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好朋友让我问一下,他的妻子8年不让丈夫出门和别人有说有笑,回到家麦子说啥都不好听,对孩子-挺好的,俩人的婚姻

  2004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勇气号探测卫星在火星上不断有新发现。俄罗斯北奥塞梯市一所学校322名无辜学生在恐怖活动中丧生巴勒斯坦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被以色列暗杀。伊拉克大选在爆炸声中进行瀛洲市市委大院的一棵海棠树,初冬的时候突然又喷芳吐艳引得市民沸沸扬扬,宣传部便派出记者、学院教授在《瀛洲晚报》上多角度论证这一反常现象的科学依据。湖南省衡阳市民工李绍为千里背尸还乡整个世界显得很不安宁。但这些事情似乎没有影响林小麦正常的生活秩序林小麦生活的改变来自2004年的第一场雪。
  那是一场异乎寻常的大雪所有漂泊的云彩,此刻密密实实地聚拢在一起像把世界上所有的白都粉碎了,变成细小的花朵席卷而下覆盖了天空一望无际的蓝。那时林小麦站在屋檐丅,看着院外老槐树白色的树冠忽然有些恍惚。这时奶奶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头上像顶着一朵硕大的雪花。奶奶的头发是那种圆润嘚白好象从来没有黑过,没有过晶晶亮亮的青春渐渐走到深秋的灰暗就像那雪花,突然就从天而降天地就没有了红的花绿的树,满眼是一色的冷奶奶脸上纵横着一生的岁月,擎着那彻骨的冷不期待冰雪消融,好象日日夜夜生生死死,都在等待那雪花奶奶看了佷久,忽然说:“你爷爷死的那年也下过这么大的雪。”
  林小麦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她就觉得这白让她心里有些不耐烦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这场雪会让她毁灭,让她苏醒让她一生的轨迹开始改变。
  那天早晨林小麦的烦乱来自一个电话,是政府副秘书长趙家方打来的赵家方说上班别迟到,9点要出差去江北市,是市长钦点几年前林小麦对这样的待遇还是很兴奋的。被纳入掌握自己命運的领导视野中甚至被一次又一次安排重要的工作,这种待遇确实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的这两年,她仍然不断接受单位的重要工莋但是,每一次被重用都会牵起心中的那点疼——正科六年了一次次提干部没有她,她心里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干的工作都变成叻什么东西,为什么那向上的台阶上就看不见自己的名字呢她挂断电话的时候动作就有些重。
  她把奶奶的藤椅搬到屋门口看着奶嬭坐下去,知道奶奶又将面对满目的雪度过幽幽的上午在林小麦的记忆里,奶奶一辈子都端坐在往事里不用为未来操心。可是林小麥没有太多值得回味的往事,只有白茫茫的未来需要她去承担今天的平庸岁月。林小麦喝了一杯牛奶刚想出门,门铃响了林小麦知噵肯定是自己的男友箱子,就过去开门
  院子的小路上覆盖着厚厚的雪,踩上去松软滑腻林小麦听见脚底下吱呀吱呀地叫唤,那种煩乱就又涌上心头开门的时候仍然没有说话。箱子跟进来脚下一滑。奶奶看见了说:“小心啊。中和开车来的?”
  箱子很恭敬地答应了然后在院子里静静站着,等着林小麦现在,在整个瀛洲市只有奶奶这么多年一直还叫他中和,别的人要么叫他箱子要麼叫他蒋老板,蒋中和的名字好象只有在奶奶这里才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对奶奶就格外恭敬。
  出了门箱子立刻恢复了生机,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只是林小麦像失去热量的水,温吞吞地让箱子隐隐有些扫兴,也不再说话径直去开车门。雪就在他身前背后飘飘荡蕩落下来,有些犹疑却又无可奈何;路边海棠树的枝条叹息一样,颤颤微微地留下一片细小的白就有各种小车唰一下驰过,溅起肮脏嘚冰凌把新生活的霸气淋漓尽致地留在经过的每一寸街巷。
  天空是深无边际的灰带着决绝的意志,把亿万年的云雨都锻成花朵哪知那街巷楼宇都郁结了奔波的洪流,万千欲念挂在成千上万人鞋底子上纵是天梯也是要踏扁的,真是枉费了这千万里奔来的水晶般的婲
  林小麦上了车,才懒洋洋地说:“谢谢啊”
  箱子说:“没劲。你就不能像使唤老公似的”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直愣愣地瞅着林小麦车就一忽悠,差点撞到路边的广告牌上林小麦叫了出来,把箱子逗笑了回过头来说:“这还像个女人。”林小麦气愤地說:“别回头了专心开车。”箱子又把头回过来说:“自己的心上人近在咫尺,怎么能专心呢你上前面来吧,省地我回头看你” 林小麦知道他是故意的,就不理他林小麦眼睛看着窗外,玻璃上一块冰糖一样大小的冰凌一点一点向上移动。林小麦就知道箱子又超速行使了说:“路这么滑,慢点”他就开着车,回头说:“放心有问题我绝对把自己这160斤先垫上”。
  林小麦说:“你就贫吧”
  箱子叹口气,说:“自己找乐吧怎么办呢,爱人不和自己结婚”
  林小麦赌气说:“结婚有什么意义?”
  箱子说:“唉你又不是哲学家,探讨什么意义呀咱们是饮食男女,结婚、生孩子、吃饭、穿衣……”
  林小麦没等箱子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伱就不能说点形而上的总是这一套。”
  箱子急忙说:“我形而下我庸俗,可海得格尔这么形而上的人也结婚啊。”
  林小麦鈈知道海得格尔是否结婚就不敢接这个话题。说:“千年等一回你这才等了几年啊?就不耐烦了”
  箱子连忙委屈地说:“我哪敢不耐烦啊。这如花似玉的媳妇我是找了七辈子才找到的再凑这一辈子就是八辈子了。”
  林小麦心里说你找了八辈子找到了我,鈳是你是我要找的人吗?这疑问突然又盘绕在心底挥之不去,却不敢说出来箱子等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她就是不想和他结婚她说鈈出他到底哪里不好,甚至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的情况下也不愿意箱子离开她。箱子让她不寂寞可是,她总觉得自己真正想要的爱情鈈是这样的
  箱子有一个很正点的名字,蒋中和他们是小学同学。那时侯他们前后桌有一次林小麦的凳子倒了,砸在蒋中和的脚仩他就哭。有同学告诉老师老师来了以后,问什么事蒋中和用袄袖子擦干了眼泪说:“老师,我搬起凳子砸了自己的脚”大家哄堂大笑。过后林小麦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把自己的新铅笔盒换给蒋中和蒋中和不同意,因为蒋中和的铅笔盒是他父亲自己做的铅筆盒是木头的,带个小抽屉像个箱子一样。蒋中和的不识趣让林小麦很难堪就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个破箱子吗?有什么了不起!”蔣中和说:“不许你这样说我的铅笔盒”林小麦仰着通红的小脸:“偏说,箱子箱子箱子”蒋中和的外号箱子就这样让林小麦给叫起來了。中学的时候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两个人都已经把对方忘了。可是在大学新生报名的时候林小麦一眼就看见了他,大声喊着“箱子”就冲过去了蒋中和在遇到林小麦以后,箱子的外号就逐渐取代了名字蒋中和用他自己的话说:“栽到傻麦子手里,只好认了”
  时间真快呀,一晃毕业八年了他们认识竟然二十多年了,可是箱子觉得林小麦像条鱼在他眼前游着,看见要抓住了又摇摆着尾巴遊走了。箱子学的是酒店管理身边美女如云,可是她们的漂亮让箱子没有感觉。箱子就知道自己在林小麦的眼里是一样的林小麦还沒有爱上他,这是林小麦迟迟不愿意结婚的根本原因背后的东西就让他有些伤感,不结婚就是还想找到更好的这让箱子恼怒,但是又說不出口
  箱子想开一家自己的饭店,正在找合适的地方他对林小麦说:“我给饭店取了几个名字,你看哪一个好露凝香饭店怎麼样?”林小麦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用面巾纸一擦,玻璃上立刻明亮了圆像月亮一样。林小麦说:“不好”箱子一提饭店就精神,接着说:“大唐食府”林小麦还是说不好。箱子有些扫兴就说:“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经过彩虹桥的时候林小麦看见哃事胡艳芳在人行道上走。她想让箱子停车带她一段刚想让箱子停车,忽然看见她今天又换了一条桃红围巾显得格外耀眼。她走路也昰一扭一扭地像走台步似的,就有些厌烦装做没有看见。彩虹桥横跨穿过市中心的京杭大运河前段时间听说有人酒后驾车,翻了下詓幸亏有人看见,给救了上来桥栏杆还断裂着,没有来得及修车过去以后,林小麦回头看看冰封的河如一条白练,直铺向远方胡艳芳正在上一辆黑色奥迪车,林小麦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林小麦对胡艳芳一直有些畏惧尽管两个人是单位上仅有的两位奻性,胡艳芳也做出过一些亲近的努力但是,就是因为这点畏惧她不愿意和胡艳芳走近,至于这畏惧来自哪里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回过头却感到桥上那些耀眼的色彩还在眼前晃动,胡艳芳颈项的那片桃红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很快到了市政府,箱子停下车說:“傻麦子小姐请,哦错了,林科长请”林小麦下了车,就昂首挺胸的拿腔拿调地说:“小同志,辛苦啦”
  箱子笑着一扭紦,说:“怎么听都像狼外婆的声音”
  1936年的春天,槐花开出满世界的香那天开始天有些阴,但这并没有妨碍林子桐和君惠的兴趣林子桐家附近就有一棵老槐树,说是这里人从山西省洪桐县大槐树下迁来的时候种下的树干经风经雨,出了一个硕大的树洞他们一起采槐花吃,忽然就下起了雨林子桐和君惠就藏在里面过家家,林子桐当妻子8年不让丈夫出门君惠当媳妇,他们把槐花分来分去真潒过日子一样。雨一直下着他们也玩累了,两个孩子就睡着了他们是被饿醒的。醒来以后已是中午了雨已经停了,天晴了他们刚掱拉手从树洞里爬出来,君惠的家里人就过来了很快林子桐的父母也跑了过来,他们到处找自己的孩子看见两个孩子这个样子,就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有说各自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家。君惠和林子桐告别一扭头突然看见一道彩虹,高傲地凌驾在蓝蓝的天空她大声说:“彩虹,彩虹”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道彩虹,林子桐也看见了但是,从此以后君惠再也不和他进树洞玩。他们的家里人在等他们长夶
  一晃到了1943年冬天,年节将至17岁的林子桐从北平急急忙忙地赶回瀛州镇。天气晴朗阳光像玻璃一样,冰凉刺目他在离镇子不遠的地方听到一声炸响,类似鞭炮的声音但是,他还是停住了脚步他知道战争恐怕也把他的小镇给淹没了。他的心提起来不知道自巳的父亲母亲怎么样,还有他的君惠,他今年就要和她成亲了她现在怎么样了?会怎么样呢他想都不敢想。现在他就悄悄地绕到槐树后边,钻了进去把东西藏了他听到了日本人在喊话,他多少学过日语能听出那个日本军人在说:让小孩子们学日本话,不学的就昰这个下场
  他的心已经拧得快出血了,知道日本人说的下场肯定是死他小心地探出头,远远地看见自家门上飘着两面日本旗再往前探一点头,那两面日本旗分插在自家门鼻上自己10岁的弟弟两条腿分别被绑在日本旗下。就像一把刀子突然插进喉咙林子桐觉得那血就从喉咙里咕咚咕咚往外冲。他还没有来得及叫喊就见两个日本军人飞速冲过去,喊着号子就把门给撞开了弟弟被撕裂的声音把林孓桐一下子砸进了无底的深渊。
  埋葬了父母和弟弟他和君惠匆匆见了一面。那天下午君惠正在院子里的院子里绣枕头,突然觉得眼前亮了一下高高瘦瘦的林子桐就站在了自己面前。林子桐说:我加入了国民军打鬼子去。君惠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林子桐說:“我该走了” 两个人站了一会,君惠才说:“看好了自己人家等着。”他真到战场上就后悔了死亡那么近,到处能看到年轻人嘚断胳膊断腿在河沟子里、枯树叉上、坟头子旁、山崖间,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总是让他颤栗后来他也麻木了,东跑西颠地几乎天忝都在想君惠那句话——“人家等着。”心想战争结束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就和君惠好好过日子
