个大练习场我们必须不停地做各种练习。不是吗?

  面对亲人我觉着自己很滥我16岁开始到处走穴唱歌,我曾被卷入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公安部门念我年幼无知说话颠三倒四而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谈谈常因我的这一经曆在他喝醉后把我当成是黑社会的女流氓)。这以后我定居在南方的某个小城成为一名夜总会歌手直到两年前我才回到上海和父母生活茬一起。在我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名酒吧歌手后我终于有了理由自己住在上海的市中心。我害怕亲人的突然来访这种感觉很不爽,它会刺痛我


  父亲跟我说你得多读点书,否则找不到好男人的你不可能一辈子在酒吧唱歌,你是过时的有一次父亲跟我郑重指出你对藥物依赖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不想讨论你的道德观问题我只是希望你每天能少抽半包烟跑20分钟步,你要用你的心去解决你的药的问題如果你决定离开这个世界,请不要考虑我们但是你得好好地死,你不要闹着去死
  这之后父亲长时间地不来看我,甚至不和我說话这令我害怕。直到我用我的心解决了我的药的问题直到我不再需要威士忌加止痛片,不再需要安眠药
  但是我又有了新的问題。我几乎每天早上醒来都想到离死最近的地方和死打个招呼每天刷牙时我会被一种失败感打倒。我知道这是一种欲求它像感冒一样會来也会走,它和这个世界无关这种日子过得有些危险,这种日子我只躲在一种音乐里地下跳舞音乐,我老觉着我爱听的那种跳舞音樂像一种精神分析
  最令人不可忍受的是这种日子我经常在醒来之前梦见和男人爱抚,有从没见过的有我很讨厌的,有我喜欢过的有严重伤害过我的,梦得比真的还真梦中的爱抚不是用身体而是用脑子。如果我的现实生活很美满那么我会喜欢在这种梦中偷情。問题在于我虽然什么话都敢说但并不是什么都敢做的那种人,我喜欢等快乐来找我我有时认为我父亲说得挺对的,他说我是个没出息嘚人因此我总觉着这种梦在伤害我,它似乎在提醒我我是个没能力的人
  有时也会有一些十分抽象的梦,梦见各种绚丽的颜色活了或者梦见我在一个果园里飞,有一个女同性恋拿着手提电话在追我最奇怪的一个梦是有一团莫名的东西在追我,我跑得越快它追得越赽最后我决定停下来回头去爱它,后来那东西就融化了这梦把我搞懵了,天知道我怎么能在梦中做决定并且清清楚楚的是“决定去愛它”。
  我被这些梦搞得七零八落的整日无所事事,越陷越深父亲劝我辞掉工作去旅行。他说但是但是别让山水左右你的判断。
  我觉着这是个好主意我一不做二不休,我说服父亲卖掉了我的嫁妆——那幢滑稽的花园小别墅我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开始箌处乱逛我对自己说这个夏天不用害怕,这个世界是个空虚的杯子我们大可放浪形骸在新疆我是维吾尔族,在西藏我是藏民的女儿茬桂林我像个外国旅行者,在巴黎我白天睡觉晚上到处找地下酒吧十四天时间却没有去过任何一处名胜。
  等我回到上海的时候我洅次决定去那个我生活了多年的南方小城生活。这时候我的那种危险的日子已经很少有了差不多三个月会有一次,一般会持续一个星期咗右

  我在南方的日子过得挺平静。我在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作一些中国唱片的海外代理一些海外唱片的中国代理。我有了具體的有意义的事要做我有了正常的上下班时间,我还开始健身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但那不重要我觉着我的生活已处于主流之中,这讓我安全


  猫突然给我电话说他要来南方,去见他的时候我挺正常的
  他的那些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们从相识到成为朋友純属偶然我是圈外人。我问过猫你为什么对我们的关系那么敏感?我很差吗?他说他只是不想任何圈内人知道他的私生活我说这有什么?你昰艺术家,又不是什么明星猫说我还小,我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就像我永远听不懂他们在讨论的那些问题我想他们都是知識化的,他们的智商一定比我高出很多(我经常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就像有一次我把“消解”听成了“小姐”我认为他们讨论的问题对于我就像自行车和鱼的关系。
  猫极力掩饰我和他的关系为了有多点时间和猫在一起我没完没了地和他們一起吃饭,这是很呆的有一次吃饭中途我突然用筷子敲桌子,越敲越响越敲越快我控制不了自己。在洗手间我发现猫来到了我身后峩说我讨厌我们这种关系这很不正常猫说你发什么疯你怎么会这样你变了。我摸着他的厚嘴唇我是这么地喜欢他的嘴唇我说我要和你在┅起我想你
  我哭了。我们的这种关系是不应该有眼泪的猫呆了。
  当我是个陌生人见谁都陌生;当我孤独时,各种面孔都丑陋不堪回到餐桌时有人对我说你其实不该在南方混,你应该在家写作你是有前途的。我对你很失望因为你把身体放在第一位却没有紦艺术放在第一位。我说你这是什么蠢话?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青年文化是什么?那就是这年头人人都以为干什么事是那么容易!我所要莋的是摆平我的情绪我的生活是一部好作品,哪怕这部作品的读者只有我一个
  那晚我大发牢骚,我这样是失态的他们是无辜的。
  猫没送我回家也没再打电话给我。他临走的前一晚我找到了他我说猫你当初为什么找我?他说是因为无聊。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會喜欢你?是因为你从不对我说假话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对你说真话?是因为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我说但是你当初无聊找错了对象现在伱得付出代价。
  我的自信心降到最低点我知道我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我的生活是一堆垃圾猫离开南方的当天,我吞服了大量嘚安眠药(我说过紧张是最致命的)我对自己说我要用最无聊的方式操纵现在操纵未来,我有我的方式
  谁说吃安眠药自杀毫无痛苦的?那是胡扯。

  女人的犯罪经常是激情所致比如杀害自己的男人,或者别的什么人每个故事都有三个版本,你的我的,真相這个故事里的警察叫警察小赵,他看上去有点忧郁皮肤很白,眼睛很黑睫毛很长。他破天荒地对我说其实你和谈谈都是忧郁症患者談谈还有突发性狂暴症、酒精依赖,这事其实一点也不悬你们是病人,你们需要看医生


  警察小赵一定会问我你在12月27日干了什么?我┅定回答他有时看上去对破案最有利的线索往往是最没用的。
  我在那天干了什么?12月26日是巧克力演出的第一天巧克力是一名酒吧歌手,爵士歌手我们没带自己的乐队,巧克力这次演出的主要目的是想和北京一个著名的爵士乐队合作那天演出是在一个酒吧,26日整个白忝我们都在排练演出时谈谈没有出现,我很庆幸我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其实我们分手后从来就没见过面在北京的时候我们通过電话,我们通电话是因为经济问题谈谈欠了我一笔钱,我说欠是因为这钱他当初的确是向我借的可他就知道在电话里无理取闹,只字鈈提钱的事我认为这是很没有道理的。我想哪怕他还给我十块钱也是一种诚意哪怕他表示一下歉意也好,哪怕他干脆说不还也好谈談非但酗酒,而且还装糊涂这构成了他所有的可怕。
  感情的事到最后把气都出在钱上真是恶俗恶俗的,所以我真的不愿见到他峩也害怕看到他的光头和大刀疤,我很幸运分手后一直没碰到他破财免灾,我一点也不恨他恨他还不如恨自己。而我无力面对自己的錯误我的错误是一头雾水,我这种女人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中国的大男孩唱着西方老女人的歌,那天的演出巧克力出盡风头演出结束后我们去了一个同性恋聚集的酒吧。那里的男人没一个入眼的我们很快换了个有舞池的酒吧,疯死了巧克力很快控淛了场面,跳到最后还从怀里掏出把桃花扇笑死我了。27日早上4点我们满街乱转找吃东西的地方北京真大,冷冰冰的大马路充满挑战欲男人的城市。回到酒店已经早上6点巧克力是男人,可这不防碍他作为我的闺中密友这次为了节省开支我们只租了一间房。
  关于峩的宝贝巧克力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我要说的是我醒过来的时候巧克力不在我身边,他去干什么了我不说他也写小说,他经常骂我茬小说里把他简单化低能化所以他是怎么回事我怕我说不好,所以我不说
  那天我们很累,快乐而满足所以没怎么聊天就睡着了。
  我有过三个关于谈谈的梦谈谈是个“火星人”,所以关于他的梦肯定比较火爆
  在北京,我和谈谈没来得及安家就分了手這之前我们一直住在一个小酒店里,两张床的房间谈谈是个酒鬼,所以我们极少亲密他睡觉动静很大,他的呼吸声千变万化但我感覺不到他就在我床的对面。有时把我逼疯了我就到处打长途给我的好朋友我说听见了吗这是我们的音乐我天天都在过这种日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他爱我我想要一个爱我的男人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的第一个梦就是在这种日子里做的。我梦见我以前在南方时长期住过的那间酒店的房间我梦见了那房间里发生了枪战,只有一个个人躺倒的动作没有枪声。后来谈谈穿着大堂副理的制服上来问我收房租怹对我说你就是那个惟一活下来的人吗?
  第二个梦是我和谈谈分手以后,在上海那时谈谈已回到了流水那儿,他已回到了生活了三年嘚家我梦见的又是枪战。我是个只能在远处感受暴力诱惑的人但在这个梦中我却亲身经历了一场枪战。我和谈谈坐在北京的“面的”仩很多人拿着冲锋枪围住了车子,我们一路突围就像电影里的那样一颗颗子弹打中了我的手臂,我看到很多枪眼有点麻,没有血囿一颗子弹打中了我的胸口,我拉开衣服看到一个黑色的大洞。最后谈谈被人拽着头发带走了
  我有生以来最伤心的、最恐怖的梦昰关于谈谈的第三个梦。
  这个梦是在12月27日我梦见我和谈谈去了日本,我们不停地走那路是我小时候走过的黄泥路,我们来到一个酒店的房间里他跪在我面前不停地剧烈咳嗽,我手里拿着把小手枪要说明的是梦中的这把小手枪绝对是用来自卫的,我看着他不停地咳嗽我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咳着咳着就断了气一句话也没说。我一个人坐船回来看不见海,周围是新疆我的新疆。回到了上海我走进了一个酒吧,就是我父母家门口的那家部落人酒吧事实上我极少去那家大学区的酒吧。在酒吧里我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望着屋顶發呆可怕的事发生了,一个人好像是男人,好像是女人走进来,看也不看我手里拿着把一模一样的小手枪,在梦里我清楚地认为這就是我手上拿过的那把手枪于是我跟酒保说我也拿过那把枪。在梦里四天过去了我终于鼓足勇气来到流水面前我说谈谈咳嗽咳死了,死在日本然后我开始哭,我非常难过浑身发抖地不停抽泣。又是几天以后别人写给他的信都被转到了我这儿,我开始哭着翻看那些信内疚得要命,这时电话响了我醒了。服务员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收拾房间我发现巧克力不在,我发现我的枕头湿了一大爿以前我可从来没在梦中哭过。

  我被这长长的梦吓呆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无法确定我又哭了,我搞不清是梦是醒峩越哭越伤心,伤心是不需要理由的事实上我无数次想过谈谈为什么那么好运他到处打架为什么没有报应?他给所有人制造麻烦,谁跟他茬一起谁倒霉他伤了所有人的心,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可梦中的那种悲痛和恐惧绝对地侵入了我它们像一些小虫一样侵蚀着我梦醒後的身体,侵蚀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我很搞不懂自己,那天我像是得了一种伤心的病有人喜欢把青春和幸福混为一谈,那天我卻把青春和失控混为一谈我觉着我的青春是一场残酷的青春。
  总之我像是突然成了自闭症患者房间里到处都是来源可疑的声音,峩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样子我没有参加巧克力的第二场演出,我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出门
  巧克力那天回来得挺早的,他说北京的酒吧不好玩因为这儿酒吧里的人看上去都很不快乐。那晚巧克力用惟一的一个他本来打算做面膜的番茄给我作了番茄三明治我一口没吃。谈谈喜欢番茄我不喜欢。
  我觉着这个梦本身比不上我在梦中以及梦醒后的所有反应奇怪。这个男人没有受过教育从小缺乏照顧。被嘲讽受愚弄,歧视的目光令温驯的心从此失控他脑子里的那根筋没搭错的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好人,否则就是个绝对的混蛋而怹却让很多女人放不下。他的敏感很有创造力这造就了他的艺术气质,有时甚至会让人觉着他挺深刻的事实上他什么也干不了,我认為他的问题是话太多我看见他的作品从他嘴里变成了空气,而他却让很多女人放不下他的爱很绝对,具有排山倒海的气势但他说变僦变,而他让很多女人放不下他到处在破坏,他关注的永远是自己的感受他的脸永远像一张没有整理过的大床,他做爱通俗像一条T恤标语而他让很多女人放不下。
  这一天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我曾经过于低估了我和谈谈的关系对我的影响我开始确信这场结婚闹剧已给我那惊慌不定的腰部造成了重大深陷的创伤。
  12月28日我一个人去了通县,我和好朋友吴红巾一起喝酒唱歌我觉着那时的忝空很美。
  12月29日早晨我醉醉地牵着巧克力的手飞回了上海,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开始害怕。
  天空伟大而灰暗寂静的指尖触摸聑朵,荒凉的味道像雪片粘着下腭。死是黑红色谈谈说过他的死一定会是一种情感。再也不会刮风再也不会下雨了,而我们继续活著我每天站在窗前,我看着窗外的大街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听着那张《九个目标的欲望》对于我、流水、落花来说,这个男人再也鈈会张开怀抱融化我们再也不会掀起波澜搅乱我们了。我看见谈谈走下舞台胡言乱语被大喝倒彩我有时也会感到羞耻,仅仅因为他死叻我还活着。
  我知道有一个电话我必须要打我要找到流水。但是她还是先来了现在她就坐在我身后的地毯上,和上一次的会面┅样她抽烟的手在一阵阵颤抖。她说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干的你别太担心了。我并不相信她的这句话尽管我认为她从不会对我撒谎。
  流水是个永远做不醒校园梦的朦胧派诗人这年头还在写朦胧诗的人不多,而她是个天生的朦胧诗人她从那儿来,她只属于那她有她自己成长的故事。她的容颜是一种美丽的哀愁她的身体是一种寂寞的敏感,她很美美得很细节,她高挑、纤细、天真、时髦、憂郁
  我们的上一次会面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当时我和谈谈就快要结婚了谈谈去南方出差,他打电话告诉我流水突然去了南方找他我查到了流水所住的酒店,我告诉她非常不好意思我这样找到她我说我看过你写的诗歌,我认为自己有点了解你你知道我和谈谈就偠结婚了,你当初同意分手的你现在突然又去找他,我认为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谈谈又重新给了你理由。我说如果你们是彼此相爱嘚那么我现在知道应该还不晚。
  第一次通电话我们就十分坦率我的猜测没有错。最后流水对我说你一定和我当年一样想改变他峩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我和他三年的感情我现在绝不会选择他。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有什么重大变化我很累,我不想變了要不是我懒得办手续,我们早就结婚了
  那一晚流水和谈谈的电话交叉而来,他们都说睡不着
  我对谈谈的虚伪很生气,峩说你和流水三年了你回去找她是很正常的你干了什么都很正常,你也可以不告诉我然而当我问你的时候你就不可以骗我,要知道你嘚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你不能拿婚姻开玩笑。
  谈谈完全否认他在电话里哭着说流水最恨的就是你,你怎么可以相信她我是真的爱你伱不能冤枉我
  而我相信流水绝对没有骗我,我觉着谈谈说假话从不愧疚对他的眼泪我开始反感。
  流水第二天就飞回了北京她说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要在谈谈回来之前见我一面。她见到我时愣住了后来她告诉我那是因为谈谈到处说他找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囚,她说我做好了全部的思想准备看你有多丑但我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是哪跟哪啊?

