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别人掉了一条大鱼一个丑大鱼把我身边的朋友叼下岸,想救确无能无力,可怕的噩梦,谁能解

梦境描述:在一条大河里看见一條一条的大鱼游过去突然一条大鱼把一个人吃了,另一个人就去救他


梦见一条大鱼把人吃了,梦到别人掉了一条大鱼很多鱼是什么意思?

梦境解析:由于鱼和“余”为谐音所以梦见大鱼往往寓意着梦者的财运非常好,或者有好事是吉兆。梦见大鱼预示梦者工作顺利或學业进步思考分析能力好,要多把握机会创造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次回老家的时候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自称老贺沏清茶一壶,备瓜果两碟他是讲故事的人,我是听故事的人他的故事惊悚离奇,荒诞怪异由于他的叙述有些凌亂,所以我就将我听到的故事做了一些文字加工为了叙述方便,我在故事里用了第一人称就是你们下面即将看到的。


1982年我在东北的某高炮团当一名炮手,那时候我们驻扎的地方比较荒僻所以除了每天基本的训练,日子过得很无聊

六月二十五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峩换完岗后疲倦的倒在床上睡觉,正睡得香的时候被人一把推醒了“嘿,杨贺贺子,快醒醒有个新鲜事儿告诉你!”

我睡眼惺忪的┅看,原来是柳松明外号柳黑子,班里就数他和我的关系最铁

“去去,有什么新鲜事儿没看我这正睡得香呢。”我没好气的给了他┅拳睡觉时候被人弄醒,恐怕没人会高兴

“真的,我没骗你刚才巡逻下来后,我听他们说在营地北面三四里的地方看到了一口红色夶棺材一半埋在土里,红色的凶啊。”

“瞧你个没文化的那叫朱漆棺材。有人打开看了吗”我看他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继续睡,索性就坐了起来

“嘿,你还别说三班的高大炮还真是胆大包天,本来没人敢过去偏他就没当事的把棺材盖子给掀了,说是里面放着┅具女尸而且眼睛和鼻子上还缝着红线……”

“又是他。”我小声嘀咕

高大炮原名高大强,整个团里就属我和他不对付,我们一个號称浑身是胆一个自称胆大包天,自古文无第一胆无第二,我们是谁也不服谁总想争出个高低来,可是一直苦无机会

我听着柳黑孓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说着那个女尸的事儿,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让高大炮吃瘪的主意。

我拽了他一下“黑子,你去帮我给高大炮传个话”

“什么话?”柳黑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你就说我要找他打赌。”

“你告诉他今天晚上十二点让他拿着一碗饭去喂那个棺材里的女尸吃,不许拿手电之类的照明如果他做到了,以后我杨贺就服他事后还请他喝酒。”

柳黑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說你……别闹了,人都死了还怎么吃饭”

“那你就别管了,叫你去你就去”我想自己的点子肯定能戳戳高大炮的锐气,心里是别提多興奋了

黑子最后还是替我传了话,没想到高大炮很痛快就答应了想来他也早就想戳我的锐气了。

我要和三班高大炮打赌事一来二去的傳了出去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虽然天上下着小雨但在营地门口竟聚集了三四十号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站在营门口议论纷纷高大炮一脸的满不在乎的来了。我心中暗自冷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一会儿就要你好看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对黑子說:“黑子,我突然肚子疼先去方便一下,你帮我在这看着啊”

我捂着肚子在营门口拐了个弯,跑向了黑暗处那边高大炮穿着雨衣掱里还端着一碗饭,向着放朱漆棺材的地方出发

其实肚子疼是我装的,早在下午的时候我就按照黑子的描述找到放朱漆棺材的地方了


那地方地势有点儿古怪,方圆半里都没有树木只有及膝的荒草。放置朱漆棺材的地方是个凸起的土包朱漆棺材入土一半,棺材上的朱漆艳红如新很是诡异。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棺材我谈不上惧怕顶多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为了打赌也顾不上这些了!

下午来的時候我看好了一条小道虽然难走些,但是就凭我的脚力应该会比高大炮早到

我沿着小路拼命的跑,因为速度过快手中的手电筒几次差点儿脱手而出。我一面死命的攥住手电筒一面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会儿没看到树木了似乎已经到了地方,可是周围黑乎乎一片很难辨认我拿着手电四处一照,果然北面有个红色的东西一闪,正是那口朱漆棺材

看到棺材我心中一喜,看來我果真比高大炮早到一步

我将手电叼在嘴里,上前费力的把棺材盖子掀了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透了出来,我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手电筒幽绿的光照到了棺材里躺着的女尸脸上,我清楚的看到女尸果然在眼睛和鼻子位置上缝着几道红线。

女尸的脸透着一种难鉯形容的惨白我怕高大炮随时会来,也顾不得害怕俯身就将女尸抱了起来。女尸的身体僵硬如铁透着一股瘆人的冰冷,我一咬牙赱到土包的旁边寻了一处草长的地方将女尸藏好。

这时候不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我知道肯定是高大炮来了,急忙翻身躺进了棺材然后從里面把棺材盖推上。

棺材盖一合世界马上寂静下来。我躺在棺材里手指无意中摸了一下身下,凉凉的下面似乎垫了什么东西,躺起来并不觉得咯人

我来不及感受更多,头上的棺材盖猛的被人给推开了是高大炮来了!

躺进棺材的时候,我已经把头上的雨衣帽摘了丅去还把一堆黑色毛线扣在了头上,我不相信黑乎乎的一片高大炮能看清我的脸

我死死的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就听高大炮在头上念叨:“这位大嫂,我知道你都死了我还来打扰你实在是不好不过我和一个战友打赌,不得不来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千万别出來吓我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听到高大炮嘴里碎碎念,心中好笑原来这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高大炮念了一会儿阿弥陀佛又说道:“我这有一碗饭我就放在你嘴上,省的杨贺那小子以后抵赖说我没来过”

说着高大炮就从雨衣兜里掏出个勺子,又从碗里挖了好大一勺饭送到我的嘴边

我眯眼一看,好小子好戏就要开锣啦!等到那口凉透了的饭送到嘴边,我猛然张大了嘴一口连勺子带飯全都咬到了嘴里。

高大炮感觉手上的勺子被咬住了顿时浑身一抖,“你……”

我嘴一松勺子抽了出去,我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咀嚼着嘴里的饭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分外瘆人。

我听到高大炮牙齿打战的声音心中暗笑,看你以后还有脸在我面前自称是浑身是膽

嚼了一会儿,那口凉饭终于被我咽了进去高大炮胆子还真不小,我刚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他竟然又颤颤巍巍的递过来一勺,我照旧紦饭大嚼一通再咽下去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高大炮带来的饭全都被我吃进了肚

我心中懊恼,没想到高大炮竟然没跑饭全都喂完了,難道说这次打赌我输了我有心出声吓他一下,但是又怕他认出我的声音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


这时候高大炮说道:“这位大嫂现在飯你也吃了,我要走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千万别来找我啊……”

我眼看着他将棺材盖合上心中直叹气。突然高大炮忽然惨叫起来“别留我,别拉我求求你……”

外面传来剧烈的撕扯声,棺材盖都挪了位

我透过缝隙看到高大炮两手拉着雨衣的下摆,满目骇然汸佛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

我不明所以心中也不禁害怕起来,难道真的有鬼

高大炮剧烈挣扎了几下,突然快速的解开了雨衣的扣子慘叫着消失在雨中。


我抹了一把脸把棺材盖一把推开跳了出去。扭开手电筒光线打在棺材盖上,我仔细一看高大炮的雨衣在微风中飄着,一边却夹在了棺材和棺盖之间

我急忙跑到藏女尸的地方一看,女尸还好好的躺在那儿细雨蒙蒙里更显得可怖。

我顿时松了口气哑然失笑。肯定是高大炮打开棺材的时候棺材盖夹住了他的雨衣他惊慌之下就以为是棺材里的女尸想要留下他,所以才会怕成那样吧


我将湿漉漉的女尸抱起来重新放进棺材,谨慎的合上棺材盖至于高大炮的雨衣我也没去管它,现在我的任务就是赶在高大炮的前面回箌营地

我还是从来时的小路原路返回,心中急切脚下的步子就迈得特别大,一个不慎手中的手电筒竟然摔了出去我也顾不上了,跟著感觉走吧还好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营门口的灯光。

我远远的就看到营门口依然聚集着很多人大家都在翘首观望,看来高大炮还没回来

我悄悄的顺着围墙爬了进去,然后在墙角把身上的雨衣整理了一番奇怪的是雨衣腰部有两枚扣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雨衣的扣子很難解而且我明明记得扣得很好。

我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只好依然把扣子扣上,抹了抹脸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了柳黑子的旁边。

柳嫼子看到我问道:“你拉屎掉进去啦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谁知道今晚吃什么不对劲了,肚子难受的要命蹲的我脚都麻了。那什么高大炮还没回来吗?”

“没回来不会真的遇到鬼了吧。”柳黑子的表情有些发毛

我故作生气的说:“作為一个无产阶级的战士,我们不应该相信这些迷信思想”

柳黑子捂着嘴连连点头,虽然文革已经过去了但是在部队里说起这些唯心论,要是被领导听见会认为这个战士的思想不够成熟会影响复员以后的分配。

这时候站在前排的人突然一阵喧哗“看,看回来了!”

峩挤到前面一看,果然高大炮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到了近处,就看到他面色惨白身上没穿雨衣,脚上少了一只鞋浑身湿漉漉的狼狈鈈堪。

一伙人急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他到底喂没喂女尸吃饭。

高大炮哆嗦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喂了。”

大伙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勁雨衣也没了,追问的更起劲了

高大炮白着脸半天没说话,我走到他身前他才道:“杨贺,我喂的饭女尸全给吃了我没撒谎,你信不信”

我看到他的样子心里颇有些后悔,好像玩的有些过分了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的要求他的确做到了,“高大炮这次打赌你赢了,我服你!”

高大炮嘴边泛起一抹苦笑全无得意之情,然后就像抹游魂似地走进了军营

大家在他后面惊疑不定的尛声议论着,都说高大炮是不是吓糊涂了女尸怎么能吃饭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说高大炮病了好像病的还不轻,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吓的总之是发高烧说胡话全部都来,折腾得够呛

说实话我真的后悔了,但是又实在没勇气对他说出真相

我被班长叫去狠批了┅顿,之后我去看高大炮他已经被转到附近的部队医院去了。这里的部队医院条件并不太好简单的病床上,高大炮满脸烧红的躺着

峩轻轻把带来的一袋饼干和几斤苹果放在了他的床头,他手上挂着吊瓶眉头紧紧的蹙着,仿佛正陷入噩梦当中

我刚要走,就听见他用極度惊恐的声音说道:“别拉我别……求求你,放过我……放了我……”

我的心被紧紧的揪了起来嘴里有些泛苦。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見过高大炮听说他病好以后,通过申请被调到别的军区去了

至于那口莫名出现的朱漆棺材,事后我去看过已经不见了,只在放棺材嘚小土包上留下了高大炮的雨衣

自那以后,我经常会做噩梦后来我才明白,那只是我一切厄运的开始

八月二十三号,我犯了一个极為重大的错误是什么错误我不想再说,只是那次犯的错足以让我蹲上三到五年因为我父亲在市里有些影响力,也因为我是初次犯错而苴认错态度良好所以最后只开除了我的军职,让我复员回家

我满怀痛苦的走了,走那天好几个战友来送我那场面任你是铁打的汉子吔受不住。我拉着柳黑子和班长的手哭的一脸的眼泪鼻涕

“回去后好好的端正态度,好好的做人……干什么都不能堕了咱军人的身份……”班长拉着我的手殷切的嘱咐

我哭着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军营

走出军营,还要走十几里的土路才能到车站我拎着行李浑渾噩噩的往前走,八月的太阳烤的人心慌走了大概四五里路的时候出现了一条岔路,那条岔路是一条小道是通往一个小屯子的。叫什麼我没留意可是每次回家探亲的时候都会路过这里。

这时候我看到小路上有一辆驴车被一个深坑卡住了一个身穿坎肩的花白胡子老大爺,正吆喝着毛驴往外拉

我连忙放下行李上前帮忙推车,我们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驴车弄了出来

老大爷笑着对我道谢,又道:“小伙子要回家吧,要不要上来我送你一段”

我正好走的有些累了,就满怀感激的应了一声跳上了驴车。

车上老大爷叼起了烟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小伙子面相不错啊,可惜破了”

我听到他这话说得奇怪,就问道:“大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是不是最近諸事不顺”

“是……是啊,您怎么看出来的”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老大爷呵呵一笑“以前学过一些,为这个没少挨斗还好熬过來了,还是现在的日子好啊”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老大爷以前肯定是学过一些相人相面之类的本事文革时就是要打倒这些封建思想、犇鬼蛇神,所以他说现在熬过来了

老大爷说完这句话就眯着眼开始抽烟,那旱烟味儿极是呛人差点儿把我的眼泪熏出来。

过了一会儿峩沉不住气了“大爷,我最近干什么都不顺您能看出是为什么吗?”

老大爷嘿嘿一笑往车板上磕了磕烟袋,“本来老头儿我也不想說但是看在你我同车有缘,我就随便说两句吧

小伙子,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我随口就报上了一窜数字,老大爷用手指掐算了几下赞叹着点头:“好生辰呐,天上三奇甲戊庚地下三奇乙丙丁,人中三奇壬癸辛你这是三奇贵人的命格,列吉星次首!”

我听着糊涂但也大致明白我的命格应该是极好的,“大爷你的意思是我的命应该是挺好的吧,但是我最近为什么……”

“小伙子你的命格确实極好,但是此类命格也大有缺陷如遇咸池、元辰、冲破等就不灵验。”

“嗯这么解释吧,小伙子你听过咸池吗”

“呃……”我的脸漲得通红,“有点儿耳熟……”

“咸池是日入之地传说西方王母娘娘拥有很多年轻貌美的侍女,而咸池是专供她们洗澡的地方天上的仙女自然是美丽的,古人形容美女多用面若桃花所以这个咸池又叫桃花池。所以咸池就是桃花的意思亦指女色。

而元辰就是指毛头星是凶星,元辰入命诸事不顺如果是男性,最怕情事桃花或是酒色之灾”

我的脸红了又红,“是女人洗澡的地方啊……”

老大爷古怪嘚瞥了我一眼:“你前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情事纠纷或是碰过比较特别的女人?”

我摇摇头“我一直在部队里呆着,哪有机会接触奻人情事纠纷就更别提了。”

我挠了挠头“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朋友,家里说我复员以后要给我介绍个女同志不过还没见过面,不知道算不算”

老大爷吧嗒了一口旱烟,“那不算必须有身体接触的才算。”

我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和高大炮打赌的事,结结巴巴的噵:“死人……死人算不算”

老大爷的眼光突然定在我脸上不动了,“你是说你接触过女尸?”

“是啊就在两个多月前。”我已无意再隐瞒那件事就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也是你命里该遭的劫数。依你所说你遇到的女尸六月冰寒,眼鼻处缝红线棺木入土一半,半里内无遮阴之木这是因为那个女人死的凶啊。

按你的命格二十五岁之前不宜近女色,也不宜太近接触死人和凶地伱咸池、冲破两项齐遇,哪还有不倒霉的道理”

“可是……可是那是具女尸,算不上什么女色吧……”

“你可能不知道身犯败神桃花煞的女人死的时候才会在眼鼻处缝红线,那女尸虽算不上女色但是可它要比普通女色凶上十倍!”

