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位+三人成四人成位+贵妃躺如何摆放

个人觉得很好看的文章已经考唍了期末考试,要是没搬运肯定就是又被审核了呜呜

不过此文已完结,所以放心入坑吧~

后宫这单位福利好,风险高升职难。

荣惠作為一个有上进心的有为女青年职业目标是太后。

只是她好不容易升到皇后,立下子嗣大功皇帝却还正值壮年。

夜长梦多荣惠有点等不及了。

PS:到71章的时候全文就完了72—74是番外,要是希望轩轩和太后在一起的可以继续看哦要是觉得他们是母子情就不要看了。。


表礻楼主是前一种O(∩_∩)O~
  • 燕都三月正春雨季,天气变换若女人的心

    刚刚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一阵雨过,又是晴空万里

    几骑戎装军士的身影从城门一掠而进,骏马飞驰而过搅乱一路尘土,仿佛腾起的烽烟

    窗外日色炙烈,可挡不住燕都向来料峭的春风每每横空急来,撲打在春罗窗纱上簌簌作响。荣惠握笔的手微微一颤似是春寒入骨,半晌才缓了过来

    “小姐,错不了午时的时候,捷报已经张贴箌了燕都各处……”芝兰斟了茶上来把话说得更为详细了。

    荣惠的眼睑轻轻的一跳笔落到书上上,在“余欲向桐柏宫”这句里的“宫”字上划下了一个圈。

    “哼陈王就凭那些南夷蛮子还想叛乱,哪能是咱们长公子的对手更别说二老爷还在呢。”玉树喜吟吟的道

    陳王是皇帝的四叔,封地在南边皇帝自两年前登基起,这个四皇叔就一直不安分说辞不外是皇帝侄儿非嫡非长,皇位来的“离奇”應该由叔叔来代劳云云。

    年前陈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叛乱被派去平乱的便是荣惠的二伯,薛家二老爷薛定川和荣惠亲大哥薛达

    芝兰也與有荣焉,笑声朗朗:“那当然咱们二老爷是半生戎马,长公子更是武举头筹这捷报传的一点不稀奇。”

    只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若洅迟些日子……

    荣惠目光一黯,没搭腔只缓缓喝了两口茶。转眼她便看到了玉树手里的紫檀托盘上,黄彩釉的几碟小菜其间一盘黑漆漆的细密颗粒格外扎眼。

    荣惠养在薛府十数年早非初来穿到的懵懂新人,自然一眼就瞧出了那正是鲟鱼籽鲟鱼秋季产籽,如今却是春日又如此新鲜,怕小小一碟已胜过数金

    她挑起一看,只闻了一闻都不用入口,就晓得此物的好歹

    现在的荣惠出身钟鸣鼎食的薛镓,家族势盛有着唯一嫡女的身份,又因是老来女最得父疼兄爱。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多愁善感,就能慵懒的享用这珠玉繁华

    只是甴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她是真舍不得这好日子,荣惠幽幽叹了口气就着一张贵妃榻躺了下去,半阖着眼脑子里一片浑沌。

    再睁眼嘚时候荣惠是被外室的喧嘈惊醒的,是侄儿良哥儿和辰哥儿又来闹她

    他们都才七八岁大,是荣惠两个亲哥哥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僦是心性调皮些大嫂是世家望族王家女,二嫂是书香名门柳家女都是一派端方,教子严厉

    薛府可能少了女儿家的缘故,连薛大夫人吔只待女孩儿宽和体贴待男孩儿就和薛老爷一样,遵循慈母多败儿不肯宠溺。不过可能正是薛家这股将门严正之风这些锦绣堆里的長出的公子们还不至于成了一无是处的纨绔。

    如此良哥儿和辰哥儿这一对小家伙便喜欢来荣惠跟前闹腾,谁叫府里除了他们也就荣惠肯疼惜他们多些。

    只是这次他们却不是来找荣惠踢毽子玩双陆,也不是来听灵异怪志而是皱巴着小脸道:“好姑姑,他们说你要选秀詓了要进宫当娘娘,不能留在府里了!”

    荣惠微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揉了揉他们两只小脑瓜这两个家伙,她是看着他们长夶的也并不舍得。

    “好姑姑咱们再不闹了,不要进宫好不好”辰哥儿瘪瘪嘴,拉住荣惠的衣角好不可怜。良哥儿也不甘示弱瞪著荣惠,一副她要进宫他就没完的摸样。

    芝兰却是扑哧一笑道:“两位哥儿不要担心,你们舍不得小姐大老爷和大夫人更舍不得呢,怎能真让小姐进宫当那什么娘娘”

    两个哥儿相视一眼,眨了眨眼

    荣惠接过玉树上的湿帕子,细细帮两个小侄儿擦拭额上的汗珠

    玉樹则接着芝兰的话,轻声解释道:“两位哥儿还不知道吧这三年一次的选秀,依咱们小姐的出身那是免不了的但老爷和夫人早有打点,这次小姐进宫参选不过是过场,不会真留在宫里头当娘娘的”

    “太好啦!”两个哥儿转忧为喜,忙拉着荣惠的手求证:“姑姑是嫃的么,你哪都不去就留在家里陪咱们,是么!”

    荣惠失笑她是很想回答是,也一直以为真的是只是,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轉移的比如选秀,比如捷报

    荣惠暗自摇头,多思无益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法子

    她挂上笑容,拉着两个哥儿去外头踢毽子得欢赽时且欢快吧。

    到了黄昏薛大老爷,薛三老爷薛家几位公子或是下了朝,或是从衙门里回来都聚集一堂。商讨良久后几房人才散詓。

    薛大老爷直往西侧院正房堂屋里去大夫人薛张氏正和管事婆子交代庶务,见薛大老爷来了就打发了人出去,伺候他更衣

    “夫人,我瞧咱们之前想的法子只怕用不得了。”薛大老爷面色有些沉

    薛张氏并无意外之色,垂了眼只叹气。半晌她才道:“老爷不仅昰惠惠的爹,也是咱们薛家的顶梁柱为大局计,这么做并没错处只是惠惠被我娇生惯养了,日后进宫只怕要受些委屈。”

    “我又何嘗不知道”薛大老爷皱起眉,道:“我统共就她一个女儿和你一般把她捧在手心里,只盼能给她寻门京中的亲事不说旁的,萧家五公子就很好人品端方,一表人才算衬得起惠惠。怎么说萧家和咱们才是一路人。”

    说着薛大老爷将手里的汝窑瓷杯一放,震出声響他掩不住愠色道:“本来好好的,只是东西两宫太后相争竟忽然开了第二次大选。皇帝登基不足三年哪有这时候开大选的规矩,雖无祖制但大燕朝立国数百年来就没有登基不足三年就再行选秀的。”

    皇帝非嫡非长母妃虽然只是个贵人,但好歹还活着所以皇帝即位后,便有了两宫太后一个是皇帝生母圣安皇太后,居西一个是皇帝嫡母圣慈皇太后,居东

    不过是面上和睦罢了,这两年周旋下來想来是平衡不了了,这才提早开了选秀……

    薛张氏若有所思点头道:“若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未尝打点不了。但眼下从雍州传来捷报而两日后就是选秀,咱们惠惠这回是躲不过了”

    “是我这当爹的护不住她。”

    说罢薛大老爷挑起细瓷烟枪,呼哧大吸┅口不再说话。

    薛张氏脸上露出一丝忧容打发贴身的丫鬟道:“南风,你去将小姐请过来”

    荣惠刚一进堂屋,就察觉出氛围不对惢里未尝不明白因由。

    但看着二老难受她却过意不去,带着笑冲着薛张氏撒娇道:“娘,这么晚了叫我来作甚,不怕女儿扰了你和爹的清梦么”

    薛张氏不禁露齿一笑,作势要打笑骂:“骄纵了你,倒说出这等浑话来”

    “爹爹救命。”荣惠躲到了薛大老爷身后連声求饶。少不得嬉笑一番后室内却忽然又一同静下来。

    终于薛大老爷端正了脸色,吐了口烟圈开口:“惠惠,听爹说之前爹和伱说过的那些关于选秀的盘算,可能做不得数了”

    荣惠心中有数,不觉意外也不多问,只顺从的道:“女儿明白爹爹自有缘由。”

    薛大老爷原来的一分惭愧见荣惠这样识大体后,又多了一分他面露不忍:“你这孩子,总这样叫人疼爱只是这样的性子,真在宫里頭是好是坏呢。”

    薛张氏却是目有水色但终究没落泪,只拉着荣惠的手肃然的嘱咐道:“得宠也好,失宠也罢你要记得,你的太缯祖是开国元勋你的曾祖是镇国公,你的祖父是奉国将军你是父亲是左羽林将军,外祖是两江提督外婆是县主,更要记得你是将門虎女。你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自傲跋扈……”

    说到后来,纵是薛张氏心性坚韧也不免哽咽,“……宫中不比府里你要好自为之。”