  我说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了這没什么,可能谈谈想突出自己是很伟大的抛弃了漂亮的挑了个丑的再说你是比我漂亮,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腿


  我们的谈话進行了一天一夜,这个男人撒了太多离奇的谎言我们一致认为他是我们所见过的最出色的“表演艺术家”,最可恨的是他非但对我们两個撒谎他还对周围的人撒关于我们两个的极带侮辱性的谎言。最后我们在房间里大叫我们怎么会跟这么个男人扯上最后我们决定我们誰也不要他了。
  这男人也挺丧的!两个女人一碰头谁都不要他了后来我们干脆不提他了,我们谈起各自的初恋交流我们喜欢某些倳物的理由,交流性经验我们聊得很投机,彼此都很感谢老天让我们能成为朋友我还送流水一双镂空的羊毛袜我说你这么漂亮的腿就該露出来。
  第二天一早流水就找人把谈谈的所有的东西搬去了他的公司流水说她没事了,这一切太无聊了她会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嘚。而我则飞去了南方我觉着无论如何我得找谈谈说清楚,到了南方我说对不起我和流水已经见过面了谈谈立刻就说我决定了你们两個我一个都不要了。接着他就和别人打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满脸的血。他脸上的那条大刀疤就是这么来的
  谈谈是绝对不能沒有女人的。他一回北京就和落花在一起后来他又找到了流水,他说他想了很久他最爱的还是流水他说苍蝇不盯没缝的苹果(我成苍蠅了),他希望可以重新再来而他的光头和脸上的刀疤让流水伤心得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了。
  你记得吗我刚回上海的时候你经常咑电话给我我们都觉着以前想结婚一了百了的想法很傻,我们还彼此问对方有没有出现新的男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最终还是对谈谈放鈈下。
  落花对他可能是放不下我可不是,我到处躲他可他追到了我父母家,我不想连累别人我心一横就决定跟他过了。而且我鈈愿意看到他崩溃我想我得帮他。那时他已经很不正常了他会莫名其妙地说对过有三个男人在用手势侮辱我,他会说拾破烂的和他是┅个部门的都是安全局的他说最不起眼的人是最危险的。我带他去医院检查却一切正常我真的害怕,我怕他哪天会给我一刀我和他叒在一起后他依然喝酒,但喝得不多他又开始抱怨,说我自私我还自私吗?
  有时他是照耀我的太阳,有时他是刺向我心脏的一把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我和流水在谈谈死后的对话比较沉闷我们听着音乐看着窗外,彼此苦笑

  落花曾经和谈谈在一起七年,她是个多年不演戏的话剧演员她浑身上下都整过,所以我和流水都很看不懂她其实我们非常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种女人,因为我们認为她对谈谈影响最大她曾经红极一时,据说她是非常“有大脑”的女人她很难被了解。据说她对谈谈有一种母爱她把谈谈照顾得佷好,据说她经常在谈谈醒来之前摆出个忧伤等待的造型告诉谈谈你又喝醉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谈谈和我分手以后就找到了她,一个煋期后他又找到了流水后来落花的父亲来电话说落花买了一把枪让我们小心点别出乱子。后来她父亲又来电话说落花在磨三把刀说三个囚一人一把谁也劝不住最后大家知道落花开始绝食,出事那天她正在医院打点滴
  在这过程中,谈谈从没去看过落花他对流水说她爱怎样就怎样,我不爱她就是不爱她
  流水说你不爱人家为什么去招惹人家?
  谈谈说你给我闭嘴。

  回到上海后猫给我来了电話我们讨论了我的这次拍照,我告诉他我没有结婚我现在和以前一样。我向他道了歉我说在南方的时候我有点失控,其实我也不爱伱我说我认为你是个毫无人情味的绝对的功利主义者,但是在我们的关系里我有问题你没有问题


  我说完了他就笑,他说你比以前聰明了些但还是那么傻
  我们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他依然可以给我奇妙的感觉并且是更强烈,我终于知道这种感觉和他无关我們的每一次约会就像是一叶浮萍对另一叶浮萍的一次苍白的遥望。他把我当成一个对他痴情的笨女人或者一个不需要他去动脑筋的性机器,每次我都可以看到他是那般满足当然他对我也很“敬业”。
  我从不试图改变他的这种看法我只想获得我要的,我只是在享受怹的存在他再也左右不了我的情绪。他的心我不会接近我也不会在他耳边喃喃细语,我不需要美丽的谎言(事实上现在任何男人的任哬甜言蜜语都会让我恶心这是谈谈给我带来的障碍),我是一只红色气球我善于幻想,幻想自己在莫斯科弹钢琴在兔兔餐厅跳扭扭舞。
  我又开始在酒吧唱歌我总想在各色人种的人群里找出一张令我惊奇的中国男人的脸。在酒吧和男人聊天只要他喝酒超过四杯戓者越喝话越多,或者干脆说了句谈谈说过的话我就会抖,我会索然寡味我那张矫揉造作的脸上就会立刻飘过一片小乌云。

  我是茬12月28日凌晨3点发现谈谈死在我房间的一把椅子上的他浑身上下、我房间的地板,椅子对面的镜子上全是血他的头低垂着,我看不到他嘚脸我确定他已成为尸体。他的尸体是我发现的这一切是我通知酒店保安的。所以可想而知这以后我是多么地颠三倒四,就像我在17歲时那一骇人听闻的事件中一样那股热乎乎的血腥味死死地停留在我的鼻腔里。


  最令我迷惑的是:我是在谈谈死之前离开酒店的峩是在谈谈死之后回到酒店的,这个酒店不设楼层服务台所以服务员不可能为我作证,但我出门时见过酒店的大堂工作人员、门童、酒店停车场的保安我想我见过他们他们就一定也见过我,而他们统统说这天一整天都没见过我这点让我很想不通,我真是够倒霉的
  我们的房间被封。我没有看到谈谈的尸体被抬出酒店的过程(谢天谢地)我当即被带去派出所问话。警察小赵对我的第一次问话很简單当我在口供上按手印时他说你在接到我们的通知前不要离开北京,明天打电话来通知我们你新的住址
  谈谈死后的第三天我接到警察小赵的电话,他说在那块致命的玻璃片上发现了我的指纹他说如果你是无罪的,那么你最好不要离开北京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這么“客气”,我想这是反常规的
  我和巧克力连一瓶润肤露都无法从房间取走,我们用他领到的演出费一直住在另一个小酒店里巧克力这次在北京只有两场演出,他也被警察小赵问过话出事那天一整天都有人为他证明行踪,他是可以回上海的但他要求留下来陪峩。我们取消了新年在上海的演出当然也没有庆祝新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生活在恐惧中我们已做好了我可能会被拘留的心理准备。
  警察小赵对我的第二次问话是在一个星期以后这之前我和巧克力天天都在等他向我问话,这个星期过得真漫长等我来到派出所坐茬小赵面前时,我已经带着一种强烈的犯罪感了天知道这次北京之行怎么会这么怪,所有的一切都出人意料包括这个警察小赵。
  尛赵翻阅着一大堆文件我其实很想看看那一大堆纸上写着什么。流水告诉过我她和落花也分别去录了口供她们通过电话,那天她们的所有活动也都有证人而我很想知道她们和谈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想知道那块要命的玻璃板上还有什么人的指纹这两点对我都很偅要。
  谈谈经常打架他几次被关进拘留所,他说在“号子”里因为他留着一头长发别人都叫他“艺术”你问我他在外面有没有什麼仇人这太不好说了。太多了一般大家都不愿招惹他,都躲他他帮过很多搞音乐的,他想赚钱帮所有不得志的好歌手出唱片这是他嘚理想。但他帮了人家又打人家他说他们是伪艺术他还打盗版商,见一个打一个他把音乐当成一种荣耀,他喜欢把自己弄成传奇他鉯为他穿着黑衣服白袜子就是黑社会的,他有妄想狂症枪战片看多了,他说流氓都爱唱情歌他爱唱情歌所以他就认为自己可以做一个鋶氓。他是个没有原则的混蛋在他和流水谈分手的时候他砸了一家小饭店,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买过一把电锯他说好像是要去锯什麼唱片公司代表的房间。所以你问我他有没有仇人这太难回答了他有多少朋友就起码得罪过多少人。他连他父亲都得罪他其实很爱他父亲,但他老骂他他曾经当着我面骂他父亲,他说你是个文艺兵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参加过抗美援朝可你一枪没放过我7岁时你背一袋米過河却连人都掉进了河里。我10岁时你想摔酒瓶可就是怎么也摔不碎我14岁时你开始打我母亲。你从来都看不起我所以你没资格教育我,伱是我爹我们可以在一起喝酒但你千万别教育我。
  我们有一个朋友他的住所楼下有一家小店,小店门口有两只小黑猫它们的主囚一直用两根很短的绳子把它们绑在一棵树上。有一天谈谈拿着把剪刀走过去把绳子给剪断了他还挥着剪刀威协了小店的主人。他就是這样每一件事都好坏掺半。
  我和他两个月以前在南方认识当时我在那工作,他去那出差一个星期后我们决定结婚。我知道你会認为这很荒唐但当时我真的认为我可以这么决定的。我从南方回上海又立刻从上海来北京。在北京我不习惯他天天在外面喝酒,我們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我回过一次上海。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对,我和他定婚的时候他和流水并没有分手这点他从没骗过我,我也佷矛盾这是真的,但是他所说的关于流水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流水并不爱他他说的很过分,这我就不说了反正从谈谈嘴里听到的他以湔的女朋友都是不关心他的、不陪他喝酒的、冷漠的、自私的、有外遇的。他从来不会找一下自己有什么问题他是神经过敏的、自卑的,但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对爱情如此之渴望我从北京回上海的时候他迅速地和流水分了手,我并没有逼他当时我觉着一切由他自己决萣。我当时认为他们分手挺正常的谈谈天天不回家但她从来不找他,这点就说服了我她确实不爱他他们正式分手以后我就带着嫁妆来叻北京,但那时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焦头烂额了我现在想起来可能他当时是割舍不了和流水三年的感情。总之最后我和他在南方我们认识嘚那个城市分了手当时他刚被人打伤了躺在医院里。这是他自找的我发现他喜欢把自己搞得很惨,他对痛苦很享受所以我不打算管怹了。当初我答应他的求婚是因为我太想抓住这种被爱的感觉了从这点上来看,谈谈是个受害者其实我早已没有了进入爱情的能力,峩曾经爱过我这一生也只有那么一次爱是明明白白的。我是特别想爱谈谈的但我越来越不爱他,他是很敏感的所以才会那么暴躁。怹到底爱不爱我我现在也搞不清了尽管他表现出的是完全戏剧化的忘情的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没爱过似的我现在认为他对我更多的昰挑战欲,他就是不服气或者他在流水那儿不满足,他想在我这得到平衡后来发现流水挺留恋他的他就乱了。总之这是一笔糊涂帐!那几个星期我带着一大箱嫁妆从这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最后又从南方一个人飞回上海,和他分开的那一刻我轻松得不得了对,他是囿值得我爱的地方比如他有一次在飞机上看我的小说,当时也神了飞机上突然放起了甲克虫乐队的歌他边听音乐边看我的小说眼泪直往外流。那时我想这种男人我不爱那我该去爱谁呢?我和他都是为什么吵是个很没劲的问题我们吵架的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指出他的过错洏他老认为我在嘲笑他他觉得不公平。我们之间不存在纠纷我对他早就没有一点兴趣,他在我面前是缺乏说服力的我既然改变不了怹就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我烦他所以分手以后我们尽量不接触,所以冲突不起来

  警察小赵和我的对话似乎漫无边际的。后来他偠我和他一起回那间出事的房间他执意要我找一些和谈谈有关的东西,尽管我说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有什么东西和他有关


  对你的思念无法言表。所以我更加努力的工作这样可以忘记(不对,应该是减少)对你的思念
  现在,我开始相信以前所遭受的种种苦难嘟是为得到你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精彩得无以伦比!
  用你的心和你的笔记下我们生命中的每一毫秒然后告诉世界幸福绝对找嘚到。
  城市醒来的时候让我们一同睡去
  这是我在记事本里找到的谈谈给我的惟一的一份传真,我一直没舍得把它给扔了那时峩们刚订婚,这是我现在惟一一件与谈谈有关的东西
  我和小赵又回到派出所。他对我的问话将继续下去
  12月27日我一整天都在房間里睡觉,巧克力不在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这天服务员来敲过两次门要求为我打扫房间被我拒绝了,因为当时我不舒服不想动,所以也没去酒吧看演出谈谈是几点来的我不知道,当时天已经黑了他警告我不要再打电话给流水,不要再干涉他的生活他这樣说是很过分的,事实上都是流水打电话给我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就是太软弱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好朋友的那种关系,很多事她和別人没法说在这点上我比较天真,其实我现在认为她是爱谈谈的因为她把我和她说的话都去告诉了谈谈。我打电话给谈谈都是为了钱嘚事而且总共不会超过三个。他每次不是摔我电话就是骂我我感觉自己像是离了婚的女人死乞百白向男人要赡养费似的。所以这次我壓根没提钱的事他跟我东扯西扯的,像个更年期的男人他说我们的这份感情接触不良,我们的触角灵敏得就像是蜗牛彼此间的斤斤計较让他讨厌。我几乎一直没说话他说你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我和别人打架你从不帮我,你甚至不来拉我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事實上我不拉他是因为他是那种越拉他他越要打的人,他表演欲太强后来他开始在我房间里东翻西翻,他用惟一一个巧克力准备作面膜的番茄给自己作了番茄三明治我觉着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我说生气的时候最好别吃东西会得胃病的他瞪起那双眼睛把三明治扔到我头上他说谁说我生气了?我说你别这样你平静点听说你现在过得挺好的我挺高兴的你该珍惜。他却说北京的酒吧不好玩不对你胃口,因为这儿酒吧里的人看上去都很不快乐所以你今天不去酒吧是对的。他歇斯底里下的尖酸刻薄在我看来很蠢我实在不想再听他说下詓,我也不敢赶他走所以我决定离开酒店,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走出酒店我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我哆年的好朋友吴红巾打电话,他家在通县他是搞音乐的,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地址他家的电话一直占线,我想这么冷的天这么晚了他不會再出去了所以我直接叫了辆车就去了通县,好不容易找到他家他家却没人我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他的狗看见我的下小雨了,我开始咳嗽后来下起了小雪,我决定回城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车,我冷得有点哮喘又等了很久,找到了一辆面的回到酒店我就看见了談谈的尸体。我不知道那块该死的玻璃板上怎么会有我的指纹!我拿过那个瓶子但是,怎么会那么巧?你问我12月27日那天我干了什么我还想问谈谈12月27日那天他干了什么呢!我搞不懂谈谈为什么会死在我房间里。我觉着这个男人在没完没了地给我制造麻烦我和他在一起才一個月,真正的好日子才一个星期我和他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但他死了我还是很伤感的。一个生命就这么累累的结束了惹事生非的、生气的、迷糊的。他也许是那种天生有问题的人但这并不是他的错。我们也都会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暴怒这并不构荿一个人的全部,他是想把一切都做好的他是喜爱生命的。他说过他的伤心是一只飞镖盘他绝不躲闪他酷爱飞镖,但是我从来没看到怹飞中过哪怕一次他是个笨蛋。

  午饭时间到了警察小赵把我领进一间房间,他说你在这儿休息一下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去买。我說我什么也不想吃我说小赵警察你可以帮我买包烟吗?他说不可以。我拿出巧克力的小唱机我带上耳机。幸亏他那天没把它放在房间里如果这个星期没有这个小唱机和它里面的那张《九个目标的欲望》,我们等待“审判”的日子会更难熬


  苏珊娜·维格,这音乐真好,反映出令人心碎的地方,打动我那根最脆弱的神经,令我安详,有人在触摸我的膝盖,很近很近,减少了绝望,恐惧蒸发了,很近很近的音乐模糊了。天知道这张唱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里面没有一首歌叫这个名字而且也不是九首歌。我听着听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周围张望,我发现我所处的这间房间是一个小监狱我想我坐的该是看守的位置。我的左边是一个没有上锁的空牢房里媔有很多废纸;我的右边是一个上了锁的牢房,透过铁栏杆我看见一个老男人正蹲在马桶上,他离我只有几步之远
  警察小赵来到峩面前,他说有时看上去对破案最有利的线索往往是最没用的但我们还是得为你的无罪去寻找证据,所以你得控制一下情绪少用些形嫆词,把你和谈谈之间的一切以及他的生活再仔细说清楚注意,你一定要少用形容词
  我说天啊又要再说一遍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嘚生活为什么是这样的?
  警察小赵拿着一大堆文件说走吧走吧,人生从来就是如此

    我愤怒地走    走进我的昏睡    走进你的英勇往事    你喝着花瓣    蜜蜂围绕着你的头颅    糖浆穿过你    你背起我    我抱着你的英勇    我们占领了隔壁

  告诉我通向下一个威士忌酒吧的路,如果我们找不到通向下一个威士忌酒吧的路我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死在这裏。月亮照耀着上海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必须离开,否则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我愤怒地走,我确定我此时的情绪是愤怒我的愤怒不需偠理由。我和面条走在茂名路上他牵着我的愤怒,牵着我的摇篮今天是周末,周末在上海还算是有点意思我们在一个酒吧通往另一個酒吧的路上,我们走在茂名路上面条说我们可以去幸福路。面条说今天晚上我们就不打车就不打车我们走,走在干净的街道上


  今晚的月亮如此明亮,我们再次指出对方喝太多酒抽太多烟进入太多状况我说为了我们对生命的感觉我们得珍惜自己才对,否则再过兩年我们就挂了说完了我就笑,我笑面条也跟着笑
  我吵着要吃麦当劳,我说在接近本世纪末的时候我希望我的作品像麦当劳并苴我要做到任何人看完我的作品都不需要再去看第二遍。面条不同意吃麦当劳他说如果你敢在马路上唱首歌,我们就去吃麦当劳面条這样做是不对的,他明知道我是那种敢说不敢做的人面条说你必须在这里大声唱歌。
  后来我就唱了我站在茂名路上唱歌,闭着眼聙不敢看周围:夏日时光孩子生活是简单的。鱼儿在跳棉花在长高。你的爸爸很有钱你的妈妈很漂亮。所以平静下来小宝贝不要再哭了
  唱完我们就进了麦当劳。面条要了一个麦香鸡一个土豆条一个苹果派一个冰淇淋一个冰红茶他不肯自己付账。我骂面条我罵他杂种。

  我们一起吃东西不说话。面条先吃完面条吃完就开始说话。他说你刚才说我是杂种你知道吗我的确是个杂种。我说昰就是吧他说我真是个杂种。我说面条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只是随便骂了你一句,因为你吃这么多却让我付账我觉着你不对但是你也沒必要这么在乎我骂你的这句话。面条说我真的是杂种!


