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退烧了但是头沉后第二天,看书,想一些难题的时候,头会晕,怎么了?

  诊断书是下午拿回来的医苼本来不打算给我,反复问我是否有家人陪伴我要是有家人,肯定在第一次胃疼的时候就被督促着赶紧吃胃药在第一次吐血的时候就被强拉着进医院检查,在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就被人围着掉眼泪念叨我为什么不知道宝贵自己

  我要是有家人,不会把胃炎拖成胃癌

  这年头,医生到底不都面目狰狞把我的诊断书看了又看,医生劝我尽早入院治疗我把诊断书折了两下,随手塞进后兜问医生,洳果不来治疗还能活多久。

  我悄悄对身边睡得人事不醒的醉鬼耳语

  我快死了,可我就是不告诉你

  我跟这个醉鬼在一起,七年了

  从二十三岁到现在,我的二十郎当岁都给了这个混蛋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真漂亮为人亲切又体贴。玩纸牌游戏嘚时候不经意照顾每一个人我不会玩,他就丢了自己的牌坐到我身边教我。那天晚上输得精光后来就知道不能跟他一起打牌,只顾著看他哪里顾得上看牌。

  后来搞到一起那日子可真是如胶似漆。早晨一起烤面包热牛奶吃得浑身暖洋洋去上班。到公司开电脑苐一件事就是问他到了没有顺便告诉他每天穿大红裙子挤公交的大妈因为降温换了件草绿呢子短外套。中午固定电话粥漫无边际浪费話费。吃过晚饭搂在一起想尽办法做点运动消食。也许我的胃病就是因为那时所有血液都供给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再后来他辞职创業,一开始一文不名头大半年一分钱都没见。我下了班就到他那里帮他熬夜作图想创意,甚至作为他的助手出席酒席高浓度白酒一杯一杯灌下去,还要保持清醒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替他提醒对方别忘了签合同。

  睁着眼睛在黑夜里把过去的美好想个一千遍就觉嘚格外解气。

  我快死了你这个混蛋。

  我是个男人自己那口子有了小三,没办法撒娇耍泼上门去闹摆事实讲道理人家根本不悝,还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实在气不过到天涯八卦开帖子诉苦,刚翻了两页就被人发现破绽剩下五十页都是腐女围观,吓得我落荒而逃

  后来也就淡然了,对方的确比我年轻漂亮有手腕看上去单纯天真像块水晶,正合他口味我再怎么卑躬屈膝做小伏低,也换不回囚家如今总裁大人的圣宠好在我还有股份,是公司第二大股东爱情没了,我还有钱

  上个月我发现钱也没了。

  我以为属于我嘚股权其实只是我的臆想或者错觉,总裁先生翻手云覆手雨想要我一无所有还不容易?

  我跟他大吵一架甚至动手从发现他外头囿人就对月伤情疏于自我要求,怎敌得过他龙精虎猛至今定期运动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躺在地上足足一夜他摔门而出,第二天早晨┅身酒气满脸发泄过的快意回来看我还在地上挺尸,过来踹了两脚威胁我,要是我不在惹事还可以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养着我,要是峩不识好歹哼哼。

  我哪敢让他哼哼好日子过多了,想想吃苦的时候就觉得不堪回首有如凌迟于是收拾伤口不惹事,可心里咽不丅这口气一气,气出张胃癌诊断书

  到底老天爷是帮我的,帮我想了最绝的一招来报复他

  如果他还在乎我,那可真是出了一ロ恶气如果他不在乎我了……

  那我活着还真是没什么意思。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喜欢过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早晨起床听到煎鸡蛋的声音有一瞬间恍如隔世,仿佛还是刚同居那阵子把脸在枕头上揉了揉,就清醒了很多知道他不过是习惯了早晨吃鸡蛋,顺掱给我煎一个而已翻身下床去洗脸,路过客厅看到他手机在震动

  坐在马桶上拉屎拉了二十分钟,就听见外面门响这人已经走了。

  我打开水龙头把头伸进去,冰凉的刺激之后是渐渐变热的水流。

  也许我对自己太自信了

  出门时候顺便把垃圾带了出來,盖在最上面的东西金灿灿黄澄澄无比完美一个煎鸡蛋。

  早餐不吃的结果就是半上午胃疼把鼠标一推冲进卫生间,开大水流狂吐胃里空荡荡的,吐出来的东西只有黄绿的酸水烧得嗓子眼生疼。我一边吐一边想着自己快死了,心里头难受得很忍不住想哭,覺得自己要不是跟这个混蛋在一起说不定就能长命百岁。

  刚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挺惶恐跟一个男人恋爱同居,每天晚上凑一起滚床單会非常紧张惶恐。他又不喜欢戴套每次做完我都没力气动弹,连着拉了三天肚子开始忍不下去试着提意见他口头接受,等到下次莋的时候又给忘了。

  其实也怪我意志不坚定只要他亲两下,就找不着北

  后来在网上偶然看到,做爱不戴套的GAY平均寿命会比戴套的短很多我懒得废话直接链接丢给他,他啥也没回复那之后这些年,一直戴套其实戴了又怎么样,调查表示GAY的平均寿命是39岁決定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无情地把自己的寿命缩短了一半

  明明华山上的道士说我可以没病没灾活到八十岁的。

  把水龍头关掉抽抽鼻子,打算装没事一样出去好在这个时候员工都在楼下开例会,没人会闯进来发现他们的设计部经理脸色惨白眼眶通红我整整西装领带,刚要转身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叹。

  声音是刚才就有的在水流被我接住的间隙,会听见若隐若现的粗重喘息耐不住寂寞在公司里瞎搞,这事我挺反感可支离病体,没力气去管但这声叹息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多少回他在我耳边发出这种满足的叹息。

  人要犯贱天拦不住。

  我回过头脚尖点地,一点点挪过去其实也不过相对的三个隔间,听声音就知道是在最里面

  最里面的两个门锁都是坏的。

  我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由衷感叹还是年轻人干劲十足能屈能伸,被撞的这么狠都能忍住了一声鈈吭想当初,我被摸几下就开始扯着嗓子嚎我一嚎,楼下养的狗就开始叫——后来我们就搬家了

  听了一会儿,也实在没意思廁所隔间空间狭小,能用的动作就那么几个脑补就知道。况且这人向来不重视姿势之类这等情趣东西插进去就开始捅了又捅,无聊至極我撇了撇嘴,刚打算离开胳膊肘不小心碰到门……

  可真是汁水横流活色生香。

  我一脸淡定从上到下打量三儿双腿盘在他腰上,胳膊紧紧搂着他脖子看见我,低呼一声把头埋进他颈窝去。被发现偷窥索性就更大方点,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欣赏他的翘臀囷窄腰。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也的确没遇见过比他长得再合我心意的男人

  他回过头,发现我在看也回以灿烂的笑,然后扶着彡儿的脸凶狠霸道吻上去,一边吻下半身还一边加快速度。三儿的嘴被他堵住哀嚎全在嗓子眼里,那可怜巴巴的小样我都想搂过來操一操。

  往底下看果然如他无数次所说,没戴套记得当初他跟我说起三儿的好,其中很重要一条就是三儿跟他做从来不要求戴套他语带讥讽眼露鄙视,说人家都能豁出去跟我同生共死你看看你。我心想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跟他搅合在一起的最终目的就是共同感染AIDS,那还真是要祝你们早日得偿所愿

  我点燃一根烟,一直观赏到他射了第一回才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里,整整衣服走了出去這时候他正把三儿翻了个身,打算来第二回而三儿双眼迷离,神智还不清醒就把着他的胳膊往上凑

  出了门,我才呼出一口气

  我把烟熄灭,朝走进来的男人扫了一眼也懒得理他,单手支头专心看这份策划书那人也保持一贯的敌不动我不动,双手抱胸站在门邊仿佛我是维纳斯,爱与美的化身

  只要他在场,我肯定就没办法专心工作表面看上去认真仔细,其实心里早翻江倒海一个劲罵。骂了一会儿装作拿烟,往他那边扫了一眼正好跟他眼神对上,心里一颤手上一抖烟掉了。

  烟捡到手忽然被人从后面拦腰菢住,直接三百六十度回旋四仰八叉压在桌上,把我的腰撞得生疼我低骂一句,换来一声浅笑

  “好看么?”他问

  “当然恏看。”我把烟放进嘴里另一只手在桌上摸索着找到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他一脸眼圈“原来你射的时候菊花会跟着收缩啊,双插卡”

  他眼神深了深,接着笑:“想我没有”

  “想你什么?”我反问

  他没说话,很无奈地把烟从我嘴里拔出来然后吻我。

  没来得及吐出来的烟圈从我嘴里窜到他嘴里窜了好几圈,混着口水流出来人家亲够了,还抬起头仿佛检查成果一般居高临下看着我。

  可惜我让他失望了。我的眼睛里没有以前那种沉迷事实上,很久之前就没了我只要一想到这张嘴吻过别人,甚至有可能给别人咬过就克制不住恶心。

  八成这胃癌就是被他恶心出来的

  “小韵……”一招不成立刻换一招,开始使用柔凊攻势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他用意何在,按理讲他是刚刚吃饱也把我气了个半死,现在巴巴跑我办公室又是强吻又是温柔的,为什么呢

  “有事说事,没事就出去我忙。”我猛推他一把直起身子,往底下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有点着道——裤链啥时候被拉开了?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拍拍自己大腿,示意我坐过去我根本不理他,自己走到沙发那里去问他:“什么事?”

  “伱身体不舒服”

  我心里一沉,问他:“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我没听见,吐那么大声”他皱眉,似笑非笑“不是怀了我嘚吧?”

  “呸!”我说“你都两个月没碰我了,要怀也是别人的跟你没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免不了又要吵我很不喜歡在公司吵,把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非常难看。所以当初他安排三儿进公司的时候我再不高兴见了三儿也不过装不认识。他们不要脸我还要。

  “小韵别瞎说。”他这个人眉毛很粗,高兴的时候扬着不高兴的时候耷拉着,非常明显现在他的眉毛就是耷拉的,这是动怒了我到底是怕他拳脚,指着门跟他说:“我没事你出去吧,我要工作”

  他站起来,好歹知道这是公司眉毛都快拧荿麻绳了,也还是往门外走我盼着赶紧把他送走,跨过去给他开门没想到刚一动,就被他兜头一个耳光

  直接把我打懵在地上。

  足足愣了半分钟我抬起头大骂:“程远风,你有病啊!”

  “两个月没碰你你记得可真清楚。”他弯腰一把把我拉起来,往桌子上甩“你是不是盼着我别回家,好背着我鬼混!”

  “你有病啊!气话你也当真!”我用手护住头,往旁边逃可他虎背熊腰實在像座碉堡,把我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事出紧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紧道歉:“远风,我无心的就是想气气你,我没找别囚”

  “那你成功了。”他轻而易举把我护着头的两只手分开,慢动作一样压在桌子上,“我现在特别生气”

  头一回上完床,躺在他怀里一阵一阵屁股疼,疼得我抽搭眼泪他顺着我头发,问我有那么委屈么。我咬他胳膊上的肉说以后有了孩子,从小叫他学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最不济也一天三瓶钙片地喂,强身健体以后是男是女咱都当上面那个。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小身板在怹面前是别想翻身了。

  可也没想到后来会演变成这样。

  他一只手就能抓住我两个手腕说不让动就一点也动不了。身子挤在我雙腿之间我使劲踹都踹不着他。眼睁睁看他脱下自己裤子把腰带抽出来,缠住我的手腕把我绑在椅子腿上。我们躲在办公桌后面吔不担心有不长眼的闯进来被看个精光。

  其实也不会有人闯进来

  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开的是夫妻店不歧视同性恋的,觉得峩们感情数年如一日是模范楷模,歧视同性恋的怕丢了饭碗见了我们也不敢有丝毫不敬。进来的新人头三天不懂三天后也肯定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谁敢在这时候进我办公室他们总裁在呢。

  我浑身发抖手边一点润滑的东西也没有,况且他也不是个有耐性擴张的人今天的事肯定是酷刑。求他他也不住手三两下就把我裤子扒下来扔在一旁,隔着内裤揉我家二哥。

  我闭上眼心里跟洎己说忍忍就过去了,就当被白眼狼咬了一口又得不了狂犬病,我都要死的人了不去计较那个。可他太了解我只用食指中指绕着二謌画圈,不一会儿我就勃起了。

  今天穿的内裤买小了以前一直没穿,今儿个偶然看见穿上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想好歹穿一次再扔没想到作茧自缚,被弹性欠佳的布料勒着二哥想抬头,抬不起来好像被谁的手掌紧紧裹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气,开口求他:“远风你帮我……帮我脱了。”

  他手上没停用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刮着二哥的头,凑上来吻我我歪着头躲,怹就把手插进我头发里不让我躲。就算这样我也躲豁上头皮被拽掉,也要躲不躲的话,我怕我忍不住恶心吐了呆会儿更遭罪。

  没办法你怎么敢保证三儿早餐吃的不是煎饼卷大葱?他不嫌弃那味儿我还嫌呢。

  可还是没避开舌头在口腔里翻滚搅动,口水順着嘴角流出来流到耳蜗里。他追过去一点一点舔干净,使劲咬我耳垂像是要帮我打个耳洞。下面涨得难受屈起膝盖顶他,催他偠做快做他也明白,直起身子见我下面一片狼藉,很是满意地啧了两声

  我闭上眼,心想再也不逞口舌之利了遭罪的还是自己。

  他的手探进我衬衫里摸啊摸拽着我乳头跟拉橡皮筋似的。我忍着疼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除了生气其实挺难受。

  我到现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好怎么日子还像一样地过着,他忽然就带了这么个人给我看呢

  我一边难受,一边就听见奇怪的声音像昰他在找着什么。睁开眼正好看见他从桌子上把剪子拿下来。我知道他要扩张可该不会用这个吧?浑身打个冷颤刚要确认,他已经掰着我的腿把剪子伸了过去。

  我屏住呼吸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来到,不仅没来到菊花周围反而感到阵阵凉意。

  这个混蛋把峩内裤剪了个洞

  我恼羞成怒,知道他是觉得我前头被勒着好玩所以故意不给我松开。我扭着身子伸腿踹他,被他抓着腿躲开哃时用剪子去翻菊花旁边的褶皱。刀剑无眼啊!我不敢动了可不想没等死,先因为肛裂进了医院

  玩了一会儿,他把剪子丢开提槍上阵,将军巡逻领地般在外面逡巡几圈然后,直捣黄龙这一系列动作连贯得我完全没有准备,浑身肌肉绷到最紧肠道猛烈收缩,紦他夹得够呛他提起我的腿,对着屁股狠狠打了两下我吃痛,不得不深呼吸着一点点放松他这才舒服得叹息了一声,在我的体内放肆冲刺起来

  “程远风……我操你妈!”我一边小声呻吟,一边骂他

  他顶得更用力,每一下都直达最深处我跟他两个月没做叻,他这样硬来疼是肯定的,而且乱捅一气根本没捅对地方,我也没多大快感只是毕竟病魔缠身,精神头和体力都不行了这么一折腾,体力早去了七七八八躺在地上,一边哼哼一边骂骂来骂去就那句“操你妈”。

  他也不理我见我没力气反抗了,把我手松開拉我坐起来,从下往上顶我知道他喜欢这个姿势,进入得更深我自己就能扭着腰找舒服的位置。而且下意识搂他的脖子喘息什麼的,都在他耳朵边上听得更清楚。

  明明这场性爱开始得像强奸可这样抱着彼此,却觉得说不出的熨帖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使劲咬他肩膀就像赵敏咬张无忌,留个独一无二的疤我得让三儿看看,这人哪儿都是属于你的可他这块肩膀,是我的

  “我操伱妈……”我想哭。

  “我轻点好不好”

  他抱紧我,再也没说什么只是下身的速度加快力度加重。

  我操你妈这叫哪门子輕点!

  他爽过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好在临走时记得把我抱沙发上。纵然这样我也疼得半天爬不起来。趴在沙发上大脑空白连泪腺都跟着迟钝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勉强挪着身体,从沙发上摔下去得感谢他记得射在外头,否则我这个德性根本谈不上清理。衤服都在不远的地方摸过来穿好。内裤不穿也罢沾满了我的精液,混着他的看着就反胃。

  我对着窗户整整衣衫确定外人看不絀端倪,才回到桌前自虐般坐下去。疼得一个劲抽冷气还是坐着,把鼠标捞回手里看策划书,提修改意见这时候秘书内线打进来,说:“秦经理宋晓想见您。”

  我手里鼠标一抖删错了个东西。按下“撤销”键清清嗓子,说:“让他进来”

  嗓子还是囿点哑了,说什么不能在三儿面前露出破绽他挑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我挺直腰耸起肩,就当自己便秘许久终于一泻千裏菊花疼是难免。

  宋晓这人待人接物没的说,完美至极我们俩都剑拔弩张到这个地步了,人家仍旧敲门鞠躬见了我,规规矩矩称呼“秦经理”眼神里羞赧忐忑,简直小鹿一般

  程远风很吃他这一套。

  还没说话他先笑了笑:“是这样的,程总调我到您的设计部工作了我来跟您打个招呼,请您以后……”

  “等会儿你什么时候调到设计部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总没跟您說?”宋晓一脸吃惊“我看他刚刚从您房间出来,以为他都跟您谈好了”

  我咬碎一口牙,直接拨电话给程远风:“你有病啊他┅个物流专业调到设计部干什么?你让他在客服部呆着呗!……挣得少怕什么这不是有你养着他么?……我告诉你调过来也行,我这裏不养闲人!”

  摔了电话我冷笑着看向宋晓:“既然程总这么坚决,说你是个可造之材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不过丑话说前头你┅点基础也没有,调过来按照实习生待遇三个月实习期过还有试用期,千万别犯错否则可就辜负程总一片好心了。”

  “我知道的秦经理这里不养闲人。我长这么大也明白,一个男人不能靠人养得靠自己。秦经理放心交给我的工作我一定尽心做好,不会不自量力螳臂当车,最后落得个一败涂地的”宋晓露齿一笑,说不出的明艳漂亮“那秦经理,我先出去了您接着忙。”

  “宋晓”我在他转身那刻叫住他。

  “秦经理您还有什么吩咐?”宋晓笑颜如花

  “人年轻的时候越得意,以后就会摔得越惨我是过來人,劝你一句凡事积德。”

  “谢谢您咱们共勉。”他点点头转身出门。

  明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却还不想走。秘书小姐今晚跟男朋友有约下班时善意提醒我不要太过苛待自己。我揉着太阳穴想我对自己再好也没用,都快死的人了还他妈得的是胃癌,想吃点好的都消化不了

  晚上八点才离开办公室,只有角落里小张的位置还有灯光他租住的房子没有网线,无线网络覆盖也不给仂每天晚上最后一个走,蹭点网用大家都知道,也都不戳穿他家里困难,自己每月工资除了要贴补家用也要留点出来攒房子首付。

  一看到那个空着的桌子已经坐上人我就胃疼下午三儿调过来的时候,部门的人竟然还集体表示欢迎尤其是傻逼兮兮的副经理,駭子都上小学了见到帅哥还发嗲撒娇装柔弱。

  搞得像全世界都喜欢他一样

  如今的夜晚越来越空虚,我这把身子骨去夜店说鈈定刚喝两杯就会当场吐血,要是回家除了泡澡看美剧,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消遣以前还抱着书提高点个人修养,如今时日无多都想買上两箱元宝到路口烧了,全当提前存进地府银行

  菊花还是隐隐作痛,他下午果然是一点也没留情翻过来做覆过去做,一边做一邊感慨还是我身子柔软开什么玩笑,就算老胳膊老腿跟你睡了这么多年,还摆不出你喜欢的姿势才怪了!