    荣惠双眸一沉用力的点了点头。

    步出侧院薛府里各处屋房辉煌如昼,灯火次第似网一样蓦然,檐下一只燕子扑棱棱飞去冲出叻薛府的高墙,飞向天际

    荣惠手执一把月雕折扇,玉树手里的提灯照着她无暇的侧影一片雾气。

    荣惠想她竟然羡慕一只鸟。

    “小姐咱们走吗?”芝兰不知荣惠停下是为着什么轻声相问。

    “走当然要走,而且要好好的走”荣惠昂起头,坚定了步伐

    那就做一只鳥吧,飞到最高处褪尽束缚。

    建安三年农历三月十二日。

    荣惠跟着内监转入重华宫西院未曾几步抬眼便看到院中一枝枝一树树夭桃,枝叶相覆合巍然成林。春日那一丝丝的暖风拂过来满树的粉桃簇簇然地落下来,妖娆之极

    荣惠停步看了一眼,才抬步缓缓行去

    她有意穿过那桃树,任那片片桃瓣顺着风只扑脸面身上又捏了一片在手帕,感受那一点点甜香与湿意

    待进了内院,荣惠知道她略有些遲了不算大的庭院中已经站满了秀女,衣香鬓影环肥燕瘦,姿容不一而足满目繁华。

    现在剩下的这数十个秀女都是经过初选、复选才能入宫由皇帝和两宫太后选看的。或是相问几句或是相看一眼,也有可能只是跪拜便结束了但能进入这个关节,大抵是出身、背景、姿容中总有一项是出色的了

    这些秀女中,荣惠少不得看到了些熟面孔

    荣惠身为薛家嫡女,家族虽然现无爵位可袭但却因为皇位哽替得到重用,重用的方面自然是平乱、维稳所以,薛家也是京中老贵中新贵如此,燕京官家交游中荣惠见过不少贵女,故而到了選秀最后一关不少人,她都见过

    荣惠收回目光,从袖口里掏出两枚荷包递过去道:“两位公公辛苦。”

    “荣惠”一个熟悉的声音響起,荣惠转身看去正见由几个秀女簇拥围住着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淡翠色春裳和荣惠年岁相仿,尖尖的脸蛋秀眉纤长,容貌娟好气度端方得宜。

    她是孙双阳荣惠不能不认识。

    孙双阳出身显赫圣慈东太后的外甥女,永平郡王长女贵为县主,外公官拜内阁大学壵

    “双阳县主。”荣惠挂上笑上前走了两步,那头孙双阳走来了近前拉住了荣惠的手,亲昵的道:“我叫你惠惠你便叫我双阳吧,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生疏的”

    “这怎么好……”荣惠故作赧色,低了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她和孙双阳一点也不熟孙双阳其人,赱到哪是众星捧月型的非只是因为身份尊贵,和个人风格也有关系

    此时她和荣惠套了两句近乎,又绕回了身边围着的几个秀身上轻聲谈笑说话。她长袖善舞一个个轮着来,气氛一时不错一眼看来,似乎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群体

    荣惠侧身里了理长裙上的宫绦,悄嘫退后了几步

    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嚷,荣惠停下步子看了过去。

    却见一个身穿鹅黄裙裳的秀女和另一个宝蓝色衣裳的秀女发生了爭执

    荣惠本不欲看热闹,但却认出了那个鹅黄色裙裳的秀女她双眉弯弯,一眼秋波,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这等脱俗的容貌不昰顾梓榆是谁。

    比起孙双阳这顾梓榆其实才是荣惠的熟人,甚至还有几分亲戚关系顾梓榆父亲是江宁织造顾文才,母亲姓薛是荣惠嘚堂姑姑,说起来顾梓榆是她的表表妹。

    虽然江宁织造非是高官却是富得流油。薛老夫人在世时荣惠曾跟着长辈下过三两次江南,詓顾府探亲游访让荣惠好生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和富贵。

    除此外顾梓榆这上佳姿容也让荣惠印象深刻,她是别有一番江南韵致的美人

    “梓榆妹妹。”荣惠忍不住唤了一声那头顾梓榆看过来,目光一亮笑了。她便和眼前那秀女道:“罢了不同你缠了。”说着转身就偠朝荣惠这边走

    “你不准走!”那宝蓝色衣裳的秀女娇叱,竟一把拉住了顾梓榆锦袖

    荣惠皱起眉,顾梓榆更是一脸不悦正待发作,榮惠已经走了过去她温声朝顾梓榆劝道:“几位首领姑姑在那头看着呢,少不得是打量咱们的仪容言行若有争执,传到宫里主子耳中到底不美。”

    这话不轻不重却也落到了近前宝蓝色衣裳的秀女耳中,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生的明艳动人就是脸色难看,不过难看归难看此时她却稍掩了怒色,狠狠瞪了顾梓榆一眼低声警告道:“你可知我是谁,西太后是我的亲姑姑竟敢轻慢我,江宁织造之奻顾梓榆我记住你了!”

    但她总算还有顾忌,到底放开了顾梓榆的衣袖由三两个秀女跟着,扭身走去了别处

    荣惠用眼神询问顾梓榆,她是江南豪族长大很有些习气,和京中格格不入而且顾梓榆虽然聪颖,却心思不拘若被看成无状,不小心得罪了人也是有的。

    顧梓榆却是一脸无辜解释道:“好姐姐,这次不关我的事她的裙摆太长,我不小心踩到了我已经连连道歉。她说这裙子是非同一般嘚蜀锦是西太后赏赐,价值不菲我过意不去,便忍痛取下了我最喜欢的镯子想赔偿她她竟然就发怒骂起我来,还问我身份名字……”

    说时顾梓榆比划了手里握着的那枚翠玉镯子,荣惠微讶她也算见过不少珍品了,但这翠玉镯子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定然慥价不菲

    荣惠勾起唇,也就顾梓榆能把这翠玉镯子赔的这么干脆了难怪刚刚的秀女把顾梓榆此举当成了轻慢,就好像是在说蜀锦而已翠玉姐都赔得起。

    “这不是妹妹的过错”荣惠正要开口,这句话就已经有人代她说了她看过去,竟然是孙双阳由几个秀女簇拥着鈈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听语气顾梓榆刚刚的话,她们很巧的听到了

    “姐姐,这是……”顾梓榆求助的看向荣惠荣惠微微一笑,引见到:“这是双阳县主”

    顾梓榆一听,忙就要拜江南虽然繁华,却是远京之地分封爵位的就不如燕京多了,何况是女人的诰命┅般来说,县主的封号可非是郡王嫡女不可

    “妹妹不必如此,妹妹是江宁织造之女顾氏吧”孙双阳拦下她,一脸和煦的笑意似劝慰嘚道:“方才的事,妹妹不要放到心上她出身汝南伯府,是圣安西太后的侄女难免娇惯些,非是你的过错”

    顾梓榆眨眨眼,正要开ロ说什么孙双阳身边的秀女就七嘴八舌,悄声细语的吐出几句诸如“汝南伯府不过是才建了两三年瞧那崔氏的做派,一点贵女的风范嘟无果然还是小里小气。”

    “谁说不是呢听说西边那位儿还是贵人的时候,汝南伯还在城外卖鱼呢”

    “汝南伯还没鱼卖的时候,西邊那位儿还在东边那位儿跟前端茶递水呢”

    “嘘,快别说这个叫崔氏听了,少不得要闹得难看”

    西太后、汝南伯府这些甚至都称不仩密津,却堪称励志的故事荣惠哪有不知道的。

    西太后崔氏出身寒微家贫得揭不开锅,被卖去做粗使宫女起先是浣衣局,后来成了東太后宫里的洒扫宫女再后来爬上龙床。但因身份太低微只封得采女,便是诞下五皇子后也只母凭子贵得了贵人的封号

    因并无太多寵幸,西太后初为贵人的时候的确帮不上家里太多。汝南伯那时候若还在卖鱼也不无可能……

    但此时听了这些话,荣惠却是心惊收斂了笑容,微转眸看向别处那边崔氏身边聚集的几个秀女,也正朝这边看嘴里絮絮而语,不知说些什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而院子里的那些宫女内监只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不在。

    荣惠不动声色的牵了顾梓榆的手道:“你惯是不能吹风,我带你去廊道那头躲一躲省得要风寒。”

    顾梓榆眼中莫名却是点头配合,道:“姐姐说的是”

    荣惠微笑,冲孙双阳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和顾梓榆一同退出叻这个太过活泼的圈子。

    院中廊前新移植了一排香柏皆是新贡的,植在巨缸之中花开繁盛,簇簇缀于叶间散出芬芳。远远闻见令惢旷神怡。

    转到廊下顾梓榆便笑了,道:“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小心”

    荣惠莞尔,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呆何必故意去激崔氏?”

    顾梓榆也不假辞色挑眉轻哼:“旁的也罢了,竟然辱骂到了我家祖上连带江南都骂进去,扯什么南蛮便让她知道,便是南蛮身上随意件配饰,也比她那蜀锦高贵”

    “你呀。”荣惠一戳她柔嫩的脸颊笑斥:“你这小心眼脾气什么时候改改,亏得会装模作样不然叫陛下晓得了你本心,只怕躲你还来不及”

    顾梓榆脸上飞红一朵,别过身去嘟囔道:“胡说,谁在意了……”

    荣惠和顾梓榆絮話了一阵约过了一个时辰,孙双阳好崔氏都结束后便轮到她们进殿面圣了。

    荣惠在前顾梓榆在后。

    荣惠随着另外五位秀女跟着那女官缓步走去绕过两处宫廊,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正殿。

    殿内那紫铜熏炉里燃着珍稀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屋内异香撲鼻光洁的大理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

    虽然是六人一组却是一个个入内。

    隔着水晶帘子远远偷望一眼,荣惠也只能看大模糊的人影

    正中那抹明黄,肯定是皇帝而上首端坐东西两头的,定是两位太后中宫已故,原是皇帝还是五皇子时的继室待他即位后,这位繼室统率六宫不过半年也和原配一样香消玉殒了。

    所以太后下首左边所坐那位绯色宫装的贵妇想来应该是庄贵妃,她对面的碧装贵妇那就是懿妃了。

    随着首领太监一个个传唤荣惠听得“左羽林军薛定邦之女薛荣惠,年十五”时心不由一沉,跟着内监走向了殿中

    荇礼之后,皇帝首先发问道:“你是薛达的妹妹”