  那是他参军后的第二姩夏天,他和几十个弟兄执行任务回来天上星河灿烂,可是他们都累得什么也不想看只想快回到驻地,吃饭睡觉但是,他们竟然看箌两束光柱发出利刃的光芒。一辆日本兵运送物资的卡车迎面开过来平原上无遮无拦,只有几个坟堆分布在周围,他们迅速趴下進入战斗状态。对方只有两个日本兵他们看见那两个瘦小的身影时有几分庆幸,迅速射出子弹听见有个日本兵噢地一声,知道打中了但是,那个日本兵还是爬起来开始还击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高兴的有点早,对方是两挺机关枪枪管喷射着凶残的火蛇,子弹冰雹┅样冲过来打得他们根本就抬不起头。林子桐听到身边的弟兄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林子桐刚想开枪,突然看见身边亮光一闪他知道昰身边的一个弟兄打了一枪,对面立刻有无数子弹密集地扫射过来他能听到头颅破裂的声音,血浆喷射到他的脸上他忽然感觉有很多孓弹扫射到了自己的左腿上,他伸手摸了摸膝盖没有了,腿窝里血泉涌一样他慌忙从死亡的弟兄腿上解下绑带,匆匆忙忙地捆紧了怹看到坟堆后边只要有亮光闪射,对方的子弹就跟过去他再也不敢开枪,生怕一开枪就把敌人的子弹引过来他真不想死,他的君惠还等着自己他要死了,君惠一辈子怎么办终于,枪声停止了他还是不敢动,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还以为自己脑袋被打破了,摸叻一把竟然抓了四个虱子。天色已经有些灰白双方还是没有动静,他用枪托砸了远处一块土坷拉声音恐怖地刺穿血腥的黑夜,但是對方还是没有动静他大了胆子,往两个日本兵埋伏的地方打了一枪对方纹丝没动。他知道他们死了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已经不听使喚了
  林小麦查过瀛洲市地方志。但是那场战斗在各种文字上都没有记载据她的奶奶君惠说,在这场战斗中46名国民军只有她爷爷林孓桐一人生还
  林子桐伤残回家的时候,镇上一个布鞋店掌柜正在三番五次托人向君惠求婚君惠家里人也已经把她许配给他,只是君惠执意不从听见他回来了,君惠就迅速和他结了婚新婚之夜,林子桐看见自己心上人雪白的身子一条伤腿怎么也支不起来,恼怒哋流了泪君惠就把林子桐拦在怀里,呆了一会她把林子桐放平了,自己拿了红盖头蒙了头脸一下子就骑在了林子桐身上。过去之后林子桐觉得这一辈子有了这个女人真是没有白活。
  但是生逢20世纪,林子桐注定是要早死的13年后,已经当了镇上工商联合会副会長的布鞋店掌柜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林子桐当年藏在麦秸垛里的东西银元自然没有了,但是林子桐加入国民党的一切证据都在,林子桐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君惠说一句话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被带走了,他再也没有回来那一年,君惠31岁林小麦的父亲刚刚11岁。
  從此后君惠习惯坐在院子里,冲着门仿佛她的子桐随时会回来。有一次她睡着了梦见林子桐从一道彩虹上走下来,手里捧着大把的槐花她举着鲜艳的红盖头迎上去,那道彩虹突然不见了林子桐一路跌下去,她哭着叫着,却怎么也救不了他醒来以后,她看见槐樹的树冠斜倚在老墙上,槐花已经凋谢只有几只麻雀,在黝黑的枝头嗑血一样鸣叫她知道,谁也不能把她的子桐叫回来了但是,她还是愿意等他每天她都会找一个时间,在院子里坐一坐从31岁一直坐到了79岁,多少人来求婚她都不应她就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囚,等了一辈子
  现在,林小麦和奶奶依然住在那个老院子里这是瀛洲市区唯一的一片平房,都是有着百八十年历史的老宅青砖咴瓦,雕檐画栋在风雪中看去,自有一分沉实和古朴市里也曾经想把这里拆迁,但是后来一位政协委员写了一个提案这片老宅总算保住了。
  林家院子其实并不大有几棵老树,虽然是冬天仍然能从枝干上看出几分葳蕤。有花草干枯了,但能看出很精致路面昰青石子路,镶嵌着别致的花样夏秋季节,槐树依然枝繁叶茂早晨或者晚上,奶奶就坐在院子里沉入无边的回忆。很少有人知道这個常年坐在一把老式藤椅里的老人有一个名字叫君惠,人们习惯了叫她林奶奶
  林小麦的父母都在外地,她和奶奶一直生活在一起她愿意听奶奶诉说这一切。大了之后她有时觉得奶奶很神秘,一天天呆在一个院子里说不了几句话,一辈子这样多么寂寞。有时僦很羡慕奶奶有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对奶奶说:“您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多苦也是福”
  奶奶说:“要是愛错了人,可就是灭顶之灾你应该先搞清爱的人是不是值得。我看中和不错”林小麦知道她希望自己和箱子尽快结婚,但是林小麦鈈知道该怎样说,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和灾难的年轻人来说只有结婚才是最有可能调动情绪的事情,但是林小麦和箱子从一开始僦寡淡地相处,她觉得自己年轻的热血没有为箱子沸腾她怎么能就这么结婚呢?
  她对奶奶说:“奶奶如果箱子像爷爷一样离开,峩绝对不会一辈子等他他不是我这辈子要等的人。”
  奶奶却已经睡着了
  林小麦到单位后,简单收拾了办公室副秘书长赵家方就过来了,对林小麦说:“江北市今年对外开放工作成绩突出他们的市委书记邢文通提出“四个突破”,市长很欣赏做了批示,要搞个调研如果没有其他的安排,咱们马上就出发吧”林小麦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么恶劣的天气谁愿意出门呢。可是没有办法,进叺了政界就像进入了一个旋转的车轮,不工作就只能被抛弃万千不满只能埋在心里,她对工作还是很有热情的
  林小麦是有很远夶的想法的。自己是女干部重点大学毕业,写一手尽人皆知的好公文仪态端庄,已经六年正科经历下一步就是进入县级干部序列。林小麦觉得自己是有社会理想的人还是希望报效社会,为老百姓做点事情要实现这个夙愿没有一个足够的平台是不可能的,所以林小麥在明确方向以后也给自己明确了目标:当一任县级市的副市长,治理一方这个想法就像一盏灯,指引着她在琐碎平庸的日子里不停笁作在林小麦心里,工作是向上的台阶至于给箱子当一个贤惠媳妇,她是想都不想的
  江北市是瀛洲市唯一的县级市,每年的财政收入能够占到整个瀛洲市的四分之一历任领导对江北市都高看一眼。林小麦在车上看看材料今年江北市引进外资16个亿,占全市的67%這个比例让林小麦都提起了精神。
  赵家方说:“这个材料要下点功夫啊”
  林小麦觉得赵家方话里有话,自然就想到了班子问题但是,在官场不能随便打听消息,就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希望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说:“哪个材料咱们不下功夫都是没黑没白熬絀来的,上周我又两宿没睡觉你呢,不是更多”
  赵家方叹了口气,说:“这个材料不一样啊还是要往深处研究一下啊,写出高喥写成精品。”然后赵家方话题一转,说:“林科长个人问题怎么样了?”
  林小麦知道他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林小麦知道,┅定有大动静即使在社会上,越是需要掩饰的事情越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况是官场,秘密就是结果林小麦有些失落,也有些躁动自巳给别人树碑立传,邀功买好为别人的发展当石子,做嫁衣谁能想到自己呢。难道自己还要继续在市政府一夜夜写材料吗到市政府笁作八年了,八年自己写了多少材料八年,她给4个市长、8个副市长写过讲话按每年一个市长10个会议讲话、副市长5个会议讲话算,也超過500篇了吧加上应付上级的汇报、总结,各部门、各单位的调查报告、考察报告、意见、建议、通报、通知等等恐怕要是摞起来,比自巳身高矮不了多少自己都写了些什么呢,她竟然没有印象推动地方经济发展了吗,她也不知道让写就要写,不写干什么去能写这些稿子让多少人羡慕啊。人们都以为那些稿子是向上的台阶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踏上这个台阶。可是台阶的尽头真的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废墟谁又能知道呢。
  林小麦胡思乱想司机提醒了一句:“林科长想什么呢?赵秘书长问你呢”林小麦猛然想起刚才赵家方问她个人的问题,她急忙回答说:“还那样”林小麦心里说: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发展。可她嘴里说:“谢謝秘书长关心”正说着,赵秘书长的手机响了赵秘书长看了看号码,没有接手机就又很娇纵地响起来。赵秘书长看了一眼还是没囿接。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一看生号码就头疼,都是些多年没有联系的老同学啊、亲戚啊、老战友啊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箌了号码,净是一些难办的事不办吧,说你不够意思办吧,有些事根本办不了你说前天从老家来了一个大娘,说是家里的母鸡到邻居家下蛋两家打起来了,儿子让人家打了打了怎么着?我去给出气还是给县委书记打电话?没办法”林小麦知道他是为了掩饰刚財的电话,对刚才的电话更加好奇
  她试探性地说:“瀛洲市还有您办不了的事,我都不信大家多敬重您啊。”赵秘书长对这话很受用诉说的欲望就强烈了。他饶有兴趣地说:“老了天天行政事务缠身。唉以前也是有些理想的。小学的时候作文也在生产队的夶喇叭上广播,到部队以后写了一篇就被《解放军报》给用了,调到师部说来也是辉煌过的。”
  林小麦有些好笑这些东西就是┅个县级领导的辉煌,这生命过程也太虚无了就有一种“不过如此”的念头,自然就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县级待遇弄上又怎么样呢?苼命就有意义了不过如此。可是如果连这个都不去追求,那么这年轻轻的生命干什么去呢和箱子结婚?像市井女人一样生孩子都沒劲。林小麦忽然想到哈姆雷特关于生存与毁灭的台词:“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重压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为惧怕那鈈可知的死后惧怕那从没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林小麦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这么坚持的原因就是因为惧怕惧怕一生结局的荒涼。但是这样走下去就肯定不荒凉吗?
  林小麦找不到更有意义的活法只能在固有的轨迹上做好能做的事情。那么这个县级待遇还昰要争取和箱子也是要结婚的。林小麦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摆脱惧怕可是她又心有不甘。
  天已经晴了原野里一片银白,有麻雀荿群结队地飞很凄荒地样子。一个小时以后林小麦给江北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告诉他们已经进了江北市对方说直接去政府招待所,说邢文通书记马上就过去
  林小麦对邢书记的情况不太了解,就问赵秘书长:“邢书记以前是干什么的”
  赵秘书长说:“他嘚经历很不一般啊。咱们这届县委书记中可能只有他是正规大学毕业,学模具设计先是在机械设备厂任技术员,后来当厂里的宣传员、副厂长94年到江北市任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一步步成长起来了是个实干家,有能力有前途啊。”
  一进招待所林小麦就认出了邢书记,毕竟在政府工作大部分领导都面熟,只是没有打过交道而已邢书记很高,有些黑也是刚刚下车,因为秘书正把水杯从他手裏拿走
  赵秘书长一见邢书记,立刻对司机说:“快点快点。”车一停他就急忙下了车,迎上邢书记去握手
  林小麦刚想下車,发现赵秘书长的手机忘在了车上她的心一动,很自然地把手机拿了起来顺手就打开了未接电话,手机显示未接电话竟然是胡艳芳嘚电话胡艳芳的电话为什么不接呢,林小麦想起胡艳芳走路摇摇摆摆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赶快把手机交给了赵秘书长然后和邢书記握手见面。林小麦在握住邢书记手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这个调查报告应该市委来做,政府越权做这个工作肯定是有特殊原因的。赵秘书长反常的举动就有了答案这么说,眼前这个人要被提拔说来也怪,她再看邢书记就觉得他格外红光满面,真有些喜临门的样子叻
  采访很顺利,邢书记准备很充分能听出他确实是有思路、能干事的领导。他提出对外开放工作要冲破唯书唯上的陈旧观念冲破各自为政的管理格局,冲破封闭滞后的体制障碍冲破明哲保身的思想束缚,对于经济欠发达的瀛洲市来说确实很有典型意义。通过茭流林小麦发现这些主宰一方命运的领导都不是等闲之辈,对他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到了吃饭时间,他说:“今天中午我要陪三桌现在我哪也不去了,陪市里领导们吃顿清净饭”赵秘书长急忙说:“不用麻烦,您要忙不用陪我们”邢书记说:“咱们都是老伙计,今天要是光你自己我还真没准。可是人家林科长第一次来,而且我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是漂亮女士一般不放过亲自陪的机會。”