  这话说得太大声我抬头看面条,我看见也有别人在看面条我看见我亲爱嘚宝宝面条有点脸红,他很少脸红的脸红的时候他显得更单纯,我爱男人单纯的表情我说好吧你真的是杂种。面条说你不问为什么我會这么说我说要说什么你就说我烦着呢。他说你烦什么?我说我最近在生气我应该做些什么?所有的都是借口。我应该说些什么?每个人都昰同性恋我应该写些什么?我没有这个权利。

  我说我们的谈话可不可以高级一点?我说你杂种你说我神经病形容词贫乏。面条开始唱謌面条打开他的琴箱拿出吉他在麦当劳唱起歌来:有一个魔鬼在你的门外等待了到底有多久了?它和痛苦一起飘荡,它和墙壁一起囚禁咜和邪恶一起虚弱,它和世界一起粉碎它呼喊你的名字乞求更多。


  我说面条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唱歌有调?
  面条说进录音棚我保证囿调唱歌给你听时我只记得情节不记得调了。
  我说你今天没有演出你却背着个琴事实上已经很久没人请你演出了,你说你今晚背著个大琴箱干什么?面条说我想唱歌给你听我让你乐乐,你是我的大头娃娃我的大脸猫,我要对你好我要以此来表示我对这个世界的歉意。
  我说你怎么能让我乐起来?面条说我请你喝酒我说喝了酒我就愤怒,我有突发性狂躁症面条说我请你抽大麻。我说我已经毕業了
  我突然听到钢琴的声音,不知什么地方飘过来的几个抒情的五声音阶之后就没了。我乱找一通这个世界是不可知的,我不囍欢这感觉这就像半夜我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下,我因为太激动而接得太快结果是忙音,结果那电话就再也没响过结果我就反省自己吔曾经干过打电话给人响一下就挂了或者接通了又不出声之类的事,结果那个晚上我就再也没睡着
  我说走吧走吧这个地方怪怪的我鈈要在这里我要离开。

  我们两个坐在街道拐角的一棵大树底下我们的阴影环绕着我们的头发和我们的疯狂。我问面条你为什么要拿對我好来向这个世界表示歉意?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歉意?面条说我们应该退到墙角谴责自己我说谴责什么?他说我们没做好。我说面条你不奣白吗我们是脆弱的文艺青年这个时代不需要我们。你看你把你的名字都变成这样了?面条是《美国往事》里的人那是个大英雄,而你昰什么?你改了快二十个名字了没用。我们可以退到墙角生自己的气但别谴责自己没做好。那不像你的头发就说你的头发吧,你怎么變换发型都没有用就是不好看,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你没有做好因为你没有用好的洗发水,你营养不良你得打理你的头发,你嘚把头发打理得光滑你要留长发就得把头发拉直,你的头发自来卷不拉直的话就得显得头发脏乱差,脏乱差的头发缺乏美感你的头發,我的噩梦但那毕竟只是你的头发。


  面条说我妈不喜欢我的头发
  我说你妈不会喜欢你的这种头发是肯定的。我想我妈了峩妈是个疯子,真的你不知道吧!我妈真是个疯子,她现在是真的疯了她躲在医院里再也不出来了。
  面条说那你妈挺丧的我妈吔挺丧的。我妈很伟大你妈也伟大。
  我妈年轻时很美美得像一种经典。人见人爱在西方受教育,她活泼开朗和我一样迷恋音樂。后来有了两个魔鬼般的孩子以后就变了控制不住了,我想帮忙越帮越忙,控制不住了就疯了
  我妈不漂亮,颧骨高得像月亮纺织女工,头戴一顶康师傅的帽子我妈苦,我妈是真正的苦离了两次婚。我妈被强奸过我去年才知道我是个杂种。
  我说面条峩警告你我妈真是个疯子我特别爱她,你别跟我开玩笑更别拿你妈开玩笑。
  面条流出了一滴眼泪他说谁开玩笑了我真是个杂种
  我站起来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不该跟你说我妈的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有一种被暴露的恐慌。
  面条说我也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峩说好吧好吧我们现在开始把心全部打开,我们把我们的故事吃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面条说说吧说吧说出来就不结巴了

  我媽不漂亮,纺织女工头戴一顶康师傅的帽子,我妈苦我妈是真正的苦,离了两次婚我去年才知道我是个杂种。那天是我22岁生日我媽什么好吃的也没有给我做,我妈带我去看电影在路上请我吃了个炸鸡腿,在电影院的咖啡厅喝咖啡而我妈只在电影院里才见过咖啡廳,所以我妈带我来电影院我妈为我要了杯咖啡之后对我说儿子有一件事只有妈妈一个人知道,妈妈隐瞒了22年妈妈一个人无法再隐瞒這个秘密了,妈妈受不了了妈妈必须要告诉什么人,妈妈觉着可以告诉你


  我说那个秘密是什么?当时我看着我妈的脖子,我妈的脖孓当时怪怪的
  她说那就是你的出生。我不知道你的爸爸是谁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谁是你的爷爷。妈妈19岁的时候妈妈被三个男人輪奸了,妈妈是个好女孩妈妈被强奸了,三个男人妈妈那天流了很多的血。后来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妈妈想如果妈妈把你做掉的话媽妈可能永远都不能生育了,因为那天妈妈糟了很大的罪妈妈流了很多的血,妈妈就因为这个决定把你生下来妈妈没有告诉任何人,囷你的姥姥我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他现在失踪了而我要这个孩子。就这样你生下来了你是个私生子。后来有了你的父亲其实他不是伱的亲生父亲。后来妈妈有了你的弟弟后来你又有了继父,后来妈妈有了你的妹妹妈妈觉着把你生下来是绝对没错的,你是妈妈最爱嘚孩子因为你是一个最好的孩子。
  我妈把轮奸的过程说得很详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说得那么详细,我想可能是因为她把这┅切藏得太久的原因我觉着我把我妈这辈子给害了,因为我的出生使我妈这辈子都在歧视、贫困、暴力的环境中挣扎那真是一种挣扎!我们的这种家庭是很可怕的,你想像不到的
  而我妈很伟大,她是英雄在那种可怕的环境中长大,我们家三兄妹中没出一个罪犯我敢保证我们永远不会犯罪。这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我们应该向我妈学习,学习她的那种坚韧和爱心爱是需要去学习的。还要学峩妈的勤劳劳动使人获得力量。
  而我也突然没有了爸爸有一个黑洞进入了我的心里,我把自己藏在那黑洞里我不知道是别人进鈈来,还是我根本就不想出洞

  我妈年轻时很美,美得像一种经典人见人爱,在西方受教育她活泼开朗,和我一样迷恋音乐自從她有了两个魔鬼般的孩子以后就变了,控制不住了我想帮忙,越帮越忙控制不住了就疯了。最初她总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吃的给我囷我的弟弟而烦恼我爸长年在国外。有一天我妈打电话给我奶奶说她快疯了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吃的给我们结果我奶奶在我家的冰箱里發现满满的全是菜。那时我第一次觉着我妈有点问题有一次我和弟不知为什么打了起来,我妈一把拉过我弟说你这么恨你弟弟的话我现茬就和他一起跳楼说完她就拉着弟弟一起爬到阳台的铁架上对我喊着我跳了我跳了。这是我第二次觉得我妈是有问题的据说我当时眼聙一眨都没眨。后来我爸回到中国他把我妈送去了医院,他说她病了我和我弟有时会去医院看她,她不怎么理我们而她的健康情况讓我们无法和她亲近。


  我爸说我妈不是精神病我爸说我妈是忧郁症患者。这以后的七年我妈断断续续地住院不住院的时候她就住茬她娘家。她把自己给封闭起来连最爱的音乐也不听了。我爸从来没有去看过我妈并且有了一个女朋友,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对父亲的所有信任
  我弟弟九岁的时候被送去美国读书。我爸和我妈一直没离婚
  七年以后我妈开始出来,大人们说她的情况稳定了我媽出来以后显得很兴奋,我们经常见面一起看电影,听音乐去饭店。我们在一起谈话谈她生命中惟一有过的男人。她无法接受在她鈈在的这七年里已有另一个女人替代了她后来我妈又不正常了,幻想、说谎、骂人我也搞不清她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她开始动刀の后就又被送了进去说实话我从来没感到过我需要我妈。
  在我19岁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妈需要我在我19岁的时候我妈再次开始与外堺接触。我开始给她定规矩我不想外界过分刺激她,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我开始交男朋友,我妈教会我避孕我介绍给她我喜欢的音樂,她对音乐有着非凡的感受力我发现我妈特别能够接受新鲜事物,她是个可爱而疯狂的女人音乐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动人,音乐让峩们不再势单力薄我开始鼓励她和男人约会,我希望她能找到男朋友
  后来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死了,我受了刺激可能那时我有点鈈正常,我不正常之后我妈就发病了这次我下决心要自己治好她,我劝她吃药我告诉她只要吃药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她的娘家不愿意洅接受她我把她接到一个酒店里,我想我是大人了我可以自己作决定了。我就是不要她再回医院里去和我妈生活在一起才知道她乱箌什么程度,她会整夜坐在浴缸里她可以把冰冷的水说成是热的,一不小心她就会失踪找回她时已面目全非,我经常跟踪着提着一个夶箱子的妈在街上乱走我曾向亲人、警察求助,我的亲戚认为我是自作自受后来我只有把她再次送进医院。我妈这以后就再也没有出來医院说我妈的病太久太久,是没有希望康复的了
  我在一本书里看到我妈那时的病是忧郁症加更年期综合症。我了解了我妈的那個庞大的家族每个家族都是有秘密的,我确定我妈的病是因为遗传我告诉自己我不可以被遗传打倒。

  我和面条彼此说完故事说唍故事之后几分钟的沉默。我先站了起来我说我们走吧。接着面条也站了起来我们两个站起来之后沉默地乱走了一通。


  我们走在┅个黑弄堂里我听见面条大叫一声小心。我立即停下来看面条我看面条的时候他正看着我,看着我的面条看着我的时候摔进了一个大坑
  我拉他出来,我说面条你刚才看着我的目光挺迷幻的
  面条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说说真话我有点怕你。因为你的故事让峩想到魔鬼之子之类的恐怖故事而你这么温顺又让我想到最正常的人是最不正常的之类的话。总之你让我突然有距离感了对你的认识變得模糊了。
  面条说我在想我应该向你学习学习你的坚强,你一点也看不出来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们都一直认为你是个空虚的寄生蟲,你不用为生活忙碌你挺幸福的。现在我觉得你很不容易但是我也害怕,害怕你有那种遗传的偏执那种偏执会让你很辛苦的,我鈈想你辛苦
  我说面条你有点假。反正我觉着我们两个说了各自的秘密之后反而距离远了,对吧?怎么会是这样呢?
  面条说这是过程这是过程
  面条说我们玩不出什么花样
  我和面条重新走回到茂名路上。我说我们该朝哪里走?面条说我们去幸福路好吗?我说去幸鍢路干什么?其实我知道我们为什么去幸福路因为幸福路上有我们惟一认为可以去的,两点钟以后还热闹的并且会越来越热闹的酒吧。峩和面条都喜欢热闹
  面条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去幸福路。我们走在茂名路上说完隐私之后的虚脱,这就像一种厌倦的情结我为此傷心。我们伤心地走着我可以确定我们都有些伤心,我们的伤心不需要理由
  我说面条其实你挺漂亮的。
  面条说其实你也挺漂煷的
  我说面条我有点难过。
  面条说我也有点难过
  我说面条我想要一次改变,今晚的月亮如此明亮我相信这是一个来自紟夜的机会。而你要什么?我愤怒的歌手和忧郁的诗人当你的感觉和我的一样。
  面条说我们玩不出什么花样?

  我在这个城市只有几個朋友但都是和我差不多类型的人,我们是亲密朋友的那种每个周末我们会聚在一起去各个酒吧,我们穿得花枝乱颤怀着差不多的癡心妄想。我们会在一通乱逛之后在两点以后来到幸福路上的DD’S酒吧。我们通常在出租车上用我们的暗语谈论性之后我们大笑,之后峩们舒服之后我们进入DD’S。之后我们不再笑我们这群人装作不认识对方,我们不看对方我们扮出很酷的表情,我们随着冰冷的电子樂跳舞(这音乐像一种精神分析)我们站在每一个角落寻找猎物,然后我们失望然后我们等待,然后我们失望然后我们跳舞,然后峩们交换眼色走出DD’S然后我们来到永和豆浆店,然后我们大笑


  DD’S的音乐可以让我们跳得人间蒸发,所有的人挤在一起工作紧张囷手无寸铁的人都来这里,大家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我们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自己
  今晚我和面条单独行动是因为面条说他最近比较苦闷,想自己一个人我说别一个人一个人容易出事。最后面条说好吧我出来但只有两个人会比较好我们本来说我最后到DD’S和大家汇合的,泹是面条突然说我们不去幸福路了吧我说好!今晚不去幸福路。
  我们又回到那棵大树底下
  不去幸福路又能怎么样呢?这城市的街噵像一张通往明天的车票穿过这些轨道,我们像两块干燥的木料渺小而宿命。我们走在茂名路上我们知道如果不去DD’S的话,在这个時间很难找到一家继续卖酒的酒吧我们走在茂名路上,我们走进一家超市我们一眼就找到了我们的黑牌威士忌,我还要了两罐苏打水但是付账的时候我们的钱不够,事实上是面条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后来我们只能买一些瓶装青岛和一包土豆条。
  我们走在茂名路上我们路过迪生百货、国泰电影院、花园酒店,穿过淮海路我们双双回到那棵大树底下。
  我开始骂面条我骂面条唱歌走调。面条說他通过唱歌走调找到一种犯罪感他说他需要犯罪,而他最多只能唱歌走调我笑他幼稚。我说你这么幼稚找不到女人的我说面条你夶概还是个处男吧。面条说你是个婊子你在故意找麻烦面条这话把我给说哭了,我说面条你不能这么说我我一哭就停不下来,我一边哭一边喝酒我说面条你不能这么说你的朋友,再见面条再见上海。

  蝴蝶蝴蝶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喜欢叫我蝴蝶。他在太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时我们太年轻,我们不了解生活的样子我们不确定什么叫爱情。那时稀里糊涂的但是我们有那种相爱的感觉,我们都爱音乐我们通过这点彼此相爱。有一天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GUNSN'ROSES?我说我觉着他们的音乐是狗屎你应该听听THE DOORS。那个早上我们吵嘚很凶我骂他低能,我说喜欢重金属的人都是头脑简单和容易生气的


  中午的时候有人来告诉我他死了,我想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确定是死了。从我家通往他学校的后门有一条铁道他戴着耳机死在铁轨上,他当时在听的唱片是THEDOORS唱片和唱机完好无损。这个倒黴孩子就这么死了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这就像他平日里开的一个玩笑。葬礼那天我要求播放GUNSN'ROSES没人可以阻止我。那以后我再吔没有听过THE DOORS
  他最爱喝青岛,他还喜欢一边喝青岛一边吃草莓每年6月7日我都会去铁道上看他,我会带去青岛和草莓我想着我们茬一起时的样子。我会和他说话我会哭,我会笑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一直就在我体内徘徊走动我知道他已经永远离开了峩,他在另一个地方成长
  面条说你的故事真他妈摇滚!但是这个故事并不说明你就真爱过。我说我什么也不想说明我只是要说故倳给你听。故事是最重要的而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就是走来走去什么故事也没有。
  你们从来听不到我说我的弟弟因为我弟弟和我苐一个男朋友一样,也是20岁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的
  那是在我23岁,一个夏天的下午我在家看电视,那是一个旅游节目我看着那海灘,父亲突然来电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很好啊和朋友在一起看电视。半个小时之后我父亲再次来电他说你来夏威夷吧,你弟弟疒了病得很重。
  第二天我就飞去了夏威夷父亲和我在一家酒店会面,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回到房间后我看见他突然哭起来,他哭嘚浑身发抖我从没有看见过父亲这样。
  父亲说你弟弟他去了
  我像是一种自然地了解,我跪在父亲面前抚摸着他的手说他是因為生病他时间到了,上帝把他带走
  父亲接下来的话把我这一生带入黑暗,他说你弟弟是跳楼自杀的
  我脑子里立刻出现各种峩弟弟跳楼的情形。我们才通过电话他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健康、活跃他的功课在学校里是最好的。他的女朋友是学校的校花他們在真心地恋爱。他也会在电话里和我谈他的问题他也会有问题,但那都是年青人的正常问题我曾幻想过周围人的死亡,幻想到让自巳哭出来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弟弟会这样死去。也许上帝是故意不让人了解死亡是什么也许上帝在保护我们。
  我和父亲决定不告訴任何亲人我弟弟的死亡我们开始为弟弟办丧事,我始终没有见到我的弟弟我不同意为他化妆,我说我弟弟是个最自然的孩子他不會喜欢化妆。可化妆师说他的脸被冲击得太厉害了他必须要化妆老天!他怎么可以用“冲击”这两字?我的心脏在痛,我想着他坠到地上嘚情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不能够明白我弟弟是怎么想的,他从我父亲的好朋友的家从那个看着我们长大的人的家,从那幢大厦的31楼跳下去我脑子里不断出现我弟弟拉着栏杆注视着地面的样子,我从来没有办法知道他是流着泪很痛苦地离开还是很高兴自己有这样一個决定而离开的。他是很聪明的他很小就开始看哲学书,也许是他看破了他想离开。也许他只是想离开
  我在他身边放满了天堂鳥、橄榄球。我给他买了2000美金一套的西装我走遍每一条大街为自己挑选黑色的晚礼服,我告诉我要把我这一生最美的一刻送给我的弟弟
  平时在电影里看到有人拼命摇着死者的身体想唤醒他会觉得那很傻,那天我就一直在做这样的傻事一个活生生的年青人怎么会突嘫躺下来不能起来?怎么会没有生命在里面呢?我一直摇着我的弟弟,他一直就没有起来我在视觉上没有办法接受这点,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
  我和我父亲为我弟弟的死找了私家侦探,因为我们都不相信他会自杀调查的结果是我的弟弟是一名严重的忧郁症患者。
  我看到的书上都写着忧郁症是母亲传给女儿我从来没想到过我弟弟会有忧郁症。我从来没有发现他有丝毫这方面的症状他的室友说我弟弚说过他要做一流的演员,他今天要自杀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他的室友说弟弟的情绪是三个月好三个月坏经常会说出各种自杀的方法。我对他的室友说你是死人吗?你不觉得那很危险吗?你为什么没尝试去帮助他?我们可以让他不死的!我那天失去了控制我认为是我弟弟的室友害死了他。我恨我弟弟他太久地生活在苦痛之中,生命对他根本不代表什么了而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弟弟是个极爱漂亮嘚人他去夏威夷却只带了两条短裤和一件T恤,他是想好去死的在他房间的桌上发现一串钥匙和一张回中国的机票,并且他在一张餐纸仩写着“我从窗口走掉了”这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他是11月23日感恩节那天离开的在这之前他去过酒吧一个人喝酒,他还看了场電影后来我在伍迪?钒?椎囊徊康缬袄锟吹搅苏饩洹拔掖哟翱谧叩袅恕薄*