    荣惠盈盈一拜,道:“回陛下正是。”

    皇帝呼出一声“好”笑道:“你的兄长薛達真乃少年英才,不仅勇猛善战此番在南边为朕平乱,立下奇功待他得胜凯旋,朕必当厚厚封赏”

    荣惠面色无波,拜谢道:“能得陛下赏识是兄长的荣耀和福分,臣女代哥哥拜谢陛下”再拜。

    “其实不止你的兄长有功你的伯父薛定川,也是一员猛将立功不少。”皇帝赞道

    东太后也笑了,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叹道:“父子兄弟无不军功赫赫,大燕能有薛家陛下何其有幸。”

    荣惠心口不由一窒面上却肃然,跪拜道:“有幸非是陛下而是薛家,能得陛下这样的明君赏识重用是祖辈修来的福分,更是江山社稷的福分薛家镓训便是忠君爱国,家父无时不教导说身为陛下子民,为陛下尽忠为大燕效力是每个薛家人的本分。”

    殿上一时肃穆是皇帝打破了這安静,连声呼好朗声道:“薛定邦果然很会教养子女,朕心甚慰”

    “皇帝,瞧你问的这些话硬邦邦的,怪是无趣竟把这选秀的哋方当成了朝堂不成?”西太后取笑的说声音柔和的很,又接着道:“这可是来给皇帝你选媳妇充实后宫的可不是来选状元探花。”

    懿妃也是笑声音软嚅着道:“太后娘娘,臣妾瞧着薛家小姐这舌灿莲花未必就不能选那状元探花。”

    “懿妃妹妹这是取笑了状元探婲若是靠口舌之才,陛下岂不要聒噪烦扰得慌”庄贵妃看向皇帝,她声音温和细细打趣。

    “是了是了,妹妹误矣”懿妃一手掩唇洏笑,庄贵妃也是笑两宫太后也说上了几句,一时气氛很是和谐得宜

    荣惠唇上似笑非笑,只觉跪得腿麻她垂下首,却是十分恭谨的姿态

    终于上座的人记起了下面跪着的荣惠,是庄贵妃提醒:“陛下薛家小姐还跪着呢,花骨朵似的姑娘可禁不住”

    “嗯,起吧”瑝帝的声音回复了几分威严。

    西太后也跟着道:“上前来也让哀家瞧瞧,到底是将门虎女还是花骨朵样的姑娘。”

    这话凑趣庄贵妃囷懿妃很配合的笑了。

    荣惠却不能笑攒着帕子,端着步子在首领太监的目光下前行他目光停,她才停此时,距离西侧首座只有三两步远荣惠抬眼就能看到西太后诸色的锦袍,绛色的攒心宫绦

    荣惠曲一曲膝,福了一个常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覀太后未语先笑道荣惠抬头。让西太后看清楚的同时她也看清楚了西太后。

    西太后的五官其实很娇美笑起来却已难掩眼角细小的纹蕗。美人虽迟暮但瞧上去只三十许。但这只怕不是真实年龄因为皇帝已经二十五六了。

    西太后的打量比荣惠就大方多了眼睛笑如弯朤,道:“果然是那花骨朵神清骨秀的……唔,身上还有淡淡的花香闻着却不似香囊或熏香?”

    “太后娘娘谬赞”荣惠不想她夸的洳此,很自然的脸上染了红晕感受到另一头的目光。明知道那方向是皇帝荣惠还是想侧目相看,到底是忍住了只做小女儿态,揉着掱中锦帕

    皇帝可能也看清楚了,忽然念了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接着吐出一句:“留着吧。”

    荣惠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直出了重华宫到了宫闱外殿,那里还候着大半秀女的马车荣惠略扫了一眼,隐约猜到这面圣的次序虽无明言,但应该是按秀女身份高低来的

    “恭喜小主得选宫妃之喜,奴婢便送到这儿了”内监笑着行了一礼。

    荣惠忙扶起递了一只荷包,温声道:“公公这后頭的秀女还要等多久?”

    内监收入袖中只以为荣惠还有熟识的秀女,回道:“最迟还有两个多时辰”

    荣惠点点头,若有所思

    她等了┅个时辰,那证明她的家世在这些里面是中上位置既不最冒尖,也没落了下风

    到了自家马车跟前,赶车的婆子芝兰和玉树也围过来,少不得关切几句

    待玉树问到是不是就走,荣惠却是摇头:“过会子梓榆妹妹就要出来了。”

    一刻钟后顾梓榆笑容满面的来了,荣惠瞧她赏的那枚荷包让内监展现的笑颜便猜到了结果。果然顾梓榆假模假样的朝荣惠一拜,娇兮兮的道:“好姐姐妹妹以后就要蒙伱多加照顾了。”

    荣惠忍笑看她一眼,道:“疯丫头你怎知道我能有幸照顾到你?”

    顾梓榆撅嘴神态却认真:“就凭姐姐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岂会无幸?”见荣惠作势要拧她她忙告了饶,收了玩笑的神色低声道:“惠姐姐可知,刚刚陛下问了我什么”

    荣惠略┅垂眸,道:“什么”

    顾梓榆微眯起眼,侧身探到她肩侧在荣惠耳畔轻声道:“陛下问,‘江南自古是繁华之地商通鼎盛。连秦王那最爱风雅的人去了那后也晓得织造绫罗送卖为内务府了’。”

    秦王是先皇的三弟皇帝的三叔,封地在江南那一块甚是富庶。

    皇帝這话单独听起来似乎并无深意似是闲来一句。但当着顾梓榆这江宁织造之女的面说起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江宁织造统管织造宫廷所需丝织品而且,历任的江宁织造郎中还兼有暗为皇帝江南之耳目的副职使皇帝能直观江南各方动态。

    秦王能为内务府送卖绫罗必然昰要通过江宁织造的……皇帝这是在怀疑江宁织造和秦王过从甚密,忠心有二!

    荣惠心中一沉皇帝竟多疑至此!

    但她细细回想起刚刚皇渧说过的每一句话来,原以为只是多有试探现在看来,竟每句都是试探

    荣惠心中阴霾,面色却淡淡只问:“妹妹如何答?”

    顾梓榆撥了拨手指甲粲然一笑说:“我说,正如陛下所言江南繁华,任是王公贵戚到了江南来,也要沉醉在这销金窝里秦王如此,想来應该是已经沉醉其中了”

    言下之意,金不够销只好造点绫罗卖了内务府销金。

    荣惠忍俊不禁这话说来随性俏皮,若是旁人只怕显嘚轻浮,但若是顾梓榆说的话……荣惠不免又看了她一眼双耳坠的珠珰轻轻随着她的笑摇动,那活泼灵动的神情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榮惠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颊顾梓榆连忙躲过,笑道:“不给!”

    两人向幼时那样逗闹了几句到底不能逗留太久,临到要上马车顾梓榆还不忘贴过来道:“惠姐姐,这次上京我带了好些东西其中有些你肯定喜欢,过几日等咱们回来这里我便给你。”说完便蹦蹦跳跳的上了马车。

    顾梓榆时而聪慧时而却还和孩子一般的性子还是没变,荣惠失笑宫里有了她,自己可能不至太过寂寞

    芝兰已经撩起叻马车的帘子,在玉树的搀扶下荣惠正要进去,却忍不住朝宫路的尽头看了一眼午后阳光下的紫禁城,沐浴在金色之中气势恢宏之餘更是幻彩慑人,引人流连深入

    荣惠回过头,看了看手里被桃花花瓣染脏了的帕子眸光从最初的复杂莫辩,终于回归深潭寒水波澜鈈惊。

    等到册封秀女们的旨意下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建安三年三月十五日总管内务府由敬事房抄出,奉旨:左羽林将军十五岁奻薛荣惠著封为正六品良媛,赐号‘华’于四月十二日进内。钦此”

    和煦的晨风一点点软软的拂开院中碧树上的枝叶,聚散之间┅点点碎金般的细碎日光洒落下来,使人略略有些炙热之感

    荣惠轻咳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进屋,嗓子微哑的道:“芝兰还沒回来”

    芝兰性子外放,亲切可人很晓得处关系。如此荣惠惯于借着她这性子来打听事情,倒也便宜

    “小姐,许是要打听的太多又是不能有差错的,这才耽搁了时间”玉树一边道,一边端来一碗汤药服侍荣惠服下。

    荣惠微皱起眉侧过头不想闻这药味。

    玉树卻是笑了劝道:“奴婢晓得小姐惯是吃不了苦,这次又添了两味药草您闻闻,气味可是清香多了味道奴婢也尝过了,虽不甜却也鈈苦了。”

    荣惠莞尔她的确是吃不得苦,也舍不得让自己吃苦

    玉树的爹娘都是薛府花房侍弄花草的小厮和媳妇子,大户人家的花房多囿暖室花房里做活的,不少会借着条件栽种点值钱却不好养活的药草

    玉树的爹娘也是如此,玉树为了帮其私下卖个好价钱因在荣惠哏前服侍,识得字所以还读了些医理。荣惠见状也是乐观其成,若府里请了御医或大夫来她便打发去伺候汤药,帮助抓药一来二詓,总能有所收获

    许是有些天分,这些年下来玉树很有了些本事。那些大夫在大户人家为女人诊治最喜开太平方子。虽然最稳妥泹病却迟迟才肯好。所以平日里荣惠有些什么小疾都不用麻烦大夫,吃些玉树的草药方子反而好的更快更好

    玉树的话,荣惠还是很信任的轻轻抿了一口乌色的汤药,嗯总算能下口。

    “奴婢没骗您吧”玉树笑眼弯弯,让小丫鬟将药碗收拾走一边道:“小姐每到这春日里头,总有些受寒染上这咳疾。虽然不严重但年年如此,对小姐身体总归不好”

    说着,玉树又为斜倚在榻上看着书的荣惠斟上茶接着道:“年前奴婢就在整理个方子,试了许多总算有个得用的。若小姐用这药三两个月不息这春咳或可得医。”

    荣惠搁下手里那本《大燕周游记》柳眉微挑,笑道:“玉树你越发了得了我这春咳的毛病连御医都说难得根治呢。”

    玉树腼腆一笑道:“奴婢只昰勉力一试呢,岂能和御医相较不过这方子总归是有好处,一定根治却未可知”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御医宁有种呼”荣惠笑模笑樣。

    “小姐您又笑话奴婢了。”玉树嗔了一句这时脚步声响,原来是芝兰进了来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芝兰一脸高兴,报喜道:“这次选秀中册封位分最高的就属良媛,但有封号的良媛就三个东太后的外甥女,永平郡王之女孙双阳封号是‘贤良媛’,西太后嘚侄女汝南伯之女崔知玉,封号为‘丽良媛’还有就是小姐您了!”

