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领导看着我总是没事在我的身后偷偷看着我呢?

《《我的爸爸在偷偷抽烟》,這篇小学生作文火了......所有爸爸都该看看》 精选一

一位小朋友的作文火了他的爸爸告诉他,抽烟是坏习惯伤害身体。

可是他却发现爸爸偷偷地抽烟于是他写了这篇作文......

我的爸爸,偷偷在抽烟

那是坏习惯,伤害身体

他们为什么要伤害身体?

我的爸爸可能在抽烟。

我聞到他的手上有烟味

我闻到他的身上有烟味。

他说是他的同事抽烟熏到他了。

我的爸爸偷偷在抽烟。

看到我来慌忙的扔掉烟头,

怹陪我和妹妹在花园里玩

远远的躲在树后,抽烟

等我的时候一根接一根的抽,

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次,我没有再提问

他一下班回到家,就洗手漱口

我知道,他肯定又抽烟了

是他的同事抽烟,熏到他了

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次我没囿再提问。

你找来《smoker》的动漫给我看

“爸爸,别吸烟了好吗”

“亲爱的,别吸烟了好吗”

要相信烟草公司的话,吸烟有害健康;

要楿信家人的话因为他们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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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在偷偷抽烟》这篇小学生作文火了......所有爸爸都该看看》 精选二

今天是世界无烟日:吸烟的危害人尽皆知,但数据显示全球烟民總量却依旧居高不下,现已突破13亿人——相当于中国的总人口在今年的世界无烟日里,小编想和你聊一聊人们为了减少烟民和“二手煙民”,都用了哪些招数

收入越高的国家,吸烟人群占比大

据联合国卫生组织发布的《世界烟草流行报告》统计显示全球有//iyxth

《《我的爸爸,在偷偷抽烟》这篇小学生作文火了......所有爸爸都该看看》 精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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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知乎网上一个关于“”话题的回帖作者是一位高校教师,原本有着小康家庭的他连续经历了岳父、父亲得癌症的过程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谓的有钱标准就是进了医院心中不慌,钱是人的胆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中,有一种苦难直击人心却让我们充满仂量。文章略长但绝对值得一看!

问:中国真的有很多穷人吗?

博士毕业,和妻子同时在一所二线城市大学工作。

收入就不说了铨国统一市场价。

两家基本生活条件都属于三线小城市的富裕家庭。

我父母文革期间招工,进的企业国有企业双职工,父母年轻时有做生意,有承包小工厂是85年就是万元户。

岳父岳母在电力系统工作,岳父是80年代武大毕业总工程师,年薪在2000年前后10W

退二线后,在距离家不远的民营电厂做厂长算是经理人。

说了这么多只能证明“不穷”。

2011年10月岳父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先是寒暄聊天,说昰想我们了

妻子就觉得不对劲,接着问出来了说是当天要做手术了。

曾觉得癌症距离我们好遥远。

我们立即赶往老家省会医院。

確诊是肝癌+胆囊癌+胰腺癌。

几个关键器官都发现癌细胞。

我们觉得癌症距离我们好遥远。。

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边

我的第一想法,就是“钱”

老人自己有些钱,但是那是养老的钱并且妻子哥哥收入当时不高,有2次婚姻3个孩子。

妻子和我商量要尽最大努力,在经济上支撑

平时工资,学校里大概每年8W

逮着机会,就出去讲课到自考、成教,每节课60每年能多挣2W。

很多人觉得老师出去走穴肯定挣很多钱,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名师确实可以但普通老师,只能如此生活

拼命找之前的朋友、师兄、师长,找机会做项目。每年能多挣5W

我大概每年能拿到手15W。

妻子得个空就去照看岳父,每年学校工资约有5W

我们两个人,在2011年年收入大概20W。

现在说说20W咋婲的。

岳父一上手术台我们立即拿出来5W。

跟踪治疗1个月去观察、化疗1次,每次去医院至少拿1W。每个月生活营养费用5千。

2011年到年底给老人大概拿了8万。

平时去医院路费、住宿费、送礼不说了。

两个人的生活费还要准备买房子。。

我母亲非常支持我们时时补貼。

开始熬的项目好一些了,当年经济政策刺激很厉害

师兄的公司,居然接到一个大广告项目

我的收入也上去了,当年项目分成30W。

人在压力下的潜力很可怕,学校网评教师我第3。加上年终奖励在学校拿了13W。

妻子开始出去讲课、培训每年能拿10W。

岳父这一年身体还是老样子,当时精神很好

我们总共给老人大概拿了15W。

妻子怀孕的时候还在讲台上讲课。呵呵挺着大肚子。

压力下的人生是痛苦并努力着。

当时我们想既然项目前景不错,生活质量还可以老人的病情不可能好转,但基本维持费用我们可以承担,担心手里嘚钱自己掌控不了又没有投资渠道,就开始买房

一套自住,首付25万总价67万。

一套写字楼首付50万,总价95万

找亲戚、朋友,又借了20萬把这些钱凑齐。

我们当时的想法很明确,如果岳父病情恶化需要大钱,房子立即卖掉

这一年,最快乐的事情是孩子出世。

岳父在有生之年见到外孙女。

2013年国家经济政策开始收紧。

在学校还是老样子,和妻子年收入约14W

跟着师兄做项目,当年挣了大概20W

妻孓出去讲课,慢慢有了基础大概年收入5W。

当时非常辛苦妻子没坐月子,就接着上课

给岳父,大概拿了10万

2013年7月,岳父去世

从发现哆种癌症并发晚期,到去世总共存活18个月,过了2012、2013两个春节

在当地医疗系统,是个奇迹

有硕士生跟踪数据,做论文研究

2013年8月,学校刚好有短期交流去澳洲,好好放松了2个礼拜

妻子打电话说,看我爸爸多疼你知道你这几年辛苦,在他走后让你出去休息一下。

1、人间真有地狱就是医院。能想到的地狱酷刑医院都有。

2、因病返贫、因贫致死的太多了我见过在医院里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

癌症的很多特药和进口药物是不报销的。

很多手术中费用也是不报销的

化疗使用的药物,和调节修养的药物大多数是不报销的。

岳父总共花了100W左右的医疗费用大概只报销了不到35万。

剩余的60多万我们拿了30多万,亲戚看望病人拿了约10万岳父自己的钱拿了10几万。

岳父詓世后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

我想我有必要开始全心全意地做一件属于自己的事情了。

和师兄商量了一下他说,你可以全身过来哏着我们一起做。

学校这边当时成果做的不错,有个晋升的机会

我觉得,我想到个更大的世界

家人也赞同,经过这次生死劫难烸个人都觉得,原来我们的小康之家这么容易被破坏。。

原来我们这么穷。。

2014年3月份正式辞职。从高校直接辞职。

担心学脈断了,导师介绍了个好朋友我接着做”在职博士后“,科研压力小、没有教学任务

在公司,担任执行总经理当时说好的是,年薪底薪30W

2014年3月份,我到新公司报到的第2天

妈妈告诉我一个事情,说是我爸爸从2013年年底开始几乎每天下午低烧,连续2个月了爸爸一直以為是感冒,没给妈妈说过。

经过岳父的事情,我当时很冷静肯定是癌症或者其它重疾。

到医院检查做了PETS,没发现癌细胞。。

查出来了是重度功能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几乎为O血癌。。

每天治疗费用 平均1W。

爸爸在医院存活了35天

2014年农历三月初九去世。

其实苦难的人生距离我们很近。

讲几个正能量的故事吧

1、我爸爸兄弟3个,他最小还有一个姐姐。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兄弟3个总共10个駭子。大伯家5个二伯家3个,我们家2个我有个亲姐姐。

爸爸住院用钱太急了即使是卖房子,也需要时间

妈妈给堂兄、堂姐打了个电話,每个孩子都直接打过来2万

2、我有个发小,外企高管

从小在我家一起吃爸爸做的饭菜,直接打过来10万说,这个钱是给爸爸看病嘚,不用还不够,下周再打10万

3、爸爸的几个好朋友,不敢给妈妈打电话怕刺激妈妈。只要打电话就给我要卡号,说我大哥看病的錢孩子你不用管。

4、爸爸是个普通人每天都有亲人、朋友,去医院探视

PS:探视对病人病情最不好,容易交叉感染

当时也顾不了这麼多了。

爸爸走的太急了。。

急到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我们当时所有人都那么”忙“。

1、姐姐姐姐在爸爸住院的当天,生駭子

爸爸去世那天,出月子

我给姐姐一打电话,她就哭。

我说,如果爸能挺过这一关我们俩,要做好骨髓捐献的准备

姐夫很孝顺,得空就去医院

2、我们家,被彻底地打碎了

我外婆,只有妈妈一个孩子一直和我们一起生活。

快90岁了在爸爸住院期间,只能洎己一个人在老家姐姐得空在月子期间,就去陪她

妈妈陪爸爸,一直在医院

孩子1岁半,放在外婆家

我们家,6口人分到了5个地方。

爸爸去世后家里只有我1个男人,4个女人4代人。

1、疾病如果查出来是绝症理性一些。

我和妻明确了一个事情,如果是我们两个在未来人生道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不再治疗了

爸爸去世的当天,神智不清了医生还给开了8000多的进口抗生素。

中间的故事我不再說了。

爸爸去世后的第6天我和妻去医院结算、报销,堂兄陪着

堂兄在老家省会最好的大学,大我2岁正教。

突然握着拳头讲,我去幹那个医生去!

妻也准备好角斗的立场

人能保证自己年轻时能干,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老了不得病。

我们老领导看着我妻子癌症,咾领导看着我自己每天除了上班就去医院陪护

老有所养,不是个腐朽的传统

岳父的病情上,如果没有大舅哥我不可能能在外边安心賺钱。

爸爸的病情上如果没有姐夫、没有一群堂兄弟、没有一群好朋友,我撑不下来

爸爸走后,我大病一场每天喝酒。每天都喝

4、如果能爱身边的人多一些,就尽量多爱吧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

人生这么短,哪里那么多的仇恨

我现在还在拼命挣钱,和钱没任何仇恨。

我不知道用较为纯粹的事实陈述能否阐明在中国国情下我的穷富观?

昨天(2015年5月18日)下午写的晚上一打开,没想到这么多親爱的朋友回复给我鼓励,非常感谢有朋友说,真正的有钱人就是进医院,心不慌的主儿我现在真的这么认为。

说说我的切肤感受比较乱:

我和父亲、妻爸的感情很好,都很好他们两位也能经常小聚。

岳父2011年手术后我和妻把他接到我家住了一段。

妻爸的身体呔虚弱我们又太忙,每天都是爸爸给他做饭

两个老人,都没活过62岁都是拼命工作了一辈子,才拿到退休金不到2年

20多岁,父母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遭遇过痛失亲人,

这种痛苦是把心一片一片切碎的感觉。

有时候我们半夜突然会有一个人起床,坐在床边默默地哭。

我爸爸说孩子是自己的“掘墓人”,幸运的是自己还有个“掘墓人”。

2、如何迅速地从自己身体状况和亲人身体状况中发现非常状态

低烧,长期低烧这是癌症和其它恶性疾病的前兆!!!

不要担心高烧,我不是说高烧就没问题一般来讲,高烧是人体免疫系统激活的标志

但长期低烧,一定要注意只要低烧超过3天,一定要去查血!

体重下降如果短期内,体重下降非常厉害

比如2个月10斤,不是刻意减肥的一定要抓紧时间去医院检查。

皮肤和眼球眼敛的变化

皮肤色素淡化,皮肤血色淡化一般都是血液病。

肝脏系统功能的改变会映射到眼球雪丝上。

3、如何直面亲人的死亡

岳父去世,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2013年端午节,距离他的离开还有约1个月。

他嘚精神很好我们居然一起出去散步、聊天,他还有兴趣让我找家好馆子呵呵

癌症最后的扩散速度非常快,一夜之间就能长满身体所囿的器官。

岳父很坚强后来化疗不能做,做微创把肋骨敲开,把热焰刀插进去定点烧癌细胞,

他用手抓着手术床头疼的全身如洗澡一样。

后来他告诉我真疼,我把牙快咬碎了

岳父生命意志很强,许多医生都觉得他活不了半年

我们用自己的生命,给父亲延命鈈管我们多累,至少还有个爹能通通电话,说说话

爹死了,埋到黄土里了说给阎王爷拿100万,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他死的时候已经意志昏迷了,吗啡针也没用

人最痛的时候,中枢神经会自动把痛感调低

我问过医生,癌症有多疼

医生想了┅会儿说,万蚁噬骨

我爸前一段,过的忌日1周年时间真快。

我爸爸治疗时间非常短只有大概35天。

妈妈一直陪护着他医生安排要吃高蛋白的,

妈妈每天去菜市场买条鱼,在菜农家里自己亲手做

爸爸在去世前2天,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只是稍微虚弱一点点,

和他交流完全看不到任何病态。

他不疼的我问他,疼不疼他说,就是难受

肯定难受,体内的细胞都被病毒吞噬了

爸啊,我得回公司看看刚到个新单位,我每天陪你担心人家有意见啊。

爸爸说:你走吧没事,这边人多

我在高铁站,给我四哥打了个电话四堂哥。

我僦象个SB一样在高铁站放声大哭,我说:哥我撑不住了!

四哥说,你忙吧这边人多。我和你嫂子一直都会在。

我是中午12:00走的下午18:00陪个朋友吃饭。

妻打来电话说爸不行了,妈在找救护车准备往老家拉。

到家已经是第2天凌晨了爸已经换好了寿衣,冰冷安静地躺在那里

爸没什么大本事,普通人但人缘很好。

见过的没见过的,亲戚、朋友全来了。

我读高中的时候朋友很多,很多人几千公里跑回来,参加爸的葬礼

当年,32岁我穿着孝衣,抱着照片送我的父亲,最后一程

爸死之前,妻一直在身边陪护

我问妻,爸迉前的景象

妻说,从医院拉回家快下高速的时候,爸突然说要小便

小便之后,就只能长出气呼吸不畅。然后就去了

人的最后一ロ气,吐出的时候全身在一刹那,就如同四季花朵一刻凋谢那么的放松。

爸的最后一顿饭是和我吃的。

爸去世之前的头一天妻和峩中午晚上陪他,堂姐一帮人在宾馆休息妈妈回老家看外婆。

我问他爸,中午你想吃啥啊咱吃面条好不好?医生安排了不能太油膩啊!

爸似乎有点生气,说面条不好吃,买点肉吧

我就问了护士,能不能吃肉护士想了想,说吃吧提高蛋白,可以的

我到饭店訂了个猪肉肘子,要了一个素菜2个米饭。打包回来

我们爷儿俩,把一个肘子约有小2斤,全部吃完

这是爸爸辛苦一生的最后一顿餐。

给爸爸守灵那3天我只知道哭,见了人就磕头

四个堂兄,两个伯父把家里的大事和妈妈都处理好。

外婆快90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告诉我:你爸出殡、起灵的时候我看见他进来,跑到我床头给我磕了个头。

亲人的死比我自己的死还要痛苦。

生老病死是最自嘫的自然,但也是最痛苦的痛苦

万物生于尘土,复归尘土

我不敢和二伯吃饭,每次去看望他然后就匆匆离开。

每次吃饭他都要喝酒,然后抱着我哭哭我的肝颤。

他抱着我哭:孩子该死也得轮流来啊,我比你爸大咋让他先死了啊!

爸爸和两个伯伯感情很好,二伯有次摔伤住院爸爸去看,

啥也没买就买了几只甘蔗,二伯爱吃甘蔗然后一节一节地刮干净、切片好,

爸爸的灵寿、周年大伯从鈈去墓地,他70多了他说,我去了受不了。

也因为苦难和苦难的搏击,人类的文明才走到今天

2015年5月20日,夜此文就此搁笔了。

这几忝比较忙几乎每天加班,今天周三从上周末到今天,熬夜到凌晨有3个晚上。

一打开“知乎”消息栏目一直在闪,拨开很多不认识嘚朋友祝福与鼓励看到了一个在工业文明冲击下依然保持血亲伦理的亲情底色社会。

向和同龄的朋友“倾诉”生活的艰辛,以及我们偠活得更好的勇气

1、2011年的生活状态——距离家庭破产,只有一步之遥

2011年,基本没什么额外收入教研室的好同事给我介绍到继续教育學院,给孩子上课

每节课60块钱,每个周加上学校的任务教学量,最多时候要上40节课,

因为有时候周末还要出去兼职出差,这就意菋着我要尽量地在工作日5天上完这些课程。

每天差不多4节连上在学校,4节在机构晚上2节自习。几乎每天如此晚上回家备课。

网友Φ肯定有做教师的这种辛苦和压力,对人的精神摧残想都有戚戚的感觉。

那时候真累周五晚上定好火车票,一下课立即就出发。

那个时候开始养成了到哪里都能睡好觉的习惯,牙膏、牙刷随身带着

一是中午直接在教室睡觉,二是出差的话不用绕回家了。

那时候生活真难 , 记得很清楚:

去上课的机构外边有家炒面,爱吃鸡蛋加一个鸡蛋,就觉得很幸福

在淘宝上买裤子,100元3条包邮刚好夠夏天换洗的。

有时候下课急,要赶火车太堵,直接叫个摩的冬天特别冷,刮的脸疼、头疼不敢生病,因为要用钱

每个月大概拿到手,辛苦上课和学校工资至少1W。这些钱都不舍得花,要准备老人看病的医疗费用

妻那时候,甚至于一直穿着几年前大学读书时候的羽绒服仔细看袖口都磨出内胆,她要穿着这样的衣服走上冬天的大学讲堂 。

每个月挣的钱两个人加起来,很厚了送到医院却那么薄。

2011年11月份在岳父手术之后不久,妻怀孕年纪有这么大了,医生建议一定留下

2011年年底,寒假放假之前学校给每个老师发放1箱橙子,当时我在外地出差就安排妻,找我同事帮忙搬到家妻脸皮薄,自己提着箱子不舍得打车,去赶车结果先兆流产。

2012年的春节我们一家,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岳父在老家省会医院持续治疗。

妻在医院,静躺安胎绝对卧床2周。。

春节的城市人很少,我穿梭在家和医院之间

那个冬天,真冷给妻买了生排骨,在家煲煮好送到医院,

妻的第一句话就是:多少钱一斤啊?

我妈妈深明大義她讲,你岳父活一天你和你大舅哥,就要救一天没钱,先卖你大舅哥的房子再卖我们家的房子 。

岳父那年春节后的精神很好。

岳父生病的消息和同事都没说,但几个家伙似乎觉察到什么了对我很好,只要外边有课就介绍给我,离开学校之后依然是人生朂好的朋友。

上天保佑!苦难是人生的财富

2012年的生活状态—— 收入好了一些,除了照顾岳父还能有盈余。

2012年是一生中收入最高的一姩。

天不绝人当人遭遇困难的时候,似乎所有的潜力都会迸发。

跟踪的项目几乎都能结算。自己都觉得诧异!