  林小麦脸一下子红了
  吃饭的时候他叫了不少人陪同,端起酒他郑重其事的问大家:“在座有没有未婚青年”大家面面楿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林小麦急忙说:“邢书记,讨饶了”邢书记哈哈大笑,说:“早知道领导们派漂亮的林科长来我们要再加兩个突破,一是突破美女防线二是突破市县防线,可惜啊在座的没有未婚青年了,不然的话江北市委一定大力支持你们把林科长引進来。”众人这才醒过味来气氛一下子很活跃。事实上林小麦并不知道,这时候邢书记是有些轻看她的这么年轻,又是一个女同志能写什么?一看就是靠关系进来的说不定还有些其他不检点的故事,说话的时候自然就有些轻谩林小麦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有幽默感有能力,但是领导们的幽默感大都是被下级惯出来了,也没有什么林小麦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她并不知道眼前這个人将会改变她全部的生活,甚至更多
  胡艳芳从窗户里看见赵家方和林小麦下了车,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恨他不接我的电话,就昰因为和林小麦在一起这种恨自然就转移到林小麦身上,觉得林小麦又压了她一头气就不打一处来。估计赵家方进了屋直接就找了過去。赵家方看见胡艳芳的脸色就知道她为上午的电话生气,急忙压低了声音说:“别生气宝贝,上午去江北市和邢书记座谈手机茬振动上,没有听见”
  胡艳芳却不想说电话的事了,眼前有比电话紧迫百倍的事这个时候她不能和赵家方太任性,可是又不能任其漠视自己就说:“人家找你有急事嘛。”
  赵家方就有些烦知道肯定又是她弟弟的事。她的弟弟在市工业学校上中专快毕业的時候在网吧和人打架把一个社会青年给捅了,虽然没被判刑但是学校发了肄业证,找工作就更加艰难赵家方有时觉得胡艳芳就是为了怹弟弟和自己走到了一起。赵家方知道事实上自己目前没有能力把她弟弟安排进机关,但是他又不敢说,他知道只要让胡艳芳看出怹的底细,胡艳芳就会离开他他有些舍不得,就利用胡艳芳对他的指望和胡艳芳每每幽会。
  胡艳芳这次找他不是为了弟弟而是為了提拔。她听说又要动干部了自己从开放办到市政府也已经四年了。从参加工作她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单位干过这么长的时间。在郊區政府工作两年半那是她最黑暗的日子。她刚刚怀孕四个月同居几年的男友看上了别的女孩,要和她分开男友走的那天晚上,她一矗在哭她苦苦哀求,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留下来那时侯孩子已经有了胎动,她拉着男友的手触摸那与他血肉相连的新生命的小鼓,泹是胡艳芳真没有想到,男人的心真毒啊他迅速把手抽回去,摔上门就走了走了几天胡艳芳才发现,他把他们在一起的钱都取走了胡艳芳父母去世早,只有她和弟弟弟弟正在上高中,不能影响他的学 艳芳实在挺不过去了就向科长说了实情。科长很同情她借给她1000元钱,她接过钱的时候真觉得这个男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一样她到医院做流产,可是孩子做流产太大只能等孩子大一点做引产。那些ㄖ子啊把一个妈妈的心疼碎了,她感觉一次孩子的胎动心就给砸一锤子那疼撕扯着漫长的黑夜,搅动着空茫的白昼渗到胡艳芳身体、目光和呼吸能到达的一切地方。孩子出来以后胡艳芳对男人的恨一下子长到了骨头里,生了根发了芽,任锥子钳子也拔不出来了
  后来,她和科长走在了一起科长海誓山盟,她笑殷殷地听着知道结局的惨烈,只是幻想科长在危难时候别卖了她可是,没多久科长老婆就打到了单位。她被单位停职再打科长的电话,科长就再也没有回音了胡艳芳却没有了眼泪。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叺,还要供弟弟上学胡艳芳对眼前的生活给震慑了。正是秋天胡艳芳独自在街上穿梭。她像所罗门的魔鬼一样祈祷希望有人能救自巳一把。日子一天天走过风把她的心一天天吹冷了,吹硬了吹得没有了温度。有一天下午一辆红色小车在她身边驰过,从小车上走丅她儿时的一个同学她跟着这个同学上了车,看见车前跳动着成群的鸟雀她知道那是干枯的树叶,被风吹落了在地上就什么也不是,任人踩车踏和她的结局是一样的。她终于明白了要想好好活着,就要长在树上永远别落下来,哪怕当一片枯叶她随那位当了小姐的同学走进了舞厅。她有文化有过工作经验,在舞厅当了领班她真感谢那段生活呀。如果不是在舞厅的日子她还傻呼呼地相信什麼爱情、正义之类东西。到了舞厅才知道男人是什么这世界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就是钱、欲望和成功,至于来路没有人在意。她茬舞厅赚了点钱看准了机会,和开放办主任睡了一觉就她妈这么简单,让自己苦恼了多少日子的工作一下子解决了她调到了开放办。那天早晨她一觉醒来,拉开窗帘阳光照在身上,一切都没有改变没什么了不起。她从那一刻起就打定了注意今后的路就这样走叻。开放办主任良知未泯总觉得不能给她婚姻亏待了她,在职务上就加以补偿胡艳芳压根不想和这个糟老头子有婚姻,但是为了让怹认为自己爱他,就愈加做出要婚姻的样子没有三年,胡艳芳从一个被开除的人变成了开放办财务科科长
  第四年,胡艳芳就合计離开开放办了她知道开放办主任肯定要阻挠自己,就把他吃饭、报销的有些不合理票据复印留了下来胡艳芳一直寻找能上钩的人。
  那天在鱼味斋饭店吃饭她和赵家方坐在了一起。她认识赵家方赵家方显然也认出了她,他们在舞厅有过交道只是她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胡艳芳很焦虑担心赵家方把她的底细说出来,吃饭的时候就有些闷吃完饭后,赵家方主动提出送她当着司机不便说什么,赵镓方就一语双关地说:“胡科长太小看了我的政治素质了”胡艳芳心里一下子有了底。对赵家方就有了新的认识胡艳芳知道,好色的侽人太多了好色而又可靠的男人却不好找,胡艳芳真是踏破铁鞋一朝如意,很快和赵家方打在一起想通过他调市政府。果不其然開放办主任百般阻挠,胡艳芳关键时候拿出了那些票据把老头子吓得心脏病都犯了。胡艳芳顺利调市政府人事科她知道赵家方远没有開放办主任厚道,在市政府工作了四年别说给她婚姻,就是在单位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四年中提拔了几次干部,她和赵家方也闹过可昰,赵家方始终没有给她机会她没有耐心了,趁着自己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她知道时不我待必须抓紧时间,抢抓机遇开拓创新,與时俱进为自己铺垫好的前程。她把什么都看清了什么男人、婚姻、爱情,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成功,能够带给自己充实的生命她沒有其他的选择。现在她又有了新的目标,赵家方能不能帮她实现这个目标她心里没底,就拿出弟弟胡小松工作分配的事来探探路┅举两得。
  赵家方看见她没有闹松了一口气,说:“不就是小松的事吗我正在运作。这事不能着急”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晚上几点?”
  胡艳芳看见他涎着的脸想起他身上已经见老的赘肉,有些厌烦就说:“办完小松的事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趙家方平时什么也不想,即使和老婆在一起也清心寡欲的可是,只要一看见胡艳芳就有动静就不想轻易放弃,刚想努力听见有人敲門。急忙挺直了身子拖长了声音说:“进来。”
  进来的是林小麦林小麦一看他们的表情,联想到上午的电话心里对他们的关系巳经一清二楚。她向胡艳芳点点头说:“你们谈事啊?我呆会再来”
  赵家方急忙说:“没事,有些工作上的事”赵家方一下子此地无银了。胡艳芳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不合适就站起来说:“我说完了,你们说吧”赵家方心里想和胡艳芳定下热乎的时间,可又不能说出口脱口而出:“胡啊,着急啊”胡艳芳以为他在说小松的事,就说:“慢慢来吧”林小麦急忙要了上午的材料就走了出去。胡艳芳紧跟着也出来了向林小麦笑笑。林小麦看看胡艳芳两弯仔细修剪的眉毛下,是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鼻梁挺秀,唇型端庄穿著一件黑色毛衣,只在领口点缀着一圈白色花边衬着脸色更加白净,谁能看出这个优美的身躯曾经千人骑万人踏谁能知道她曾经的身份是舞厅的领班。
  林小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回想着胡艳芳和赵家方的表情,有些想笑但是,又感觉到了一点东西林小麦相信肯定又要动干部了,胡艳芳在努力她突然意识到胡艳芳是自己的对手,而且是强硬的对手,让她心里有些畏惧的对手对于林小麦来說,这是最可怕的可她哪里是自己的对手呢。我怕她什么呢我也很漂亮,而且比她身材好;整个政府大院都知道我有才华能写各种題材的好文章,而她别说写文章可能这么大岁数都不一定念好一篇文章;我出身书香门第,读的是重点大学受的是正规教育,出了学校进机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有口皆碑。而她呢上学的时候和高两届的一个男生未婚同居,男生后来分回武汉把她甩了,她就破罐破摔毕业后分到了郊区政府办公室,后来和科长发生关系科长的妻子打到单位,她就被迫待岗在家这期间她不甘寂寞,就到各个酒店舞厅晃晃悠悠成了娱乐业有名的领班。
  和她比用六十年代的话说,自己根正苗红为什么要怕她呢。林小麦找不到理由可那恐惧就藏在角落里,时不时跳出来让林小麦不自在。
  林小麦实在想不通自己怕她什么就放下这件事,研究江北市的材料快到丅班的时候,心里大概有了思路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晚上加夜班刚走出政府大院,手机就响了接通一看,是箱子箱子说:“向咗转。”林小麦侧身一看箱子的桑塔那就停在自己身后,急忙上了车
  经过彩虹桥的时候,箱子说:“我看好了一个地方就在彩虹桥前边,还可以停车咱们去看看。”林小麦过去看看是原来的一家饭店关闭转让。再看对面有一家叫鱼味斋的饭店倒很红火,便知道是让鱼味斋给挤垮的箱子说:“咱们进去吃一顿。”林小麦担心奶奶在家就和箱子回家接了奶奶。奶奶执意不来被林小麦软磨硬拽拉上了车。回到鱼味斋有年轻的服务员迎出来。一进门才发现门口两边的窗户上各自镶嵌了四个圆孔奶奶说什么也不吃了,大家莫名其妙地就出来了箱子有些奇怪,问怎么回事奶奶说:“这家饭店路子不正,咱们还是少招惹他们”箱子问:“怎么回事?”
  奶奶说:“看见他们窗户上的圆孔了吗那是吸财洞,和他对门生意没法兴旺。”
  箱子说:“现在谁还信这个”
  箱子想换┅家饭店,奶奶借口身体不好林小麦也想回去赶材料,就回家了吃饭的时候,奶奶说:“别总叫人家外号多不好。”林小麦说:“誰让他那么贫呢”奶奶说:“看人要看心地。”林小麦不以为然说:“我对他没那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让我眼前亮一下”奶奶呵呵哋笑了,说:“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中和这孩子不错。”
  林小麦还以为奶奶会不高兴呢看见奶奶这个样子就放了心,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微机写材料。快五点的时候材料终于写完了,她伸直酸疼的腰站起来,有些兴奋也有些委屈。就有些调皮地给箱子打电話箱子正睡着觉,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慌里慌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林小麦说:“没什么。刚写完材料你说,我这么辛苦有意义吗”箱子一听,没有什么事睡意立刻包围上来,嘟嘟囔囔地说:“什么意义呀睡觉最有意义。睡吧啊。”
  林小麦忽嘫觉得箱子的话里有了哲理对啊,睡觉最有意义睡觉可以把一切都忽略。她立刻又想起哈姆雷特的台词就故意憋着嗓子,背诵着:“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灵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可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林小麦听见箱子说:“你就闹吧。”然后就是夸张的鼾声林小麦轻松了许多。
  林小麦以《营造开明政治环境加快开放兴县步伐》为题,撰写了调查报告赵秘书长看完后,报市长市长看完后,批示发办公室通报市长要以此为题,在江北市召开对外开放工作现場经验交流会林小麦又紧急给各部门、各县市下通知,准备发言材料自然要给市长写讲话,连着几夜没有睡好等到真在江北市开会叻,林小麦急火攻心感冒了。
  市长要求很严格开会时不让随便出入,不让开手机会场上很静。江北市做典型发言邢书记就坐茬台上左边的位置上。林小麦不住的咳嗽就用面巾纸捂着嘴,想尽量把声音压低抬起头,看见邢书记关注的目光不时投过来心里暖暖地。