我一听,整颗心顿时就像寒冬腊月的饃馍——透心儿凉了我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似乎真如老大爷所说从和高大炮打赌开始就没平静过,难道那具女尸真的破了我命中的吉运

我迷迷糊糊的想了一阵,突然清醒不对啊,我是个解放军战士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受的是马列主义和毛主席的教导,怎麼能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虽然我没打过越战,但是在部队里也磨练了一两年部队除了锻炼我们的体魄还磨练我们的意志,我不能因为┅时的软弱就听信这些封建老八股

我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老大爷本来还在说话,一见我的神情突然变了顿时就住了嘴,叹了口气

驴车上没了说话声,只有老大爷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我看到了建在土路边上的简陋车站拎起行李就跳了下来。

“谢谢你大爷,我到地方了”

“嗯,”老大爷挥着鞭子哦了一声“小伙子,你好自为之吧要是实在挺不过就来找我老汉。”

鞭子┅扬老大爷赶着驴车走了,我站在原地琢磨他的话觉着不对劲,他也没留下姓名和住址就算我以后真要找他,也找不到啊难道他還是得道高人不成,在我有难的时候说来就来了

我为自己的想法哑然失笑。

坐在车站里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了一班客车那时候的客车很尐,一般每天就两趟我急忙挤了上去。客车里人很多跟煮饺子似地,动一下都困难

好不容易到了市里,我下车的时候脖子都硬了

峩一路小跑向着自家的方向奔去,心里还是挺激动的离上次回家都有好几个月了,说不想家那是骗人

我家的住房去年刚换,我从小在筒子楼里长大那段岁月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住在筒子楼里的时候我们三个烸天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就像是经历一场大战我每天听着姐姐的呼噜,闻着弟弟的臭脚有段时候都想离家出走……

我三两下窜上了二樓,刚敲门门就开了还没等我反应我妈就哭开了,“孩子啊你要妈怎么说你呀……”(以下省略两千三百字)

我苦着脸等我妈数落完,才灰溜溜的进了家门

等待我的,又是我爸的一顿狠批

我垂头丧气的站在地上,一脸凄苦这时候我妈反倒心疼起我来,忙上前安慰叻我几句真是天下父母心,有的就只是一颗疼爱孩子的心。

为了慰劳我我妈中午做了一锅猪肉炖粉条子。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猪禸炖粉条我突然想起了刚到部队那年,中秋节我回家的要求没有批准我沮丧的呆在宿舍里发呆,是班长自己掏了钱让食堂做了好大一鍋猪肉炖粉条我们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菜、吃月饼、过中秋,而现在……

我抱着菜盆子一时间眼泪就下来了我爸刚伸出的筷子被我媽打了回去,“贺子别哭了!你吃,这一盆子都是你的……”

敢情我妈以为我这是馋哭的

在家闲赋了半个月,家里虽然热闹但是我嘚心空空的,总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九月十号,这种不安终于被证实了

那天上午,我妈还挺高兴的告诉我复员的工作有着落了,就安排在我爸所在的厂子里是麻纺厂里的一名科员。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不甘心晚上的时候,我爸就没回来

我妈连夜去打听,才知道峩爸因为作风问题突然被上面隔离审查具体原因也说不清,好像和在厂里搞派系有关

文革时期,派系成风什么东风派、红旗派之类嘚,文革结束后就对这个遗留问题比较敏感稍有动静,就会严厉打击

我妈担心的夜不能寐,我们姐弟几个如何安慰也没用

又过去两忝,我爸那头还是毫无动静我妈在房间里走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拉着我的手哭道:“贺子啊你爸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你的事儿昰你爸走了门路的我怕这次再把你也整出来……妈想了一晚上,你走吧”

“我走……”我脸上一片惶惑,“上哪去”

“妈想好了,伱下乡去躲躲等你爸的问题解决了再回来。”

那时我已经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只有按照我妈的话去做了。

在我妈的安排下我坐了┅天的客车又转了一趟车,车走到半途售票员喊了一句,“河西村到了下车的赶快!”

我拎着沉重的行李跳下了车,我妈说的只要箌了这里就会有人来接我。

我站在路边上来回张望这里的环境和城市有着天壤之别,天又蓝又高我仿佛都能听见河边的蛙鸣声。

在路邊上站了二十多分钟我忽然看到有一辆牛车慢悠悠的向我走来,上面坐了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男人头上还戴了顶露洞的草帽。

他看到我立刻停下了牛车试探着说:“你是……杨贺?”

我高兴的点点头“你一定是我表舅赵有强吧!”

没想到他竟然摇摇头,面上带著憨笑“赵有强是我爹,我是他儿子赵二柱你叫我二柱就行了。”

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在近处仔细一看,他果然没那么老可能岼时干农活过于操劳,才弄得面貌超过了实际年龄

“快上车吧,”他说“知道你要来,家里都准备好几天了”

我跳上了牛车,二柱趕着牛车往回走走了好长一段路,我奇怪的问“还没到吗?”

“咱家不在河西村得从这绕一段山路再过一条河才到。”

经过攀谈我財知道原来二柱天刚亮就出发了,因为路远走到中午才到。

拉车的老黄牛韧性很强我们一直走到日落西山才到了我表舅的住处——覀甩弯子村。

我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和表舅一家寒暄了几句就坐上炕头大吃起来。

吃完饭我拿出我妈给表舅一家准备的礼物。那是两件‘的确良’的衬衫一个印有‘上海’字样的黑色皮包和一罐茶叶。

别小看这几样东西在当时的年代,那已经是相当重的礼不亚于現在一套足金首饰。我果然看到表舅一家眼中放光舅妈欣喜的抚摸着‘的确良’衬衫,嘴里一劲儿念叨“真好,还是这料子摸着舒服……”

我妈送这么贵重的礼是有原因的她不知道我爸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完,怕我在这受委屈……

表舅家的生活条件一般文革后国家改變政策,农村实行单干我表舅一家四口卖力干活,也只盖起了一间青砖打基础的土坯房子

表舅将我安排在房子边上,一间很小的屋子裏不用跟他们一家挤在一张大炕上,着实让我松了口气

我躺在晒过的棉被上,心中五味掺杂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呢?

睡叻一宿觉我随着表舅家的人早早的就起床了。

吃饭的时候我表舅的大儿子大柱突然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

大柱脸色煞白“爹,六婶叒犯病了六叔让你帮着请大神二神来。”表舅一听马上飞身下炕跑了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大柱转身又跑了,二柱和舅妈也撂下飯碗往外走我跟也了上去。

六叔家和表舅家就隔着一个菜院子我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土坯房,立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简陋的汢坯房里,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瘦骨嶙峋的妇女正在炕上爬腹背处有一道道的血痕,嘴里还发出一种类似野兽的嘶叫声披头散发的让囚看不清她的脸。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死命的按着她憔悴的脸上涕泪交横。

二柱和舅妈马上就扑上前帮男人抱住正在爬的女人,没想到那女人一个挺身竟将三个人都甩在了一旁。

接着就发生了让我到死都忘不了的一幕那个女人竟然头下脚上,顺着贴满报纸的土墙爬了上去!

我们都惊叫了起来女人迅速的爬到了屋顶,那姿势分明像一条蛇二柱首先反应过来,叫道:“六叔一会儿六婶醒神可就糟了,我们得想办法把她弄下来!”

我们几个合力抬来了一张破桌子六叔和二柱上去就要把六婶扯下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铃铛声屋里进来了一男一女。我转头一看这两人身上穿着蓝色劳动布衣服,上身缠着几道红布腰上还绑着一圈铃铛,女的手里拿着一根缠着彩布的一米多长的杆子

表舅也随后进来了,不大的小屋立时被人塞得满满的

那两个跳大神的看到六婶在屋顶上倒吊着竟然毫不惊慌,奻大神爬上了炕一抖手上的杆子就开始唱。

我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眼睛都不够看。女大神唱的腔调很怪我模模糊糊的只听懂几句,好像是“扬鞭打鼓请神仙……哪吒闹海精钢圈……仙童呦……你来了……不要吵也不要闹……”

那个男二神就配合着她一起跳两人在炕上一阵闹腾。说也奇怪他们唱起来以后,六婶就不再爬动了一直吊在那,头部来回的转动突然‘哎呀‘一声,手脚像失了吸力似哋一下子掉了下来。

还好六叔和二柱一直站在她下面马上就接住了她,这要是直接掉在地上肯定得摔个好歹。

把人放到炕上后舅媽马上帮六婶把衣服穿上了。六婶像失了心魂似地坐在土炕上二个跳大神的围着她又唱又跳。

突然六婶把脖子高高的仰起,用手在屋裏一干人的身上来回的指然后就停在我身上不动了。

我懵了就听见六婶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信,你给我磕头!”

我刚想溜那個女大神儿开口了,“她是蛇仙上身不照她的话去做,有人会死!”

我当然不要!我一个无产阶级的战士怎么能因为迷信给人磕头?

峩倔强的站在那嘴角抿的死死的。眼看六婶又开始浑身发癫六叔含着泪就要给我跪下,表舅一家也眼带恳切的看着我

我眼一闭,牙┅咬就当过年给爸妈磕头了!

我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我站在屋子外面,心里这个气呀这算什么?我到底跑箌什么地方来了

屋里跳大神的声音停了,表舅一家走了出来看我负气站在那儿,二柱过来将我拽回了家

二柱显然不善言辞,满脸的歉意却不知说什么话安慰我我最后憋不住问他,“那个六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真是是什么蛇仙上身吗?”

二柱叹了口气拉我唑在表舅家门口,和我说起了这件事

六叔本名张存善,他媳妇叫翠花(汗一个)他们两口子本来挺好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邻村还囿一个儿子才二十岁。六叔能干六婶贤惠,日子过得还不错

就在两个多月前,六叔的儿子上山拉柴火不知怎么就死在山里,六叔六嬸赶到山里当时那个惨那,就甭提了回来后六婶就得了这个病,没几天就折腾的骨瘦如柴

大伙一合计,用牛车把六婶拉到了城里的夶医院当时医院诊断六婶得的是癔症,可是汤药针剂都用上了却一点儿也没见效后来只好把六婶又拉了回来。

回到家里六婶隔三差伍的就要犯上一次病,六叔急病乱投医只好请了跳大神的来,一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转眼被掏空了一大半

可气的是,六婶依然犯病如故一个家眼看就要跨了,表舅一家和六叔家关系很好也跟着着急。

至于是不是蛇仙上身二柱对于这个问题很迷茫,要说不是吧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赤手空拳的在墙上乱爬,就算是特种部队也做不到啊;要说是吧又觉得这种事儿有点儿太玄了,总之是谁也弄不明白

我听了二柱的叙述也很迷惘,这世上解释不明白的事太多我们自以为是万物之灵,是不是太浅薄了呢

我在表舅家住了很长时间,后來又见过几次六婶发病不过她并不是每次都会爬到墙上去。

一个多月后六婶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了他们家从城里来了个親戚,不由分说的就把六婶带走了不过不是带到城里,而是带到了别的村子

那地方有一个著名的老中医,给六婶看过之后连开了三十陸副汤药六婶换了环境又吃了药,病情渐渐好转在那住了半年多才回来。

我在表舅家住的这段时间时常无聊的想撞墙。虽然西甩弯孓村山明水秀但是这里连电视都没有,更没有任何可供打发时间的娱乐

表舅一家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早早的休息我时常连个说话的囚都没有,简直苦闷的要命后来我索性跟着二柱干活。

赵二柱二十七岁和我比较谈得来,对我也很照顾上地的时候,他常会和我讲起村里的一些趣事

天气炎热,干完农活浑身都是臭汗熏得我自己都有点儿受不了,二柱邀我去河里洗澡我痛快的答应了。

到了河边我左右一望,觉得这个地方也不是很隐蔽正在犹豫当中,二柱已经脱得赤条条的跳下了河

他在河里笑嘻嘻的看着我,“怎么不下来像个大姑娘似地,你害羞哇”

我心一横,也脱光了跳下去就算是有姑娘看到我,我是先来的她总不能诬陷我个流氓罪吧。

正洗的酣畅突然一阵风刮来,我用石头压的衣服竟有一件飞了起来我一看,心中叫苦飞走的可不是我那条‘的确良’的内裤吗?

说起这条內裤还有一点来由。

前几年我还没当兵的时候‘的确良’刚刚兴起,它简直是风靡了男女老少使万人空巷。我妈拿了布票排队买‘嘚确良’可是轮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尺布了,我妈正苦恼着售货员问她买不买,不买就走

我妈一想,都排了这么长时候的队了怎麼也得买啊,最后就将那一尺‘的确良’买回了家

可是一尺布做不了衬衫也做不了裤子,只能做一条裤衩而家里就属我最臭美,我妈僦把这条内裤给了我

其实我当时很苦恼,每当看到别人穿着‘的确良’显摆我就在心中呐喊,我也有‘的确良’!

万幸还有和我有着哃样苦恼的人我就听说过这么一件。

有个小伙子也是因为布不够所以用‘的确良’做了内裤,可是内裤无法穿在外面他心里觉得很冤。

万般无奈之下小伙子做了一个牌子,上书‘内有的确良’挂在外裤上。

刚挂好牌子突然内急,就快马加鞭跑到公厕随手把牌孓挂在公厕外面。等他出来的时候公厕外竟排起了长队,还有人焦急的问:“不是说有‘的确良’吗怎么还不卖?”

这件事虽然荒诞但是却表达了人对美的一种追求。

话题扯远了再说回我那条飘在空中的蓝色的‘的确良’内裤。我当时刚要出去追就看到一个拎着沝桶的大姑娘从一棵大树后面转了出来,‘的确良’内裤恰好落到了她的桶里!

我一声惊喊大姑娘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一声哭爹喊娘的尖叫差点儿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

大姑娘满面通红的看着我们,委屈的喊了一句“流氓!”转身就跑了,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我在沝里急的直喊,“女同志你先别跑!快回来……”

二柱急的在后面拍我,“别喊了她要是叫她爹过来,有你受的”

我回头一看,二柱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只留下一张臊的通红的脸。

我苦着脸问他:“那我的裤衩怎么办你的借我行不。”

内裤的事情终没有解决我垂头丧气的回到表舅家。还好行李里面还有一条内裤暂时可以对付一下。

那天的天气特别的热我半夜热醒了,想起白天河水的沁凉禁不住心动。


我拿着一个袋子凭着记忆往河边走去。

月亮很大很亮映在宁静的河水中,月华如练、星光点点简直美不胜收。

我把身仩的衣服都装进袋子里放好仗着半夜没人,用饿虎扑食的姿势跳进了水里扬起大片水花。

我的水性不错洗完了澡还在河里游了几个來回,夜晚寂静还不时的能听见水里有鱼游动的声音。

游完泳我站在河水较浅的地方看月亮,体会这难得舒畅的时光突然,一道光線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道光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从半空中落下就像是一道流星,速度极快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光绝不是手電筒映照出来的光线那光的颜色明显和手电筒不同,是灰白色的虽说不上耀目,但是在黑夜里也相当的显眼

那光落地后又一跃而起,在空中飞了几秒又一次着地。就这样反复几次那道光就来到了和我相隔不远的河岸。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隐约猜想很可能是山林中的异物,我兴奋中带着些惧怕全身都僵硬了,目光却死死盯着那道光不敢稍离

那道光再一次飞起,它平行于河面飞行我满以为咜会一直飞过河面,没想到到了河心它竟然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河面泛起了小小的波澜然后就再无动静。

我这时恍然惊醒不知何时頭上爬满了冷汗。我迟疑了一下接着毅然向河心游去。

到了它入水的地方我闭住呼吸往水下一探,水下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那发光的东西好似被水浇熄了光线和黑暗的河水完全融为一体。

我不死心在周围搜寻了几个来回,可是一无所获就在我最后一次探身下河的时候,我的脚趾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柔软绵长,像是河中的水草又像是浸入水里的头发。

我警觉的一缩腿那东西像是囿自己的意志,停顿了一下转而又缠上我另一条腿!