老师兼职一般就是培训和咨询。培训的劳务费都会按时、按约支付的。

咨询不是这样的中间的支付周期很长,甲方主动权很强势

但2012年,只要是带的项目都能成。师兄公司的人都愿意跟着。

妻也没闲着帮人家编教材、怀孕到7个月的时候,还在讲台上课

肚子很大,穿着一个西瓜红嘚孕妇裙她那时候,爱口渴得空就喝水,

不舍得买矿泉水自己带个大杯子。

从小家庭条件还好的她这时候最大可能地为我减压。

2012姩1年差不多给岳父拿了15W。如果没有外边的兼职这是我们两个全年的收入。

2012年暑假我挣到了第一笔最大的项目费10万。然后其它款项,陆续到来

每到一笔钱,妻就给岳父打电话讲我又挣了多少多少,让他安心治病、疗养

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岳父也觉得有经济上嘚安全感于是首付买了一套商品房。

到暑假快结束手里居然还有盈余!

妻的野心比我大,她讲再找一些钱我们买个投资用房,算是給未来的孩子一个交代

当时房地产还有上升空间,当时岳父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做大手术基本治疗费用每个月有个大体的预算。于是叒借款凑足手里的钱,贷款一半买了一个写字楼

孩子出生,看到了新生的力量和希望

孩子没有母乳过,妻差不多在孩子出生后2个周就出去上课。

学校有产假能休一个学期,但只发基本工资80%大概只有2000元。

妻也出去代课给机构代,给学校代

岳父很疼爱我们的孩孓,每次见面都抱着爱不释手,疼得钻心

爸爸妈妈因为要帮忙照看孩子,和我们住一起

外婆也跟我们一起住在学校的流转房。

从小昰外婆带大的她很爱我。

快90岁的老人了身体很好,有天出差不在家她突然生病了,急性肠胃炎

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给妈妈说:最菦的火葬场在哪里啊别给孩子添麻烦。

2013年的生活状态——生死疲劳梦想不灭。

2013年7月岳父走完自己最后一段岁月。

2013年大年初二去给咾人家拜年,他拿出酒喝

岳母拦下了,他夺了过来说:还能和孩子喝几次酒啊。

家里有病人的春节是人生的一种凄凉 。

大年三十的晚上妻突然提出要去岳父家看看。

当时我说一起去吧妻拒绝了,说:你就在家陪爸妈带孩子吧。

那年大年三十晚上岳父又开始发燒,大摆子、哆嗦岳母一个人都按不住。

岳父成为他们医院的“抗癌明星”但也没耗过死神对他时刻的骚扰。

岳父去世那天学校还沒放假,刚好妻和我把手头的试卷阅完。

妻带过班那帮孩子要来我家吃饭。妻担心孩子到家要花钱买东西,

来了十几个孩子一桌滿满的。

那天孩子们兴致都很高还喝了酒。

晚上9:00多学生们返身回宿舍的那刻,妻的电话响了

妻一直在听,沉默了一下趴在我怀裏,说了一句:爸爸没了

岳父死后,妻把岳母带了出来和我们一起住了一段。

18个月横跨2个春节,岳母一直没有怨言照顾岳父

脑海Φ有时候呈现 一幕幕图景:

岳母搀扶着岳父,赶大巴去医院。

两个人相互搀扶,到医院餐厅吃饭。

岳母和大舅哥在医院奔波,找醫生、找药。

每次到医院,几乎每次岳父都坐在床上,拿着前一天的住院清单带着老花镜,安静地看着轻声地唏嘘。略带负罪哋看我打招呼。

每次我离开医院都告诉自己,坚持!再坚持一把!

2014年的生活状态——谋变送走我的父亲。

是我最爱、最敬重的人

怹死后这一年,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能梦见他

有时候梦境里,我就摸他脑袋很凉。

我见过很多癌症家属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摸病囚的脑袋

长期的精神紧张,如果某天病人不发烧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说爸,你不发烧了你好了啊!

爸说,是啊我好了啊!

2014年,經济上更宽裕一些

妻还筹划着,让妈陪岳母报个团,出去旅游一下

他一直身体很好,不抽烟、不喝酒、不动怒

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还和妈生气说就是感冒,

没想到这一去就没活着回来。

妈真难要照顾小家伙,最后把小家伙放到岳母家

岳母也难,大舅哥的尛家伙也得看着

2个小家伙一哭,岳母也跟着哭

妈还要把我外婆安顿好。

找医生、陪爸爸、给爸爸做饭、看药

我不在医院的时候,给媽打电话妈就讲:你爸快好了,两天就能出院了

妻去年也忙。在外边讲课的老板很欣赏她,给她大课上

每年换的新课程,要重新備课还有科研压力。

妻在医院照顾爸的时候就在爸床边看书。

爸和她说:每天这么辛苦咱们回家,不治了

她说:我们还想再生个駭子,让你看着呢

爸想念小家伙,就让姐夫拍成视频放到手机里给他看。

爸最后的岁月里我的小家伙,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妈告诉峩,没有人的时候爸就偷偷看小家伙的食品,然后满脸泪花

爸爸兄弟3个,生了10个孩子5个男孩,5个女孩

10个孩子,我是最小的孩子昰唯一的80后。

爸生病的时候4个堂哥堂嫂如同伺候亲生父母,轮流过来值班

妈使唤他们,就象自己孩子

爸死的时候,我没守在身边峩哥哥们在门口给吊丧的人磕头。

爸中间治疗的时候休克过一次,差点死掉

别生气,别抱怨都不容易。

爸死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教研室1个月了。

有个教研室的家伙给我打电话,问我爸的身体 好点没有

当时是给爸守灵的第2个晚上21:00。

刚说完家里来了吊唁的亲戚,镓属答礼的时候姐姐们号哭。

次日早上6:00又给我打电话,讲已经到了我老家

教研室的3个家伙,赶了一夜来参加爸的葬礼。

三十岁叻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我很幸运

2014年5月份,爸走后过了“五七”。

师兄很好让我休假。保持电话畅通、邮件畅通即可

每天喝酒,刚开始是亲人、朋友陪着喝

后来是自己喝,自己要酒喝

爸出殡的时候,我在灵棺边上脸上的黄纸,随着灵车的行驶

隔着玻璃我看着爸的脸,就象他睡者了一样

小家伙不让我抱,说爸爸嘴臭喝酒。

刚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心情问题

后来发现有必要去看医院了。

我喝酒外婆就坐我边上看着我,也不劝止就爱怜地看着我。

好朋友联系好了医院预约了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

当时说好的最好不偠用药。只是酒精依赖轻度抑郁。

在准备去医院的前2天师兄打来电话,

说新项目要上了你赶紧过来跟吧。

2015年还在活着和努力活得哽好的路上。

年龄及与互联网的磨合度问题对于亲爱的朋友的鼓励与支持,不能一一回复万分感恩。

话题的提问者提出的问题是“Φ国真的有很多穷人吗?”

我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大体是不符合知乎回答问题的方式的。

本来憋住了不再想每次把自己结痂的伤口扒开,再一次缝合

1、穷是,穷厄、穷困、穷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它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它能带来相对安全感。

这一代人拼命努力,從小努力读书成年努力工作,

背后的支撑性答案就是解决“穷”,

包括经济贫穷、机会贫穷、心智贫穷。

认识一个在大学美食街絀摊卖鸡蛋饼的,我们经常一起聊天

后来熟了他偷偷告诉我,他一天能净赚1000元好的话,1500元

我问他,你经济条件很好了啊为什么还這么努力啊?

他沉默一下说孩子上学,老人看病自己养老,还要抵抗厄运

命运的可怕在于,它总在人最得意的时候不经意给你开個玩笑。

在之前读书的时候我总喜欢给世界贴上自己以为是其所是的标签:

比如,有钱的生活应该如何?社会应该如何?别人应該如何?

慢慢地磨练学会了不说话,低着头隐忍地活着。

知乎上大牛多高学历的也多,诸位可以回视下

大部分博士,其实都是家景非常普通的人

也正因为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才不断追求、不断进步的

人生那么短,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努力了、争取了,也就欣慰了

人生真正的穷,是人生穷短给我们的时间太短、机会太少,

2、生死是人生大苦但也是人间最大的公平。

不管是亲人或是我們,因死而生因生而死。

但死亡不是个负面的悲剧而是人价值呈现的悲壮:

渺小的人类,知晓个体命运终结的必然却依然飞蛾扑火哋抗争,

每一缕小小的火苗构建了人类今天的文明。

生死真苦但这是生命的常态。

我们都会这样老去死去,在尘土中滋养新的生命

给自己一个理想,一个希望

让这段孤独的旅程,显得有光

3、感谢所有人,亦以与众生同行而荣耀

短短人生,所能秉持的只有:

行忝之健以苦为乐,勤苦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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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在偷偷抽烟》这篇小学生作文火了......所有爸爸都该看看》 精選七

每年毕业季都有无数热血的年轻人,

但是单纯的他们却忽视了阳光下也会有阴影。

前几天闹得轰轰烈烈的大学生找工作被骗事件

讓微小妹回想自己当时找工作的大条,简直后怕

所以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知乎上的一个案例以及找工作时的注意点。

大家不要觉得这些都離自己很远利益和生活的压力有时会蒙住你的双眼。

同时也想提醒大家。做任何选择和决定之前一定要深入的去了解!

说一个朋友的親身经历他是西安交系毕业的,大三的时候为了帮一个网友的忙去了东莞,没想到被骗进了

当时好像是蒙着眼睛被送进了一个屋子,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部被锁在了一个柜子里每天就在里面上所谓的课程。

他说里面的分工很明确而且采取的是互相监督的管理模式,仳如A、B互为一组A若逃跑,连带着B往死里打当时他去了没三天,就看到被抓回来一个那画面残酷的不忍直视。

朋友是个很聪明的人怹很快的意识到必须有一个严密的计划,而这第一步就是:取得信任

先开始的时候准备趁机逃跑,但发现根本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他開始改变策略,决心培养一个让管理者不那么在意的习惯:每天凌晨吸烟

这个过程很复杂,他首先让组织者觉得自己已经被洗脑了洗嘚很彻底,于是他一跃成为了小组长这大约花了两星期。

然后他再进行反洗脑,慢慢的拥有了一定的说话权这时他利用说话权来植叺一些自己设计好的课程,让组织者慢慢的更信任且离不开他

这时组织者——这个房间的老大已经和他称兄道弟了,于是他得到了一盒煙

朋友第一天晚上凌晨的时候尝试性的起床上完厕所之后非常轻非常轻地点燃一根烟,并没有人在意;

第二天继续也并没有;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到了一盒烟快抽完的时候,他走向大门那里借着火光看了看锁的构造,发现那是一种非常老式的铁门无论怎样推開都会发出不小的声音,更枉论安静的夜晚他不死心的还是试着推了推,火光之下似乎在睡梦中有人翻了个身。

果不其然第二天,怹被举报了

不知道举报的是谁,但是他们的规定说如果发现有人有逃跑倾向而不举报的话是要连坐的。

大老板知道我朋友很聪明所鉯他的信任一直给予在理智范围之内,而这一次朋友的行为无异挑战了他的底线。

还算机智的是朋友已经做了半个多月的功课,所以怹面部改色的把所有嫌疑全部推到了对方身上:是他看错了我每天都会在那抽烟,没事推那铁门干嘛我还准备多拉点下线多赚点钱呢!

大老板最终决定半信任他,对他的看管却越发严格起来除了B,又派出了C

C是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长相他从未和我形容,性格比较咾实有一天她偷偷找机会拉着我朋友的袖子轻轻说道:你要逃,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朋友是个很仗义的人,但他并没有答应沉默着。他怕了怕背叛,怕这个姑娘承受不住会被发现,会拖累更多人连坐

C白天的时候跟着他,B哪怕是上厕所的时候都寸步不离朋友走嘚步步惊心。

他开始改变策略想方设法的弄到了自己的包,拿出了几样东西

到这个时候,前期培训洗脑已经完成要开始发展下线了。据他们洗脑教育不久之后自己都会身价过亿,受到万人敬仰家产成倍增长,所有洗脑成功的人都会做起黄粱美梦所以上家并不怀疑他们的忠诚度。

他们被发了手机开始联系自己的亲朋好友。当然每一个电话,每一个短信都是在严格的被监控状态。

这时候朋友想起他的一个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有一些特定的暗号和信息交流方式

好像是说了一些场景一样,但是彼此绝对不会记错的东覀表示:是本人,但是我这边有情况了!比如我知道你喜欢在阳台上坐在地上吃完西瓜一根一根的洗手指头但是我这回就说:你看你,每次在阳台上坐在地上吃西瓜都不洗手真不卫生!

该有的细节都有,但是朋友之间这样一多聪明点的都知道发生事情了。

那个朋友佷快反应过来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各种脑补,大约猜测出:

1他被骗到东莞某个传销组织了;

2,必须发展下线否则无法脱身;

3,并不知噵组织具体位置且无人身自由。

又过了几个星期到了收获的季节,他们这批传销组织的人开始收线

朋友跟我说,真的他们组里面囿把妹妹骗过来的,有把老友骗过来的甚至有一个把妈妈骗过来的…不过对他们来说,或许这也不是骗因为洗脑后的他们觉得这是为叻大家更好的生活,赚大钱的机会不是好交情我还不告诉你呢。

朋友也随大流发短信让发小赶快来,并且为了显示忠实度让他扎扎实實打了大几千在卡上

这无疑一箭双雕:通过取款地址可以大致判断出区域。

但我朋友这点还是低估了这个组织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蠢笨,他们是把卡邮寄到远离此地的地方找了个第三方取的款。果然是老奸巨猾、纪律严密得很但此时朋友还不知道这个情况,而本着做倳得留后手的原则他开始布置第二条线——继续保持忠诚度,争取外派

朋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表现得很投入,组织者更加欣赏他對他的监管也松了些,上大号的时候也没有人守着了有一天他使了个招把手机偷出来,想着给朋友发个确认短信、再给父母报个平安哽冒险的,报个警拼了。

没想到也就是在这天大头目找他谈话,说自己很欣赏他的能力已经看作半个自己人了,所以想把他作为骨幹去让更大的boss审核,通过的话就可以成为另外一个窝点的负责人吧啦吧啦说了很多,还说了些以前的事情不计较了现在只要你好好幹,钱根本不是事到时候记得是谁提携的你,不要忘恩什么的

朋友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表忠心。他说那个时候的确是有些小感动嘚因为如果换个人去碰那个铁门,一顿毒打肯定少不了而这个领导看着我也的确是保了他。他也生出了一些愧疚因为如果他真的逃跑了,这个小boss下场肯定不会好看

他偷偷把手机放了回去,决定背水一战

期间那个女孩又找了朋友一次(可以想象到这个女孩冒了多大嘚风险,我朋友已经是头目那边的红人了如果他来举报,下场必定很惨;但也有一个可能女孩是小头目的探子朋友若是同意,下场也必定很惨)

在这场战争中朋友分不清敌我,所以只能一致对外

我朋友当时是这样跟那个女孩说的:“你这次这样说,我当作没听懂泹是如果有下次,我不会再视而不见你看清我的立场再想好说什么话。”

之后那女孩目光躲闪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然后外出的机会終于来了。

一共三个人一个小组长前面带路,剩下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朋友往前走朋友还被蒙上了眼睛。

到了大boss的地方依旧是蒙着眼睛上楼,差不多的格局里面也有一批正在培训的人。大boss接见了他和他聊了聊,觉得这小子可以用最后非常愉快的送走了他。

经历叻这件事之后送他来的那三个人明显轻松了下来,已经有点把他当自己人看的意思而且因为大boss看中的人肯定会给一个不错的职位,三個人明显更客气了些

朋友以为终于可以不蒙眼睛了,其实并没有他依旧被蒙着眼睛塞进车里。

他开始策划起自己的逃跑方式:

1等只囿两个人的时候把司机打晕

2,想办法把推测出的位置信息告诉朋友

3在下车的一瞬间飞奔…

感觉离逃开不远了,朋友很高兴开始和那几個人聊起了天。

没想到事情发生了惊人的转折

那司机把车开一半,说是自己家里有点私事让他们自己回,然后把车停在了公交站

这夲身而言太可怕了,那三个人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最终争执下还是带着我朋友下了车。其实组织本身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吔是因为大boss的态度,也可能是朋友的伪装太好包括司机他们明显放松了警惕,也并没有那么在意起来

他们三个外加我朋友四人在公交車站下车,朋友终于被拿掉了眼罩但是左右两个壮汉依旧形影不离的跟随。

为首的那个去看公交牌了我朋友趁乱开始左顾右盼,结果這一下把那几个人搞得警觉了起来——他们真的应该非常紧张这件事太可怕了。

两个壮汉把这事告诉了探路回来的小组长小组长很严肅的叮嘱了他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还特别动之以情的表示大家已经是哥们了,如果你逃跑哥几个跟着遭殃,你忍心吗....

但是也明显的他们几个人没有原来那么放松了。没一会儿公交车来了。他们一前一后的把我朋友带上了车因为没有座位,大家站着拉着头顶的扶手。朋友那时测算大约离后门有七八米的距离,车里人还不少重回人类社会,他一瞬间掠过几个想法:

1当场喊叫,表示自己被传銷组织绑架;

2直接踹倒两个,看机会逃跑;

3保持不动,走最稳妥的第二方案等待朋友的救援。

如果当场喊叫的话并不会有什么好結果,太简单粗暴了而且如果被抓回去,有没有命另算;

如果直接踹倒两个再看机会跑的话朋友通过心算估略出,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再加上障碍物,自己一秒跑下车的概率只有50%如果在这1、2秒之内他们反映过来并追下了车,被抓回来就是按逃跑未遂处置有没有命依舊另算;

如果是保持不动,肯定最稳妥但是重见天日简直遥遥无期。

怎么着都很被动怎么选都有风险,当车停稳后他发现自己还是鈈敢,放弃吧放弃吧。

也许真的是上天有眼这一站下的人特别多,朋友突然福至心灵假装自己不胜人流的推动,往车门那边又移动叻一两米

那三个人立刻警觉了起来。

车门关上了那三人基本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开始以最严密的姿态针对他也开始不和他说一句話了。朋友想如果回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会告诉boss是因为大boss的赏识想提拔我他们嫉妒故意诬陷的。这将是一场硬仗拼的是利用價值和信任程度,而自己胜利的可能性不到两成。

他开始组织思路、整理语言

这个时候他们的站位是这样的:朋友在中间扶着柱子,咗右各有一个壮汉护着小组长在靠门的这边,也就是说朋友三面被包围着。

朋友有些心灰意冷在想着些未来。

这个时候车到站了。小组长旁边的座位上有个老奶奶要下车嫌组长的站位碍事了,让他让让组长往旁边站了站。这时候朋友离门五米

当门还有一秒钟偠关的时候,朋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了出去把老奶奶撞了一下,而门关住,他做到了!

他没了命一样的向前飞奔期间回头看過一次,车子不远处停了下来那三个壮汉离他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并且看到了他向这边奔过来.....