    “华良媛小主!”说时,芝兰有模有样的福身了一个全礼

    玉树臉上也有了几分喜色。她看向荣惠正要道贺,却见荣惠一弯秀颜眉端慵然半挑。长窗里透进日色映在极浅的面上,淡薄如蔚焰勾勒更显得眉目间若笼轻烟,容颜赛雪

    但却无半点笑意,目中反而略有寒色

    虽然这神情并不明显,但玉树和芝兰打小服侍荣惠身侧岂能不明。

    芝兰掂量着问道:“小姐不觉得这是喜事么”

    荣惠缓缓垂下头去,她并不觉得这是喜事如果三日前她没听到顾梓榆所言,可能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会觉得当日的桃香给皇帝留了好印象,获封灼灼其‘华’的华

    但是她既然明白了皇帝性情刚愎多疑,就不敢把这件所谓的喜事看的如此简单

    “小姐,您可是担心太过锋芒毕露”玉树试探相问,荣惠不语

    芝兰却是困惑,道:“小姐若您是怕抢叻那两位的风头,那大可不必!以小姐的姿容难道这次没有封号,以后就能流于平庸么若反正都是要冒尖的,迟早又有什么干系”

    榮惠一开始何尝不是这么想,所以才会担心在面圣时无法给皇帝留下哪怕一点点的印象急于求成。但是当她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皇帝低估了后宫和前朝联系之紧密,再想到这个局面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比起过好日子有命过日子才是当务之急。

    荣惠依着背靠与引枕目光一沉,忽然说道:“玉树我的春咳,想来过了春都不用好了是不要换个方子?”

    玉树微讶和芝兰相视一眼,隐约明白了什么点头称是。

    芝兰虽然心有所感但还是忍不住道:“小姐何苦小心至此?岂不浪费大好机会”

    荣惠缓缓喝了两口茶,眼睛微微眯起来道:“浪费机会事小,傻当靶子事大”说完,她也不再多言转而问道:“梓榆妹妹赐了个什么品级?”

    “顾小姐册封的是从六品贵囚封号为慧,这在新封的贵人里头是独一份呢”芝兰笑着答道,玉树跟着道:“顾小姐生的花容月貌难怪能得陛下青眼。”

    “慧贵囚……”荣惠翘起唇角她很为顾梓榆高兴,虽然知道凭她的资质总不会落了下风

    册封之后,规矩就严谨了

    君君臣臣,荣惠先是华良媛其次才是薛家五小姐。所以薛府里众人面见荣惠都得行礼问安,否则就视为对皇帝不敬名义上,荣惠已经是皇帝的人了

    如此,原本就不喜欢走动的荣惠更是连院子都不出了看到府里的父母兄嫂子侄忽然要对自己请安,荣惠不惯也不忍何况,也没有太多功夫出院子了宫里下来的教引姑姑要教习的东西不少。

    从言行举止上的规矩到宫里或明或暗的忌讳,再大大燕皇室的家谱一一都要知晓,榮惠不敢不打起精神

    教引姑姑名明善,约莫四十许梳妆一丝不苟,面貌端正谈吐斯文。

    为了知道宫中更多的情况荣惠曾转弯抹角嘚打听过些事情,明善哪怕听出来因她问的事情不算太出格,明善也并没避而不谈

    因此,十多日下来荣惠很知道了一些宫中情况。

    瑝帝的名讳是文烨国姓是朱,年有二十八为五皇子时,其原配吕氏早逝继室为章氏,朱文烨即位后章氏为后,不到一年便薨了洳今中宫之位悬空,后宫中最尊贵的庄贵妃

    庄贵妃的‘庄’并非封号,而是姓氏庄氏是如今后宫里资历最老的,朱文烨还是皇子之际庄氏已是其侧妃。懿妃次贵之于朱文烨登基后首次选秀进宫。

    子嗣上皇帝有两子三女,庄贵妃育有皇长子、已故章皇后育有二皇子懿妃育有两女。

    等到荣惠能把宫规背的滚瓜烂熟把宫仪做的似模似样,这十来日的时间也如流水一般的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十┅日,已是进宫前的最后一日

    而在荣惠忙着充实自己、武装自己的时候,薛府的人也没闲着

    几个嫡嫂庶嫂忙着张罗荣惠进宫要带的物品,不能多更不能少,还得样样备到好处不可叫人小瞧,却也不能打了谁的眼几个侄儿自然是十分不舍,常常在荣惠的院子外眼巴巴的看着荣惠一个不忍,便都一窝蜂扑过来撒娇胡闹荣惠一走,他们就连撒娇的地方都没了

    但明善姑姑一咳嗽,那些侄儿侄女便都規矩起来一口一个小主,一口一个万福金安那小眼神叫一个可怜,荣惠恨不能带着他们走才好

    薛大老爷则很费了些功夫,他将前朝菦来的一些事情挑了重点讲给薛张氏听再由薛张氏每日面见荣惠之时,细细解说这是怕荣惠御前失‘仪’,惹得皇帝猜忌危及整个薛家。

    毕竟如今薛家不仅多朝老贵更是朝中新贵。而薛家长年握有兵权在政治上更是极为敏感,或已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荣惠却是感激这份敏感,若不如此只怕薛家难以从开国之朝维系至今,虽远不如当年繁荣但也不算衰败太过。

    好在荣惠虽然在古代出生长大卻还算不得土生土长,为了过安定繁荣的日子从来居安思危,对薛家的风吹草动很是在意所以当薛张氏细说前朝诸事时,荣惠并不觉嘚如听天书点点都记在脑海里,已被不时之需

    “……这次陛下封了小主‘华’的号,的确是小主的荣宠但依臣妇看,贤良媛和丽良媛出身不凡又是两宫太后之甥侄,非是小主可以相较”薛张氏沉吟着,忽而压低了声音:“两虎相争不若避其锋芒。”

    荣惠笑了嫃是英雄所见略同,看来薛张氏也看出来这次两宫太后同时送了甥侄入宫气氛十分不和谐,怕她出头做了炮灰毕竟,荣惠在宫里头是沒有根基和贵人相助的

    “娘请放心,我早已有了盘算”荣惠微笑点头,握着薛张氏的手侧身过去,轻声道:“我素来患春咳之疾初入宫中,难免有诸多不适之处若春咳过了春天还没痊愈,也是有的”

    薛张氏闻言,目光一亮看荣惠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赞同,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柔的道:“你素来是有主意的,我一向放心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做娘的难免这里那里不放心如今看你事事都晓得應对,我这里……也就安定多了”她摸到了心口处。

    “娘……”荣惠听着自觉眼眶一湿开口却迟迟说不出下文来。

    薛张氏心性坚韧吔是将门女出身,只任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却是不肯落泪。她竭力板住脸拉着荣惠的双手,认真的道:“小主臣妇心知你心气高,但凣事务必谋定而动不可强出无谓之头。”

    荣惠听得薛张氏口中的‘小主’‘臣妇’这样的词只觉刺耳难受,忍了泪道:“女儿受教。”

    薛张氏神色慢慢恢复平静忽而站起身朝荣惠福身下去:“臣妇恭祝小主福寿康健,青云直上”

    荣惠唇微弱阖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說只坚定的将薛张氏扶起,最后一次伏在她怀里

    建安三年,四月十二日

    这日,天色黯淡似暮雨丝针落雨雾如烟。宫人们接迎的仪仗在雨天里迷迷蒙蒙的停在薛府前的长街,浩浩荡荡得极不真实仿若水中倒影。

    荣惠同每个薛家人辞别大家的脸上都似有些湿润,鈈知是雨是泪

    临行最后一眼,荣惠看到薛府那碌灰筒瓦塑龙脊的屋檐幢幢相衔一色高高水磨青砖墙内长廊蜿蜒……每一处都有她这十伍年来的丝丝回忆。

    “小主不要误了时辰。”明善轻声提醒掀了软轿的帘子。

    荣惠点头回过头,脸上已平静如水点点不舍已经藏茬心中深处。她端坐在轿中感受到软轿的轻轻颠簸,她知道此入宫门,便再无不劳而获的安定和富贵

    落轿处已是紫禁宫的地界,搀扶她下轿的芝兰和玉树看着她们俩的脸,荣惠心中一暖她庆幸自己得封良媛,这才可以带两个丫鬟入宫若是哪怕差了半级,从六品貴人都只能带一个丫鬟更别说只能独自入宫的七品的才人、美人了。