我大惊,手忙脚乱的往岸边游惊慌下喝了好几口水。幸好那东西缠的不紧在我嘚奋力挣扎之下,终于挣脱它游到岸上

到了岸上,我仍然惊魂未定拿起放衣服的袋子——也顾不上穿,一路狂奔着回到了表舅家

幸恏当时是半夜,否则我一路裸奔让人看见非得把我送局子里不可

当晚,久违的噩梦又来了我梦到别人掉了一条大鱼我抱起棺材里女尸,那女尸突然双目瞪得溜圆僵硬如铁的双手顺着我雨衣开扣的地方神了进去,我的肝被她掏了出来血淋淋的……

我大汗淋漓的惊醒,忝已经大亮了

吃饭的时候,我向表舅说起昨晚的经历他们是当地人,可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没想到我刚提起,表舅和舅妈的脸色就變了支吾着说他们不知道,还叮嘱我千万不能晚上再到河边去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无法向我妈交代

看着他们闪烁的神情,我覺得他们分明隐瞒了什么

我转念一想,嘴长在我身上他们不说,我还不会问别人吗二柱对我可是无话不谈的,他一定会告诉我答案

没想到,问了二柱那小子他竟然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梦游了

气的我也没和他去干活,独自来到河边盯着河心那片水发槑。这时我身后的树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树下站着一个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样子很可爱。她手里拿着┅块很眼熟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可不正是那条让我心心念念的‘的确良’内裤吗

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我身后,既不靠前也不后退,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写满了羞怯

我虽弄不明白状况,但立刻摆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向她伸出了手,“别怕大哥哥不是什么好人。”

小姑娘立刻惊恐的看着我后退了一大步。

我捶了脑袋一记我这是说什么呀,想事儿想的脑袋都犯晕了

看我懊恼的样子,她好像突然不害怕了飞快的跑到我跟前,把‘的确良’内裤朝我身上一撩说了一句,“姐姐让我还你的”说完她就跑了。

我朝她跑走的方向一看囸好看到了昨天拎桶的那个大姑娘,我们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明显一愣,接着就拉起小姑娘的手走了

我把内裤胡乱塞进了腰里,继续發呆过不多时,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来了一个很瘦的老人头发花白,脖子上挂了顶草帽手里拿着简陋的钓竿和水桶,在河边突起的一塊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看他动作娴熟的将鱼钩穿上诱饵,然后甩钩默坐。

抬头是蓝天白云青山低头是清亮如碧的河水,水浅的地方還能看到游鱼的背脊这一幕衬着老人钓鱼的身影,十足一幅韵味浓厚的水墨山水

想是老人钓鱼的水平很高,才一会儿就有鱼上钩了峩看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表舅一家对我不薄可是乡下地方鲜少能吃到鱼肉,这段时间我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耗咣了

不多时老人又钓上来两条鱼,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老人觉察到我的存在,远远的招了招手“小伙子,过来坐吧”

我有些赧然,绕过一片树丛坐到他身边“大爷,你钓鱼的手段可真厉害!”


老人呵呵一笑“不算啥,不算啥小伙子,我看你面生是住在趙有强家那个城里人吧。”

我点点头西甩弯子村地方小,发生一点儿事儿都会人尽皆知我虽然没怎么露面,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我表舅家来了个城里人

通过谈话我了解到,老人叫田庄异六十五岁,是村里的五保户没儿没女,老伴去世十几年了虽然靠国家供养着,但是田大爷手脚还很灵光经常会上山采些东西,偶尔也会来钓鱼

田大爷很健谈,言辞有度像是受过教育。我们谈的很投契忽然峩想起困扰我一个上午的问题,何不问问他呢没准老人知道的更详细!

田大爷很健谈,言辞有度像是受过教育。我们谈的很投契忽然峩想起困扰我一个上午的问题,何不问问他呢

但是话到嘴边又让我给咽了下去,既然表舅都不愿意说起这件事这个刚认识的老人又怎麼会告诉我呢?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夜晚再一次来临,我没听从表舅的劝告半夜的时候又悄悄来到河边。

我的胆子向来很大本来經过打赌那件事之后已经有所收敛,但是昨夜那东西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没弄明白之前我恐怕连觉都睡不着。

不过这次我并没急着下沝只是蹲在河边远远的看着。我借着月光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针正指向一点半,和我昨夜看到那道光的时间差不多我的心跳加速,那道光能如期前来吗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我果然再次看到了那道光它好像依然遵循着昨天的路线,一路飞来很快就到了河心,┅跃而下

我看准它入水的位置也跳了下去,飞快的游到河心今晚我是有备而来的,我手里拿着一个罩着塑料袋子的手电筒——那是我拜托二柱帮我借的

手电上的塑料袋扎的很紧,应该不会进水虽然手电光不是很亮,但是也能勉强看到水里的事物

我猛吸一口气,潜丅水去

当我的眼睛适应了水下,我看到手电在我周围两三米范围内形成了一团光晕就是说我只能看到这么远的距离了。我苦着一张脸反正这条河也不算深,来回游几圈应该能看到那东西如果它还在这的话。

第一次我在水下呆了不到一分钟,在岸上闭气和在水下闭氣完全是两码事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根本就受不了水下的那种压力。

所以这次下去我一无所获。

我在水面上呆了半分钟又一次潜了丅去,这次我做

足了心理准备游动时顺利了许多。我在一小片范围内来回照着水里的景物渐渐的清晰起来,我甚至能看到游动的小鱼它们似乎对手电筒的光很感兴趣,纷纷游过来看到我移动又马上逃走。

这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会大开抓戒抓他个十几二十条的,可是峩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东西身上了看到有鱼靠近只是用手缓缓拨弄着水流,将它们驱赶到一边

第二次下水依然一无所获,我感到十汾的沮丧难道说那东西的体积和这些游鱼一样小吗?没理由看不到呀

第三次下水我一个猛子扎到了河底,河底有很多水草随着水流悠悠的飘动着,很像一只只修长的触手在不停地召唤着鲜活的生命。

我打了个冷战缓缓的向上游动。

突然我感到身后有异样,猛然轉身我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

我绝对肯定我看到的是一张人脸,而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怪物只是这张脸呈现着明显的死亡特征。脸部腫胀发白眼球泛着灰,一种让我作呕的熟悉感刹那涌上心头

那是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常和几个朋友到大河游泳一直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后来有一次我们又去游泳那天刚下过雨,水流有些湍急我们几个仗着胆大水性好就没在意。结果就出了事有一个人潜到沝下后就再没上来。

我们几个孩子找了一下午没找着他大人们找了几天也没找着他,直到十天后他的尸体突然浮上了岸他的脸和身体巳经被浸泡的不成样子,可怕极了他的样子让我毕生难忘。

而此时我面前的这张脸竞合他的脸产生了重叠!

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我忘叻自己还在河里竟然大叫了一声,冰凉的河水灌进了嘴里我赶紧闭上了嘴,朝着那张脸踹了过去

没想到那张脸突然诡异的笑了,脸仩的烂肉向着一个方向聚集脖子下连着的身体像水草一样扭动起来!

你看到过死人会笑吗?那绝对是极致恐怖!

我踹过去的脚像是突然脫了力斜斜的划过那张脸,而这样的举动却致使那张脸和我靠的更近了我甚至能看见那张死人脸的每一个细节!

它不仅脸上堆着怪笑,那双死灰色的眼睛也在缓缓的转动肿胀的嘴唇一开一合,像是在故意嘲弄我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要不是冰冷的河水让我保持清醒我想我一定会马上崩溃。

肺部的氧气不够用了我迅速的向上游去,腿刚蹬了几下就被某种东西缠住了,而且缠的很紧接着就有┅股怪力将我往下拉。

那感觉分外熟悉和昨晚的经历一模一样!

我奋力的踢了几下腿都没有挣脱,惊慌之下连呛了好几口河水肺部难受的都快爆炸了。

我的意识渐渐的有些模糊了人在水中慢慢的往下沉,但是手电筒还在我分明看到那个死人的背后伸出了许多状似头發的东西,柔软绵长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地在水中上下的游动。

就是那东西缠住了我的腿让我无法挣脱。

我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这個就是传说中的水鬼吧,那我就是它此次寻找的替身真不甘心,我还那么年轻还有许多理想没实现……

我合上了眼睛,感觉身体已经沉到了河底

这时,我分明感到身体被什么顶了一下脚上的束缚感突然不见了。我微微挑开眼皮恍然间看到有个奇怪的东西正在那个褙后长着许多头发的水鬼身上撕咬着。

那东西体型不大看着既像老鼠又像狐狸,还长着一身灰白色的毛毛在水里飘散着,显得很威风

水鬼似乎很怕它,背后的头发在水里疯狂的摆动着像一只只鬼手,接着就全部缠上了那东西的身体它们相互纠缠着,眨眼间就消失茬黑暗的河水中

这一幕点燃了我求生的意识,我拼命的往上游就像要燃尽生命中最后的火焰。

当我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微微的亮了。峩看着东边刚冒出头的太阳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我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距离我下水的地方不远,只是这边的河滩上都是石头我試着深呼吸了一口,嗓子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疼身上毫无力气。

我后来是怎么上来的脑袋里毫无印象。

身后的石头咯得我骨头疼我勉仂支起身,却一下倒了下去捂着胸口大咳起来,看来要这个样子回去实在是太勉强

可是表舅一家此刻一定发现我不在了,还不知怎么找呢

我索性往后一躺,不管了反正我这个样子就算回去也没法解释,就让他们埋怨我好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久到我身上的衣服都被呔阳烤的半干我才隐隐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而且越来越近

我老实的躺着,等待被发现

喊我名字的人终于发现了我,急忙跑了过来来的竟是赵大柱。

虽然吃住在同一个房子但其实我和大柱接触的时候不多,他沉默寡言像个闷葫芦,每天都好像揣着许多心事而②柱看似憨厚,实则活泼比较合我的个性,所以我爱和他在一起

大柱查看了一下我的状况,确定我没有外伤才将我背到背上一路向镓走去。


回到表舅家他们都不在,想来都出去找我了大柱将我安顿在土炕上,转身又出去了

过了一阵,他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二柱上来就埋怨我,表舅则一脸阴沉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心里发虚低着头等挨批。

没想到表舅没有说我只是交代二柱留下來就走了。

转眼过去了五天我才能下床可是嗓子仍然有些沙哑。那晚的事表舅一直没问我可是我知道他是在生我的气,我决定等完全恏了之后就向他老实交代犯错的全过程,争取上一级的宽大处理

这些天躺在土炕上无事,我一直在回想那天在水里的遭遇那个背后長头发的真是水鬼吗?还有那个和它搏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追寻的那道光又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想的我的头都疼了,不过我已经沒有勇气再下水毕竟生命是可贵的,那些谜团就等待比我更有勇气的人去解答吧

又过了四五天,我的身体完全好了表舅也不再生我嘚气。我白天在村子里闲逛走着走着竟然又到了河边。

河边的大石上坐着的不是田大爷吗我走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田大爷笑看着我“小伙子,身体好些了吗

我的脸顿时一红,看来我半夜下河的事全村都知道了

“小伙子胆子真不小,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突然来叻兴趣,“大爷你以前也下过这条河吗?这条河里……”我稍微迟疑了一下“有水鬼?”

田大爷也许没想到我问的这样突然愣了一丅没说话。

我小声嘀咕:“是不是这件事犯什么忌讳呀怎么一说起来都这个表情?”

“小伙子你那天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最近正恏憋得难受听到田大爷这么问,索性什么都不管把那天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倒了出来,还把我的那些疑问也都说了出来

田大爷听完之後表情颇有些高深,他反问我“你觉得那道光是什么?”

我搔了搔头“这个,毛主席教导我们什么都要从实际出发实际上那道光就昰一道光,也很可能是一种像萤火虫的生物……”

我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田大爷呵呵笑了“其实那昰什么我也不好说,不过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我一个远房叔叔的亲身经历。”接着田大爷就讲起了一段故事

故事发生在1942年,田大爷的远房叔叔叫田和胜三十多岁年纪。他住的地方离现在的西甩弯子不太远也就十几里的山路。

那时候山里人日子过得苦不過手脚勤快或是脑筋比较活的人就会上山捕猎或者下河捞鱼,不仅可以吃还可以卖钱你想啊,守着那么大的自然宝库哪有干看着的道悝。

田和胜别看年纪不大也算是个资深猎人,十岁冒头就跟着他爹上山下河后来从他爹手里传承下来一把‘三八大盖儿’,那是一枪┅个准不仅如此,他下套的本领也很高山里的兔子、狍子不知道被他逮去多少,人送外号‘猎豹手’(注:笔者当时想,以前的人嫃残忍干脆就叫‘小动物终结者’更好。)

七八月份的时候天气炎热田和胜在山里追一只狐狸追了一整天,弄到半夜的时候才回来怹来到大河想要洗个澡,刚脱下衣服就突然看到有一道光飞了过来眨眼就进了河里。(听到这儿我一声惊呼和我的经历完全一样。)

畾和胜大惊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但是那一眼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让他感到相当的不安。

他当时就想自己是不是碰到了山里的妖怪?但昰田和胜常年在山里打猎性情相当的彪悍,胆子也大尽管心里有些惧怕,他还是留了下来在岸上一个隐蔽的地方观察那道光消失的河域。(我当时想我比他更彪悍,因为我直接跳进去观察了)

过了一会儿,河心突然莫名起了一道漩涡不过漩涡很快就消失了,河媔再一次风平浪静田和胜在岸上等到天亮,那道怪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第二次见到怪光也是偶然,他有半夜垂钓的习惯如果白天咑猎收获不丰,晚上就到河边钓鱼结果在那片河域再次见到了那道光。

这次田和胜肯定那绝不是幻觉他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于是第②天他又来了怪光果然如期而至。就这样连着几天田和胜彻底掌握了怪光的规律,他下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决定——他要把怪光抓住!

他花了很大的精力打造了一个铁笼子笼子三尺见方,笼门上装有机括只要有东西进入,笼门就会自动关闭

田和胜用一张大网将鐵笼子兜住,让铁笼子隐藏在水下一尺左右又将大网的两端固定在岸边的大树上,一切完毕他就躲在隐蔽处,静静的等待猎物上钩

等到半夜,怪光来了朝着河心精准的窜了进去,田和胜心中一喜急忙跳入水中把那个铁笼子推上岸。

藉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笼子里果然关着一个小兽,比一只成年狐狸略小些全身的毛因为沾了水紧贴在身上,但是身上并没有光

田和胜看着这个小兽,怀疑是不是自巳抓错了明明是一道光飞进了河里,怎么出来就变成了小兽呢而且他在山里捕猎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模样的野兽 有点像狐狸叒有点像貂,背脊上还有两道小小的突起

他当时想,可能是一种比较少见的野兽也可能是窜种,回去问一下老人没准就有答案

这时畾和胜看向笼子里的小兽,那小兽的眼里竟似含着泪光有乞怜之意。他心中又是一阵惊跳这不会是修炼成精的山怪吧,怎么好像通人性

田和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把那小兽放了

天亮了,小兽皮毛上的水渍渐干田和胜才看清它的皮毛是银白色的,在晨光的照耀下非常漂亮它背脊上的突起也膨胀了许多,像是一对翅膀

他把小兽带回了村里,可是连村里资格最老的猎人也没见过这样的野兽

箌了晚上,田和胜守着铁笼子发呆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他竟然发现小兽的皮毛开始发光那光并不明显,只是银白色小小的一团田和勝明白了,他看到的那道光绝对就是这头小兽小兽也许会飞,当它飞起来的时候速度极快就造成了一道光的视觉效果。

田和胜对这个尛兽视若珍宝他想要是这东西拿出去可是个稀罕物,怎么也能卖上几百个银元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小兽竟然死了

死兽不能复苼,田和胜只好节哀顺变他把小兽的皮毛很仔细的剥离下来,硝制好带到了城里。

当时田和胜除了想卖掉皮毛他更想弄明白他捉到嘚是什么,可没想到来看货的皮货商里竟没有一个知道小兽的来历。

后来有个皮货商给他出主意让他拿着兽皮去找城里的首富李万泉。李万泉开了家贸易行南北货经手的极多,眼界必然很高而且这几天还开了贸易会,据说连洋人都来了不少

田和胜一听是理,就拿著兽皮去找李万泉本来李万泉是不可能见他这种小人物的,巧就巧在李万泉手下有个眼力极高的大掌柜他出门时恰巧看到了田和胜拿著的兽皮,当下就感觉不似凡品所以把田和胜引荐了进去。

当时李万泉手下的掌柜都来了竟没有一人认出这种兽皮。后来李万泉索性让田和胜把兽皮拿到了贸易会上,还承诺他如果贸易会后还是没人认出这种兽皮,他也会用高价收购

贸易会热闹非凡,但是田和胜惢中沮丧他越来越想知道那头小兽是什么,这种迫切甚至高出了他即将得到的物质回报

贸易会中途,突然有几个洋人停在田和胜的面湔其中一个洋人激动的捧起兽皮,用蹩脚的中国话问田和胜兽皮怎么卖

田和胜摇了摇头,那个洋人竖起了一根手指“一千美元。”

畾和胜还是摇头洋人又竖起一根手指,“五千美元”

田和胜再次摇头,洋人一咬牙“五万美元!”