朋友想我的一生就赌在这上面了,赌输叻这条命就没有了就算还在,整天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又有什么意义

他飞奔,飞奔飞奔。似乎把这辈子能跑的步都跑完了哪里疼都不重要,命还在他们还没追上这件事就可以代表全世界的幸福。

他从中午一直跑到了晚上直到再也跑不动了,他瘫坐在地上心里想着,如果这样还被抓住那也就认了吧。

这也算是精疲力竭之后的自暴自弃吧

但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生物,在地狱中煎熬即使只是从天堂里垂下来一根蛛丝,也会毫不犹豫的往上爬

朋友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用口袋里的坐上了一辆公交车(他原来从包包裏拿出来一直藏着的),他选择了最繁华的市中心

让我佩服且到现在都不理解的一点是,他并没有选择马上逃跑一是钱不够;二是洎尊心,他觉得自己以实习的名义出来被骗入传销不说一分钱没赚到,实在是难以启齿他决定留下来打工。

对于一般人来讲绝对会丅意识的选择赶紧离开,立刻去火车站、汽车站或者是打电话报警、打电话给家人让其汇款

但是我朋友剑走偏锋,他选择在最危险的地方留下来

现在想想,估计他的自尊心救了他大boss、小boss、壮汉们在寻找不到他的情况下,肯定第一时间赶去了火车站、汽车站等地而报警这件事情,有的时候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当时他刚去的时候那个被打得半死的逃跑者,就是在火车站被抓了回来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哏玩似的,不经历根本无法真正理解那个场景

朋友随便找了个街边小店的洗碗的活,每天赚个几十块钱老板管饭管住宿。

他把头发留長胡子没刮,买了几身没有存在感的衣服这样走在路上,他妈都认不出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总觉得自己还在那個地方,醒来发现不是之后会点上一根烟然后慢慢的抽。

他和我说过即使到了现在,半睡半醒之间会总是分不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洎己身处何方。

打工那段时间他会偶尔想起小boss和那个女孩。并没有非常强烈的负罪感因为人性本身还是自私的。但是他也会一遍一遍嘚质疑自己就像《催眠大师》里面的徐峥,觉得自己始终没有尽到全力

是不是自己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把她带出来,他会带她到一个咹全的地方然后给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让她受过的罪一点一点的被时间削平

还有小boss,在那么缺乏信任感的地方他还是选择尽量去楿信他,而他这次逃跑了被连坐的后果会怎样再也无法知道了。

就是在这样质疑与反质疑中朋友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不是我为了增加看点而是真的他有一次无意中发现,打工的这家小餐馆也在干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是因为朋友这一个月来不怎么说话,表现的仳较老实木讷老板没有在意他。

一个月之后他攒下了几百块钱,告别了老板去了火车站。他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然后在火车站睡叻三天。

他要确定自己的绝对安全三天内他并没有看到抓他的人,然后他上了火车回到了家。

永远没有人知道那些事情的后果他也沒有选择像一个英雄一样的去救赎。但我知道他内心一直是煎熬的。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女人的信任没有担当好一个男人的责任,所以怹现在对女性朋友非常的尊敬如果有事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帮忙。

他也会有些神经质在一个城市交了的朋友当他换了一个城市的时候会洅也不联系,就像是故意让记忆随风飘散斩断一个一个的时间节点,或许这样会让他好过些

他告诉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对人类嘚底线很质疑

他一直在锤炼自己希望自己即使遇上了再可怕的事情,也不要丢失了人性

或许经历多了的人都是这样吧,因为走遍了卋间的苦厄才更知道应该怎样去珍惜。不会因为小事觉得委屈不会因为不公而抱怨,更不会因为无知去伤害

当他们遇到不公、不平、不顺、不义的事情的时候,遇到不忠、不孝、无知、愚昧的人的时候即使面对世界的满怀恶意,他们也只会想着:

“这孩子只是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已啊”

---写在故事后面的话---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记得说故事的那天他正带我吃一家私房菜有一整面墙的寄语栏。我听完之后在偷偷在墙上写下了一句话:“请感谢每一个给你说故事听的人因为每段对你而言的故事,对他或许就是生与死的较量與命运相搏击的过往,请感谢他说给你听。”

至于大家最在意的“为什么这么聪明的人会被骗进去”我只能说,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姑娘,很聊得来姑娘骗他去见面,他就骗家里人自己要实习弄了点钱义无反顾的跑过去了。

过去之后见了面聊了聊就发现不对头了姑娘叫他去一个居民楼的房间,他委婉的拒绝掉准备走结果就被两个男的抓着绑了进去。

至于这个姑娘是谁峩来解释一下。

---此段情节涉及洗脑内幕 慎看---

传销组织是这样的在很久以前他们使用的是三角形概念,在传销链的顶端只有一个人;而现茬的进化版变成了梯形即分级制,当你位于梯形最顶端再一次进阶时就可以满载而归的“出局”了,这样受益人会更多

比如你交2000元嘚会费入局,你需要的只是找三个靠谱的下线然后等待。

当三个下线找好你就升了一级,他们的2000块中有一定的百分比就归你了每级の间都存在一个抽成的百分比,这个百分比加起来就是100%

具体百分比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这样想:当做有六级六级过出局,抽成百汾比都是20

赚了/),注册资金、营业范围等等去之前可以先查询一下。

3、可以去搜索一下此公司是否有网站,查看一下网站里的信息公布情况

4、对于HR人员,也可以在网络上查询是否有相关的信息

5、大家也可以去或者网站评论区看一下大家的讨论。

收入一定和你的付絀是成正比的

冷静的做自己的每一个决策。

希望今天的案例可以给大家做到提醒

保护好自己,钱是赚不完的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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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越来越看清楚“性格决定命运”性格这东西是熔透于骨髓的,这和学校教育没多大关系大多决定于成长的环境。从大学毕业出来的第一步往往起到至關作用的就是家庭背景,可能从起跑线上普通家庭的孩子就输了一大截

我在商业银行人力资源部上班,去年招了很多学校的实习生实習可不是正式录用了。今年我们招了大概60名实习生其实最后录用不会超过10人。这些实习其实就是银行的噱头,可以找些一个月几百块錢对银行来说的免费劳动力对学校、宣传、和社会义务算种交代吧。即使如此能进入银行实习的都是学校推荐的“好学生”。

在中国银行纯属国家垄断机构,待遇相较于其他行业待遇比较高在银行工作可以得到优惠的,买房子贷款都相对容易总之一句话是那种世囚眼里比较羡慕的单位。

接下来我就讲讲这些孩子的人生的第一步是怎么迈出的有时与他们相处下来,真心觉得一切的理想主义都是狗屁只有残酷的现实。

大学毕业更何况是大四,还是一些孩子

去年的2月我接待省里最好这批孩子来到单位,从中可以看出这些孩子都昰一个个名牌211重点大学即将毕业的学生可是组成又分了这么几种:

一类是农村家庭出来就学习很努力的,在学校很优秀的大概能有20多個;还有一类就是家庭县城的的孩子,有那么十几个;再者就是所谓的大城市的孩子十几个这是当时看到他们的资料的印象。

去年三月份他们第一次来到银行。因为第一天报到我们准备了间办公室,早上等着这些孩子我同事跟我说:“告诉你我知道哪些孩子来的早,哪些孩子进来会打招呼哪些孩子会和我们聊几句,哪些孩子会进来会给我们倒水打赌的结果是中午披萨。”

接着他选出了一堆简曆给我说这些孩子,会来的相对早点可怕的是,当时最早出现的十几个孩子都是在他给我的简历里

陆陆续续,这些报到的孩子真有進来后很紧张一句话不多说,有的笑嘻嘻和我们聊几句;有的会很自然的说:以后你们是领导看着我了给你们倒点水;有的孩子会**咧咧。其结果就是我同事预测的错误率只有两个当时非常诧异,中午请他吃饭我问你怎么看出的,他说这不是他绝招以前跟着副行长接待实习生从那里得到的启示。很简单看简历资料的户籍所在地,和父母工作单位能归纳出群体来,也相应的能归纳这同一所大学几種孩子的性格特点,处事方法因为有些东西是共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站在年长的角度上去分析就和容易得到初期的预测

下面是哃事的分析过程:

1、来的很早的孩子,大多是农村的因为他们重视这是一生中第一次离开学校去正式单位实习,非常重视而且学校推薦,自然会打电话给家里父母能给出的指导无非是好好珍惜,第一天要早去这类的教导,所以自然来的最早是这些孩子但是都紧张,和我们几乎无交流

2、进来和我们打招呼,并且还有倒水的那几个孩子无一例外父母都是在党政机关工作,真的很准

3、进来**咧咧,開几句玩笑的几个孩子家里都是经商,可大可小但是父母身上那种灵活态度的熏染,在身上能看出影子

4、有那么两三个,感觉挺冷傲相对自信,对我们是属于那种不卑不亢的这几个无一例外的属于大城市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我觉得很有意思,开始去分析这群孩子十年前的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内心很清楚实习的结果这之中只有几个可以留下,大多还是得自己找工作那时候心里就有个念头,保留他们联系方式看看半年后,一年后第一步迈出的样子也许能追寻到他们十年后的样子,也就是现在的我

缘于这个念头,我开始认真地观察没想到在这一年多的观察中,真的总结出很多东西也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困扰点。

第一天下午這群学生参观完银行后,需要在会议室开个见面会这种是面子事,自然会有位副行长级别的讲话然后人力资源部经理,具体的告诉这群孩子去哪些部门实习。

就在领导看着我们对着这帮孩子讲了一堆官话套话的时候,一个小测验在我脑子里成型:让他们自己选择想詓工作的部门不能写一个,写三个可以电话与家长交流,给他们20分钟时间考虑直接在会议室不能相互交流,如果想得到指导可以詓走廊,给自己父母或亲人打电话

结果是大概十个孩子明确地写出了部门名称,选择的岗位也相当不错;另外有随便写写也有自己臆想出来的部门;或者具体大概知道是什么工作性质,但是无法准确说出名称;还有几个就写了收钱、贷款之类几个字——这就是他们大學四年读的金融与经济专业。

当我拿着他们自荐部门的小纸条有了这么个发现:能够精确写出银行部门的孩子,大多家里是机关和经商嘚;农村孩子有一个可以精确写出问了原因是自家亲戚在工行上班。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大多都写行政,管理内勤,也绝对不会和外联部门的业务有关系;经商的孩子都想实习客户经理;家庭父母在机关的大多都想做主管助理真的很有意思,一点一点看出了他们的性格一点一点看出了他们的选择。

开完会副行长告诉我,今年行里大概会招15个应届毕业生各个方面的关系需要应付,这群孩子只能选择优秀的留下两个或三个,让我们负责细心甄别到最后作为单位录用的主要依据。这件事让我担着就有点心颤60个都是学校的好学苼,只有两到三个实习完可以来上班人生的第一步,就以这里开始而其他的58人又得迈向人山人海的招聘会,又得一次次的面试打印简曆突然心里觉得很压抑。

第二天给他们安排部门。哪个单位都一样有部门自然舒服要命,也有部门累得要死其实哪个部门都想要跑腿的小孩,但是对我们来说跑腿对他们来说分优与差。如果被安排做大堂经理就要一直站着挂个横幅,一天在大堂跑来跑去;安排嘚老总办公室的外边就是接电话复印材料;安排监察部,对不起跟着去安装提款机和指挥工人安装摄像头吧。因为实习不能安排做窗ロ从事窗口业务大多就是内勤,外联和打杂。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看小小实习斗争就开始了。第二天一早我总共接了㈣五个电话也有直接去我办公室的同事,开始给我打招呼:把哪个哪个孩子直接弄他的一亩三分地,无一例外要和我吃饭哈哈。沒办法,只好按照他们的要求把相应的实习生分到其的麾下,一个部门一个部门来满了,去下一个除了家里能联系到银行打过招呼,其他就是随机也许是运气吧。不过出于人道主义我定了一个活的规则:一个月后轮岗!

时间就这么过着,偶尔中午吃饭或在办公楼碰到同事会问一下实习生的情况。当然了什么状况都有,不至于说捅篓子总是有喜欢的,有夸的有抱怨的大学培养的是脑残吗,吔有直接骂娘的要我把蠢蛋弄到别的部门,给他们换个聪明伶俐的…

然后在这些同事的夸奖、褒扬、抱怨中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1、农村家庭的孩子普通不会交流。当处于一个部门新人时不会去交流,不会去拉近更谈不上和谁拉近关系。虽不是绝对但这个比例超过農村家庭的90%,但是他们有个很大优点就是勤快,很少找借口大体属于那种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2、受到夸奖的孩子家庭大多是经商家庭比较活,实习时和老员工的互动能力较强,有的家庭甚至可以请老员工吃饭有的还能在解决问题弄出个新点子。属于那种不会让人討厌的收到赞誉最多的一个群体。

3、再就是家里在党政机关做干部的孩子最大的优点是有礼貌,会说话不太会唐突,比较有眼力劲兒个人气质较好,但有时也耍小聪明因为年龄小,很容易被年长的发现褒贬不一。

4、家庭知识分子的六个孩子无一例外的在工作┅段时间后,都不太受实习部门的待见原因有那么几个:一是没有眼力劲,二是相对自我感觉较好有时会因为言语不懂得分清场合,說出一些比较固执和让部门尴尬的话其中一个女孩子,父母是中学老师自我感觉良好。对安排的跑腿工作说三道四,和谁说话也顶著来弄得实习部门强烈不满,最后没办法派其检查消防器材,后来因为嫌辛苦找我谈话,我给的答案:如果不愿意接受回学校吧。紧接着她就退出实习了这是第一个自己退出的,也是唯一的一个

最近了解到女孩毕业后一直留在省会没回老家,也没找到份正式工莋去蛋糕店工作了一阵,又去摆地摊再后来去考研究生了。

与这女孩截然相反的是个男孩个子挺高,小胖子喜欢笑,整天哈哈的这家伙当初主动要求干大堂经理,因为姓齐按照约定俗成就叫做齐小胖吧。

当初我说大堂经理挺累他还自动要求,说可以减肥、照顧女同学然后说自己太胖,不适合干细致工作呵呵,就是这个小家伙告诉了我什么叫做“人熟是个宝”什么叫永远都笑绝对没错。

尛胖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开家居饰品店。当然这小子学习也蛮好从二级城市来到省会上大学,性格很有意思他开玩笑,从来不会烦見谁都笑呵呵的。他后来虽没能留在银行工作但是因为性格比较活,和银行谁都混得熟且家庭条件支持下,自己开了家公司主要是給银行安装提款机。因为这行业是个稀缺行业一旦坐上了,就很难别人再代替

一年的时间,小家伙买了房子结了婚,也是时常给我咑电话因为当时他想做这个,和他爸爸交流了意见他爸爸专门跑来找我,请我吃饭就这次吃饭他爸爸教给他,也教给我一个很重要嘚人生道理:“人熟是个宝”

他爸吃饭时自然少不了一大堆奉承话,然后喝了点酒回顾自己没文化又如何干成了个家具城。当时我就覺得这个小胖的爸爸应该有点思维含量,他告诉我说:小胖学习挺好是个好孩子,估计想留在银行家里没有门路,但是既然有条件茬银行实习就让他希望能从银行的下属相关业务中找点什么做,从来没有听说过银行会欠债不还吧当时这个思路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与其说小胖这孩子不错,还不如说小胖的爸爸真不错

以下是小胖爸爸给小胖的规划:

小胖进银行实习,他爸爸自然很高兴当他问爸爸哪个部门的实习好,不了解银行父亲立马就觉得:实习嘛最重要的是弄个脸熟,去大堂站着吧这样银行的头头可以经常见到你。这僦是胖爸爸的指导别的部门银行的头头估计不是能天天见着吧。后来因为实习时间长了小胖也听说最后留下没几个,再次回家和他爸爸聊这个问题胖爸爸说:我们和银行工作的那些说了算的没有关系,估计也不差我们家的这点礼物钱老爸没有本事能让你留下,小胖人活着就这样,各有各的命运不要在想着留银行了。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银行也是一家单位,也需要和别人合作小胖你捉摸一下銀行有那些外联公司给他提供服务,如果可以争取找出这么一个。小胖的思维转的很快接受了他爸爸的意见,从那开始小胖就开始紸意办公文具,什么消防器材什么摄像头安装,什么纸张销售等等诸如此类。

最后发现了提款机安装每装一台的费用不低,但是还昰每次都换不同的人头脑形成了这个思维,告诉他父亲过了几天他们来到这里,请我和小胖的主管吃饭又是送礼。把整个事情弄明皛的时候花了20万给小胖开了公司,因为他老爸有家具城的资质有装修的资质,很快通过小胖找到了主管的副行长拿着公司,拿着资質比装一台比原先便宜五百块的价格承包了我们银行的提款机业务。同时因为相互银行的往来我们也给小胖介绍了合作银行。

因为这層关系小胖经常来找我,我曾问起小胖怎么那么听他爸爸的话小胖说其实就是觉得在老家周围邻居亲戚、朋友中老爸算混得很好的,咾爸自己没啥文化但是能领着几十个员工干,有几把刷子从小认为爸爸挺能行。再就是小胖很喜欢说一句口头禅就是自知之明。也昰胖爸爸经常说的那句咱得有自知之明

小胖有个好爸爸,能给钱还能发现商机,能让小胖当个小老板正是他爸爸说的那句:我生的怹,了解他他挺适合自己干,咱也得有自知之明进不了银行,就合作呗人得有自知之名,抓住任何机会这就是小胖和他爸爸的故倳。

与小胖一样的理智派很少当然这种理智来源于父辈的见识,父辈经济能力和人生智慧这种孩子很少,就那么一个大多数孩子,吔包括我们这群成年人都会为了一个飘渺的希望,希望自己比较幸运去努力去争取。

也就是从他们中我获得了个很有价值的思维。洳果有能力一定去争取因为既然大家都说这件东西好,既然世俗的认知都认为它是好的不要去自认为自己能够自己打拼出另外一个天哋。如果全面衡量觉得这块蛋糕争取不到立马要转换思维,不要做自己力有不逮的事情因为努力了,争取了你的条件达不到,最后傷心还是你自己这一点很重要,很重要

也不知是出于好心善意,还是什么差不多每个孩子,开始知道我手里有名额从那天开始我嘚办公室、手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拉着家长拉着银行同事,一次次约我吃饭这是自然,人之常情我知道自己那点权利,只有两个洺额谁也不想得罪。然后一直开拖找个理由告诉他们:我没有这个权利。接着甚至有孩子的家长直接找到我家,提着东西然而这禮物我没法收,即便能收也不想这样,因为如果我确定一个孩子就意味着另一个孩子要去满世界的面试,也许他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惢有不忍。

这时当狼多肉少的时候,就完全体现出一条定律:小狼怎么样完全取决于老狼。

周周一个女孩家就是本地的,母亲在某粅价部门担任处级干部这个女孩子家教不错,穿着打扮很时尚重要的学过芭蕾舞气质很好,有点那种好女孩的感觉很有礼貌。我对這个女孩子最大的印象就是:家教一定很好总是那么不紧不慢。

当消息流传到周周的时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孩子不错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条件,要爸爸或者妈妈很不错才是绝对的硬性条件实习的第三个月,我接到了行长的电话大头一把手的电话。告诉我周周表现很好必须要我把实习说明给她写好,我这时候耍了点小聪明问行长:我对这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印象长头发,短头发是哪个啊?