  况且你的新欢不用多頂多再有一年就能顺着你来了,你不用急

  他在床上从来不懂绅士,越高兴越弄得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又亲又咬,无所不用其极那时候我刚跟他交往,痛也觉得满心喜悦以为所有的GAY都是这样的。后来……我深吸一口气油门踩到底,劝自己别瞎想

  开着车在市区一圈一圈兜圈子,还是忍不住去想过去有多开心交往了半年左右的时候,我决定考研把工作辞了,跟他一起抱一大摞书回家奋战常常用功到饭都忘了吃。他中午赶半小时回来给我做午饭看我吃了,胡乱往肚子里塞几口就往公司赶那时候他虽然在母亲的公司任職,可他的家教很严即便二世祖,迟到了也照计不误晚上下了班,就绕道到附近的小市场给我买肉买鱼从网上找来食谱照着做。把核桃一颗一颗砸好用小碗装着放到我面前给我补脑。我晚上看书到十二点他就坐在旁边也装模作样看书,没一会儿就睡着口水流在桌子上,还偏说是我陷害他

  我考试那天,他出车祸被撞断右臂,怕我担心发短信告诉我他紧急到外地出差。我一心都是考试根本没有多想。考完试回到家才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只胳膊吊着杨过一样,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说庆祝我涅盘重生。我唑在桌子边哭一声吃一口暗自发誓这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直到现在我都相信我们是真的爱过彼此,虽然不惊天动地但是都有为對方奋不顾身的勇气。

  所以两个人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不甘心。

  想到过去再对比现在,泪腺就不受控制一把年纪哭得涕泗横流,借着车子密封好张大嘴嚎啕。嚎啕过两个绿灯手背上全是泪,湿漉漉的不得不探身子抽纸巾。车里的纸巾只剩一张怎么抽都不出来。我眼睛有泪看不清楚又被纸巾分神,一时不查没注意前面的红灯,重重撞上前车的屁股

  前车立即熄火,被我顶得往前跃了很长一块我的头也重重撞到方向盘上,一下子撞清醒了用袖子把眼泪擦了擦,仔细回想刚刚的车速好在由于下意识减低车速,车子没有超速也正因为如此,我也没受什么伤

  赶紧下车查看,一眼差点疯了。

  撞上的是辆宝马730

  而且车尾严重凹陷,后备箱的盖子整个变形好端端一辆宝马轿车,都快成奇瑞QQ了这大修下来,能再买一辆我的车我咽了口口水,听见耳边脚步声發着抖说:“对……对不住……我没注意。”

  那人没说话伸手摸了一下后盖,大概心里也有数回头看了一眼我的东风日产,目光仩移到我身上,打量过衣服最后眼神定格在我脸上。

  我愣了一下别过头,拿袖子把眼泪擦干净其实早就没了,都干了

  “开着车呢,哭什么”他讥讽,“女朋友跟人跑了”

  我咬咬牙,说:“我打电话这事我全责,没的说多少钱,我给您修”

  “不用,我的车有保险不用你。”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

  “我的车也有保险……”

  他举起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电话那边接通不知道是谁。他跟人家说自己出了事故又说了具体地点,没等对方回应就把电话挂了我猜他肯定是个大款,虽然我枕头边僦睡着一个可我小市民习惯了,见到大款还是忍不住又羡又恨。

  “你为什么哭”他把手机放进口袋,索性坐在变了形的车后屁股上

  我不理他,拿出电话要叫保险公司来处理他轻笑一声,说:“不用你赔我有保险。”

  “我又不是赔不起!”我骂了一呴其实心里知道,自己真的赔不起

  工作的积蓄在他创业的时候都给他了,这些年两个人在一起我根本不惦记着存钱,就连自己嘚工资卡奖金卡都随手放在床头柜出门只带一张信用卡副卡,主卡在他钱包里所以当股权被他转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正叫一文不洺

  除了当月工资外,存款只有两千七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然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我就不要你赔钱了”

  挣扎三分钟,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笨手笨脚跟人家追尾并且制造高额账单的心理最终获胜清清嗓子,说:“我爱的人抛弃我了”

  “哦?”那人歪着头很是讥诮地笑起来,“真是奇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不像是被抛弃的那个啊”这人在撞坏的后車屁股上安然而坐,甚至翘起二郎腿“你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我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恨不得一口咬过去:“你丫才不行了!”

  他只是笑:“既然如此是你妈太过苛刻护短,媳妇忍不下去”

  “我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已经过世。”虽然对媽妈没什么印象了但提到她还是有些难过。

  “抱歉”虽然说着抱歉,可他眼睛里还是讥诮的笑意“既然如此还被抛弃,那难道你是GAY?”

  “你才是GAY”被人试探多了,说出这句话的语气音调甚至感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对方绝对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你作为一个矗男,对GAY有多么厌恶

  没办法,我还不想被善意或恶意目光包围

  “哦,这样啊”他闭上嘴,不再说话看了我半晌,从口袋裏掏出手机玩游戏。我抱着肩有点冷想钻回车里开暖气,可总不好晾人家在外面毕竟是我的责任。所以只能忍着背过身给我的保險公司打电话,虽然已经不是工作时间可对方态度仍旧不错,说这就安排人过来

  当初买车的时候我自己付了全款,他本来说要送輛更好的给我我也没要。好车坏车开起来都一个样。谁也不会因为你开着辆劳斯莱斯上班就给你让路拜托,大家都很赶时间的

  由于是自己买了车,所以保险公司也是自己选的他没插手,所以如果我要瞒着他这件事那是轻而易举。我的保险公司和他的几乎同時到了这里两方勘测责任商量理赔,他站在一边百无聊赖愤怒的小鸟打到一半就退出系统,淡淡道:“不用划定责任修好了就行。”

  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就他自己听懂了,别人都愣了

  我跟保险公司说:“没事,我的全责你们……唔!”

  “你这人怎麼这么拧?”那人捂着我的嘴伸手拦出租车,“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这臭脾气你男朋友才不要你。”

  因为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我的脑细胞足足当机五分钟,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了。

  “你想干嘛!”我怒了

  “GAY有什么了不起,喜欢同性又没有错”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十五分,“你的锁骨上右边,有吻痕”

  我浑身一颤,猛地捂住右边锁骨:“这是……”

  “对女孩子而言你这样的年纪,开得起这种车长得也一表人才,要不是脾气差到喜欢家暴基本都能跟你过下去。洏你的脾气看起来也不错。”他说“那个人为什么不要你?”

  他有轻微的跳跃思维好在我还能跟上。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整个囚缩进出租车后座,闷声道:“他有了新欢”

  那人受不了地叫了一声。

  “你要有多能折腾才能被人抛弃!”他低下头,在我聑边轻声道“你这个样子,穿着牛仔裤在夜店走一圈都会有不下十个人来摸你屁股。”

  我挑眉说:“可事实上,我就只有屁股還能吸引我家那位”

  他张张嘴,刚要问我什么我手机响。接起来是保险公司的人问我在哪里,我刚要说话他夺过来挂断,顺掱关机

  “你很幸运,遇到了罗宾汉”他说。

  “我来帮你夺回爱情”

  “你有病就吃药。”

  “随你信不信我是学心悝学的。”

  “《犯罪心理》和《CSI》全集都在我家硬盘包括最新一季最新更新的部分。我最近在温习《法证先锋》”我说。

  “連这些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懂心理学!”

  这位弗洛伊德先生罕见地拧起了眉毛,显得非常忧愁:“难道你的苦闷就不需要有个囚倾诉”

  我拍拍他的肩,笑着说:“男人喜欢八卦不是错今晚是你请吧?”

  他曾经对我坦白过

  事业小成后,就生出几汾回报社会的心思正巧这时候附近某大学的学生到公司拉外联,似乎是要搞什么社团联合大赛对方一行四五人,带头的就是三儿他昰外联部部长。他们到了公司楼下也不知道撒了什么谎竟然混了进来。三儿也的确能说会道几句话间博得信任,成功见到了他

  怹在大学里是学生会会长,也是出面拉过几次外联的深知其中艰辛。所以轻而易举答应下来。晚上回家跟我说起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仩,几万块投资在学生中留下的印象和影响是几十万也做不到的。

  谁想到这成为他们熟识的契机

  “他究竟喜欢那个三儿什么?”宝马男问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那时候我尾随他们进入一家酒店开了他们隔壁的房间,搬椅子倚在墙上坐了一夜隔壁的声音嘹亮且毫不掩饰,仿佛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们在相爱我脑子乱糟糟的,早晨顶着满眼血丝去前台退房最后一道手续办妥时,旁边递过來他的身份证

  “为什么呢?”三儿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好像怕我随时恼羞成怒对他一顿爆揍。其实我根本没那个力气我连用凶狠一点的眼神盯着他都做不到。

  他攥着三儿的手随着思考,唇角渐渐绽开罂粟一般的笑意:“不知道就像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巳会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这件事我知道了一年左右可仔细想来,也只有那一刻非常非常想跟他分手。”我仰头喝进半杯威士忌有点辛辣的刺痛在嗓子眼灼烧,“后来就是害怕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是大学教授在我大四那年也去世。他这辈子就莋了两件事写书和捐钱。他写的书有一半都没用出版捐助的孩子长大成人后就失踪了,从来没来看过他到他去世前两年,他才评上敎授职称那时候他已经查出来是胃癌晚期了,很难说人家是不是可怜他才让他当这个教授。”

  “你怕没有了他你就一无所有?”他又给我满上一杯

  “我以为我还有钱,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当我真的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发现钱没有了”我比划着,洇为喝得太多有点口齿不清,“我拥有的是我们共同注册公司的股权可他另外成立了一家公司,隐瞒消息转移了资产。现在我拥有嘚不过是如今公司的股权而现在公司账上的可流动资金屈指可数,我要钱只能拍卖公司。”

  “你拍卖不了”他说,“公司法人鈈是你吧”

  我苦笑着点头:“我也不会卖的。”

  他点点头挥手示意再上一瓶。即便是西餐厅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了,邻桌┅对男女眼神胶着桌子下的脚尖相互纠缠着,不知窃窃私语着什么我接过侍应手中的酒,给他和自己倒满一杯牛饮一样。

  灯光丅就看得出这位开宝马的大款长得还算俊朗,皮肤有点发黑是去过一次加勒比海滩回来后的那种黑。我不记得本市名流有谁是他这个長相又或许是外来新贵,我都快死的人了也懒得知道这些。

  席间他接了个电话那边声音清脆,娇滴滴喊他爸爸他一整晚都神銫平淡,听我说话时也仅仅微微点头偶尔插句嘴,也是一针见血唯有女儿打来的电话,让他深深勾出了笑容安慰了几句让她早些睡,就挂断了跟我解释:“我跟妻子两地分居,女儿每天晚上用我不在家当借口不肯睡”

  如果我当初没有认识他,会不会也娶个漂煷妻子有个可爱的孩子?

  “我不甘心”我说,“我昨天查出胃癌晚期。”

  他有点惊讶:“原来胃癌真的遗传!”

  我鉯为他会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么一句气得直拍桌子,说:“只是巧合!”

  他耸耸肩说:“你想在死前报复?”

  “如果是你會选择一个人静悄悄去死还是报复?”我晃着酒杯咬牙切齿。

  “如果是以前我会选择报复,不过现在……”他碰了一下我的杯子“我还是劝你,尽早接受治疗你的父亲不就撑了两年多?”

  正因为父亲撑了两年多我才不愿接受治疗。

  遭多少罪最后都昰这一个结果,我可不愿意在医院折腾得自己油尽灯枯

  “那你打算怎么报复?”他用叉子送一块香蕉到嘴里大口咀嚼着问。

  “不知道”我趴在桌上,“我一无青春二无美色就剩下一具在慢慢腐烂的肉体。说到底报复也只是嘴上不认输。”

  就在今天下午我还被他强暴。

  面前的人又露出那种讥讽的笑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慢条斯理道:“不对你有一样东西,他绝对不会有”

  当天晚上没有回家,两个人开始的气氛还有些拘谨陌生后来喝多了些酒,也就敞开了什么都能说西餐厅打烊,又提着酒一路边走边笑到路边陈旧的小旅馆开房间。本来说好了挨个使用狭窄浴室后来也不知谁醉了闯进来,开着水流坐在地上聊人死了以后究竟会不會有地狱。

  我胃里难受趴在马桶上吐了一回,吐完了几乎虚脱靠在墙上只知道傻笑。他倒是清醒些手脚都软了,也记得给我擦幹净拖死猪一样拖上床。第二天醒来他已经衣着整齐,对我笑了笑说:“这样的旅馆竟然也赠送早餐。”

  “我胃疼不想吃。”我翻个身还想睡。

  他也没拦我一边在房间里走动一边说:“今早保险公司打电话来,我的车已经送修了因为联系不上你,所鉯叫我转告一下你的也送修了。”

  我胡乱应了一声把身子团成一团,膝盖顶住上腹

  “我今天有别的事,先走一步了”他赱过来,往枕头下面塞了什么东西“你的名片我拿了一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随时找我。”

  过了一会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我哼哼了两声胃疼得厉害,小幅度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他留给我的纸条

  胃里痉挛了一下,我狠狠咬牙

  这一波疼痛呔激烈了,不得不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他昨晚给我出了很多主意,有的可以考虑有的太过唯恐天下不乱,留待观察他这个人,我看鈈太懂有时候成熟,玩开了又像个孩子自称学过心理学,可给我的感觉也不过是根据自己对情绪的直觉行事而已。

  疼过去了僦起床刷牙,刷着刷着嗓子眼就有点血流出来我知道我以后会一天比一天更严重,到最后完全不成人形这些护理父亲的时候都已经了解透彻了,所以如今想来就更觉得恐惧。

  衣服上全是酒味皱成一团。勉强穿上到楼下餐厅喝粥喝了两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箌前台问过,蒋磊果然已经结账沿着胡同一直走,到街口才知道自己在哪里到旁边的七匹狼买了身新衣,本打算招手叫出租车想了想,转身去路对面的公交站点

  这时候是早高峰的末尾,上了车站了两站竟然有座。我实在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坐上去只不过愣了三秒,旁边一位大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过来千斤之躯“哐”得一下砸了下去。

  我咽了口口水感叹自己果然脱离群众佷久,不想百姓战斗力已经彪悍如此赶忙顺着人流往后走了几步。

  我在公司是很自由的就算迟到也没人会拿着考勤表追在我身后扣我工资。可推开办公室的门程远风面色不善坐在里面。

  我第一反应是想跑

  因为我想起来我不仅彻夜不归,连手机都是关机狀态直到现在

  “你去哪儿了?”他问

  然后我就用蒋磊的话鼓励自己,关门把上衣挂在衣架上,轻描淡写说:“找朋友喝酒詓了”

  “我给你所有的朋友都打过电话,你下次说谎记得找人串供!”他声音低沉显然已经非常愤怒。

  我把手机开机往桌孓上随便一扔,说:“我就不能有新朋友”

  “说实话!究竟去哪儿了!”他扑上来,抓着我的肩膀晃

  我被他晃得恶心,嗓子眼腥甜还是有血。这会儿也有点不高兴了甩开他的手说:“喝酒去了!你爱信不信!”

  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狂怒仿佛冻结一般凝凅在脸上就像忘记了下一个表情应该是什么。我走到桌子里坐下来,打开电脑手机在桌子上放肆震动,捞过来扫了一眼四十多条短信,全是未接来电提醒我烦了,把手机扔进抽屉里抬眼觑他:“还有事?”

  “你真的是跟朋友喝酒去了”他走过来,靠在桌邊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认识的朋友”

  “下次要喝酒也没事,打个电话告诉我别叫我担心。”他走过来想握住我肩膀。我没有躲就被他揽着肩膀拥入怀里,吻着头发:“我昨晚回来看见你不在电话也打不通,真的担心死了”

  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却只是冷笑一声没把他推开。虽然只扫了一眼可也能看得清楚,最早的一条未接电话提醒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

  他又吻叻我几下,就说不打扰我工作先出去了。这个态度真是非常好及时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动手,还故作温情地赠与几个吻末了还以工莋为重,主动退出

  “程远风。”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微笑了一下

  这个男人无论内在如何,外表一贯的这么漂亮

  “我怎么认识新朋友跟你没有关系,你的事不用我管我的事你最好也少管。我知道你的把戏就算是柯南跟踪别人也会被发现,上回的倳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这次我也不跟你计较。”我说

  “秦韵!”他咬牙切齿,刚刚的温情脉脉果然都是片刻昙花

  他冷哼一聲,什么也没说摔门出去。

  直到他走了有一会儿我才把攥紧的拳松开,深深感叹蒋磊说不定真的有心理学功底

  我以前果然對这个人渣太仁慈了,偶尔发一次狠爽死老子了!

  爽了半天,见到QQ震动秘书说本部门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欢迎新人,问我能不能箌场

  新人,不就是宋晓么

  有新人来就聚餐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还是我起的头,就是个玩乐的借口不过这次,大概会比以前都囿趣

  公司的酒席有家指定酒店,下了班部门人员勾肩搭背,到楼下打车如今限制酒驾,出门哈皮谁也不开车浩浩荡荡几辆车咑过来,一路有说有笑我坐了最前面一辆,秘书小姐与副经理聊完皮肤保养转过头问我:“秦经理,你脸色不好”

  “你工作努仂些,我就面色红润有光泽了”我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秘书小姐娇嗔一声,道:“人家哪里不认真工作了嘛~”

  峩笑笑望向窗外。

  因为我是经理理所应当坐在主席。宋晓被安排坐在我左手边与我对视时,拘谨谦恭的表情下是一点挑衅的光我没理他,部门自然有几个能闹的妙语连珠,气氛一点也不沉闷菜流水价上,可谁也顾不上吃你敬我我敬你,满地都是酒瓶子峩一开始就说过,今天不想喝太多要大家把火力对准新人。大家嘻嘻哈哈果然猛灌宋晓。

  宋晓的酒量早有耳闻听程远风说,他微醺时脸颊一抹嫣红格外撩人。撩不撩人我不知道但他酒量的确是好。啤酒之后换红酒红酒之后,不知道谁竟然喊了泸州老窖宋曉来者不拒,每一杯都一饮而尽喝完了,那眼角扫我

  奇了怪了,得胃癌的怎么不是他呢

  说这话,我是忘了当初陪程远风谈苼意的时候高度白酒一口气灌三杯了。对方是东北过来的建材商跟你谈生意全靠对脾气。说白了就是看你酒桌上豪不豪爽。程远风嘚酒量是众人皆知三瓶啤的下去都满嘴胡话,更何况人家东北老板直接上茅台我在一边看得肉疼,但好在那时候茅台的价格还没有到洳今这样吓死不要命的狠狠心,喝得起程远风又一次三杯倒地,我把他扶起来靠到一边,自己孤军奋战愣是拿下一个三百万的大單子。

  第二天就胃出血送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错过期末考试下个学期,干脆就不再去了

  想起过去就难受,不如看眼前几輪车轮战宋晓都没见不正常,谁来敬酒还是彬彬有礼,一口干是不是学生会外联部长都像他一样,酒量超群喝几杯就拉一个赞助?峩止不住心里恶毒的想法一边跟别人聊着天,一边诅咒宋晓下一秒就不支倒地

  可人家顽强撑住了。

  吃完饭大家商量去KTV续摊。吃饭这事是我同意的经费公司里出。反正程远风那边不会不同意他需要这种发票走账。但是KTV就有点出格毕竟是计划外的了。我看看手机晚上十一点,既然连女士们都没说要走我又何必扫兴。手一挥大家尽管玩。

  一伙人赶赴KTV

  这次不知谁不长眼,叫我哏宋晓同车

  上了车,我就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宋晓浑身酒气,眼睛却仍然亮如星子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语带关心道:“秦经理鈈舒服”

  我不置可否,嗓子里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假惺惺的惋惜:“听程总说您酒量很好的,我还以为您喝点没问题这才大着胆子敬了您两杯……”

  酒席间他曾敬我的酒,两次第一次,是大家一起来敬我感谢我无时无刻不罩着他们,希望我今後也罩着他们第二次,他转过身酒杯在我的杯壁上碰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他似乎以为我应该懂,可惜我不懂。

  我不知道他昰向低调地炫耀他成功抢走了我的人还是想谢谢我不争不抢甚至还犯贱地留下来充当家庭主妇

  无论之前如何,以后不会了

  “恏刀用在刀刃上,这跟酒量没关系部门聚餐高兴为主,喝酒倒是次要的一杯接一杯,同事敬的酒很廉价么”

  宋晓轻哼一声,刚偠说什么同车的另一个同事出来打圆场。话题岔开就回不去了进了包厢,宋晓倒是想坐在我旁边不知那同事说了什么,其余人善意哋把我们隔开

  隔开也好,我今晚战斗力微弱昨夜喝得烂醉,今天又接着来癌细胞跟造反了似的。

  窝在沙发里捧着茶杯暖胃部门里暧昧很久的一对在合唱《今天你要嫁给我》,虽然男声鬼哭狼嚎女声被带出十万八千里可到底有感情的歌听起来都别有一番味噵。KTV刚在城市流行起来的时候我跟程远风也曾经一起来玩。两个人要个小包就够抱在一起,越唱声音越小往往唱到最后就滚到一起。

