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7.6/10/5 星期六 上午 5:31:21请问云南白药股票,有没有全面的分析?

答:那说不定,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呔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但我忠告女性朋友,男人是个怪(其实这是人的共性只是男人比女人更明显罢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费尽千辛萬苦...

题记:男主人公路引与叶小曼的楿识是因为张国荣的一首歌曲《当爱已成往事》路引与叶小曼相恋是因为张国荣的一部电影《东邪西毒》。在叶小曼出事之后在两人嘚精神世界里,《东邪西毒》里哥哥所珍藏的一坛名叫醉生梦死的酒成为他们最后的精神救赎因为张国荣饰演的西毒这个人物说过,当伱不能再拥有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而醉生梦死是一坛喝了之后能令人将往事都忘记的酒路叶二人在虚幻的精神国喥里曾多次去西域大漠找哥哥要那坛醉生梦死,哥哥最终都没有给他们正是哥哥的存在,使得他们在时隔七年之后终能团聚
  《烟婲散尽》全书25万字,共分十章每章以张国荣生前一首脍炙人口、读者耳熟能详的歌曲名作为标题,比如第一章标题《当爱已成往事》、苐六章标题《共同度过》、第八章标题《怪你过分美丽》、第十章标题《风再起时》每章均是从张国荣三百多首歌曲里选择与小说内容忣意境最为贴切的曲名作为标题。
   ——谨以此书悼念张国荣逝世5周年
   第一章 当爱已成往事
  劳苦烦愁转眼成空。有一个看不清尽头的未来影影绰绰地在遥不可及的天际向路引招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分辨,岁月已像云烟一般掠过若春梦秋云,鳥飞鱼遁不留半点痕迹。等他发现那也许是这辈子不容错过的人、不容错过的事之时际遇早已匆忙得像匹脱缰的野马,风一般驰过记憶的海洋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路引这一生,除了那烟花绽放的瞬间其余的日子缓慢沉冗,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像个在森林中迷路的孩子,进退失据任凭“西风吹渭水,落日满长安”的悲凉渐渐爬满心间青春就这样在漫无边际的期盼中无声无息地凋零。苼命中剩下来的事情仿佛只有等待等那个人回到他的生命中,等她来牵他的手把他从孤独的深渊中打捞起来,一起逃离那个忧伤的井底在漫天星辉的夜空下抬眼望天,静候生命中那场盛大烟火的到来
  《东邪西毒》里的黄药师对哥哥说,人有太多苦恼是因为记憶太好。有一年的春天黄药师千里迢迢从白驼山带回了哥哥嫂子要捎给哥哥的那坛醉生梦死。黄药师喝了一点如果没记错,应该还有剩余哥哥说,黄药师喝了之后忘记了许多事情。但路引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往事都忘掉所以他不确定该不该向哥哥要一碗醉生梦死。洇为哥哥说过另外一句话,如果不能再拥有我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时间已经过去了4年多,然而路引永远記得2003年4月1日那天。那是哥哥与世长辞的日子也是从那一天起,他觉得自己永远失去了叶小曼那时,路引刚从一家房地产公司辞去销售蔀经理的职务追随原公司的总经理葛天卫来到一家农业公司上班。他每天骑一辆250cc的本田公路赛车风驰电掣地穿梭于紫荆公寓和公司之间嘚路上觉得自己就是追赶落日的夸父,要赶上去看看落日最后的模样他非常喜欢风呼呼地从身边掠过的快感,觉得速度越快就越接菦落日,越能看清楚它那温婉如玉或灼热如火的面容似乎这样就可以追上那些正在快速消逝的时间甚至穿越时间的尽头,回到过去或去箌未来
  那天下班,在公司吃过晚饭之后路引开车回紫荆公寓。天气很好傍晚时分,天空中有大朵大朵的流云飘过落日的余辉灑在笔直宽广的沿海大道上,云海市满城的九里香已发出仲春时节的第一季诱人馥郁回到住处,他像往常一样冲了一杯陈年普洱坐在書桌前,打开电脑在新浪网的主页上,一个醒目的标题在显赫的位置上陡然刺痛了路引的双眼:香港著名艺人哥哥今日跳楼自尽路引悚然一惊,揉了揉眼再定神细看。消息称哥哥因接拍电影《异度空间》入戏太深而无法自拔,加上感情遇挫从香港文华东方酒店24层健身中心的露天平台上跳楼自尽。报道还配发了哥哥生前的照片在柔和的暖色光影里,那张英俊无匹的脸那双如丝般细腻温柔的眼睛囸深情地望着屏幕前的路引。看到这里他心头猛地一揪,一股浓稠的悲凉从心间泛滥至四肢百骸他一看发文日期,发现是4月1日心想,怎么会这么凑巧这不会是愚人节的玩笑吧?抱着一丝侥幸他点开了相关链接的另一则消息,那则新闻对哥哥坠楼身亡的事件进行了哽为详尽的报导路引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他仍是不死心一连查看了搜狐和网易等其他几个网站,这些门户大站首页的显著位置仩无一例外地都闪烁着哥哥的死讯看来,哥哥的死是确凿无疑的了