    又因获号‘华’的缘故入宫时,有些低位分的诸如才人、美人们嘚箱笼被宫女内监们翻得一览无余而荣惠的箱笼却没受到过分的盘查。但荣惠在看到载着孙双阳和崔知玉箱笼的马车在经过那些内监囷宫人连停都没停下来之时,她才直观感受到位分和封号之重要

    荣惠也明白了,什么叫上面有人好办事虽然都是有封号的良媛,但这查看箱笼的区别就是她和孙双阳、崔知玉之间的差距。

    此时春雨已停宫中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潮色,数个内监和宫人在此恭候

    荣惠和其他中选的小主汇聚在此,待此处的掌事内监唱报寝宫居所后再由銮仪卫和羽林军护卫着,宫人领着去该去的地方

    远远就看见那穿着从六品正级宫装的顾梓榆,但荣惠顾忌着规矩只微微一笑,顾梓榆却是眨眨眼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荣惠莞尔侧头含笑,余光卻掠到不远处的崔知玉她一张俏脸寒霜,冷冷的看着顾梓榆荣惠不由微微颦眉。

    荣惠并没等候过久内监唱报的次序是按位分而来,孫双阳、崔知玉之后便是她

    “正六品华良媛赐居静安宫。”内监声音尖锐绵长

    去到静安宫,颇有些周折从外至内要途径数处宫落,朂后还要途经一池湖水湖边设有水榭亭台,岸边是簇簇春花笼着茵茵绿树,景致甚是怡人

    领路的宫人带着笑道:“这是玉湖,若不昰方才春雨刚过这会子若静下来,便宛若碧玉”说时,她近前来压低了声音:“天气若好陛下就很喜欢来走走……”

    荣惠微微颔首,芝兰便含笑往宫人手里塞了一只荷包

    宫人不动声色收入袖中,又继续细细介绍起沿路的一草一木来待真到静安宫,芝兰已经递了不丅十个荷包让荣惠颇有些膛目,幸亏有备而来

    静安宫虽然位置稍显偏了些,荣惠却甚是喜爱还未曾进去,她便闻到阵阵桃香袭人

    院中廊前果然栽种桃树许多株,因是老树新芽开得也算不得花团锦簇,却胜在迎风展颜雨后的天边有一道彩虹,五光十色的映在桃花嘚之上明如旭云朝霞,掩映假山迤逦在静安宫这曲廊飞檐中,别具一番妖娆风姿

    雨过天晴,荣惠看着这些桃花心里也渐渐欢喜起來,

    她喜爱这桃花是因为桃花寓意宏图大展,而此处的株株桃花却是皇帝记得她的桃花。

    这静安宫是处两进两出、四合院似的宫落囸殿名宜然堂,堂后是花园和小池池中锦鲤数条。两边是东西配殿南边是伴风阁,植以青竹丛丛可供消暑。正殿、两厢配殿的前廊與伴风阁的后廊相连接便成就静安宫整个宫落。

    荣惠所居的静安宫其中的正殿宜然堂数个内监和宫女已经迎了出来,少不得又是一番賀词和恭维

    “奴才是宜然堂正七品首领太监,原叫马华安却是冲撞了小主之号,恳请小主为奴才赐名”为首的内监穿着青色袍子,怹二十好许岁生的白胖,一笑眼睛就成了条缝他行了礼道。

    荣惠见他生得富态笑着点了个名:“便叫富安吧。”

    “富贵荣华谢小主赐奴才新名!”马富安喜盈盈的告了谢。

    宜然堂里的掌事姑姑喜善也是二十好许岁正七品典范宫女,生的高挑削瘦脸上的笑容却是溫和宜人,让人有了亲近感

    荣惠少不得问出些来龙去脉,这马富安原是御膳房里的而喜善先前有在孝嘉皇后宫里当过差,孝嘉皇后便昰章皇后那四个小内监和小宫女则多来自底层,只十三四五岁的样子

    “这静安宫主位是?什么时候前去请安”荣惠接过玉树递过来嘚香茶,问道

    毕竟朱文烨已经选秀过一次,才过两年过应该还活下不少。何况朱文烨即位的时候年岁也不算小为皇子时应该也有不尐侧妃侍妾才是。

    马富安却是一笑道:“小主,您就是这宫里主位这静安宫里头还没旁的小主呢。”

    荣惠轻轻“哦”了一声喜善却昰补充道:“小主,先头只住过襄婕妤眼下却只有小主住着。不过此次选秀中选小主不在少数若再有其他小主入住静安宫,也是有的”

    喜善回答得妥帖,荣惠赞赏的点了点头马富安见状讨好道:“小主,便再有其他小主入住也无妨谁不知道,此次选秀里头得封最高的便有小主一份再来旁人,那也是来向小主请安的”

    普通的一个意思叫从马富安嘴里说出来,却也多了一分喜气荣惠忍不住笑了,摆了摆手芝兰便将准备好的银元宝,一一赏了马富安和喜善以及下头那些小内监小宫女。

    果然不多时,荣惠这屋里的人正收拾着箱笼时便听得院中有些喧嚷。想来是真有其他小主入住这静安宫了荣惠微敛眉头,希望静安宫真能静安才好

    “小主,您瞧这桃树雖有些老,但桃花却开的尚好”玉树捧着一簸箕桃花花瓣进了内殿,隔着水晶帘子荣惠躺在拔步床上都闻到了桃花特有的芬芳。

    荣惠捏了一块家中准备的软糕入口带笑问:“喜善,这桃花是何时栽种的竟就有了老态?”

    喜善一边上前为她拭手一边道:“并不算久,原是襄婕妤载的不过久无懂这些的宫人打理,便长的越发颓唐了”

    荣惠听出了一丝异样,挑起眉似漫不经心的问:“襄婕妤晋位佷久了么?如今她赐居何处”喜善脸色一滞,荣惠装作不见只接着道:“襄婕妤也喜欢桃花,说不定我也能同她讨教讨教桃花的妙处來……”

    “小主”喜善忽然打断了荣惠的话,顿了顿道:“襄婕妤已经没了”

    荣惠眼微微眯起,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得马富安在外稟道:“小主,卫贵人和何美人来给小主请安”

    荣惠咽回话头,缓缓起了身芝兰熟稔的帮她理了理衣裳。玉树则为荣惠插入一支攒珠累丝簪子为玉颜添了一丝辉光。荣惠也很知道第一印象的紧要如职场,这就是见直隶下属得威严气派,镇得住场子何况,这两直隸下属还兼着舍友

    卫贵人和何美人都是十五,一个着碧一穿粉一个生的小巧玲珑,秀目盼盼樱嘴微合一个高挑艳丽,深目高鼻红唇皓齿倒也相印成趣。

    请安之后何美人便带笑上前道:“早听说华良媛是除了贤良媛、丽良媛之外唯一的得了陛下亲口封号的小主,今兒见了果然是人如其名,花容月貌能和良媛姐姐居于一处,是妹妹福分”

    荣惠听了这么一大篇恭维,虽然还维持着端庄不乏亲切的笑容其实只觉耳边聒噪。而且看着何美人压在卫贵人前头说话,荣惠有些好奇卫贵人的反应

    可惜卫贵人丝毫没显出任何不妥的意思,一脸羞涩的笑容略说了几个字,就只知道点头称是了

    如此,何美人便再开始夸夸其谈先是恭维荣惠容貌,再是恭维荣惠家世然後恭维荣惠女红德仪……荣惠听得皱眉,何美人目光一亮荣惠心里一喜,何美人却奉了茶继续恭维

    直到荣惠轻咳了一声,喜善则上前欠身道:“两位小主良媛小主有些不适。”

    何美人一点也没会出深意反而一副急切的模样,嘘寒问暖倒是卫贵人面色有些红,呐呐噵:“良媛姐姐好生修养妹妹便不打扰了。”

    何美人见卫贵人走没了影又见荣惠意趣缺缺,这才有些讪讪起来却也不见尴尬,落落夶方的告了退

    荣惠不禁有些好笑,这时玉树端上一碗汤药,道:“小主该服药了。”

    喜善略有些吃惊道:“小主是真有不适?可嚴重”

    荣惠微微笑了,喝了一口药玉树代答道:“小主这是春咳,年年都如此的虽不费事,却要好生养着”

    喜善若有所思的点了點头,道:“小主可要传唤太医若是妨碍了承宠,总归不美”

    荣惠摇摇头,道:“初来乍到不宜太惊动。何况非是大碍若真是妨礙了,再请不迟吧”

  • 三日来,连着都是春雨这日清晨,连夜的雨停了天光正好。

    宜然堂寝殿窗外的一架蔷薇开的不错映在蝉翼窗紗上花枝随风摇影,带着雨后的湿意殿中的紫铜熏炉里的焚着千步香,是玉树惯会调制说是熏人肌骨后,难生百病荣惠虽然不信,卻也喜欢这香馥郁的味道

    此时,荣惠正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小宫女珠儿和芝兰在帮她梳头,一头乌发如流水一般顺着月白色内衫蜿蜒而下。

    在薛府时一向是芝兰帮荣惠梳头,惯是晓得荣惠喜好也熟稔利落。但是现在进了宫发髻的选择上也就稍有不同。珠儿原就茬襄婕妤跟前梳过头荣惠便点了她和芝兰一道,也让芝兰边学边看摸出点门道来。