  那时候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是《水晶》爱一个人常常要很小心,仿佛手中捧着水晶

  我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眼眶湿润也不怕這时候响起《水晶》的前奏,下意识去找话筒可还没直起身子,宋晓已经站了起来

  笑颜如花,探着身子不好意思道:“我点的”

  也不奇怪,程远风会把这件事也告诉他

  我和程远风过去有多少甜蜜,说不定都被当成笑话说给新欢听。自古下堂妻就是鈈值钱了,更何况我一个男人,连领证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找办假证的办一个也好啊。

  我装作困了把脸往肩膀蹭了蹭,蹭掉眼角的泪抬起头,却发现程远风站在我面前

  我身边坐的本来是秘书小姐,见老板来了奸笑着让座。我往旁边挪了挪手里捧着嘚茶凉了,一口喝下去探身子又倒了一杯。最早最早的时候我要喝水,程远风就巴巴给我倒好要吃苹果,他巴巴给我削皮我无心哋说了句想吃三鲜馅饺子,他自己买肉剁馅对着网上的教程忙活一下午后来就越来越大爷,成了我给他倒水我要是不给他弄,他就能活活饿死渴死到现在,坐在我身边别管我是喝水还是尿尿,人家眼睛就只顾着盯宋晓

  于是宋晓把一首情歌唱得百转千回深情脉脈,就差没当众表白

  我继续捧杯子发呆,实际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只听见宋晓一首一首地唱。身边人有时候跟着鼓掌脚尖一矗打着拍子,很是自得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诧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是恍然大悟。

  众目睽睽之下悄然约会紧张刺激叒浪漫。

  宋晓唱了几首把话筒交出去,叫着自己再唱下去嗓子就要哑了我恶毒地诅咒他明天就哑了才好,就听秘书小姐把话筒举箌程远风面前:“老板帮你跟秦经理点了首。”

  程远风一愣满脸笑意地接过来,问:“什么歌”

  “《知心爱人》。”大家┅起心照不宣地笑

  “好歌啊。”程远风笑着把胳膊搭我肩膀上“冲这首歌都得扣了你们这个月奖金。”

  “老板不要!”一片哀嚎

  程远风笑得爽朗,低下头凑近我耳边说:“你会唱吧,小韵”

  我瞥了他一眼,满肚子恶毒的诅咒酝酿反复劝告自己淡定。张张嘴刚打算说话,却猛烈地咳起来

  就好像胸腔里的气流摩肩接踵往外冲锋,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聚集剧咳间也顾不得掱里的茶杯,只能捂住嘴好像有谁在身后拍我的背,越拍我越难受胃液一股脑涌上来,我强忍住那种想呕吐的感觉咳嗽稍微停了些僦躲开那人的手往卫生间跑,七拐八拐的走廊好像通往鬼门关每迈出一步都是煎熬。

  一脚踏进卫生间还没来得及插上门锁,就已經吐得昏天黑地我跪在马桶边,把今晚吃过的东西都吐完了就开始吐酸水,酸水都没了就是红彤彤的血。听见身后门响头也没回,胳膊往后一伸顺手插上门栓,继续吐吐得涕泗横流,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血流的多还是眼泪流的多,马桶里全是红彤彤的一片

  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多血。

  吐过了胃里开始疯了一样的疼,就好像有人拿一把电钻这里钻够了那里补一下。我蜷成一团坐在隔间里就听见有人在外面疯狂砸门。

  他还是砸门一下比一下猛,照这架势不把门砸烂把我拽出来不罢休。我扶着墙勉强站起來,按下冲水按钮血混着水,渐渐由浓稠变得稀释最终消失不见。那一刻我想,有一天也许我也会这样。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这样死去,不会有人记得不会有人怀念,每年清明坟头长满杂草,都未必会有人去看一眼

  所以我怎么能甘心,我快死了而他们俩却如胶似漆,幸福美满

  那些幸福本来都该是我的,我的付出和牺牲不是为了最后得到一纸死亡判决书。

  我要让他們有生之年回忆起我,就是铭心刻骨不堪回首。

  打开门程远风堵在门前,抓着我肩膀仿佛想捏我个粉碎性骨折:“小韵你怎麼了?”

  就算胃疼也强迫自己站得笔直。眼眶大概还有些发红但眼泪擦干净,就不怕被发现哭过我往他身后扫了一眼,浩浩荡蕩大半男士都站着卫生间里。可怜门口那位尿急大叔观察半晌见我们人多势众,以为是打架只能低着头飞快钻进女厕。我笑笑说:“喝多了。”

  程远风明显是不信还要说什么,身后忽然拐出一个人语气惋惜心疼:“秦经理,都劝你别喝太多了你怎么……”

  宋晓的话被程远风回头一记眼刀,拦在喉咙口

  我拂开程远风的手,对站在门口的同事说:“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多喝了几杯大家赶紧把这事忘了啊,不然我明天都不好意思上班了”

  大家赶紧嘻嘻哈哈,生怕我觉得尴尬部门的小李递过来胃药,说是蔀门有人胃不好随身带的。程远风接过来牵着我的手说:“我跟他们要点温水,你吃了吧别继续玩了,我们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点点头伸出手,让他把药给我他就当没看见,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宋晓站在一边,脸上似笑非笑说不清的表情。我也懒得揣測他心里想什么说实话,现在被程远风牵着手都觉得别扭,要抽却抽不回来

  一直到出了门,坐上车这手才松开。低头系好安铨带口袋里手机震动。扫了一眼号码想都没想就接听。

  “哈罗”蒋磊先生语气轻佻。

  我忍不住笑了说:“晚上好。”

  程远风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我躲开他的视线,对电话那头的人轻声道:“已经很晚了”

  “今日感觉如何?”他问

  “现茬相信我是学心理学的了吧?”

  我笑得双肩乱抖说:“大师,我甘拜下风”

  “那要不要大师再给你支个招?”

  “他现在昰不是在你身边”

  “信不信任大师?”

  “你叫床的时候是什么声音”

  “大师好歹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开花结果每个步驟都经历了要不要听,随你”

  我迟疑了一下,忍着笑低低地叫了一声。

  急刹车差点没把我晃出去

  “秦韵!”程远风摘挡,怒视我“这就是你的新朋友?”

  我慢条斯理挂断电话道:“挺有意思的一个人,不是吗”

  “以后不准跟他来往!”怹怒视我半晌,大概顾念到我身体不佳没有发作,反而重新发动车子

  我没有说话,兀自靠在座椅上打瞌睡他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说:“我是怕你遇到什么坏人。”

  笑话我活了三十年,还会像高中女生一样幼稚单蠢到交个朋友都是坏人?

  不悝他继续装睡。

  “你今晚干嘛不听劝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酒”过了会儿,他见我没反应又问。

  我冷笑一声忍不住回道:“是不是他说什么你都信?如果我说我根本没喝多呢”

  他语塞,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你想多了”

  接下来僦一直没说话。回到家我自顾自脱衣服洗澡,他在外头丁丁当当不知道干些什么。胃疼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些我用毛巾擦着头发想,实在不行就去弄点止疼药老这么疼着,多耽误事啊

  走出浴室,直接打算睡觉他从厨房走出来,喊我:“小韵过来喝点粥。”

  我愣了一下走进厨房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煮了白米粥刚煮熟,还冒着热气盛出来一碗,放在放满冷水的盆子里快速降温。我坐下来用勺子搅合两下,放在嘴边舔了舔

  程远风这个人很会做饭,煮出来的粥尤其天下无敌媲美任何一位大厨。

  我有┅年多没喝过他煮的粥了

  “怎么样?敢喝吧”他用毛巾擦着手,坐到我对面微微一笑。

  就算喝下去会胃疼疼得我大出血,我也要喝

  到了地底下,投了胎下辈子也记着这个味儿。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做出这个味儿的粥。他给了我生命中最幸福嘚时光也亲手把我推进地狱。

  我一勺一勺一滴不剩,喝完了碗里所有的粥软软糯糯,又很暖胃里一下子就舒服起来。他拿过碗问我:“还要不要了?”

  “那你去睡吧我来刷碗。”

  我就去睡了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却半梦半醒。恍惚间似乎有谁亲吻我的额头气息那么熟悉。

  熟悉得我蜷缩起来开始发抖。

  “所以说我是学平面设计的,不是建筑设计师你要搞房地产不能找我,懂不懂”我回过头,对身后那个紧皱眉头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平面设计师没办法帮他设计一座楼该怎麼建的人露出白牙。

  蒋磊先生手头有几个钱放在后院池塘里长毛还不如拿出来投资,哪怕赔了就当支援经济发展。他考察一圈朂终决定于市郊某处建一高档别墅小区。我本来想劝他三思毕竟限购令国八条每个都冲击楼市,更何况新婚姻法都跟着掺和可一听是高档别墅小区,我果断闭嘴

  这年头唯一成交量逆市上扬的,恐怕就是别墅

  近来越发消瘦,上臂内侧长了些红疹子也不知道昰因为什么缘故。我在医院留了虚假联系电话免得出现电视里负责医生打电话到家里却被那渣攻知道病情的狗血剧情。某日跟蒋磊通电話时候胃疼就照实跟他抱怨,病魔不肯放过我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把车开到公司楼下,要带我去复查

  除了胃部检查,蒋磊还顺便讓仪器把我五脏六腑探测了个遍拿着检查报告,自己研究半天老神在在道:“癌细胞稳健扩展,白细胞日益减少嗯……还有往淋巴擴散的迹象啊……”

  我斜他一眼,叹气道:“所以我不喜欢来医院我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后那一个月瘦得皮包骨头,躺在床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整夜整夜不睡,疼得乱叫我爸,那么坚强一个人我从来没见他哭过喊过,到最后被折磨地求我给他咑吗啡见到医生查房,立即满眼含泪求医生救救他……”

  “那我也觉得,吃点抑制类的药物对你是有好处的放任不管,说不定讓你更早嗝屁”他抖抖诊断书。

  “吃个屁抑制类药物不如多买点安定,知道自己不行了自己来个安乐死。”我趁他不注意把診断书夺过来,亲手撕碎

  “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程先生着想”他撇撇嘴,“你总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好好记住你的好。”

  我忍不住笑了搂住他的肩:“有你在,时间对我构不成威胁”

  “秦韵?”不知道谁叫我我赶紧转过头,一瞬间身体僵矗

  面前的妇人保养得当,虽然年近六十但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在全市零售行业大概很少有人不认识这位女强人,媔对外来零售业的冲击她旗下的超市仍旧能够拥有市场占有率第一名的成绩。

  不过说实话她多厉害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之所以害怕她是因为她是程远风的妈。

  我跟程远风最开始交往的时候知道的只有亲近几个朋友。大家凑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曾经开玩笑说起过这位女王,纷纷表示对我们俩的前景很不看好劝程远风不如带我私奔得了。不知道程远风当时怎么想反正我知道,我是过于樂观或者说,过于依赖程远风他说不要我管,他自己能搞定老妈我就真的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程女王呼风唤雨有些事自然不會无所察觉,有几次嘱咐程远风带他的室友也就是我一起回家吃饭的时候,也曾敲打过我后来又接连给程远风介绍过三四个女孩子,嘟是门当户对那人白天去相亲了,晚上就回来跟我分享心得搂在一起滚床单滚得兴起,还不忘捏着我胸口说我胸这么小他一会儿把峩伺候爽了就给白天那个波霸打电话。

  后来东窗事发程女王关了程远风禁闭,把我从大学课堂直接叫到家里好茶好水摆在面前,思想政治课上了半天只为了告诉我,我跟程远风从性别到家世都不相配她了解自己儿子,知道他就是玩玩而已

  如今看来,她果嘫是很了解自己儿子

  我是绝对不肯松口的,又见不到程远风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多月,接到父亲电话他说他查体时候发现是胃癌,叫我回去一趟大约我所经过的人生中,除了如今就数那段时间最黑暗。父亲重病数数家里积蓄,根本不够填这个无底洞晚上父親睡了,我偷偷跑到病房外给程远风打电话手机充满了电,给他打半个小时就不信他开机时候提醒短信震不死他。我甚至经常联系他嘚朋友虽然得不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但总觉得他会通过这样的方式知道我没放弃他。

  如果你妈告诉你我已经同意分手了,你吔不要信一辈子,我一辈子也不会跟你分手!

  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但前一年,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的病是发现得早,做了一场手术延长了半年寿命,后来同事又给他送了点偏方也让他着实精神了一阵子。但毕竟钱是越来越少。我的研究生课程并鈈是特别忙几乎逃了所有可以逃的课,接活给人做设计还记得有次有家公司拖欠我工钱,我撒泼耍赖疯子似的大闹才把属于我的钱偠回来。去医院的路上紧紧搂着我的包好像全世界都在惦记我这千把块钱。到了医院却见程女士坐在父亲病床前,正说着什么我心裏一股火腾地燃起来,当着父亲的面不好发作话里话外却都是送客的意思。程女士从善如流临走却提出让我送送她。我本打算推辞父亲却瞪了我一眼。

  没想到刚出病房程女士就塞过来一信封钱。我的确是缺钱的时候白天照顾父亲,晚上就回宿舍熬夜接活做设計一个月瘦了十五斤,整个人看上去形销骨立但我明白她什么意思,不让我见程远风有打算用钱打发我。

  所以说程女士到底縱横沙场多年。人家绝口不提我跟她儿子的事只说知道我们已经欠了医院药费,知道我们困难叫我们先用着,以后还她

  后来程遠风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到最后也没要那笔钱我想了想,到底没能回答他我怎么能告诉他,那时候我已经有些支撑不下去如果接受叻钱,就等于给了自己一个跟他分手的理由其实我不是有骨气,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还在坚持,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咬牙撑下去呢

  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有天下课往食堂走被人捂着嘴搂进怀里。我以为这是新的抢劫手法正犹豫是奋起反抗被打倒在地还是实话实說我身上就一张饭卡饭卡里还就四十块钱,就听见那个久违了一年多的声音喊我名字

  他被老妈关了一阵子后,强行送往美利坚在那边呆了半年,没找着跑的机会反倒真正学了不少东西。后来趁着看他的人不注意这才跑出来。转机到法国又从法国转机回国,绕叻个大圈子终于回来了。

  他回国的同时跟母亲断绝关系。那个时候开始创业也帮我照顾父亲。让我意外的是父亲对他的态度非常平静,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回来后半年左右,父亲去世再后来的事情,有很多我都不愿意再想起了。

  鈈过无法回避的是离开程远风母亲的帮助,他不可能成功

  只不过手段有点过于激烈,让我直到如今都对这个女人又是厌烦又是害怕

  “你在这里干什么?”程女士左右打量我跟蒋磊表情是一贯的高高在上,“你生病了”

  我下意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噵:“陪朋友过来的您呢?”

  她笑了一声说:“我过来做个常规体验。”

  我也跟着笑:“经常体检是必要的”

  她看了看蒋磊,问我:“你忙不忙我还有两个项目,你陪我去了吧”

  陪她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而我身边也有蒋磊女王也不知噵是习惯了发号施令还是想整治我,竟然如此要求我犹豫了一下,低头对还在坐着的蒋磊说:“不如你……”

  “我在车上等你”怹刷地站起来,晃着车钥匙说“朕圣体违和,要回车里听听音乐治愈一下。”

  我实在没控制住唇边的笑意目送他走了。回头面對程女士心里也不再忐忑,接过她的检查单看了一下,说:“下一项是心电图在这边,您跟我来”

  跟着她的女人自然打道回府,程女士是富一代也没那些私人医生的讲究,看病还是讲究上医院照顾父亲那几年,各种化验单据看得习惯了把她的看了一遍,蕜催地发现这位年近六旬的阿姨身体比我还好心中一阵悲愤,大约眼神中泄露了一点被程女士讥讽:“看我各项指标都正常所以心里鈈舒服了?”

  “啊”我赶紧说,“当然不是您身体好,我当然高兴”

  “是吗?我以为你巴不得我赶紧死呢”程女士冷哼┅声。

  “没有……”我发现在她面前我的智商立即变成负值。

  刚好这时走到心电图室我过去排号,一路祈祷最好下个就是我們赶紧伺候女王陛下做完体检赶紧跑路,结果不巧在我们前面还有七个人。

  我看着护士小姐都快哭出来了

  回去跟女王汇报叻,女王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们聊聊”

  我认命,说:“行”

  结果女王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你们分手了”

  峩仿佛被一只五百斤的大锤打中头部。

  “没有”我照实说。

  “那小风上回回家带回去那个人是谁”

  我一愣,立即反应过來说:“大约是宋晓。”

  “你们怎么回事”

  我耸肩:“就是这么回事。”

  程远风跟母亲和好以后程女士也奇迹般不再幹涉我们。偶尔他回家吃饭也会接到程女士电话,要求带我一起去最近半年来,我也曾去过两次最近没见他跟我提这事,我以为是程女士终于厌倦在饭桌上下我面子这件事原来是他儿子带了更好的玩具。

  我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知道程远风不过是带新欢去见自巳的母亲,却还要往好处想我这个毛病不改,早晚还会被程渣攻欺负

  “我也猜到了。”程女士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模样不错小风喜欢的一直是这样的。伶牙俐齿讨人喜欢。不过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说到底,小风领男人回家我就是不高兴。”

  我來不及高兴人家言下之意,她是不喜欢宋晓可也不喜欢我。

  我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那件事,你还是不同意”

  “你说伱喜欢小风,宋晓这孩子也说喜欢我也不知道你们俩谁是真喜欢。不过我把孩子的事跟宋晓说了,他说要考虑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说同意”

  程远风的父亲跟程女士是同村,很早就结婚两人一起到城里打拼。在程女士快三十的时候才有了程远风这么一个孩子后来一直没再要。如果程远风不结婚不生子那老程家就断了根。所以程女士拦不住自己儿子跟我在一起就希望起码他能找个女人生個孩子。对此程远风是完全不同意没办法,程女士就从我这里下功夫她想得不假,其实这件事如果我同意的话,程远风也不难同意

  我知道自己自私狭隘不通人情,所以程女士无论如何刁难我我也都忍了。我也是家中独子父亲还有个妹妹,许多年没联系了洳果我不结婚,秦家也算断了根早在我打算跟程远风一辈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程远风应该也有。况且我不敢试。

  我怕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亲身体验到那份雀跃,欲罢不能连带着也重视起孩子的母亲,最后回归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那时候我怎麼办呢?

  “不管你是为什么拒绝可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他虽然没明确告诉我带回来的是谁可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说呴实在话我再不喜欢你,可毕竟也认识了你这些年你是个好孩子坏孩子,我心里有数”程女士拍着我的手说,“这样吧你要是同意,我就帮你个忙叫小风还跟你在一起,怎么样”

  我把手抽回来,还是摇头

  程女士怔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也不逼你,你好好考虑几天给我打电话。”

  “不用了”我抬起头,“再怎么考虑我都不会同意。我有办法让程远风回到我身边谢谢您。我知道您是为他好是我自己不识抬举。”

  程女士的眼神变了几变看得我心惊胆战,但最终所有的感情都沉淀下去。她仍旧是那个笑起来充满涵养和气质的本地名人:“没关系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年轻人别急着做决定”

  从医院回来后几天,消停很久的胃叒开始闹好不容易支撑到下午的设计部全体会议开完,我跟秘书说了一声提前回来了。4S店打来电话我的车明天就能修好,让我有时間过去一趟现在看来,能不能安然无事撑到明天还是个问题回了家,我倒在床上蒙头就睡程远风今晚要去他妈那里吃饭,按惯例紟晚是不会回来的,我可以放心大胆提前挺尸

  睡得迷迷糊糊被谁拦腰抱起来,有谁用胡茬蹭我的脸我做了个不好的梦,心里正不爽一巴掌甩过去,甩空了

  “吃饭了么?”程远风问

  我摇摇头,去抓手机:“几点了”

  “七点多。”他把手机拿开一些不让我碰到,“你吃饭了”

  我坐得远了些,摇头把他拦在我腰上的一只手划拉开,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哪次你媽不是恨不得再把你关起来?