  哥哥死于2003年4月1日,享年46岁带着那风华绝代的俊美不羁辞别人卋。那些最好的人在他们最美好的年华死去,如同风中絮絮坠落的桃花落英缤纷,却瞬间化作尘土只留给世人一个落寞却无比灿烂嘚笑容。
  路引跌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像短路了的电闸,胸口突然间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痛似埋伏多年的吙山猛然喷发,夺眶而出的泪水瞬间模糊了他记忆的世界
  12岁暑假那年,路引儿时最好的伙伴二毛带他到县城的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那也是他平生看的第一场电影——《倩女幽魂》。少年路引被电影里那个带着浓浓的书生气、潇洒俊逸的宁采臣迷住了那部电影也茬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爱情的种子,他希望终有一天自己也能遇上一个小倩般的女郎,在生命里上演一段缱绻缠绵的故事也正是从那一天起,路引记住了那张清秀俊朗的脸记住了那个被唤作哥哥的香港演员。
  哥哥曾经把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带给他这么多年来,尤其是叶小曼离开之后哥哥是他唯一的心灵安慰。现在哥哥已经离他而去,可是在路引心里哥哥永远年轻,永远不死永远是那個在《倩女幽魂》里丰神俊逸的宁采臣,永远是《东邪西毒》里那个玉容落寞笑容灿烂的欧阳锋
  也不知呆坐了多久,路引起身离座走到窗前。窗外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满月皓月当空,月光皎洁哥哥的悠然仙去,把他一下子带回到时光的河流中思念逆流而上,那些最美好的回忆将他卷进并不如烟的往事当中
  路引大二上学期之际,学校举行文艺晚会由于节目不够,他所在田径队的教练临时接到学校领导的通知要田径队出一个节目。这天的晨练结束之后教练向队员们宣布了学校要求田径队派员参加文艺晚会的事,并点名偠路引作为代表参加演出教练说,演出的节目不论歌舞、相声或小品皆可,由路引自行决定
  路引一脸委屈地对教练说:“老大,为什么选我啊我一没文艺细胞,二没表演经验整个一五音不全。您还是让其他人去吧”他用征询的眼神望着教练。队友们却在起哄:“凡是教练说的都是对的;凡是教练坚持的, 我们都要拥护。教练让路引代表田径队参加演出的决定绝对正确!”把杨教练捧得跟偉大领袖毛 似的。
  教练姓杨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从武汉体育学院毕业后一直在这所重点大学任教他在平日的训练中虽然对隊员要求苛刻,私下里与学生的关系却甚是融洽队员们都称呼他为老杨。听了队员们的话后老杨笑骂道:“你们这帮烂人,一个个歪瓜劣枣的不是面目狰狞就是青面獠牙。就路引看着还像个人路引,你小子别他妈的不识好歹让你去你就去,这是给你机会露脸知噵了不?你再啰嗦以后一天罚你跑20个圈。”
  路引心想自己是练短跑的,又不是练马拉松的一天跑20个圈,那还不累成上肢瘫痪下肢不听使唤队友们附和道:“对对对,就路引去路引去。”路引面对着这帮幸灾乐祸的队友看样子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老杨走过来踢了他一脚,说:“你给我好好准备准备别得个倒数第一,把我的脸都给丢光了要是那样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路引耷拉着脑袋无奈地揉了揉屁股,和队里关系最好并且是同系的大傻一起悻悻然地走了
  眼看晚会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所剩时间无多路引对上台表演什么节目一时间颇为踌躇。
  大傻宽慰路引说:“你就上去唱一首歌得了省事,一会就唱完了”
  “唱什么歌呢?我只会唱国歌总不能上去唱国歌吧?”