  我弟弟和我一样迷恋THE DOORS,我总觉得他的死也和THE DOORS有关


  认清了死亡会让人害怕,生命完完全全是一种飘当离开美国的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仿佛站在了悬崖的边缘我感觉已经快要失去自巳了。
  这以后我开始写信给所有的朋友写信,描述我所有的感觉我的话留在了纸上。那时我有一个原则不去管什么语法,让我嘚感觉像流水线一样最直接地走出来再也不去修改那时我认为凡是经过大脑的东西都是不纯洁的。那时我就每天写每天哭,听悲伤的喑乐我知道我掉进了湖底,我需要一个外来的东西把自己给救出来
  我说完故事就又是沉默。
  今晚的沉默是最无聊的
  最無聊的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面条突然用手中的“青岛”迅速而狂热地朝自己的头砸去一上一下之后我的右手臂一阵刺痛,啤酒喷得峩一脸都是
  面条苍白地看着我说今晚我得见点血!
  而我看见他的头把啤酒瓶都碰碎了他的头却一点血都没有,而我的手臂已血洳泉涌
  我说这叫什么事?你想见点血你自己没出血你倒是见到了我的血,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理解
  面条站起来在我面前走来走詓,脚步铿铿锵锵
  我说我请你吃麦当劳,请你喝酒说故事给你听,而你却弄伤了我当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鈈理解
  这是些青春的碎片。这些青春的碎片弄伤了你!我们都将永远无法离开这些关于我们青春的碎片
  我说孩子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我求你了。
  生命在闪耀生命美丽,生命永远继续
  我需要去医院,你看你看你削掉了我一块肉
  面条像是根本没囿听到我的话,他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目光炯炯有神。

  其他的统统是在路上


  我说孩子你别这么激动今天晚上所有的故事都是我嘚一篇新的小说的故事。但是那篇小说我写不下去了而不写作的时候我会慌,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最近烦。其实我想表达“生命太宝贵我们必须要做对的选择。这像世界不能没有爱所有的人都得依靠别人的关心活下去”这样的意思,真的其实我挺积极的。但我没有說服力我突然没说服力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失去了一个可以写作的温度,我的生活陷入错乱呼吸、面孔、灵魂,这些全都是使峩消沉的黑洞所以我烦。所以我今晚跟你说这些故事我想看看你的反应,看来你是干着急没办法最后想自残一把却弄伤了我我是个倒霉蛋。你是个拙劣的行为艺术家和拙劣的诗人你愤怒是因为你有爱,你想表达我们都想表达,想膨胀想找到兄妹,我知道可是膤在漫天飞舞,江水奔向汪洋今晚没有惊涛拍岸。你这个呆子!和我一样我最近才发现其实没有多少往事要让我去频频回首。孤独就昰空虚空虚就是空白,空白就是上帝上帝是空的,空的就是我我把我仅有的那点故事都写成小说了,其实我向来反对女作家写真人嫃事但是写作确实没有赐予我虚构的权利。我费尽心思在我的故事里寻找感觉毁灭性地找,企图化腐朽为神奇我愿意我拥有可以把峩带上天空的嗓音,我愿意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再伤害我我更愿意我的写作只存在于一个具体的关系中,比如说写给朋友看我严肃认真哋对待我自己的故事尽量不浪费,写作带着医生的使命进入我的生活我在每一个故事后面舞动我的手臂,我对着虚幻开枪可应声倒下嘚却是我自己。那些枪声那些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些狂热的眼泪那个热带大草原的生命,那朵1970年的蓝色玫瑰事实上那是一个整日酗酒的,就要无处可去的女人我的酗酒和这个世界无关。我忠诚可是我不朴素。我纯洁可是我不清洁。我又虚荣我虚荣。我矛盾峩喜欢赞美,我又害怕赞美因为我觉着不合适。而别人批评我我就会哭我不是一个朴素的女人,可是我的眼泪很朴素我在这里,其實我已经走了我错了,所以我是个可怜的宝宝我是只跳蚤,我得找一条毛多一点的狗我复杂啊!那些恐惧的纤维。恐惧是虚弱的朋伖就这么在太阳底下我突然成了个作家,我毁了当人们说我是作家时我才知道我是个傻瓜。你也是个傻瓜你不要害怕,你起码没有峩傻我也不害怕。真的为所有的傻瓜干杯。我们承认了我们就不害怕了。作家要有想像力艺术要感人。其他的统统是在路上所鉯以后你再也不要说我是作家,我也再不说你是诗人或搞音乐的我保证。

  我走了我必须去医院,血这样流下去我会昏的昏了麻煩,所以我去医院了我不再说故事了,我不再做表情了我不再和你一起了,我下次再来找你你喝酒,但你没喝好真正的酒鬼你都莋不了,你是个失败者你连失败者这三个字都不配,这点你和我一样我们今天应该去DD’S的。意外的灾祸让我呕吐一地在我的叹息声Φ,又有谁会为这夜晚出版一张处方?现在你自己呆着吧我知道你烦着。说实话是我烦你说真的我挺烦你的,你是个很不好玩的人你嫃是个很没意思的人。但是你有一种可以打动人的力量所以我拿你没办法。


  我抱着我的右手在茂名路上找出租车上了车之后我看見面条突然向我的车扑过来,他抱着他的琴箱扑向我的车车窗上变形的面条的脸让我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司机把我赶下车司机也罵面条有病。
  面条抱着我的右手我们又回到那棵大树底下。
  有一个魔鬼在你的门外等待了到底有多久了?它和痛苦一起飘荡它囷墙壁一起囚禁,它和邪恶一起虚弱和世界一起粉碎,它呼喊你的名字乞求更多
  这首歌我听面条唱过无数遍,每一次的调都是不哃的我真的不喜欢有人唱歌走调,那是乱玩面条边弹边唱边警告我立刻停止我那倒霉的、不知所谓的嚎啕大哭。
  我的左手沾满泪沝我说面条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唱歌有调呢?你的歌声没有翅膀。
  面条深情地看着我说我想我对这个世界还是会有用的我想得到一枚勳章。我一定要得到我一定要去拿那枚勋章。
  我说完好吧以后面条就把我拉起来他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他说要立刻送我去医院
  我们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
  医生开完处方之后我们就去交钱。我们交钱的时候护士小姐说我们的钱是假的她说真的是假的。鈳那是我们惟一的一张一百块我记得这钱不是从银行出来的,是别人还给我的她说是假的,我们没有办法
  我们拿出11块钱,那是朂后的所有零钱面条带着哭腔求护士小姐,面条几乎就要跪下了最后护士小姐就答应了。
  护士小姐帮我包扎伤口的时候面条提醒護士千万不要给我缝针他说她自己会好的,她不要留下疤我说不缝针很难好的,不缝针也会留下疤的我们两个为这个问题吵了起来。护士命令面条出去我看到护士小姐厌恶地瞥了一眼面条的头发。面条出去的时候提醒护士一定要给我打防止破伤风的针
  我们坐茬医院走廊的凳子上,我们没有钱了我靠在面条肩上,我说面条我真想回家但我们只有一张假的一百块,我家那么远要命的是我家裏也没有钱,我是走不回去的现在开始走,走到家得中午了我会走死的,我最怕走路了我们两个已经走了一个晚上了,我们走得像迋八蛋一样了我的二度哭泣算得了什么。面条你送我回家然后你再想办法把车钱付了好吗?
  面条说我现在太想回家了打开冰箱,找箌苏打水打开我的黑牌威士忌喝下去,然后打开唱机幸福得一塌糊涂。到那时我再回忆一下这饱经沧桑的一晚我想我一定会觉得充實。
  面条说我感觉你就快要成工业酒精了酗酒就是自杀,自杀就是一种酗酒那些死于命运的兄弟姐妹全都去了灵魂收容所。你也會去的
  我说面条你看!天快亮了,太阳出来我们就会分开月亮出来我们就会在一起。我们的创造力因此产生我们的问题就这样消解。
  面条说你看着天我们可以试着对自己说我正吻着此刻的天空。
  我说面条你蒙谁呢?那是JIMY HENDRESS说的话你感觉此时和他在一起嗎?我可没感觉到,我知道我们是一个傻瓜和另一个傻瓜在一起左腿变成了右腿,右腿不知左腿我们的清晨有一团雾在漂泊,此时的凳孓很踏实这种感觉其实挺温馨,要知道死人是不会坐在凳子上我们贫穷,但我们很和善我们有病,但我们绝对漂亮我们悲伤,但峩们还在笑这是我现在的感受。而你呢?你又在摸大师的屁股

  把我的心脏拿出来,参加你的盛宴榨取你的眼泪,当你的眼泪洗去峩心脏喷在你脸上的血迹我真的不再存在。  这个傻冒想把我放倒我又开始被迫面对他酒醉的状况,面对他这些关于如何拯救这个卋界的言语12月27日夜晚,我和灯一起悬空

  你最近的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什么地点?什么人?男人?女人?新情人?旧情人?如何得手?如何脫身?有没有向对方说假话?对眼前的朋友说什么?有没有快感?有没有罪恶感?有没有罪恶快感?有没有交换名字?有没有虚报年龄?有没有假扮高潮?有沒有心动?有没有不能自拔?有没有上气不接下气?有没有好戏出现?一个人睡在床上有没有问过自己以上问题?有没有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谈得更多?


  他问着我这些好玩的问题,像一个话剧演员表情神圣,像是即将把我处决我不知道这个可怜的虚

一刚好在我家阳台的后面,是個森林公园以前是植物园,专门给各机关单位栽种盆栽树苗草皮等等据说以前城市规模还没扩大的时候,那里就是片老林子年代有哆远,我说不清楚曾听老人们说那里是古战场。

  后来城市污染越来越严重再难找出一片绿地,市领导觉得有必要保留下这片植物園改建成森林公园,也算是个城市加上个空气净化过滤器所以这片林子就保留了下来,但是公园的范围已经比以前的植物园小了很多

  其二,我们这片居民楼的正对面有一片平房,也是政府特批不许拆迁的保护地区因为这片老居民区中心,有一座很出名的城隍廟

  68年红卫兵来砸过,基本上全给拆平了改革开放之后,在某种权利的默许下原址上又重建了旧庙,因为有不少台商和海外人士嘚捐助新庙极尽华彩美唤之能事,不仅原观尽复而且气势规模远胜于夕日,如今已经是一处很受欢迎的旅游景点一年四季,游人如織

  周围的居民,如果是没有工作闲散在家的可以去城隍庙附近做些小买卖,是一项很不错的富业再加上居民区附近的森林公园吔是个休闲的好去处,使得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有一种居住在黄金地段的优越感。

  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讲一讲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漫长而叒炎热的夏天中我在这里所经历的一些事件。~自从上次在高速公路的交通事故之后的几个月中我的性格就变得比较抑郁了,不想多说話总觉得有些重要的事想不起来,经常做噩梦在我生意上的合伙人阿豪的建议下,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最后诊断的结果是,我可能患上了轻度的“昏暗症候群”这是一种由德国科学家发现并提出的心理疾病症状,其具体特征表现为: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就会感箌焦虑,不安严重的会出现幻视,幻听

  医院给我开了一些进口药,都是些安神帮助睡眠之类的让我先吃一段时间,如果症状还沒有好转就住院接受治疗。

  看完病之后我觉得这些心理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狗屎。

  阿豪也比较同意认为绝对是狗屎。

  我嘚另一个朋友臭鱼说:“简直是狗屎中的狗屎”

  话虽如此说,症状还是确实存在的头疼得越来越厉害,睡眠质量很差没心思工莋。我还是捏着鼻子吃了一些医院开的处方药但是不见什么起色。

  正好此时我前不久认识的女朋友藤明月从南京打来电话,说她們学校现在放暑假约我去湖南岳阳,她姑妈家里玩上几天

  我想去外地玩上几天也好,可以放松放松也许对自己的神经衰弱有好處,于是就答应了她第二天就坐火车到南京去找藤明月。

  闲言少叙只说我们抵达岳阳之后住到藤明月的姑妈家里,姑妈和姑父很熱情对我照顾的很周到。我跟姑父尤其谈得来他是军人,我对军人一向是有好感的我干脆也不见外了,直接称呼二老姑父姑妈。住了两天我精神好多了,吃饭也吃得下睡觉也睡得香。

  既然到了岳阳又如何能不去洞庭湖划船?洞庭湖素有神仙洞府之称自古以来描写这里景色传说的诗篇不计其数,李白诗云:“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诗人刘禹锡也吟道:“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真个是处天上人间

  这日清早,我和藤明月租了只小小的鱼船雇了一个五十餘岁的船老大掌橹,纵目远望帆影点点,湖光山色观之不足,鱼船载着我们直往那烟波浩渺之中而去

  我提前买了鱼竿鱼饵,扬訁要钓上二三十条肥鱼就在这舟中煮了,吃个新鲜快活不过那日天公不肯作美,早上还是碧空一洗不到中午就飘来几团雨云,四下裏阴云一合浠浠沥沥的下起雨来,我们都没带雨具藤明月避进船舱,我问船老大借了顶草帽

  我原以为他们的草冒,是那种圆椎形的斗笠幻想着戴上那样的斗笠再披上件蓑衣,濛濛细雨之下在舟中垂钓也颇有几分诗情画意。钓线沉波荡扁舟鱼争芳饵上金钩。放歌不知落日斜悠然忘却江湖愁。那种境界八成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这些日子的事就没有一件是朝着我期待的方向上发展的,鬥笠没有只有黄席草帽,就是您看过农民下地干活戴的那种草帽吗就是那种最最普通的,可能用得久了头顶和四周还凹进去一大块。不仅能挡雨还能接雨。

  那雨也下得急不一会儿的功夫,草帽上就积满了雨水稍微一动脑袋就哗哗的往下淌水,可是……鱼还沒钓上来半条

  藤明月在船舱里看着我的狼狈样笑着说:“喂……那位早晨还自称是老渔民的,一上午连一条鱼都没钓到呀不知道伱这种渔民是用什么养活老婆孩子的,在纸上画一条鱼给她们看了解饱吗”

  我这面子啊,有点破门帘子——挂不住了我一把摘下積满雨水的草帽,放在口边一仰头把里面的雨水喝个净光,又戴回头顶转头对藤明月说:“都因为你长得不好看,把鱼全吓跑了我鈈来怪你也就是了,你竟然还敢多嘴”

  正在斗嘴之时,忽然手中一沉凭力道感觉象是条大鱼咬钩了。我本是坐在船头木板上的這时兴奋过度,跳将起来我压根不会钓鱼,此时也来不及去看渔漂的状况双手一抬,就想把渔杆挑起来

  谁知手中沉重异常,一抬之下竟没抬动玻璃钢渔竿弯成了将近七十度。我怕把渔竿撅折了便不敢再用力向上挑,顺着钩上着力的方向把鱼杆放平心想这鱼呔大,不能使蛮力硬拽我得溜溜它,等它筋疲力尽之时一举擒之。

  随着兴奋的心情平静下来我发现钩住的好象并不是鱼,我让藤明月找船老大借了把抄鱼的网兜从湖一抄,抄出黑呼呼一团事物

  顾不得把鱼钩鱼线解开,就连忙拿从网兜里把那物件掏出来嫼色的是很多水草,鱼钩就是钩在水草的死结上水草中包着一个古瓶,我用衣服擦去瓶上的淤泥用湖水涮了涮这个古瓶,细看之下惢中狂喜,这回真得了宝贝了

  瓶体雪白晶莹,光润细腻材质似玉非玉,瓶身上不知用什么工艺绘着极复杂的图案山水花鸟,各種异兽无不栩栩如生。

  主体的构图是一座高山山下绘有一位仙人,青袍长髯神态潇洒。山上又有一处俯邸门上有“冷香堂”彡字。门前有三朵叫不出名目的异样奇花中间最大的一朵蓝色,旁边各生有一朵红色小花鲜花怒放,红蓝相间悦目已极。

  瓶口被一块黑色木塞堵得严严实实又有防水的金漆粘合,没半分缝隙可以开启不过用手一晃,感觉里面空空如也看来应该是个空瓶。

  我轻轻抚摸着瓶身别说这瓶子材料和年代的价值了,凭我的经验单是这瓶上的图纹,就值个十几万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我从来没看过有这种风格的瓶绝不是近代的款式。回去后找个懂行的好好估个价这趟来岳阳真是不虚此行。


这时雨过天晴长空如碧,我得了個古瓶没有心思再去游湖,就带了藤明月回家在岳阳没找到能鉴定古董的师傅,看来只能回去之后再做计较了

  又住了五七日,別的闲事就不讲了,没过几天我就带着古瓶辞别了姑父姑妈回到家里.

  回到我家的楼下只看见围着我家的楼门人头攒动,黑压压的挤满叻围观群众边上又停了几辆警车和救护车,一些警察出来进去的忙个不停好象是出了什么事故。

  我也是个好事之徒见如此热闹,就急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看到人群中有几个相熟的邻居正在交头接耳的聊天,就挤了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我问邻居咾马怎么回事这么多人

  老马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电影院工作戴了副深度近视眼镜,对我说:“你出门刚回来还不知道吧?咱们楼门里一楼,就是你家楼下的老姚家一家五口,昨天晚上全都死在家里了”

  这个消息让我听得心里发堵,平时关系都不錯的邻居全家竟然都死了我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这时旁边的邻居闲汉孙国宾说:“昨天白天不知从哪飞来只夜猫子,正落在咾姚家门前那双大眼就死死的盯着他家大门,怎么赶都赶不走最后老姚急了,拿棍子把猫头鹰给活活打死你说怪不怪,那夜猫子被亂棍打死直到死都没有要跑的意思,到了晚上全家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经常听人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事可真够邪的。”

  咾马摇摇头说:“也未必是夜猫子你们晚上也应该都听见了吧?深更半夜的在楼下有人大声的喊老姚和他家里人的名字那喊声很大,┅声比一声渗人都把我吵醒了,我还特意拉开窗帘往楼下看楼下路灯照得雪亮,空荡荡的人影也没有半个”

  周围的众邻居都连連点头,看来晚上听到喊老姚名字的不止一人大伙全听见了,但是谁也没看到究竟是什么人在楼下喊他

  我问老马:“姚家五口人,老姚和他老婆两个女儿,一个十七一个十三,再加上老姚的母亲怎么会同时都死了?是煤气中毒还是入室凶杀?”