荇长说了一句那个样,就是那个周周的女孩子反正不是长头发,就是短头发记住把她的实习报告弄好,就行!哈哈事实上行长也鈈认识这个女孩子是吧,为什么行长直接打招呼后来副行长给我说到,周周的妈妈的是物价部门的处长通过关系找到银监局的某位副局长,这位副局长直接给了行长电话大头只有点头的分,既然硬性条件够别的都不重要。

第一个这是第一个,后来更是听说这个洺额确定后,周周填了工作合同周周的妈妈和银监局的副局长,我们银行的几位行长喝了一顿,听清楚是周周签了正式的合同人家財请客啊,小弟级别太低这种高级别请客,没小弟啥事

找工作,好工作搞定一把手,如果主管部门一把手打招呼几乎十拿九稳,說不准单位还得巴结你从此周周去了六楼,分行办公室主要负责和**部门的联系工作,当然这里面其决定作用的是什么大家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周周现在找了个省**的小伙在谈恋爱小伙子也是那种家庭,在下看来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一对父母能把孩子起名治国,那么對孩子的期望一定很大治国是学校的班长,也是学生会干部篮球打得很好,皮肤黝黑很精神勤快。在部实习经常看着抱着一沓沓嘚资料跑上跑下,风控部权利最大业务最多。资料文件自然最多,这点比较累没完没了的复印文件,没完没了的开会

风控部几乎昰银行工资最高的部门,因为要求的太多当然饭局最多,部门收到的小礼品也最大治国家是农村的,从小学习很努力篮球打得好,茬大学里成了一个公众人物当治国听到实习名额的时候,这个消息是从风控部老总那里听到的好几次下班的时,看见他在我停车位那裏见了我就打招呼,连着好几天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一次我说坐我的车吧正好经过你们学校,这样不用打车了那天我老婆去岳毋家看孩子,我也没饭局就是想开车转悠一下就拉上他了。刚开始孩子很拘谨很拘束。我说在风控部很好吧好好努力争取留下,那鈳是银行最夯的部门

治国接着这个话题开始了他的语言。快到学校,他说大哥到这请你吃饭吧当时我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一路说了那麼多敲边鼓的话到学校附近说请我吃饭,肯定他盘算着附近的饭店很熟在经济范围内,可是一想银行一月就给他们800块钱的实习工资還不知道有这八百家里还给不给生活费。我说我请你吧等你上班了,再请大哥就这样开始一场谈话,我说开车不喝酒让他喝点,刚開始还拘谨喝了一瓶啤酒后,治国讲起了身世

治国家是农村的,有个弟弟父母纯农民,父母对他有很大希望通过在银行的实习,覺得要是能留下真的再好不过了这时候我突然心里很压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他还是个孩子,没有经历过几次饭局我劝他喝了两瓶啤酒后,就给我开始掏大实话告诉我风控老总告诉其名额的事,说如何如何想留下说自己上学如何的努力。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駭子不讨厌,但是总是说自己还太小,太渴望留下工作突然有点不忍,但是我能说的只有好好表现最后我告诉他,你们部门的老总风控的老总在行里很有分量,他比我管用自然我只能说一堆空话套话,就在他的诉苦中我把微醉的他送回了学校

后来治国跑我家里來送礼,一条烟还有一些土特产,我没有收而且他也给风控的老总送了一些土特产,老总的老婆嫌不干净给扔了对于老总来说那是個笑话,但是我知道治国你在学校也许很优秀,挺努力但是在这拼家庭的社会,也许已经没这份工作了因为风控老总觉得这孩子挺儍,送礼送了一些扔货

这不是一个使劲干别人就说你好,肯为你撑腰的时代长得很帅,男孩子没用没有人指导他,没有人告诉他怎麼去做什么事都是自己摸索。也许治国以后会出人头地但是40岁之前他的命运已经确定了,要让现实碰到头破血流才知道社会的真相財能磨合好自己……

治国后来没有留下,几经面试找了一份的工作很辛苦,逛街时见过一次看得出感觉挺累。

其实以我觉得治国还是鈳以那为什么风控老总不肯为其说句话呢?在一次与风控老总的饭局中我了解到有一次看见治国把接待用烟,往口袋里塞了两盒这倳让他彻底的否定了治国。后来我让小胖问治国拿烟做什么小胖给我的答案是治国想回家的时候带给父亲抽,因为中华父亲没抽过几次我当时的感觉,真是悲凉

小胖点醒我说治国家不是很好,也没啥坏心就是想给父亲那点烟抽。我一下明白了风控老总懒得去明白,也不想了解这孩子为什么把接待烟装走,但是这个细节让他彻底否定了这个优等生让其觉得治国讨厌。

治国觉得有那么多中华父親抽烟,不经意拿几盒给父亲让父亲抽一下好烟,本来就是接待的和偷也压根没有关系。但是就是治国的这份孝心让治国的形象在怹们老总那里大打折扣,让治国没有了机会我问小胖你拿吗,小胖说自己买不行啊这种东西作为实习的拿了不好,反正就是不好

这僦是差别,是小胖高尚不会有那想法吗是小胖家里可以买,不会去做治国也许也知道拿不好,因为自己只是实习生但是烟很好,自巳买太贵出于孝心,其原因还是家庭吧

学校是不会教育你如何为人处事的,即便有思想品德课老师也只是讲讲空泛的道理而你也未必真听得进去。做人的教育在哪里呢全在家里呢!每个父母都有自己习惯的一套做人方法,他也习惯性地把这套原则方法传授给孩子洇为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否则他这辈子就不这样做了可许多普通的父母就没有想到。

总结了一下家庭优越点的孩子比较不惜财,相对性格也开朗一些以前我一直的印象是家庭普通的孩子应该更朴实一些,但是通过观察他们再联系到自己周围,真的家庭条件差些,夶多都是狡黠的做事心理有很大的计算过程。这个计算过程对父母来讲是好事比较节省,但是对自己发展交友,人生态度是一个很夶的思维框架往往会跟随自己的一生。

例如小胖的爸爸的思考方式以及对小胖的教育自己出了哪些问题要怎样修正。如何有自知的能仂而其他孩子大多遇到问题首先是抱怨,其次再想别的一般不会思考自己的毛病。

两种思维方式都自成体系从外表来看你看不出它們直接产生的后果,所以作为孩子特别容易承袭父母的思维方式我们的青年一旦承袭了一种思维方式往往就决定了一生的定位,而且直臸终老也未必能发现自己的思维导致了自己的命运

小东是个男孩,家境不比周周差也许还强点,但是这是唯一一个可以留在银行但沒有留下的孩子,还是因为家境他很幽默,不讨厌据说已经家里给协调好了关系,可以留下最终其老干部爷爷,没有同意他留在银荇毕业后拿着红头文件去了南京某指挥学院,深造了一年取得了研究生学历,再分回本地做军人。单位是后勤部很舒服的单位,佷惬意分了一套房子,找了个军官做老婆

有个插曲我得讲讲,小东一直很喜欢实习的一个女同学当然后来小东后来去南京,恋爱还昰继续的只是小东回来后家庭父母知道这段恋情。那个女孩不错但小东父母的家庭会议结果就是一个,坚决不允许理由是女孩家是縣城的,对将来小东的发展没有什么助力为此小东和父母拍了桌子,闹了一场连续的家庭会议,连续的压力包括小东父母不让小东帶女孩回家,维系了几个月小东的女友提出了分手。

随后小东一次次的相亲最后是一个爷爷战友的孙女,一个同样在军队的女孩和小東谈起了恋爱这女孩子家境比小东还好些,家里有好几套房子女孩现在的专业去了国家开发银行,小东还在部队只是打电话联系,說结婚后转业去机关吧。问他说怎么样没觉得咋样。

原子和小东在实习生中是很好的朋友可他们各自却走向了不同的人生。

原子┅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家是乡镇的普通家庭这孩子很聪明,或许说有心计实习的时候嘴很甜,这是给我的印象在我们这里实习的时候,最早想追周周很可惜没追到,追了一个同一个市区来的女孩

两个人实习的时候就拉着手,还没毕业原子就带着女孩子回了家刚畢业,原子就通过父母家拿了十几万付了首付买了房子,接着顺其自然的和女孩子结婚七月毕业,八月结婚那时候,小胖小东都佷羡慕原子,可是这种羡慕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结婚了,原子的父母就催促让原子当爸爸当然原子的岳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原子有叻房子和孩子然而最近听小东、小胖说起原子,已经没有了羡慕都在叹息,说原子要不是听家里的现在不至于那么累,太累了…哎…

两个人的评价都是这一个字

原子毕业后,找了份某大型国有企业做推广也就是营销类的吧,收入还可以但因家里的一再要求,老嘙怀了孩子没工作几天,就怀孕了也就没了工作,等着生孩子

最早做爸爸,可是也最早开始知道了什么叫承受不了

原子,现在有叻孩子面临很现实的问题,媳妇生了孩子那么就需要一个老人带孩子。从媳妇生孩子开始就已经超过了原子的承受能力,也许原子應该晚点要孩子那样会更好。但是孩子生了就要养啊孩子本来是爱情的结晶,却成了原子担负不动的开始

小胖说:原子生孩子后,原子的媳妇就说需要请月嫂差不多价格在这个城市3500左右,月嫂最少得俩月现在的情况是款买了房,自己的工资还了还得供养一家人吃。孩子出生什么奶粉,尿布衣服,等等家庭一切的开销都是原子的工资里面。。原子实在是拿不出这份月嫂钱父母帮忙出了艏付,没钱岳父母说的好听,没有钱也出不着那孩子怎么办,还得管啊生孩子花了一万多,让原子再也没有多余的钱只能让老妈囷岳母轮流从老家来照顾孩子

如果物质丰盈了,孩子的出生对家庭来说那是很美好,但是没钱孩子生了父母还得从老家来看孩子,这僦是一个炸药包的导火线了……

矛盾就开始在孩子出生的第三个月原子的媳妇,想让老人看着孩子自己也去找份工作,缓解一下压力但是岳母不干,觉得孩子半岁前不能上班如果上班了,可能要落下病这样就有了争执,岳母开始抱怨原子家没钱原子没本事一个剛工作刚够一年的普通孩子能有多大本事?家里的钱也都付了首付这样,矛盾就开始积累……

一切都是钱钱,钱!还好原子的媳妇顶住压力找了一份工作但是因为没有关系和背景,只找到了一份千把块钱的工作因为媳妇上班,孩子就得老人自己在家看老人看一天佷累;下了班,是原子累媳妇也累,这样又因为刷碗洗尿布开始起争执。

女人的幸福活在比较之中原子的媳妇开始心里不平衡,生叻儿子为什么活得这么难中午顶着满头大汗挤车做公交累半死给孩子喂奶,吃口饭还得下午再跑去上班。这时候原子就成了原子媳妇眼中的废物哪个同学的男朋友,哪个同事的老公都比原子有本事

原子为了多挣点,没完没了的跑外但是又能多拿多少呢,还是挣得鈈够花也开始抱怨,开始抱怨岳母催着要孩子

就在这时候,原子的爸爸又因为食物的原因引发肺炎肺炎这东西很麻烦,需要住院這样原子的老妈只能跑回家,让岳母来看孩子而岳母觉得不是自己的班,来看孩子就多少就有点怨气自然看完孩子,就比较埋怨

事僦这么凑巧,原子的一个单子被同事抢到突然少挣了几千块钱,那天心情不好回家媳妇和岳母已吃完饭。而原子只好去自己做饭这時候老妈打来电话,问到原子时那么累居然自己做饭,于是电话里就和媳妇与岳母大吵一顿

这是第一次爆发,吵累了原子出去给小東打电话说:小东我真羡慕你没有选择那个女孩,接着就是小东听着原子哭了

这矛盾开了头,不是你不吵矛盾就消失了的,矛盾还在随时还会继续。我只知道原子之后的生活每天都在吵架与板脸中渡过还甚至大打出手。

后来我给原子打过一次电话问他为什么羡慕尛东,原子说:因为自己内心否定了父母自己心里实质觉得父母很失败,当初父母希望晚点结婚自己却没听当然父母也没坚持自己意見,结婚了一直催着要孩子。自己在没有积累的时候结婚生子,这些矛盾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其实我还是想说,刚踏入社会的時候父母的意见真的很重要,如果讲不出道理在重要选择时,一定坚持下我身边这个年龄有的依然在重复原子的相同故事。

在没有積累的时候一定不要去做承担不了的事情,要不真的太累了

小胖在同龄人中我是最看好的,为什么因为小胖的爸爸。小胖虽然没留茬银行尽管他也很想进来清闲的工作,但小胖爸爸的教育给了小胖一个不用忧心的物质环境所以每天都嘻嘻哈哈的。有的孩子为什么開朗有的孩子为什么沉默寡言,你能指望一个家长整天抱怨钱不够花整天说大学的生活费太贵了,整天挣钱不容易这样苦口婆心压仂下的孩子,内心很阳光内心很灿烂,不可能吧

因为物质条件的丰盈,或者说从没有因为正常的生活消费而受到父母关于钱财的压力嘚孩子一般都比较开朗,相反如果家长以为的念叨在教育孩子的同时,抱怨什么也贵的时候我很荣幸的告诉这位家长,您在把您的無能贯穿到孩子骨髓里

治国表现很好,为什么做了六个月的部门领导看着我到了最后都不肯为其说一句推荐的话,因为送的礼物是扔貨吗我想不是,是治国看重小利要命在那两盒烟上。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争夺小利会损害人际关系,让周围的人对你有看法

而人际关系受到损害势必会影响你在重大利益上的得失。这样一进一出最后就不划算了。所谓“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烟本身小事凊因为部门领导看着我把治国归类为了:爱占小便宜。我深层的考虑过这个问题治国为什么会拿烟,为什么小东、小胖不会去拿因為在治国的脑海里“中华烟”是好的东西,是家里不会买的放在那里有很多,而父亲没吸过几次动手拿了,归根结底还是家庭贫困的原因

从品德上讲不见得小胖,或者小东就比治国高尚,为何他们不会随手拿烟也许中华在他们眼里不是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小东的爸爸是副厅级干部估计吸烟都比中华好,而小胖家里开着家具城经常请客送礼。他们潜意识思维这烟家里可以随便买,所以小东和尛胖不会去拿

问题的深层原因不是什么品质,是内心看待烟凸显的心理价值治国被看见了拿烟被归类,其实深层次还是家庭能够提供給孩子看待物品心理价值的问题;治国这孩子不傻懂礼节,知道送礼为什么送的礼物被扔了?原因还是心理价值治国的心理价值觉嘚物品不错,觉得礼物很好但这样的心理价值,用他们部门老总来衡量就属于可以扔掉的那类

同样是请客,周周可以请到行长吃饭洇为周周背后的价值是做省级单位的处长。这些治国你是那么没法去比较的也许你现在也不明白。你的心理价值还是父母农村的接人待粅处世技巧这些因为你的年龄,阅历没有办法如果父母没有能力指导,其结果就是一头一头的包孩子真的没有错,但社会没那么简單现实的很。在同龄孩子中单纯的比较孩子治国很好,但是我们的社会就是这样现实

小东和原子家庭规划的区别

我曾经问小东,为什么最后还是让老爹打败听从了安排?小东的原话:老头子是个副厅级干部不是傻瓜吧。原子的悲哀在那里也许单纯的比较,小东囷原子两个孩子原子更优秀一些,或者说原子

如果你是女那么多半领导看着峩看上你啦。如果你是男那么或许就是领导看着我对你工作不满意,进行一种监督模式另外一点就是领导看着我看重你,暗中观察你或许会给你升级加薪都一定反正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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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你偷懒,被他发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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偠么看上你了要么想让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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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你得工作的几率太渺茫你是个美女 但不巧的却碰上个色狼领导看着我,以后囷他说话的时候多注意他的言行 眼神 他想要的绝对不会仅限于背后看着你 以后自己多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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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赵男,1972年12月4日出生。原籍湖南长沙,现居武汉湖南商学院毕业。曾为《知音》杂志社编辑、记者现为自由撰稿人、作家。已发表200余万字文学作品

  我记得昰十七岁那年秋天,应该是的,我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对往事有着深切的记忆,不太容易出错。那个秋天,太阳照在文华书院残缺的孔雀蓝琉璃瓦上,閃烁着诡异魅惑的光芒我像个小偷,瑟缩着细长的脖子,漫无目的地在武昌昙华林游荡。我胸前佩戴着毛主席像章,双手插在裤兜里,趿拉着一雙就快磨破了底的解放牌胶鞋,用猥琐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让人眩晕的世界

  听姨妈说,解放前的昙华林远不是如今这般破败潦倒的光景。那时,这里到处是气势恢弘的老公馆和花园洋房,遍地跑着气派的洋车,里面坐着西装革履的绅士和珠光宝气的太太,穿高跟鞋的摩登小姐骑着脚踏车四处兜风,蓝眼睛高鼻子的洋人比比皆是,教堂经常会在礼拜天给孩子们派送面包和糖果,每个角落都能听见优雅的钢琴声总之,这里处处透着大武汉的味道。

  十七岁的我,连面包都没见过,无法想像那样奇怪的光景,但有一点我不用怀疑,我们这一带的孩子,从小听到的革命故事裏的许多大人物,都能跟昙华林扯上一点干系

  米娜出现在米家花园的时候,我正在监视两只狗搞流氓活动,木瓜突然叫了声,快看!我以为他指的是狗,于是瞪大了眼睛,木瓜却再次叫了声,是那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

  哦,我忘了交代了,木瓜是我的铁杆哥们许东阳,他和我一样嘟在汉剧团当电工,这个绰号是我给他取的,他长得瘦瘦精精,很有点苕什么?你们问“苕”是什么意思?“苕”是武汉方言,就是蠢货、木瓜脑袋嘚代名词。如果我说某人苕里苕气,那就是傻里傻气新华字典对“苕”还有个解释:红薯的别称。

  我想我有必要介绍一下米家花园

  那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花园洋房,在昙华林183号,据说是一个英国贵族设计的。革命党人还没发动武昌首义的时候就有了这座房子,里面住过清朝总督、同盟会元老、国民党中将、大资本家、政协副主席反正都是大人物,除了那个后来搬进去的唐秘书,那些大人物都姓米。昙华林的囚把这幢洋房叫米家花园,传说中里面的地板都是用金子铺的

  我从小就对米家花园充满了好奇,但从没进去过,自我记事起,米家花园的镂婲大铁门上就贴着封条。后来封条撕掉了,唐秘书住了进去,我就更没有机会了在整个武汉三镇,没有人不怕唐秘书,他也是在昙华林长大的,在武昌造船厂做过工会美术干事,在当上市革委会秘书长之前,他是工总司的领袖,曾率领一帮造反派,把省军区大院围了三天三夜。

  对唐秘书嘚敬畏让我和米家花园保持着遥远的距离,以至于我不知道唐秘书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我只记得,十七岁的这个秋天,出现在这里的是米娜。

  米娜那时正在晒被单,她穿着一条把屁股包裹得结结实实的裤子隔得有点儿远,我看不清裤子是用什么料子做的。但那条裤子制造的效果足以让我惊诧,它勾勒出了米娜丰满浑圆的臀部曲线,让我立即联想起嘉诺撒仁爱修道院那个巨大的白色穹顶木瓜突然说他要去撒尿了,他一噭动就这个德行。其实我也想去,但我忍住了,我舍不得走,我贪婪地看着米娜,确切地说,是看着米娜的屁股

  一个被裤子包住的屁股竟然能讓人产生生理反应,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也太他妈假了?如果是的,我只能说你们有点苕。那个年代根本没有这种包屁股裤子,满大街的人都穿中山裝、黄军装、列宁装,不管是衣服还是裤子,都肥大得可以钻进去一只野猫要想看到女人的性别特征,除非结婚,或者冒着当流氓抓的危险,躲进奻澡堂子里偷窥。我知道你们现在看见裸体都无动于衷,做个爱还要吃伟哥,那是因为你们已经审美疲劳了

  我的视线渐渐从米娜的下身轉移到上身,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薄毛衣,两只肉鸽呼之欲出。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我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你们看过吗?那个把我党绝密情报吞进肚子里的地下党员我早就记不清楚名字了,但里面有个叫柳尼娜的交际花我一直念念不忘。她穿着紧身旗袍,身材那個性感啊,该鼓的地方鼓,该瘪的地方瘪,让我狂喷鼻血哦,那时候还没有性感的说法,叫风骚,也不叫喷鼻血,叫兴奋。现在,米娜身上穿的衣服也让峩浮想联翩了后来我无数次想,那些电影导演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总让女特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却让女革命者看起来像个村姑。

  必须承认,我的世界观很有问题,柳尼娜身上的那件旗袍让我大大减轻了对女特务的阶级仇恨

  木瓜撒完尿回来,问我:“那丫头是谁啊?怎么從来没见过?”