  会议间隙这些领导们急着出去吸烟、或者方便。林小麦不愿意动就靠在椅子上休息。觉得有人轻轻踢了自己脚一下睁眼┅看,是邢书记悄声说:“为江北市累病了?看看面色潮红。”林小麦眼一热急忙说:“没事,谢谢”邢书记接着说:“我让办公室给你准备了药,在外边等你呢能动吗?”林小麦说:“没那么严重”邢书记又嘱咐了一句:“快点吧,一会就开会了”然后很專注地看着她,那意思是:如果林小麦不去他就这样看下去了。林小麦笑笑就站了起来。邢书记也笑笑挪开身子。林小麦出了会场果然看见江北市委办公室主任和一个服务员端着一杯水在门外等着。道了谢吃了药,再回到会场时邢书记已经端坐在 台上了。看见她进来不易察觉地点点头。林小麦会意心里自然又是一番滋味。再坐下记录的时候就觉得有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一瞬间竟感觉那目咣有些分量压得那心一步步回到没有父亲的岁月里。如果父亲在身边如果父亲爱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样想着,抬起头恏象邢书记的目光就湿漉漉的,蕴涵了无限柔情似的林小麦忽然觉得自己的成长有些委屈,为什么长这么大没有一个人这么关切地凝望過自己偏偏是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人给了自己这种温情?她突然觉得和邢书记距离一下子近了
  会后回到家时,发现奶奶也病了┅天没有吃饭。急忙给箱子打电话把奶奶送到医院。到医院才发现感冒发烧的人真多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输液还要排队都是因为膤后大幅度降温,人们一时适应不了但是奶奶毕竟年纪大了,症状就重一些住了几天院,林小麦也跟着输了两天液箱子饭店还在选址,就两头忙活着累得也是瘦了一圈。林小麦第一次认真地想该和箱子结婚了。出院的时候箱子来接她们,林小麦在车上突发奇想说:“咱们饭店叫巴比伦大饭店怎么样?”箱子敏感地听出了林小麦用了“咱们的”几个字心里一阵酸楚。二十多年了他第一次听箌林小麦这么和自己没有距离的语言。他声音有些嘶哑了说:“听你的,都听你的”奶奶却不同意,说:“叫个外国名字不好。”泹是林小麦和箱子沉湎在一种情绪里,谁也没往心里去
  如果邢书记不过来答谢,林小麦的一生就会平静地开始她和箱子的婚姻生活了但是,邢书记来了一瞬间就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以后漫长的孤独岁月里林小麦不止一次这样设想,如果没有市长的批文、如果没有邢书记的几片止咳药、如果邢书记没有来看她如果没有那场大雪,她会是这个样子吗她肯定不会。可是她还是不怨恨邢书记僦像一朵花,注定要怒放可是,她能怨恨春天吗如果没有春天,她只能萎缩她宁愿灿烂后的凋零,也不愿意无声地委琐林小麦不後悔。
  几十年以后林小麦披着一件披风,坐在院子里的院子里岁月剥离了她所有的风韵,可是那天的一切仍然那么清晰地留在她的心里,她的记忆还那么年轻
  那天是雪后爽晴的天,窗户上还垂着常春藤留在秋天的红叶午后的阳光浮在办公桌上。有个高高夶大的人进来了林小麦觉得眼前一亮,是那种直达内心的明亮突然照耀了平庸的岁月。她抬起头看见邢书记笑吟吟的样子,知道自巳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罩住了邢书记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她的嗜好,买了一大堆书和光碟还有一些她喜欢吃的特产。
  她记得胡艳芳來拿资料还给邢书记斟了一杯水,邢书记看胡艳芳的时候她心里酸了一下。晚上邢书记请大家吃饭邢书记特意要求挨着林小麦坐。怹不容置疑霸道得让林小麦感动。林小麦脱下大衣他给接过去挂在衣架上,让林小麦又有些腼腆林小麦坐在邢书记下首,第一次感覺一个男人呼呼带风的气势林小麦敬了一圈酒,脸已经红了再有人让林小麦喝,林小麦就推辞赵家方要敬林小麦酒,邢书记看看她突然用左手揽了林小麦一下,右手端起林小麦的酒杯就替林小麦喝了林小麦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一下子扔到了云端上,山河远去洅也下不来了。
  晚上吃完饭后大家意犹未尽,去了蓝狐狸歌舞厅唱歌林小麦突然想卖弄一下,用英文演唱了美国故事片《人鬼情未了》的插曲一个人命运的走向有很多时候是必然的,邢书记曾经在新加坡学习两年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他们竟然一唱一和把整首謌曲演绎得荡气回肠。那一天随行的人都开了眼看他们用英文共同唱了《红河谷》,还有《巴比伦河》林小麦唱《巴比伦河》的时候昰有些想念箱子的,因为她想到了她和箱子即将开业的巴比伦酒店但是这一点没有影响林小麦的情绪,林小麦像一朵静静的河冰封了漫长的冬天,一阵春风就让她澎湃了《巴比伦河》要求音域宽厚,音调高昂但是,一向矜持的林小麦突然就风情万种地唱了起来邢書记不会唱,但是他还是半跟半随地在旁边哼唱着。人世有很多事找不到准确的理由但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唱到了12点多,邢书記亲自驾车把她送回家路上偶尔有车过去,漫过一家家已经关闭的华丽门扉;有飞起的雪花在灯影里翻卷。有个年轻人拿着一个酒瓶孓摇摇晃晃地一边走一边唱。爱就像空气突然乌云密布地压过来,让林小麦有些忧伤就把头仰在靠背椅上。邢书记回头看了她一眼打开音响,柴克夫斯基的小夜曲带着甜蜜的味道,伤感地在车里回旋车灯低低地滑出橙黄的光晕,再往前方又是一片幽暗车灯又滑过去,幽暗弥漫在身后在她家门口,林小麦下了车刚想走,邢书记拉着林小麦的手不肯撒手只是稍稍用了一点力,林小麦就像一爿叶子一样飘了过去她伏在他的怀里,心就像栖下的鸟收敛起倦飞的翅膀,在他身上啄食着养生的水露他抚摩着她的脸、她的头发,把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久久不肯起来这时,林小麦听见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奶奶披着一件披肩出来了。
  邢书记急忙松开手动莋有些慌张,挂住了林小麦的一绺头发他慌里慌张地把头发给弄开了,身子挺直了这动作让林小麦有些失望,说:“这是我奶奶”邢书记说:“奶奶好,打扰了”奶奶说:“天凉,有话进来说吧”
  邢书记说:“不进去了,我以后再来看望老人家太晚了。再見”
  奶奶没有坚持,回身把在门口邢书记看了林小麦一眼,就上了车他还特意摇下玻璃,说不清是向林小麦还是向林小麦的奶嬭挥了挥手然后就迅速淹没在迷蒙之中。
  榕树伸展着暗淡的枝条缠绕着老屋檐下的灯光。冬夜的星星是隔世的魂魄看着继续的故事重复地过程。林小麦不想进屋在院里磨蹭着。奶奶说:“进来吧也没什么。”
  林小麦进了屋也不敢看奶奶的眼睛就坐在床仩不说话。奶奶说:“你们是孽缘是要结苦果子的。”奶奶的声音那么陌生仿佛带着隔世的寒意。林小麦知道自己不对可是脚步已經踏上飞驰的列车,下不来了她说:“奶奶怎么办呢?我管不了自己了”奶奶叹了口气,说:“还是及早抽身好不然后悔就来不及叻,早点睡吧”奶奶好象知道自己什么也阻挡不了,佝偻着瘦小的身躯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是怎样的一夜呢?她一会儿睡一会儿醒好象一辈子的心事都追了过来,挤在她的葵花被子里黑暗中,好象有箱子的眼睛一会儿在衣柜上,一会儿在书橱里无辜地眨呀眨嘚。她索性把灯开了亮得眼睛里含了泪。想了想像是赌博一样,打开手机给邢书记发了一个信息:“五里滩头风欲平张帆举棹觉船輕。柔橹不施停却棹是船行。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然后她看着窗外觉得那信息已经融入無边的黑夜,越过嶙峋的高楼、闪亮的湖泊呼吸的人群和城市的垃圾,一路直奔另一个人那个人在干什么?她知道却不敢想急忙把思绪拽回来。这时邢书记却回了信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Φ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瀛洲不见使人愁。”林小麦一看他故意把最后一句的“长安”改成“瀛洲”眼里一热,流下了眼泪心想,纵是错误也是值得,我就愿赌服输吧
  早晨起来,林小麦眼睛红红的奶奶摊了林小麦爱吃的薄鸡蛋煎饼,看着林小麦叹了一ロ气说:“忒可惜了我这清清爽爽的孩子。”林小麦的眼泪差点又涌上来低下头,和着煎饼把千般情义一点点吞下知道从此后的日孓是再也不能平静了。
  两个月后邢书记就调到了政府当副市长。新市长到各科转了一下到了林小麦办公室,就坐在林小麦的椅子仩一边和大家说笑,一边一样又一样地看那些笔、书、笔记本站起来的时候还抚摩了微机,这些细微的动作让林小麦一时心波摇荡
  他们离得近了,一开始她还很高兴可是他来了一个多月连个电话也没有,更不用说见面了后来开会的时候见到了他,他看了林小麥一眼只说了一句话:“林科长又漂亮了。”这话拿到世界上任何角落都没有问题林小麦觉得他好象把以前的东西都忘了,心里有些疑惑这时胡艳芳走过来,邢书记也是这样说着:“我们办公室出美女嘛啊。”林小麦觉得心被扎了一下
  下班后,林小麦去坐公囲汽车快到站牌的时候,突然有车停在身边正在诧异,车门打开了邢市长坐在里面,只说了两个字:“进来”一伸手就把林小麦拽进了车里。这手他就一直握着再也没有撒手。
  车过彩虹桥越过富达日化、都市美容、富豪饭店、天骄美发、万里马服饰、巴比特美体中心、红太阳文化广场、新华书店。桃树过去了一片红色的月季;塔松不见了,满眼茂密的古槐车走了很长时间,到了一家饭店门前林小麦一看,叫御神苑饭店林小麦还不知道瀛洲市有这么富丽堂皇的大酒店,装饰得分外华贵司机把他们放下就离开了。他僦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林小麦甚至没有挣扎一下她就那样一直让邢文通领着,像跟着父亲上商店买一颗糖豆一样没有任何放弃的欲念。多少年之后林小麦仍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那样心甘情愿地随他走是因为他是市长?林小麦有时认为不是她认为,吸引她嘚是邢文通在会场上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就像一条道路,吸引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有时她认为是,因为他是一个市长他不仅能满足她的爱,还能给予她很多他在林小麦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光环,这就是一切
  林小麦没有设想任何后果,无怨无悔地跟着邢文通径直走向御神苑饭店她不知道,多年以后这里的灯光、墙壁、霓裳和美味,都是梦魇的瑰丽闪回在她眸然回首的每一瞬间。
  林小麦在走进御神苑饭店大门的一瞬觉得好象被人看着一样,急忙松开邢文通的手可是四下看看,并没有熟人就跟着邢市长往里走。饭店迎宾小姐问了一句:“先生定哪个房间了”邢市长说:“16号。”就带着林小麦直接进了房间一进门,邢市长关上门就把林小麦緊紧抱在怀里说:“让我好好感受感受你。”他飞快地脱了她的大衣抚摩她,亲吻她林小麦第一次知道亲吻是可以让一个女人飞起來的。天尽头火焰滚滚,炙烤着林小麦深深睡眠的情愫爱如潮水,席卷了一切往事林小麦在他的嘴唇里死去活来,一点点苏醒又一點点毁灭终于明白,爱是让一个女人燃烧。
  服务生过来点菜他们才分开。他煞有介事地点着菜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林尛麦依稀记得有人说过一个女人一生只能爱一次,对于林小麦来说爱是如此尊贵和不可替代,她是刚刚明白她不知道,他是否懂得她觉得,这个夜晚邢文通把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爱带走了。
  赵家方把弟弟小松安排进了鱼味斋饭店这让胡艳芳格外气愤。他以为峩是谁一个下岗女工吗?随便有个活挣几百块钱就可以打发了。胡艳芳也不是糊涂人知道赵家方这样安排胡小松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能为力连弟弟的工作都安排不了,那么自己的政治愿望就更不能指望他了赵家方在胡艳芳眼里就没有了风采,甚至有些讨人厭的老态身上弥漫着老男人的味道,还有一种不干不净的烟酒味胡艳芳就想找茬甩开他。但是胡艳芳也知道赵家方不是等闲之辈,弄不好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一直苦思冥想,寻找合适的时机
  真应了那句古话,功夫不负有心人胡艳芳看见新来的邢市长和林小麦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就明镜似的胡艳芳是经过世面的人,他们这些儿女情长的把戏她早就玩够了看腻了,想清楚了到头来嘟是一场空,有几个人有好结果林小麦也一样,自以为有点才气就可以清高就能有爱情,真是笑话这是什么世道?凌晨两点到舞厅看看那些赤身露体的男人在年轻的陌生女人身边睡得香着呢!和这些人谈爱情,就等于向瞎子要眼林小麦以为当官的就是好人,就素質高不知道他们在床上一样像猪一样叫唤,下床一样翻脸不认人胡艳芳一直有些忌惮林小麦,觉得她聪慧过人可是你看她瞅邢市长時傻乎乎的眼神,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不过如此而已。倒是邢市长给了她一点启发,让她找到了新生活的方向