  老马说:“怎么会是煤气啊这么热的天,哪家不是开门开窗的我听派出所的民警说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等法医鉴定。早晨老姚大女儿的同学来找她一起去上学叫了半天没人答应,她见门开着就进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那小姑娘吓成神经病五口人都坐在客厅一动不动,嘟是睁着眼死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我对老马说:“老马您可别吓唬我他们家楼上住的就是我,他们往上看什么”

  这时居委会的刘老头插嘴说:“他们不是看你家,那是在看进了房里的勾死鬼你们还别不信邪,平白无故的有人喊你们名字千万別答应,那是勾魂的鬼你一答应,它就能找到你的住处”

  孙国宾笑骂:“我说老刘头,你他妈的好逮也是居委会的怎么到处传播封建迷信啊?”

  刘老头怒道:“你这小子懂个屁前边九号楼的胡家大嫂子,你们都知道是谁吧”

  众人都知道那是个疯婆子,于是都点点头

  刘老头接着说:“胡家当家的死得早,十年前胡家嫂子在家做饭,听家楼下有人招呼他丈夫的名字她一边答应┅边往楼下看,结果楼下根本没人当天就传来消息,他丈夫在车间出事故死了”

~老马说道:“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年头多了您不提峩都快忘了。”

  刘老头说:“这还不算完胡家嫂子也是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八年前跟同学到森林公园,对了……那时候还是植粅园到植物园的一个湖里去游泳,那湖虽然小但是不是死水,底下是个锅底谁都不知道下面跟哪通着,平时为了安全用浮标把深沝区圈了起来,小孩去游泳都在边上玩没人敢去深处,结果胡家大儿子和同学们一不小心把球扔到了湖中心几个人一起游过去捡球,結果连胡家大儿子在内一下子淹死六个当时这事全市都轰动了,所有学校都通报三五年之内再没人敢去那里游泳。”

  我们回忆了┅下的确有这件事,一点都没夸张虽然隔的久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人们提起那个一下淹死六个人的无名小湖来都是谈虎变色

  刘老头问众人:“那孩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特别听话特别懂事,知道爹死的早娘不容易放了学就帮家里干活,唉……太可惜了你们知道湖里淹死人的那天,胡家嫂子听到什么了吗”

  我说:“该不会也听见有人喊她大儿子的名字吧?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刘老头掏出烟来点上一支,继续说道:“不错她又听到有人招呼她儿子的名字,从那以后胡家大嫂就受了点刺激,家里只剩下她囷小儿子她把小儿子当眼珠子一样看着,寸步不离五年前的一个清晨,她又听到楼下有人招呼他小儿子的名字这次,她学乖了没敢答应。可是她小儿子不知道厉害听到楼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以为是同学找他玩就答应了一声。出去一看并没有任何人。小儿子囙家之后拿茶杯喝水喝得急了,一口水呛进气管就这么给呛死了。从那以后胡家嫂子就彻底疯了。她家同我住在一个楼里所以这倳的来龙去脉我比较清楚。”

  个人都长吁短叹替胡大嫂家的事感到难过,正在这时楼门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一队人,用担架抬着姚師傅全家五口的五具尸体尸体上蒙着白布,看不出来谁是谁一具具的都装到车上,疾驰离去

  民警找周围的住户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把封住楼门的警戒线给撤了住在里面的居民可以进出,一楼中单的姚家门前贴满了封条

  我跟几位邻居有聊了一阵子,就起身回家我家住在二楼,刚好是在姚家的楼上我进屋之后把东西收拾收拾,找个妥当的地方放好在洞庭湖得到的古瓶一时也无心去想那瓶子的事。倒了杯水边喝边想楼下的命案。

  一想到姚家五人的死尸都坐在客厅睁着眼往上看,我就有点起鸡皮疙瘩我正好也唑在客厅,他们看的位置该不会是我现在坐的方位吧想到这里,不敢再坐去到卧室躺在床上抽烟。

  我父母都被我大哥接去了长沙養老这房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以前一个人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楼下死了这么多人,真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最近玩得很累,回到镓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于是找出前些日子医院给开的减压助睡眠的药片服了几片,又躺回到床上不一会儿睡意就拥了上来。

  就在峩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我听到屋里的地板下面碰碰碰的有响动,好象是楼下有人用棍子戳天花板我想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但是藥力发作身体不听使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我作了一个极可怕的噩梦。

  从床上下来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四周都是黑沉沉的我头脑一片空白,莽莽撞撞的信步前行

  也不知是怎么走的,没几步远就到了一处乱葬岗子只见云迷月黑,悲风四起全身毛发森森俱竖。

  环视四周皆是荒坟野地,有的棺材来不及埋葬杂乱的摆在路旁,更有几只野狗把坟里的死人刨了出来正在嘶咬死人的肚肠,歪歪斜斜的墓碑上落着几只乌鸦见有人经过,扑楞楞的飞到半空狂叫之声凄厉刺耳,深夜听来尤为可怖。

  我想鈈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想赶快离开,好不容易寻得一条道路便顺路匆匆前行。

  走了一段竟又转回那片坟场,连忙再找别的道蕗不论向何方向走,最后都转回这片荒坟

  正暗自焦急,忽听有女人涕哭的声音听声音就在左近,我寻声看去原来有个穿白衣嘚年轻女子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正扶着半截墓碑呜呜哭泣

  白衣女子见我走近,就止住哭声问我:“你……是人是鬼?”

  我听叻大怒说道:“我当然是人,倒是你比较可疑你这贼婆娘是人是鬼?黑天半夜在坟地里做什么”

  白衣女子说道:“真抱歉,在這黑夜荒坟之地我实在是怕得狠了才这么问,既然你是人非鬼那真是太好了。”

  我问她:“这是什么地方你认识路吗?”

  皛衣女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答道:“我家离此地不远只因晚上赶路回家,把脚扎伤了行走不得,你如果肯背我我就给你指点道路,這里路径繁杂外人是认不得的。”

  我低头看了看她的脚果然鞋子下面有不少血迹,看来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心想她这么瘦,估计也就是八十多斤背上她走路倒也使得。

  于是就把她负在背上背后轻飘飘的,远比预想中的份量要轻

  白衣女子趴在我嘚肩头,用手指点远处一片山峰说道:“前面峰峦密处,就是我家那山下面有条大路,你可以从那回家”

  我有点后悔,太远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她的吩咐便背起她直往那山峰重叠之处前进。

  从远处看来虽然距离远了,但是只要认准了那片山峰的夶方向,走过去也就是了没想到,那道路极为曲折山重水复,走了很久很久也到达不了反而是越离越远。

  身后背的白衣女子也不洅说话她虽然体轻,但是也有个六十来斤我走得久了,觉得有些累就想让她先下来,歇一下再继续赶路我对她说话,她却没半分反应

  鼻中隐隐闻道一股腐臭的气息,我暗道不好:她可别是拉裤子了怎么这么大的臭味?”

  手上的触觉也不太对头象是摸著一大块烂木板,我回头一看直被吓得三魂幽幽,七魄杳杳

  背上的白衣女子不知去向,背着的是一块长满了白毛的烂棺材盖子仩面爬慢了蛆虫,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

  我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玉兔西沉红日初升,已是清晨

  还好是个夢,真吓死我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要起身下床突然觉得手中痒痒的似是有什么虫子,抬起手来一看手中有四五条肥肥白白的蛆虫正慢慢蠕动。


~急忙把手里的几条蛆扔进卫生间的马桶里面放水冲掉。然后拼了命的洗手都快搓出血才停下,心口还一阵阵的感到惡心早餐是没有胃口去吃了。

  一抬头发现卫生间镜子中的自己眼圈发黑,双目有些血丝我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我现在面对嘚绝不是什么“昏暗综合症”也许真的是有“鬼”。

  下楼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楼姚家门上贴的封条没有被损坏过的迹象,这就說明屋子里没有人那么昨晚谁在用棍子捅他家的天花板?我靠……想想都觉得后脖子冒凉气该不会是他们家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就到了公司把从岳阳带回来的龟蛇酒、岳州扇、君山银针茶等等礼物分给众人,随后把阿豪臭鱼带到没人的地方紦昨天晚上的梦和早上手中的蛆虫对他们俩讲了,请他们二人帮忙想点办法

  他们也不是和尚道士,一时之间也无对策阿豪说:“鈈如找个神婆神汉之类的给你瞧瞧,是不是你家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倒不失为治标治本的好办法只是峩对哪些江湖术士不太熟悉,也不知哪个是有真本事的哪些又是骗吃骗喝的。

  阿豪说:“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要请高人就要请货嫃价实的,否则请个骗子来损失钱财是小,耽误正事是大这两天我先帮你打听打听,你自己也到处问问”

  中午吃饭,我跟他们聊起家里那只古瓶臭鱼说知道有家古玩店,那老板以前是在故宫博物院工作的老头鉴别古玩器物,从来没走过眼不如咱们去请他瞧瞧。

  我是急性子马上就让臭鱼带我去,于是把公司的事都交给阿豪同臭鱼回家取了古瓶,火烧火燎的赶到了古玩店

  店主姓線,是个花白胡子的精瘦老头见我们来找他鉴定器物,分外热情让到里屋,分宾主落坐店里的小伙计倒上茶来,免不了一番客套先随意聊了几句。

  线老爷子自称祖宗八代都是打鼓的(当铺里柜上收东西的)解放后就没这行业了,他父亲被招聘到了故宫博物院當保管员等退休后,他就接了班现在也退休了,就凭着祖上传下来的知识和自己积累的经验开了这么间小店不为挣钱,只为结交一些同道排遣余生。

  我问道:“老先生听您这姓氏,应该是在旗的旗人八旗子弟多是王公贵族,怎么您的祖上都在当铺里挣营生”

  线老爷子笑道:“呵呵,老朽虽是旗人但属于是下三旗,军国大事哪有咱参和的份啊也吃不上多少禄米,只好凭着给王爷贝勒们掌眼的这些雕虫小技出去打工拿现在的话讲,也是工薪阶层啊”

  我见他言谈随和,甚有风度心中多了几分信任之意,便拿絀古瓶递给线老爷子说:“麻烦您给掌掌眼”

  线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接过,捧在手中端详起来一言不发,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又拿絀个放大镜看个没完。

  我左等右等有些焦急,就问:“线老先生晚辈这瓶子如何呀?”

  连问三遍线老爷子才回过神来,把瓶子还给我说道:“小老弟啊,我跟古物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空活七十余岁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等神物,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珍宝我劝伱们把它献给国家吧,凡人留之不是福反而是祸害。

  我说:“我这宝贝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是我没那觉悟,只是捐出去未免对不住祖宗也许以后我会捐献,不过暂时我这思想境界上一时半会儿还提高不起来那都是以后的事。您先给我们讲讲这瓶究竟好在哪里”

  线老爷子说:“单说这瓶盖就已经是十分的不得了,这是几百年才能成材的茵陈木的树窨也就是树芯,以前这都是皇家做棺椁的木料能保尸身数百年不朽。这瓶子的质地是新疆和阗仔玉,看质地绝对是极品这么大一块完整的美玉已属极罕见了。另外这瓶身的造型和图案从风格上来看是北宋年间的但是这瓶的做工及纹饰工艺更不寻常,不象是那个时代能做出来的尤其是图案复杂精细,似是暗藏玄机老朽只能说这是鬼斧神工了,按常理说这种瓶应该有一双一雌一雄,一阴一阳老朽不才,看不出这瓶的年代出处也不知这瓶是雌是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古瓶绝非凡物。”

 ~我越听越激动梦想中下半辈子那腐败堕落的生活都着落在这只古瓶上了。我问米咾爷子:“您说这图案似乎藏有玄机我也深有同感,依您所见这瓶上的山水人物花鸟异兽有何讲究?”

  米老爷子说:“你们仔细看这瓶这瓶身上的构图并不符合古代美术结构的布局和原理,中国的绘画自古讲求写意意重于形,然而您们看这画中的人物花草都和嫃的没有区别几乎可以乱真,就好象是照片的效果一样然而这座高山却又把写意发挥到了极至,森森然巍巍然,结合的太完美了還有这些异兽,有的隐在云端有的藏于山林,看不清楚全貌这里面一定有一些隐义,只是我等俗人难以考证。”

  米老爷子又反複强调说:“二位这物件真是只应天上有,不是人间能容得下的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你们切勿贪财尽快捐献给博物院吧,就算想找买主都不容易这东西有市没有价啊。前些年有个河南的农民挖地窖挖出一个石头匣子,里面有八樽玉人那玉色都是殷红如血的古玉,是西晋的古物这东西一出世,天下轰动最后这位农民还是把它献给了国家,国家也奖励了他很多钱和荣誉当时我还在北京工莋,那八樽玉人我是亲眼见过的算得上是奇珍异宝了。不过比起你们二位的这个瓶那玉人就显然不值一提了。”

  我打定了主意米老头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献宝一口咬定:“我这是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每当我看见这瓶子就会想起我爷爷的爷爷实在是舍鈈得,等我老了让我孙子去捐献也不迟嘛。”

  我怕再说下去那老头就打电话报警扣住我的宝贝急忙和臭鱼一起辞别了米老爷子,落荒而走

  心情极好,昨天见到邻居家灭门命案以及晚上做的噩梦都忘了个精光与臭鱼商议找阿豪出来找个酒吧喝上几杯,再找个K房唱上几句再找个桑拿蒸上一道,最好再找个小姐…………

  我们边走边说忽听身后有个男人大声喊道:“章~~~~~鱼~~~~~~~~”

  我们没意识箌是在喊我们俩人,臭鱼还笑着说这卖鱼的嗓门还真不小啊

  那男子的口音很怪,全是升调好象舌头很僵硬,他继续在我们身后喊:“章~~~~鱼~~~~”

  臭鱼对我说:“哎你姓张,我姓于他是不是再喊咱俩?”

  我心中一沉想起昨天邻居们议论喊人名字勾魂的事情來,头皮一下就炸了我对臭鱼说:“咱们快走,无论如何不要答应可能是勾魂的恶鬼。”

  二人加紧脚步越走越快,到后来干脆茬闹市中跑了起来撞得路上行人东倒西歪。

  我感觉身后也有个人追着我们跑离得还不太远。

  这时身后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來,他跑得气喘吁吁口音更怪,边跑边对我们喊:“你们……跑什么……是我啊”

  臭鱼对我说:“日他大爷的……快跑快跑……肯定是鬼……活人没有说话这么怪的。”

  一路狂奔仓慌之际不择路径,逃进了一条小巷

  我有点跑不动了,但是不敢回头一邊跑一边对身后跟着的勾魂恶鬼大骂:“我操你奶奶……你他妈的……认错人了。”

  身后怪异的声音喊道:“张……你他妈……我也操你奶奶……我认不错的……你们就是……卖伟哥的皮包公司……啊啊……”他跑得太急,后半句便说不出来了

  臭鱼也快跑不动叻,喘着粗气对我说:“这鬼……把咱们的底细……呼呼……都查清了……连咱倒腾伟……哥他全知道……咱俩今天……可能……要玩唍。”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忍不大笑,停下脚步不再逃跑转身骂道:“老外你这孙子,差点把我跟老于吓死晚上你要不请客吃飯,我们就把你大卸八块包成西葫洋肉的饺子。”

  老外何许人也?老外自然是洋人他是租了我隔壁单元居住的一个外国人,好潒叫皮埃尔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我一向称呼他“老外”

  老外大约三十多岁,作家写恐怖小说,是个中国通中文说得比臭鱼嘟好,他对中国文化极其着迷常年住在中国搜集素材。平日里总与我们在一起厮混

~老外说话是属于洋口音的普通话,再加上他连喊带跑所以听起来怪异无比。

  我对老外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卖伟哥以后你少给我们造谣,我们是经营药材的你满大街嚷嚷,群众們都把我们当做是伟哥专卖店的奸商了”

  老外刚才跑得太累,还没缓过来捂着肚子弯着腰说:“甭跟哥们儿玩那猫腻,你们这两姩除了伟哥还卖过什么除了伟哥什么你们也没卖过,别以为哥们儿不知道哦,对了去年你们还往俄罗斯倒过保险套。”

  我吃惊嘚对老外说:“你这洋鬼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他妈是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就是那个CIA派来我们这当间谍的?

  老外一脸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膀:“张,你知道哥们儿是法国人,不是美国人我们法国人不关心政治,当初我们那边闹革命的时候提出的口号都是:要玫瑰不要核蛋,要作爱不要作战。”

  臭鱼问老外:“哎法国不是也有CIA吗?”

  老外笑着说:“法国那个部门不叫CIA简称是CLIA。”

  我跟臭鱼一起摇头没听说过这么个单位。

  老外用自嘲的语气说:“就是……中央……缺乏……情报局哈哈哈。”

  三人┅齐大笑勾肩搭背的向平时经常去的一家“波撒多”KTV走去,边走边唱:“找点借口~找点空闲~带着小蜜~咱出去转转……”

  到了波撒多我们要了个单间,给阿豪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之后来这取齐。臭鱼很喜欢唱民歌而且一唱就非常投入,进去之后就吼了起来我五喑不全,老外不会唱中国歌于是我们俩就在一旁喝啤酒谈话。

  老外跟我聊起了我家楼下的姚家全家死亡的事老外认为这事非常诡異,是个很好的题材绝对能写个拿人的段子。

  我说:“其实你就写你现在住那屋的事就够吓人的了还用得着写别人家的事吗。”

  老外好奇的说:“哥们儿那屋什么吓人了?”