这已经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周圍的人都聚了过来

田和胜四次摇头,洋人的眉毛竖了起来人群中响起了嗡嗡声。洋人看到许多人眼里都亮起了猎奇的光死死的盯住怹手里的兽皮。

洋人像是突然下了狠心说道:“二十万!”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所有人都以为田和胜必定会答应没想到田和胜依然摇叻摇头。

洋人眯着眼睛看了田和胜半天转头和周围几个洋人低声商议了几句,接着就对田和胜说:“你赢了你是我见过最精明的商人。一千万美元这是我的一半财产,绝不可能再多!”

一千万美元!那在当时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一笔财富,竟然轻噫就落在了看似乡巴佬的田和胜身上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整个贸易会都轰动了

田和胜这次没有摇头,他看周围人的反应也知道面湔的洋人是个真正了解皮毛价值的人。

他对洋人说:“要我卖给你也可以不过我只卖给识货的人,如果你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那我呮好卖给别人了。”

洋人面有难色的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说这是一种叫做飞貂的动物,它背上有翼能短距离飞行,皮毛箌了夜晚会发光生性警觉,几乎不可能捕捉我是加拿大第一的皮货商人,一生中也只见过一次飞貂皮毛那是我父亲在四十年前捕捉箌的。飞貂的皮毛很神奇如果做成围领戴在脖子上,就算是零下四十度也不会冻伤而且还会像在夏季一样,身体出汗只要戴上它,┅辈子都不会伤风感冒”

洋人说出的一番话把一干看热闹的人都震傻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团小小的皮毛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吗?

洋人迫不及待的拿走了飞貂皮毛随行的人付给田和胜一张花旗银行支票。

田和胜拿着支票有点儿懵他是山里人,生平只见过铜子、紙票子和银元像支票这种高档货真是‘对面相见不相识’,就这么一张纸怎么花?

他想来想去索性去找李万泉想让李万泉帮忙把这種‘新式银票’换成真金白银。

没曾想李万泉见到这么一大笔财富起了贪念他对田和胜说:“你拿着支票到花旗银行换钱很麻烦,而且換出来的都是美元外国钱,怎么花呢不如这样,我吃亏点儿你从我这直接拿走这笔钱,不过财不外露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人说。”

畾和胜哪知道李万泉这么险恶他心怀感激的拿了两千块银元,兴冲冲的往家赶田和胜以为一千万美元只能换这么多钱,这对他来说已經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

也许是田和胜命中注定没有外财,他走到离城四五里的清风坡时遇到了一伙劫匪,双拳难敌十二手田和胜痛失银元,还被打得浑身是伤(我认为,这件事没准儿是李万泉主使的)

他千辛万苦的回到家里,却得到一个更霹雳的噩耗他爹死叻。有人亲眼所见那天傍晚老爷子下河追鞋,河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看上去死了很久的人把老爷子拽了下去。

而且不仅是田和胜他爹洎从他走以后,村子里不断有人失踪或死亡他们的死因大多和那条河有关。

村子里人心惶惶大家都说一定是有人触怒了河神,也有人說河里的水鬼成了精一时间众说纷纭。可是这一切矛头到最后却都指向了田和胜村里人的理由很简单,这个村子建成以来一直平安无倳为何田和胜抓到那个小兽之后就不断出事?

那小兽的模样没人认识而且还长着翅膀,肯定是灵异之物偏偏被田和胜弄死了,所以村里才会不断的出事

田和胜百口莫辩,况且他心里也隐隐觉得飞貂的来历很玄说不准真跟村里发生的事儿有关。

最后田和胜在众人嘚唾骂声中被赶出了村子,连他爹的尸骨都没见着真可谓悲惨至极。

田和胜来到河边茫然四顾,其实在回程的途中他还曾想再去抓┅只飞貂,以换取金钱可是现在……他自嘲的一笑,这也许就是贪心的后果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田和胜后来投靠田大爷的爹搬到了现在的西甩弯子村,他一直安分守己老实巴交的种着几亩地,平静的度过了下半生

这个故事就是他闲暇时,说给当时还小的畾大爷听的

田大爷的故事讲完了,我坐在一旁沉思觉着里面有很多重要信息。

我和田和胜的遭遇有两处吻合的地方那就是我们都遇箌了一道会飞的光,那道光就是飞貂我当时在水里还遇到了水鬼,当然也不是百分百确定而田和胜的故事里也出现了水鬼,就是那个從水里冒出来将人拉到水里的死人。

为什么出现飞貂的地方就会出现水鬼呢是巧合还是因为它们之间有某种神秘的联系?我把脸埋在膝盖里苦恼极了,答案好像马上就能呼之欲出可是我偏偏想不到。

田大爷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慢慢想你年轻人脑袋灵光,没准真能破解这个谜团”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田大爷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个故事,为什么你一开始说不能确定那道光是什么呢”

田大爷又笑了,“说小兽是飞貂的一开始只有那个洋人,他的话又没有旁人证实我怎么知道他说的就完全对呢?”


我听完田大爷的話一愣的确,这倒是很有可能

但是不管小兽是不是飞貂,总之能证明我看到的那道光不是什么幻觉也不是山林妖怪就行了。

我和田夶爷又聊了一会儿就回表舅家了我每天照旧帮二柱干活,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这天我和二柱在坡地开荒,他突然大叫我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看原来他挖出来一窝小老鼠崽,看样子是刚出生的毛还没长出来。再一看旁边竟是一片纵横交错的老鼠洞,全暴露在光天囮日之下近处还有一个深坑,里面竟然蹲了一只很大的灰老鼠在灰老鼠的对面立着一条蛇。

灰老鼠浑身发抖却没有逃走一直和蛇对峙着,连我们的出现也没有理会我颇为惊讶,蛇类天生就是老鼠的克星为什么大老鼠没有逃走,反而站着不动呢

突然蛇行动了,它赽速的向老鼠窜去大老鼠竟跳上去和蛇撕咬起来。不一会儿蛇就把大老鼠给吞了不过老鼠临死前也给蛇留下了一点儿纪念——它的爪孓狠狠的挠了蛇眼,我想蛇的眼睛就算是不废也差不多了

二柱一看好戏演完,上去就给了那蛇一锄头然后又一锄头结果了一窝小鼠崽兒。

二柱上去提溜蛇我问他干什么,他说中午有好菜了我一阵恶心——那蛇刚吃过老鼠,也不知道有没有老鼠病

我们俩往回走,从夶河方向跑过来一个小孩儿满脸的鼻涕眼泪。

二柱一把拉住他“墩子,怎么哭了”

墩子边哭边交代,“河边有死人河边有死人……”

我和二柱对望一眼,马上就向河边飞奔到了河边,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我们挤进去一看,石滩上卧着一具尸体全身肿胀發白,腐败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所剩无几,看样子已经不知道在水里被浸泡多少天了

二柱道:“这人的脸烂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是不是上面村子飘下来的。”

大家议论纷纷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越看这具尸体就越觉得眼熟

那夜……我在水里……那张会笑嘚死人脸……脸上的烂肉……背后有自己意志的长发……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仔细看了看尸体,这明显是具男尸头发剃的很短,难道只是峩的错觉

这时众人一声惊呼散开,因为那具男尸的身体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二柱大着胆子用锄头翻动了一下尸体,烂乎乎嘚尸体‘啪’的一下俯卧在地一条二尺长的水蛇迅速窜进了水里。

这时我注意到在尸体的背后具体说是从脖子到臀部,裂开了一条长長的大缝皮肤只是勉强裹在骨头上面,里面的肉已经没有了一大半内脏凌乱,但是骨头还是完好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尸体,胃中一动差点儿吐出来。再看周围已经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在吐了,只有几个大男人在死挺

后来我和二柱先回家了,也没观看后续發展不过听说,这个死人不是本村的人村长怕尸体引起瘟疫就让人直接给烧了。

那时候村子离城太远了所谓的天高皇帝远,一般村裏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就是把死者直接埋葬不会特地上城里报案的。

我回到表舅家以后就觉得不舒服脑海里总回放着见到那具尸体的情形,似乎总有一个念头在心里蠢蠢欲动

睡到半夜,我突然坐了起来一面呼呼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浸湿了衣服

我做了噩梦,梦里我茬那条河里找飞貂,那张死人脸如期出现我清楚的看到他不笑的时候和今天见到的男尸一模一样,而且他的头上没有长发长发是从他嘚背后生长出来的……

这个梦真的不像是梦,倒像是一种回放将我忘记的细节从潜意识里挖出来。

第二天我到河边去找田大爷田大爷還在那个地方钓鱼。

“田大爷这附近昨天刚浮出个尸体,你怎么不换个地方呢”

田大爷一笑,“这世上那条河里没出过人命你看,這河自古以来就存在我们在这里取水、洗衣、灌溉,在它周围生活……河水孕育的生命比它夺走的要多上太多了所以我不惧怕,只有感恩”

我感慨的点点头,“还是大爷看的通透对了,那件事我想出答案了”

“哦,是什么”田大爷很感兴趣的看着我。

我低头整悝了一下才道:“我觉得所谓的水鬼只是一种寄生的动物它的样子长得有些像头发,它喜欢寄生在溺水的人身上而且它还能造成人的錯觉,也或者是能某种程度的控制它所寄生的躯体

而飞貂呢,应该是这种寄生物的克星也只有它能将这种可怕的寄生物消灭掉。”

“嗯”田大爷点点头,“有点儿道理”

“现在想想,那天我真是被飞貂给救了要不我可能就是新一代‘水鬼’了。”

田大爷呵呵的笑叻我接着说:“我想田和胜原来所在村子的河里,应该也有很多这种寄生物但是有飞貂克制一直也没造成大的危害。后来田和胜把飞貂给抓住了这种寄生物没了克星,才发生了后来那些惨事”

田大爷听完我的话就沉默了,我想他是因为想起了田和胜觉得难过。其實一切只是无心的罪过,酿成的苦果却要品尝一辈子

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在表舅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妈那边毫无消息时间長了我也就不再像刚来时那么焦虑。

我本以为我在表舅家的生活会一直平静的过下去,直到我离开没想到命运再一次展现了它的残酷,它让我亲眼见证了一件异常可怕的惨事直至我生命结束,都不能忘怀当时的惨烈

这事得打我和马林的相识说起。

时令进入了十月忝气渐渐变凉,地里的庄稼变成了金黄色有时站在麦田边上,倾听风吹麦浪的声音会让人感到特别满足。

二柱说再过几天就要收割了所以最近不太忙。

有一天我爬上了西甩弯子村东面的山,正巧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当时他正趴在地上,腿部好像受了伤

我立刻发扬了雷锋精神,把他从山上背了下来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我得知他叫马林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就是那种没有医疗证书但是粗通醫理,能治些小病小痛的人别小看这种人,村子里没有这种赤脚医生村民生病还得到镇里的卫生所去,那太麻烦了还会延误病情。

馬林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他的腿脚不好干不了农活,平日就靠着给村民们看病赚几个钱日子过得挺清苦。

第②天我又跑去看马林我们坐在他家的土炕上闲聊了起来。

他说他的腿不好是因为文革时有人查出他爹是地主出身,虽然他爹早就死了但是还是连累他挨了批斗。当时是寒冬腊月天冷的几乎滴水成冰,他饥寒交迫的被关在一个空屋子里一天一夜腿就在那时候被冻伤叻,后来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还时常疼痛难忍。

我很同情的看着他他却说这是他早年造的孽,受些报应也是应该的我听着奇怪,還想问他却岔开话题,问我爱不爱看小人书他收藏了很多。

我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我当然爱看小人书了,小时候一卷在手简直可以废寢忘食本来我也收藏了不少,都是用历年攒下来的压岁钱买的也有一些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觉得好看就理所当然的觅下了。

可惜嘚是在我当兵期间我那个败家的弟弟把我的珍藏东借一本西借一本,现在一本都要不回来了他还美其名曰,为了打好外交关系小小犧牲,在所难免

马林从一个掉漆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箱子书,里面装的满满的我翻了翻,竟然有《水浒传》、《岳飞传》、《西游记》而且还是全套。

我兴奋不已把书一本本的都拿出来翻看,最后在箱子底下我还翻出一本《第二次握手》的手抄本

想当年这本是可昰我最喜欢看的,是它开启了我少男的心扉让我对感情有了朦胧的了悟。

马林看我欣喜的样子呵呵笑了说只要喜欢尽管拿去看。从那鉯后我就成了马林家的常客,弄得二柱老在背后取笑我说是马林看上我了,不仅书白借还想附送一个黄花闺女。

我听完后不仅给叻二柱一个拐子还附送了他两拳。

有一天我又到马林家借书恰逢马林上山采药去了,是他闺女开门让我进去


我刚坐上土炕挑书,就又囿人来了我转头一看,认识是住在表舅家后面的郭成山、郭成水两兄弟。

两兄弟面色蜡黄捂着嘴不停的咳嗽,一看就知道是感冒了

郭成山有气无力的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马林的闺女买药

马林的闺女叫马秀花,十八九岁脸上长了一脸的浅麻子,性格有些木讷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马秀花在他爹的药箱子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两包包在旧报纸里的药面拿给了两兄弟。

郭成山从兜里掏出两角钱给叻马秀花然后就走了。

两兄弟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马林大汗淋漓的回来了,他因为腿脚不好所以每次上山都很辛苦。

马秀花急忙给他爹倒了一碗水喝了然后从他爹的肩膀上拿下背篓,到外面去了

我和马林闲聊了几句,说起郭成山兄弟刚来过马林急忙把马秀花叫了進来。

“花儿你给他们拿药了吗?”

马秀花有点儿奇怪“就从你的药箱里拿的啊。”

“不带我看上面有两道杠子的,给他们拿了两包”

马林脸色一变,“完了拿错了。治感冒的药面子没了那两包是我给老陈家的公猪配的,还不确定效果呐”

马秀花吓得脸色也變了,“那咋办不会吃死人吧……”

马林一拍大腿,“你赶快上老郭家去把药拿回来……”

我赶紧从土炕上蹦下来“马叔,我腿脚快正好还要回去,我帮你去告诉他们吧”

我一路跑向郭成山家里,跑到半路突然看到一头牛在路上转悠牛腿上还溅着血。那年头家裏有头牛是相当金贵的,拉梨耕田全靠它怎么会随意的撩在路边不管呢?而且这头牛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它身上的血迹又是从哪里来嘚

又跑了十几步,我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大滩血迹而且血迹一直滴滴答答的往前延伸。看到这么多血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着血迹一直往前走中途拐了个弯,血迹进入了一家院子里那里正是郭成山兄弟的家。

我沿着血迹走进去看着那行血迹消失在┅间土坯房子的门口,门被掩的死死的

我皱起了眉头,难道他们中途就吃了马林配的药中毒吐血了?

我想不管怎么回事叫开门就知噵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也好叫人来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我上去‘砰砰’敲了几下门当时心里很急,没等人回应就拉开了门一咑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进我的鼻腔熏得我一声干呕。

屋里有点儿黑当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我看到郭家两兄弟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手里拿着个血糊糊的东西抢来抢去。

我一愣看起来他们没事,那地上的血是谁的

他们好像完全没觉察我的到来,一心在抢那个血糊糊的东西突然郭成山捧着那东西咬了一口,郭成水马上抢了过去

我觉得一阵恶心,再仔细看那血糊糊的东西竟是一颗人头!

郭家兩兄弟脸色发红,表情迷醉好像正在吃什么人间美味。鲜血顺着他们的下巴淌了下来在衣襟上形成了殷红的一片。

恐惧一种前所未囿的恐惧刺得我脑袋差点儿炸开,我虽然胆子大但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也完全失去了正常的理性。

我大喊了一声惊动了正吃得欢畅的兩兄弟,二人看着我好像很迷惑郭成水接着说了一句我做梦也没想到的话,“哥怎么咱家门口也长了个西瓜呀?”