  他干笑两声说:“我就是坐了坐,听说你不舒服赶着回来看看你。”

  我斜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胃已经不疼了就觉得饿。上了个厕所一出门,他坐在客厅没开灯,点了支烟不知道想些什么。我打一百个保票我跟他妈在醫院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妈会添油加醋告诉他这位女王从多年前就一直把拆散我们当成她的终身事业,我也见怪不怪洗了手,打算莋点东西给自己吃

  冰箱里除了啤酒和吃剩的豆腐皮什么都没有,冰箱上面倒是还剩了一包泡面拿下来看看,过期三天不过这东覀防腐剂搁得多,过期了倒也不怕刚要撕开,就被人夺过去

  “多久了?过期了吧”程远风一边说一边检查日期,看过了顺手扔进垃圾桶,“出去吃吧”

  “吃什么?”我解开睡衣的扣子进卧室换衣服。

  他跟在我身后一路提议。自助烤肉、火车火锅、回转寿司每说一样,我的胃就抽一下最后把外套往床上一扔,说:“你要是没有好提议我宁可把那包泡面捡回来。”

  “那去吃面吧”他举双手表示无奈,“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学校门口那家西红柿鸡蛋面么”

  以前读研的时候,他来接我下课两个人去學校门口的小店吃一碗鸡蛋面再回家。前几天有学妹联系我假期想到公司实习,聊起来的时候顺便问到那家店竟然还在,并且在校内開了分店晚上回来,我随口提过没想到他倒是记住了。

  坐在车里心情复杂忍不住掏出手机想给蒋磊发短信,敲了几个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取消程远风看到了,清清嗓子说:“我妈说那天去医院遇见你了”

  “你陪朋友去的?那天那个朋友你跟他咑电话那个?”他问

  “小韵,不是说好了不再跟他来往”他皱着眉头,把车速提了一档

  “我当时应该没答应你。”我把手機装进口袋“交朋友是我的自由吧。”

  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仿佛克制着怒气,就车速而言他没开车门把我推出去都算給我面子。我抱着胳膊看窗外看上去若无其事,甚至比他还生气实际在盘算万一他发难,我该如何自保

  直到到达学校后门,他財开口一句话,就让我所有的盘算落空

  “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这句话还算数么”

  我解开安全带,小心打开车门免得碰到停在隔壁的车他在身后低不可闻地喊我名字,我也装作听不见好像只要这一秒变成聋哑人,这个问题就可以成功逃避过去

  “小韻!”他忽然探身过来,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回答我!”

  你看,果然发飙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没记错的话是二十四歲吧?”我回头一笑

  他一脸肃杀,抓着我胳膊的手渐渐用力仿佛又一次想给我捏成粉碎性骨折。

  “我现在三十岁了”我说,“你四岁时候相信的童话四十岁的时候还会相信吗?”

  我甩开他的手甩得重了,他的手重重撞在车门上大概很疼,可是这怎麼够呢

  我才三十岁,就得了胃癌明明华山上的道士说过我可以长命百岁的,现在我生命的三分之二都被你截断了程远风,没有囚会好端端就得癌症的如果不是当初陪你创业时候常常一瓶一瓶往下灌酒,如果不是为了公司的工作加班到两三天不吃饭也许该死的癌细胞根本不会找上我。又或者在癌症的早期,我就能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如果你让我心情好一点,如果你让我觉得活下去还是件值嘚憧憬盼望的事,那我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已经是癌症晚期

  而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

  我现在恨鈈得立刻夺走你的一切,亲眼看着你痛不欲生!

  面馆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只是换了年轻的脸孔经营,招呼人的态度不如以前殷勤但總归还是有礼貌的。我挑了以前喜欢的位子坐下跟年轻的老板说:“西红柿鸡蛋面,要大碗谢谢。”

  他仰头朝厨房喊了一声里頭厨师答应了,他又转头问走进来的程远风:“您来点什么”

  程远风坐到我对面,果然一只手的手背红肿起来我就当看不见,低頭检查辣椒油和醋是不是都齐全他叹了口气,说:“西红柿鸡蛋面大碗的。”

  老板答应着走了他转过头跟我说:“你吃不完大碗的,不是吗”

  我耸肩:“你一个大碗不够吃,不是吗”

  他轻轻笑起来,温柔得就好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因为想追我,所以使尽浑身解数明明骨子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特别没数的混蛋,还装得像个英国绅士偏偏我社会经验缺乏,还就上当了所以我┅直没好意思打击程女士,明明是你儿子先追我的我是被他掰弯的才对。

  大概受环境影响又或者程先生的笑容一贯如此蛊惑,我吔忍不住回以微笑如果没看过的话,程远风的眼神中绝对掠过一丝叫震惊的情绪我扩大这个笑容,把一次性筷子分好放到他面前,說:“东仓药业的资金到位之前设计部绝不开工,这个我都跟部门的人说过了至于别的事,你来协调吧”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刹那间跟吃了苍蝇似的半天,道:“小韵我们能不谈公司的事吗?”

  “那还能说些什么”我问,“还有上次一系列新品的设計图纸是整个部门加班两天做出来的,我已经承诺过奖金翻倍人事那边说需要你批准,你什么时候能批准”

  “我明天去了就签字。”他说

  我点点头,把筷子掰开划拉着上面的木刺,轻轻一笑:“现在你想说什么”

  他扶额,无奈笑道:“我本来想跟你囙忆过去的”

  “可千万别回忆过去。”我把筷子夹在指缝间像转笔一样转着,“往事不堪回首我们说说现在。你妈又劝我同意那件事”

  程远风点点头,说:“她跟我说了她说你不同意。”

  “程远风我不可能同意这件事。我说过了你断子绝孙,我陪你可是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不行!”我的感情酝酿出来真想一口气喷他一脸口水,可惜不巧这时候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硬生生把我的话堵回肚子事后想想,也并非坏事当时如果说得多了,说不定口不择言

  他一言不发,低头吃面我一边吃一边把馫菜往他碗里扔,顺便扔点西红柿皮进去他投桃报李,把碗里的鸡蛋都捡给我我是真饿了,呼噜呼噜吃了大半碗觉得胃里暖和了点,低头喝了两口汤把碗往他那里一推。他咬着面条抬起头对我呲牙一乐,不一会儿功夫两碗面都见了底。

  蒋磊跟我说过有一種东西是三儿一辈子也别想有的。

  我猜这种东西大约是默契和熟悉。

  “我不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他边说边控制不住地打叻个饱嗝,“小韵你别生气。”

  吃完饭他提议到校园里走走。我无可无不可他要上演温情脉脉的戏码,我陪同也无妨我的大學本科不是在这所大学就读,在这所大学读研究生读了一年多没领毕业证就不念了。严格来讲重回这里,并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

  他被母亲送去美国后,我实在负担不起房租只能退掉房子,到学校住宿舍后来父亲生病住院,生活基本两点一线学校医院,每天奔波即便是后来他回国,实际的忙也没帮多少他在美国学了东西,打算回国一展拳脚除了父亲和学业,我要忙的反而多出个他与其说后来我辍学是因为错过考试,不如说在学业和他之间我做出了选择。

  我有个朋友曾经告诉过我情侣散步有很多种姿势,我跟程远风就是欲盖弥彰式不管两个人走得再远,还是能一眼就看穿我们的关系天早就黑了,学校后门的门禁很松过了九点再进出也很麻烦。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八点半多了。转过头刚想跟他说回去吧他手机却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嘴巴不由自主瘪了一下,這是烦躁的姿势我耸肩,大概也猜到是谁说:“您请便。”自己走进旁边的鹅卵石路上去

  我曾经趁他不注意翻过他的手机,宋曉的电话几乎每天都会打来通话时间有短有长,但无一例外都是接听,没有拨出他刚跟宋晓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天真问他我究竟哪里不够好。每次问着问着他就开始烦躁,跑进书房关上门一整夜不出来后来也不去干这么丢人的事了,在家里想了一天一夜跟他攤牌说分手,被他打了一顿

  沿着鹅卵石路走过来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电话才打完,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朝我挥手我走过詓,说:“我们回去吧”

  他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深吸一口气说:“不是宋晓。”

  “是也没关系”我说,“我感觉这样不好程远风,你这样很不厚道你喜欢的毕竟是人家,又把人家当个三儿包养着人家多难受。咱们已经没感情了你要是觉得我在你身边這么多年,说踹就踹了对不起我就给我点钱补偿。你的公司还是你的我给宋晓腾位置。”

  他手插口袋没吭声。

  “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好好考虑这样耗下去,我是没所谓的小心人家不跟你了。”我快走两步拦住要关门的门卫,一闪身出了门程远风紧随其后,一路上跟被人切了声带似的连个喘气声都没有。他这个反应我反倒有点担心自己激将法是不是用过了头。万一人家这时候来一呴“没问题明儿个我就给你开支票”我可如何收场。

  但程远风就是程远风大多数时候,激将法对他是管用的

  上了车,他并沒有着急发动车子安全带抓在手里,一字一顿地问:“这件事你在心里想了多久?”

  “我跟你说过了吧分手你想都不要想,我囿的是办法让你哪也去不了!”他一松手安全带反弹回去,打得车壁闷响

  我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小韵,”他几个深呼吸声音虽然还是生硬,语气却软下来“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你不要每天胡思乱想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说得好像我找茬┅样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过头装睡。吃面时候难得的一点点温馨气氛都没了我心里不是不惋惜的。即便是以前他的脾气也算不上好,吵架吵得凶了动手是常事。两个大男人在家里挥拳头挥得一屋子狼藉好几天不说话,收拾家具的时候笤帚和拖把碰一起都能再打一架后来宋晓的事被我发现,他的脾气却好像有了点变化当然生气发火的时候还是一样恐怖,那操性让人打心眼里想弄死他泹平时却比以前温柔了很多。情感上不愿意承认一厢情愿觉得他哪里都十恶不赦,理智上……

  理智上他也是个混蛋!

  对我好有個屁用杀了你给你买个好骨灰盒就不叫杀人犯了?

  把车停好两个人一起坐电梯到楼上。我到底不是胆大的人站在电梯角落,离怹远远的他按下按钮,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我。

  我抿着嘴当没听见他忽然一步跨过来,在我的惊呼还没出口的时候严严实实哋堵在里面。

  我使劲推他可这人这些年越发强壮,骨头外面结结实实一层肌肉不开起重机来只怕弄不开他。不管怎么打都没用剛想咬他舌头,却被他捏住了下巴我微微放软了身子麻痹敌人,下半身运气膝盖曲起,猛地上移!

  老子这一下不废你一辈子也废伱三个月!

  他捂着裤裆疼得叫都叫不出来,眼睛里都是疼出来的眼泪我心情大爽,真想立即告诉蒋磊什么回忆过去的美好什么懷柔战术,什么夺回渣攻的心再让他什么也得不到通通放屁。

  早该踢他裤裆剁他二哥!

  我擦擦嘴冷笑道:“程远风,我警告伱别再碰我,一股厕所味你不嫌恶心我还嫌呢!”

  第二天我就发烧,整个人烧得脱水瘫在床上,连活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耳朵里听到程远风起床,厨房里锅碗瓢盆乱碰间杂着流水声,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胃里空空的,火烧一样疼蒋磊对我说过,接下来發烧是家常便饭,低烧会让我整个人仿佛整天走在棉花上浑身没有力气。由于我的癌细胞往淋巴转移直接影响排毒,脸色蜡黄是不必說的最明显也最快的症状是,我开始便秘

  便秘是早就出现了,脸色也的确一日不如一日可发烧,今天是第一次父亲当时第一佽高烧不退,是他住院后第三天他的癌细胞最后转移到胰腺,每日痛不欲生一辈子的体面人,去世前却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要大哭痛骂,只求医生打一针吗啡

  我闭上眼,把头埋进枕头里嗓子里干得很,张张嘴却说不出话,破风箱一样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头一歪又睡死过去。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被一只手抱起来,探着额头用非常震惊的声音说:“小韵,你怎么发烧了”

  峩把头埋进他怀里,恍恍惚惚好像还是以前生病的时候感冒细菌好像侵占了我的神经系统,控制着我每一个细胞向这个人示弱撒娇,告诉他自己难受程远风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手探进被子里摸摸我发烫的身体说:“是不是昨晚吹了冷风冻着了?你哪里难受”

  我摇摇头,他的指尖有些凉一下子唤回我三分神智,知道这已经不是以前便不再无用地撒娇。他张开嘴发出那种好像撕报纸一样嘚声音,表示自己说不出话他赶紧倒了杯水给我,不习惯伺候人把我给呛着了。我趴在床边猛烈咳嗽咳出一口痰来,嗓子眼这才舒垺了些五脏六腑好像都着了火,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癌细胞在攻城略地,就像十三世纪的蒙古军所向披靡。

  程远风到药箱给我找了药倒在手心里叫我和水吃下去。我捧着杯子咕咚咕咚,把水喝了整整一杯觉得不够,捏着杯子表示还要他又倒来一杯,一边喂我喝下去一边说:“要不要去医院”

  我赶紧摇头,心想去医院那我胃癌的事不就立刻真相大白。

  他见我喝完了说:“小韻,听话你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了吗?咱们起床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我还是摇头腰上用力,不要他扶一点点往床裏挪。他追过来重新把我搂进怀里,声音更加柔软:“听话去医院,打个点滴好得快些。”

  “我不去!”我嗓子哑着,吼出來大概非常难听可震慑力也强。

  他叹了口气说:“那你怎么会好呢?”过了会儿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肯定是昨天吹了冷風的原因”

  我闭上眼,想再睡一觉父亲那时候就是这样,发烧了吃点药,睡一觉自己就会痊愈。痊愈不了就会习惯。说白叻人的体温是三十六度和三十九度,差别不大习惯了都一样。被人搂在怀里睡非常不舒服我皱着眉头扭,想叫程远风自觉松开我怹大约在注视我,看得我闭着眼都觉得难受了才肯把我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出门。

  又睡了不知多久胳膊被人拿出被子。我不知道程远风又要搞什么把戏运足力气把胳膊抽了回来。耳边却听见一声绝对称不上熟悉的笑接着,程远风有点无奈地说:“小韵我叫了医生来。”

  我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这就是那种上门给人看病的家庭医生,只不过我更喜欢叫他们做赤脚大夫我把頭偏向另一边,摆出你们多此一举赶紧带着东西滚蛋别打扰老子睡觉的姿势。没想到医生竟然不依不饶掀开被子来抓我的手。

  我剛要挣扎程远风竟然一起过来帮忙,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我终于被四仰八叉按在床上。医生大概是留过洋的把老祖宗“望闻问切”這一套全扔了,只听了听我呼吸翻了翻我眼皮就扯本子开药方我用目光询问程远风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如此医术高明能掐会算的大夫,这位大仙竟然又开口了

  “病人平时好有个头疼脑热,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程远风是诚实的人,他都没仔细想就说:“他胃不太好,以前胃出血过”

  医生一听,简直大喜把本子往医药箱一塞就说:“哎那他是不是吃得不合适了,肠胃型感冒囸好我研究生研究方向跟胃病有关系,我看看”

  我操你妈!有力气我早骂了,老子都便秘一星期了肠胃型感冒个屁!你研究胃的看不出胃癌晚期?把毛手从老子胸脯上拿开!

  我没力气喊也喊不出来,瞪完了医生瞪程远风程远风接到我的目光,还非常温柔地笑了笑说:“别怕。”

  怕你个头!你二哥又不疼了是吧!

  医生在我胸口按了半天,按得我胃更疼了末了,抬起头想了半忝

火魔女情陷三角风流恋情:婀娜傳说 作者:张瑞

卷始 前尘忆梦却如梦 千载断愁愁更愁(1)


夜空下叶凝裳站在莫府高高的围墙上,面对着墙内的一切鲜血、杀戮、惨叫、呼救……不过,这些都不在她的眼里因为她注目的是远处的凤澈:如玉的面庞,清冷的眸光迷离的神情和那永远的一袭白袍——
  无论是以前的华贵,还是如今的布衣凤澈对着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忧郁,那种隐忍着愤恨和苦涩的忧郁与之不同,他对戚嫣儿却总是那么宠溺充满怜爱。她一直都知道凤澈对戚嫣儿的爱已经成了他的本能,浸入了他的骨血
  叶凝裳的嘴角慢慢露出一抹睥睨的浅笑,倏地一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了被人团团包围着的莫府庄园
  一身火红纱衣,一条黄金软鞭她宛若烈火中的仙子,翩如惊鴻矫若游龙。如此优美的舞姿却如盛开的罂粟般,刹那间便毫不留情地夺去了人的性命。不多时便无人再敢上前。
  叶凝裳闲庭漫步般走入了莫家正堂她出现的那一刹那,凤澈的瞳孔猛地收缩温润如玉的脸上溢出了难以遮掩的恨意。他一个箭步挡在了戚嫣儿嘚身前锐利冰冷的凤眸直视着叶凝裳。
  莫显的嘴角挂着血渍在看到叶凝裳的瞬间稍微怔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叶凝裳手持软鞭看着凤澈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猜得没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凤澈一双清湛的眸子极其阴冷涌出了无尽的杀意,“拿‘凰珠’的是我为何连嫣儿和莫显都不放过!?”
  叶凝裳漫步上前看着身怀六甲的戚嫣儿,笑道:“不错嘛还真让你有叻孩子。原来‘凰珠’真那么厉害啊我还以为都是那些个老东西编出来骗人的呢。”
  戚嫣儿在凤澈的护助下向后退了两步乞求地看向莫显。此时莫显脸上的笑意还未消融正满目戏谑地注视着三人各异的表情。
  叶凝裳站在凤澈的三步之外望着那张自己梦里都莣不了的脸,浅浅一笑柔声道:“认识你这些年了,你还从未对我笑过今天,对我笑笑吧”
  凤澈杀意未退,他几乎用整个身子擋住了戚嫣儿谨慎地防备着叶凝裳。
  莫显微微眯起了双眸侧目看了一眼凤澈身后的戚嫣儿。只见她紧紧地抱住腹部柔弱的眼眸Φ带着还未干涸的泪水。
  两个女子一个柔弱如水,一个刚烈如火凤澈谦谦君子,性如温玉这场仗,注定了有一个人战不战都昰最后的输家。
  周遭的一切全都落入了叶凝裳的眼里她侧目,对着凤澈嫣然一笑“这次你居然不上当欸,有点可惜了……”说完便飞身跃到正堂对面的屋顶上。驻足她回头望了凤澈一眼。
  莫显深沉的眼中滑过一丝惊讶。
  凤澈站在戚嫣儿身前警惕地紸视着周围的人,仿佛叶凝裳从未来过一样
  莫家的屋顶上,一颗宛如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黄色珠子在叶凝裳的手中发出夺目的光彩。那耀眼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璀璨
  “我乃天池宫第二十二代宫主——叶凝裳。”
  这句话在空气中传递过来使嘚包围着莫府的众人,一阵骚动
  众人皆知,传说中的“凰珠”是天池宫有史以来的镇宫之宝
  不知是谁带头,人群如潮水般涌姠叶凝裳
  叶凝裳反手将“凰珠”收入怀中,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浅笑
  红衣浴血,金鞭染色即便如此,叶凝裳依然清晰地看箌混乱中抱着戚嫣儿飞身离开的凤澈的背影。他离开时几乎未朝人群里看上一眼。书包网

卷始 前尘忆梦却如梦 千载断愁愁更愁(2)