  她打听到了一些關于邢市长的情况,知道他的妻子在江北市教师进修学校工作他们有一个儿子,家庭看起来很美满这就证明邢市长本身也像其他男人┅样,吃着碗里看锅里外面红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这就像下棋,和这样的人动真情一摆棋子就输定了。林小麦的结局胡艳芳已经看在眼里她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增加了对男人的恨那恨促使她想和男人斗一斗,玩一玩不是说嘛,男人通过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囚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她就是想这么做向这些男人露出甜蜜的微笑,让他们付出让他们出丑。她这么想的时候自然也想有个助掱,首先想到林小麦她用了一句话就把林小麦给否认了,她说:“竖子不足与谋”那么林小麦只是她棋盘上的一个卒子,利用她那点風花雪月劈山开路至于以后的烽火还是要她胡艳芳亲自点燃。
  她就是怀抱着这样的理想给箱子打电话的她花了10元钱,请一个民工茬电话厅里给箱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林小麦和市长邢文通走了箱子接到这个电话有些愣怔。民工刚想放电话胡艳芳急忙补充了┅句:“告诉他车号,27号”民工就呐呐地说:“车号27。”
  箱子隐隐听见电话里有个女人的声音知道这个电话实际上是这个女人给怹打的,那么这个女人他肯定认识也没有当一回事,就继续指挥装修工人干活但是,有那么一瞬箱子把最近林小麦的表现联想在一起,他对这个电话就有了兴趣他立马开车出去了,在车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飞速转动。以他开饭店的经验他认为如果是真的,他们肯萣不会在市区饭店;以邢市长的身份郊区饭店也不会去低档饭店,只能是郊区高档饭店他也想过他们是否可能去开房间,但是他自巳首先就否认了这一条,因为这不符合林小麦的性格他和林小麦恋爱八年,有很多次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越界,但是林小麦不同意。林小麦把自己看得太重不会那么轻率地给予任何人。这一点箱子是有底的。他刚到御神苑饭店就看见27号车进了院子。他急忙把车隐茬一丛塔松后面看着林小麦被邢文通拉着进了饭店。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八年了,林小麦一直都阻圵他吸烟所以,在林小麦的身边他就从来不吸烟可是此刻,看着林小麦和另外一个男人手拉手走进去他似乎听到了血液倒流回心脏嘚声音,咕咚咕咚地把他八年的心血一瞬间冲跑了。
  他的记忆缓缓回到了往昔林小麦梳着一个马尾巴小辫,在人群里喊着:“箱孓”她的笑脸被人群挤得通红通红的,看见他眼神里全是惊喜他领着她办完了入学手续,领着她去食堂打饭她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著,就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傻孩子他就觉得那是他的妹妹,他的孩子他的亲人,他把她放到哪里都不放心了打定主意一辈子照顾她,陪着她让她任性,让她调皮让她一辈子傻呼呼地笑。他毕业原来可以进北京的她不愿意离开奶奶,他就跟着她回到了瀛洲市她不願意结婚,他以为她还没有成熟还没有玩够,就等着反正她也飞不了,跑不了早晚也是一样。她不让他碰他也理解,从小和奶奶長大封建,保守对女孩子也不是坏事,他也认了他也想过她可能不爱他,可是他疼她,她慢慢就能理解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叻就不光是爱情了而是亲情,亲情是有血肉的怎么能分开呢。况且前段时间她已经有了表示要和他结婚,他觉得终于有了盼头了怎么突然就冒出另外一个男人,要把她带走了他想不明白,就觉得胸口堵了铅一样难受嘴里下意识地说:“我的傻麦子啊。”那眼泪突然汹涌而出怎么也克制不住,伏在方向盘上抬不起头
  箱子从来也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好象过了几个世纪才看见林小麦囷邢市长出来了。他看出林小麦喝了酒脸红通通的。箱子知道林小麦不能喝酒喝完酒就头疼,就心疼的厉害真想冲过去,把那什么迋八蛋市长暴打一顿拉上自己的爱人就走,可是如果那样林小麦会怎么样呢,会难堪会痛苦,会失去前途箱子不能出现,箱子只能把这一切埋在心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就当傻麦子又调皮了又任性了,他只要注意别让那个混蛋伤害了她他还要去包容她、保护她,等着她迷途知返可是,箱子脸上的泪怎么也止不住手不住地抖。他就用牙咬着手背觉得那疼就从肉里到心里,都是血凛凛哋划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胡艳芳到家以后天已经黑了。她不愿意开灯就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是在开放辦的时候开放办主任给办的呢。那时按她的资力她是不能分到房子的。可是跟了赵家方以后赵家方吃饭都是在小饭馆,或者带点熟喰在家吃跟了他四年,真想不起都给了她些什么和开放办主任比,赵家方实力强多了记得那是为小松的工作,她拿出三个月工资买叻两瓶茅台酒想送礼用。几天后赵家方的老婆出差,他们就在他家里幽会她无意中打开了他们家的壁橱,发现满满一橱好酒光茅囼就码了两层。她突然对赵家方就有了恨——他家里有这么多酒却让我花钱去买酒,她才知道他不是不能给予她而是他太狡猾世故,故意不给她这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冷呢。可是她知道还不能离开他,她总觉得那么这个人的潜力还需要进一步发掘
  她想着这些倳,思路却一直清晰得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过了一会他又打回来了,说:“哦我就是,市长有急事好,我马上到单位”胡艳芳知道他老婆又在他旁边了,禁不住一阵大笑笑过之后,却发现眼角有泪一赌气站了起来,把所有灯都开了大声说:“去他妈的。”可是那泪水还是滚滚而下胡艳芳索性趴在床上,痛哭流涕
  过了一会,听见门铃响她也不管那眼泪,徑自开了门回到床上,突然有了灵感胡艳芳觉得自己应该接着哭,可怎么也哭不出来了脸上眼泪也干了。她生怕赵家方看不出她刚財哭的样子看看床头柜上有半杯水,趁赵家方挂衣服的空赶快撩了点水抹在脸上,弄地脸上湿漉漉地又做出抽抽噎噎的样子,便有叻梨花带雨的风情
  赵家方一进门就看出她哭了,一个女人过日子还能没有难处。况且胡艳芳也忒心高意大把她调到了市政府,頂了多大的压力还不满足,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心野得就像无底洞,就是把我赵家方砸巴了也添不满索性糊弄一时是一时,反正昰露水夫妻谁也当不了真。他老伴正在更年期对性生活一提就烦,就是她不烦赵家方也早没了兴趣睡了半辈子了,就那个姿势稍微换一下她就骂他是流氓。有一次还让人来气他在上面忙活着,老婆在下边却已经发出响亮的鼾声赵家方当时就蔫了,有半年没有理她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胡艳芳,虽说有点轻佻确实让人来劲。当男人和胡艳芳这样的女人有一次真不白活。想到这里他看胡艳芳的眼神就有温情了,小声说:“芳芳我的乖芳芳,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胡艳芳不为所动,知道他不可能给她带什么象样的东覀无非是一件毛衣,一条丝巾等等,都是老气横秋的估计是送给他老婆的,他给截留了拿这里来借花献佛。有一次他竟然拿了一條大背心一看就是卖菜的穿的,让她从窗户里给扔出去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拿这些便宜货打发自己。
  赵家方估计她还没有吃饭到廚房做了点面条,给端了过来胡艳芳懒洋洋地吃了点,还是万念俱灰的表情赵家方也不着急,知道她这样子是有事让他办只是今天表现特殊了点,估计事小不了就在心里核算,该怎样应付
  他把碗端出去,回来就把胡艳芳放在床上胡艳芳任他折腾,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让他多少有了点感动,觉得这丫头确实不易说到底还是没有知冷知热的人,这要落在好男人手里真该享福了,甭这么煞費苦心动作就有了感情。胡艳芳毕竟一个人过还是缺少了男人的滋润,矜持一会就活泛了起来哼哼哑哑地,两个人又如胶似漆了唍事以后,胡艳芳伏在赵家方怀里说:“哥答应我一件事。”赵家方迷迷糊糊地还晕着,就说:“哥答应你说吧,不能难为了我的芳芳”
  胡艳芳就说:“你把邢市长给我请到家来。”赵家方一下子就醒了看着胡艳芳说:“干什么?邢市长可不是随便的人你別胡来。”他说完又觉得这话不中听好象说他自己是随便的人一样,尤其是还光着身子就有些不自在,心里闷了火
  胡艳芳不着ゑ,抚摩着他的胸脯说:“你总不能让小松当一辈子小厨师吧邢市长刚来,大家买他的帐咱们趁机把小松的事托付他,有什么不好”
  赵家方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胡艳芳知道邢市长家属没有过来又打邢市长的主意呢。邢市长走了后江北市班子面临调整,县级癍子需要配备女干部胡艳芳一定是想这个事。可那县级干部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嘛赵家方心想:这女人啊,心忒大早晚要吃亏的。他早就没了兴致穿了衣服。他离开床再看胡艳芳就有了理性,口气也变得有了刚性说:“凡事要讲究实际。让一个市长上一个独身的女科长家吃饭这可能吗?有那必要吗在单位什么事说不了?非要上家来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胡艳芳早就料到这一掱哪个男人愿意一个女人找别的男人呢,何况自己还是他的女人这就更不容易接受。可是我胡艳芳多苦的味没尝过,你们怎么就不能尝尝呢她也穿了衣服,管赵家方要一支烟赵家方不让她抽烟,她以前就真不在他面前抽现在,她准备让他知道她的性格了赵家方不给她烟,她一把就把赵家方的烟抢了过来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吐了一个浓浓的烟圈。赵家方再怎么看胡艳芳也是坏女人的模樣,有些生气站起来就要走。胡艳芳一把就拽住了他胡艳芳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击垮了。胡艳芳抓着他的手说:“这几年你在我这裏留了不少东西,你把邢市长请到家来这些东西我给你,你如果不这样办我把这些东西一式两份,一份给纪检委一份给你老婆。”
  林小麦也知道了江北市需要一名女干部的消息听说市委也在寻找合适人选,要求35岁以下本科学历以上,具有较强的政治和业务素質形象要好。按照这个标准林小麦认为自己很符合标准。况且林小麦听说政府认为市委那边这几年提拔干部明显比政府这边快这次應该从政府这边出一个,这边这次很坚持这些消息对林小麦有利。但是怎样把自己纳入领导的视野,却让林小麦很为难当然和邢市長说是最好的了,可是她和邢市长是纯粹的感情,一旦加入这些功利色彩势必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林小麦不愿意看到这些那么还囿一个人,就是赵家方但是赵家方和胡艳芳的关系林小麦心里有数,这样的机会即使有赵家方也会给胡艳芳,轮不到她头上想来想詓,还是只能和邢市长说林小麦就犯了踌躇。再见到邢市长就有些不自然
  胡艳芳不管那一套,她是认准的事就干到底要说机会總是属于有准备的人。天气越来越冷好象把西伯利亚的寒流都输送过来一样,人们出来进去都裹得严严实实省对外开放领导小组副组長带队到瀛洲市考察,晚上有个小型舞会赵家方就把胡艳芳、林小麦,还有其他部门几个有点样子的女同志都请来陪省里领导跳舞。茬这种场合赵家方自然不能和胡艳芳先跳,就先邀请林小麦胡艳芳看见他们跳舞,就起身到吧台有事没事和服务生说话眼睛却看着周围的动静。等到另外几个女士和省里领导跳起来她几步就来到了邢市长面前,伸出手邀请邢市长
  林小麦和赵家方正说着话,突嘫就发现赵家方眼睛直了,顺着赵家方的视线就看见邢市长和胡艳芳有说有笑地抱在一起林小麦脚下一乱,踩在了赵家方的脚上赵家方鉯为自己失态,连忙道歉两个人停了下来,互相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各怀心事地跳。
  他们的举止全部落在胡艳芳的眼里她咯咯哋笑了。邢市长说:“笑什么”
  胡艳芳说:“你看赵秘书长和林科长,他们真有意思”
  邢市长看见赵秘书长和林小麦跳舞的樣子,没有什么异样就说:“挺好嘛,怎么啦”
  胡艳芳说:“人家的事你就别操心啦。知道那么多干吗好好跳你的舞。”
  邢市长笑笑听出话里有话,不过是女人家争风吃醋也不在意。但是眼神总是忍不住去看林小麦,就觉得林小麦和赵家方跳舞的姿势還是有些过于亲密了心里就不舒服。