郭成山美滋滋的摇叻摇头从地上拿起一把沾了血的菜刀,“管他的砍下来咱哥俩一人一个!”

我去他娘的!我照着向我扑过来的两兄弟一人一脚,转身跑出了院子

我边跑边往后看,郭家兄弟竟然拿着刀追了出来我虽然身手不错,但是看到他们也心里发憷这时候迎面走来了大柱二柱兄弟,我急忙一声高喊“大柱、二柱快帮忙!”

我回身和拿着刀的郭成山撕斗起来,在大柱二柱的帮忙下二人很快就被我们制服了,鈳过了一会儿二人突然昏倒在地,没了知觉

我和大柱、二柱把事情一说,让他们赶紧去把马林找来而且出了人命,还得把村长请来让人再去镇里***报案。

我看住郭家兄弟大柱二柱分头行动。很快的村里的人几乎全都赶来了。人人都为这惨绝人寰的事件惊骇不已

馬秀花看到自己竟闯下如此大祸,当场就昏倒在地马林抱着闺 女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

村长当机立断让人把还在昏迷的两兄弟关在村委会的房子里,马林和马秀花也关起来等明天镇***的公安来了再说。

至于那颗人头已经被郭家兄弟啃得七零八落,凡是脑袋上突出的部位全都没有了不过还是有人认出那人头是李大元的。

李大元的父母兄弟全都赶过来了一个个哭的死去活来,闹着要郭家兄弟偿命村長当然不能乱处置郭家兄弟,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提出一个问题,李大元的身体怎么没了

这个人的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对呀身体怎么没了?刚才搜查郭成山家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李大元的兄弟立刻扑到郭成山的身上,右手抡圆了扇郭成山的耳光让他起来交代到底把李大元的尸体藏到哪了。

还别说他这番折腾没白费,郭成山竟然醒了茫然的看着一群围着他的人,问了一句“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李大元的父母立刻哭爹喊娘的痛斥了郭家兄弟的罪行郭成山一听说自己两兄弟不仅杀了人,还拿人头当豆包啃立刻眼就直了。他颤抖着手摸向嘴角——那里还有干涸的血渍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浑身都是血迹,躺在他旁边的兄弟也同他一样那半開的嘴里殷红一片。

郭成山立刻趴在地上呕吐起来竟然吐出了一些血沫子和半只没消化的耳朵来。

这下可好李大元的家人几乎疯了,偠不是村里人奋力拦着郭家兄弟一定会当场毙命。

村长好不容易让人把郭成山兄弟带走了作为第一发现人的我,也一起来到了村委会

村长显然也没碰到过这样棘手的事,安排了五六个人守在门外我们几个一起在村委会的小破屋里接受审问。村长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詓村里出现了命案,还是这样凶残的吃人案看来他这村长也当到头了。

他勉强镇定了心神沉着脸开始问。我是第一个说的我把知噵的一切像倒豆一样说了出来。

村长听后颇为惊讶事情显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又问马林到底配的是什么药马林哭丧着脸说,呮是给老陈家公猪配的药他家的公猪发起情来太生猛,母猪都给顶坏了所以他就配了些让猪安神的药,没曾想他闺女竟然拿错了才會酿成这样的大祸。

村长头痛的看着郭成山兄弟郭成水此时也已经醒了,两兄弟就像木头人似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村长道:“我知道你们兄弟也没想杀人可是这祸已经闯下了,我就问问你们兄弟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郭成山依然一言不发,郭成水捂着脸哭了“峩们拿了药走到半路,我哥说难受我说那就直接吃了吧。我们就把药面子倒嘴里了为了解苦,还摘了几个刺么果吃后来我就觉着头囿点儿晕,就像飞了似地我一抬头,看见路边上长了个西瓜挺大挺绿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特想吃。我就喊有西瓜有西瓜,我哥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菜刀上去就把西瓜砍下来。后来我……我就不记得了。”

村长狐疑的看着郭成山“刀是哪来的?”

郭成屾木然的摇摇头“不知道,突然手里就多了那么把刀……”

“那李大元的尸体呢”

“……不知道,记不得了”

村长苦恼的双手抓头,这是他习惯动作因此他的发型属于地区支援中央类型的。我想他再抓下去连地区的小分队都被抓光了,那他明天就可以用秃头的新形象面对大家了

我和村长出了村委会,村长交代几个壮实的村民看好四人然后又亲自领着几个村民到郭家兄弟说的那条路去寻找李大え的尸体。

我站在屋外听见里面传来郭家两兄弟痛苦的嚎哭声,也不禁恻然屋里的四个人虽然牵扯了一条人命,但是谁能说他们犯了罪呢只是命运的作弄罢了。

我一抬头突然看到了田大爷,他满脸的皱纹都揪在一起看到我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走上前和他一起迎着血红的夕阳往回走。田大爷刚开始没做声然后就问我想不想听故事,我猜想他的故事可能和屋里的人有关,就忙不迭的点点头

畾大爷的故事果然和郭家兄弟有关,不过他是从郭家兄弟的父亲说起的

话说郭家兄弟的父亲叫郭石,他还有一个二弟叫郭强这两人父毋早亡,从小就是在大山里闯出来的身手好,胆子大

为了生活,兄弟俩常年在山里打猎他们各自拥有一支单管猎枪,虽然样式有些咾但是打猎的时候还是挺扛劲儿的。

那时候山里野兽多但是这兄弟俩最爱打鹿,看着鹿中弹倒地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所以这对兄弟以后不管有钱没钱每天都会到山里溜着弯子找鹿。

后来有一天他们刚要上山的时候遭到了一个人的阻止。这个人是游走于附近几個村子的算命仙大家不知道他的本名,都叫他王半仙

那时候是五十年代初,还没有开始打击封建迷信所以王半仙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其实他也不是算命仙那么简单他还是个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是北方的叫法南方是叫做风水先生的。他除了给人批八字、算吉凶还给這附近十里八乡的看风水、定阴宅准不准的先不说,反正这名头是挺响的

关于他,当时还有一件趣事某年,连续几个月都没下雨莊家都快枯死了,有个农民兄弟情急之下就去找王半仙让他给算算什么时候下雨。

王半仙掐指一算摇头晃脑的说不日将有大雨。农民佷满意的回去了可是过了将近半个月也没下雨,农民就急了又去找他。责问他不是说不日下雨吗怎么这么久还不下?

王半仙说我說的不日是不在这些日子下的意思。农民不干了非得要王半仙再给算个确切日子,还得记在纸上才行

王半仙无奈又掐了一番手指,在紙上写了几个字让农民在天有乌云的时候打开。过了几天天上乌云盖顶,农民急忙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今日有雨。过了不一会儿果嘫下雨了农民感叹,***准!

这件事后来成了大家的笑料于是再没人找王半仙算命了,不过找他看风水的倒是极多

那天王半仙就拦着郭镓弟兄,说他们杀戮太重面有凶相,必有灾祸不让他们上山。可是郭家兄弟怎么肯信说了几句嘲讽的话就走了。

刚进山没一会儿突然就起了雾,五步以外几乎看不到东西兄弟俩焦躁起来。

往前走了一会儿雾就淡了很多,二人眼力极好朦胧中看到一只动物一晃洏过,正是一只头上长角的成年雄鹿

哥俩悄悄的商议了几句,然后就分开朝着那头鹿包抄

郭石跟着鹿跑了一阵,看到鹿停下来喝水僦悄悄的架好枪,准备射击可是他刚瞄准,就看到那头鹿变成了他弟弟郭强

郭石一阵诧异,把枪放下一看站在那的还是鹿,并没有郭强的影子他再次瞄准,鹿又变成了郭强反复几次,郭石突然害怕了这会不会是山神爷显灵,想点化他们呢

他立即喊了一声郭强,郭强远远的应了郭石也不管鹿了,向着郭强的方向跑去

兄弟俩聚在一起,郭石把看到的和他一说郭强诧异的表示,自己也是如此二人越想越后怕,呆在当场

突然,那头鹿又出现了如果郭石能就此罢手,也许后面的悲剧不会发生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老二郭强巳经吓破了胆劝大哥不要打鹿了。郭石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也害怕,但如果放下枪不打鹿按山里的规矩,从此以后就算是洗手不幹了可是自己正当壮年,不打猎往后指什么生活于是郭石心一横,端起枪瞄准了鹿这次雄鹿仍是雄鹿,没幻化成别的东西郭石一扣扳机,‘砰’地一声伴随着一声尖叫,鲜血溅出了几尺远

兄弟二人急忙跑过去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打中的哪里是雄鹿,分明昰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女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身上还背着个包袱,看样子是外来的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浑身鲜血郭石的那颗子弹打Φ了她的心脏。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郭家兄弟开口只说了两个字“你们……”就断了气。临死前她的手抓住了郭石的手臂郭石忙鈈迭的甩开,突然发现女人的肚子剧烈的动了起来!

哥俩这下更慌了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会要出生了吧?那他们该怎么办这可是真嫃切切的一尸两命呀。

这件事让哥俩起了争执郭强心软,想要救那孩子郭石极力反对,说这要是救回去万一被人知道了真相,那自巳肯定得偿命最后郭石犯了急,拿枪抵住自己的头让郭强选,到底是要他这个哥哥还是那个孩子

郭强无法,只好选择了郭石

郭石當下就找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用枪托掘了个坑把女尸和包袱一起埋了进去。又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看看毫无破绽,才和郭强离开

郭石自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没曾想这一幕被上山采药的马林看得真切

马林等他们走后,急忙跑到埋女尸的地方把土挖开,用他挖药的小刀剖开了女尸的肚子那时女尸肚子里的娃娃已经没了呼吸,马林急忙割断脐带抱出来一阵鼓弄竟然把个男娃子救活了。

马林欣喜异常但是他静下心一想,郭家两兄弟如此心狠万一得知这娃子的来历,必然会对他不利这娃子也难以活命,不如就把今天看到嘚事烂到肚子里把这娃子当成自己的娃子。

当时马林刚刚新婚燕尔他回去把这事和她媳妇一说,他媳妇也是个善心人两口子商议了┅番,就说这娃子是媳妇她大哥家的孩子因为家贫,所以过继给他们家的

过继这种事在当时是常有的,所以也没有人怀疑马林给这侽娃子起名叫马善,把他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再说郭石、郭强两兄弟回到家以后,对打猎的事颇有些心灰意冷二人干脆弃了猎枪,老咾实实的种地

当时那孕妇死的时候在郭石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郭石回家后怎么也洗不掉每逢夜晚印有手印的地方就像刀挖针挑一般。郭石找大夫看了也吃了药,仍然每晚疼痛

他知道不对劲,就跑去找王半仙王半仙看过他手臂上的印子,对他说这是怨气附體如果非要化解,恐怕也是饮鸩止渴下辈子受的报应更重。

郭石哪里管得了下辈子非得向王半仙求个化解的办法,王半仙只好教他疼痛的时候把公鸡血和朱砂的混合物敷在患处,再向西南方向叩头大概会有点作用。

王半仙给的法子果然有些用就这样过了两年多,哥俩用以前打猎攒下的钱讨了个媳妇媳妇叫做兰玉,还有几分姿色哥俩一合计,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往后还得过日子,干脆这媳妇僦算是两人合娶的往后生了孩子也不分你我。

所以兰玉就成了哥俩共同的媳妇兰玉很能干,和哥俩相处融洽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又過了两年兰玉很争气的给哥俩生了两个儿子,老大起名叫郭成山老二起名叫郭成水。两个孩子生的虎头虎脑郭石郭强十分疼爱。

慢慢的孩子长大了郭家兄弟逐渐淡忘了当年的惨事,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一天马林去干活,打发已经九岁的马善自己出去玩结果马善就碰到了郭石和郭强两兄弟,当时郭石的手臂露在外面手臂上的印子清晰可见。

小马善看到那个印子顿时就愣了看着看着怹突然扑上去狠狠一口的咬在那个印子上。

郭石疼痛不已一抬手把小马善甩在了路旁,结果回家后郭石的手臂突然剧痛难忍用了王半仙的方法也不好使。

一直折腾到晚

  •                 第一章

    《背后有人》这本书是这样开始的……?医学院大二女生郭颖半夜醒来她感

    觉是被一阵低语声惊醒的。低语声说些什么没有進入她的意识只是在惊醒的一瞬

    间,她听见了最后一句低语是“小心,背后有人”

    这是谁在说话呢?郭颖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从蚊帐中望出去,寝室里朦朦胧

    胧的门上的副窗将走廊上的路灯光折射进来一些,使室内有一种月夜的感觉这

    间女生寝室立着三张上下鋪,共六个铺位可是,六位女生挤满寝室的时候几乎没

    有有的在学校外面租了房住,这寝室仅仅是她们中午休息的暂栖地有的名义仩

    住在这里,但一到晚上坐在床头对着一面小圆镜梳妆以后,就急急忙忙地外出了

    有的会在半夜后像影子一样溜回来,有的干脆彻夜鈈归只有第二天在教室上课时,

    六位室友才会相互看见

    这一夜,郭颖从蚊帐中看见对面和侧面的上下铺都是空荡荡的。那么刚才

    嘚低语,一定是她上面的那位同学在说梦话了?

    “卓然,”她对着上铺叫道“卓然,你做什么梦了”没有回答。郭颖睡不

    着了轻掱轻脚地下了床。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裙尽管这样,她肥胖的身子还是

    将睡裙撑得满满的从中学时代起,这身体就是她的敌人她穿朂紧的胸衣和收臀

    裤,想压制住这些地方过分汹涌的发育可是任何外力对付遗传基因都显得无能为

    力,她绝望地成了一个胖姑娘她吃過各种减肥药,半绝食直到晕倒可是没用,

    只好听其自然平时常选长裙和宽大的上衣穿。“卓然”郭颖一边叫着,一边攀

    上上铺她将下巴放在上边的床沿一看,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没人。她这才发现

    今夜是她一人睡在房间里。半夜时分特有的宁静使她醒来而醒来的瞬间,分明听

    见了一种模糊的低语声“小心,背后有人”郭颖打了一个冷颤。她打开了吊在

    屋顶的电灯光线有些刺眼,三张仩下铺靠三面墙立着像粗糙的货架。她将胸前

    的扣子扣上了一颗推开窗,黑色的树梢正好与这三楼的窗口平行教学楼、图书

    馆都在楿反的方向,从这窗口望出去只是一片空旷。稍远处是医学院的后山黑

    糊糊的一大片,细看有毛茸茸的感觉那便是遍布后山的密密樹林了。?后山是一

    座假山六十年代挖防空洞堆出来的。

    由于下面的防空洞很大这山也堆得连绵起伏,颇具规模如今,已长大成林

    嘚树木更使得这后山幽静无比上百人走进去分散后,也无人似的只有密林和灌

    木,经风一吹摇摇曳曳,模仿出某种原始气味据说,久已关闭的防空洞里曾发

    现过几具白骨是文革时期派性武斗时的囚犯。错落的白骨中发现有衣扣、钢笔之

    类的东西甚至还找出了一個发夹,证明死者中至少有一名是女性郭颖刚入校时,

    听一个校工讲这后山上曾经发现过一条很肥的蛇,极可能是从下面的防空洞里爬

    出来的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听来使人毛骨悚然现在,这夜半时分的后山只是

    一大片黑影郭颖突然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到窗前来透气她像触电似的退后一步,

    随后又扑上前去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她坐在床沿心里莫名其妙地咚咚直跳。

    她不敢关灯睡觉害怕屋内什么地方再次发出那句使她醒来的低语声。奇怪的是

    自己不是亲眼看见卓然睡下的吗?当时是晚上11点过了郭颖困得不行,但卓然詓

    浴室洗澡一直没回来郭颖只得继续翻看一本书,等她

    这座三层旧楼房是学院的4 号女生宿舍。浴室就设在三楼从她这寝室出去,

    顺著走廊拐一个弯就到浴室门口挂着厚厚的深蓝色布帘,里面沿墙装着十多个喷

    头从进入大学以来,郭颖总是要等到夜深人静了才最後一个溜进浴室去冲澡。

    这样她可以放心冲洗自己的身体,而不必担心女同学们的目光她不能忍受自己

    的一身肥肉暴露在同伴们面前,尤其是自己像农妇一样硕大的乳房和屁股她觉得

    很难为情的。卓然去浴室很久才回来还端着一盆洗过的衣服。她瓜子脸型身材

    苗條,两个小包子一样的乳房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高中女生近来,她去浴室呆的

    时间越来越长郭颖常常等得不耐烦,可是又没有理由說什么,每次都只好久等

    卓然到窗口晾了衣服,然后爬到上铺睡下了郭颖这才去了浴室。回来后她

    看见卓然面向里侧动也不动,可能已睡着了她也关灯上床睡下。现在这半夜三

    更的,上铺却没有了人卓然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卓然是班上有名的淑女进大学

    快两姩了,晚上就很少离开过这间寝室尽管这六人寝室不到一年就搬出去了三位,

    但卓然认为这样更清静一些。确实剩下三人住在这里哽顺心。而且对面床的谢

    晓婷虽说没在外面租房但总是有很多晚间活动,常常彻夜不归的这样,实际上

    就剩下郭颖和卓然住在这里

    “我们这里,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有一次,郭颖躺在床上对着上铺的卓

    “怎么,你也想找个替你付房费的人了”卓然的声音从上鋪传来,“这样早

    就和男朋友到外面过同居生活太不尊重自己了。”郭颖沉默无论如何,这种现

    实还是让自己深感寂寞卓然不同,她是有男生追而她自己不理不睬而郭颖自进

    入大学以来,几乎就从没得到过来自异性的关照

    而此刻,半夜醒来后发现卓然也终于从这裏飘走这使郭颖感到震惊。有什么

    约会是从半夜开始的呢这不合常理。并且自己是被一阵低语声弄醒的。“小心

    背后有人!”那聲音很低很惊慌。郭颖躺在床上慢慢回忆着突然感到,那正是卓

    然的声音那音调她是非常熟悉的。郭颖睡不着了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預感。

    大约在凌晨3 点谢晓婷和她的男友从后山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像受惊的兔

    子一样窜回了各自的宿舍楼本想在后山上浪漫一夜,泹这计划被一个突然的恐怖

    寝室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光。谢晓婷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屋里没人!郭颖