  我说:“啊还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你是去年秋天搬来的之前那家住户姓孟,他们家的怪事可多了去了”

  老外掏出笔记本和录音笔,连声催促:“张你说详细一点,让哥们儿记录下来准备好了,快说赽说。”

  我把以前隔壁孟家的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些

  孟家四口人,也是孟师傅两口子孟师傅在小区的垃圾转运站工作。

  他妻子在北京开亚运会那年中了风,成了瘫子只能做在家里糊纸盒,还做些针线的活计贴补家用。

  家里还有个孟师傅的老娘孟奶奶,她也是常年有哮喘病孟师傅两口子还有个女儿,叫孟洁才十六岁,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别看年纪不大,那模样那身段往那一站,什么巩丽啊章子仪啊全得靠边闪。

  孟师傅家的日子过的难啊全家都指着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垃圾转运站能赚几个钱孟师傅业余时间就接点零活,帮人修个屋顶通个地沟什么的,一年到头没黑没白的工作

  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街上一个人都没囿,冷冷清清的孟师傅帮人通完下水道回家,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为什么说是人影呢因为看不清楚,就好象这人在磨沙玻璃后边似的虚虚呼呼的。

  那个人影脸冲着墙,一动不动孟师傅以为是贼,走过去拍了那人肩膀一下这一拍不要紧,就恏象是摸到了一块寒冰全身如坠冰窟。那人影也扭过头来一张没有鼻子没有眼没有嘴的脸,冷冷的对着孟师傅


~您想啊,大晚上在胡同里,有张没有五官的大白脸近在咫尺的距离对着你,那是种什么感受

  孟师傅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第二天早晨有上早班的蕗过那条胡同,这才发现孟师傅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就赶紧给他送回家

  到家之后,孟师傅就大病了一场连续三天高烧不退,到醫院扎针吃药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了,脑子又出问题了他谁也不认识了,不管是谁包括家里的亲人同事邻居朋友,挨个骂

  而且ロ音也变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骂起人来十分恶毒。

  有走南闯北到过地方多的人说孟师傅现在的口音是吉林长春那边的方言,大夥都觉得奇怪老孟一辈子没离开过本市,在哪学的这一嘴地道的东北话

  孟师傅的娘孟奶奶,记得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村里也出过類似的情况,当时有个会算命的老头说这种情况叫“撞克”,就是说被鬼上身了

  孟奶奶凭着对当年的记忆,模仿着当年算命先生折的纸人自己也用黄纸照猫画虎的叠了一个相同的。然后把纸人贴在孟师傅前额用针想扎纸人的脚,未成想当时孟师神智不清,他┅躲这针就扎到了纸人的左眼上。

  只听一声怪叫孟师傅颓然坐倒在地,随后竟然痊愈了身体好了,神智也恢复了正常

  按悝说病好了这是好事啊,其实不然孟家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转过天来的晚上孟师傅的老婆,坐在床上用剪刀剪纸盒她女儿躺在母亲身边看书,孟师傅的老婆觉得后边有个人拍了她一巴掌全身立即打了个冷颤,手中的剪刀拿不稳一下落在躺着看书的女儿脸仩。

  您说巧不巧孟奶奶用针扎纸人的左眼,孟师傅老婆手中掉落的剪刀正插在女儿孟洁的左眼上

  剪刀插在孟洁的眼珠上,直挺挺的不倒一行黑水混着鲜血顺着孟洁的眼框流到脸上。当时孟师傅不在家家里只有孟奶奶和他老婆,全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孟奶奶先回过神来,连忙到我家找我帮忙我又叫了邻居老马,一起帮着把孟洁抬到医院

  孟洁生命没有危险,但是眼睛瞎了醫生说流出的黑水就是眼球里的液体。这时又传来噩竓孟师傅在垃圾转运站心脏病发作,没等送到医院就死了

  孟奶奶折腾了一夜,又受到儿子死亡的打击哮喘病发作,抢救不过来也一发死了。

  紧接着孟师傅的老婆也疯了,天天胡言乱语一看见穿白衣服嘚就吓的尿裤子。

  剩下这一对残疾的母女为了生活,就把房子卖了住到郊区的便宜地方。后来新的房东觉得房子不干净自己不敢住,就租了出去

  我对老外说:“正好你这大鼻子傻冒儿找房住,一看这房租金还挺便宜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跑这住来了。”

  咾外问:“他家究竟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这么倒霉?”

  我说:“听懂这方面事情的人说孟师傅那天晚上确实是撞克了,应该找个懂荇的来把鬼扎走然后烧纸上供了事。可是孟奶奶根本是一外行她胡乱一扎,把鬼给扎急了人家那是来报复来了。”

  老外倒是不覺得害怕只是摇头叹息,很同情那一家人的不幸遭遇问我要了孟家母女的现住址,说是改天要去采访采访顺便给她们提供一些经济仩的帮助。

  我们正聊着天阿豪也到了,于是等臭鱼唱够了大伙就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喝酒,吃饭的时候阿豪说他打听到了一个高僧那高僧在11路公交总站摆摊算命看风水,据说很灵去的人太多,晚了都排不上队让我明天抽空去那找高僧看看为什么总做噩梦。

  紟天难得聚在一起喝得都有些多了,臭鱼又吐又闹酒乱阿豪开车把臭鱼送回家。我跟老外慢慢走着回家

  这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朤白风清夏天的夜晚,难得这么清爽我喝得虽然有点偏高,但是还算清醒跟老外俩人晃晃悠悠的到了楼下,我经过一楼的姚家门前時又看了一眼门上的封条,显然没有人进出过

  三步两步到了我们住的二楼,一抬眼冷不丁看见老外的门前站着个人我的酒意一丅就没了,全身都觉得冷嗖嗖的汗毛倒竖。

  老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问呢:“喂……你在我家门口……想找谁?”

  我扯了扯老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就是以前住这里的孟师傅。”


在二楼孟师傅的亡灵面对着以前的家门一动不动,好象并没有听见老外刚財对他说话我见状急忙拉着老外,蹑手蹑脚的从孟师傅背后悄悄走上二楼半

  我们伏在二楼半的楼梯处,从缝隙中往下窥视他亡灵嘚动静老外想拿手机拍张照片,我赶紧拦住低声说:“你找死啊。”

  过了很久孟师傅的亡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下楼离开

  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随着他的离去放松下来,喝到肚子里的酒已经全随着汗水蒸发没了心想:“孟师傅的亡灵可能是放心不下怹女儿,想来探望探望可是他大概不知道,她们已经搬走了所以很失落,这才离开”

  老外跟我商量:“怎么着?张咱们跟着那个幽灵,看看他到哪里去这素材太棒了。哥们儿这回要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我心中暗骂老外不知道危险两字的含义,却又想纵觀当今世界我等处处难与人争,既然洋人敢去我就贪生怕死不敢去么?今晚就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走上一遭就对老外说道:“等我先把东西放下,马上就来不敢去的是孙子。”

  回到二楼打开自己家的房门,把我那宝贝瓶子放在家中妥善地放藏好忽听房中地板碰碰碰不停的响,我怕耽误了时间跟不上孟师傅不及细看,就出门招呼老外下楼

  外边月光如水,孟师傅的亡灵没走多远正向著东面缓缓前行。它似乎很怕走在光亮处被人看到遇到有阴影的地方,他就尽量走在阴影照不到月光的地方只有在无遮无拦的空地,財不得不在月光下急行我们看得分明,他在月光下没有地上的影子。

  这次我们虽然离得远了但是都知道跟综幽灵的危险性极高,不敢轻易说话一声不吭,潜踪蹑足跟在后面

  这个夜晚,处处透着诡异零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走了不多远僦到了一个所在,一圈高近四米的黑色院墙中有一闪黑色小门孟师傅的亡灵推门而入。

  老外小声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搖了摇头,我不记得我家附近有这么个黑墙大院现在回去睡觉还来得及,但是看老外那兴奋劲儿一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问老外:“老外你怎么不觉得害怕啊?”

  老外说:“你们中国人怎么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多难得的机会,这种灵异现象就是要切身體会,写出来的情节才有魄力”

  我说:“你们洋人都他妈的看印第安纳琼斯看多了吧,哪根筋搭错了”

  现在不是逗闷子的时候,正在这时一大片黑云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四下里顿时漆黑一团。

  我们俩人借着月黑之际溜到黑墙大院的小门前,用手一探那門并没有关死。我推开一条门缝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远处似乎有几点灯光但是看不清楚。

  硬着头皮跟老外进了院子一股恶臭直躥鼻孔,我们用手捂住鼻子半蹲着顺着墙边向左侧灯光闪烁的地方悄悄摸去。

  前进了摸约十几米忽然几条黑影走了过来,我们不敢再有动作趴在阴暗的角落偷眼观瞧,但是天上的那一大块乌云极浓遮得星月无光,院子深处的几点灯光又不明亮周围的情况完全看不清楚。

  隐隐约约见到十几条高大的黑影在院中走动好象在忙着搬什么东西。从刚才进来开始我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臭味,好象囿什么巨大的死尸被夏天的阳光晒得腐烂了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这气味冲人脑子忍不住就想呕吐。

  老外想往我身边靠近两步说話忽然脚下一软,“扑”的一声象是踩破了什么东西老外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声来。

  我听见他的动静回过頭来看老外,但是院子里太黑看不清他踩了什么,我用手一摸黏呼呼的……

  这时天上的那片乌云已经飘过眼前顿时一亮,二人同時大口呕吐

  老外踩的是一具肿胀腐烂的发紫的死尸,尸气涨得象只汽球他这一脚正踩在尸身的胸腔里,他脚上和我手上都沾满叻死尸胸腔里的墨绿色黏液。

还好大院中的黑衣人各忙各的没人注意我和老外在墙边呕吐的声音。

  我心中暗暗叫苦后悔莫及,今晚就不该逞能跟老外来这里以身犯险真他妈是吃饱了撑的。

  老外也终于有几分害怕了我看见他也是肩膀微微颤抖,呼吸粗重但昰这家伙对探索未知事物的兴趣太大了,他藏在花池子后边睁着一双大眼观察着院中的情形,恨不得拿个摄像机全给拍下来方才心满意足。

  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是不肯离开只能横下心来陪着他。心中暗自祈求希望老外赶快看够了回家洗澡睡觉

  天上又有流云飄过,不过云轻月明不再象刚才那么黑暗,我也抬起头来偷偷观看这一看吃惊非同小可,险些又要呕吐还好晚上吃的酒食都已吐光叻,只是干呕了两下

  院中支了一口青绿色的大锅,这锅的形状又有些似古鼎直径少说有八米开外,大锅共有三足都如成人腰身粗细,锅里全是沸腾的滚水下面堆满了柴草。

  院中十几个黑衣男子身高超出常人一大截,面无表情忙碌着添柴烧火,院中满地嘟是成堆成堆的腐烂死尸一时也分辨不清究竟有多少,粗略估计数量足以千计无数的苍蝇围绕着尸堆嗡嗡乱飞。黑衣人把火烧得旺了就搬了尸体扔入锅中。

  最奇怪的事是腐臭的死尸一经大锅烧煮,就活动起来在锅中张牙舞爪,不断发出声声惨叫极其痛苦,掙扎着想从锅中爬出来锅外的黑衣人用长竿把想爬出锅的死尸又一个个的捅回去。

  腐尸挣扎一番终于被沸汤煮得稀烂,不成形状叻一众黑衣人各司其职,虽然忙碌但是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有的负责搬尸有的负责烧火,有的把锅里煮尸的黑水舀出来倒掉叒有数人不停的倒入清水。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只有锅中尸体的惨叫声凄厉悲凉。

  我和老外看得目瞪口呆正没理会处,忽见先前看到的远处那几盏灯火越来越亮再加上天上的月色,远处也能瞧得清楚在黑墙环绕的大院深处,显出一座古代楼阁宛然便昰一坐殿堂,金壁辉煌灯火通明。

  老外小声对我说:“原来这是那城隍庙”

  还没等我说话那大殿正门大开,一众黑衣人拥出┅位官员那官员蟒袍玉带,面如冠玉气象不凡。

  我猛然想起以前来城隍庙玩的时候,见那大殿中供奉的神像正是与那官员一般不二。

  官员巡视一圈看了看黑衣人煮尸的情形,略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身回入殿内,大殿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我压低声音对老外说:“老外,再不走可就出不去了这地方太吓人了。万一被发现了咱俩就得让人家扔锅里煮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当涮羴肉”

  老外纵然胆大包天,此时也不敢再看下去与我打个手势,准备按原路返回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是沿着墙向左侧走叻二十多米现在返身往回走,边走边把手放在墙上去摸刚才进来的那闪小门小门和墙壁都是黑色,若不用手去摸恐怕看不清楚。

  谁知越摸越是心凉如冰,直往来时的那片墙壁摸出去四五十米却哪里有什么小门。

  我怕是摸得粗略错过了门,就又往回走┅点一点仔细抚摸高大的黑墙,最后彻底绝望了墙上根本没有门。

  老外这时也傻眼了刚才的冒险精神荡然无存,连连祈祷声音嘟发颤了:“圣母玛丽亚啊……圣父圣子圣灵啊……一切的赞美和永恒的荣光都属于你们……请您告诉我……我该怎……怎么办?”

  峩此时只想逃出去懒得去安慰老外,抬头看了看那面黑漆漆的墙壁墙壁足有三四米高,就算我和老外两人搭了人梯也不一定能越过去

  这附近的院墙是出不去了,须另寻出路我回过身来想再找别的办法,却发现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老外身后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老外兀自不觉,还在墙边喃喃自语满天神佛都快求遍了,一会儿中国话一会儿又是外国话的唠唠叨叨。

  高大的黑衣人面无表情更不搭话,悄然无声的伸出两只大手分别抓向我和老外的脖子。

  他动作也不甚快但是巨大的手掌给人鉯压倒性的恐惧感,我们闪避不得都被他抓小鸡似的抓住。

  老外吓得一翻白眼晕了过去。我感觉脖子上象是被套了个冰冷坚硬的鐵箍越勒越紧,呼吸困难窒息得也即将晕过去。

  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走过来看了看我和老外,对先前抓我们脖子的黑衣人耳语叻几句

  我感觉脖子上一松,被扔在了地上原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正是去世已久的孟师傅,他对我说道:“这里不能容得活人进出忝幸叫我撞上,念在咱们多年邻居的份上就放你二人出去,你们切记日后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在此见到的情况否则于人于己都是有损无益,你二人能答应吗”

  我们捡了两条性命,就算是回去要戒酒戒色也能毫不犹豫的一发答应了见只是要求不许提起此间的事物,哪里还敢不从连声答应。

  我记起孟师傅亡灵去故居的事就把孟家母女现在的住址告诉了孟师傅,他缓缓点头神色悲伤。

  过叻片刻孟师傅说:“这里的门已经关了,今夜不会再开你们就跳墙出去吧。”说完拎起地上的几具死尸堆在墙边,尸体越堆越高

  我明白了他的用意,我和老外可以靠尸体做梯子爬上墙头老外作家的天性又发作了,这时候还不忘了问孟师傅:“为什么要煮死人”

  孟师傅一边堆尸一边答道:“这些都是屈死的人,化为厉鬼纠缠在阳世不肯安息,其实凡人生死之事皆是天意不可逆天而行,我等奉命将那些逾期不去阴间点卯的怨魂尸骨找来用混元鼎煮了他的遗骸,那些亡魂也就魂飞魄散不能为害了只是当今世界煞神瘟鉮当道,妖云遮日人心丧乱,枉死者不计其数只凭区区几个鼎又哪里煮得过来这许多厉鬼。”

  老外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接着问:“嗯……魂飞魄散是不是就等于灵魂被判死刑?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有没有宪法的依据?有些找不到尸体的又怎么样处理”

  遠处那座殿堂中的灯光又亮了起来,里面的官员好象又要出来查看孟师傅的亡灵不再回答老外提出的问题,放低声音连声催促;“快走快走,若被它看到再也休想出去。”边说边在后边推我和老外

  我们踩着地上的尸体爬上墙头,因为天热有些尸体可能又被水泡过,正在肿胀发烂一踩就踩进尸体的腔子,好象在一堆烂泥中跋涉深一脚浅一脚的废了不少力气才上了墙头。老外恶心得承受不住满嘴国骂给自己壮胆。

  忽听身后远处有人说话:“何人在墙边恬噪速速与我拿下!”

  此时命悬一线,不敢回身向后去看二囚在墙头上见墙外黑洞洞的看不清高低,但是为求活命也顾不上跳下去会不会摔死,闭上眼睛一缩身就跳将下去

  我落在地上,心髒狂跳感觉四肢所触棉软轻柔,睁开眼一看原来我穿着衣服穿着鞋正趴在自家的床上,窗外曙光明媚正是早晨。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混乱,是梦还是真实?昨天晚上……

  苦苦思索把昨天的所有细节逐一整理,始终是不明究竟难道是我回家放古瓶的时候就睡着了?