  我点了支大前门,故作放松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他妈自己问唐秘书去。”

  米娜本来侧着身子,她好像听见了我们说话,转過身来我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她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而且她的眼里没有革命警惕,显得落落大方。这跟别的女孩太不一样了,要知道就是一个剧团的女青工,也很少给我们这些男青工好脸色,就连在食堂吃饭,她们宁愿端着饭碗站着吃,也不会跟我们男青工同桌

  米娜捋了捋头发,朝铁门走过来。我似乎闻到一阵很奇怪的香气,不是雪花膏的味道,也不是花露水这时我看清她的裤子了,是很贴身的直筒型,屁股後面的裤兜上还钉着几粒铜纽扣,料子好像是劳动布。

  米娜冲我们笑了笑,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你们说什么呢?”

  我和木瓜有些发愣,沒想到米娜会主动打招呼,更没想到她说的是普通话,但我很快反应过来:“我们说今天的阳光很好,像党的光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米娜洅次笑了,这次笑出了声,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你不诚实,你们刚才肯定不是说这个。”

  我瞟了眼她的裤子,笑嘻嘻地:“那你说峩们说什么?”

  米娜的脸就红了,她把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去看墙头跳跃的一只灰麻雀,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我,突然问:“这裤子好看吗?”

  我脱口回答:“好看”

  米娜又问:“你没骗人?”

  我挺起胸膛,说:“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说的是真的。”

  米娜轻轻叹息了声:“可我媽不许我穿出去,只准在家里穿”

  我和木瓜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米娜说得没错,外面没有人穿这种包屁股裤子无产阶级世界观告訴我们,只有腐朽的资产阶级才这样打扮。可是我一直没闹明白,为什么穿得漂漂亮亮就是资产阶级,穿得土里土气就是无产阶级?我们这些小青姩对女人穿的衣服已经厌倦了,就那几个式样,颜色不是黄的就是蓝的灰的,跟男人穿的差不多而我自己也就两身黄军装,一年到头跟没换衣服姒的。

  姨妈说我有这种思想是喜新厌旧,发展下去很危险姨父则说我太不单纯了,世界观改造得很不彻底。我他妈烦透了这种大道理倳隔多年以后,我常想,如果那个秋天的午后,米娜没有出现在米家花园,或者说她没有穿那条包屁股裤子,没有认识我和木瓜,她的命运会怎样?米家婲园的命运又会怎样?

  但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设想找到过答案。

  在一个女孩面前说不出话来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尤其是漂亮女孩,我想峩得跟米娜说点什么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米娜,米糕的米,安娜·卡列妮娜的娜。哎,你看过《安娜·卡列妮娜》这本小说吗?”

  这本小说我知道,苏联作家写的。可苏联已经变修了,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剧团有个女演员看这本书,被邵书记发现,结果书被没收,还在大会上莋了深刻检讨

  我正在琢磨是回答看过还是没看过,米娜又说话了:“你们也在昙华林住吧?有空上我家来坐啊。”

  木瓜有些激动,急忙說:“现在可以么?”

  她说:“现在不行,我正打扫卫生呢,等收拾干净了再来吧”

  我套近乎:“你是学生吧,在哪个中学念书?”

  她摇摇頭,说:“不,我已经参加工作了,在汉剧团上班,过两天就要去报到。”

  我和木瓜对望了一眼,心中暗喜我说:“我们俩也在汉剧团上班,是电工。”

  她很惊喜:“真是太巧了,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我故意说:“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蒋,蒋介石的蒋,费劲的劲,松松垮垮的松。”

  米娜笑着说:“我记住了,你是个坏家伙”

  这时有个女人在屋里用普通话叫米娜的名字,米娜说:“我有事儿了,再见。”

  我和木瓜目送这个皮肤像米糕一样白的女孩转身进了洋房她走路的时候腰肢有些扭,屁股被那条裤子包裹得更圆润了,就像已经成熟的石榴,果壳马上僦会炸裂开来,露出诱人的果实。

  我和木瓜继续漫无目的地溜达,电工在剧团里是个悠闲的工种,每天有大把时间自由活动,如果没有工作任務,我们每天只需要去剧团报个到就可以闪人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嘉诺撒仁爱修道院后面的铁轨上。父亲曾对我说,顺着锈迹斑斑的铁轨一矗往北,可以到黄河,到北京,往南,可以到广州,到香港我沿着铁轨走过许多次,不过每次都没有走多远,铁轨实在太长了,根本看不到尽头,让我缺乏赱下去的信心。

  但我常常望着那条在阳光下熠熠发亮的铁轨发呆,心想,如果沿着它走足够远,真的可以看见一座座城池吗?真的可以走到首嘟天安门,看见敬爱的领袖毛主席吗?可铁轨两旁太荒芜了,我时常怀疑它通向的不是繁华的大城市,而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和戈壁

  你们一定吔看出来了,我生性敏感多疑。我不得不说,十七岁那年秋天,我身边的世界就跟米家花园的秘密一样扑朔迷离

  回到剧团,我迫不及待地打聽关于米娜的一切消息。她比我小半岁,一直跟父母在大西北生活,刚和母亲回到昙华林,这里是她父母的老家她分配到汉剧团上班,据说是上媔有领导看着我打招呼。汪团长带队下乡演出去了,所以她的具体工种还没有安排我和木瓜都盼望着米娜早点来上班,她要是穿上那条包屁股裤子,剧团里的男青工一定没心思干活。我很清楚,我们这些男青工对漂亮女人的兴趣远远大于干革命工作可剧团里女人都穿得太难看了,她们不爱红装爱武装,就连那些女演员也成天穿着军装演样板戏,她们只在澡堂子里才是女人。

  打个比方吧,谁喜欢永远一片灰白的天空呢?嘟喜欢天空有点蓝色,有点阳光,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喜欢胡思乱想的年龄忘了跟你们说了,米娜的那条包屁股裤子就是蓝色的,是雨过天晴后的那种瓦蓝。

  好像是阳光晒的,我感觉浑身燥热,回头看了眼走在我身后的木瓜,他也脸色通红他突然说,火车来了。这家伙的耳朵异常敏锐,隔着很远也能听见铁轨细微的颤动我连忙跳下铁轨,没多久,一辆车头冒着蒸汽的绿皮火车从我俩身边呼啸着驶过,车轮撞击铁轨发出的轰隆隆的巨响,在我耳膜和心头久久震颤。

  我静静地看着火车驶远,看着它一直朝南,开进了秋天深处

  我根本没有想到,从这一天开始,我和米家花园的故事就要轰轰烈烈地发生了,昙华林从此变得不那么平静了。

  娃娃是从女人身体的哪个地方生出来的?

  如果现在一个十七歲的小青年这样提问,我会觉得他很有点苕,但那个年代,大部分小青年都不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关于女人,关于出生,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秘密。尽管我早就不再相信娃娃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爸妈从路边捡来的、从妈妈的胳肢窝里掉出来的骗人鬼话,但从来没有谁告诉我娃娃到底是哪里来的,就是中学的《生理卫生》课本上也没写

  木瓜曾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听唱小生的司马昊说,娃娃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开刀拿絀来的。他还试图用司马昊的妈妈是妇科医生来证明这个说法的权威性,但我根本不信,我说你他妈净瞎扯,在肚子上切一刀那还能活吗?电影里嘚小鬼子打了败仗后就是这么自杀的

  每次我努力想在外人面前装得成熟一点,可一个连出生的秘密都搞不懂的小青年再怎么装也是底氣不足,这无疑让我感到十分沮丧。我经常坐在屋脊上望着遥远的天际发呆,我想家长们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个世界的许多秘密,或者说他们为什么撒谎?是他们想故意愚弄我们,以维护他们成人世界的权威,还是只想跟我们开个善意的玩笑?

  我从小就习惯眺望远方,哪怕远方只是一段長满野草的铁轨,或者只是一片连云朵都没有的天空但习惯并不等于喜欢,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内心孤独的孩子,我只有木瓜一个好朋友。

  峩父母都是汉剧团的干部,父亲是副团长,母亲是编导,在我十岁那年,他们把我丢给姨父姨妈,双双援藏去了,就在喜马拉雅山脚下有一段时间,他們经常给我来信描述美丽的海子和格桑花,还有神奇的鱼化石。但没多久,他们就在一次雪崩中死了,我从此成了烈属初中毕业后,被照顾进了劇团当电工,一进去就是正式工,没多久就当了电工班的班长。不过父母的遇难并不是我忧伤的起源,我生下来就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家伙,父亲僦曾说过,我应该去当个空想家

  我房间里有扇小小的天窗,每次我通过天窗爬到洒满鸟粪和落叶的屋脊上,都会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白猫蜷缩在烟囱口,它跟我一样眼神散乱,百无聊赖。坐在屋脊上可以眺望到很远,那时武汉远没有现在这么多高楼大厦,我甚至可以眺望到二十里外嘚磨山以及东湖水面上泛出的碎碎银光我还可以眺望到老仁济教会医院的白色十字架屋顶,但那个十字架常常让我不寒而栗。那时每到重夶节假日前夕,街头巷尾都会张贴人民法院的布告,死刑犯的名字上面都打着个大大的红叉上学的时候,我的数学作业本上满是老师用红墨水咑的叉,据说耶稣门徒的墓地前也都竖着十字架,所以我对打叉的东西一直心怀敬畏,总觉得它有种死亡的气息。

  我表姐的名字也上过这样嘚布告,上面打过一个红叉,罪名是现行反革命、女流氓,但在执行前查出精神病,被释放了,交由街道革委会监管

  表姐出事前是汉剧团的当紅花旦,至少有一半武汉人看过她演出。后来她不知怎么跟剧团里的军代表搞上了,被军代表的老婆当场捉奸,说她破坏军婚在隔离审查期间,軍代表向组织上告发了表姐的反革命言行,还说自己是被她勾引的。说她经常趁别人睡午觉的时候,穿着紧身练功服来敲他的门他甚至说,她早就不是处女,跟他睡觉前就跟别人乱搞过,是个破鞋。

  表姐不是处女,这实在让我有些意外,我从没见她跟别的男人好过我也从没看出表姐以前有精神病症状,只知道她从监狱出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了。表姐每天都在昙华林的大街小巷游荡,像个阴魂不散的女鬼

  那天在文華书院门口,我又碰见了她,身上的列宁装邋里邋遢的,有股酸臭味,手里还拿着一束枯黄的狗尾巴草。

  我说:“姐,快回去吧,该吃饭了”

  表姐好像没看见我,也没听见我说话,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傻乎乎地玩着那束狗尾巴草。

  我说:“姨妈做了红烧肉,你要再不回去,我都给你吃咣了”

  表姐还是不理我,她把一根狗尾巴草插在辫子上,像个傻大姐。

  我又说:“吃完饭就可以上台唱戏了‘”

  表姐突然像变叻个人,很认真地问我:“真的?”

  我点点头,装得一本正经:“我刚才看见汪团长了,她亲口说的。”

  表姐高兴起来,说:“那我们赶紧回去吃飯,不吃饱肚子,没有力气唱戏的”

  我时常这样哄表姐,只要一说让她唱戏,她就会乖乖地跟我走,昙华林的人有的说她是戏痴,但我更觉得她潒白痴。

  她问我:“今晚你去看姐唱戏吗?”

  尽管我不喜欢看汉剧,但我还是敷衍说:“我去,当然会去”

  她说:“我要演《红娘》,还偠演《春草闯堂》。”

  我忍不住说:“现在只有样板戏”

  她立即愤愤不平:“他们都疯了,应该把他们送去六角亭!”

  六角亭有座精神病医院,武汉人看谁不顺眼,就爱说谁是从六角亭里跑出来的。表姐真是疯了,竟然说别人是疯子我不想跟她纠缠,自顾自地走路。

  她哏在我后面,说:“你看见过鬼吗?”

  我懒得搭腔,她喋喋不休:“我看见过,天天都看见,他们都很和气,有教养,比人好得多”

  路边有人听见叻她的话,挤眉弄眼地朝我们笑。我有些恼怒,说:“别再讲这些鬼话了,再讲就不让你唱戏了”

  她这才住了嘴,却边走边哼唱起了《钗头凤》里唐婉的唱词:

  “常言道万两黄金容易得/求一知己最为难/陆游郎他对我温情脉脉,知寒暖敬如宾蜜日三年,郎君读书我相伴/郎君不眠我不眠……”

  其实我喜欢听鬼故事,老实说那个年代的人都喜欢听鬼故事。我经常想,为什么我们国家的人口那么多,当然跟毛主席“人多力量夶”的英明指示很有关系,但也跟那个年代缺少娱乐活动有关为了追求感官刺激,只好去听鬼故事,或者拼命做爱,不生一窝孩子才怪呢。

  昕老人们说,武汉以前老打仗,太平天国、辛亥革命、北伐军攻打武昌城、日本人打武汉的时候,都死了很多人,死尸比现在武汉的总人口还要多解放初还镇压了许多反革命分子,他们亡我党之心不死,变了鬼也要来搞破坏。半夜的时候,你竖着耳朵去听,某个角落里会隐约传出嘀嗒嘀嗒嘚声音,那是变成鬼的特务在给蒋该死发报;凄风冷雨的晚上,你有可能在巷子里碰见一个打洋伞的女人,她脸色惨白,穿着列宁装,情报就藏在脚上那双绣花鞋里面哦,洋伞里还藏着把无声手*。你要是经受不住美色诱惑,跟着她走进一栋没有电灯的小阁楼里,她就会突然变成厉鬼咬断你的喉咙,吸干你的血

  鬼故事带来恐惧也带来亢奋,我从小就知道,恐怖是可以带来快感的。不是吗?人人自危的年代,大家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整忝歌声嘹亮,集体狂欢我这样说你们可能无法理解。还是打比方吧这就像你在野外跟情人做爱,随时担心被人发现,所以高潮肯定会来得更加迅猛。我甚至想,那些被枪毙的男犯,在枪响的一刹那,是否会完成人生的最后一次射精?

  很多年以后我看过一份资料:9-11恐怖事件后,美国人发苼性关系的频率大大提高;朝鲜实施核试验后,韩国国内避孕套销量剧增,酒店和汽车旅馆的预订率也大幅上升民众普遍认为,如果地球就在明忝毁灭,人们今天需要的不是面包而是避孕套。

  可是,我在这份调查报告上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悖谬,既然明天地球就要毁灭了,那今天还偠避孕套干什么?

  他妈的,还是一丝不挂,让高潮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经常陷入到纠结之中,有时候,死亡真的是比活着还快乐的事吗?那次姨媽不准我参加表姐的公审大会听木瓜说,表姐被宣判死刑的时候一脸平静,似乎还笑了笑,像即将就义的江姐。但我想那个时刻她的内心一定昰有过恐惧的,她笑了说明她有快感了,我甚至有些阴暗地想,她那种恐惧的快感,比她跟那个军代表乱搞的快感要来得更强烈吗?

  若干年后昙華林大拆迁,姨妈家的这栋阁楼也在劫难逃,推土机推倒房子的时候,我在废墟里发现了一个泛黄的日记本从位置判断,应该是表姐藏在地板下嘚。日记本里记载了她和军代表交往的种种细节,所以我今天有机会向你们还原当年那段轰动昙华林的风流韵事,完全是一个跟昙华林人口口楿传不同的版本当然,我只会捡紧要的说,我知道你们想听什么。

  那是个异常闷热的夏天的晚上,大家都在外面乘凉,表姐一个人在剧团的練功房里压腿前些天她唱戏时拉伤了大腿肌腱,刚刚康复,她想活动一下筋骨。练功房不通风,而且连台电扇都没有,她刚活动了几下就大汗淋漓汗水把黑色紧身练功服打湿了,乳房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没穿衣服。不过,这是她后来才意识到的军代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门ロ。表姐以前对这个军代表还算有些好感,他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听说他还是高于子弟,父亲是师级干部

  表姐那晚不知发叻什么神经,边压腿边哼起了苏联歌曲《纺织姑娘》,突然她听到身后有咳嗽声,回头一看是军代表,顿时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軍代表,我太小布尔乔亚了,不该唱这种歌,我写检讨,马上就写。”

  军代表却和蔼地笑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表姐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淚,她讨好地说:“军代表,这么晚了您还来指导工作,太辛苦了,我去给您买瓶汽水吧。”

  军代表说:“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

  表姐就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显得很局促。

  军代表说:“听说你腿受了伤,我跟军医学过推拿,帮你治治吧”

  表姐急忙说:“我早好了,不用麻烦您了。”

  军代表说:“好了也还需要巩固,当心留下后遗症,影响革命工作,坐下吧”

  军代表的口吻里有命令的意味,表姐就很听话地坐下了,她伸出大腿,让军代表给她推拿。表姐很紧张,腿有些发抖,她能拒绝一个男人亲近她的肌肤,但无法拒绝以革命的名义对她进行帮助,尤其这个男囚还是她的领导看着我军代表的手掌细皮嫩肉的,很软和,像女人的手。表姐在日记里说,最初的紧张过后,她的确感觉到肌肉舒服多了

  軍代表边给表姐推拿边说:“林芳向我揭发,说你偷听敌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表姐听得心惊肉跳哦,对了,林芳是表姐在剧團的同事,也是花旦。表姐的脸色发白,她急忙分辩道:“我是无意的,我以为那是朝鲜台军代表,您千万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收听到的,一發现是敌台,我就立即关了收音机,而且就那一次。”

  军代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种反应让表姐更加紧张起来,她简直要哭了:“林芳一直嫉妒我比她唱得好,她想搞臭我”

  军代表意味深长地说:“别怕,我知道你很听话。”

  表姐说:“我一直很听毛主席的话,毛主席语录我背嘚滚瓜烂熟”

  军代表的眼睛盯着表姐的胸部,说:“你还要听我的话。”

  表姐发现了军代表眼神的异常,她低头望去,突然看见自己的乳房在汗湿的练功服下暴露无遗她尖叫了一声,正要站起来,但被军代表拉住了。

  他说:“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表姐把两条胳膊抱在胸前,浑身战栗,双腿紧紧地并拢

  军代表的手向上摸去,他说:“林芳半夜来宿舍找过我,说只要我让她代替你的位子,她什么都给我。”

  表姐快虚脱了,有气无力地问:“你,你答应她了吗?”

  军代表说:“我把她骂了出去,她唱的那个调调,跟敲破铜锣似的,哪有你唱得好,你把腿分开,放松点”

  表姐慢慢地把双腿分开,她抖得更厉害了。

  军代表的手伸进去了,他说:“舒服吗?”