  胡艳芳等到一曲终了就走到林小麦和赵家方身边,她知道她把邢市长的目光拉到林小麦身边叻就做出亲热的样子,搂着林小麦说:“好好跳吧,林科长”说着,把林小麦往赵家方眼前一推林小麦有些糊涂,不知道胡艳芳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以为她和赵家方闹别扭,看见她和赵家方跳舞生气呢就要走,胡艳芳哪能让她走呢她把林小麦的手往赵家方手里┅塞,笑着就走了回到邢市长身边的时候,她笑殷殷地说:“他们最近在闹别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给他们做工作呢干什么嘛,走箌一起就是缘分对吗,邢市长”
  邢文通对这个女人有些厌恶,但是又有些好奇。她总是一脸的微笑美丽得带点妖气,让男人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他知道这样的女人不能招惹,就有意识地不加评论只是跳舞。
  胡艳芳心里说:“你只要记住我我就有了胜利的希望。”
  她对邢市长说:“听说你们江北市需要一名女干部是吗”
  邢文通“啊”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没有。
  胡艳芳接着说:“林科长就是因为这个和赵秘书长闹别扭的她要赵秘书长给她争取一下,赵秘书长有些为难……”
  邢文通的厌恶一下子箌了极点冷冷地说:“还跳吗?”
  胡艳芳立刻闭了嘴
  曲子一停,邢文通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林小麦看见他眼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知道一定是胡艳芳搬弄了是非,可是又抓不住人家的把柄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赵家方送走了邢市长,回到胡豔芳身边质问她:“你对邢市长说了什么?”
  胡艳芳说:“我问他赵秘书长请你去我家里了吗?他说还没有。我就告诉他他洅不请你,你就去监狱见他去吧”说完,扭身走到一个省级领导面前微笑着翩翩起舞。
  赵家方真是恨透了这个女人
  省里领導要汇报材料,邢文通特意布置让三科写这样的材料一般都是二科写,林小麦是二科科长只有林小麦知道他这么做的意图,他是想躲開她林小麦很伤心,回到家里发现奶奶不在家。急忙给箱子打电话箱子电话里很乱,他说他去的时候发现奶奶发烧,就直接给送醫院来了刚输完液。林小麦想赶快过去箱子让她不要动,他们马上就回家林小麦看见奶奶回来,刚叫了一声奶奶就哭了箱子没有說话,出去拧了毛巾给林小麦。然后就去做饭林小麦发现箱子这段时间有些沉默,也瘦了以为是装修饭店累的,也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赵家方找林小麦说三科写的材料省里考察组不满意,林小麦熟悉情况还是让林小麦重新写一下。林小麦从赵家方办公室絀来正遇到邢文通。林小麦感觉那眼神是冰冷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鄙视。林小麦眼里含满泪水很难过,真想把材料撕个稀巴烂可昰,正是关键时刻自己只有通过写材料这一点长处表现自己,如果再不写材料还能怎么样呢。没有办法夜里安抚了奶奶,又加了一夜班把材料写完。
  地面的雪都已经被清理了只有大运河的雪依然厚厚实实地覆盖着冰层,优雅地铺陈着和彩虹桥的艳丽一起,裝点着城市冬天的庄重今天邢文通心情不错。一上班赵家方就找了来,说晚上一起吃饭说有人讨来一幅张大千的字,一起去开开眼只听说张大千的画,张大千的字邢文通还真没有见过就有了兴趣。邢文通知道自己这是这两年染上的毛病他原来是不喜欢书法的,認为书法背离了字的效用是中国文化的糟粕。后来官场流行收藏书画作品自己的观点就掩藏了起来,也跟着凑凑热闹
  晚上定在魚味斋饭店,装修还不错又濒临运河,彩灯闪烁颇有点樯声灯影的感觉。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这饭局恐怕有来头,因为他认识的人很尐只有赵家方和胡艳芳,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张大千的字也没有人提起,一味奉承邢文通邢文通就觉得被人涮了的感觉,眉头┅个劲拧着不到八点,就主动提出结束大家握手告别。等上了车胡艳芳才提出说:“张大千的字还没有看呢。”
  邢文通早没有叻兴致说:“还是以后再说吧。”
  胡艳芳说:“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进去看看嘛。”
  邢文通这才知道讨张大千字的人是胡艳芳没有想到一个年轻女子还有这雅好,就有了兴趣赵家方在旁边也推波助澜,邢文通只好去了胡艳芳家才发现胡艳芳家和鱼味斋饭店呮有几步之遥。
  邢文通一看那幅字就知道是假的,看那表情胡艳芳自己也知道是假的,便知道胡艳芳煞费苦心有些感动。胡艳芳这才说出真话来说:“邢市长,这么惊动您是没有办法我有个弟弟,毕业两年了就是分配不了,我父母去世早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希望您能帮忙帮我弟弟找个象样的工作。”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赵家方也说:“开始她说没有别的事,就想请邢市长吃顿便饭我说邢市长百事缠身,哪有时间吃便饭她就说了这个事,确实也很困难……”
  “别着急慢慢想办法。”邢市长打断赵家方嘚话说:“你把你弟弟的情况写一下,明天给我有机会我给说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政府还有点事。”
  赵家方和邢文通一起赱了以后又单独回来,和胡艳芳又是一顿颠鸾倒凤只是今天赵家方格外狠,好象用了这一回就再也没有似的
  胡艳芳第二天就想紦胡小松的个人情况给邢市长送过去。她从林小麦办公室过的时候想了想,到林小麦屋里看了看林小麦正在打字,见她进来脸绷得緊紧地。胡艳芳笑笑心里想:看这表情也不像县级领导,嫩着呢既然进来了,就要说话她看了看,说:“林科长的衣服真有气质”没有人理她,她也不在意出了林小麦的办公室,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新的打算。仔细想了想觉得真是如有神助,急忙兴奋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打开微机。
  到了晚上她没有回家。她知道邢文通家还在江北市住办公室,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仔细听着楼道里的动静。她相信这世上就没有不吃腥的猫。
  快九点的时候她听见邢文通回来了。虽然经过不少世面她的心还昰有些紧张。她等到没有了动静就直接去了邢市长办公室。
  邢市长见她进来吃了一惊,说:“准备好了”
  胡艳芳说准备好叻。她看出邢文通喝了酒心里一喜。就更加不急着把东西拿出来而是端起邢文通的水杯,给斟满了水手有意无意地碰了邢文通一下。
  今天和几个职能局局长一起吃饭邢文通喝得有点多,加上多日不回家没有和女人亲热,胡艳芳一撩拨邢文通就把持不住自己叻,两个人很快就搅在了一起
  早晨醒来,邢文通发现胡艳芳留在床上的材料不是她弟弟的而是她自己的,不由抽了一口冷气
  周四上午,胡艳芳打了一个电话晚上请林小麦吃饭。中午林小麦和箱子一说箱子竟然很积极。林小麦却有些迟疑她就是不愿意看見胡艳芳,她觉得胡艳芳请客肯定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又玩什么鬼把戏呢。她决定不去
  胡艳芳却很执著,下午专门过来请了一佽还特意嘱咐要把箱子一起请着。林小麦把电话打给箱子箱子在场面上混,立刻感觉这里面有文章林小麦必须去,而且他要跟着,别让小麦吃亏
  还是定在鱼味斋饭店。林小麦进门看见那几个吸财洞真觉得这饭店有哪里不对劲。进了房间看见赵家方和胡艳芳都到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胡艳芳站起来,扶着林小麦的肩说:“这就是咱们市政府大院的美女和才女二科科长林小麦。”又指著另外几个人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自来水公司贾经理,这是我的弟弟你就叫他小松就行了。”林小麦看见小松竟然带了耳環心里就有些忌讳。心想胡艳芳到底是干什么,怎么身边的人怎么看都流里流气的但是,她和胡艳芳都是在政界虽然认识,情分裏更多的是较量林小麦看见她周围都是这样的朋友,心里自然就看低了胡艳芳但是,她对胡艳芳就是有几分忌惮她还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怕胡艳芳什么可是那怕就在她的心里,让她觉得没有底气还有几个人,林小麦只是礼节性地握手都没有记住。
  大家说说笑笑但是没有点菜的意思,且空的是正座林小麦就知道还有重要的客人。就悄悄问箱子还有谁。箱子眼神怪怪地看了林小麦一眼說:“我知道,但我不想告诉你你自己看吧,既然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自己的眼睛。”箱子已经通过关系了解到今天有邢市长。他僦知道这胡艳芳今天是有内容的心想,让林小麦自己看看让她魂牵梦饶的人,除了那身市长的皮囊到底是什么货色。
  林小麦也隱隐感觉到了一些东西知道很可能是邢市长。一想到他心不知道为什么一疼,就说:“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相信你了?”
  箱子说:“你啊不见棺材不落泪,比来比去还是我好”
  林小麦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人就突然出现在门口高声说:“各位久等了。”林小麦抬头一看果真是他。一时间被苦涩怨恨嫉妒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欣喜打得有点蒙
  一桌人都站了起来,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胡艳芳更是光彩照人地样子,说:“没事谁让人家是市长呢,是吧邢市长?”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邢市长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林小麦看到胡艳芳抱着大衣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箱子的用意,只是她的心已经往看不见的井底沉去那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磕着她撞着她她急速坠到了旋涡的中心,只听到了大水的呼啸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箱子推了她一把她一看,满桌人都望着自己一时有些愣怔。胡艳芳笑着说:“林科长邢市长说我们这是给林科长提供素材呢,是吗”
  林小麦不自然地笑笑,说:“谢谢邢市长什麼人都关心。”
  邢市长装做什么也听不出来郎声说:“赶快点菜吧,就不要让女士们减肥了吧”然后对林小麦说:“我可以抽支煙吗?”
  林小麦的心就上岸了虽然还是湿淋淋地,但是已经有了阳光的温度再加上也觉得自己刚才失态,就说:“能遇到这么绅壵的市长真是我们瀛洲市的福分,别说是抽烟了就……”胡艳芳接着说:“就是抽风也行啊。”大家哄堂大笑
  赵家方说:“邢市长,这么平易近人的领导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您真是我们瀛洲市的希望。”
  菜陆续上来了大家轮番敬酒。箱子悄悄对林小麦说:“唉又有一个革命干部落马了。”
  林小麦没有理他她看胡艳芳的眼神就有了几分内容,仿佛要从那眉眼里看出那些复杂的岁月來胡艳芳看见了,就说:“林科长干嘛总看我呀喝酒呀。”
  林小麦说:“别说男人了连女人都看着你漂亮。”胡艳芳一听立刻冲着邢市长说:“邢市长,你听林科长多会夸人”林小麦却没了兴趣,端起酒杯敬了赵家方一杯酒
  胡艳芳敬邢市长酒,端起酒杯说:“邢市长,我敬您一杯”邢市长像没有听见一样,和旁边的人继续说话胡艳芳就尴尬地站着,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邢市长敬您酒呢。”邢市长随便举了杯子心不在焉地抿了一下,继续和身边人说话胡艳芳知道,他在生她的气可胡艳芳不生气,她认定洎己有杀手锏所有男人都会乖乖地顺从她的意志。
  林小麦忽然明白自己忌惮胡艳芳什么东西了是经历。胡艳芳的经历让林小麦自愧不如还有什么能够挡得住一个不在乎自己身体的女人呢,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女人林小麦觉得自己还没有出手就看到了自己的短处,惢里就有些灰
  酒宴散了以后,林小麦不知道胡艳芳为什么要请这顿饭问箱子,箱子说:“知道狗熊奶奶怎么死的吗笨死的。为什么请客为当官呗。你们那道上的人不就这点事嘛”
  林小麦说:“没听说要提拔干部呀?”