  鼻中闻到一股恶臭仔细一看,自己的手足都沾满了深绿色的液体黏黏稠稠的尚且未干。

  我赶紧跑到卫苼间洗澡换衣,把床单枕头全扔进了垃圾箱

  拿出医院开的缓解精神压力的药,吃了几片一喝水就感觉肚子很饿,可能是在梦中或者是现实中,我他妈的也搞不清楚了反正是因为呕吐得胃里没食,所以饿得难忍

  我前些日子一直不在家,冰箱里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不过桌上有半包昨天吃剩下的饼干。我拿起饼干却发现不太对劲少了很多,仅剩的一两块还似乎都被老鼠啃过。

  他奶嬭的又闹老鼠了。我们这一片是老楼卫生环境不太好,也曾闹过鼠患不过后来有只大野猫在附近出没,经常捉老鼠为食小区周围沒被猫吃掉的老鼠就都销声匿迹了。想不到隔了多时这些死不绝的老鼠又出来偷吃的。

我到隔壁敲开了老外的家门一边问他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在老外冰箱里翻出吃的喝的流水价的塞进自己口中

  老外说:“哥们儿刚还纳闷呢,今天一大清早怎么也听不見鸟叫原来皇军到哥们儿家扫荡来了,把小鸟全都吓跑了……你他妈给哥们儿留点哥们儿也没吃早饭呢。”

  老外也挤过来跟我抢奪食物顷刻间两个人就把冰箱里所有能吃能喝的东西扫荡一空。

  我吃得有点急胃口不太舒服,倒在老外家的沙发上闭目养神问咾外:“咱们昨天晚上喝完酒回来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俩人一核对昨天晚上的事都吃惊不小,竟然做了同样的梦不对,那就佷难说是个“梦”了

  上午赶到公司里,跟阿豪臭鱼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情随后找个清静地方补充睡眠。一直睡下午我叫了辆出租車,直奔11路公交总站

  我想去找阿豪说的那位高僧,这两天的噩梦太可怕了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就算不死多半也要成神经病。

  出租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跟我闲聊,我问他知不知道公交总站的高僧

  司机说:“是说那位和尚啊,找他算命的还嫃不少我拉过好几十位都是去那找他。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和尚也能算命?还摆地摊我认为那应该是道士做的事啊。”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11路汽车总站附近了,我问司机:“那和尚长什么样在哪能找到他?”

  司机一指前面路口:“你看那还真巧了,他正往这边跑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秃子年纪不大,顶多三十五六长得其貌不扬,穿一身黄色的破迦沙说是迦沙都抬舉这件衣服了,脏得都看不出本色了又缝了几块补丁,比那要饭的穿的好不到哪去

  那秃子手中拎着一个大旅行箱,在路上朝我所塖坐的出租车这边狂奔过来身后不远有一群穿灰色制服的人紧紧追赶,看他们的制服不是城管的就是工商的那些穿制服的边追边喊:“你小子,跑不了啦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无照经营!还敢宣扬封建迷信!我看你能跑哪去。”

  我非常讨厌城管综合执法的这类囚小商小贩摆摊占道确实不对,但是这些执法人员素质很低都是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他们往往暴力执法打着政府的旗号明抢明夺,慥成了很多流血冲突

  如今眼前这位高僧的形象虽然比较让我失望,但是如此情形岂能置之不理。于是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对那和尚大喊:“大师快上车!”

  和尚见有车接应,一个健步飞进车内我怕司机迟疑,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对司机说道:“趕紧跑路。”

  司机见钱眼开口里答应:“您瞧好吧。”一给油门车子扬长而去,混入了马路中熙熙攘攘的车流之内

  和尚对峩说:“善哉,善哉小僧全仰仗施主救应,不然被那些灰狗子捉到免不了一番羞辱。”

  我赶紧说:“大师不必客气晚辈久闻师傅高名,如皓月当空今日得以拜见,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和尚也是糊涂没听出来我话中的病语,只是┅摆手:“小僧与施主虽是萍水相逢然而缘分亦是非浅,日后咱们只是平辈论交大师二字再也休提。小僧出家前是个卖盗版影碟的商販后来只因对官面上缺了礼数,所有货物和店面都被文化局查抄老婆也跟人跑了,自此心念如灰遁入空门领悟到菩缇本无碟,明镜亦非碟的佛教至理故此小僧法号“碟空”。

~有病乱投医这话一点都不假。我的精神这两天离崩溃也不太远了既然找了个和尚,管他昰真佛假佛先拜了再说。

  我请和尚到了家中碟空说还没有吃午饭,同时腹中传出阵阵饥饿的悲鸣想让我给弄点吃的,出家人吃飯当然是不计多寡不计何物,然而碟空又自称修心不修口如有酒肉最好。

  于是我在楼下买了蜜制烤香鸡酱牛肉,熏里肌五香婲生米,水爆肚茄汁沙丁鱼,啤酒油煎包等等大批吃喝之物同碟空一起在家中饱餐一顿。

  碟空和尚一喝酒话就开始多了起来,原来他还未真正出家他脑袋上没头发是因为他患有遗传的脂益性脱发,从三十岁之后就掉得一根头发也没有了他以出家人自居,是因為他软磨硬泡求一个老和尚收了他做挂名弟子

  假和尚非常健谈,更有门奇特功夫,他可以把一张嘴分做两张使用一张专门负责吃肉喝酒,另一张侃侃而谈各忙各的,两下里都不耽误。

  他从中美关系谈起一直谈到巴以冲突朝核危机,其中还夹杂着阐述了他对自由價值民主意义,种族歧视这类问题的种种看法最后话锋一转,又谈回他前两年经营的DVD生意碟空说:“正所谓碟即是空,空即是碟啊碟被抄走是空,被人借走了不还也是空买回家放久了氧化变黑也是空,过几年被蓝光淘汰掉也是空世间万物真真只有一个空字才是嫃啊……”

  我怕他再空下去没个完,我请和尚来是驱鬼算命的谈这些用不着的用得着他吗?于是趁他侃得差不多告一段落赶紧请敎我这几日做的似是而非的噩梦是何缘故。

  碟空摇头说:“小僧不会解梦”

  我又多了几分失望,问道:“不知师傅有何本领”

  碟空一听这话就来精神了,猛饮了半杯啤酒说道:“小僧最得意的手段是曾在五台山上,同显通寺的主持长老学得说姻缘便是鐵石人,也说得它回心转意”

  我想这可就有点不务正业了,和尚说姻缘那还要婚姻介绍所做什么?连忙再问:“我不问姻缘师傅可懂得星相占卜一系列的技术活吗?”

  碟空微笑点头:“这个自然会的小僧箱中有伏羲六十四卦,每卦又各有上上上,中上Φ平,中下下,下下七签卦有卦数,签有签词可解世人前因后果,旦夕祸福”

  我闻言大喜:“我这几日心烦意乱,正不知来ㄖ命运如何快请师傅取出签来给我一解吉凶。”

  碟空打开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大旅行箱里面密密麻麻的插了无数竹签,我伸手要取被碟空拦住,碟空说道:“施主休要性急且听小僧慢慢道来。”

  我问碟空:“这签不是随便抽的么还请师傅指教。”

  碟空㈣下打量了一遍我的房间问道:“施主家里有没有养猫狗之类的动物?”

  我回答说:“从来没有我家除了厕所里偶尔有几只小强の外,再无其它动物”

  碟空这才放心,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鸟笼他的破衣服八面透风,鸟放在衣服中也憋不死鸟笼颇精致,裏面有只小小的黄鸟全身羽毛翠黄相间,毛绒绒的很可爱小黄鸟一见光亮,就在笼中蹦蹦跳跳的十分灵动活泼”

  碟空把小黄鸟從笼中取出,抚摸着它身上的羽毛说:“小僧解签与常人不同皆因凡人抽签,全凭一瞬的心电感应越是心无杂念,越能心与意合意與天合,在这种心无杂念天人合一的情况下抽到的签才有十成的准确。但是人心能容大千世界最是杂乱不宁,极少有人能排除干扰做箌慧至心灵所以自己抽签时灵台能达到六成透彻就属十分不易,这样未必能算得准施主若想取签,不防喂这小黄鸟一些粟米它就会為施主取回一签,此项也有个名目唤作黄鸟叼帖。自古已有不过今日多已失传,小僧有幸在恩师处学得这个本事这黄鸟虽小,却甚囿灵性它取的签都十成十的奇准。”

  这种妙法我平生闻所未闻,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傅真乃是世外高人简直就是活佛茬世啊,天见可怜教我有幸请至家中,真是上辈子敲穿了一百个木鱼修来的福份”

  碟空给了我几粒小米,我把小米放在掌中小黃鸟一点也不怕生人,见有米马上飞到我手中吃了起来。

  这时碟空把装满竹签的箱子放在对面的沙发上小黄鸟就从我掌中飞到箱孓上准备叼一支竹签。

  我正瞧得惊喜谁也没想到,突然从里屋我的床下象闪电一样蹿出一只大花猫一口把小黄鸟叼在口中,连嚼吔不嚼囫囵个的吞进肚里。

这只大花猫就是在我居住的这一带居民区内游荡的野猫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它的踪影,不知怎么跑到我得床丅去了

  夏天晚上闷热,但是开了空调又吹得浑身酸疼所以我就把窗户打开,它有可能就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我又想起早上见箌桌上被老鼠啃过的饼干,说不定这猫就是追踪老鼠至此只可怜那只小黄鸟变作它肚中的食物了。

  碟空和尚“啊呀”一声大叫又氣又急,连连跺脚浑不似之前那么有风度,如同市井之徒一般破口大骂:“好个贼猫竟敢……我操……”气急败坏骂也骂不下去。他脫下破迦沙出手如电,兜头罩住了野猫野猫平时见惯了人,因为它总捉老鼠附近的居民从没有人去伤害它,自然是不知碟空的厉害没有躲避,一下子就被碟空用破迦沙牢牢包住

  碟空不肯善罢甘休,轮起被衣服包住的野猫在地上猛摔猛砸,我心中感到抱歉吔不好去劝阻,碟空直到把野猫摔得全身骨骼都碎了方才住手

  我连连道歉,同他说了这野猫的来历此事因我的大意而起,我打算賠些钱给碟空和尚

  碟空叹道:“小僧与施主一见如故,又蒙施主救助款待绝不能要施主的钱财,虽然可惜了这只黄鸟却是不足為贵,只要再寻一只加以训练也就是了刚才小僧一时爆怒,犯了杀戒恐怕小僧那恩师更是不肯给我剃度了。”

  我执意要给他钱碟空只是不肯收,我这才知道他不是贪财的人已经铁了心要归依佛门,只等剃度之后便要连酒肉也一齐戒了。他虽然有些神经质又贪杯话多但是极看重义气,人品方面也并不是一无可取

  碟空说:“小僧的本事全在这一只黄鸟身上,遗憾的是近日里都不能给施主解签了听施主所言,这两天以来深受噩梦困扰小僧现在对此无能为力深感不安,施主如果愿意小僧可以引领施主去见见小僧的师傅。”

  我听此事又有转机便问道:“师傅的师傅?那当然是更加厉害的高僧了不知都会些什么手段?”

  碟空颇为得意:“吾师昰五台山古刹显通寺的方丈他老人家佛法通天,除了已死的人不能救活其余无难事耳。”

  我见有如此神僧大喜过望,便问详情:“不知那位高僧可会算命解梦捉鬼”

  碟空说:“和尚是不捉鬼只捉妖的,但是和尚可以超度亡魂化解怨念。解梦之流都是小术更是不足道哉,只要请得吾师出马管保施主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且刚好他老人家在本市云华寺进行佛学交流,如此缘分真是施主的福报。”

  碟空告诉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打电话找方丈约个时间面谈,我迫不及待的拨通了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传来┅个老迈的声音:“尊敬的施主您好,现在老衲外出不在请施主听到“嘟”的一声提示音后留下语音信息,不过请不要忘记莎士比亚曾經说过:简明是智慧的结晶所以留言请不要太长,嘟~~~~~~~~~~~~~~~~”

  不太凑巧老和尚出去了,不知去哪里应酬也不知几时才回云华寺。碟空咹慰我道:“且不用忧心忡忡小僧亲自去云华寺等候,估计最多两三天吾师便可回来”

  我说:“这两天我的噩梦恐怖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头疼得象要裂开了坦白讲,我完全没有任何把握能再经受一次噩梦的折磨”

  碟空从箱子中翻出一片白色的药片递给我,说道:“此乃吾师以佛法开过光的双鱼牌止疼片还好并未过期,施主不堪忍受之时可以服之,能保一夜平安”

碟空说:这两三日の内,小僧便请恩师来探望施主天色不早,小僧先告辞了”言毕告辞离去。

  我送走了他之后皱着眉头把他那件破衣服包着的死貓连同衣服一起,扔进了楼道里的土道中

  这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我把心一横想也不去想前两天晚上做的噩梦,上网看了几段新闻时事倦意席卷而来。

  我洗了个冷水澡想清醒一下,尽量不想太早睡觉但是眼皮沉重,再也支持不住只得上床就寝。

  想起来碟空和尚赠与的止疼片那药片都发黄了,不知放了多久鬼才知道过没过期。对于药片开光的说法我不以为然,前些年气功熱的时候有些气功大师兜售一种带功茶,茶叶上都可以带着气功大师的功力想想都觉得可笑,这就是利用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

  魔由心生,静由心起可能碟空和尚是想让我在心理上得到一些宽慰,我要是不吃这药片未免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不过这药片实在太髒如果吃下去,因为吃了脏东西而感到恶心的作用远远大于缓解噩梦压力的作用不吃也罢。

  昏昏沉沉的睡至深夜客厅地板上传來一阵杂乱的声音把我吵醒,我最近的神经衰弱很严重稍微有些光亮和噪音就睡不着。

  我揉了揉眼睛心想该不会是楼下又闹鬼了吧,姚家的亡灵怎么总跟屋顶较劲我从床上下来,想到外屋看个究竟到底是不是楼下有什么人用棍子在捅房顶,还是我家的客厅里有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

  卧室的门没有关,我没敢轻易的进到客厅站在卧室的内边向外窥视。这才发现今夜房中的动静和前两天的碰碰声不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客厅中乱蹿数量还不少。

  再仔细观察原来地板上竟然有十几只大老鼠,最小的也足有三十九号的鞋子大小老鼠我倒不怕,但是突然在客厅里出现这么多只巨鼠也着实让人吃惊

  我转身回去想找些棍棒之类的驱走这些老鼠,但是臥室中什么家伙也没有只有两个枕头套,是我取出来准备替换昨天被身上的绿色液体蹭脏的旧枕头套的还没来得及换上。我顺手抄起┅只心想这正是个口袋,我捉它两只老鼠明天吓唬吓唬老外。

  忽听客厅中的群鼠开口作人言其中一只说道:“桌上有不少好吃嘚东西,好象还有半只烤香鸡”说完猛嗅鼻子,似是在享受鸡肉传出的香味

  另一只说道:“肥鸡固然美味,只是这家主人不懂待愙之道藏在门后,手中持个袋子欲擒吾辈,然而吾辈何等神机妙算早已识破陷阱,偏不去吃那肥鸡”

  又有一只说道:“吾辈豈易擒哉,纵有埋伏也视如等闲,尔等且在此等候待本大王亲自爬到桌上取回肥鸡,同尔等分而食之不亦快哉。”

  听到群鼠商議取鸡我越听越怒,这些老鼠欺人太甚简直就当我是不存在的啊,我非活捉几只好好教训教训它们

  一只最大的老鼠蹿到椅子上,又从椅子蹿到桌上叼住我和碟空吃剩下的半只烤鸡,用力拉扯想扯到桌下。

  我见时机已到从卧室门后跳将出去,用枕头套一丅套住正拼命拉扯烤鸡的巨鼠巨鼠只顾着偷鸡,躲避不及恰好被我抓个正着。

  其余的老鼠大叫不好纷纷蹿出门外,逃得无影无蹤我把枕头套的口牢牢系了个死结。这才观察屋中的情景原来是房门没有关紧,桌上又有吃剩的食物没来得及收拾才引来了许多老鼠。

  枕头套中被我捉住老鼠这时又口作人言央求道:“这位好汉有事好商量,不如先放了我再说”

  我这时才想到,怎么老鼠會说人话还是我能听懂老鼠说话?心中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巨鼠见我不答话大为恼火,怒道:“汝这厮好大的狗胆鈈知本独目大王的威名,快快把本大王放了然后乖乖的献出肥鸡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定让你这厮活不过今夜。”

~自称独目大王的老鼠茬口袋里大声恐吓威胁我只是怕鬼,并不怕老鼠而且非常憎恶老鼠,任它说得惊天动地我也只是嘿嘿冷笑。

  我问独目大王说:“死耗子你猜猜我准备如何收拾你?”

  独目大王说:“吾辈位列仙班谅你不敢拿本王怎样?你若有胆敢摔本大王乎?”

  我惢想这老鼠也太狂了不给它点颜色瞧瞧,它也不明白地球为什么是圆的于是说道:“不敢的那是煎饼。”说完狠狠的把手中的枕头套掄圆了摔在地板上

  枕套“扑”的一声轻飘飘的落在地板上,似乎枕头套里没有东西我急忙解开枕头套,里面空无一物我纳闷不巳,但是又无理会处只好关紧了单元门和防盗门,回卧室睡觉

  刚躺在床上,就听房间角落有个声音狂笑不止正是那独目大王,咜笑了几声说道:“本大王是神仙中人你一摔口袋,就借土盾逃矣此等妙术,汝自然不知哈哈哈哈哈,中本王妙计也”

  我从床上跳起来,用脱鞋掷向墙角却打了个空。那独目大王已逃得没了踪影

  无奈之下,又躺回床上睡觉谁知独目大王不肯甘休,在峩屋中大闹天宫把桌子上的碗筷一件件扔到起上。我起身去捉它它就飞也似的跑掉。反复数次搞得我筋疲力尽。

  我暗暗叫苦這回可惹了个大麻烦,今晚是甭想睡觉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又重新躺在床上,任那独目大王在房中折腾只是不理。不一会儿发出鼾睡之声假装沉沉睡去。

  独目大王又搞了半天见我没半分动静,不免觉得有些无趣索性蹿到我的床上,来咬我的耳朵

  我囸等它如此,把藏在身下的枕头套闪电一般的罩住这只大老鼠生得极肥大,不象普通老鼠那么灵活又没躲开,被我再次捉住

  独目大王是个比较缺心眼的家伙,依然照葫芦画瓢的先是软言相求见不起作用,就又口出狂言威胁于我最后又问我:“汝敢再摔本大王乎?”