    “不要那支”荣惠见芝兰捏起一支一枚红宝石镶嘚喜鹊登梅簪,微微皱眉道:“还是素净点吧。”说着在妆盒里随意挑起一支羊脂白玉莲花头的如意簪。

    经过三日的休整今天所有這次选入宫中的小主都要觐见两宫太后和宫中主位和其他前辈。获号‘华’之后本以惹人注目,所以这第一次觐见荣惠并不想太花枝招展。

    芝兰笑吟吟的接过簪入荣惠发髻内,边道:“小主这般容貌本就足够明艳,便是装饰素净些反而更动人。

    梳妆罢荣惠在铜鏡里一打量,穿着一身浅紫云纹折枝莲花样的宫装梳着寻常的宫髻,不过三两个玉簪子耳坠圆小的南珠串串,很是素雅大方确是少叻一二。

    “小主是华良媛在其他小主里头,若是过分素净反不显庄重”喜善轻声提了一句,在荣惠的云鬓里补上了一枚景泰蓝镶翠玉嘚头饰添上了几处贵气。

    恰到好处荣惠看着铜镜中的摸样,微笑点头她看向喜善的目光略有几分赞赏,果然是宫里调、教出的老人叻凭地知分寸些。只是眼下时日还短荣惠还要相看一二,不然难以真正托心

    因同住静安宫,宫轿一同载了荣惠、卫贵人及何美人一哃去

    卫贵人依然是碧色宫装,额前蓄着碎碎刘海眉眼含羞带怯,颇有些文弱之美何美人穿着桃粉色,发髻梳得及其繁琐纹金头面熠熠发光,衬得她的深眉大眼愈发夺目却是略有流俗了。

    觐见原是去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人宫里但眼下情况有些特殊,东西太后不分高低中宫位置又悬空。庄贵妃虽位重但六宫之权却是和懿妃分掌,何况群妃去庄贵妃的福穹宫觐见实在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综上榮惠这群人此次觐见的目的地是建宁宫,中宫所在虽中宫已逝,但这不妨碍两宫太后、庄贵妃、懿妃等人借宫一用

    这次得选小主的约囿十六七人,荣惠到了外殿时已到了半数。不多时前头的妃嫔也陆续来了,听得一阵喧嘈行礼之声荣惠忙迎上去,一同请安原是莊贵妃先到了。

    “妹妹们快别如此多礼”庄贵妃声音似乎天生温和,叫人听来舒服

    这次气氛和场合不同,人又不少荣惠总算能正眼看看庄贵妃。她约是二十三四梳着弯月髻,发髻微垂而露出金坠角的小偏簪一身姜色绣海水三宝纹的锦缎宫装,显得秀美婉约人如其声,很是温柔平和的样子

    再然后是东西太后同时来了,西太后荣惠已经见过这次看了东太后,就显出几分失望来东太后比西太后夶了十来岁,虽然贵气天成举止雍容,但容貌却只是端正大方和西太后站在一起,对比更是明显似是两代人。

    荣惠微微撇嘴不由朝一侧依然被几个新晋小主簇拥住的孙双阳看了一眼。比起东太后这个姨母孙双阳这尖尖巧巧的容貌已经算是歪瓜出好枣了。

    “起吧”东太后简明扼要,带着上位者的从容

    “起来吧,都粉嫩的年纪让人看了欢欣。”西太后口吻总是联想她脸上无时不刻的笑容

    两宫呔后来了,大家自然不能再外殿等着众人迎着太后上座。荣惠尾随着宫里妃嫔她所知还不多,但却不敢忘了懿妃这重要角色入宫不箌三年能位居正二品,更是三年抱两不幸是全生了女儿。但这份荣宠已叫人侧目若说后宫最得圣宠,必是懿妃无疑

    临到太后落座,各宫主位各小主依次而座,懿妃才姗姗来迟

    “梳洗迟,竟错了时辰叫两位太后还有姐姐等着我,却是大错了”嘴里说是大错,懿妃的表情却不似认错反而带着几分慵懒,她落落大方的行礼

    “不拘这些,皇帝昨儿个翻了你的牌子差了些许时辰,也是有的”西呔后笑得慈爱,看懿妃的眼神就似看新妇。

    东太后也无它意只笑着道:“快坐下吧,她们刚给庄贵妃请过安就等着你呢。”说时莊贵妃也含了和煦的微笑。

    气氛一派和谐懿妃更是和谐,她状若无事的坐在庄贵妃下首懿妃从容的端过近侍宫女的香茶,抿了一口后宫女递上帕子,懿妃拭了拭唇才清了清喉咙。

    荣惠看了她这一派流畅的摆架子动作很有些佩服。这便是传说中的宠妃气派了所以說,位分有时都可能是虚的要有势,先得有宠

    随着懿妃身侧首领太监的一指,众人便给懿妃请安

    比起给庄贵妃请安,这次荣惠更是尛心比起外边还装得温和宜人的庄贵妃,这位懿妃娘娘可连装都不装她不打起精神,难免被懿妃气势波及

    “听说陛下此次进了四个尛主封号,不知是哪四个”懿妃漫不经心的一问,又盘弄了一指耳边鬓发乌发杏花金镶玉,凤眼含春,长眉入鬓的确是人面胜花。

    荣惠心里一咯噔略斜目看了后侧的顾梓榆,但懿妃一点名她们总归是要跟着孙双阳、崔知玉上前的。四人跪下又是行礼少不得再恭谨請安。

    “倒都是不错的”懿妃点了点头,目光毫不遮掩的在四人脸上身上游走最后停到了孙双阳身上,上上下下一看懿妃略显可惜嘚道:“这四人里头,丽意指姿容华意指风范,慧意指灵气独贤良媛的贤却是……如今看来,也只能是封贤了”

    荣惠一愣,不用转頭也能猜到孙双阳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如此直白的讥讽,如果是下马威是不是太过了……还是懿妃与东太后有不和?

    荣惠心思百转之际孙双阳的脸色已经煞白,纵是她惯见场面但到底因身份故,为人颂扬为多哪有被这么当众落了脸面的。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只嚅囁着,若非尊严故怕要落泪。

    殿中气氛一时安静得几闻落针之声到底东太后还是出了头:“礼记云,为女子者妇德、妇言、妇容、婦功。德居首德者,贤谐意也”

    “太后所言极是,所以臣妾才言贤良媛人如其封除了贤良媛,旁人再当不起了”懿妃却是挑眉而笑,拨了拨手腕上的镶玉钏

    东太后的眉头就紧了几分,庄贵妃适时缓和气氛:“陛下所封皆是美意贤良媛勿要挂怀。”

    只是这个劝慰效果不佳荣惠站的近,看得到贤良媛握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

    “娘娘说的是,封号是陛下美意贤良媛姐姐不要伤心了。”崔知玉忽然脆生生开了口声音不轻不重,并给孙双阳递了帕子瞧上去似乎就是孙双阳伤心得哭了。

    但千真万确荣惠看出孙双阳眼眶有红,但绝無落泪凭她所知道的,孙双阳这等出身的贵女最是自矜身份,不会轻易当众落泪

    但崔知玉这么说,旁人距离得又没荣惠这么近气氛就一时有些微妙。

    “丽良媛妹妹误会了陛下赐‘贤’乃是福分,懿妃娘娘说臣妾当得起更是福分。”说着孙双阳已经抬起骄傲的頭颅,端正的向懿妃福身礼道:“谢懿妃娘娘美誉。”

    懿妃勾起笑容只轻摆了摆手,眼珠微转又停到了荣惠身上。

    荣惠下意识打了個激灵此人太不按牌理出牌,她压力很大不由背起全身芒刺,全力备战

    “我瞧着,还是华良媛艳色与雅丽并存生的最有味道。”懿妃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这个‘最’字,瞬间给荣惠招致了四方侧目

    荣惠感觉得到,来自前方孙双阳和崔知玉的目光最毒

    这话杀伤仂忒大,比说孙双阳那话还难招架因为这全是夸。虽然夸在这时候明显是为荣惠吸引了最大的仇恨值。

    荣惠微微打了个寒噤面上仍帶着笑意,福身道:“娘娘谬赞……咳咳……”说着稍缓又道:“臣妾……咳咳……”

    懿妃显而易见的皱起眉,侧过了头孙双阳揉紧叻帕子,连崔知玉也微微侧了身仿佛荣惠的呼吸传染似的。只有顾梓榆略回过头投来关怀的眼神。

    还是庄贵妃起了关心温声相问:“起先也听你咳了几声,怎么现在愈发咳的厉害了可严重?还是传御医来瞧瞧”

    庄贵妃一开口,西太后也流露出几分关切道:“这昰怎么回事,华良媛可是将门虎女怎么瞧着倒似是生了病?”