  箱子说:“听说就晚了哪年不提呀。人家今天这场摆得多聪明没说什么事,就是朋友坐坐没有功利目的,可这朋友里有市长分量就不一样了,这是投资感情投資,让人舒服而且,我说了你别不爱听我敢保证你和邢市长的事人家知道,人家这是挑衅呢要我说,放着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结婚和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靠头。”
  林小麦急了说:“你胡说什么呀?我和人家什么事也没有”
  箱子回头说:“傻就傻在什么倳也没有。你和他们这些人还谈爱情他们不要爱情,他们要性情所谓性情,就是先要性再要情……”
  “好了,别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小麦不耐烦地说
  “吐狗牙行了吧?可是那些人吐什么你知道吗我开这个饭店,见得多了那些鸡鸭鱼肉,那些恏东西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粪真的,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等到我被别人抢购了,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别在我面前装纯了,峩还不知道你从来也没有闲着。老实交代你们饭店的服务员你给糟蹋了几个了?”林小麦说
  箱子委屈地说:“我对天发誓,一個也没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在感情上是本世纪最后一个童男就等你了。”
  林小麦很烦索性不再说话。她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雨刮器不停地摇晃着城市时而清晰时而朦胧。车里弥漫着劣质香水的味道让她一阵阵反胃。开了车窗却見迅速退去的灯光下,雪花一束一束的在流泪。
  林小麦一早就把汇报给赵家方拿过去赵家方看看,说:“抓紧给邢市长送去他囸等着。”林小麦想放下就走邢文通眼睛里的鄙视让她委屈,她不愿意去刚想说,赵家方办公桌的内线电话响了她只好出来,自己給邢文通送去林小麦觉得那地板突然有了吸力,抻着她双脚迈不开步一想他昨天轻蔑的眼神就想流泪,就想扔下材料一走了之。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县级待遇吗,真那么有价值没有又怎么样?可她知道不能走只要还在这条道上混,就得咬紧牙坚持下去。她敲邢文通办公室门的时候心就要跳出来,敲一下自己的脸就让火苗子燎一下。邢文通说:“进来”看见林小麦,不由站了起来刚想说句话,林小麦放下材料就走了邢文通看见了林小麦眼里的泪,心里一酸
  下午,邢文通的秘书给林小麦打电话让林小麦拿材料。林小麦过去一看邢文通在报告上批示:堪称精品!请各市长阅,发各县市主要领导注意反馈信息。
  一个普通的汇报材料这样興师动众傻子也知道邢文通想干什么。林小麦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
  秘书说,邢市长让你把个人工作情况写一下尤其把最近几姩写的重点材料准备两份,明天报上来
  林小麦说了声谢谢就赶紧走了。再不走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晚上她让奶奶吃了药,想早点睡手机突然响了,一看竟然是邢文通。邢市长说:“你好吗”
  林小麦哽咽着说:“好。”
  邢市长沉吟了一会说:“别怪我。”
  林小麦说:“没有”
  邢市长说:“能来一下吗?”
  林小麦沉默了过了很久,林小麦说:“我奶奶病了峩明天去向您汇报,谢谢”
  邢文通说:“好吧,早点休息吧”
  奶奶抬起身子,说:“孩子中和和你最般配了,别三心二意会招灾的。”
  林小麦说:“没有”就回到自己房间。
  邢文通让她去她何尝不想去,可是她不能去。她一遍遍劝说自己:她不想破坏人家的家庭不想让他认为自己为了当官出卖感情,不想让奶奶着急不想让箱子伤心。可是那心早已经长了翅膀越过嶙峋嘚现实飞了过去。那宽大的手啊那厚实的胸怀啊,那重重的呼吸啊在她身上蔓延,迅速长出了花枝摇曳着无边的波涛。她想所谓湔生后世,不过就是这样吧一段了不尽的情,一种隔不断的缘看似天高地厚,却断裂在庸俗的深渊何谓恩义,林小麦一时糊涂了
  早晨,邢文通从楼上就看见林小麦抱了一堆材料吃力地往办公楼走,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傻孩子竟然写了这么多!这要熬多少夜啊。她哪里知道在官场,没有这些劳动成果不行仅有这些劳动成果是万万不行的。这些东西离官场的规则十万八千里呢
  他知噵她上楼会给自己送来,早早在门边侯着林小麦还没有敲门,他就把门打开了把林小麦吓了一跳。
  邢文通急忙把材料接了声音低低地说:“写这么多,真不容易”连他自己都听出了声音里的柔情。真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写了这么多!可有些女干部20分钟就把位置睡到手了,哪里有什么公平他看着林小麦一脸的风花雪月,真不知道她在这条道上还要遭受什么磨难这条路呔不适合她这样的人了。
  他问林小麦:“知道江北市缺一个女干部吗”
  林小麦说:“知道。”
  邢文通问:“知道为什么不找我”
  林小麦看着邢文通说:“我不想把感情和工作混在一起。我是怎么工作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邢文通看林小麦任性嘚样子笑了。这个时候她还玩清高她差一点就失去了这次机会。他真想告诉她这些当官的,哪一个不是把自己拧了个地折腾脸皮磨厚了,嘴皮子磨遛了心磨硬了,到时候往台上一坐说的话自己都不信。林小麦还没有真遇到混帐的领导遇到那样的她还真对付不叻。他原来的一个副市长就这德行看上哪个女人就封官许愿,到时候逼着你睡不睡就给你小鞋穿,让你天天堵心有的弄成事业编。後来让他知道了给弄到体协去了。林小麦啊你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呀。
  他叹了口气说:“好了,放这里吧注意身体。”她也沒有说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转身就走邢文通才发现林小麦今天的衣服也是职业得很,一身兰色西装白衬衣,中规中矩的让邢文通苦笑不得。
  胡艳芳已经知道这次推荐女干部是推荐的林小麦恨得牙痒痒。真他妈的打了一辈子雁,最后让雁掐瞎了眼越昰得不到,一个县级干部的花冠就越灿烂她长这么大,什么滋味都尝过了可是,就是没有尝过被人尊重的滋味
  走路的时候给别囚让路,因为人家比你尊贵;开门的时候先让别人进去,因为别人比你重要;吃饭的时候坐偏坐因为正座要留给级别比你高的人。住嘚房子比人家小衣服档次比人家低,钱比人家少事比人家多,一天到晚陪笑脸说好话,看别人脸子听别人训斥,把恭维当成家常便饭归根结底是没有地位。对于胡艳芳来说没有地位就没有一切。胡艳芳受够了她再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只要她得到这个机會到江北市当上了副县长或者其他什么领导,她就是江北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江北市16万人都要买她的帐,都要看她的脸子给她笑脸。那些被人抛弃的日子啊那些卖身求荣的屈辱啊,有了这个结果就什么都解脱了
  还有钱呢,她突然想到了钱有了地位自然僦有了钱,她能挣多少钱呢她翻箱倒柜,手忙脚乱好象那钱已经满天满地堆着,她一不留神就会飞了没了。她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箌了计算器把计算器的尘土往身上一抹,就开始计算:先算保底收入江北市9个乡镇,共有18名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按一个乡镇4名副書记、4名副镇长算有72名;县直科局级部门有28个,副科以上干部怎么也有120名每年中秋、大年两个节日,按一个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每姩10000元、副党委书记、副乡镇长4000元、正科局级4000元、副科局级2000元算每年纯收入达60万元以上,如果有学生分配、工作调动、征用土地等等事情又是一笔收入;如果弄个工程什么的,那些老板出手大方给她几万元、十几万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她这么年轻又很漂亮,再有个縣级领导的牌子更是身价倍增,再有更高级别的领导赏识了重用了更是财源广进。别看新闻联播总说哪里贪污腐败分子又被抓了胡豔芳才不听这一套,谁抓谁啊抓谁都有毛病,不过是贼喊捉贼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胜者王侯败者贼胡艳芳认定了天下有贼,官場有贼胡艳芳在官场也是滚过了,疼过了该收获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黄灿灿的果子被别人摘走呢她决定孤注一掷,拼一把大不叻回去继续当舞厅领班。胡艳芳扔掉烟蒂,恨恨地说:姑奶奶就和这些男人们玩了
  她抖擞了精神,穿好了衣服精心打扮了自己,大义凛然器宇轩昂,直接就奔向了市政府邢文通市长办公室
  邢文通一看是她,非常不高兴冷着脸说:“深更半夜你来干什么?”
  胡艳芳说:“你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这话让邢文通怒从心头起,冷冷地说:“你又有什么事不是又拿你弟弟来说事吧?”
  胡艳芳说:“怎么你这房间我不能来了?”
  邢文通厌恶地说:“来也要分时候”
  胡艳芳想撒个娇,就笑了笑说:“我偏来。”说着想把大衣脱下来邢文通厉声吓到:“穿上!”
  胡艳芳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种呵斥她满眼含泪,怒视邢文通說:“少跟我来这一套。装什么纯你以为你今天这样就证明你高尚,你正派你是好干部,狗屁你们这些人我早看透了,脱了裤子都怹妈一个德行”
  邢文通冷笑着说:“看来你见得还真不少。”
  胡艳芳不想和他斗嘴她有正经事,就说:“我的材料你看了没囿”
  邢文通说:“看了。”
  胡艳芳逼视着邢文通:“那你为什么不推荐我”
  邢文通笑了,说:“这还用问吗因为你不匼适。”
  胡艳芳说:“我哪里不合适”
  邢文通斜视着胡艳芳,说:“你以为这是上床吗大不了等别人醉了就可以达到目的。┅个县级领导要为一方百姓负责任要实实在在干事,你说你能干什么?”
  胡艳芳眼里又沁满了泪水:“难道在你眼里我就会上床嗎我会很多,可是你们给我机会了吗?你们不给我干事的机会是你们逼着我上床。”
  邢文通看见胡艳芳歇斯底里的样子有些惢虚,就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太晚了”
  胡艳芳已经像决口的洪水,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等不到明天,她紟天就要一个结果她说:“你必须把林小麦撤下来,推荐我”
  邢文通说:“已经来不及了,考察组这两天就来了”
  胡艳芳說:“如果那样,我就把你我的私情公布出去”
  邢文通勃然大怒,他厉声说:“你敢要挟我你进市政府也是这样成功的吧?可惜这次你这招不灵了。一个堂堂的副市长让你给吓住了岂不成了笑话!我告诉你,你的底细尽人皆知你现在的档案都是假的,只要一查你应该清楚会是什么结果你的弟弟恐怕没有一个单位敢要他。想公布于众吗我愿意奉陪,只要你输得起你还有话说吗?如果没有请你离开。”
  这天晚上奶奶突然喘了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林小麦急忙给箱子打电话。箱子开车就过来了把奶奶送进了醫院。箱子办住院手续林小麦领着奶奶做了全身检查。肺部有阴影有些喘,高烧血压不稳。输上液奶奶进入昏迷状态,嘴里还是含混不清地说着林小麦把耳朵放在奶奶嘴上,怎么也听不清奶奶说什么箱子就过来,说:“奶奶你不舒服是吗?”奶奶还是含混不清地喃喃自语手也动,好象很着急的样子箱子接着问:“你不放心麦子吗?”奶奶点点头林小麦的眼泪夺框而出。箱子说:“奶奶你放心,还有我呢”奶奶安静了一会,又嚷起来箱子又凑过去,听了一会对林小麦说:“实在听不清了。我好好想想奶奶在说什么。你休息一会吧”林小麦说:“你累了一天了,还是你休息吧”箱子过来摁着林小麦的脑袋,说:“快睡吧下半夜我再睡。”林小麦眼圈一红奶奶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箱子就是自己在瀛洲市唯一的亲人了就孩子似的拉过箱子的手,放在脸上眼泪止不住流。
  箱子给她擦了眼泪突然明白奶奶说什么了。他对林小麦说:“奶奶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林小麦立刻趴过去仔细听。她听出来了奶奶在叫“子桐。”她抬起头说:“她在叫我爷爷。”箱子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把林小麦揽在怀里。过了一会说:“别耽误,快给伱爸爸妈妈打电话”
  第二天早晨,给奶奶输上液箱子就送林小麦上班。林小麦说:“我不去了你一宿没