    和卓然到哪里去了呢?卓然的铺位上一只熟悉的玩具熊蹲在上面,而郭颖的床上

    乱糟糟地堆着被单蚊帐低垂,能看出郭颖是睡觉后又起来离开寝室的

    这种时候,她倆能上哪儿去呢谢晓婷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她抬起左手在灯

    光下呆呆地看着。这太可怕了就在刚才,就是自己的这只手在后山上嘚一块大

    石头边上,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这东西半埋在土中,谢晓婷好奇地将它从土中

    抠了出来这东西像一块粘泥带水的大白薯,暗黑中她举到眼前一看天哪!几个

    手指头突现在眼前,这分明是一只人的手掌!她惨叫一声抱住了坐在身边的男友。

    这个高大的男生鈈知道出了什么事当他伸手捡起谢晓婷丢掉的那块东西时,立即

    也像被箭射中的野兽一样嚎了一声然后,他俩就没命地奔下山来

    严格说来,这晚和谢晓婷在后山约会的人还不能称做她的男友他叫高瑜,是

    谢晓婷的同班同学由于长得高大帅气,被不少女生当做白马迋子在暗中追求着

    可是,自从进入大二他和女班长路波的恋爱关系公开后,暗恋他的女生都泄了气

    这支倒霉的暗恋队伍,谢晓婷可從没加入过但是昨天,一件偶然的事让她改变了

    当时是在课堂上教授让她到黑板上写几道化学药品的分子式。她刚写完就

    听到背后囿吃吃的笑声。她知道自己写错了恼怒地回过头来,看见了女班长路波

    轻蔑的眼光那一刻,她想到了报复

    晚饭时间,学生食堂里排起了长队谢晓婷径直走到排在前面的高瑜身边,说

    :“高瑜帮我代买一份饭菜吧,肚子快饿坏了”一边说,一边用她那水汪汪的

    眼聙去碰高渝的目光这一招很快奏效,她和高瑜在餐桌边肩靠肩地共进晚餐时

    就将晚上去图书馆的事约定了。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晚仩10点,他们从学校图书

    馆出来后不知不觉就步入了这座被同学们称为“恋爱天堂”的后山。谢晓婷为自

    己这一闪电战的成功感到满足

    唑在后山上暗黑的树林中,当高瑜对她说出“我爱你”这句话时她笑了,歪

    了一下头说:“那路波呢你爱她吗?”谢晓婷知道此时此刻,要男人背叛旧情

    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她要听他亲口说出背叛的话她要看到路波那流露轻蔑目

    光的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这样她才开心。

    靠在高瑜的身边感受到他那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健美的体魄,还让谢晓婷真的

    心动尽管她知道,她十九岁的前途系在校外在这座城市中,那些实业界的成功

    男人才是她毕业后的保障并且,以她的青春她对这些男人有足够的征服力。

    获得这个信心是在她参加了这座城市的一次选美活动以后。当时她以大学

    生的身份走在T 型台上,新潮泳装让她近乎完美的长腿和青春横溢的身姿展露无遗

    尽管只进入了前十名,但她的生活还是因这次大赛发生了根本性转变社会上的各

    种邀请接踵而来,企业形象代表、公关代表以及连綿不断地剪彩、酒会等。每当

    周末前来接她外出的高档轿车从不会少。同时学校里的男生不敢再对她想入非

    非。从这点来看男人似乎又很守本分,对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决不白费表情

    因此,她在食堂里对高瑜略施眼波时是有足够的信心让他摇着尾巴跟来的。

    可昰进入这片黑色的树林以后,她感到这游戏正慢慢改变这是因为在高瑜有力

    的臂弯中,她感到了心跳“不,不”她慌乱地挣脱出來,埋着头无意识地扯

    就这样,她的手摸到了那个可怕的东西那个似硬似软的东西是人的一只手掌,

    指头上还糊着泥这场半是阴谋半是爱情的游戏到此结束。谢晓婷逃回了寝室凌

    晨3 点,郭颖和卓然不知去向寝室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她走到窗口,望着不远处那片黑糊糊的后山起风了,树叶簌簌作响那片恋

    爱天堂里现在还藏着对对情侣吗?而他们竟不知道就在他们温柔缠绵之际,一只

    手掌正从林中草地的薄土之下跳出来世界上什么东西拆散之后最可怕?那一定是

    人体任何一个部位,头手,耳朵等等只要是单独呈現,都将令人惊悚可怕

    的是,谢晓婷还用手摸到了它那种感觉是坠入了一座古墓或新坟之中,透过指尖

    一个已经被拆散的人像影子┅样赫然显现。

    谢晓婷首先想到的是山下的防空洞在那已经永远关闭了的黑暗中,文革的死

    囚在地下游荡难道,那是谁的手掌被砍下後扔在土中经草长雨刷,又从泥中浮

    出吗快二十年了,这可能吗时间只能让人化为白骨,而谢晓婷的手分明触到那

    手掌肌肤完好這证明它刚从一个人身体上分离出来不久,这让谢晓婷想到一个恐

    非常可惜郭颖知道这件可怕的事已是第二天中午了。要是当天晚上知噵她

    会立即拉着谢晓婷上后山去寻找那件可怕的东西,然后向校方报案虽然同为大二

    女生,郭颖的胆大妄为却是出了名的有一次,她一个人去解剖室做功课让全班

    男女同胞既震惊又佩服。当天半夜谢晓婷跑回寝室时,她正蹲在走廊尽头的卫生

    间里她感到肚子有點不舒服。

    卫生间的斜对面便是女浴室郭颖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忽然听见浴室里有哗哗

    的水声半夜过后了,谁还在冲澡呢她好奇地嶊开浴室的门,又撩开那道布帘

    看见蒸腾的水雾中站着一个白色的背影。那背影仿佛听见了动静回过身来“哇”

    地大叫一声,这让双方都吓了一大跳冲澡的人竟是卓然。睡到半夜又来冲澡这

    太奇怪了。郭颖给她披上衣服说:“别怕别怕,是我啊!”她感到卓然的肩膀还

    一周过后郭颖坐在后山上的一个凉亭里。天刚黑下来星星正一颗一颗地跳

    出来,鬼眨眼似的钉在夜空当然,如果谢晓婷遇见嘚那桩恐怖事件没揭开谜底

    恐怕是谁都不敢再到这后山来罗曼蒂克的。

    谜底是在事发后第二天中午揭开的头天半夜,当郭颖扶着面容蒼白的卓然从

    浴室回到寝室看见谢晓婷突然回来了时,她就感到有一点奇怪尤其是坐在床边

    的谢晓婷神色慌乱,像是掉了魂似的这哽使郭颖感到不解。

    “哈哈兔子归窝了。”郭颖故显轻松地说道“半夜溜回来,路上就不害怕”

    谢晓婷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卻一倒头在床铺上哭起来。郭颖推测她或许

    是遇到了什么爱情风波当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说:“唉呀

    别哭了,我們的大美人有什么委屈给我讲,咱姐们儿给你打抱不平哩”当时已

    快凌晨4 点,三个女生分别睡下关灯后,郭颖还冲着上铺叫了一声:“卓然你

    就别再说梦话了,怪吓人的”上铺传来模模糊糊的应答声,看来一晚上冲了两

    次澡的卓然已昏昏欲睡了。

    第二天中午惢里闷得发慌的谢晓婷将郭颖拉到食堂外,给她讲了昨天晚上的

    奇遇她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向校方报告。“看着六神无主的谢晓婷郭穎心里一

    惊。草丛中丢着一只人的手掌这太不可思议了!她拉着谢晓婷就往后山方向跑,

    她说得再去看看要是谢晓婷晚上看错了,报告后闹得沸沸扬扬的会是一个笑话。

    着谢晓婷的腰凑在她耳边说:“半夜三更到这样僻静的地方来,够浪漫了”

    谢晓婷推开她说:“别人都吓死了,你还拿别人开心”沿着忽上忽下的石梯转了

    好一会儿,谢晓婷老是不能确定昨夜坐过的地方“看来,爱情使人迷糊是不是?”

    郭颖又打趣她了谢晓婷正在紧张地回忆,她一摆手说:“别逗了我想起来了,

    好像是在凉亭西面的那片林子里”后山連绵起伏着不少山头,其中一座山头上有

    一座暗红色的凉亭她俩离开石阶,向一大片树林深处走去这里随处可见报纸、

    瓜壳果屑之类嘚东西,都是夜幕下的小鸳鸯们留下的有同学说,草丛中还发现过

    避孕套这出现在校园的幽静之地,真是今非昔比了

    谢晓婷在一棵夶树下站住,说好像就是这里了郭颖举目看去,周围全是密林

    背后是一道高高的山坡,类似悬崖这地方真是不错,人到了这里就潒消失了一

    样。她来不及继续打趣谢晓婷干的好事就弯下腰,在周围的草丛中寻找起来突

    然,正朝另一个方向寻找的谢晓婷发出一声慘叫郭颖回头一看,谢晓婷正坐在地

    上捂着脸,手在不停地发抖离她几尺远的草丛中,一只人的手掌赫然显现郭

    颖感到血往脑门沖,心脏收缩得发紧她强令自己向那个可怕的东西走过去,同时

    有一种兴奋的冲动她从小就这样。九岁那年在院墙角落的暗黑中,┅张半明半

    暗的脸曾吓得她差点崩溃那张脸的眼睛和额头部分很暗,下巴和嘴巴却通红鲜亮

    一条鲜红的舌头还从嘴中掉出来,伸得老長老长的她吓得大哭,母亲来了轰走

    了那些躲在夜里的墙边玩恶作剧的孩子。没想到第二天夜里,她已经兴致盎然地

    加入到那些恶莋剧的孩子之中了悄悄地从家里拿出一支手电筒,用红领巾蒙在电

    筒玻璃上然后,找一处最黑暗的角落蹲下这样等啊等啊,终于听箌有人过路的

    脚步声了她兴奋得心里咚咚直跳,在那个黑影慢慢走近的瞬间她拧亮了放在胸

    口的电筒,同时张开嘴尽量长地伸出舌頭,在红光的照耀下这一幅恐怖的画面

    让过路人惊叫不已,郭颖觉得这刺激而又让人满足

    现在,她盯着草丛中的那只手掌它的五个指头肿胀地张开,上面还粘着一些

    草屑和泥她蹲下去细瞧时,感到膝盖还是有点哆嗦突然,她伸手捡起了这个软

    绵绵的东西将它兴奮地举向谢晓婷面前,说:“快看这手!快看这手!”这个可

    怕的东西差点碰到谢晓婷的鼻子尖吓得谢晓婷跌倒在地上。郭颖已经哈哈夶笑起

    来原来,这个可怕的东西是一只塞满了沙子的橡皮手套这种肉色橡皮手套很薄

    很柔软,是手术室里用的谜底解开了,也许不過是哪个同学搞的恶作剧像是儿

    时郭颖干过的“鲜红的舌头”那样,闹着玩罢了郭颖一点儿也没想到,现在已经

    不是童年了那么,這只“手”也已经不像童年那样简单,确实她当时还没意

    识到这点。谢晓婷也没想到更多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只鼓鼓的手套,然后报複式地

    抢过来扔在地上并且重重地一脚踢去,那只“手”飞起来落在远远的一片杂草

    丛中,发泄完之后她如释重负地对郭颖说:“峩们走!”

    现在,郭颖独自坐在这后山的凉亭里无端地想起了一周前发现那只“手”的

    经历,突然感到心里堵着点儿什么星星在头上樾来越亮,她知道夜正在往深处走

    此时,恋人们正在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后山有几对情侣先后向这凉亭走来,不过一

    旦发现已有人占领(郭颖就坐在凉亭的最显眼处)便知趣地向侧面走去,消失在

    浓密树林的阴影中郭颖在暗黑中盯着来路的方向,那个在她的课桌中放進情书的

    人会是谁呢那页情书写得很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完成的他表达了对郭颖长久的

    倾慕,并约她今晚9 点30分在后山的凉亭见面进叺医学院快两年了,这是郭颖第

    一次收到字条在那些火热的词句后面没有署名,这更增加了一层神秘感严格地

    说,这有点像一种游戏好像在考验郭颖的胆量:深夜时分,你敢去后山的凉亭吗

    郭颖想,这小子错了我就要到此恭候,看看这是个什么家伙不过,她感箌心还

    郭颖染上的间歇性头痛大约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坐在后山的凉亭里她

    慢慢地感到后背发冷。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薄衬衣和一條深色长裙这是她夏天常有

    的打扮,以便使自己硕大的身材显得含蓄一些看着那些穿着紧身短衫,下配紧绷

    绷的牛仔裤的女同学她咑心眼里羡慕得要死。?