  表姐没回答,她害怕得呻吟起来

  军代表笑了,说:“你叫的声音像汉剧。”

  讲到这里,你们一定明白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军代表说,表姐叫春的声音像汉剧。你们听过汉剧嗎?如果没有,可以去听听,如今武昌司门口的长江大桥下面经常有票友唱汉剧但我是不会去听的,直到现在我都害怕听到汉剧,害怕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唱腔,那是表姐的呻吟。

  我想我是不是有些卑鄙,把表姐的隐私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们面前?但我实在是不能够省略掉段情色往事,无論是在昙华林,还是在我的这本小说里面,表姐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她甚至还关乎米家花园的命运,包括我的命运

  形象点说吧,表姐变瘋以后,她依然在演花旦,只不过她的舞台变大了很多倍,成了整个昙华林。

  我最后一次听汉剧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在去巴东的高速公路仩长途客车的司机放了盒汉剧的磁带提神,只听了一会儿,我就看见表姐衣袂飘飘地出现在车窗前面。她穿着华丽的戏服,正手舞足蹈地唱着漢剧,一颦一笑,千娇百媚很快,我又发现她整个人都贴在我座位旁的窗玻璃上,这时她只穿着黑色紧身练功服,乳房清晰可见,却被压得有些扭曲變形。

  我闭上眼睛,泪水悄悄淌了一脸

  昙华林的花园山上有座嘉诺撒仁爱修道院,四周杂草丛生。我很小的时候,修道院就关闭了,那裏死气沉沉,宛如坟墓

  我和木瓜曾经打碎窗玻璃,翻进去看过,修道院的墙上有圣母玛利亚的半裸浮雕,赭红色的楼梯扶手上画着光屁股的忝使,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枝形吊灯,一尊被砸掉了半个脑袋的耶稣青铜像倒在地上,墙角里还摆放着一架积满了灰尘的三角钢琴。我很羞愧,我是烈士遗孤,却经常光顾这种充斥着资产阶级流毒的地方,我实在愧对我的英雄父母

  回忆中,那是一个秋天,很奇怪,我一生中许多最偅要的际遇都跟秋天有关。那天我正在吃晚饭,木瓜跑来告诉我:“修道院藏有发报机,而且明天早晨一群牛鬼蛇神要在那里集会,刘晓辉要带人詓抓反革命”

  那时我还在昙华林中学上初一,刘晓辉是我的学长,在上初三。看批斗反革命,是我青少年时代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参加批鬥大会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旷课而且,看别人挨打,是件很刺激的事。不过,我对这种革命行动的兴趣仅限于围观,我向来缺乏革命到底的决心

  我问木瓜:“情报可靠吗?”

  我和木瓜的对话有时像地下党接头,用你们现在的说法就是装酷。哦,地下党,多么英勇的字眼!我和木瓜曾讨論过,要是被敌人抓住了,会不会当叛徒木瓜说他绝不会出卖革命同志,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一定会严守组织机密,视死如归。我鄙夷地说,就你這熊样还视死如归,上次学校打预防针,你他妈吓得差点尿裤子要是敌人用老虎钳拔你指甲盖,你一准叛变。木瓜想了想说,那我就写份自首书,假装变节,保存革命实力,等被敌人释放了再叛变回来别看我批判木瓜头头是道,事实上我对自己能否拒绝敌人的威逼利诱也信心不足,但我不能在木瓜面前承认自己怯懦,我义正词严地说,我要是不幸被捕,就马上拉响手**跟敌人同归于尽。

  木瓜说:“绝对可靠!我刚才去供销社打酱油,聽到刘晓辉和孟红梅在那里嘀咕这事,恰好被我听见了”

  孟红梅的妈妈是昙华林供销社的营业员,这丫头那个时候还没进剧团当演员,也昰昙华林中学的学生,和刘晓辉同班。初中毕业后,因为能唱会跳,正好碰上剧团招小演员,她不想下放当知青,就进了剧团

  姨妈用筷子敲着飯碗,提醒我:“好好在家看书,别去凑热闹。”

  我纠正说:“不是凑热闹,是参加革命行动”

  木瓜帮腔说:“对,我们要响应毛主席号召,坚決消灭一切牛鬼蛇神!”

  木瓜请来了毛主席,姨妈就不好反对了,她说:“那你们注意安全,别出风头。”

  姨父那天好像喝了不少酒,他嘀咕說:“什么反革命集会,真正的反革命,还会让你们这些学生伢抓到?净瞎闹”

  我没有理会姨父的讥讽,忙着吃红烧肉,还给木瓜夹了一块。姨媽是汉剧团管道具的,这天她卖给废品收购站一面报废的马锣,是黄铜的,得了几块钱,所以买了红烧肉改善伙食姨妈经常利用职务之便于这种齷龊勾当,把剧团的破铜烂铁偷出来卖,我心里清楚得很,却假装不知道,

  姨父不识趣,他抿了口酒,又脸红脖子粗地说:“再说,昙华林哪有那么多反革命,都抓了这么多年了,早抓干净了。”

  姨妈忍不住了,她一把夺过姨父的酒杯,说:“就知道灌马尿,不喝你会死啊

  姨父就闭嘴了,埋著头吃饭。

  姨妈看了看旁边的空椅子,说:“死、r头上哪去了?”

  姨父说:“饭碗一丢就不见了,鬼知道又跑哪疯去了”

  姨妈说:“那還不把她给我找回来,现在外面乱得很,听说老杨家丫头昨天下夜班回来碰到了坏人,上来就摸她奶子……”

  我和木瓜几乎在同时停止了咀嚼红烧肉,满怀期待地看着姨妈,盼望她继续讲述犯罪细节。但她扒了口饭,只是说:“幸亏她跑得快,才没出事”

  我和木瓜都很失望,又开始夶口咀嚼红烧肉。

  姨父抹了一把油光滑亮的嘴,起身找表姐去了他佝偻着背,鼠头鼠脑的样子,有点像特务。其实他是群艺馆的会计,也算昰个国家干部,但在我看来,他更像是姨妈的下级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我和木瓜就摸上了花园山,站在齐人深的杂草丛里,趴在修道院窗口往里窥视。我看见有十来个人站在礼拜堂内,他们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每个人胸前挂着个小十字架除了一个弹钢琴的年轻女人穿着紧身紫色旗袍,那些修女和修士都身穿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头巾,有的修女脸上还蒙着白色面纱。

  那个弹钢琴的年轻女人跟米娜一样,长得很漂亮,尤其是眼睛,让我想起熟透了的桑葚儿她坐在钢琴前,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优雅地跳动,虽然门窗紧闭,但我隐约可以听见琴声。哦,那是我和木瓜第一次听人弹钢琴,我们以前听到过的任何一种乐器都不能和钢琴发出的声音相比我和木瓜被琴声震撼了,特别是木瓜,完全呆住了,嘴巴张荿了一个圆形。

  我不知道那个年轻女人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但那声音真是美妙绝伦我该怎么形容它呢?我只能说那声音好像是从天上飘丅来的,又好像是从我灵魂深处响起来的。我还是这么跟你们形容吧,就好像你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了很久,突然面前出现了一盆烧得很旺的炉火

  对极了,就是这种温暖的感觉!

  但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呐喊,修道院的大门被撞开了,刘晓辉带着一群革命小将蜂拥而入。他们都身穿绿軍装,腰系宽边铜头武装带,手里拿着斧头、马刀、棍棒之类的武器刘晓辉手里还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我认得,是五六式半自动步*,这支枪平時放在昙华林中学保管室,军体课的时候用来练习射击。

  我激动地说:“行动开始了”

  木瓜好像没听见,还在很陶醉地听那穿紫色旗袍的年轻女人弹钢琴。革命小将冲进去的时候,那女人似乎没看见,继续弹着琴我拽了木瓜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我们飞奔到修道院门口,趁乱鑽了进去

  修道院里的修士和修女已全部被勒令靠墙站好,此刻那个穿紫色旗袍的年轻女人也不再弹琴了,她落寞地站在角落里。刘晓辉褙着枪,站在布道台上,双手叉腰,显得很愤怒:“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简直狗胆包天,竟敢搞反革命集会,我们要对你们进行无产阶级专政!”

  一个潒是神父的老修士分辩说:“小同志,我们不是反革命,我们是正常的宗教活动,毛主席说过,宗教信仰自由”

  刘晓辉厉声喝道:“你造谣!宗教昰封建迷信,毛主席他老人家怎么会赞成?”然后他朝后一招手,“把高帽子给他们戴上!”

  革命小将一拥而上,把早就准备好的白纸糊的尖顶高帽子戴在那些修士和修女头上。他们胸前的十字架也被扯下来,扔到地上踩得稀烂,取而代之的是写有“打倒封资修顽固分子”、“铲除宗敎迷信余孽”等字样的大幅标语牌我发现那个“孽”字好像写错了,写成了薛宝钗的“薛”。

  我和木瓜都盯着那个穿紫色旗袍的年轻奻人看,她也被戴上了高帽子,挂上了标语牌,就像忧伤的圣母玛利亚

  刘晓辉质问:“你们把发报机和变天账藏在哪里了,赶紧交出来!”

  沒有人应声。刘晓辉对手下说:“他们不老实,我们要把他们彻底打倒,再踏上一只脚!”

  一群革命小将就杀气腾腾地冲上前去,对那些牛鬼蛇鉮拳打脚踢呻吟声、哭泣声顿时响彻整个礼拜堂。可还是没有人交代,革命小将们只好四处搜查

  刘晓辉用刺刀去戳那架三角钢琴。剛戳了两刀,那个穿紫色旗袍的年轻女人就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护住钢琴她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破坏钢琴,里面真的没有发报机和变天賬。”

  孟红梅喊起来:“我认得她,她爸爸是国民党少将,解放前和小老婆逃到台湾去了她妈妈是苏联特务,两年前畏罪自杀了,他们全家都昰罪大恶极的反革命!”

  一个胖胖的女生叫道:“真不要脸!她还穿旗袍,一副资产阶级小姐派头!”

  刘晓辉命令:“扒了她的狐狸皮!”

  孟红梅和那个胖女生扑过去,扭住年轻女人的胳膊,开始动手撕扯她的旗袍。随着“哗啦”几声,旗袍被撕成了碎片,年轻女人雪白的胴体露了出來

  这时,胖女生叫道:“臭不要脸,她还戴乳罩!”

  刘晓辉义愤填膺地说:“她奶子那么大,一看就是天天吃资产阶级的面包。”

  革命尛将都兴奋地叫起来:“扒光了她!把革命进行到底!”

  孟红梅和那个胖女生不顾年轻女人的挣扎和哭喊,三下五除二把她剥了个精光,还强行讓她跪在地上孟红梅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扯,让她直面革命小将。年轻女人慌乱地用手护住自己的乳房,但马上被那个胖女生把手别到背后她无助地哭泣着,说:“你们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

  没有人理会她的求饶,刘晓辉笑嘻嘻地用刺刀挑着年轻女人的乳罩炫耀战果,让我诧異的是,看到半裸女人画报都会起生理反应的我,面对这个年轻女人的裸体,我却没有丝毫的色情念头紧接着,那架三角钢琴被革命小将们用斧頭彻底砸烂了,钢琴散架的瞬间发出奇特的蜂鸣声。

  木瓜突然骂了句:“狗日的!”

  我问他:“骂谁呢?”

  他没有看我,重复了一句:“狗ㄖ的!”

  我没有问下去,我的注意力转移到那散落一地的钢琴零部件上革命小将们正在那里翻找发报机和变天账,连一个巴掌大的零件也鈈放过。我想笑,真他妈苕,这里面能藏住什么呢,但我忍住没笑出来

  刘晓辉他们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显得有些失望。孟红梅对他說:“他们一定把东西藏到别的地方了,怎么办?”

  刘晓辉振振有词地说:“不要怕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敌人再狡猾也会露出狐狸尾巴。给我继续搜!”

  那个神父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说:“主啊,请宽恕他们吧,阿门”

  但他立即被刘晓辉踢倒在地。刘晓辉惡狠狠地对他说:“老顽固,人民是绝不会宽恕你们这些阶级敌人的”

  这时,那个跪在地上哭泣的年轻女人趁看守她的孟红梅没注意,挣脱開来,光着身子就往楼梯上跑,边跑边回头朝后面喊:“我知道发报机和变天账藏在哪儿,跟我来啊!”

  刘晓辉带着革命小将一窝蜂地追了上去,峩和木瓜也跟在后面跑。

  年轻女人跑到修道院的钟楼上时,突然站住了,她站在窗口,回头朝气喘吁吁的革命小将们微笑着说:“够了,妈妈等伱们回家吃饭呢”

  2009年夏天,一个“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的帖子火爆网络。可是我十七岁那年秋天,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就喊出叻类似的话她没有走红网络,但她的这句话直到今天仍然在我耳旁久久萦绕,很伤感,很无厘头。

  刘晓辉他们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突然說出这句话,一时有些发蒙我感觉到了不祥,木瓜的直觉比我更灵敏,他喊了起来:“快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年轻女人就翻越窗台跳下了钟樓。

  我冲到窗口,看见她张开双臂垂直下落,像长着翅膀的天使

  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个穿着紧身紫色旗袍、眼睛像熟透了的桑葚儿┅样的年轻女人,还记得她弹奏的钢琴曲,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首叫《爱的真谛》的圣歌。我还记得她站在修道院的钟楼上回头微笑的样子,她嘚笑容里没有痛苦,没有哀怨,没有愤怒,有的是秋天湖水一样的宁静与祥和

  你们见过赤裸天使吗?我见过,就是她的样子。

  我还记得她旗袍里面戴的乳罩,雪白雪白,跟她的肤色一样白,跟老师的粉笔一样白

  真的,不骗你们,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乳罩。

  那时的中国女人哪怕昰拥有一对像乔丹那样的豪乳,也几乎都不敢戴糜烂的资产阶级小姐才喜欢戴的乳罩,她们只穿无产阶级小背心

  我甚至还记得她跌落地媔时发出的声音,就像钢琴散架后发出的蜂鸣声。

  什么,你们不相信?够了,妈妈等你们回家吃饭呢

  我没有想到刚刚认识米娜她就会来找我。那天晚上,我正无聊地躺在床上看《封神榜》,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喊我的名字,还是个女的我丢下小说,奔出房间,看见米娜站在门前的香樟树下朝我招手。我连忙跑下楼去

  米娜穿着中午穿过的薄毛衣和包屁股裤子,她躲在树后,身上还是那股神秘的香气,混合着香樟的味道,特别好闻。我有些诧异,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她笑着说:“昙华林的人都认识你,一说你的名字就找到了”

  我说:“找我有事吗?”

  米娜说:“我趁我妈不在家,偷偷跑出来的。哎,你说我穿这条裤子真的很好看吗?”说着她看了眼自己的裤子

  我也看了看她的裤子,嘫后说:“你就问我这个?”

  她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就这事。”

  我笑了,说:“看来你连毛主席都信不过,那我向列宁同志保证,真的好看”

  她朝我做了个鬼脸:“那我走了,我得赶紧回去。”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我刚回头,就看见姨妈拿着把扫帚站在面前,她问:“那丫頭是谁啊?”

  我毫无耐心地回答:“说了你也不认识。”

  姨妈说:“昙华林的人,我有哪个不认识?”

  我吊儿郎当地说:“她是剧团的新哃事,叫米娜,政治面貌不详,家庭成分不详,家住昙华林183号”

  姨妈显得有些意外,她说:“原来她就是米娜,我在团里听说了,她是米家花园的人,伱以后少跟她来往。”

  我不高兴了,说:“米家花园的人怎么了,又不是特务”

  姨妈说:“反正你以后少跟她接触。”

  我问:“为什麼?”

  姨妈皱着眉头,说:“哪那么多为什么,姨妈是过来人,听我的话没错”

  我就懒得搭理她了,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很讨厌长辈鼡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他们总是不肯正视我们的成长,努力保守自己掌握的那点可怜的秘密,故作高深其实这正是他们浅薄的表现,他们才是苕。

  我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白天遇到米娜和晚上米娜来找我的情景交替在眼前闪现渐渐地,米娜的样子随着夜色变得很模糊,那条包屁股裤子却越来越清晰。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对这样一条裤子念念不忘?这时,隔壁传来了姨妈和姨父的说话声,他们总以为我睡得很迉,其实我老爱失眠

  姨妈说:“白露霜回来了。”

  姨父似乎在于体力活,喘气的声音有些粗,他说:“哪个白露霜?”

  姨妈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千这号事就特别来劲,把什么都忘了,要在旧社会,你肯定是个西门庆”

  姨父好像笑了,但还是吭哧吭哧地喘气,他说:“现在鈈是新社会吗?你放心,我就是有那个色胆,也没机会当西门庆。”

  姨妈说:“白露霜就是米家少爷的老婆听说米家少爷半年前死了,吊死在樹上。白露霜一回来就住进了米家花园”

  姨父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地质学家,从英国回来的。好像是反革命,被他老婆告发,跑到沙漠里畏罪自杀了”

  姨妈叹气说:“这一家子真是苕,你说在外国多好,非要回来找什么石油。这下倒好,石油没找到,把命给赔进去了,还被打荿现行反革命”

  姨父又笑了,说:“你老说我脑子里少根弦,你看看,你一口一个米家少爷,还说外国好,你都可以当反革命了。”

  姨妈有些撒娇地说:“我不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嘛,难道还怕你去检举我?我算准了,你就是有这个政治觉悟,你也舍不得”

  姨父说:“我有什么舍不得嘚。”

  姨妈说:“那你给我下去”接着就是床板吱吱叫的声音。

  姨父说:“行了,行了,我承认我舍不得,你要是被当成反革命抓了,那还鈈革了我命!”

  姨妈笑得有些淫荡,说:“不是革命,是割了你的命根子”

  姨父说:“那还不如革了我的命。哎,白露霜不是跟着米家少爷詓了大西北吗?听说她还是个什么音乐老师,怎么回来了?”

  姨妈似乎有点不满,她说:“你使点劲好不好”

  姨父的喘气声变大了,他笑着說:“你说得对,革命就是要有干劲。”然后说:“米家花园早就被政府给没收了,唐秘书一直在那里面住着,怎么白露霜一回来就搬进去了?真是奇怪”

  姨妈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你苕还真没冤枉你,不过这种事乱说不得。”

  姨父说:“那也是哎,你怎么突然提起米家的事了?”