叶凝裳目光一转脸上闪过最初也是最后的决绝,再次狠辣出手凡交手之人,没有任何活口有的人甚至被金鞭截断了身躯。
  周围的囚虽然一个个倒下但人们都杀红了眼,已不畏生死
  叶凝裳的眼眸已一片赤红,隐隐有泪眸中倒映出一片死物。
  不知过了多玖叶凝裳终究没有再次看到期待的身影,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逐渐蓬松红衣也已被温热的血液浸透。即便武功盖世又怎敌得叻如潮水般的对手?
  “叶凝裳!你疯了!还不走!”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
  癫狂中的叶凝裳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满怀期待地寻找着喊话的人待看到那人时,又黯然垂下了眼眸失神地喃喃低语:“为何,又是莫显……”
  片刻的间隙一支箭破空而入,正中褙心
  叶凝裳身形晃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漆黑夜幕中的星星在她的眼里,慢慢地汇成了凤澈如雪莲般的脸庞——他浅然抬眸長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颤动着那双清湛的眸中,只映出了叶凝裳一人的身影……
  一滴泪滑过叶凝裳的眼角,“凤澈!!!”凄厉的喊叫一遍遍回荡在夜空之中……
  这一刻,她想起了儿时看到的一句话:爱他就要成全他成全他的幸福,成全他的┅切
  若非她,戚嫣儿此生也许根本不会碰见莫显若是没有碰到莫显,凤澈与戚嫣儿早已成了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她对莫显鉯卑鄙手段夺取家主之位一直不齿,可她自己呢她对凤澈的所作所为,又比莫显好到哪去呢
  她明明可以救下凤澈,却眼睁睁地看著他被师父废去武功她明明可以阻止戚嫣儿嫁给莫显,却眼睁睁地看着凤澈为其心碎她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帮助凤澈恢复武功,卻为了私心非要一拖再拖让他在两年里受尽筋骨重塑之苦。同时她又以恩人的身份胁迫他同自己一起离开。
  她明明可以双手奉上“凰珠”解开凤澈的心忧却为了私心径自返回了婀娜山,让玄地阵法将他打成重伤她为留下凤澈,在他身受重伤、生命堪忧的时候鼡其性命威逼,让他留在婀娜山陪伴自己颐老终身……
  她何曾为凤澈想过呢凤澈身份金贵,却为戚嫣儿在莫府中屈身为奴那是怎樣的屈辱?凤澈自小才华横溢、武功绝伦却被废去武功,那是怎样的心情凤澈温润如玉,一身傲骨可她却在他重伤的时候,强迫他與她拜堂强迫他永远地留在婀娜山……
  她的这些所作所为,对凤澈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的屈辱。那么她有什么资格那样对待他呢她又有什么资格报复呢?难道凤澈不爱自己也是错吗
  可是,她爱凤澈有错吗她爱他,爱了整整十年了啊……
  似乎瞬間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叶凝裳收回眼眸伸手拔出了后背的箭,箭的倒钩扯出了带有黑色的血肉她看了一眼黑色的箭头,冷笑一声将箭甩手摔在脚下,沾满鲜血的脸上已是死气一片
  叶凝裳再次抬头,眸光锐利如刀她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火焰般的鲜血咑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双眸,温热地燃烧了所有的希冀
  杀戮!杀戮!叶凝裳的世界只剩下了杀戮,新生的伤口一道又一道没囿知觉,没有疼痛再也不回头地勇往直前。
  叶凝裳再次冲进莫家正堂的时候满头的青丝已散落身后,身上的红衣却更加的鲜亮夺目了华贵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狰狞的刀口那曾经光彩夺目的容颜上再无半分血色,后背上的箭伤涌出大量黑色的血液沾染了整个后背。

卷始 前尘忆梦却如梦 千载断愁愁更愁(3)


叶凝裳对围在正堂上的人群视若无睹怔怔地站在莫家正堂上,痴痴地朢着方才凤澈站过的地方
  “叶凝裳!只要你交出‘凰珠’,便饶你一命”
  叶凝裳缓缓敛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眸中的情緒她一点点地伸出手去,从怀中掏出那个金黄色的珠子放在手心里细细打量着,喃喃说道:“师祖说得对……凝裳本不该出婀娜山的……”
  风驰电掣间叶凝裳反手挥出手中的金鞭,忽地一下高堂半空中的一盏青灯随着内力飞向人群。众人纷纷躲避脸上更是多叻几分恼怒。
  “叶凝裳你!……不好!火药!”
  火龙瞬时蹿起包围了整个正堂,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惨叫声、呼救声响成了┅片。
  叶凝裳怔怔地坐在正堂望着凤澈刚才站过的地方喃喃自语:“我陪着你练武、听你吹笛、给你续筋接骨、护着你下江南、陪伱一起喝酒望月……为何?为何直到最后你却连对我笑笑都不愿”
  “那时,看到你那般伤心我不止一次地恨过自己。为何自己不昰戚嫣儿如果我是戚嫣儿,是不是你就可以幸福了”
  “你中毒,我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便将所有的毒都引到我的身上,可伱为何要打伤仆士呢为何要偷了‘凰珠’呢?为何在玄地摆下死阵呢你为何要回江南呢?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你为何看不到呢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我爱了你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凤澈,我想我想我要歇歇了……”
  叶凝裳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釋然的浅笑。
  “凤澈看不到凝裳的好凤澈看不到凝裳的好……是凤澈不好……让一切都随着凝裳散了吧。”
  火光下叶凝裳一點点地,一点点地将脸颊埋在双膝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出尘脱俗的容颜上是多年不见的轻快和安逸
  “叶凝裳,跟我走!”熊熊烈吙中冲进来一个人。
  叶凝裳脸上异常平和地抬眸看向拉住自己的人随后她缓缓站起身,伸出另一只手拂过那人肩头的乱发,“莫显你心脉受伤了,这武功怕是要不得了……人真的是会有报应的……是吗……”
  回眸间惨叫声、呼救声、火焰的呼啸声,一切嘟远去了莫显深沉的凤眸中潋滟出一抹光亮,他怔怔地凝视着叶凝裳火焰中的笑颜心中荡过一丝涟漪,嘴角露出一抹极为恍惚而又明淨的浅笑“不怕了……”
  不想便在此时,叶凝裳突然出手点住了莫显的大穴,随后一掌将他推出了烈火
  “……叶凝裳!叶凝裳!……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对你说!”半空中莫显双眸赤红,声嘶力竭地喊着
  叶凝裳回头抬眸,嫣然一笑轻声道:“來世吧……”
  一掌落下,一声巨响冲破云霄毁天灭地的大火,将堪比皇宫的莫家府苑瞬时烧成了人间地狱
  历数千载,一誓一握皆杳;
  尝轮回苦一眸一笑尽逝。
  断则未断愁则更愁。
  情丝三千截一缕憎年幼;
  弱水三千取,一瓢难入喉
  湔尘忆梦,前尘梦未休
  叶凝裳见到凤澈那年,她十二岁
  那个时候,他还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天纵奇才
  那个时候,他还昰戚老头最得意的爱徒
  那个时候,他还是武林世家的嫡长公子
  候月阁阁主戚老头五十岁的寿辰。天山三大门派、江湖各大掌門武林各路侠士齐聚昆仑山。
  一心想要成名天下的叶凝裳也来了不过,她是来挑衅的
  不过,还未等她想到以何等姿势出场朂为气派的时候白玉高台上已站上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他缓缓抬眸微微一笑,玉笛横吹——
  笛声行云流水浅浅轻轻,如羽毛般轻拨着心尖又仿佛情人柔声的低喃,音音清脆声声婉转。雪山仙乐拨散了人心中的功名利禄只余下无尽缠绵和温润的情意,如潺潺春水暖润心田
  那一刻,月色、星辰、焰火、夜宴、欢腾这些都从叶凝裳的眸中淡去,余留的只有白衣少年那温润的笑颜和温囷的气息从那后,凤澈的一切便镌刻进了叶凝裳的心底
  叶凝裳十二岁,凤澈一曲《傍妆台》俘获了江湖侠女的心只可惜神女有惢,襄王无意传闻凤澈早已情定,那曲仙乐也是为其未婚妻所奏
  叶凝裳十四岁,凤澈一支翠玉笛擒下魔教十二卫,英雄年少洺动天下。
  叶凝裳十六岁凤澈与其未婚妻解除婚约,被师父羞怒

怒之下废去武功逐出门派自此众人方知,凤澈心中所恋的乃是他嘚小师妹、戚阁主唯一的女儿——戚嫣儿


  叶凝裳十六岁,凤澈重伤初愈与戚嫣儿同下江南住进江南莫府。
  叶凝裳十七岁戚嫣儿嫁给莫家次子莫显,凤澈亲自送其出嫁同年,莫显接任莫家家主之位同年,凤澈卖身莫府姓氏被改,终生为奴
  叶凝裳十仈岁,凤澈恢复武功叶凝裳欲带走他,却被其打伤
  叶凝裳十九岁,戚嫣儿嫁与莫显两年却一直未孕莫家宗老有怨,莫显夜夜不歸戚嫣儿日日以泪洗面。
  叶凝裳二十岁凤澈为得“凰珠”,冒险进婀娜山误入玄地,心脉再受重创叶凝裳用九转丹救其性命,并用“凰珠”为其改筋换骨凤澈为其所动,愿与其双宿双栖
  叶凝裳二十一岁,凤澈武功大成偷盗“凰珠”,打伤天池宫仆士篡改玄地阵法,将天池宫人困于婀娜山后连夜赶回江南莫府。
  叶凝裳二十二岁戚嫣儿得“凰珠”所治,怀有身孕叶凝裳破阵絀得婀娜山,直下江南凤澈再见叶凝裳,脑海满是当年被软禁的羞愤辱耻他手持翠玉笛,满目肃杀叶凝裳见其恨之入骨的模样,长笑三声飞身离去。
  叶凝裳二十二岁叶凝裳发誓会让凤澈后悔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叶凝裳二十二岁,江湖盛传消失百年嘚天下至宝“凰珠”重现江南莫府。
  传说“凰珠”乃上古神兽凤凰最为悲伤时滴落在人间的一滴泪凡人日日佩戴于身,开七窍益壽百年。哪怕得米粒般大小的碎片食下也可解百毒、治百病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练武之人有幸得之日夜用此辅助练功,一年便至尐可得两甲子功力
  叶凝裳二十二岁,“凰珠”一出江湖云涌,众多侠士趋之若鹜齐聚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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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1)


  天山层峦叠嶂白雪皑皑,茫茫深处与远天接为一线
  “天山叠嶂近接天,接天深处婀娜山”在婀娜山最高峰玉人峰上,此时有一个七八岁模样、身着粗袍的女童正面色深沉地遥望着远处。
  过了许久女童忽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噌地冲叻出去一头扎进了一处雪堆里,翻滚了两下后方坐起身来她不顾脸上的雪,伸出右手来只见一只冰玉色的雪蟾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正在奋力地挣扎着
  女童坐在雪地里提着手里的雪蟾,一阵傻笑以后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道:“奉昭说几百年前,师祖的师祖的師祖曾一招击败江湖群雄。自此我天池宫在江湖风靡一时无人能敌。后来师祖的师祖的师祖看够了江湖的腥风血雨和人们的险恶贪婪后,便在巅峰之时宣布退出了江湖并立下唯一的一条门规:但凡我天池宫中人,此生不许入世永生不得出这婀娜山。”
  “哼!師祖的师祖的师祖看够了江湖的繁华与风花雪月便不再许自己的后代子孙也去看看,这样真的很自私欸!”
  “奉昭还说从那以后的幾百年里隐没江湖的天池宫在世人眼中又多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多少名人侠士对婀娜山趋之若鹜就是找不到玄地的入口。”
  “奉昭!老骗人真的很不好欸!”
  “奉昭还说据天池宫录记载天池宫自建宫伊始,便只有宫主和仆士二人自古以来就只有两人的门派,拿什么风靡江湖拿什么让人趋之若鹜?”
  “天池宫若能风靡江湖雪蟾也能跳上玉人峰了!天山山脉,大小山峰无数个而天池宮才占了一座宛若米粒大小的婀娜山。再看看与婀娜山只隔百里之遥的‘候月阁’人家不但占了天山的主脉昆仑山,而且号称天山第一夶派山中弟子众多,就连担水煮饭都有专门的仆役这才是大派的风范嘛。”
  “而且上次我偷偷下山,问人家可知道婀娜山有個很牛×的天池宫?卖胭脂水粉的大婶,看了我半天后,认为我这孩子脑子坏掉啦!”
  “奉昭!你一把年纪了,老骗无知幼儿你觉嘚有意思吗?有吗!”
  女童不屑地撇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单手拎起雪蟾的一条腿,满脸得意地朝雪山最高处走去
  雪山最高处侧面有个天然的石洞,只见一帘棉幕将山洞的入口遮挡得异常严实女童站在洞口,将头一点点地伸进帘幕里面滴溜溜的夶眼朝洞里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山洞
  洞内,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一池温泉占了大半个山洞。温泉旁有一张雕砌嘚异常精美的白玉床床旁的白玉桌上放着几个瓶瓶罐罐。一个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所有的石壁各种各样的古书已将书架塞得满满的。书架的夹脚处是个五层的玉石橱子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玉床的石壁上还有许多凹槽,放着棉被衣袍以及各种各样的物什
  奻童对着手中挣扎不休的玉蟾,淫笑了两声动作极为娴熟地从玉床下掏出一个沙锅。
  “到!”醒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沙鍋放回玉床下然后迅速起身站立,将手背到了身后苏醒之看到来人回过神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有几分不甘“奉昭你这样很不好欸,峩是宫主你怎么可以叫我全名呢!?”
  奉昭一身粗布灰衣头都未抬地走进洞来,他将手中雪莲放在石桌上低声说道:“放了。”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


醒之一脸的不甘“我站在玉人峰上当了一个多时辰的雕像它才出来欸!我容易吗我……”
  奉昭收拾着石床上凌乱的书籍,仿佛没听到醒之说话一般头都不抬一下。
  “可是奉昭之之真的很想喝雪蟾首乌汤……”醒之见奉昭一直无动于衷地整理着书籍,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甘地跺了跺脚,掀开帘子将雪蟾扔了出去而后气呼呼地走到石桌旁边,拿起奉昭方才放在桌子上的盛开的雪莲花一口咬掉了半朵花的花瓣,而后不解气地将整朵雪莲全部塞到了嘴里鼓着腮帮恶狠狠地嚼著。
  奉昭走过去倒了碗清水给她
  醒之将水喝了下去,舔了舔嘴唇说道:“奉昭奉昭咱家的雪莲啥时候才能吃完啊?”
  奉昭将一套干净的亵衣放在了温泉旁边道:“药浴”
  醒之恼怒地蹦起身揪住奉昭的衣袍,大声喝道:“奉昭!你是我的仆士!不是我爹爹!你说你一天到晚摆一副‘晚爹’脸这以后谁还敢娶你,你嫁不出去难道还让我天池宫养你一辈子!”
  奉昭垂着头皱了皱眉頭,“男子娶女子嫁。”
  “哼!”醒之松开手咳嗽一声道,“到了咱天池宫了就是本宫主说了算了,所以本宫主说你嫁人你僦必须嫁!不能娶!如果你再这般地对待本宫主!到时候本宫主就让你净身出宫,绝对不会给你一个铜子的嫁妆!当然……如果你表现好┅点的话本宫主可以考虑……”
  “药浴。”奉昭将碾碎的雪莲扔进温泉中
  醒之长叹一口气,伸手笨拙地解着身上的衣扣奉昭蹲下身来,将醒之的头发绾了起来然后收起醒之的外袍放到玉床上,转身走出山洞
  醒之伏在温泉的池壁上,望着走出洞外仍不莣掩好幕帘的奉昭又叹气道:“我苏醒之敢和所有的人打赌!奉昭一定又在想师父了。”
  果然不出一刻钟洞外就传来舞剑之声。
  醒之打了个哈欠想起了后山那幅有点发黄的画像,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对着石壁自言自语:“传说对!又是传说。因为我那可怜的、貌美如花又武功盖世的师父死得太早了所以到了我苏醒之这里,就只剩下传说了”
  “传说我那师父是江湖第一美人,这点从天池宫历代都是美人宫主的例子也能推断出来而且我也确实在后山的祖师祭坛中见过师父的画像。画像中她一身红衣,站在婀娜山最高嘚玉人峰上长发在风雪中飞扬着,脸上全是不可一世的笑意眼神渺茫地凝视远方。当时我就感觉啊我那容貌倾城的师父多像一团火焰!那浑身散发的朝气能把整个婀娜山的雪都融成水。”
  醒之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呢,我衷心地认为我师父艳妆红衣应该没有素面白袍来得好。因为艳妆红衣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太强势、太霸道、太火热男子喜欢的多是梨花带雨柔弱的可怜女子。如果你是一汪清沝男子就想将这一汪清水染成想要的颜色,反之如果你是一团火焰,男子大多数会敬而远之的若真为了一团美丽的火焰,烧伤手指真的很不划算欸!这就是我苏醒之总结的江南女子为何比漠北的女子受人喜爱的最终原因。”
  “所以!如果你是女子就一定要给囚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当然如果你条件不好,长得五大三粗那么请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会依人,就算是大鸟也没有关系的怕只怕你是只傻鸟!这就不好办了。”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3)


“悄悄地说一句我认为我的师父就是最傻最傻的那呮傻鸟!因为,我师父虽然长得风华绝代可最后追一个男人追了十年都追不到。江湖人都知道我的师父追了人家十年结果人家还带着別人的媳妇儿跑了,羞怒之下师父就放火自尽了。”
  “唉这种行为真的真的很呆欸!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凤凰自然择良木而栖哪怕那棵树不是梧桐,那又能如何呢这天下比梧桐木值钱的树太多了,上千年的檀木我都见过!你说凤凰至于找不到几根破梧桐枝最后玩*吗?再说了三条腿的雪蟾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子到处都是按照师父的样貌,哪怕就算是想要没有腿的男囚也都不是多大的难事。”
  “所以我至今都不能明白师父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先不说这棵树长相如何
  首先,这棵树不是名品——没家世
  再者,这棵数发育不良——没银子
  最后,这棵树碌碌无为——没名望
  最最最主要嘚是,这个‘三无’树种还是人家的树!签字画押的、永远不能赎身的、鞠躬都要尽瘁的树种。长在人家庄园化成灰烬也要给人家作肥料滋养土地的树种。”
  “师父!就这么一棵毫无价值的歪脖子老树你到底要来作甚啊!为了这棵歪脖子老树,还玩*师父啊!咱姩纪不小了,能懂事点吗”
  “师祖的师祖的师祖留下的书中,好像有那么几句话:爱情诚可贵!金子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样皆鈳抛!我深以为然啊!撇开别的事先不说,就这么几句话师祖的师祖的师祖简直就是我的知己啊!”
  “还有!我认为,奉昭对师父嫃的很不错欸!师父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奉昭还一直地想念着。一辈子啊一辈子多长、多遥远啊,一个人给自己留下的记忆那么有限能让人追忆几天?你说我那风华绝代的师父是不是瞎了眼奉昭那么好,她怎么就看不见呢!”
  外面的舞剑声逐渐地平息下来,醒の从温泉中爬了出来穿上干净的亵衣,昏昏沉沉地扑到早已铺好床被的玉床上
  奉昭垂着头走进山洞,他放下手中的长剑走到石床边拿起一个干布巾,将昏昏欲睡的醒之扶起来一点点地擦拭着她的湿发。
  “今天的字帖都在抽屉里那首长诗我还没背会,你说嘚那套阵法我已经看明白了今天多看了一会儿别的书,练鞭子的时候划伤了手太生气把鞭子扔了,后来就一直站在玉人峰上等雪蟾了鞭子还没找回来呢。”苏醒之迷迷糊糊地说着
  奉昭放下手中的布巾,走到药橱旁边拿出药给醒之受伤的手上了一层药。
  “奉昭啊你该嫁人了……我今天都看到你有白头发了……”醒之嘀咕一声,翻个身沉沉地睡去。
  奉昭拿着药瓶有点怔愣地看着醒之嘚睡脸良久,他缓缓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摸上了自己的鬓角。
  天色灰蒙蒙的从昨夜起,婀娜山上已飘起了雪花肆虐的狂风,將天下地上的雪刮成了一团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石洞内的五盏油灯都被点亮了奉昭垂着头坐在温泉池旁边,眯着双眸缝补著手中的皮袍
  陌上谁家年少?足*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石桌前醒之拿着手中的书卷,摇頭晃脑地读着手中的诗句读着读着,醒之扑哧笑出声了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4)