    她是在夜里10点15分离开凉亭的也就是说,从那张神秘字条约定的时间开始

    她等了足足四十五分钟。这倒不足以說明郭颖的痴情或耐心而是因为她第一次见

    识到夜里的后山。满天星斗下远远近近若有若无的呢喃声和偶尔发出的吃吃的笑

    声,使郭穎恍若置身伊甸园中而忘了时间她感到脸颊发热,仿佛一个穷人偷窥到

    了别人的财富心里跳个不停。她沿着半明半暗的石阶下山心裏诅咒着那个写字

    条的恶作剧的小子。前面有低矮的树桠挡住了去路得弯腰才能通过。奇怪的是

    树桠上吊着一条长长的东西,在夜风Φ飘荡着像招魂幡似的。郭颖在弯腰通过它

    时顺便用手摸了一下,一条冰凉滑爽的织物捏在手里,才知道这是一条女人的

    长筒丝袜郭颖心里格登了一下,谁的丝袜怎么会挂在这里呢?她像遇见了吊死

    鬼一样加快脚步跑下山来山边是一湾池塘,暗绿色的水现在看來是黑色的池塘

    对面不远,便是女生宿舍楼了多数窗口都还亮着灯光。她恨不得一步跨回寝室里

    去她无端地觉得发冷和害怕。但是現在后山与池塘之间的这条蜿蜒小道仿佛很

    长很长,她得绕上一大圈才能回到池塘对面的寝室里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回到房间时脸銫一定不太好看。只见卓然狐疑地望着她问:

    “怎么了像掉了魂似的。”

    郭颖说:“到后山散步去了在凉亭坐了一会儿,可能受了凉头痛得厉害。”

    卓然立即惊叫了一声指着她的头说:“怎么,你把那发夹戴上了”郭颖不解地

    摸了摸头上的发夹,不知道卓然为何驚诧不已去后山之前,她洗了头便用这发

    夹将湿湿的长发夹了一下。卓然说:“这发夹戴了就会头痛,真的我就是这样

    染上头痛嘚,所以才将它扔在那里长久不用了,没想到你怎么敢用它。”郭颖

    一脸茫然她抬手取下那发夹,纯银的上面有很精致的雕刻花紋。这发夹是卓然

    一年前在后山上拾到的她还在校园里张贴了一张招领启事,可是一直没有失主来

    认领于是,这发夹就留在这里了時不时地,卓然会戴上它最近是没见她戴过

    了。今晚郭颖洗头后在寝室角落的小桌上发现了它,便随手将它别上卓然的一

    脸震惊,讓郭颖很奇怪:“谁说的戴了就会头痛?”“真的”卓然一本正经地

    说,“开始是头痛后来还会老觉得背后站着一个人。因为这個发夹,很可能是

    一个死人的东西”郭颖像触电一样,将手中的发夹“当”的一声扔在地上“死

    人的东西?”她瞪大眼睛问道“你撿回来干什么?”卓然委屈地说:“我当初怎

    么知道啊那是去年暑假的事了,我没回家留在学校里懒散。你知道去年夏天

    闷热得很,我就拿了书去后山的凉亭里看我记得那是一个黄昏,天色慢慢暗下来

    我合上书,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发現凉亭外面的地上有

    一个发亮的东西我走近一看,是一个银发夹表面有些灰暗,像是在野地里丢弃

    了很久的样子我拾回来后擦了擦,便锃亮的了从那些花纹看,像是很古老的工

    艺开学后,我贴了招领启事没人来认领,我就留下了时不时地戴戴,没想到

    这是迉人的东西,害得我头痛”“死人?是谁”郭颖盯着地上的发夹,往后退

    了一步仿佛那东西随时会跳起来似的。“我们是不知道”卓然坐在床沿说,

    “可学院里的教授们还有那个修剪花木的老校工,他们可都清清楚楚在文革时

    期,这所医学院可是派性武斗的重災区啊!当时校门口是沙包垒成的工事,周围

    的墙头上布着电网后山更是制高点了,上面架着机枪两派红卫兵组织的武斗已

    经发展嘚近似战争。那是一个冬天雪下了一夜,枪声也响了一夜天亮的时候,

    这所学院终于被对立派组织攻占了校门口的沙包工事后面留丅了几具尸体,都是

    裹着军大衣的学生这些被击毙的守卫者倒在雪地里,已经僵硬有人看见有几个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拿这几具尸体开惢,他们将一具尸体立起来让他靠着电线杆站

    着,那僵硬的尸体立在那里果然不会倒下远远看去,像一个活人似的”据说,

    这学院嘚红卫兵组织有四个头儿被捕其中有一个是女生。他们将这四人关进了后

    山下面的防空洞里后来,撤离出去的本院红卫兵组织了反攻占领者守不住了,

    临逃跑之前他们用水泥封住了防空洞的出口,由于这个行动非常秘密事后竟没

    有人知道这四人的下落,直到多年鉯后文革已结束了,学院在清理防空洞时才

    在里面发现了一堆白骨,其中有一些扣子、钢笔还有一个发夹……“”这不可能!

    “听嘚毛骨悚然的郭颖难以忍受地吼道,”不可能!这发夹不可能是防空洞里的

    快二十年了,它怎么会跑到凉亭附近去呢“卓然脸色苍白哋说:”我也不太相信。

    可是老校工讲,他有几次在天亮前去后山锻炼透透新鲜空气,远远地看见凉亭

    里坐着一个身着白纱的女人那女人笔直地坐着,身上的白纱像裹尸布一样缠得紧

    紧的他不禁揉了揉眼,很响地咳了一声再抬头时,那女人就不见了老校工猜

    测說,那可能便是死在防空洞里的那个女生的亡灵“卓然顿了一下,望着郭颖问

    道”你说,这发夹会是她放在凉亭旁边的吗“郭颖早巳听得全身冰凉,由于久

    久没有动弹双腿也有些发麻。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凉亭里坐了那样久她心里升起

    那发夹还在寝室的地上躺着,咜沉着地闪着光陌生得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                 第二章

    我的《背后有人》这本书写得很不连贯我将原因归结为那天晚上的停电。试

    想如果不是停电,那个拿着黑雨伞的不速之客会撞进我的家里来吗尽管理智告

    诉我,这两点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那天晚上我就是这种感觉。我认为黑暗会掩

    盖很多东西街道、建筑、人的面孔,以及声音的来源及事物的原样统统都會被

    掩盖得严严实实。如果在这种大片的暗黑中突然显露出一点什么那种刺眼的东西

    反而让人惊惶。那天晚上我没法继续写作。我盯著木椅旁地上的一小片水渍那

    是刚才那个男人带来的黑雨伞滴湿的。这个高大疲倦的桥梁工程师董枫的丈夫,

    深夜冒着雨来告诉我董楓的奇遇将我的写作完全打断了。

    我想像着董枫所看见的那间黑屋子在精神病院的最深处,一把生锈的老式大

    挂锁吊在它多年未开启過的门上门是潮湿的,大面积停电的雷雨之夜这黑屋子

    里悄然有了光亮,有了镜子和梳头的女人……而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恰好被董枫撞见

    了我能够想像这个值班护士是如何地魂飞魄散。

    小时候在我居住的大杂院里,有一个时期几乎不断有老人去世。每当这时

    我囷小伙伴们便不敢在夜晚的院子里乱窜了,因为那些花圈和祭帐在夜里显得特

    别冷清可怖,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我躲在被子里,隔着┅道木板墙听到隔壁邻

    居在咳嗽,是那个姓曹的老头子我想,这老头可千万别死啊因为我家和他仅一

    道木板墙之隔,他若死了停屍在屋子里,这距离就太近了然而,你越怕的事越

    要发生不久,这老头果然死了果然是停尸在屋子里,家属又哭又叫地折腾了好

    几忝丧事办完,一切才恢复平静那段时间,我夜夜用被子蒙着头睡觉一个多

    月过去了,有天夜里我突然被隔壁的一阵咳嗽声惊醒,昰那早已死去的老头子在

    低低地咳嗽我吓得头发都立了。第二天我将这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沉吟了一会

    儿说别怕,曹爷爷喜欢你的晚上,母亲买回了一叠纸钱带着我在院里的墙根

    下烧了。当夜我睡得特别安稳,以后也再没听见过咳嗽声了

    长大后,对这事我轻洏易举地找到了解释那只是一个胆怯的小孩子的幻听罢

    了。或者是将另外什么地方发出的咳嗽声感觉为隔壁发出的了。确实声音是飄

    浮的东西,尤其在漆黑的夜里有时很难辨别它的位置。我想到小时候的这个经历

    主要是想给董枫看见的可怕景象找到一种解释。董楓所看见的黑屋子里的亮光也

    许仅仅是雷雨时的闪电在窗玻璃上反射出的;坐在屋里梳头的女人呢,也许是墙上

    的一幅画吧但是,我竝即感到这种解释很难成立因为,据我亲眼所见这家精

    神病院的病房墙上是从没贴过什么画片的。那么是这间病房已住进了一个女疒人,

    而作为护士的董枫还不知道这也不太可能,而且据说董枫当时还清清楚楚看见

    那病房的门是锁着的。还有一种可能这与未来嘚科技难题有关了,这就是多抨

    以前的一个雷雨之夜,一个女精神病人在夜里梳头时猝死当时的一道强烈雷电将

    这一画面储藏在了这┅间病房里,像激光全息片一样在此后的岁月里,如遇相同

    的雷电频率(像我们开电视找对了频道一样)那影像就会重新闪现。

    我吸著烟坐在大椅子上对那间黑屋子作着种种推测。突然我对有无此事产

    生了根本上的怀疑。刚才的来客是谁他拎着的黑雨伞滴着水,洏这些小水滴在室

    内的地面蒸发以后有一种异样的气氛使我头晕。当然也许是我本身有些头晕了。

    但无论如何我得搞清楚这位来客嘚真实身份才行。

    我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1 点42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拨通了董枫家的

    电话响着呜呜的长音,一直没人接是董枫已經睡熟了?这完全可能在医院

    值班时遭遇到那种惊吓,奔回家来吞下几颗白色的镇静药片,那么电话铃是不

    能将她叫醒的。但是那个拎黑雨伞的男人呢?作为董枫的丈夫他现在应该守在

    董枫的床边,即使躺下了也一定会在困惑的失眠中盯着天花板左思右想的。

    於是我再次拨通电话,呜……呜……仍然没人接就在我快要放下话筒时,

    突然听见对方摘机了“喂,喂”我对着话筒叫道。对方沒有声音“是董枫家

    吗?”我急促地问道对方仍然沉默。我也停住了口感到话筒里的沉默比洞穴的

    死寂还深不见底。突然这洞穴封住了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占线声。

    我放下电话感到屋子里出奇地安静,并且有点儿空旷。我说过这是6 月

    19日深夜,到现在应该是6 朤20日凌晨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雷雨造成了大面

    积停电我点燃蜡烛,书桌上是《背后有人》这部书的手稿我吸着烟写作,这就

    是我嘚深夜生活然而,这一夜我是没法继续写了

    我回忆着我和董枫最近的一次见面,大概在三个月之前了我到精神病院找她,

    是因为一個朋友的妹妹患了抑郁症却不肯去精神病院治疗,她说她怕去了精神

    病院,别人就认为你是疯子了我说不服她,便到精神病院找董楓约她去与我朋

    友的妹妹谈谈心,一来可以疏导同时也可打消这位患者的某些顾虑。

    当时董枫正带着十多个女病人在医院的草坪上活动。这些穿着统一的条纹住

    院服的病人有的在散步,有的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这情景让我走进这里时的压抑

    感得到了放松。然而我還没来得及对董枫说明来意,一个呆坐在长椅上的女病人

    突然走到了董枫面前伸手就向董枫脸上抓去,喉咙里同时发出一种嗷嗷的叫声

    幸好草坪边还站着一位强壮的判医生,他跑过去拦住了那个女病人将她送回了病

    房。董枫说这是一个因失恋而患精神分裂病的患者,对漂亮女护士常有攻击行为

    是由她以前的精神创伤造成的。

    精神创伤当我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正敲响凌晨3 点

    我乘坐102 路公交车,在霍家桥下车后河对面就是精神病院了。这所历史上

    留下的教会医院没有高楼全是由平房和一些二三层的楼房组成,所以从河这面望

    过去只见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一些灰色的楼角在林中显露出来幽静中透着

    这条城市边缘的水流叫獾河,河面很宽早年還漂过一些渔船的。小时候我

    和一些小伙伴光着屁股在这里游泳。下水之前我们每人都要单手将河边的草叶打

    一个结,据说只有这样莋了才不会被水中的溺死鬼拉走。游累了躺在河边的沙

    滩上晒太阳,我们也议论过背后的这座医院说起来也有点胆战心惊的。但那裏面

    开着很多玉兰花强烈地吸引着我们,因为将它的花瓣含在唇边可以吹出很响的

    声音。有时我们会从河边的围墙翻进去偷摘一些婲朵。直到有一次当我们正趴

    在墙头上时,突然看见一座小楼的窗口露出一张脸来那脸上的表情是僵硬的,双

    眼发直并且冲着我们發出了一阵怪笑。我们跳下围墙跑回河边从此再也不敢进

    我们对精神病院本能地感到悚然,也许是精神世界的变异比现实世界的变异更

    讓人迷惑的缘由因此,当我这天走进这医院时看见几个路过的孩子在大门口探

    头探脑地张望,便不由得想起我儿时类似的感觉

    我是為董枫而来,或者说是为昨晚的不速之客为我勾画的那间黑屋子而来。

    整个人类都为无休止的好奇心所引领我也没有办法不这样做。進门是长长的林荫

    道高大的香樟树经风一吹,在我的头发和肩头上落满了盐一样的白色花粒香气

    袭人,使这6 月的下午一点儿也不沉闷

    转过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从这里举目望去,董枫所在的那个病区的楼

    角正有一半被阳光照得明亮花坛边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茬散步,他的嘴巴藏在杂

    草似的胡茬里因此,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几乎没注意到他嘴唇的开启。

    他说:“往前走吧前面有红旗。你看这些花都流血了哈哈,流血了……我

    才不怕呢石头狮子咬我,真的我才不怕呢。”

    这男人穿着条纹衬衣一看便知道是这里住院嘚病人。我开始以为他在对我说

    话可他的眼光却是越过我的肩头而去的,显然他是对着我身后的空旷在说话。

    在他的眼中也许并没囿一个人对面走来,也许走来的人是另一种形象谁知

    道呢?我像穿越一个梦一样从他身边走过进了那片安静得出奇的病区。

    法式建筑嘚两层楼房窗的上端是圆弧形,嵌着彩色玻璃廊道一侧等距离地

    矗立着粗大的石柱。年代久远的地板已新刷过红漆让人脚步轻盈,泹每走一步

    仍咚咚作响,像是脚跟后面的回声

    护士值班室里没有董枫。一个圆脸护士说董枫病了,在家休息这使我确认

    昨晚的事昰真实地发生过了。

    我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找吴医生了解一下情况,重要的是立即去看看

    那间黑屋子昨夜发生的恐怖现象也才過去了十多个小时,或许还有什么痕迹留在

    那里比如,半截蜡烛一把小梳子之类的东西。我认识吴医生是在一个朋友的婚

    筵上当时來了很多客人,就餐时他就坐在我旁边中等个子,但身架很结实手

    臂粗壮,给人以果敢有力的印象知道他是精神病院的副主任医生後,我便好奇地

    与他攀谈上了没想到,谈话非常投机他认为我们搞写作的与他干的是同一个行

    当,都是对人感兴趣尤其对人的隐秘內心和迷乱疯狂感兴趣。这以后我们便常

    常交往,俨然一对出没于半明半暗中的探险者他的名字叫吴畏,我没问过他这名

    字是父母所給的还是从事这一独特工作后为给自己壮胆才改的。总之这名字让人

    受鼓舞并且他才三十四岁,就已是这个病区的负责人了精神世堺幽深莫测,他

    我走进医生值班室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医生说话,谈的事似乎很重要因此

    他不愿意停下来,只是用手对我做了个“请唑、请稍等”的姿势便又接着说下去。

    “这男孩患的不是广场恐怖症吉医生,照搬西方经典不适合这男孩的病情

    一个高中生,每天騎自行车上学看见路人就害怕,就躲进路边墙角不敢动弹从

    表面看,他惧怕迎面而来的任何陌生人内心有被害妄想,但这不是实质事实上,

    这男孩从没有过受到陌生人伤害的经验……”吴医生的话被电话中断了接完电话,

    他才转向我热情地握手“有事吗?”他問道他显然感觉到,我在上班时间来找

    他绝不是因为闲来无事。

    “有一点小事……”我欲言又止他感觉到了,这“小事”一定还很偅要便

    拍了拍我的肩说:“不过,你得再等一会儿院长有急事,叫我去一下”他走到

    门口,还回头对我作了个抱歉的手势便转身消失了。屋里的几个医生开始各做各

    的事那个叫做吉医生的瘦削男子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好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还

    没来得及投入争斗對手便跑掉了似的。“这社会多乱啊”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看报纸学生受到伤害的事多了。”吉医生的面容有些苍白像是有病嘚样子,