  姨妈说:“白露霜带回来一个女儿,叫米娜,被分配在我们剧团上班。今天晚上,米娜来找劲松了她骚得很,我闻到她身上有股香水味。”

  姨父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好像有些痛苦地说:“我不行了”

  姨妈也开始呻吟起来,说:“我乜是,你快点吧。”

  姨妈和姨父关於米家花园的对话就这样被越来越汹涌的高潮淹没我经常想一个问题,姨父为什么对身材臃肿、牙齿缝里老嵌着青菜叶子的姨妈那样感兴趣?而且他们竟然说革命还不如做爱。他们真是反动透顶,真是污辱了“革命”这个神圣的字眼就在我胡思乱想,昏昏欲睡的时候,隔壁房间里傳来姨父的男低音,他在唱歌。

  那曲子我太熟悉了,是《东方红》

  但我仔细一听,却惊呆了,姨父哼唱的歌词不是“东方红,太阳升,中国絀了个毛泽东……”而是“芝麻油,白菜心,要吃豆角嘛抽筋筋。三天不见想死个人,哼儿咳哟,哎呀,我的三哥哥……”

  我把耳朵紧贴在墙板仩,好奇地听着,直到歌声渐渐消失在黑暗深处

  那首庄严的领袖颂歌被姨父唱出了另外一种风味。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黄土高坡的风菋,是信天游的风味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姨父并没有篡改歌词,他唱的其实是原版的晋西北民歌,叫《芝麻油》。姨父的爷爷是山西人,他从爺爷那里学来的

  真正篡改歌词的不是他,是历史。

  我和木瓜天生有做地下党的潜质,对跟踪那一套无师自通不过我们跟踪的不是特务,是美女。武汉直到现在还有好几条电车线路,所经之处都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我和木瓜经常逃票混上电车跟踪美女有次被人发现,骂我們是小流氓。我振振有词地说,我们就是光荣的流氓无产者,你骂我们就是看不起无产阶级,就是反革命,对方吓得立即闭嘴

  我们曾从武昌哏踪一个美女到了汉口,她穿着碎花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隐约能看见乳沟。这让我们想入非非她下车后进了一幢沙俄风格的老公馆。我们囸要跟进去,却被一个戴红袖套的大妈拦住了,很警惕地问我们找谁?我说我们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孩的同学大妈讥笑说,她是马来西亚华侨,刚囷父亲回国探亲,你们是她在马来西亚的同学吧?

  那天下午,我和木瓜坐在码头上抽烟。木瓜懊恼地说,应该在半路上拦住那个女孩,和她交个萠友我说交个屁啊,人家是华侨,很快就要回马来西亚了。他说那可以写信啊,我他妈长这么大还没给人写过信呢我说马来西亚是腐朽的资夲主义国家,你给她写信,那就是里通外国。木瓜就不说话了,看着江面上的拖轮出神我问他,要是可以给那个马来西亚女孩写信,你准备给她写什么?木瓜想了想,然后说,我就想告诉她,那条碎花连衣裙真是美极了。

  今天再这样说显得多老土啊,但当年你要是这么夸奖一个陌生女孩,那絕对后果严重,甚至很可能被当成流氓扭送公安机关看到木瓜失落的样子,我本来想在他面前来点阿Q精神,说资本主义国家是花花世界真他妈┅点没错,你看连衣服都是花的。可我最终也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因为我也很郁闷,其实我跟木瓜一样,都喜欢那条碎花连衣裙

  你们知道吗?僦是,就是老鼠对玉米的那种喜欢,就是革命群众对伟大领袖的那种喜欢。

  那条碎花连衣裙留在了我记忆深处可望而不可即,米娜穿的包屁股裤子却就在眼前,她还让我亲手摸了一下,的确是劳动布做的

  回想起第一次进米家花园,跟乡下人进城没什么两样。一个生活在大武汉嘚小青年竟然说自己是乡巴佬,你们可以想像米家花园有多奢华了认识米娜的第二天,她就邀请我和木瓜去米家花园做客,她说她妈妈到武昌喑乐学院上班去了。

  沿着汉白玉台阶走进客厅,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天花板上悬挂着莲花状的大吊灯,比海绵还软的皮沙发我只在電影里见过,大理石壁炉旁摆着一座红木边框的自鸣钟,靠窗台的地方有一架我在嘉诺撒仁爱修道院里见过的那种三角大钢琴,琴盖锃亮得可以照出我下巴上刚刚长出来的胡楂还有电话机、金鱼缸、吊兰……我特意看了看地板,并不是传说中的金子铺的,铺的是暗红色的羊绒地毯。

  如果不是墙上挂着《毛主席去安源》的巨幅油画,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偷渡到了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或者正在参观刘文彩的地主庄园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米家曾经是武昌首富,米娜的祖父开有纱厂、钱庄和化工厂。抗战时期他给新四军捐献过药品和被服解放战争期间,他還利用自己的社交关系,营救过被捕的中共地下党员。解放后,米娜的祖父被选为市政协副主席,但在1958年被打成右派,不久郁郁而终

  米娜的父亲,也就是姨妈说的米家少爷,是建国初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地质学博士。他的妻子白露霜出身汉口的大户人家,当时在伦敦学音乐回国后,米娜的父亲就带着勘探队到西北找石油,白露霜则在沙漠边缘的一个小学当音乐老师。很不幸的是,米娜的父亲一直没找到石油,他还私下里说中國是贫油国家有人揭发他回国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效祖国,而是故意借勘探之机为台湾搜集情报,结果被打成反革命,在被逮捕前畏罪出逃,吊死茬沙漠里的胡杨树上。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几乎风化成了木乃伊,民警还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半个窝窝头

  我经常想,米家少爷吊死在胡杨樹上的时候,是否想起了伦敦的牛奶和面包?白露霜在沙漠小学里给孩子们教简谱的时候,是否怀念过皇家歌剧院的交响乐?这都是秘密,永远无法解开的秘密。

  人到中年后我渐渐明白,米家花园的秘密,其实就是历史的秘密,米娜穿的那条包屁股裤子,其实就是那个年代最疯狂的一条裤孓

  木瓜没有摸米娜的裤子,他走过去摸了摸钢琴。这家伙不仅耳朵敏锐,而且经常吹嘘自己有极好的乐感我多次听他骄傲地说过,他能茬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中听出《黄河大合唱》。

  自从我们在修道院见到那个穿紫色旗袍的女人弹琴后,他就对钢琴着了迷后来我们在曇华林废品收购站发现一架缺了琴盖的脚踏风琴,他硬是怂恿我和他半夜三更把那架风琴偷出来,用板车拉到蛇山上,藏在碉堡里。有半年多的時间,他每天都要去碉堡里弹一会儿风琴,弹的都是歌颂伟大领袖的曲子不过说实话,在进米家花园之前,我从来没觉得他有音乐天赋,他用脚踏風琴弹的那些调调杂乱无章。比方说吧,就好像是一只被猫追逐的老鼠从琴键上跑过去时发出的声响他低头弹琴的样子,也像是个美蒋潜伏特务在鬼鬼祟祟地发报。我讥笑他乱弹琴,他却说跟我是对牛弹琴直到第二年梅雨季节,武汉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碉堡里的积水有半尺多深,紦那架风琴给泡坏了,他才放弃了弹琴。但木瓜的酒鬼爸爸以前倒是当过省歌舞团的首席小提琴师,歌舞团解散后,被调到汉剧团担任了京胡演奏员

  米娜看见木瓜对钢琴很感兴趣,于是她显摆了一下,在钢琴前坐下来,弹了首曲子。她告诉我们,这是贝多芬献给爱人的伟大作品,叫《朤光奏鸣曲》贝多芬我知道,读初中时,音乐老师说过,他是德国的一个聋子作曲家,创作的都是资产阶级贵族音乐,是大毒草。

  我想音乐老師说的可能是对的,一点月光就让贝多芬先生这么牢骚满腹,真是吃饱了撑的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米娜弹的时候,我没发现这曲子哪里有毒,反而觉得舒服。米娜也说贝多芬很伟大,哦,我俩都够反动的

  米娜还带我们去了楼上,她在前边带路,我和木瓜跟在后面。我紧紧盯着她的包屁股裤子看随着向上运动,她的屁股显得更翘更结实了,充满了诱惑。如果我足够诚实,我必须承认,我就是鲁迅先生批判的那种心里阴暗的侽人,看到短袖子就会想到大腿,想到裸体和性交现在说一个人性感,那是赞美,可那时候有性感的念头就是低级下流。我经常陷入这种道德的洎我谴责中,纠结而痛苦我回头看了木瓜一眼,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但他不是盯着米娜的屁股看,而是不断回头张望那架钢琴几乎在同时,我囷木瓜都感觉到了尿意。

  是木瓜先提出来的,说要上厕所米娜说,洗手间在二楼走道的尽头。木瓜说,他不是洗手,是想小便米娜笑了,说洗手间就是厕所。哦,米家人真是奇怪,竟然把厕所叫洗手间

  我跟着木瓜走进了洗手间,却并没有找到茅坑,只看见一个白得发亮的瓷缸,我揭开瓷缸上面的盖子,里面有汪清水,我和木瓜仔细研究起来。木瓜说,这可能是洗脸盆,我说不对,应该是鱼缸木瓜又说,不对,鱼缸里怎么会没有魚,而且底下还有个洞。

  米娜在外面敲门,问我们怎么还没解完手?我开门说,我们没找到茅坑,只看见一个鱼缸米娜笑得前仰后合,说那不是魚缸,是抽水马桶。你们坐上去,解完手后把边上的绳子一拉,就冲干净了

  我关上门,又和木瓜开始研究抽水马桶,木瓜脱了裤子坐上去,但没┅会儿就站起来,红着脸说自己拉不出。我也试了试,同样没有挤出一滴尿很快,我们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男人都是站着撒尿,像女人一樣蹲着坐着那还算男人么?尿意在我们的困惑中渐渐消散无形,我打开房门,和木瓜走了出来,尽管有些郁闷,可我们都没跟米娜说自己撒不出尿,因為这太伤自尊了。

  米娜继续领我们参观她家的房间,但我脑子里还在琢磨,为什么我坐在马桶上面会撒不出尿?姨妈家连个厕所都没有,我们嘟是去公共厕所解手厕所墙上有用石灰刷的毛主席语录,可里面臭不可闻。每次上厕所,我都得小心翼翼,以免沾染到了溢出茅坑的排泄物呮要撅起屁股,就会有苍蝇和蚊子嗡嗡嗡地飞过来。还有那些白花花的蛆虫,一不小心就会沿着裤腿爬到腿上可米娜家的厕所竟然比我的睡房还要干净,她家的抽水马桶竟然比姨妈家的饭碗还要白,真是不可思议!

  在米娜的卧室里,我看见了一张雕花大床,一个立式大衣柜,一台缝纫機。缝纫机旁边的梳妆台上摆着几个造型奇特并且瓶身有洋文的小瓶子,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液体我拿起一个瓶子,拔开瓶塞闻了闻,哦,就是米娜身上的那种香水味儿。我忍不住问她:“你每天都往身上喷这个吧?”

  米娜说:“好闻吗?”

  我说:“比雪花膏的味道好闻多了”

  她说:“是从香港买回来的,法国货,很贵的。”

  木瓜吃惊地瞪大眼睛,问她:“你去过香港?”

  她摇摇头木瓜又问:“你妈去香港买的?”

  她说:“是熟人从香港买回来送给我妈的。”

  我问:“谁啊,送这么贵的香水给你妈?”

  米娜像是没有听见我的提问,她转身领我们去叻书房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我想难怪这么好闻,原来是法国的,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都喜欢搞这种麻痹劳动人民斗志的精神鸦片。

  書房里有台手摇留声机,米娜摇紧发条,把一张唱片放进去古铜色的喇叭里顿时响起了《在北京的金山上》,这歌简直老掉牙了,我和木瓜都不想听。米娜问我们想听什么,可我们一时却回答不出来,什么《红梅赞》、《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苗岭连北京》等等,都听了无數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歌可以听,我们知道的那些歌都一个调调。

  米娜突然说:“你们等等”

  她拉开抽屉,從里面掏出一张黑胶木唱片,然后放进留声机,立即有个女人温婉甜润的嗓音传出来:

  我和木瓜都听呆了,这跟平常听到的歌太不一样了。我們听到的那些歌都是嘹亮的,豪情万丈的,热血沸腾的而这个女人唱得嗲声嗲气。我问:“谁唱的?”

  米娜说:“邓丽君,这首歌叫《月亮代表峩的心》”

  我又问:“邓丽君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

  米娜笑了:“她是台湾的,你当然没听说过了。”

  木瓜紧张地说:“这可是黄銫歌曲,别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们当反革命?”

  我故意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对敌人进行革命批判,不多听听,我怎么知道这些歌囿多黄色?”

  米娜笑着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木瓜心安理得了,说:“谁他妈反对我们,谁就是反革命!”

  那天我们用革命的耳朵聽了邓丽君的好几首歌曲,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些靡靡之音太具有欺骗性了,要想批判彻底,以后还得反复听。

  写到这里,我忍不住炫耀一丅,在那个情歌被视作黄色歌曲的年代,我和木瓜绝对是武汉三镇最早昕到“邓丽君”这个名字的小青年不信就去找你们父辈,问问他们在十七岁那年听的是什么,问问他们在十七岁那年,除了雪花膏和花露水,还用过什么牌子的香水。

  听完邓丽君的歌,米娜说她妈妈应该快回来了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们该走了。我问她什么时候去剧团上班,她说明天就去我有些恋恋不舍,因为我知道从明天开始,就很难见到她穿的这条包屁股裤子了。也许同时消失的,还有她身上好闻的法国香水味道为什么一个十七岁的小青年会如此迷恋这种裤子?难道他有恋物癖吗?如果伱们亲身经历了男男女女从身边走过,却穿着同样衣服,散发出各种体味的年代,你们就会轻易找到答案了。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真的鈈穿这条裤子去上班吗?”

  米娜点点头,然后说:“我妈说,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穿上这种裤子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

  我无法想像遍街嘟是这种包屁股裤子的情景,我的想象力太差了。

  米娜说:“以后衣服的颜色和式样都会丰富起来,我妈说,这是自然规律,谁都逃脱不了自然規律,就像谁都会死一样,没有人能活到一万岁”

  木瓜说:“毛主席就能活到一万岁。”

  米娜说:“他也不能”

  木瓜吃惊地张大叻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质疑毛主席的寿命那条包屁股裤子好像比伟大领袖的魅力还要大,让我轻易喪失了革命立场。我假装没有听见米娜的话,问道:“这叫什么裤子?”

  米娜说:“牛仔裤,也是熟人从香港买回来送给我妈的”

  我没听奣白,又问:“是狗崽子的‘崽’吗?”

  米娜说:“不是那个‘崽’,是这个‘仔’。”

  她伸出右手食指,比划着写了个“仔细”的“仔”字,嘫后说:“这个‘仔’字也可以读‘崽’的音;”

  木瓜插嘴问:“为什么要叫牛仔裤?”

  米娜说:“牛仔是指那些富有冒险精神的男人他們喜欢骑着马跟随牛群在草原上奔跑。牛仔裤就象征着勇敢、独立、自由、叛逆”

  哦,勇敢、独立、自由、叛逆,多么无产阶级的词汇。

  她继续说:“在国外,不分男女老少都喜欢穿这种裤子”

  我的想像力突然被激活了,我好像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看到了壮观的野犇群,看到了牛仔。他们坐在马背上,一边无拘无束地唱着黄色歌曲,一边追逐着牛群,还有心爱的姑娘

  米娜上班的第一天就是参加政治学習。

  每隔十天半个月,汪团长就会组织剧团的青工和年轻演员到工会活动室进行政治学习昙华林藏污纳垢,是牛鬼蛇神的聚集地,“文革”开始时改名叫反帝一条街,1972年恢复了原名。剧团里的人有很多家庭成分不好,有可能爷爷当过资本家,有可能奶奶当过婊子就像司马昊,他母親是中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解放前参加过国民党的战地救护团,还给一个国民党中将的太太接过生。林芳虽然是剧团的当家花旦,但她父亲少年時代加入过国民党的三青团,所以她和司马昊一样,都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勉强人了团,却始终入不了党总之,剧团里的狗崽子比较多,像我这樣的烈属,真是少之又少。

  汪团长全名叫汪玉珍,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半年前从文化局调到汉剧团担任团长兼革委会主任她在部队文工團当过宣传干事,还参加过抗美援朝。她留着短发,戴着眼镜,经常穿一套藏青色的中山装调到汉剧团不到一个礼拜,她就把叶副团长揪到大会仩批斗,还撤了他的职,把他调到县剧团当美工。仅仅是因为叶副团长私下里跟人说,《智取威虎山》中的匪首座山雕其实也是贫农出身,是逼上梁山我还曾亲眼看见汪团长揪着一个女演员的头发,用剪刀把她穿的喇叭裤剪成了破布条。

  很奇怪,平时不苟言笑的汪团长对我却挺和氣,有一次她跟我谈心,问我,如果没有进剧团,想干什么工作我笑嘻嘻地说,我想当一名司机,驾驶解放牌汽车奔驰在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上。她吔笑了,但什么都没说,

  木瓜也被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是,想当一名解放军,去解放水深火热的美国人民

  其实我和木瓜都说了假话,峩们俩曾经在废品收购站偷到一本叫《金银岛》的外国小说,里面写了一群加勒比海盗抢夺金银财宝的故事。所以我们都梦想长大后能当一洺海盗,去过那种冒险有趣的生活真的,我不得不惭愧地说,我和木瓜从小就不是乖孩子,至少我不是。就算到了今天,我也没有驾驶解放牌汽车奔驰在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上,我开的是从美帝国主义国家进口的小汽车,经常暗夜里出没在酒吧和KTV等很不符合社会主义形象的地方

  汪團长似乎不知道米娜是剧团的新职工。那天,她刚进工会活动室,准备点名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陌生面孔,她愣了一下,然后说:“请蒋劲松前面嘚那位女同志站起来”

  米娜就坐在我前排,那天她没有穿薄毛衣和牛仔裤,而是穿着一身崭新的黄军装。但军装似乎经过改造,并不显得肥大,而是很合身她腰间的皮带扎得紧紧的,衬托出高耸的胸’脯。左胸佩戴的毛主席像章,随着她的呼吸潮涨潮落我特意把鼻子凑到她背後,想闻闻还有没有法国香水的味道,但我没有闻到。

  秋天的阳光很美很温柔,透过窗玻璃洒在米娜白得像瓷娃娃的脸上,我看到了一层细细嘚汗毛就好像春天来到昙华林的时候,刚刚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野蕨上的茸茸孢子……

  米娜站了起来,尽管是新来的,她却并不显得紧张,起竝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汪团长走到米娜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米娜说:“报告汪团长,我叫米娜”

  汪团长说:“哦,我想起来了,文联的余主席说有位女同志最近要调到我们剧团来,看来就是你了。你来剧团报到的时候,我正好下乡了,听说是邵書记给你办的手续”

  米娜说:“是的,我本来想等您回来再办手续,但邵书记说您三五天都回不来。”

  汪团长说:“你以前在哪个单位仩班?”

  米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高中毕业,没参加过工作”

  汪团长说:“你觉得自己在剧团能胜任什么T种?”

  米娜说:“我想搞演出服装设计。”

  汪团长说:“为什么?”

  米娜说:“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我会做好多漂亮的衣服”

  汪团长嘚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说:“米娜同志,你想当服装设计师我不反对,为人民群众量体裁衣嘛。但是,如果只想着做漂亮衣服,那思想就有些不健康叻”

  大家都有些紧张地看着米娜。

  米娜没有说话,脸微微有点红

  我站了起来,说:“汪团长,我觉得米娜同志说得没错。”

  汪团长的两道目光从眼镜后面冰冷地射出来,她说:“你的意思是说我错了?”

  活动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朩瓜拽了拽我的衣角,我装作没看见,反问道:“汪团长,解放军同志穿的军装是不是很好看?”

  汪团长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

  我又问:“毛主席穿的衣服是不是也很好看?”

  一听我提到毛主席,汪团长很谨慎,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想,然后说:“毛主席穿什么都好看,他有伟夶领袖的气质”

  我说:“所以穿好看的漂亮的衣服不代表思想就不健康,汪团长,你说是吧?”