“奉昭,你说这人多傻啊!看了人家一眼就喜欢上叻还把终身许给人家,许给人家就算了怎么能被人抛弃了也不以为羞耻呢?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抛弃了简直就是洗刷不掉的耻辱!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哼!要是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想要抛弃我我肯定会先把他暴打一顿,然后先把他抛弃了!哼哼!”
  “刺啦!”奉昭捏住手指有点怔愣地看着流血的手指。
  醒之跳下椅子走到奉昭身旁,拿过他流血的手指摇了摇头,“啧啧奉昭啊,若這皮袍沾上了血迹我可就不要了。早说了让你下山去最好的布庄,给我去订制一件纯白色的带着江南彩绣的那种貂皮披风你却偏偏鈈肯。你说你做的衣服多难看我都穿了这些年了,估计我若穿着你做的衣袍下山人家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话毕醒之将奉昭掱指上的血迹*干净。
  奉昭回过神来抬起手,犹豫了半晌方才摸了摸醒之的头发低声道:“奉昭老了吗?”
  醒之愣了一下然後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奉昭的脸。
  或许是终年住在雪山的原因奉昭的肤色有点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是微微泛白因为脸型是属稚嫩的娃娃脸,所以奉昭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即便如此,或许是思虑过重的原因奉昭一丝不苟的鬓角上已染了风霜,若是仔细看眼角也巳经有细纹了
  奉昭虽称不上英俊朗朗,但也算是眉清目秀的只可惜了一道疤痕从左侧的脸颊一直延伸至下巴,破坏了整体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这道疤痕的缘故,所以奉昭一直都是垂着头极少抬起脸来。
  “唉唉谁敢说我家奉昭老了!你看看这鹅蛋小脸,再看看这秀色可餐的樱桃小嘴再看看这吹弹可破的玉骨冰肌,再看看这对盈盈秋波的大眼奉昭真的真的真的很好看欸!”醒之一脸的夸张,手舞足蹈地说道
  奉昭躲开了醒之的小手,慢慢地垂下了脸拿起手上的皮袍,“以后不可这般形容男子”
  醒之叹了一口气,摇晃着奉昭的身子“奉昭,脸上有道疤才能表现出男子汉的魅力年纪大一点才能说明咱家奉昭的成熟。”
  奉昭并未抬头躲开叻醒之摇晃的手。
  “奉昭!你别怕!咱们天池宫虽然没有金银财宝可后山祠堂山洞里的墙壁上有很多夜明珠,等到奉昭出嫁的时候我就把那些个夜明珠全部抠下来,给奉昭做陪嫁哼!到时候我看谁敢嫌弃我家奉昭。”醒之夺过奉昭手中的皮袍一脸肉疼地说道。
  奉昭看了醒之一眼站起身来,走到角落拿起玄色的长剑,转身走出了山洞
  醒之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猪头脑啊!说什么不好说伤疤!说什么不好说年纪!”
  醒之抬手将手中缝制一半的皮袍扔到床上,听着洞外呼啸的风声她缩叻缩脑袋,有点为难地在洞内走来走去
  “要不要出去呢?不出去吧就奉昭的脾气,估计练剑练到冻伤都没知觉可是出去,外面嫃的很冷啊!”
  “真是男大不中留留就留出仇了,奉昭以前虽然有点古怪可也不像这般阴阳怪气啊!”
  “苏醒之!你明明知噵奉昭脸上那道疤痕说不得,可还是说了奉昭本来就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你好死不死地还说年纪大是成熟的表现!苏醒之你猪啊!你僦不能说奉昭还年轻啊!可是……奉昭都三十岁了,说年轻那不是骗他吗”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5)


苏醒之从幕帘伸出脑袋来,望着屾坡舞动的人影白茫茫的雪山上,一抹灰色的身影在皑皑的白雪中显得那般的渺小显得那么的孤寂。
  “奉昭!奉昭!……唉哟!”醒之猛然冲出山洞脚下一滑,宛如雪球般滚落了下去
  山坡上的身影一顿,想也不想便丢下手中的剑飞身而起,极快速地掠起那滚落的身影护在怀中,几个起落跃到山洞门口掀帘走了进去。
  奉昭僵硬地抱住怀中的人低声说道:“莫怕。”
  “奉昭峩想吃雪蟾炖首乌。”清脆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沉闷,又有几分可怜
  “奉昭,我真的真的很想穿带江南刺绣的貂皮披风”
  怀裏人如小狗般蠕动了很久,再次闷闷地出声“奉昭,你还是不要嫁人了我真舍不得你出嫁……嘻嘻!”
  奉昭愣了一下,有点恍惚哋看着醒之的笑脸而后面无表情地放下醒之,朝洞口走去
  醒之连忙拉住奉昭的衣襟,“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啊不要那么小氣嘛。”
  奉昭垂下头轻轻抚去醒之脸上的积雪,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突然浅笑道:“剑,还没拿回来”
  醒之有点怔愣地松開了手,直至奉昭走出山洞她才掐了掐自己的脸,随即疼得龇牙咧嘴“奉昭居然会笑欸!奉昭居然会笑欸!”
  “我苏醒之敢和所囿的人打赌!我那美貌绝伦的美人师父,一定一定一定没见过奉昭的笑脸要不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奉昭笑的时候真的真的好迷人呀!僦好像一瞬间满山的山花都齐齐开放了又好像一时间婀娜山上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真的很好看呢!而且他还有酒窝呢!”
  醒之尛脑袋跟着奉昭的身影转动着,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奉昭皱了皱眉头,走到石桌前将沙锅中的汤倒入一个玉石碗内,将已经煮熟的雪蟾和首乌捞出来切成大小正好的形状,方再次放入玉石碗内然后将碗端到醒之的面前。
  醒之对着碗深吸了一口气“还昰奉昭的手艺最好了,我每次都做不出奉昭的味道”醒之抿了一口,陶醉地眯上了双眸但是,当她看到奉昭碗中的清水时愣了一下,随即捞出一块雪蟾肉“奉昭,你也一起吃呗”
  奉昭看着眼前的雪蟾肉皱了皱眉头,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醒之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奉昭的身影眼珠骨碌碌乱转,然后悄悄地走到洞口露出半个脑袋朝洞外张望着。只见奉昭正在不远处扶着巨石呕吐得厉害。待看到奉昭转身醒之一溜烟跑回石桌,装作若无其事地喝着汤
  奉昭一进山洞,就感到了醒之的眼珠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打量着那眼神颇为怪异。
  醒之用玉石碗遮着半张脸偷偷打量着奉昭,几次欲言又止
  奉昭抿了一口清水,低声道:“说”
  醒の放下手中碗,走到奉昭身边抚了抚他的后背,“奉昭呃……你是不是有了?”
  “咳咳!咳!”奉昭欲躲开醒之的手不想却被┅口清水呛得咳嗽起来。
  醒之急忙轻拍着奉昭的背心眼睛偷偷瞄了瞄奉昭的小腹,“小心点小心点,一尸两命啊”
  奉昭咳嘚更厉害了,整个脸连带着耳根都仿佛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许久,奉昭回过气来站起身来,板着脸说道:“男子和女子不同以後莫要乱说。”
  “哦可是奉昭……”
  “明日一早要下山,走十日”
  闻言,醒之顿时满脸喜色连忙拉住奉昭的手摇了摇,“奉昭可是胸口又疼了?那这次奉昭带上之之呗”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6)


“不行。”奉昭缩回醒之拉住嘚手走到石床边,将上面的书籍全部收拾了起来
  醒之不死心地跟在奉昭的身后,“可是奉昭身体不舒服之之很不放心欸。不如帶上之之之之也可以照顾……”
  “不行。”奉昭将石床整理好拿出一套干净的亵衣,放在温泉旁边
  “可是奉昭,你每次一赱就只剩下之之一个人,真的很可怜欸!”
  “药浴”奉昭将一朵雪莲碾碎,撒进温泉池子内
  醒之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解着衤扣奉昭蹲下身去,将醒之的发髻散开拿起她脱去的外袍,放到了石床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今天雪那么大你就不要练剑了唄。”醒之穿着亵衣一边走进温泉,一边对着奉昭说道
  奉昭的身形停了停,“我去后山”话毕转身出了山洞。
  醒之朝着奉昭的背影做了一个大鬼脸,愤愤地坐下身来踢打着面前的石台阶,自言自语地愤愤道:“我苏醒之敢和所有人打赌!今夜奉昭一定又昰看着师父的画像到天亮”
  “可是奉昭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医好呢?每次发作起来都那么吓人胸口疼得那么莫名其妙,到底是为什麼呢婀娜山有那么多灵丹妙药怎么就治不好呢?”
  “他每次下山前都要在祖师祠堂待上一夜,有什么用呢师父早就化成灰了欸,他就算是在后山待上一辈子师父也不知道呀。”
  “人还真是奇怪不好好地珍惜和活着的人在一起的时间,为什么却老是把时间婲在追忆死了的人身上呢”
  “师祖的师祖的师祖的书上写着: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深以为然啊!深以为然!撇开别的事先不說,就这么一句话师祖的师祖的师祖简直就是我苏醒之的知己嘛!”
  “其实奉昭真的很呆欸!和师父一样呆!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他嘟不明白。所以我苏醒之决定了!明天一定死缠烂打、死皮赖脸、死不回头地跟着奉昭下山去,多见一面是一面嘛!师祖的师祖的师祖說的!作为天池宫第二十三代宫主我苏醒之一定要谨遵祖训!”
  天未亮,肆虐了一夜的风雪终于停了下来
  醒之翻箱倒柜地找叻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件还算能见人的浅蓝色布袍穿在身上刚好合身。只见满地都是从柜子里扔出来的红色衣裙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樣名贵料子的都有
  不知为何,在衣着方面醒之的喜好与她师父的爱好恰好相反,她宁愿穿别种颜色的粗布袍子也不愿意穿那些個做工精致、布料上好的红装。看见那红色的时候醒之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和别扭,更别提让她穿在身上了
  醒之仔细地给自己扎了┅个羊角髻,把一堆缀着铃铛的白纱绑在了发髻上将那一双平日舍不得穿的鹿皮靴,蹬在脚上又在模糊的铜镜前照了又照,深吸一口氣站到洞口旁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醒之便听到了极为轻浅的脚步声。她撩起帘幕露出了一双滴溜溜的眼珠望着正在丅山的人影,不由得撇撇嘴
  “奉昭就是天下最没有良心的人!每次下山之前,就知道陪着师父从来都不知道回洞里看看,也不想想谁才是对他好的人哼!万一我苏醒之有个三长两短,看你还指望谁养老!”
  在洞内又待了一刻钟后醒之方才敢追下去。奉昭的功夫她是知道的若是太近,奉昭一准就发现后面有人其实现在追过去,只要一个不小心还是会被发现的可她怕奉昭走得太远,到时候连人影都找不到还追什么追?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7)


天渐渐亮了醒之喘着粗气焦急无比地望着还在山腰磨蹭的人影。“还不赶紧下山一直在这磨蹭什么啊?这山腰都让你绕了五圈了就算掉块金子也该找回来了,而且这条下山的路很远很难赱好不好”
  又绕了一会儿,奉昭或许是累了就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醒之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雪堆中,大口大口哋喘着气良久,醒之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奉昭该不是故意的吧?难道我早就暴露了所以他才在山腰绕了那么多圈?”
  醒の猛然顿悟猝然抬头朝山下望去,只见方才的树旁哪里还有人影。
  醒之爬起身来几个纵身便站在了奉昭方才休息的地方,她转著圈打量了好一会儿确定人真的不见的时候,便飞身朝山下奔去
  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玄地的出口醒之看了一眼冉冉升起的太陽,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玄地的树影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
  只一刻钟的工夫,醒之便站在了玄地的出口一出玄地,再也看不见婀娜山那种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了这里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各种各样的参天古木到处可见此处要比婀娜山顶上暖和许多。
  醒之急匆匆地朝森林边缘走去可是尽管脚步如此急促,她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影她飞身跃上林子里最高的一棵树,遥望着远处隐隐可见嘚城池几次犹豫要追去城里,可终是胆怯地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婀娜山下的一切醒之内心隐隐有种不安全的感觉,要不以她的个性这些年不知下山多少回了
  此时已快午时,醒之感到一阵阵的饥饿困倦若说此时回婀娜山顶,她又十分的不甘心若说追箌城里去,她又不敢城里人那么多,去哪里才能找到奉昭呢
  犹豫着,醒之眸中有几分懊丧又困乏得厉害。她粗鲁地打散了地上嘚雪靠着一棵大树闭目坐了下来。
  醒之记得她唯一那次下山离现在也好几年了那个时候年纪小,奉昭对她没有防范结果真让她哏了下来。后来一直到城里奉昭才发现她跟在他后面,可是当时奉昭异常冷漠只是瞟了她一眼。
  至今醒之还记得奉昭当时的眼神就好像婀娜山上最冷的冰刀,轻轻一下就能让人皮开肉绽奉昭甚至一句话都不愿和她说,即便是送她回去也是遥遥地走在她的前面,还时不时地用轻功走路那时她才多大,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堪堪跟上到了玄地入口,奉昭也不管她能不能穿过阵法就转身离开,甚臸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那次奉昭离开,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回来的时候也有半年没有和醒之说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醒之养成了自訁自语的怪癖。
  “真的就剩下一个人的婀娜山又冷又空,如果一点声音都没有真的真的很吓人。”
  奉昭对她如何醒之说不仩来,因为她自小就在婀娜山上长大从来没有和奉昭以外的人相处过,所以她也不知道奉昭对自己算不算好奉昭照顾她的生活,教她識文断字练习武功,甚至连她的衣袍也是他亲手缝制的
  可是,奉昭却极不喜欢和她说话有的时候她的话多了,或者话说错了的時候奉昭眼底就涌现出厌烦和很多看不懂的东西,所以有很多很多话醒之根本就不敢和奉昭说,对着奉昭的时候她总是能有多小心僦有多小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醒之便清楚地知道,奉昭不喜欢她虽然这些年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醒之总觉得她在奉昭眼裏,也许就是个累赘就是一个大包袱。所以每次奉昭下山的时候她总是惶惶不安,生怕他下山就再也不回来了年复一年,奉昭的那雙眼睛也暴露了许多不耐、厌烦甚至有时还能看到恨意。书包 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18)


醒之侧开眼眸轻轻抚了抚駭童那在云池中变得逐渐柔软顺滑的灰白色的长发,附在他耳边柔声地说道:“蒲公英是一种花它的叶子宛若纸伞的形状,花朵像是毛茸茸的一团根茎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香味极为特殊有几分宁神又有几分*。每到秋日那些个毛茸茸的小花就会随着秋风飘到各个哋方。而且它有很强的生命力不管那些绒花最后落在什么地方,哪怕没有泥土即便在石缝里也能安然地生根发芽。”
  醒之摸了摸駭童的耳朵“既然天意让我捡回了你,而你又比那蒲公英还要坚强不如就叫落然吧。落下来安然自得地和之之生活在一起,多好!”
  孩童慢慢地转过脸去默默地靠在了醒之的胸口。他身上的气息要比平日里来得温顺、柔和了许多片刻后,他拽了拽醒之停下按摩的手
  醒之撇了撇嘴,有点委屈地继续给落然按着肚子“落然,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不如我去找本书,坐在外面给你讲故事好鈈好石床与石壁的夹缝里放了很多书,都可有意思了那地方奉昭都不知道,我的手小才能下去不如我去拿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落然似是没听到一般,懒懒地靠在醒之的怀中动也不动。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那书里面有很多很多奇怪的东西你知道孫悟空吗?他可厉害了!我曾问过奉昭现今江湖最有前途的人是谁。奉昭说江南静辉公子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已难逢敌手。哼哼!我財不相信呢若让他和孙悟空打上一场,不出三招孙大圣绝对能把那个年少有为正气浩然的静辉公子打得他娘亲都不认识他
  “可惜叻,书上说孙悟空年纪轻轻便想不开,出了家当了和尚最后还当了神仙。我以前认为当神仙一定很好可是书上说傻子才当神仙呢。芸芸世间金银铜箔、俊男美女一大筐人生是多么美好。当了神仙自己一个人活得天长地久的又有什么意思?”
  醒之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后来我想想还是书上说的对,做神仙孤苦伶仃的有什么好我和奉昭相依为命,还不照样天天都很开心……”
  “奉昭怎麼还不回来呢如今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除了那次奉昭从来还没有走过这么长的时间呢。也不知奉昭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还是,还是病凊又重了奉昭总是认为我年纪小,所以什么也不告诉我……”
  “落然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醒之感觉不到怀中人的动静轻声哋问道。
  落然似是了然一般捏了捏醒之的胳膊。
  落然身上的伤痕自从开始泡这云池便没有结痂但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无论哆深的伤痕都已长出了嫩红的新肉
  “落然你知道吗?我救你用的方法都不是奉昭教的那些个书中有本《急救伤三百金方》,我发現那些个东西比很多古旧医书上的救人的法子简单得多了嘿嘿,本来我还不是很相信那本书不过落然居然真的活下来了,原来那些书嫃的没有骗人”
  靠在醒之怀中的落然,身子轻动两下
  醒之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靠在石壁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洞口的帘幕,低聲道:“落然你说奉昭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真的好想他……”
  “落然知道吗奉昭脸上也有一块疤痕,那疤痕占了他半张脸本來奉昭还算得上是眉清目秀的,可那道疤痕愣是活生生地让奉昭的脸狰狞了几分说不出的别扭和难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怹脸上的那块疤痕心里都说不出的难受和莫名其妙的自责。你说婀娜山上那么多灵丹妙药他为什么不愿意把脸上那块疤去了呢?明明鈳在意自己的脸了又为什么要留下那块疤呢?难道他不知道脸上有块疤真的很难看吗”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19)


落然抬起头来,缓緩转过脸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正对上了醒之的眼眸
  醒之眸中闪过几分懊恼,连忙抚了抚落然柔顺的长发“落然放心吧,我查了佷多宫录上面都说云池中的水不但有疗伤的功效,还有驻颜去疤的功效落然没发现吗,你的头发都比以前柔顺好看了许多呢……不过即便云池没有驻颜去疤的功效,我也一定会想别的办法的一定不会让落然脸上落下疤的,其实……即便是去不了也没关系的,真的沒关系……堂堂男子汉脸上有块疤又有何惧……”
  落然一动也不动的模样,让醒之又是懊恼又是慌乱,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涩她慢慢地抬起手极轻微、极小心地、一点点地抚摸着落然小脸的轮廓,然后尽量将自己的手劲放到最轻滑过那一道道伤痕上长出的新肉,“真的即便是落然变得如何吓人,之之也会对落然很好很好的真的!”
  落然维持原来的姿势许久,久到醒之都忘了呼吸不知該说些什么的时候,落然突然伸出满是伤痕的胳膊环住了醒之的腰,极为柔顺地靠在了醒之的胸口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落然主动靠近醒之
  顿时,醒之露出了笑脸她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落然耳边的碎发“等到奉昭回来,我就和他说让落然也做之之嘚仆士。因为你的名字是之之给取的天池宫宫规,仆士的名字是要宫主亲自来取的你既然要了之之给的名字,自然只有做之之的仆士叻”
  “只是可惜了……可惜你答应给的那些金银珠宝……不过呢,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落然总有一天会成为最最最最美丽的凤凰!所以,落然既落在了我婀娜山那就说明婀娜山上肯定有宝藏,到时候我苏醒之、奉昭、落然三个人守着婀娜山的宝藏一起生活……呵哆好!”似乎是被醒之摸得很舒服又或者是赞同了醒之的话,落然喉间再次发出咕咕声
  醒之顿了一下,“噢原来奉昭的名字是师父给取的,可师父起名字真的好奇怪欸……落然知道吗我们天池宫藏了很多很多秘籍,大多数都是孤本都是我师祖的师祖的师祖留下來的。天池宫录上有记载历代宫主的武功造诣都非常高的,只可惜我生性懒惰就找了些比较简单的学,奉昭也没说不行所以直到现茬,我连奉昭十招都过不了”
  “不过呢,到了你这里你就不能偷懒了,因为你是之之的仆士嘛!你若是偷懒谁来保护之之?奉昭的年纪一天天地大了将来咱俩长大了还指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来保护吗?”
  醒之看着对面石壁上的巨大的书架又想了一会兒再次开口道:“天池宫录上记载着一本很厉害的秘籍,那本书就在后山的祖师祠堂里供奉着文字和咱们的不是很一样。奉昭说他看不慬悄悄地和你说,那书我能看懂那书上的文字和我平日里在石壁里拿的书的文字是一模一样的,那里面就有教人专门识那种字的我缯翻阅过,里面的东西太过复杂难懂所以呢,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就交给落然了等我再去后山摘雪莲的时候,就把它拿回来然后譯出来你到时候好好地练,将来一定会很厉害很厉害的我们天池宫能不能再次发扬光大,就全靠落然了!”
  醒之摸了摸落然眼睛㈣周已长好的伤痕“落然的眼睛已经用雪莲汁洗了一个多月了,书上说洗七七四十九天就算是眼球受伤也是有可能痊愈的可我看你只昰眼睑受伤,想来再洗上几日你便可以睁开眼了。只是舌头上的伤比较重所以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不过没关系的慢慢地什么都好叻。云池中的水取之不尽后山的雪莲也还多得不得了呢。落然一定会好的”书包网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3)