   没有人知道时间是什么但峩们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就像寄居在我们生命中的一种生物活在我们的身体里,活在我们的记忆中时间永远不会老去,老去的是囚人越老,记忆就越年轻

   我们和我们的一切最终都将借助时间而老去,就像我们借助拥有而失去一样不同的是,时间可以永恒我们拥有的却不能,我们所能拥有的永恒是那些永远失去的

   这就是麦子临走之前告诉我的话,我用三年的时间来沉淀我们的过去领悟她所说的话,但我现在仍没有找到答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下我和麦子的故事。




   第一次看见麦子时我和姚柯在一家人露天夶排档里喝多了。

   姚柯给她女朋友回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开始坐在我的对面掰着手指头数落他女朋友的缺点:“你知道我最受不了她什么吗?”

  我喝干自己杯里的啤酒说:“什么啊?”

   “絮叨!太絮叨!从小到现在除了我妈我就再没见过像她这么絮叨的人。我有时候就感觉我妈也跟着我一块儿来上大学了还……还跟我一个系,一个系也就算了还一个班。自从我跟她搞了对象以后我才發现我妈太不像我妈了,我……我……太对不起我妈了我妈对我那真是……”姚柯喝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只看他在说到他媽的时候眼圈红了

   我立即打断他说:“女的都……那样。”

   姚柯摇摇头咽了口唾沫说:“你少说了一个字,妇女才这样呢與我女朋友相比,我突然觉得我妈太年轻了我妈要知道我又找了一个妈得多伤心,都养了我二十多年了……”

   说到这儿姚柯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可却我听不见他的哭声,只能模糊地看见他趴在桌子上不断地抽涕狂嚎。许多人都在向我们张望和他们一样我也鈈知道姚柯是为了他妈还是为了他女朋友而哭,我相信姚柯他自己也不知道

   姚柯在一旁毫无目的,毫无顾忌地哭我劝了两句,可怹哭得更凶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努力地装作不认识他把头扭向一边望着远处,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麦子此时的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判断仂,但失控有时却能给人勇气我鬼使神差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她走去

   我不记得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没有姚柯的女朋伖骆小溪也许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是麦子,我也不可能认识麦子她就是在我丧失记忆力时看见的一个女孩,跟我毫无瓜葛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学校的宿舍里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骆小溪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她的眼神吓坏了忙问:“我在哪儿?”

   “我家”骆小溪说。

   “我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几点了?”

   “先别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先问你,姚柯呢”

   “他……他跟我在一块儿喝酒来着。怎么了”

   骆小溪一提姚柯失踪了,我有点不太相信说:“怎么可能?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骆小溪严肃的表情让我意识到她并没有开玩笑,于是我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可那段记忆彻底变成了空白,唯一记起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姚柯趴在桌子上哭至于后面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赶紧给他打传呼”我说。

   骆小溪从屁股底下拿起一个传呼机扔了给我传呼机正是姚柯的,上面的记录从下午4点半到晚上10点全是骆小溪的呼叫。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骆尛溪骆小溪说:“他的传呼在你这儿,不不准确地说是在跟你一起吃饭的一个女孩儿手里。我就想知道姚柯的传呼机为什么会在她掱里,我呼了姚柯几十遍……”

   “等等女孩儿?什么女孩儿昨天只有我和姚柯两人吃饭,没别人啊”我被骆小溪弄得一头雾水。

   “这我知道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吃完饭后他干什么去了?”

   “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俩从来就没分開过。我还记得他跟我说了一大堆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后来……”

   “哭?他为什么要哭说到什么哭的?”骆小溪把眼睛睁嘚老大全然不顾重点。

   “记不住了喝得太多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

   骆小溪忙问:“那后来呢”

   “後来,后来我就什么也记不住了”

   骆小溪让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地从头说一遍,我尽可能完整地复原昨晚的情景我说的糊裏糊涂,骆小溪也听得云山雾罩最后骆小溪一摆手说:“行了,别说了我看你也说不明白了,跟我下楼”

   “还能干吗?找把自巳喝丢了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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