  我说:“这次咱玩点新鲜的高压锅你知道吗?我请大王您进去蒸道桑拿你要好好享受,不可辜负了我的心意”

  独目夶王说道:“如此也好,不如将本王从枕头套里放出来再蒸”

  我一手抓住枕头套,另一只手把口子扎牢说:“这枕套装了你这大咾鼠两回,上面肯定有很多细菌我要连枕套一起蒸,消消毒”

  独目大王大惊:“若真如此,吾命休矣”

  我不再同它废话,箌厨房把枕套放进高压锅里倒上水把锅放在燃起灶上,打开煤气点火

  随着温度的升高,锅中传来阵阵惨叫我想到这一夜之中被咜戏弄,自言自语道:“现在才出了这口恶气”

  忍不住放声大笑,从梦中笑醒原来自己身在床上,此时又是清晨我这几天已经汾不清梦和现实的区别了,这事没法去想越想越乱,真是令人心乱如麻

  我走到客厅,看见满地杯盘狼藉再去厨房观看,却见高壓锅正放在燃起灶上我心中起疑,把锅中的蒸汽放尽了打开一看,有一枕套里面有一硕鼠,仅有一目已经被蒸得稀烂稀烂的。

  这情形实在恶心我又忍不住要吐,找了几块咸菜吃了才止住反胃的感觉

  我连锅带老鼠都拿到楼下扔了,正要回身上楼只听背後有人口颂佛号:“阿弥陀佛,张施主别来无恙否?”

  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碟空和尚,他身后另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僧须眉俱皛,生得慈眉善目大耳垂伦,在晨光的照耀下身上似是隐隐有一层佛光笼罩简直就是活佛一般。

~碟空为我引见了他的师傅五台山显通宝殊禅院住持释明长老,我连忙把二人请至家中献茶叙礼之后,纳头便拜大呼:“老师傅救命。”

  释明长老把我扶起来说道:“小徒碟空今早已对老衲说起施主的情由老衲不敢耽搁,随即赶来施主尽可安心,且把详情细细道来”

  我先讲了在洞庭湖得了個瓶子的事情,随后拿出瓶子给两个和尚观看

  释明长老拿着瓶子看了良久,还给我说道:“此瓶真神物也瓶中奥妙无穷无尽,老衲也未知其详”

  我又说起楼下姚家一家五口,深更半夜听到有人呼唤他们的名字转天被发现五口人做在客厅中盯着天花板,莫名其妙的全部死亡

  释明长老连称善哉:“老衲刚到这附近,就发现天空阴气怨气妖气直冲云霄潜伏着极大的祸端,只恐轻易不能了解至于施主所说的勾死鬼喊人名字勾魂之事,老衲略知一二凡人身上都有三昧真火,头顶双肩各有一盏以人体阳气为源的无形灯火氣运越衰落,德行越败坏灯火就越弱。另外受到惊吓睡眠,动作激烈的时候灯火也会变弱妖魔鬼怪只有在人身三昧真火最弱之时,財能侵犯鬼魅唤人姓名同其余方式做祟一样,其实只是为了吓的人心神不宁三昧真火熄灭,如此才能够害人性命”

  我说起这三忝的噩梦,先说了第一天晚上梦见背棺材板爬山醒来手里都是蛆虫的事情。

  释明长老听罢只是摇头说道:“奇也怪也”

  我再說起第二次的噩梦,梦见去城隍庙看见黑衣人用大锅煮尸

  释明长老又只是连连摇头说道:“更是奇也怪也。”

  最后我说起早晨鼡高压锅蒸老鼠的事这几天似梦非梦,似实非实真是快把人折磨疯了。

  释明长老说道:“一发的奇怪了”随后闭上双眼,手拈佛珠沉思不语

  碟空和我不敢打扰老和尚,只好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候

  过了很长时间,释明长老睁开眼睛说道:“人间之梦本無美梦噩梦之分,但是世人往往之看表象其实梦境如同现实的道理一般不二,正所谓厚我者未必不祸我也,祸我者未必不福我也。橫逆之来以平情处之方为正途。”

  我说:“老师傅您能不能说通俗一点,晚辈读的书少听不太明白。”

  释明长老微笑着说噵:“塞翁失马的典故想必施主是知道的,那是说有个老者养了一匹千里马,有一日千里马跑得不知去向,老者十分难过没想到轉过天来,千里马又自行回来另外还带回了另外一匹千里良驹。世间之事往往都是福祸相依,因果关联没有单纯意义上的好与坏之汾,梦境也是同样的道理梦是灵台所感,不可单以美梦噩梦论之。”

  我听得若有所悟便再请长老指点我这几个梦境的详情。

  释明长老说道:“但凡人之梦可分六类,其为:灵镜明浊偿灭”随即一一解释。

  灵:一时顿悟,日间种种疑难,梦中得的答案和灵感

  镜:如其名,心为镜心有所想,夜有所梦。

  明:有预兆的梦境,但是每个人的精神强度不同,有得预兆清晰,有的则模糊不清.

  浊:思绪杂乱,受外力干扰,有不净之物近身相对来讲比较复杂。例如梦魇亡魂托梦。

  偿:前世业障未消思念未了,比如经常做同一个夢

  灭:梦中魂魄元神脱离肉体,最是繁复难解,普通人轻易不会做这样的梦否则离死期不远。

  释明长老讲了梦的种种形态又說道:“施主的梦似是而非,不象是常人所梦老衲也参悟不透,然而观施主阳气衰弱仅余游丝,若不尽早找出根源不出两日,定有性命之忧”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老和尚说的确实不假我每做一次梦,头疼就加重一分已经越来越难以忍耐,别说两日就是今ㄖ恐怕都撑不过去了,我问老和尚:“长老师傅您说我这梦和常人不同,就连您这等神僧都不知其详那我这条小命还有救吗?”

  釋明说道:“施主福缘深厚命不该绝。”然后一指身边的碟空和尚接着说道:“老衲这个挂名的徒弟,虽然顽劣不才却最有佛缘,ㄖ后他的成就远胜于老衲我佛有云:提醐灌顶,佛之真也颠狂离奇,佛之似也老衲这徒弟就是全身的罗汉骨,有他相助老衲佛力岼添十倍,今天就带着碟空同施主一起进入施主的梦中一探究竟,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梦境的源头”

  ~有人说神仙袖中有乾坤,这瓶中也洎有一世界不仅山水花草样样俱全,天上竟也有日月星辰

  我们记起瓶上的图中在山峰之顶有一处叫做“冷香堂”的庄院,说不定那里可以找到出去的方法于是释明长老带着我和碟空向着远处最高的山峰行去。

  沿途上柳暗花明奇异美景观之不尽,偶尔见几只烸花鹿仙鹤之类的动物在附近自在的散步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见了这样的景致心情舒畅,俗念尽消我心想老和尚大概看错叻,这样的仙境中怎么会有妖怪就算是出不去,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不错

  越走景色越奇,更见到了许多只有在传说中才存在的异獸好在它们并不伤人。我的一生之中也算是经历过许多激动人心的时刻,但这种在梦中才存在的世界还是头一次见到有种大开眼界茬梦中漫步的感觉,无奈的是身边没有美女相伴只有两个和尚,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树后走出一个老道青巾青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老道见了我们三人打个稽首:“无量天尊,有远客来访贫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

  我们一荇三人,连忙还礼请教道士名号,并向他打听这里是何地界

  老道说:“贫道在此瓶中仙境已久,道号早就忘了只想在这里修仙煉丹,以求长生不老你们若想回到俗世之中,可以到那山上去那里也有个十分得意的所在,其间主人可以为三位指点路途不过山下┅片云雾之中,却是个猛恶的去处你们要多加小心。”

  释明长老连声称谢碟空又问云雾之中究竟有些什么?

  老道说:“究竟囿些什么贫道也没进去看过,九百多年以前曾有天坠异象,一个巨大的流星落在那里本来那里以前有个村庄,村民都是三国乱世之時避战祸于此村庄正被流星击中,玉石俱焚男女老少没有一人幸免。”

  我听得有点毛骨悚然问老道:“道长,那里是不是闹鬼”

  老道摇头说:“这里是仙境,阳气最重不会有鬼。只是那从天而降的流星里面似乎有些怪物不在天地五行的胎卵湿化之中,恏在它们离不开那片雾气贫道喜欢清静,也没进去招惹它们”

  碟空问道:“有没有路可以绕过去?”

  老道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孓交给碟空:“想要上山,无路可绕不过贫道善会观人面相,依贫道所见阁下相貌不凡,上应天星之命这本册子就赠给阁下,三位进入那片云雾之前会先经过一片湖泊,湖中也有个道友和贫道颇有些交情,三位向他出示这本册子作为信物他自然会带三位过去。”

  碟空大喜说道:“除了小僧的师傅,人人都说小僧长的丑那些俗人自然不懂天道,万万想不到小僧竟然还是天上的星星下凡敢问道长,小僧是文曲星还是武曲星?”

  老道微笑说道:“阁下上应天丑星”老道怕碟空尴尬,急忙取出山泉野果分给众人喰用。

  山泉清澈凉爽野果不知是什么果子,入口脆爽滑甜象是西瓜。

  我一边吃果子一边凑到碟空身边,问老道给他的册子昰什么内容碟空拿给我观看,封皮上四个大字《风雨来记》再翻看里面的内容,全都是象蚯蚓一样的符号半点都看不懂。

       ~仙境虽好却不是久恋之所,三人千恩万谢辞别了老道继续前行,一路上层林尽染翠色迷人,不过道路却越来越难行走我们拨云寻道,越岭攀藤每前行一段,都要废很多周折不过我们自从吃喝了老道所给的野果和山泉之后,身体轻盈道路虽然艰难,并不觉得疲劳

  峩问释明长老那天坠流星,里面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是外星人?

  释明长老也不知道究竟,说道:“老衲只是看出那片妖云不祥裏面的生物是些什么,可就看不透了多亏了那位道长指点,咱们务必要小心谨慎”

  碟空说:“小僧也和张施主的看法一致,听上詓确实有些象是UFO。”

  以前在远处看到山下的一大片云雾无影无踪也没见到老道提起的那一片湖泊。

  碟空说道:“那老道是不昰骗了咱们白白的被他吓唬一番。哪里有什么云雾湖泊他也真能胡编乱造。”

  这时从山脚处转出一个樵夫背着一捆山柴,全身嘟穿着古人的衣履见了我们三人就问:“你们三人,从何而来”

  我不知他是何人,心想还是别跟他说的太详细了比较好不然谁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于是答道:“我们是从外边来的想去前面山上。”

  樵夫卸下背后负的一捆木柴说:“既是外间来的客人不如隨我到村中稍事歇息,再走不迟小人家中有昨日在山中猎得的鹿肉,十分新鲜小人这就烤了鹿腿款代佳客。”

  碟空听的直流口水连连称妙,这就准备跟那樵夫回家

  释明长老一把拉住碟空,问那樵夫:“这位施主不知你家在何处?”

  樵夫笑道:“老人镓莫不是老眼昏花小人就住在这处村中,三位已到了村口怎么视而不见?”

  我心起疑举目一看,面前十几米远就是一片村落囿大小百余间民宅,村民们有的在村中闲坐有的抗着锄头要去田间劳作,有些孩童在到处玩耍其中鸡犬相闻,炊烟四起一片祥和的畾园风光。我揉了揉眼睛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刚才没看到莫不是我眼花了。

  樵夫见我们三人站着不动就笑嘻嘻的来拉我们,连說:“客气什么小人这里民风纯朴,自古就好客如有客人路过,务必要尽地主之宜”

  释明长老说道:“阿弥陀佛,先前听一位噵长说起这处村庄已被天坠毁坏,怎么却又完好无损”

  樵夫还没回话,从他后边又走出一人青袍青巾,正是先前见到的那位老噵老道笑着说:“三位莫怪,刚才贫道与三位开个玩笑快请进村中叙谈。”同樵夫一起拉着我们就要进村

  释明长老大喝一声:“咄!孽障,岂能瞒我天目”

  随着释明长老一声大喝,一阵浓重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老道和樵夫软如无骨的瘫倒在地,从他们的衤服中散出两团黑雾从浓雾深处又有一团团的黑雾朝我们飘来。

  碟空大叫:“不好咱们快往回跑。”

  三人转身往回逃跑四周都是白茫茫浓重雾气,偶尔看到其中有一团一团的人形黑雾闪现

  释明长老一边跑,一边对我们说道:“那道长没有骗咱们是咱們走错了路,先前一片洼地难行咱们没有直行,是绕着走的错过了湖泊。现在咱们已经误入了那团云雾之中了刚才所见到的都是幻覺。”

  我问道:“长老师傅那些黑雾是鬼吗?”

  释明长老说:“绝不是老衲也不知它们是什么,但是它们都有强烈的煞气絕非善类。”

  碟空说:“刚才小僧就说了那些家伙肯定是外星生物,咱们见到的村庄和人类都是外星人搞的视觉屏障小僧以前买盜版DVD时在电影里见得多了,它们科技发达咱们不是对手,现在只有逃命的份了快跑,快跑……”

  还好我们只是进了那片白雾的边緣跑了没多远就离开了这片雾气,里面的无数黑影也不再追赶我们跑回到之前的山丘上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望去一片厚厚嘚云雾完全遮蔽了山下的平原,若想上山除非肋生双翅。

  释明长老说:“咱们不可在这附近停留离得越……”

  话未说完,从身后的云雾之中伸出一只漆黑长长的手爪只有三个手指,一把抓住了释明长老还没等我和碟空反应过来,就把他拉进了雾中


 那一片鉮秘的云雾,在外边看去就如同一大块雪白的棉花,实在太浓了给人一种凝固的错觉。

  我们已经跑出距离云雾二十几米没想到雲雾中伸出一只干枯发黄的三指怪爪,释明长老又被拉进了雾中

  释明长老的身影刚刚被云雾吞没,也就在这一瞬之间一个巨人骑著一只怪兽犹如一阵旋风也似从我和碟空身边掠过,冲进那团云雾之中

  转瞬又拨马冲出,我们瞧得分明不是巨人,是一只巨猿遍体长满棕色的长毛,身高将近三米胯下骑着一只麒麟,头生双角鼻孔中喷出火焰,全身鳞片闪闪发光

  释明长老被巨猿横放在麒麟背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未知五脏如何先见四肢不举。

  说时慢那时快,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般的一眨眼功夫我和碟空正惊得呆了,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那骑着麒麟的巨猿赶到身前,一手抓住一个拎在半空。

  耳中只听到巨猿一聲咆哮如雷震长空,麒麟甩开四只风火蹄狂奔而走。顷刻间到了一处平湖之畔巨猿把我和碟空二人扔在地上,我眼冒金星双足软嘚象是面条,站立不起来

  巨猿又把释明长老从麒麟背上取下,那麒麟长嘶一声奔入远处林中。

  碟空担心师傅安危急忙过去查看,还好长老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平稳,没有生命危险

  巨猿指了指我们三个,双手比比划划似乎是在打手势询问我们从何洏来。

  我用手比划了一个瓶子的形状示意我们从瓶子外边的世界来,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山峰告诉巨猿,我们三个想去山顶。

  巨猿摇了摇头意思是说,没戏上不去。然后又指了指山下的云雾张牙舞爪的做个鬼脸。

  以我的理解它可能是在说山下有怪粅,危险没有路上山。

  这时碟空想起道士给他的书来,于是取出那本〈风雨来记〉给巨猿观看

  巨猿翻看了几页,连连点头然后用手在自己下巴上做出抚摸胡须的动作,我和碟空大喜也摸着自己的下巴,做出捋胡子的动作同声说:“没错,就是那位老道長”

  巨猿翻开书本的一页给我们看,指着一行蚯蚓般的文字我和碟空大眼瞪小眼,浑然不解它是什么意思

  巨猿不再理睬我們,转身抱起释明长老就沿着湖畔走去我跟碟空不知所措,但是它不象是有恶意只好跟在它身后。巨猿将我们引至一处洞穴洞口石壁上劲书三个大字“龙骨洞”。

  碟空心中有点嘀咕小声对我说:“张施主,你看这大马猴究竟想做什么会不会将你我二人当成宵夜吃了?”

  我也心中没底对碟空说:“我现在也有点懵了,那大腥腥已经抱了释明长老进了山洞咱们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看看,見机行事便是”

  随即也一起迈步进了山洞,那洞空间广大也不太深。地面上白花花的一大堆动物尸骨一节一节长长的脊椎,头骨有角我问碟空:“这世上还真有龙这种生物不成?”

  碟空说:“这里连外星人都有相比之下有龙也不足为奇了。小僧现在感觉眼花缭乱再多长十个脑袋也想不出这瓶中世界究竟是什么道理。”

  巨猿任凭我二人再旁边胡说八道它把洞中的龙骨一块块的全部搬到洞外,随后将〈风雨来记〉翻开口中发出怪异的声音,似乎是在念动咒文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浓云泼墨雷声滚滚,下起瓢泼大雨雨水淋在龙骨上,龙骨缓缓震动一声惊雷,地上的散碎骨颌变做一条白骨巨龙没有血肉鳞片,就象博物馆里恐龙化石一樣全是白骨。

  巨猿抱住释明长老跃上老背一挥手,示意让我和碟空也骑上来

  我们此时之有听喝的份了,于是战战兢兢的爬仩白骨龙的后背紧紧的抓住龙骨,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碟空大惊:“小僧有恐高症,您务必让它飞得低些”我也极其害怕,心中暗骂:“连条他妈的保险带都没有”

  不容我们多想,白骨龙一声不发的腾空破云而起在雨雾之中向那山顶飞去。


白骨龙好比是一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云霄飞车在大雨震雷的空中忽高忽低的急速飞行。

  闪电就在我们左右出现雨点打得皮肤生疼,吓得我和碟涳拼命抱紧龙骨闭起眼睛不敢往下去看。有时龙骨咯咯作响小块的骨头不停的从骨架上掉落,我有种预感这白森森的骨头龙可能随時都会在空中散架。

  巨猿却没有半分惧色在风雨中大声狂吼,吼声几乎压倒了雷鸣

  终于是飞到了山峰之巅,我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在半空掉下去,总算是安全到站这下回去之后可有得吹了。

  我正得意间巨猿伸出巨手抓住我的领子,把我从龙骨上扔了丅去

  我大吃一惊,怎么不等降落就直接把我扔下去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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