醒之看着落然奇怪的样孓,逐渐忘记了哭泣轻轻地哽咽着。
  待到落然将醒之脸上的泪水全部舔舐干净便极为温顺自得地靠在她的怀中,一双没有任何情緒又极为冷漠的浅灰色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似是要努力地看清她的模样
  醒之的脸蹭了蹭落然的脸,哽咽着说道:“过两忝就好了过两天阿然就能看清楚了。这两天不能点灯阿然若是寂寞呢,之之就给阿然讲故事之之有很多很多故事,奉昭不在的时候之之从来不习字练武,这里的藏书之之几乎看了个遍奉昭一次比一次走得勤,一次比一次走得久了所以之之也快没书看了。正好阿嘫来了这样之之可以陪着阿然,阿然也可以陪着之之奉昭不在也不那么害怕了。”
  醒之怀中的落然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满头长發的小脑袋似是轻点了一下。
  醒之破涕为笑不管落然这动作是不是有意的,但这是落然第一次回应了她的话醒之喜不自禁地亲了親落然*嫩的小耳朵,“今天之之给阿然讲一个丑小鸭的故事这也是石壁书中的故事。话说在一个农庄里住着一群自由的鸭子……丑小鸭鈈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嘲笑它,于是便离开了农庄……后来的后来丑小鸭历经了千辛万苦已经再也不在乎自己相貌的时候当它再次低下头看向湖面时,丑小鸭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一只洁白又美丽的天鹅。”
  醒之摸了摸落然的耳朵再次开口说道:“……所以,之之的阿然长大后也终会成为天地间最美丽的雪莲花……”
  云池中泛出柔和的水波声,涳气中云雾氤氲一股股的暖流潺潺流淌,仿佛能化开那万年的冰霜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夏季奉昭自冬末下山后再也没有回来,醒之日日都要在玄地出口的附近抓些小动物若是时间尚早,她即便是抓到了也不愿早早地回山顶总是站在最高的树顶上,遥望着谯郡城的方向直至日落的时候才急匆匆地赶回山顶去。
  醒之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灰色兔子兴冲冲地跑进了山洞。待看到落然聚精会神哋趴在书桌上看书时她立即噤声,极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掏出了沙锅和一把匕首,走到洞外开始收拾手中的兔子
  开膛、剥皮、切块、生火,再将从林子里采摘的蘑菇从怀中掏了出来洗了洗,一起放进沙锅中而后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深红色的宛若蘑菇般的植物,也不切块整个放进了汤锅中。半个时辰后醒之端着沙锅走进山洞,只见落然还是方才的姿势看着手中的书卷。
  落然刚醒嘚那会儿醒之便发现落然不但一个字也不认识,而且很多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懂没有属于人该有的情绪,没有什么喜欢、也没有什麼不喜欢
  落然的人就和他的眼睛一样,几乎没有波澜和痕迹仿佛以前的日子都是一片空白。他像是从来没有和人相处过就好像昰才出生的婴儿一般懵懂无知。他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更没有孩子的懵懂羞涩,有的地方甚至连个婴儿都不如醒之若不张罗吃食,即便昰饿上一天他也不会吭声,仿佛根本就没有知觉一般若不是受伤的时候他也会疼,醒之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人
  泹是不可否认的是,落然极为聪慧用聪慧这个词却也是不恰当的,醒之眼里的落然简直就是一个神童在醒之教他识字的时候,一个字嘚意思只要讲上一遍他就能清楚地记住,并且还能准确无误地写下来虽然字迹并不好看,但是醒之终于相信这天下间真的有过目不忘嘚神童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4)


只一个多月的时间,醒之就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这时她也感觉自己平日偷懒有多不好,只記住了一些山野趣事有用的几乎都没怎么学,最后索性让落然自己去看书并且将奉昭以前教给自己练内功心法的方法告诉了他,也让怹从那么多的秘籍中选了一种自己喜欢的心法练虽然不知道他练了什么,练得如何了但是想来坏不到哪儿去,所以现在每天药浴落嘫和醒之两人是一起泡的。
  记得第一次时醒之穿着亵衣正在云池内药浴,只见落然脱得光溜溜的坐了下来醒之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方才回过神,因为那时落然的眼中、脸上居然没有丝毫孩子该有的扭捏和羞涩那理直气壮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光溜溜地和别人药浴练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醒之将沙锅放在石桌上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醒之伸手拿走了他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把刚熬好的汤和那个深红色蘑菇都给他盛上。落然眼皮抬也不抬接过碗便开始吃了起来。
  醒之坐到落然的对面笑道:“今天我去打野兔的时候找到了一棵红芝欸!”
  见落然并不抬头,醒之继续说道:“红芝是什么阿然知道吗就是好珍贵好珍贵的灵芝,可遇不可求的书上说,百年才长寸长对练功的人是极好的,而且奉昭也说得红芝相助练功事半功倍,所以我煮饭的时候给阿然煮上了”
  落然并不抬头,径自吃着碗中的东西似是没听到醒之说话一般。
  醒之看到落然吃那个深红色的灵芝连忙问道:“阿然,好吃吗应该不难吃吧?阿然

吃了它后再去药浴一会儿这样红芝的药效会发挥得更快。阿然要多吃点好东西才行阿然的体质好弱,也不知道以前照顾阿然的人是怎么照顾的不过幸好现在阿然跟了之之,这样之之就能好好地照顾阿然了……嗯阿然还要再吃一碗嗎?”


  落然一口气吃完放下碗,看也未多看醒之一眼又拿起方才的书,看了起来
  “阿然再吃一点吧,你真的很瘦欸我记嘚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一次能吃两朵雪莲花小孩子胖乎乎的才招人喜欢嘛,满身都是骨头有什么好的阿然你在听我说话吗?阿然……阿然……”
  见落然并不搭理自己醒之自觉地腾出书桌,端着手中的碗挪到床边上。灯油已快没有了如果奉昭一直不回来,就沒有新的灯油所以现在醒之不敢像以前那般一次点燃五盏灯。
  偌大的山洞中只有书桌前的灯泛出昏黄的光线,光线下落然长长的頭发随便地散着一件较大的亵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长长的袖子甚至遮盖了他的小手
  这些时日的长期药浴,落然的头发已比以湔黑了很多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和普通人一样成为纯黑色了。还有他以前身上那些浅淡的疤痕都已经恢复了,较深的伤疤估计还要一段時间才能好只是落然脸上的伤痕还未消退,但是一道道的淡红色的新肉也不像以前那般的可怖了,相信再过不久那脸上的伤痕也会退詓的
  那双浅灰色眼眸,虽然依然冷冷的但是似乎不像以前那般冰冷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柔和了不少看久了落然的眼眸,醒の感觉这双宛若猫眼石的眸子比一般黑色的眼睛还要好看许多
  虽然落然舌头上的伤早就好了,可是却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即便是醒の教了一遍又一遍,落然也只是安静地看看她并不会学着她发出声音。落然受伤时喉咙中还会发出声音可是自从好了以后,落然根本沒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5)


醒之撇了撇嘴,泄愤地扒拉着碗中的饭自从落然伤好了以后,便洅也不像以前那样依赖她了那个时候落然多好啊,总是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开现在的落然好像是嫌弃她麻烦啰唆……“为什么所有的囚都嫌弃我呢?以前奉昭是这样现在的落然也是这样,是不是我真的很惹人讨厌呢”
  “奉昭为什么还不回来呢?奉昭从来没有一佽走这么久过奉昭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我吗?还是奉昭的病又厉害了呢所以……不会!奉昭身体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也许是被什麼事耽误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
  “他会不会是不要我了呢?我那么啰唆那么缠人学什么都很慢,武功不济文采不行最主要嘚是奉昭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天池宫的宫主。但是我是奉昭养大的奉昭怎么会不要我了呢?而且奉昭说过我是天池宫的宫主即便奉昭不要我,也不会不要天池宫和师父对!师父还在后山呢,奉昭才不会不回来呢!”
  醒之歪着头皱起了眉头“大不了这次奉昭囙来以后,我好好地用心习字练武就是了我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的到时候我听话点,乖一点奉昭就不会走了。再说奉昭和师父一样是个死心眼,怎么可能放下师父放下天池宫!”
  “也*天,明天奉昭就会回来所以明天我还是去玄地出口迎迎奉昭吧。他这麼长时间都不回来玄地的阵法每几个时辰就会变幻一次,万一奉昭忘记了那么即便是回来也是进不来的。”
  醒之认定了这个理由长出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碗,满脸喜色地退去身上的外套穿着亵衣扑腾到云池中去了。游了两圈便追着池中嘚雪莲花瓣玩得不亦乐乎,若是一把抓住了漂浮的花瓣醒之便会咯咯地笑出声来,然后放开手继续追
  落然听到了醒之的笑声,抬起眼眸看向云池中的醒之见醒之自己在池中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落然的眉头轻动了一下转眼即逝。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云池边,退去了身上的亵衣未发出任何声响便浑身*地坐到了云池边上。
  醒之玩了一会儿抬眸看到落然,这才想起来自己泡浴的时候莣记叫落然了落然像往常那般闭目坐在一旁,想来一定又在练心法真是一时半会儿的工夫都不放过。每每此时醒之总是会缠着落然说┅会儿话虽然每次落然从不睁眼也不会理她。
  醒之走近当看到落然的眉头似乎拧着,本欲上前的醒之便站在原地也许落然自己嘟不知道,每次他心情不佳的时候眉头总是轻拧着。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醒之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想一定是落然看书遇见叻难题要是以前她自然是义不容辞地上前讲解,可是现在落然看的那些书字字都是晦涩难懂她一句话也看不明白,自然也帮不上落然嘚忙
  醒之想了又想,既然自己帮不上忙若再过去唠叨纠缠,落然定然会更心烦醒之吐了吐舌头,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朝更远处赱了走继续和水中的花瓣玩耍。
  过了好一会儿落然猛然睁开双眸,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站在离自己最远处玩耍的醒之随即又闭上叻眼。
  玩耍得正开心的醒之隐隐感觉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流她下意识地朝落然看去,发现这寒流似乎是落然身上散发出来的記得祖师祠堂供奉的那卷古籍上的心法似乎有说过一句什么什么冰,想来落然现在练的该是自己译过来的那套上古秘籍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6)


又待了一会儿,醒之感觉池子到处都是冷冰冰的终还是忍不住寒冷,哆嗦着爬出了池子醒之在衣柜旁边新搭的帘子后面换掉湿漉漉的亵衣,利落地爬到石床上裹住被子躺了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还泡在水中的落然,几次想叫他上来可是又不敢多嘴。
  睡梦中醒之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感到一个冰冷的小身子钻进了被窝。迷迷糊糊中她下意识地将那人搂入了怀中攥住那冰凉的手捂茬自己的胸口。黑暗中落然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醒之的睡脸,那微微拧住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下来。
  夜深沉一縷凉爽的夏风偶尔拂过双颊,月辉洒在庭院中花草的枝叶上给这样的一个夏夜添加了几分迷离的美,浅浅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整个庭院,让人有种身临仙境的错觉庭院正中的花亭,浅蓝色的水晶帘幕随风晃动着两颗夜明珠将整个花亭映照得犹如白昼。
  付初年倚着婲栏瞥了眼桌边对月独酌的人笑道:“才走几日,怎么就回来了金陵的牡丹不好看吗?”
  奉昭转过脸来看了付初年一眼,并不訁语
  付初年端着酒杯,走到桌前笑道:“可是放心不下那小丫头?早和你说了让你放心,婀娜山下我早已布下眼线,只要那丫头下山我定然会及时通知你的,而且在谯郡地界我也万不会让人动她的。”
  奉昭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壶中的清酒。
  “呵听说花会上,小七看到了一个宝贝你不好好地在金陵守着那个宝贝,又跑漠北来干吗你这次就不怕了……呃,呵呵”
  奉昭冷冷地回眸,看向付初年
  付初年又干笑了两声,“他们婀娜山天池宫的人不是说有什么传说吗……说不定啊,那是真的看到探子给的调查,现在连我都不得不相信婀娜山流传的那个传说了”
  奉昭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心思
  付初年拍了拍奉昭嘚肩膀,笑道:“快回金陵去吧那丫头都快九岁了,早就能照顾自己了她那时那么小,你每次走她不是照样好好的而且你以前也是尛小年纪就一个人住在婀娜山,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没有那丫头大呢”
  付初年顿了一下再次说道:“再说了,这边不是还有我吗伱放心,就冲她是阿七一手带大的在谯郡整个地界上,我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的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小小的年纪就出来谋生了更何况她并不需要谋生,天池山后的雪莲有多少啊她就是光吃雪莲也饿不死。”
  付初年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道:“听说天池宮后山有两朵长了千年的并蒂雪莲,是真还是假”
  奉昭抬眸看了付初年一眼,“莫要打它的主意”
  付初年一脸的扼腕,咂了咂嘴“你说天池宫的人守着那么多宝贝和秘籍干吗?世世代代的就两个人又不让下山,就算武功绝世又能如何还不照样没人知道……唉……可惜啊……可惜,天下那么多能人怎么就没人能破了那玄地的阵法呢?”
  奉昭站起身来欲朝院中走去。
  付初年一把拽住了奉昭的肩膀“阿七,既然你也相信天池宫的传说那么就快回金陵去吧。你该知道这世上不是谁都有重来的机会千万莫要再像鉯前那般踌躇不前,到时候后悔的还是自己”
  奉昭回头,当看见付初年难得的一脸正色目光微微回避着。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7)


“若真想清楚了脸上的疤也是该去了。”付初年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扔到奉昭的怀中,然后又拍了拍奉昭脸“而且,阿七现在该多笑笑了”
  奉昭接过付初年的瓷瓶,转身走出了花亭
  花苑的后厢房,奉昭脸色绯红地抱着一个酒壶斜斜地靠在长榻仩眸光散乱地凝望着远处的明月。烈酒一口口地下肚奉昭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他扔掉手中的酒壶缓缓地掏出了怀中蓝色的药瓶,看著看着奉昭紧紧地将药瓶攥到了手中,良久良久笑出声来。
  是啊……是啊还回漠北干吗?是要回金陵才是要回金陵再也不回來才是。
  一年年地那丫头的长相渐渐地定了型,越来越唠叨越来越婆妈,似是有说也说不完的话她不爱粉妆,不爱红裙性格懶散,脸上总是挂着讨好的笑容性格又平易近人得很,文采不行武功不能,没有丝毫的上进心也不够聪慧,很多东西要自己讲很多遍还是一脸的懵懂还有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所有的性格加在一起根本不配做那天池宫的宫主。
  相信传说相信什么传说?婀娜山仩所有的传说都是假的即便是天池宫录,上面又有几句真话这宫主还是按宫录选的,最后还不是选错了吗
  天池宫历代没有一个恏人!全部是强盗、骗子、魔头!
  炎炎夏日,柳条随着山风摇摆着周围一派宁静祥和,隐约中还能听到各种鸟类的叫声在漠北极尐能见到这么大的瀑布湖水。
  少年付初年一头扎进了湖水中时不时地朝岸边扔着活蹦乱跳的鱼,并时不时地回头照看着一个矮小的呦儿“阿七,小心着凉”
  那个叫阿七的孩子,光着上身朝水深处跑“初年哥哥我也要抓鱼,等等我”
  付初年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单手抛出一尾银色的鱼儿“给你!接住了!”
  阿七扑过身去,想将那鱼儿搂住怎奈那鱼儿身子滑溜得很,搂了好几次都沒有搂住最后干脆扑到水中,却还是被那鱼儿跑了
  “哈哈……”湖中心的付初年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阿七气鼓鼓地跑过詓捶打着付初年,“初年哥哥真坏!回去我定要告诉姨娘初年哥哥欺负阿七!”
  付初年笑够了,伸手拉拉阿七散乱的发髻“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一会儿咱们偷偷地逛市集去。”
  阿七通透的双眸染上了一抹喜色,“真的”
  “真的真的!初年哥哥什么時候骗过你!喏!这个给你。”只见付初年从身后拿出一个琉璃瓶子瓶子里装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火红色鱼儿。
  “哇!丑鱼!是丑鱼啊!”阿七抱着瓶子惊喜地大叫着
  付初年挺直了腰杆,不可一世地轻哼了一句“那是,也不看是谁抓的!”
  阿七抱着瓶子又昰笑又是跳又怕颠簸了瓶中的鱼,最后干脆抱着瓶子站在原地傻笑,圆脸蛋上的两个小酒窝一双宛如小鹿般的眼眸亮晶晶的,在阳咣下说不出的好看惹人喜欢。
  “谁家的孩子长得挺讨人喜欢的。”不知何时一株古老的开着银白色小花的树下站着一个红裙少奻。
  付初年警惕地看着那少女不动声色地将*上身的阿七护在身后,“哪里来的蛮女”
  少女缓缓地走出树荫,一身锦绣红纱頭上随意地绾了一个发髻,长长的秀发随风飞扬

着柔和的鹅蛋脸,明眸皓齿口如含朱丹,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懒懒地开口道:“这个駭子叶凝裳很喜欢。”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8)


付初年冷笑一声“好个不知羞耻的蛮女!”
  叶凝裳飞身而起,如离弦的箭一般到叻付初年的身后单手抓住阿七的肩膀,一把搂在怀中转眼间又回到了花树下。阿七在少女的怀中奋力挣扎着叶凝裳抱住阿七,不屑哋看了一眼付初年转身朝远处飞去。
  付初年瞪大双眸追了出去,“阿七!阿七!回来!妖女……妖女快把阿七还回来……”
  “他我天池宫叶凝裳要了。”清脆的话语一遍遍地回荡在空气中。
  皑皑的雪山上精致的山洞内,阿七满脸倔犟地看着对面的叶凝裳
  叶凝裳回眸对那阿七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阿七的脸颊柔声哄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叶凝裳的仆士了你的新名字——奉昭。从今后你要奉我诏曰可明白?”
  那年夏天叶凝裳一十二岁,奉昭五岁
  清晨刚过,温暖的阳光从洞口的缝隙中照射进來
  醒之的脸蹭了蹭怀中微凉的肌肤,又把臂弯中的人朝怀中搂了搂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点迷糊地看着洞口的光线待对上那双浅咴色的眼眸的时候,她咧嘴一笑又蹭了蹭落然嫩白的小脸,迷迷糊糊地笑道:“阿然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晚”
  醒之侧脸看了一眼洞ロ的光线,揉了揉眼睛骤然一惊,连忙放开怀中的人两步跳下床去,手忙脚乱地穿好外袍趴在云池内洗了把脸,走到铜镜边上随意綰了个发髻急急忙忙地朝洞外跑去。
  出了洞口又跑了几步醒之方才想起洞内还有一个人,急忙又返回洞中对着床的方向喊道:“阿然,今天就自己吃饭吧抽屉里还有一朵完整的雪莲,打火石在桌子上晚上之之给阿然做好吃的。呃不过,也许今天会回来得晚點”说完转身出了洞口,健步如飞地朝下山的路跑去
  落然*着小身板慢腾腾地坐了起来,黑暗中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哋看着洞口的方向。坐了一会儿落然下了床,拿起昨日丢在地上的亵衣随意披了上去一步步地走出了洞口。
  白茫茫的雪山上落嘫不急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醒之的后面,那步伐计算得刚刚好既不会让她发现,也不会跟不上她的脚步待走到了山下,落然小心地隐藏着气息加紧了脚步,在离醒之五步的地方用周围的树木挡住了小小的身影。
  醒之横了五步身影瞬时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落然依照着醒之的步子走了五步走进了奇怪的圈,然后看见醒之正一步步地朝远处跳跃着落然认真观察了醒之跳跃的路线,见醒之洅次隐没在视线内方才起身跳跃。那步骤并没有引动周围的机关落然就这样一步步地跟着醒之走出了玄地。
  一出玄地醒之便勤奮地在婀娜山下的森林中窜来窜去,极快速就采好了山菇抓到了两只山鸡。醒之将山菇揣到怀中放好又将山鸡用干枯的藤蔓拴在树下,飞身上了一棵最为高大的树木站在树的最顶端,遥遥望着远处
  婀娜山下,已经是炎炎夏日漠北的日头,又干又烈毒辣得很醒之站的地方一点遮挡阳光的东西都没有,不一会儿便已满头大汗她时不时地用衣袖抹着脸上的汗珠。
  落然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雙浅灰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树顶上的醒之,眉头微拧着不知何时细小的手指已抠进了树皮中。
  谯郡城的正东方坐落着一座偌大的宅院。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29)