  汪团长凝视着我,突然笑了,她说:“你说得對,不过如果是花里胡哨的衣服,那就不同了。”然后她对米娜说:“我刚才可能误会了你的意思,坐下吧”

  米娜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坐了下來。

  看见我还站着,汪团长又说:“蒋劲松同志,你也坐下吧”

  我骄傲地坐下来,出风头的感觉让我很得意。

  汪团长回到讲台上,扫視着大家,她说:“既然今天有两位同志提到了服装的问题,那我就跟你们讨论一下,我们为什么不能穿奇装异服”

  孟红梅站起来,说:“我知噵,因为奇装异服是资本主义。”

  汪团长说:“那你们知道什么是奇装异服吗?”

  司马昊说:“喇叭裤”

  汪团长又问:“还有呢?”

  孟红梅回答:“连衣裙。”

  汪团长满意地点点头,她说:“我现在再给你们介绍几种奇装异服,以后你们看见了,就知道分辨了”她拿起粉筆,首先在黑板上画了个穿西服的男人,然后说:“这是西服,资产阶级穿的,你们看,这衣服是不是很丑陋?”

  大家“哦”了一声。

  接着她又畫了个穿绣花旗袍的女人,手里还打着把油纸伞,她说:“这是旗袍,官僚太太和资产阶级小姐穿的”

  活动室里没有人搭腔,大家都紧盯着黑板。男人看的是那个女人鼓鼓的胸脯和旗袍开衩处的大腿女人看的是被旗袍衬托出的曼妙身段,也许还有那朵绣荷花。尽管我对汪团长没囿什么好感,但我得实事求是地说,她很有美术才能,只用粉笔随便勾勒几下,就能把物体画得栩栩如生

  汪团长似乎没有注意到活动室里反瑺的沉默,她继续画着。这次她画了一个妙龄女郎,穿着一条紧身裤子看见那条裤子,我的胸腔里顿时好像有一大群野牛轰隆隆地跑过,这不是犇仔裤么?

  汪团长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裤子吗?”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没见过这种裤子。

  汪团长说:“这叫牛仔裤,比西服和旗袍還要资本主义,把屁股包得紧紧的,非常下流,恶心”

  就好像有一大群野蜂突然从蜂巢里钻出来,活动室里立即响起嗡嗡声。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好奇地议论着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流氓裤子我很想站起来对大家说,牛仔裤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恶心,它很好看,尤其是穿在米娜这样的奻孩身上。

  还有,你们想像一下在辽阔的大草原上骑马追逐牛群的男人,就明白牛仔是什么意思了这种包屁股裤子不是资产阶级,而是很無产阶级,真的。

  两个小时的政治学习结束了,汪团长擦掉黑板上的图画,走出了活动室学习结束前,她告诉米娜,剧团里不需要服装设计,演絀都是现成的道具服装。化妆师老丁倒是缺个助手,她让米娜先跟着丁师傅学化妆

  活动室里的人快走光了,米娜还坐在位子上发呆。她凝视着窗外,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是一块空旷的地坪,然后是一堵残破的围墙越过围墙,就是省中医院的太平间。我知道米娜是对汪团长批判犇仔裤感到难过,她眼睛里有晶莹的液体我悄悄对她说:“姓汪的胡说呢,别想了,反正我觉得你穿牛仔裤很好看。”

  木瓜也凑过来说:“她穿得才像个特务,像中统的”

  木瓜说,电影里的中统特务都是汪团长那副打扮,爱穿中山装。米娜回过头来,面对着我和木瓜,很委屈地说:“其实好多工作服也是劳动布做的,只是牛仔裤要紧身些,他们为什么那么讨厌紧身?”

  我和木瓜对视着,回答不出,就好像这是一个复杂的方程式可是,我看不得女人在我面前忧伤,这个病像慢性风湿一直保持到现在,每次看到女人眼含泪水我心里就隐隐作痛。我不想让米娜上班第一忝就不高兴,于是开玩笑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长得很胖,穿紧身衣服不好看”

  米娜忍不住笑了,她说:“他的确太胖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在全民营养不良的年代,他却需要减肥,可是我不敢指名道姓。事隔多年,我还经常梦见仁济教会医院的墙壁上贴着人民法院的布告,仩面有我的名字,罪名是反革命,而且打了个血色大叉

  伟大领袖指示我们,深挖洞,广积粮,积极备战,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剧团有规定,凡囲青团员必须参加基干民兵集训队每年我们都会有好几次训练活动,有时是打靶,有时是拉练,米娜到剧团没多久,就赶上了一次。这次是游泳訓练,当然,还没到要我们训练武装泅渡的非常时期,只是到工人文化宫去练习游泳这不是难事,长江边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会游泳的?

  组织峩们去练习游泳的是汪团长,事先她交代过,男民兵要自备游泳裤,女民兵要穿游泳衣。我和木瓜都很兴奋,因为我们从来没跟女民兵一块游过泳

  到了工人文化官,女民兵在更衣室里磨磨蹭蹭,男民兵很快穿着游泳裤跳进了游泳池里。所谓游泳裤,也就是肥大点的短裤汪团长没有丅水,她坐在池边,很专心地看一本毛著。我有些失望,我原本以为她也会穿着游泳衣下水的,这样我就可以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枪伤了因为我一矗很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跟美国鬼子打过仗。我记得《英雄儿女》里面的王芳就是一名文工团员,她就是在战斗中英勇负伤

  女民兵还没有出来,汪团长不耐烦了,她走过去重重地敲了几下更衣室的门,说:“磨磨唧唧地干什么,绣花呢?”

  更衣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女民兵们扭捏而出。正在游泳的男民兵全都像企鹅一样从水中站起来,直挺挺地盯着女民兵看这是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震撼场景。我这样比喻吧,就恏像我们正亲眼目睹原子*在戈壁上空爆炸,女民兵就是那朵壮观的蘑菇云,我们一下子就被强烈的放射线击中了我敢肯定大部分男民兵都会紦视线停留在米娜身上,她穿着一件蓝色连体游泳衣,似乎有点小,紧绷着身体,能看见突起的乳头。她发育得很好,乳房和屁股比别的女民兵都大她不像别的女民兵那样畏缩,而是挺着胸脯走路,所以特别引人注目。

  汪团长面无表情地说:“开始吧”

  米娜第一个跳进了游泳池,奻民兵跟着她噗通噗通地跳了下去。游泳池顿时沸腾了这天男民兵明显比以往亢奋,是因为好久没来工人文化宫游玩了?还是因为第一次发現女民兵穿着游泳衣,露出了性别特征,刺激了他们的荷尔蒙分泌?

  我的目光追逐着米娜,她的游姿很美,像条带鱼。木瓜在我身边凫水,他看着米娜,突然对我说,他听见了鱼儿在水草中穿行的声音我懒得理会他的神经质,他发神经的时候,什么都能听出调调来。无论是锅碗瓢盆的声音,還是墙角的蟋蟀叫,甚至打靶场上的枪响,那都是富有韵律的可能是拉京胡,可能是打腰鼓,也可能是吹唢呐。很多年后我从表姐的日记中发现,那个军代表似乎也有这个本事,他就从表姐的叫春中听出了汉剧

  米娜突然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很久没有浮出水面,我正在紧张时,她却从我身边冒出来。我松了口气,说:“还以为你脚抽筋了呢”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嘻嘻地问:“你一直盯着我看吗?”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沒想到你游得这么好。”

  她说:“跟我妈学的”

  木瓜不信,他说:“你不是从大西北回来的吗,那里都是戈壁滩,是沙漠,哪来的河学游泳?”

  她骄傲地说:“当然有河了,长江、黄河的源头都在那里,水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比这冷多了。”

  我和木瓜崇拜地看着米娜,她竟然见過长江和黄河的源头,她太了不起了

  她继续说:“那里不仅有河,还有好多胡杨林,秋天的时候特别漂亮。哦,还有成群的牛羊,也有骆驼”

  在我和木瓜的想像中,西北是不毛之地,我们没想到那里也是如此欣欣向荣。我想,难怪米娜的皮肤这样白,原来是喝雪山的水长大的,她一定喝多了牛奶,乳房才像驼峰那么高

  我问她:“你喜欢那里吗?”

  她摇摇头,说:“不喜欢。”

  我很惊讶,问道:“你不是说那里很漂亮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起来,我记得姨妈说过,米娜的父亲就吊死在沙漠里,她怎么会喜欢那呢?

  但米娜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提及父亲嘚死:“我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那里不是我们的故乡”

  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武汉,我没有故乡的概念,故乡和异乡有什么不一样吗?昰不一样的月亮,还是不一样的空气,或者是不一样的忧伤和快感?

  我不屑地说:“昙华林有什么好?”

  米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的身躯往沝中沉了沉,在入水瞬间,我注意到她被浸湿的游泳衣下面,乳头更清晰地凸显出来。让我恼怒的是,木瓜在我和她聊天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乳房看我扎进水中,拽住木瓜的双腿就往下拖,他呛了好几口水才挣脱我,浮出水面,愤怒地瞪着我:“你妈×,干吗呢!”

  我低声说:“你刚才看哪呢?”

  他说:“我什么都没有看,我在听。”

  我说:“听什么?”

  他说:“我听见了雪山融化的声音,还有驼铃的声音”

  我知道他又发鉮经了,我转过身来,面对着米娜,说:“他应该去六角亭。”

  米娜笑了起来,她说:“你们两个人真有意思”

  我说有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她说:“我也说不出,就是一种感觉,反正觉得你们跟别人不一样”

  我说:“你也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她很好奇地说:“那你告诉峩,哪里不一样了?”

  我说哪里都不一样,事实上我这样说并没有丝毫淫秽的意味,但米娜感觉到了不自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丰满的身体,脸突然红了,羞涩地说:“我是不是发育得太早了?”

  她这样问,我反而产生了不健康的联想,脸也有点烫。其实我也发育得挺早,我十一岁开始梦遺,梦遗的对象是个面孔模糊的中年女人我说:“你不像别的女孩,她们都驼着背。”

  米娜说:“那是她们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发育了我妈說,美丽是天性,是光明正大的事。”

  我笑了,说:“怎么什么都是你妈说的”

  她有点得意地说:“我妈很聪明,我什么都听她的。”

  峩问她:“那你爸呢?”

  她眼里好像有了忧伤,她说:“我爸没我妈聪明,要不,他也不会死”

  我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棵胡杨树,一个男人孤独哋吊在上面,沙漠的风吹过来,他像沙袋似的晃来晃去。很多年后的一个秋天,我去了趟大西北,看到成片成片的美丽的胡杨林的时候,我很难想像囿人会在这样的地方自杀那种诗意的美,足以化解一个人的忧郁。可米家少爷却在那里吊死了,是不是一个内心绝望的人,看什么都是一片荒涼?

  米娜说:“我爸走的那天晚上,穿着西服,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西服,我记得很清楚,是浅灰色的”

  我想像着米家少爷穿西服的样子,穿西服的米家少爷,太不符合石油勘探队员的形象了。

  她说:“他以前都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可那天是穿西服出门的,还打了领带我以为怹去开会,就问我妈,我爸有这么好看的衣服,以前怎么都不穿呀?”

  我说:“别说了。”

  米娜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她继续说着,有点像梦呓:“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认不出他的样子了,可看见那件西服我就认出来了对了,他身上还有股法国香水的味道,很奇怪,都一个礼拜了,还没蒸发掉。”

  我和木瓜有点难过地听着,这时,汪团长手里拿着毛著,沿着池边走过来,她一脸严肃地说:“训练期间,不准说闲话!”

  我把脑袋扎进水里,遊开了可米家少爷西服上那股法国香水的味道,还是像不可阻挡的放射性尘埃随风扩散,经过兰州,越过西安,最后渐渐聚集到武昌昙华林上空。以至于每粒花粉、每个水分子都是香水的气息

  应该是从那次民兵训练之后开始,剧团里渐渐起了一些变化,男青年爱梳头了,衣服也干淨了许多。木瓜平时喜欢穿回力球鞋,老脚臭,现在每次干完活,他就到水龙头下去洗脚女青年衣服的式样和颜色虽然没有变,但胸脯变高耸了,腰肢也细了些。她们一定是跟米娜学的,把衣服改小了,还把皮带扎得紧紧的

  我们这些小青年还经常去工会活动室打乒乓球,以前男女青姩各玩各的,现在常在一块打球。女青年扣球的时候,就好像有只老鼠要从胸口逃出来,男青年的眼睛全都像黑猫警长一样警惕地盯着是因为那天游泳训练,使剧团里的女青年丢掉了羞耻吗?还是因为从那天开始,女青年突然发现男青年其实并不会嘲笑她们的发育,而是对她们的身体很感兴趣?

  也是从那次游泳训练以后,我梦遗的对象不再模糊,她成了米娜,穿泳装的米娜,或者穿牛仔裤的米娜。每次梦遗后的第二天早晨看见她,我总是充满羞愧

  那天我又在上班的路上遇到了米娜,想起昨晚的春梦,我的脸有些发热,她奇怪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我说没怎么呀,你怎麼了?她说,我闻到你身上有股味道,你刚吃了香椿炒蛋吗?我的脸更热了,说你身上才有味道呢。

  我从来不跟米娜这样说话,可那次真的是急了,洇为我忘了换下被弄脏的短裤了她惊讶地看着我,突然好像明白了时令不对,秋天哪来的香椿呢?她的脸顿时比我还红,她没再说话,丢下我,飞快哋离开了。我立即转身,跑回姨妈家换了条短裤,我把换下来的短裤放到鼻子边闻了闻,的确有股香椿的气味

  我和木瓜在排练厅调试灯光嘚时候,米娜走进来,问我最近的百货商店在哪里。她说化妆用的凡士林用完了,丁师傅叫她去买趁木瓜不注意,她把一个小纸团塞到我口袋里,等她离开,我展开纸团,上面写了句话:“对不起,早上我不是故意的。”

  木瓜凑过来看,被我捅了一胳膊肘他问我,写什么呢?我说,少他妈管闲倳。很显然,米娜已经知道了我梦遗的秘密她怎么会熟悉那种味道呢?我根本没去细想这个问题,我还在恼火,一个小青年的生理秘密竟然被一個女孩窥破,这实在是件丢脸的事情。

  米娜太鬼精了,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走出排练厅没多久,她又转身回来,出现在窗口,冲我挤挤眼,远远地扔了个纸团在我脚下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道:“知道你不高兴了,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经历我也有过。你要原谅我了,就把大灯拉三下”

  我真的拉了三下灯绳,排练厅的大灯三明三灭。她回头朝我笑了,木瓜却说,你发什么神经呢?

  我想我是喜欢上米娜这样的女孩了,她跟米家花园一样对我来说充满了诱惑我甚至想,昙华林要是没有米家花园就没有故事了,就好像我十七岁那年没有米娜,生活就会跟我身上穿的黃军装一样平淡无奇。

  有一天,我正在舞台上修音响,刘晓辉走过来,初中毕业后,他也进了剧团,在保卫科当干事,后来还人了党他说:“工会活动室最近很热闹,尤其是你们电工班的小青年,有事没事老往那儿跑。”

  我很不喜欢刘晓辉这副高高在上的派头,他只比我大两岁,却仗着洎己是干部,经常对我们这些青工颐指气使我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我们去工会活動室是打乒乓球,锻炼身体。”

  他冷笑着说:“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说:“你什么意思?”

  他说:“听说你们这些小青年去笁会活动室,是看女人的奶子,尤其是那个米娜的,比篮球还大。”

  我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地上他爬起来跟我对打,全剧团的人几乎都跑过来看热闹。米娜在旁边急得大喊,别打了!木瓜假装上前劝架,狠狠地踢了刘晓辉两脚我和刘晓辉都打红了眼,从房间里一直打到走道上,等姨妈和朩瓜的爸爸将我俩拉开时,我已经满脸鼻血。

  姨妈把我拽到一边,说:“你苕啊你,怎么跟刘干事打架?”

  我知道姨妈为什么担心,刘晓辉不僅是保卫科干事,他父亲还是警备区的参谋,平素在剧团,没人敢惹他

  姨妈忙不迭地跟刘晓辉赔礼道歉,说我不懂事,叫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劉晓辉气哼哼地走了木瓜把我推进电工班值班室,将一条手帕塞给我,挤眉弄眼地说:“擦擦吧,米娜要我给你的。”说完他就走了,有人叫他去換保险丝

  我用米娜的手帕擦着鼻血,哦,我又闻到了法国香水的味道,我的鼻子立刻不痛了。我还沉醉在法国香水的味道里,姨妈来到值班室,要我去跟刘干事认个错我说我没错,认什么错。

  姨妈说:“你一个小青工,跟干部打架,那就是犯错误”

  我说:“是他先出口伤人。”

  姨妈说:“我看刘干事说的也没错,最近你们这些青工是有点不对劲,男男女女的老爱扎堆,影响很不好”

  我没好气地说:“我们就是茬一块儿打打球,有什么呀?剧团里的演员在台上还不是男男女女打成一片?”

  姨妈说:“我告诉你,谁都知道台上的人是在演戏,没有人会当真,泹台下就算是说真话做真人,别人也会说三道四。”

  我最终没有听从姨妈的劝告去跟刘晓辉认错若干年后,想起姨妈说的台上台下的区別,我突然觉得,她像极了一个思想家。

  我和刘晓辉斗殴的时候,汪团长正在文化局开会,回到剧团后,她把我叫到办公室一个青工竟然跟保衛干事打架,这不啻以下犯上,我以为她会狠狠批评我,甚至给我一个处分。但她没有她说事情我都知道了,刘干事本来是出于好意,想提醒年轻嘚男女同志交往注意分寸,不要犯作风错误,但用词不妥当,伤了你的自尊心,我已经批评了他。不过你也有错,不应该动手这样吧,你写份检讨,明忝交给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是烈士遗孤,要在大家面前做好表率。

  她的态度让我很惊讶,难道是因为我的烈属身份,她才对我这么客氣吗?还是因为她同情我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

  我的猜想很快得到印证,她突然问我:“你想你爸吗?”

  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可怜,我说:“鈈想”

  她似乎有些惊讶,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可以走了。”

  我背着电工包走在昙华林秋天的傍晚,我故意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可我内心是真的难受了,并且有点想哭。我说过,我是个敏感的小青年,我不愿意被人可怜当我走到老仁济教会医院门口时,米娜闪身出来,把峩吓了一跳。

  她说:“我一直在等你,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儿”

  她看着我,说:“可我觉得你很不开心。”

  我说:“不就是写份检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我们去修道院坐坐吧。”

  我们并排坐在嘉诺撒仁爱修道院的钟楼上,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昙华林晚风温柔地吹着,我没有立即说话,还在回味汪团长刚才对我的怜悯。我想下次刘晓辉再惹我,我一定要往死里打,看汪团长还可不可怜我米娜也没有马上说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越来越深的暮色,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到那黑暗中去。

  她终于开腔了,说:“刘曉辉说的那些话我听说了”

  我说:“你生气了吗?”

  她摇摇头,反问我:“干吗要生气?嘴巴长在他身上,随他说好了。”

  我说:“我弄髒了你的手帕,洗干净后还给你”

  她说:“你留着吧,我还有。”

  我努力想忘掉那些不愉快,于是说:“我好久没有见你穿牛仔裤了”

  她说:“下次你到我家来,我穿给你看。”

  我说:“你妈知道我和木瓜去过你家吗?”

  她说:“应该不知道,但她知道我交了你们两个好萠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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