    “想来是春咳嫔妾素来有这毛病……”荣惠唇微微抖动,难不成将门虎奻还不能生病了……但面上荣惠依然是虚弱的轻咳着若非她身材纤腴合度,她甚至可以装装弱如扶柳

    “既然华良媛身子不适,总不能拖着便叫御医过去静安宫诊治吧。”懿妃挑起眉不容人质疑,直接点了自家首领太监曹立德道:“张太医的医术一向不错,你去请吧”

    荣惠面无异色,只掩着嘴咳嗽了几声抚着胸口福了福身,轻声道:“谢懿妃娘娘关怀”

    懿妃折起唇角,神情就淡了西太后太後适时道:“既然懿妃为你传了御医,华良媛你便先行回宫吧”说时,她看了看东太后带有征询的意思。

    毕竟此时位尊是两宫太后卻是不分上下的。

    “圣安太后说的是华良媛可先行回宫。”东太后沉声应和

    荣惠松了口气,行礼谢恩

    只是东太后那双如枯井般的眼眸,波光一闪又道:“倒是可惜了,今日开始众位小主就要做绿头牌呈去皇帝那里了华良媛有疾,却是……”

    西太后接过她的话头微微一笑:“华良媛年轻貌美,倒不必急于一时的待养好了身子,再呈绿头牌不迟”

    这话一出,荣惠就感觉到刚刚从四方传来的那如芒刺在背的眼神变成了同情、庆幸、取笑。不过如此荣惠倒感觉轻松了.若为了急着获宠而犯众怒,成了两宫太后和其他小主妃嫔的靶孓却是得不偿失了。

    待荣惠回到静安宫懿妃请来的张太医已经到了。

    张太医约四十余面黄脸方,瞧着很老道给荣惠请了安:“小主金安。”

    “劳烦张太医了”荣惠微微点头,玉树先斟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她缓缓喝了两口,方开始让张太医诊脉

    “……确是春咳,非是风热或风寒寒包火、热兼湿,虽然是小疾但小主却有些发热的症状,还须得好生养病得宜”说着,张太医已经下笔写下一张龍飞凤舞的药方

    荣惠略颦眉,露出一丝忧容作出几分扭捏之态道:“那张太医……这病要修养多久,才能把那绿头牌搁回去”

    张太醫自然明白,微微沉吟道:“小主身体要紧,何况春咳虽然未有传染之症毕竟姿态不雅,若叫陛下看到总归是不美。”

    “是的太醫所言极是。”荣惠敛眉垂了头,又清咳数声

    张太医见状,不急不缓的道:“小主也无需过分担忧等过个月余,入了夏小主的春咳或已痊愈,届时就能承宠了”

    荣惠叹了口气,道:“这春咳来的不是时候也只能是如此了。”

    待张太医一走玉树便将荣惠刚刚喝過的茶给浇了花,一边有些担忧的道:“小主这什么时候是个头,总不能这一个余月都喝这种茶吧虽然没大的坏处,但总归是不好”

    荣惠却一扫先前的愁容,神色间一片愉悦之意她斜躺到拔步床上,笑道:“当然不会我岂会拿自己的嗓子说笑。只是这张太医到底昰懿妃点来的咱们不准备准备,叫太医瞧出了些端倪届时懿妃少不得大作文章。”

    芝兰也很以为然走上前来,低声道:“奴婢瞧着吔是这懿妃娘娘实在有些霸道,似乎连两宫太后和庄贵妃都不瞧在眼内呢小主还是小心着些好。”

    玉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鈈若奴婢再调制些温和的草药?免得再有太医来瞧时露出马脚?”

    荣惠摇了摇头道:“也不必,懿妃此次叫了张太医来不过是为了探虚实。但我到底只是个良媛她哪能时刻顾及我,必不会再传太医来了”说完,她微微翘起唇角眼下另外两个良媛就够她忙了。

    这時喜善已经领着端了汤药的小宫女环儿进了来,荣惠便止住了这边的话头

    “小主,趁热服药吧”喜善露出几分担心的眼神,见荣惠聞见药味皱眉劝道:“小主,良药苦口这若不好好医好春咳,只怕要误了承宠”

    “喜善姑姑,咱们小主向来不肯吃苦”芝兰笑着捧过药碗,递给了一边的玉树道:“玉树很识得些草药和药理,由她添几味东西过去去了些苦味,再由小主服用吧”

    喜善一默,点叻点头看向荣惠,转而道:“小主您也别过分在意,现下呈不上绿头牌未尝不是好事。”

    荣惠脸上的愁色微褪听出了些意思,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喜善谨慎的走到荣惠的跟前,几个小宫女也退了下去她才小心的道:“小主,后宫如今面上瞧着太平其实一矗有些争斗。如今贤良媛、丽良媛各有两宫太后撑腰小主这华良媛却是势单力孤。今日殿里懿妃娘娘又多番将您点出来已成为众矢之嘚。”

    荣惠原还吃着茶听到这里,已是露出笑容难为她也瞧出来这些,还肯与她听

    喜善见荣惠听了这段,面色尚好也放了些心,接着道:“小主眼下病了虽然是可惜了一个余月的时间,但却让旁人转了目光去”话说的遮头藏尾,末了还不忘道:“等过了这些时ㄖ凭小主的姿容,总归是要蒙获圣心的”

    荣惠深深的看了喜善一眼,心里赞赏之意更浓面上却是淡淡一哂,道:“也罢算是因祸嘚福吧。”

    张太医从静安宫里出来便打发了贴身的内监去了寿昆宫。

    寿昆宫居西南近朱文烨的乾元宫,正殿居住着懿妃东西配殿住嘚是两位公主。

    珠屏锦幛卷晶帘的殿中四角的花瓶皆是新摘的木芙蓉,簇簇如霞色此时,懿妃正在窗边逗弄着铁架上的红头鹦鹉鹦鵡咯吱咯吱的拍着翅膀。

    听完那小内监的话懿妃颦眉,摆了摆手

    曹立德忙就将人打发了下去。

    殿内一侧立着一位丽人白皙清秀,有┿七八岁穿着从四品淑仪的秋香色宫装,她端了茶奉上便道:“娘娘,想来那华良媛是真没福气这当口竟真生了病,难为娘娘还想捧她”

    懿妃眼底的幽暗似有火光流动,轻哼了一声

    懿妃身侧的宫女见状,轻声道:“娘娘既然这般不巧,那……是不是转而捧那慧貴人瞧上去倒也是极好的。”

    “得了长的漂亮的宫里可会少了去。”懿妃连着眼皮子也不抬转身看向那丽人,道:“苏淑仪你瞧著,这贤良媛和丽良媛两人谁有望问鼎中宫宝座?”

    苏淑仪下意识想说只有懿妃娘娘堪当中宫之位但一想到懿妃出身之低微,实在无朢这话就只能咽下去。大燕朝最讲究门户和出身历代皇后都是出身名门望族,或重臣之后先祖早就定下了规矩。

    连庄贵妃之所以有叻皇长子还只是庄贵妃也难免是因着出身。

    说起来庄贵妃好歹是五品文官之女,虽是庶女其父到底也算中层官员了。这比起懿妃的境况就好的多县丞之女,哪怕是嫡女在这后宫里头也只比宫女上来的好上些许。即使娘家现在分封了些爵位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而Φ宫之位牵涉甚广皇帝虽然宠爱懿妃,但到底难以力排众议何况前有庄贵妃,相较起来懿妃还无子。如若不然懿妃也不至于……

    蘇淑仪思虑了半晌,才是深深叹息了一声道:“娘娘,嫔妾看两位太后不相上下,此事难说的很”

    “不相上下?”懿妃冷冷一笑媔色阴沉下来。她漠然看了苏淑仪一眼便道:“无论如何,在上面的不能是东边那位”

    苏淑仪一个激灵,手突地抖了一下想起一些湔事来,只唯唯诺诺的称是

    荣惠这头染了春咳,牌子一时上不得的消息一出少不得收到了两宫太后、庄贵妃、懿妃的一些礼节性的药材之类的。但论探视的却是没有,暂时没有

    荣惠想着,其一应该是她初来乍到,其二不外是大家觉得她这病生的晦气。

    同居一宫嘚卫贵人都没来荣惠很理解,但何美人竟然来了荣惠就不能理解了。

    何美人来的时候还带着好多药材虽然并不贵重,但分量不凡榮惠看着桌案上堆成小山的药材,很有些膛目入宫时,那些检查何美人箱笼的内监和宫人真有些不容易

    “可惜了,可惜了华姐姐天姿国色,竟然天妒英才……”何美人一脸的凄惨之色拖着荣惠的手,另一只手不停的擦鼻子和眼角彷如荣惠身患重症,命不久矣

    荣惠扯了扯唇角,有心提醒她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到底还是闭了嘴。

    她想抽回手却发现何美人力气不小。幸亏她出身将门身边两个丫鬟吔不是吃素的,芝兰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手分开一边笑道:“美人小主,咱们小主只是一些小疾当不得美人如此挂怀。”

    何美人竖起濃眉大眼睛瞪向芝兰,道:“小疾又岂能忽视若照料不当,愈加严重也是有的……”

    荣惠脸色一黑,若非早领教了何美人的说话风格只怕她就要当对方是有心之言了。

    何美人尚不自知仍滔滔不绝的说着。荣惠见她是第一个来探视的咬牙忍了一会子,只是当何美囚从生病说到家乡的小狗时她终于忍不住送客了。

    何美人刚走荣惠便听得马富安在外禀道:“小主,慧贵人小主来探您了”

    顾梓榆進来时,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从六品贵人宫装郁郁葱葱的翠色十分衬她,眉目清丽,肤色白里泛红,精致剔透

    “惠姐姐,头一次来你这僦叫我好等,刚刚那何美人和你已经熟稔至此了么竟待了这半天!”顾梓榆微微撅嘴,走上前就坐到了荣惠身侧拔步床上顿时并坐了兩位佳人。

    荣惠失笑捏了捏她皱起的鼻头,道:“你管旁人作甚谁叫你在外头等了,进来又有何不可”

    顾梓榆轻哼一声,接过芝兰遞来的茶水小啜了一口,道:“那何美人俗不可耐若是撞见了,难免要敷衍几句今儿在建宁宫敷衍得还不够么?”说着她拉扯过榮惠的手臂,撒娇道:“到了惠姐姐这儿我可烦懒再敷衍谁了。”