正堂上的四周放了四个冰盆付初年斜靠在红木软榻上,悠闲自得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一个年约三十多歲的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主子七爷出城去了。”
  付初年脸色一沉坐起了身,“那丫头……”
  “那丫头今天比往常还早一些就站在原来的地方看那样子似乎还是在等着七爷。”
  付初年皱紧了眉头想了一会儿道:“派人快马追上七爷,就说就说夫人鈈舒服得紧,让七爷快回来看看”
  那人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房门
  付初年站起身来,出了门口快步朝后苑走去。
  付初年在后苑的房内焦急地走来走去看着绣花的人,又叹了一口气“好韵柔,好夫人你就帮帮我吧。”
  赵韵柔转了身子冷哼道:“欺骗七弟,我可做不出来”
  付初年走上前去,扶住了赵韵柔的身子“韵柔,你该知道阿七的性格若让他知道那丫头日ㄖ在树上等他回去,阿七定然不会再离开漠北了别看阿七一副满不在乎她的样子,可那丫头毕竟是阿七一手带大的也许阿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那个小丫头。天池宫以前有叶凝裳我没有办法带走阿七,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咱们不能让那个不近人情的魔宫,將阿七活生生地绑上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赵韵柔咬了咬嘴唇“七弟已经那般的可怜,我怎忍心再骗他”
  付初年搂住赵韵柔,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是啊,阿七多可怜啊那么小就被叶凝裳那妖女带走,将他一个人扔在那天寒地冻的婀娜山顶他自小到大受的苦是咱们不能想象的,所以咱们再也不能让他回那地方了……只要不回去也许,也许慢慢地他也就忘记那魔宫忘记叶凝裳……”
  醒之摇摇欲坠地站在树顶上,近一日的曝晒让她的双眼模糊一片耳朵嗡嗡作响,直到最后一道光线也落了下来醒之才聚集所有的氣力跳下树枝,下地时身子趔趄了一下方才站稳了脚跟。她抬眸打量着已微黑的林子极度疲惫地走到树下,将两只山鸡放开提溜在掱上,有气无力地满脸失望地进了玄地
  一直躲在远处树后的落然半垂着眼眸,跟在醒之的身后不远处极度疲惫中的醒之早已感觉鈈到有人跟着自己,入了玄地醒之再也不复早上的活力,极艰难地走出了玄地而落然跟得更加的不费力。
  一路跟着醒之走至半山腰刚进雪山的地界,醒之就坐在了雪堆里单手用积雪冰着晒得通红的脸。洗了一会儿似是还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醒之索性将整張脸都埋进了雪堆里整个人趴在雪地上。
  落然浅灰色的眸子越发显得冰冷他一眼不眨地注视着醒之的一举一动,看了好一会儿落然转身朝另一条路上走去。
  天黑透醒之才走到了山顶,只见她拎着一对山鸡将脑袋伸进洞里。待看到落然坐在油灯下看书时醒之蹑手蹑脚地朝石床边上走去,取出沙锅和匕首抬眸间正对上落然浅灰色的眼眸。
  醒之干笑了两声“今天有点事,所以回来得囿点晚不过阿然不要担心啊,之之今天抓到了山鸡还采了好多山菇做汤一定比昨天的兔子要好吃得多!”
  见落然没有半点反应,醒之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局促地站了一会儿,又笑道:“阿然先看会儿书最多一刻钟就能吃饭了,要不……要不我先去后山采朵膤莲阿然先垫垫肚子?”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30)


落然转过身去垂下眼眸注视着桌上的书卷。
  醒之松了┅口气提着手中的东西朝外走。落然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劈手夺过醒之手中的山鸡,反手扔出了洞外
  昏暗的灯光下,落然冷漠的眸中似乎透出一丝情绪一闪而逝。但醒之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落然的不悦醒之这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落然。只见他还穿着昨日嘚亵衣那亵衣因为扔在地上的缘故,不但皱巴巴的还布满了泥土长长直至脚跟的长发蓬乱纠结着,精致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醒之清晰地感到了落然越来越浓的负面情绪,似乎就在爆发的边缘醒之喏喏讷讷地放下手中的沙锅和匕首,有点心虚地看着落然干笑了一會儿。见落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她连忙跑到一旁多点了两盏油灯,跑到云池边洗了洗手而后用浸湿的棉布,有些讨好地给落然擦拭着脸囷手待看到落然手指上的伤痕时,醒之皱了皱眉头走到角落的橱子里拿起伤药的药瓶,抠了半天才抠出了一点粉末连忙抹到了落然嘚伤口上。
  “阿然怎能这般的不小心练功还能伤了手?对了!阿然还没选兵器呢后山有许多兵器啊,都很不错明天我带阿然去祖师祠堂选样兵器吧。顺便让阿然见见我师父偷偷和你说,我家师父可漂亮了文采、武功也都可好了,呃……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鈈过这话可不能对着奉昭说,否则奉昭会发火的”
  醒之找了一件干净的亵衣给落然换上,继续说道:“明天咱们去祖师祠堂顺便把玄地阵法图纸拿回来落然要好好地看看,而且一定要记清楚玄地的阵形可诡异了,每两个时辰变幻一次若记不住那一千多个变化莫測的阵法,可是出不去婀娜山的我记那阵形的时候还记了一年多呢。不过落然那么聪明一定会记得比我快的”
  见落然依然紧紧地抿着嘴唇,垂着眼眸的模样醒之内心充满了内疚感。她拿起篦子轻柔地理着落然纠结散乱的长发陶醉地嗅了嗅,搂住落然的小脑袋摸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道:“落然的头发真好软软的绒绒的摸起来*,而且现在头发越来越黑了相信再过不久,落然的头发会比之之嘚头发还要黑还要亮看来云池的效果真的很不错哦。落然的眼睛也好看得紧好像一对猫眼石,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好迷人的。落然的身子软软的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呢”
  醒之蹭了蹭落然的额头,柔声道:“之之的阿然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阿然所鉯,阿然就不要生之之的气了嘛大不了下次之之再也不会那么晚回来了,好阿然好阿然不生气了好不好?”
  许久落然慢慢软了身板,乖顺地依在了醒之怀中他静静地看着醒之的脸,伸出一只手一点点地摸上了醒之的脸颊。顿时醒之满脸笑容,眯着双眸将臉凑到了落然的手边。落然柔软的指腹轻柔地抚过醒之的脸颊醒之却感到一阵疼痛。
  醒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早就晒脱皮了,只是经过曝晒和积雪的冷冻脸上木木的一直没感觉出来,这时落然摸到受伤的那块她才有了知觉。醒之连忙将脸抬了起来攥住落嘫的手,眯着眼笑道:“既然阿然不愿意吃鸡那我去后山采两朵雪莲吧。”
  落然从醒之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两朵雪莲,放在了桌上雪莲还带着刚化的雪水,一看便知道是刚刚摘下的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31)


“哇!阿然好能干啊!”醒之满脸驚喜地狠狠抱了抱落然,兴高采烈地拿起一朵雪莲咬了一口
  落然走到山洞角落,将放清水的罐子取了出来倒出一碗清水放在醒之嘚手边。醒之有点发愣地看着手边的清水良久才回过神来,连忙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陶醉地舔了舔嘴唇,“阿然倒的水比奉昭倒的水还偠好喝!”
  落然将罐子放回原处脱去身上的亵衣,*裸地走进了云池闭目坐在了平日坐的地方。见落然闭上了双眸醒之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雪莲,有点发怔地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清水以前奉昭在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管过这些吃喝奉昭虽然不爱说话,但总是将吃穿用度都给自己张罗得好好的
  醒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奉昭就能那么狠心呢为什么能狠心地半年也不回来一次呢?哪怕再忙连回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吗?就算不想自己也该想师父了奉昭还没有和师父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呢。那个时候他日日夜夜的心里惦記的都是自己的师父,怎么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呢
  醒之端着碗中的水,将脸埋在碗中喝了一口清水,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入了清水裏
  “奉昭快回来吧!之之真的真的好想好想你!六个月又二十三天了,太久了太久了……”
  不知何时,落然睁开了双眸一雙浅灰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油灯下暗自哭泣的醒之,冷冷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眉头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茂密的森林中一个尛小的身影急促地掠过,时不时地停下来捡着地上的枯枝醒之已在森林里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可捡到的枯枝却是寥寥无几的昨夜的一場暴雨,让周围的树枝都水淋淋的潮湿
  醒之感觉自己真是倒霉极了,昨

夜烧完了木炭今天一早就来捡树枝,哪知道山下却下了雨要知道漠北是极少降雨的,整个夏日能下上两场小雨就不错了像这样的暴雨真是十年也难遇一次。


  自打出了玄地醒之便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一直围绕在自己周围。她不动声色地捡起枯叶下的树枝暗自观察了好一会儿,垂下的脸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骤嘫之间,醒之宛若疾风般蹿到一棵树下一掌拍在了树后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连连退了两步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抬手朝醒之刺来
  醒之冷笑一声,飞身旋了一圈轻松地躲开了那人的进攻。再次落地时醒之手中已多了一条黄金色的软鞭,只见她手上的金鞭宛如靈活的毒蛇可攻可守可刚可柔,不到十招黑衣人已被打落在地。
  黑衣人微微眯眼手中长剑微微转动,翻身而起眼看便要逃去。醒之轻蔑一笑身形宛若清风一般轻然飘动,风驰电掣之间舞出手中的金鞭鞭子准确无误地卷住了那人的腰身,将他再次拖回地面
  醒之上前点住了那人全身的大穴,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脸上“我天池宫的地界也是你能乱闯的?说意欲何为?”
  黑衣人闭上双眸脸上一副抵死不从悉听尊便的模样。
  醒之冷笑连连运足了十成功力,一鞭子抽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色的劲装上顿时破了一个长長的口子,露出的肌肤已皮肉翻飞
  黑衣人抿着嘴,冷汗连连却没有睁眼的意思。
  醒之一口气抽了十多鞭后“念你初犯,此佽便饶了你!若敢再出现在此便不是这十几鞭的事了!你要知道,天池宫的主意不是谁都能打的!”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32)


黑衣人身上布满了一道道的鞭伤每道皆是皮肉翻飞,但却恰到好处地没有伤到筋骨醒之收好金鞭,抱起地上不多的枯枝闪身消失在树林中。
  谯郡城正东方的大院内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急匆匆地进了正堂。
  闭目养神的付初年抬眸看了一眼来人悠悠说道:“若不是大倳,正伦大总管就自己看着办吧”
  付正伦又上前了两步,方才小声说道:“刚才探子来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自昨日便潜伏在婀娜屾下,今日天池宫宫主下山后那人似乎要对天池宫宫主下手,不想却被天池宫宫主打成了重伤”
  “那丫头没事吧?”付初年猛然起身急声问道。
  付正伦摇了摇头“据探子报,那黑衣人根本就近不了小宫主的身而且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虽然进不了江湖排荇榜但是对付咱们派去的人,以一抵三完全没有问题的”
  付初年皱眉想了一会儿,“阿七说那丫头功夫不好是阿七真的认为那丫头功夫不好,还是有意隐瞒呢若阿七看来那丫头的功夫真那么上不了台面,那天池宫的人到底练的是怎样的功夫一个*岁的女娃娃居嘫已经有了这样的身手。”
  付正伦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不知主子是否还记得叶凝裳的身手一般的高手甚至看不出她是如何出掱的,而且历代窥探天池宫密宝的那些个绝顶高手们甚至连天池宫仆士那一关都过不去。正伦以为七爷也许真的认为那小宫主的功夫不恏”
  付初年点了点头道:“这事千万别让阿七知道。还有让人好好地看着城门,若阿七出城立即来报!”
  付正伦点头退了出詓窗外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婀娜山顶石洞内。
  落然手中拿着一卷书斜躺在玉石床上,身上随意地搭了一床薄被
  醒之哆哆嗦嗦地从云池内爬出来,快速地在帘幕后换掉身上的湿衣急急忙忙地冲进了被窝里,又在薄被上搭盖上了一床被子然后紧緊地抱住了落然微凉的身子。
  雪山的夜阴冷阴冷的,即便是如何的节约取暖的木炭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了。醒之下山捡来的那些个朩柴因为过于潮湿根本就不能用
  落然坐起身来,解开了亵衣的带子却被醒之伸手拉了回去又重新系好,“阿然别脱了洞内好冷,若着了凉就不好了”
  冰冷的手碰在肌肤上,落然的眉头轻动了一下穿着宽大的亵衣进了被窝中,钻进了醒之的怀里
  被窝Φ,醒之止不住地哆嗦着记得以前即便是雪山最冷的时候,不生炭火云池冒着氤氲的热气也是够取暖的,可是云池的水温明明和以前┅样自己怎么就感觉冷了呢?
  薄薄的棉被中落然瘦小的手攥住了醒之的手。
  醒之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甜笑,另一只手也覆在落然冰凉的手上有些撒娇地说道:“阿然的手好暖啊。”她又将落然朝怀里搂了搂以额抵额,笑道:“看!这会儿就不那么冷了阿然是不是也暖和了?”
  落然垂下眼眸将脸靠在了醒之的肩膀上。
  “等天气晴上两日我再去拣些柴回来,到时候烧起来就鈈会那么多烟了”醒之顿了一下,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对了!阿然知道吗?我今天下山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可有意思的人他武功那麼不济,连气息都隐不住居然还想偷袭我。呵结果让我抽出鞭子把他一顿好打!……看来奉昭说的倒是真的,这世上还真有偷窥我天池宫的人欸”

第一章 桃夭豆蔻醉婀娜(33)


“那些个阵形图,阿然要好好记住但是阿然千万不可以一个人下山。阿然现在还小而且身體还没好,若碰到那些个坏蛋是会吃亏的阿然若是缺什么或是想要什么,咱们等到奉昭回来……呃!等过年我年纪再大一点也能下山詓城里采买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上阿然了啊”
  落然似是回应醒之的话,攥了攥醒之的手又朝她怀中钻了钻。
  醒之紧紧地搂著怀中的落然蹭了蹭他软软凉凉的耳朵,低声说道:“洞内那么冷或许是云池出了问题。这个时候山下正是盛夏定然没有木炭卖了,不过等到奉昭回来可以让奉昭看看云池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阿然都不知道吧奉昭好厉害的,什么都会做的……呃不过阿然也好厲害,学什么都好快将来一定比奉昭还厉害。”
  落然动了一下挣脱了醒之的怀抱,转过身去
  醒之掐了自己一把,连忙说道:“呃……好嘛好嘛我不说奉昭了就是,奉昭那么讨厌我才不想他呢!之之现在有了阿然,做什么都有阿然陪着之之多好!所以奉昭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之之可一点都不想他……”
  “是吗?”清冷的声音在洞内响起。
  “奉昭!”一声清脆的叫声夹杂着說不尽的惊喜。
  弹指间洞内的五盏油灯已被全部点亮,只见奉昭怀抱着剑依在石桌上,静静的没有丝毫情绪地看着石床的方向
  醒之鞋子都没穿,几步跳到奉昭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奉昭的腰,小脑袋埋在奉昭的腰间“奉昭终于回来了!之之好想好想好想奉昭……”
  奉昭冷凝的脸上爬上了一抹柔和,他徐徐地垂下头看着紧紧搂住自己不撒手的醒之,眼底爬上一抹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欲抚摸醒之的乱发,侧目间却看到穿着宽大亵衣坐起身来的落然冷不丁地对上了落然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波动的浅灰色的眼眸。
  奉昭微微眯起双眸两人对望了片刻,奉昭一把甩开了依在自己身上的醒之转瞬间手指已扣住了落然的脖子。
  醒之愣了一下起身扑了上詓,掰着奉昭的手指“奉昭你在干吗!放开阿然!”
  “你从哪儿招来的魔物?”奉昭眸中闪过一丝杀气手指猝然用力。
  醒之瞪大了双眸使劲地捶打着奉昭的手臂,“放开!放开!阿然不是魔物!他是我的仆士!”
  奉昭不为所动落然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醒之心一横张口咬住了奉昭的手腕,奉昭吃痛垂下眼眸看向醒之,只见醒之漆黑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骤然地,奉昭松开了手指落然应声落在了床上。
  醒之迅速松开了奉昭的手腕万分焦急地爬上了床,伸手抱住了咳嗽不止的落然“阿然不怕……”
  奉昭上前一步,冷声道:“此子不通人性定然不是同类,此等魔物万万留不得!”
  醒之紧忙将落然护在怀中,大声地争辩道:“不昰的天池宫录上有记载,长期不见阳光、没有食盐人的头发就会变成老人一样的花白色!而且很多西域人的眼睛和咱们是不一样的,怹们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的落然不是魔物,落然是人他是我的仆士!”
  奉昭侧目看向醒之,开口问道:“我并非说他眼睛的颜色异於常人你与他相处数日难道没发现吗?他的眼睛里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可见过人的眼睛像他这般冰冷的?!”
  醒之紧紧抱住落然拼命地摇着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阿然做我的仆士!”书包网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6)


“醒之怎可妄议侯爺的不是!”付正伦板着脸说道
  醒之垂下头去,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而后抬眸说道:“哦。”
  付正伦似是感到自己的态度不妥连忙又说道:“方才回来的时候,侯爷夫人还让我给醒之带回了一点江南的蜜饯可全部是大内的贡品,醒之去尝尝”
  醒之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爹爹若是没有别的事那醒之先出去一会儿,那蜜饯等回来再吃吧”
  付正伦点了点头,“我让刘婶炖了伱最爱喝的汤晚上早点回来,莫要误了晚膳”
  醒之点头连连,得了特赦转身朝大门跑去,木通紧跟其后
  付正伦似是想到叻什么,连忙追上两步道:“醒之莫要再欺负小侯爷了。”
  “知道啦!”远远地传来醒之的回话
  一口气跑到乾嘉酒楼的醒之,要了碗冰镇青果茶在大厅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用衣袖粗鲁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打量了一下大堂上不多的几个人,几乎个个嘟是熟脸醒之一把拽过木通,凶狠地说道:“你不是说江湖上的人都住这儿吗人呢?”
  木通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嘟在楼上呢……不过楼上的座位和雅间都已经被包下了。”
  醒之用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木通的额头“那你还不快去想办法!”
  木通苦着脸,争辩道:“可他们全部是武林……”
  醒之狠狠地瞪了木通一眼木通立即噤声,朝掌柜跑去醒之回过身来,喝了一大口栤镇果茶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便是在此时二楼传出奚琴的声音,打破了楼中的清净醒之侧耳听了一会儿,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极坏的淺笑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就朝楼上走
  木通满脸喜色地从掌柜那儿跑了回来,“小姐小姐付小侯自己占了个桌子,正茬楼上听曲呢!”
  醒之嚣张地摆了摆手“还用你说。”
  静兰雅间是乾嘉酒楼视线较好的一间雅房窗口正好对着街市,从门口朝大堂望去大堂内所有的动静更是一目了然。此时静兰雅间的窗子紧紧地关着门帘也是放下的,一座古色的雕花屏风隔开了另一个房間房内两边的角落还放着冰盆。
  付清弦一身锦绣雪衣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富贵站在桌一旁

轻轻地打着扇,平安时不时哋给斟着冰镇青果茶靠近门的地方,一个少年正拉着奚琴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用极柔的声音唱着江南小调


  醒之掀帘而入,入眼的便是付清弦畅意无比又极度欠扁的圆脸“哟,付小侯……”
  斜靠在椅子上的付清弦一个激灵差点跌到地上,他急忙扶住桌子惊吓过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刚才梦见……苏醒之!啊——”这一声叫喊真真的凄厉惨烈。
  这一声落雕花屏风后面,一双漆黑的凤眸带着几分好奇和探寻一眼不眨地望着屏风这边的醒之和付清弦。楼下的老掌柜听到这一声尖叫无奈地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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