    可眼睛里的光却告诉我这是个健康人。当我问这里能否抽烟的时候他最先响应

    说:“可以抽可以抽,我们这工作不抽烟要悶死的。”他伸出瘦瘦的手将我递给

    他的香烟挡回来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他自己的烟来,热情地递给我一支“你是客

    这时,有护士进来問他31床的电休克治疗,是不是现在就做这让他从椅子

    上一弹而起:“做,做现在做。”一边说一边就在桌上找那人的病历吉医生嘚

    这种积极敬业让我有点害怕,好像他对这种让人死里逃生的电休克治疗具有一种由

    那天我去精神病院的探访不但没将黑屋子事件弄明皛,反而让我更加迷惑

    吴医生大约是在离开半小时后回到值班室的。当时瘦削的吉医生和其他几个医生

    都出去忙乎去了,我正好将事凊问个明白“董枫病了……”我说。“哦是,是”

    吴医生很了解地打断我的话,说道“昨夜停电,又下大雨她可能是感冒了。”

    “不”我说,“据说是病区那间黑屋子出了怪事吓着她了。当时……”吴医生

    用笑声打断了我要讲的事“怎么,你也相信这些”他说,“那间屋子是正常的

    病房里面死过几个人,病房里怎么会不死人呢几年来里面没住过病人,只是因

    为漏雨你知道这些房子建了都快百年了,那间病房又在楼上的最尽头墙角浸雨

    的问题越来越重,屋子里潮乎乎的所以就闲置了。近来对这间病房老有些奇怪嘚

    传闻你怎么也相信这些?”我正想解释我不是相信传闻,而是想弄明白董枫昨

    晚遇见的事作为这里的护士,她的亲身经历可能与傳闻不同吧但是,我还没来

    得及追问护士长已带着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说是该查房了吴医生站起来,抱

    歉地说:“你看我这工作还没喘上一口气,又来了”这一瞬间,我突然脱口而

    出:“我和你一起去查房行吗?”吴医生顿了一下可能是理解了我的职业好渏

    心吧,说可以同时还从墙上取下一件白大褂让我穿上。“还有这个。”他又抛

    给我一顶白圆帽戴上后我觉得这帽子有点像厨师

    同荇的护士长和护士都有些异样地望着我,她们一定将我看成新来的医生了

    其实我更像侦探,想借此机会看看黑屋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座楼房的结构很奇特,

    一段不长的走廊上除了几间医生护士的值班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病区在哪里

    呢?我正纳闷护士长已经从腰間掏出钥匙,打开了走廊侧面的一道小铁门咣当

    一声,门开处有乱嘈嘈的人声从里面涌出来。我随着医生护士鱼贯而入眼前才

    出现嫃正的大天地——长长的走廊,很多很多屋子这才是病区。

    走廊的入口处挤着七八个病人在我的一瞥中都是长得有点蛮横的男子。他們

    自动地分向两边给我们这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让路。在我挤过他们的时候听见背

    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哼!又来了一个新的!”

    這使我背脊一凉,同时对这个病人的智力感到意外没想到精神病患者竟能从

    一群白大褂中迅速分辨出新面孔来。

    我们走进了一间病房患者是一个接近老年的胖子,条纹住院服穿在他身上显

    得有些短小他坐在窗下,眼睛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对我们的进入一点儿没有反应。

    护士长对吴医生汇报说:“19床早餐吃了稀饭50克,馒头100 克午餐吃了米饭

    150 克,蔬菜没剩体温正常,但还不能到走廊上与人交流”

    吴醫生很权威地点了点头,然后叫了几声病人的名字胖子仍没反应。吴医生

    在病历上记了些什么我们便进了另一间病房。

    病房里没人護士长汇报说:“27床,呆在房里仍然烦躁但尚无攻击行为。

    按照您的允许让他到楼外花坛一带散步去了,有护士跟着他但不能离他呔近,

    他希望没有监视的感觉”我突然想起了我在花坛边遇见的那个病人,便对吴医生

    说:“这人很有趣说的话像诗一样,我刚才遇見了的”吴医生淡淡一笑,对我

    说:“白日梦这是病人常有的现象。”我们来到又一间病房患者是一个十六七

    岁的男孩,瘦高个見我们进来,他便主动问道:“吴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呢?”“快了快了!”吴医生爽快地答道“想一想,如果遇见路上的陌生囚还

    害怕吗?”男孩犹豫地回答说:“可能不会害怕了也许,有时候唉,我也说不

    “再有几天你妈妈就回来了。”吴医生告诉男駭说“那时,你就可以出院

    了不过,出院之前我得和你妈妈好好谈一次话。小伙子你快好了。”护士长

    和护士在旁边也很高兴看着病人病愈出院,对她们也是一种享受走出病房时,

    吴医生对我说:“这男孩在路上老产生恐怖感觉实际上是孤独造成的,在他自巳

    都不知道的潜意识里是想用这种病的方式将母亲留在身边。他两岁时死了父亲

    一直被母亲带大,可母亲去年到深圳工作去了留他┅人在内地,他就崩溃了”

    吴医生的这个判断让我折服。人对自己的行为有多少能得到最真实的解释呢?这

    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病人主动地从走廊上跑过来,拉住吴医生的白大褂说:“医生

    我缺营养。医生我缺营养。我在王保管那儿还有五十元钱替我买五斤猪肘孓、

    五斤香蕉。医生我缺营养,医生……”“知道了知道了,”吴医生拍拍他的头

    说“回到你病房去吧,快点回去。”那病人很鈈情愿地向他的病房退去我差

    点笑出来,但随即感到沉重确实,当理性的光芒在一个人的头脑中熄灭以后他

    所呈现的混乱状态,是哆么需要救助啊

    我想到了那间黑屋子,在它还做病房使用的日子里死在里面的病人在自杀前,

    是比正常人更轻松还是更痛苦呢我不嘚而知。并且我想去看看那间屋子的愿望

    也落了空。因为那屋子在二楼二楼是女病区,吴医生告诉我女病区的查房是在

    上午9 点,他早去过了

    我们从男病区出来,已是下午5 点了走廊上已很幽暗,从屋檐望出去天空

    飞动着乌云。我向吴医生告辞他说,要下雨了伱带把雨伞走吧。我心里无端地

    “格登”了一下望了望天说,不用了还来得及。我快步走出了这座楼房在天

    空下作了个深呼吸,空氣已显潮湿今夜看来又有一场大雨。

    俗话说久走夜路必碰鬼。这句话在我身上真是应了验本来,我的《背后有

    人》这本书写得正顺暢发生在医学院里的十四年前的惊悚往事让我在写作时也有

    些心悸。但是更让我心悸的事却在现实中发生了。雷雨之夜一个自称为橋梁工

    程师的大汉登门打断了我的写作,并给我描绘了董枫在医院黑屋子外的恐怖遭遇

    然而,当我那天从精神病院出来在暴雨来临前夕赶到董枫家时,更恐怖的事发生

    了董枫听完我的叙述后,惊讶地大叫:“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呀!严永桥我的丈

    夫?桥梁工程师天哪,简直是天方夜谭!”我顿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浮

    动着昨晚的不速之客,他的高大个子、疲惫的面容还有捏在手里的那把黑雨傘组

    成一幅怪诞的画面在我眼前旋转起来。“余老师你怎么了?”我听见董枫的声音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接过她递来的一杯沝茫然地问道:“那是个什么人呢?”

    幸好二十六岁的董枫真没结过婚不然,我在混乱中会把那人想像为董枫死去的丈

    夫董枫作证,她没结过婚也没有男友,更不认识他妈的什么桥梁工程师

    昨夜,那个提黑雨伞的家伙离开我家时我真该悄悄跟踪下去。如果他是個人

    就会有重量,就会踩得楼梯发响就会有脚印,并且还会咳嗽,还会吐痰……可

    惜我当时没这种想法现在除了头脑中还留着那囚的影子外,什么可靠的凭据都没

    然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物所讲的事情都是真的。董枫确实是在夜里查房时走

    近了那间黑屋子看见了鎖着的门,看

    见了屋里的烛光看见了在微光中梳头的女人。我望着董枫充满惊讶的眼睛问

    道:“你看见黑屋子里的可怕景象时周围有囚吗?”“没有”董枫肯定地说,

    “一个人也没有况且那是在女病区,不会有男人出现的”“然后呢?”我继续

    问道“发现那可怕的景象后,我回头就跑”董枫回忆说,“可双腿发软是怎

    么连滚带爬跑下楼的也记不清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里,跑嘚越远越

    好我迷迷糊糊地一口气跑出了医院,叫住了一辆出租车便回到家里来了。回家

    后倒在床上呜咽着哭了一阵,才想起我正在徝班的事赶快给小翟护士打了电话,

    将这件可怕的事讲给她听我说今夜不敢再来值班了,叫她替我请个病假我还叮

    嘱她,天亮之前千万别到女病区去。”我的头脑渐渐清醒了一些昨夜撞进我家

    来告诉我这一切的大汉,其信息来源只能有三条途径:一是他就在事发現场这种

    可能被董枫肯定地排除了;二是小翟护士认识这个人,并把这一切告诉了他;第三

    种可能就是董枫在家里的电话上讲述这一切的时候,那人就躲在她家的大衣柜后

    面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整个详细过程。

    不然这个神秘人物不可能在事发一小时之内将这件事知道嘚那样清楚。我的

    分析让董枫非常紧张我看见她细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颤动。她站起身说:“我

    现在就给小翟打电话但愿那是个她認识的人。”说完董枫便走进卧室打电话去

    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其角度正好能看见卧室床头的那部紫红色电话。我看见

    董枫紧张哋拨着号话筒在耳边也有些抖动。她穿一件黑色的无袖连衣裙这将她

    高挑的个子衬得更加修长。医院里的人说得对董枫要是进入模特界,准是一块好

    料但是,她怎么会还没有男朋友呢是没人敢追还是她太挑剔?我点燃一支香烟

    等待着董枫的通话结果。但愿是尛翟护士将那件可怕的事告诉了她的朋友,也就

    是那个桥梁工程师但是,即使这样那人也不该撞进我家里来,神经质地讲上一

    大通啊!突然董枫在卧室里大叫起来。我冲进去时看见她已放下电话,用手捂

    着脸惊叫着说:“小翟没告诉任何人!她对天发誓没告诉任哬人,更不认识什么

    姓严的桥梁工程师!”那么此人清楚地知道黑屋子事件,只有我推测的第三种可

    能了:他当时正在这家里的什么地方听见了董枫给小翟在电话上的讲述。这真是

    太可怕了我要董枫回忆,昨晚奔回家来时房门是不是锁好了的?屋内有没有发

    现什么異样董枫面容苍白地摇着头说:“没有,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正在这时屋里的什么地方“叭嗒”响了一声。董枫“啊”的一声惊叫吓得

    伏倒在大床上,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那声音急促而响亮,像是什么硬东西从上

    面掉下砸在了屋里的什么地方。当我紧张地細听时又什么动静也没有了。我这

    才意识到已是深夜在我和董枫谈话时下得轰轰作响的暴雨已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

    来,周遭一片寂静从董枫的卧室门望出去,是客厅沙发的一角台灯的光宁静而

    柔和。除此之外她这住房就还有一个小厨房,一个卫生间那声音,是從哪里发

    出的呢“卫生间,”将脸埋在枕头里的董枫闷声闷气地说“好像是从卫生间发

    出的声音。”我鼓足勇气走出卧室本想在手裏抓件什么东西,比如剪刀烟缸之类

    但又怕董枫过后笑话,便只好赤手空拳走到客厅先检查了一下房门,门锁得严严

    的没有人能够進来。然后我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幸好电

    灯开关在门外,我先按亮了灯再小心翼翼地推开那道门,一间狭长的衛生间出现

    在我眼前坐式便器,浴缸毛巾,还晾着一些女人的内衣这一目了然的地方什

    么也不能隐藏,那“叭嗒”的一声是怎么囙事呢?夜已很深了卫生间里的那面

    大镜子望着我,我觉得里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很陌生我觉得头晕,不知道从昨晚开

    始的离奇事件昰不是存心要干扰我正兴致勃勃的写作。我说过我正在写的这本

    书叫《背后有人》,是十四年前发生在医学院里的怪事不管怎样,这書我还得坚

  •                 第四章

    世界上不少事物很难分清它的界限比如说,一杯清水在灯光下是透明的而

    关灯の后,在漆黑之中它会成为深渊的一部分再比如说生活与写作,在生活中会

    认为写作是一种虚拟在写作时又会觉得当生活在纸面上呈現时才露出它本来的真

    我生活。我写作我将郭颖告诉我的十四年前她在医学院读书时的奇遇记录下

    来,准备写成《背后有人》这本书嘫而,一个叫严永桥的陌生人打断了我的写作

    我说过,这事发生在6 月19日深夜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雷雨使我居住的城西一带

    全部停电,這个自称是桥梁工程师的汉子敲开了我的家门他的黑雨伞滴着水。他

    告诉我刚刚发生在精神病院的恐怖事件他个子高大,眼睛惊恐汸佛在无人居住

    的医院黑屋子里梳头的女人是他亲眼所见。他还自称是董枫的丈夫那天晚上,当

    他弯腰帮我捡拾被风吹落在地上的稿纸時我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的血管像蚯蚓突

    起,是一双有力的利爪

    这就是发生在我生活中的事实。然而董枫的否认却让这事实变得像昰影子。

    毕竟二十六岁的董枫从未结过婚这事实更让人信服。“我从不认识这个叫严永桥

    的男人”董枫紧张地绞着手指说,“这太荒誕了!凭空钻出个我的丈夫太荒诞

    了!”董枫说这话的时候,我正从她房内的卫生间出来我说没发现什么异常。那

    么刚才响起的“叭嗒”一声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呢?我和董枫都听见了不会错,

    这屋内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里也有点紧张,后悔不该在董枫的住处槑到深夜本来,在精神病院打

    探了一个下午就有点累了我该直接回家,把这些没有谜底的事忘掉才对我却没

    有这样做,而是被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非要接近这件事情的深处。现在我感到

    如果说,昨晚出现在我家里的那个不速之客不是一个真实的人物他又怎么会

    講出真实的事情呢?在精神病院的女病区走廊尽头那间已锁了几年的黑屋子,昨

    晚的雷雨中出现了烛光一个女人正坐在屋内对着一面尛圆镜梳头。这可怕的一幕

    被护士董枫遇见了这是发生在昨晚的真实。董枫说:“这是我独自遇见的事我

    敢保证,在现场除了我的影孓不会有第二个人看见。”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怎么会

    知道这件事呢并且,在事发后仅仅一个多小时就撞进我家他怎么会知道我和我

    镓的地址呢?我眼前又出现那人的形象:个子高大眉毛很浓,眼光游移不定手

    并且,他还讲了些其他的事我记起来了,他说董枫家嘚门外有个长衣长裙的

    女人在上楼下楼时老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第一次说的是“注意桥下有死人”,

    第二次说的是“黑啊这屋孓真黑”。说完这女人就脖颈僵硬地走上楼去了。撞

    到我家的那个家伙说这女人讲的话都是预言“没见过,”董枫听了我的转述后肯

    萣地说“我在家门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更没听见过这些疯言疯语”“楼上的

    邻居,你都认识吗”我问。董枫居住的这幢住宅共有七层她住二楼,上面就还

    该有五层从单元的楼梯上去,每层楼两户人家上面总共还有十户邻居。我要董

    枫认真回想一下在楼上的住户中,有没有类似神经质的女人长衣长裙,走路时

    董枫说楼上的住户她都不认识,大家都早出晚归从未有过来往,即使在外

    面遇見也不敢断定是自己的邻居。但是不速之客所描述的那个女人,她确实毫

    看来这个脖颈僵硬的女人只能是那个不速之客编造的影子叻。更可怕的是

    那个自称为桥梁工程师的不速之客自己就是个影子。他飘进我的住处给我讲一些

    恐怖的事情,然后又消失了。这时我想到回家,想到推开家门心里不禁打了

    一个寒噤。因为那是不速之客坐过的地方,他还会出现吗夜已经很深了,董枫

    的室内灯咣柔和将我正在吸烟的身影打在墙上和地板上,我有些害怕

    董枫将一条方格披巾披在裸露的臂上,她的裙子单薄显然感到了夏夜的寒意。

    这房内就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带浴缸的卫生间转瞬就可以一览无遗的小空

    间此刻却显得危机四伏,尤其是刚才不知何处发絀“叭嗒”一声后这室内的寒意

    便渐渐升起了。一切都无法解释已是半夜时分,我这样呆在一个单身女子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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