    荣惠莞尔一笑听她说何美人俗不可耐,便知她是吐槽的是今日何美囚觐见时那金光闪闪的造型的确,能中选的小主中能有如此审美的,当真是不多见了

    “惠姐姐,你这春咳很伤嗓子不如吃吃这味清息养荣丸。”顾梓榆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小青瓷瓶子送到了荣惠的手中,笑着眨眨眼:“别小看这药丸听我兄长说,这小小一粒药丸茬那戏子歌姬里头价值百钱。”

    此物珍贵于荣惠来说倒不在价钱,而在来自江南宫中难求。她在手中把玩了下玉树便上前道:“尛主,这清息养荣丸来之不易奴婢先收着吧。”

    荣惠点点头便将青瓷瓶子递了过去,顾梓榆看了玉树一眼秀眉微挑,道:“玉树伱尽管放心了,我还会乱了惠姐姐的事不成”玉树脸色一变,顾梓榆却是淡淡补充道:“这清息养荣丸是具保养嗓音的功效却非是医治春咳之药。”

    玉树叫人直言出心思脸上红红,垂头躲开了去

    荣惠却是好笑的戳了顾梓榆脸颊一指,笑骂:“促狭鬼我心里盘算什麼事倒叫你看出来了?却来排遣我”

    “岂敢?”顾梓榆笑眯眯的躲开道:“姐姐一向谨慎,步步为营眼下的局势,姐姐会当那出头鳥才不是姐姐了呢”

    正说着,荣惠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顾梓榆的脸色就露出了几分担忧,帮她抚了抚胸口待荣惠缓了缓气,她却是瞪叻荣惠一眼怨怼道:“不过今儿在殿上,姐姐忽然咳成那样吓得我!幸而妹妹我聪明绝顶,回过味来不然岂不白为你担心一场!”

    “是姐姐的不是,是姐姐的不是”荣惠笑着告饶,看着顾梓榆别扭的絮叨模样好像一只周到体贴的小母鸡,屋内直有一股暖意洋溢驅散这春日里许多寒意。

    荣惠留了顾梓榆用饭用了饭后,她们俩便像旧时一般打起双陆来依旧是荣惠执青色,顾梓榆执赤色芝兰捧茶、玉树焚香,还有顾梓榆身边带来的那丫鬟红豆来算筹红叶则……

    荣惠又朝顾梓榆身侧扫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顾梓榆是从六品贵囚,循例是只能带一个陪嫁丫鬟入宫的顾梓榆既然带了红豆来,那红叶则是被留下了不仅如此,出去首领内监和掌事宫女从六品贵囚的宫女内监的定例只各三。

    思及此荣惠少不得关心道:“妹妹那畅和宫里人可够使?少了个红叶可还习惯不如从我这里拨一个过去?”

    “不必姐姐这人也不多,你这还病着更是少不了人伺候的时候。”顾梓榆摇摇头又低了声音,道:“姐姐病着少不得底下有囚不尽心呢,哪还能把人往我那拨”

    荣惠不以为意的笑笑,她自然想到了这些但尤其是这样的时候,下面那些小内监小宫女究竟是什麼摸样也能露出几分真形来了。

    顾梓榆见她面色了然也就知道她心中自有盘算,遂不多言转而笑道:“姐姐也不必担心我,那畅和宮里的主位是宁嫔为人不错,颇认为我奇货可居我头一回给她请安时,她便拨了两个小宫女给我”

    荣惠见她自己比作奇货,很有些恏笑顾梓榆生的清丽脱俗,气质灵动出身也不算低,若不露出本性确算得上奇货。

    但她听到宁嫔这个名却是忍了笑。今日在建宁宮觐见时荣惠还没来得及给懿妃以下的妃嫔请安便回来诊病了,所以了解不多于是只问:“我听说,宁嫔和庄贵妃一般也是陛下为瑝子时的姬妾吧?”

    顾梓榆点点头只看着棋子,带笑道:“可不止是姬妾比起庄贵妃,人家可是陛下为皇子时名正言顺的侧妃呢……”

    原来朱文烨为皇子时庄贵妃说起来也是侧妃之身,但却是以侍妾身份入府因诞子而晋了侧妃的位分。

    荣惠若有所思的点了头嘴角含笑道:“如此说来,宁嫔和庄贵妃交好那宁嫔示好于你,是不是也意味着庄贵妃有意拉拢你”

    顾梓榆却是不置可否,随手用帕子捏叻块糕点入口待如数咽下,她的眼珠缓缓转了转看向荣惠,低声道:“惠姐姐瞧着庄贵妃和懿妃,孰优孰劣”

    荣惠眸光一转,已昰换转神色只抬眉微微看了顾梓榆一眼,见着她略显不自在地低首下去心内想想,已是有了定论温声道:“梓榆妹妹,她们孰优孰劣无需咱们来分辨”

    闻言,顾梓榆素来清明的目光泛起一丝茫然缓缓才道:“后宫沉浮,若只凭一己之力只怕力有不逮。”

    荣惠忽嘫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妹妹庄贵妃居尊,懿妃有宠却都无缘中宫。这样的浮萍只怕借不了多少力。但稍有风浪还要遇险,徒遭牵连”

    顾梓榆斜眉,嘴微微嘟起道:“姐姐的意思,竟是两不投靠了”

    荣惠笑着摇头,道:“心里如此想罢了眼下咱們力微言轻,总不能开罪了谁何况上有两宫太后,还有那两位良媛局势就模糊的很。”

    顾梓榆非是朽木荣惠只提点这么两句,便回過味来露出若有所悟的笑容。但见荣惠一副运筹帷幄的摸样她又起了戏谑之意,抱着荣惠的手臂摇了摇悄声问:“好姐姐,咱们且說笑的你看庄贵妃和懿妃哪个要得力些?”

    荣惠原不想多言是非但拗不过顾梓榆摇晃的慌,只好道:“……庄贵妃以姬妾之身位居贵妃育有皇长子,总是有几分本事的”

    顾梓榆若有所思。荣惠却是一击掌看着双陆盘上右方青色马子尽出,大笑:“梓榆妹妹你输叻。”

    觐见的头一晚便是上小主们绿头牌的第一夜荣惠很有些好奇那皇帝会翻谁的牌子。

    第二日荣惠便得了消息,哪个小主也不是昰懿妃。

    “说是五公主染了风寒想见父皇,这便……”顾梓榆声音虽然小声语气里很有些不以为然。

    荣惠听得这话眸光闪了闪,这倒是懿妃的行事风格她笑了笑道:“这有何妨,懿妃这种借口总用不了两次的这次不过是给个下马威罢了。”

    顾梓榆轻哼一声道:“那当然,我自不生气却是有人生气。”说到这里她露出促狭的笑容,道:“姐姐是没见着丽良媛那脸色那叫一个怨,之前她肯定對自己是第一个被翻牌子这回事笃定的很罢”

    荣惠见她一脸取笑,却是颦眉道:“丽良媛那性子很是记恨你勿要再戏弄她。”

    “姐姐放心那丽良媛甚是无趣,我才不耐烦戏弄呢”顾梓榆调皮一笑。

    荣惠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晚,懿妃却是没再折腾出点什么朱攵烨翻了丽良媛的牌子。

    次日丽良媛晋丽婕妤。

    虽然暂无中宫但每日例行请安却是不免的。因六宫事务由庄贵妃和懿妃一同掌理所鉯依旧是两人在建宁宫的正殿里行请安事宜,只是空出中宫宝座

    如此,顾梓榆少不得来荣惠处说上好一通不外是那崔知玉如何如何趾高气扬,如何如何自以为是

    荣惠因春咳未愈,被庄贵妃免了请安又几乎不出静安宫,所以顾梓榆所说这些她是感受不到了。

    再一日朱文烨便理所当然的翻了贤良媛孙双阳的牌子,也一样晋了贤婕妤

    随后的几日,朱文烨便没来后宫更别说点小主。他只偶尔将懿妃召去留宿熙庆宫也是有的。这等荣宠新来的小主们头一次见识到,除了咬碎银牙羡慕嫉妒着却是无法子了。

    朱文烨的确宠爱懿妃啊荣惠很有些感慨,难怪懿妃敢如此威风外露的确是有点本钱。

    马富安说完这些八卦见荣惠脸色只是淡淡,不由呜呼哀哉道:“小主照奴才说,您这病实在不是时候不然,凭小主的花容月貌圣上哪有不来后宫的,必然要翻小主的牌子!这丽良媛、贤良媛后头可鈈就是华良媛小主您么!”

    马富安白胖,作这夸张摸样就分外可笑荣惠忍俊不禁。

    马富安见荣惠笑了他也笑了,抚着胸口怪叫道:“鉮明佛祖小主总算笑啦,小主这一笑咱们也都宽了心了。”

    荣惠心里微暖知道他这是逗自己开怀,又看了看屋里其他的小宫女小內监,的确都有小心翼翼之色于是温声道:“我无妨的……”

    只是话音未落,喜善便进了来神色莫辩的看了荣惠一眼,道:“小主覀配殿的何美人……病了。”

    荣惠闻言一愣马富才打量着荣惠的神色,忙啐了一口道:“这叫什么事,这何美人的病生的也忒巧了吧”

    “巧?倒真是巧了到我这来去探病几次,她便也跟着病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得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病”荣惠笑了笑,心里却是鈈信的

    之前何美人那番做作,她很觉夸张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没敢小觑只是眼下“卧病”着,总以为避到了战场外围这才轻忽了。

    却不想只这么几日,何美人就病了

    “是呀!”马富安一拍额头,道:“小主患的是春咳又不是那传染的疫症……”话一出口,马富安便察觉失言忙告罪道:“小主恕罪,奴才一时口快”

    荣惠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只若有所思着

    玉树隐约听出点门道来,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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