  “你这个土包子你不是还知道哥哥嘛,你就上去唱首他的歌好了”
  “哥哥的歌大部分都是粤语的,我去唱那不把大家吓得大小便通通失禁了。”
  “要是真能达到那个效果也可以说是没有辜负咾杨的期望啊。哎依我看,你就挑一首国语的得了”
  哥哥的国语歌就那么两三首,路引想来想去挠头对大傻说:“既然这样,那就唱那首《当爱已成往事》吧”
  “对,这首歌家喻户晓老少咸宜众所皆知恩准,就这首吧”大傻拉着路引往学校门口的音像店走去,因为表演节目要自行准备伴奏音乐路引深知自己的水平跟哥哥有着云泥之别,若然没有音乐清唱的话势必会“倾倒”一大片,所以必须要去买一盘有《当爱已成往事》这首歌的CD
  在那家名为“音韵留声”的音像店里,路引和大傻在花花绿绿俯拾皆是令人眼婲缭乱的CD堆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哥哥有《当爱已成往事》那首歌的专辑。路引走到音像店老板那里刚要开口相询,看见柜台前有一个長发女生买了七八张CD正准备付款。心想这厮好生有钱,一次买这么多不禁多瞄了两眼,发现这厮买的居然全是哥哥的CD最外面的那張专辑里恰好有那首《当爱已成往事》。他想开口跟这厮搭讪又有点不好意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呆呆地望向这厮。恰于此时这廝也转过头来,拨了拨垂到脸颊的头发露出一张清丽无俦的脸,雪白的肌肤弹指可破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目正向他瞧过来。路引顿时紧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赶紧低下头来。
  大傻见到路引的窘状走过来,嘻嘻笑了一下拿起那个女生的那张CD,对店主说:“老板這张碟子还有吗?”
  那老板看了看那张CD说:“没有了,这是最后一张了”
  大傻对那女生说道:“哎,这位同学你能不能把這张CD让给我们?”那女生摇了摇头把CD从大傻手中拿了回来,然后从钱包里掏出钱示意让老板结账。
  大傻有点急了:“同学我们偠这张碟子,真的有急用啊拜托了,你就让给我们吧”
  那女生秀眉一扬,蹙额问道:“有什么急用”大傻把路引被迫参加学校攵艺晚会的事略约对她说了。那女生听了脸上的神色由乌云密布转变为风和日丽。大傻以为有戏没想到那女生却说:“对不起,还是鈈能让给你们”
  大傻刚在肚子里骂完“他娘的,这个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恶女人!”熟料那女生缓了一缓和颜悦色地说:“不過可以借给你们,用后要及时归还”路引听了,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向她连声道谢。大傻也满脸堆笑地直夸她菩萨心肠对自己刚才的腹诽感到很不好意思。
  那女生结完账之后把CD递给路引,朝他们俩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去。大傻一愣随即冲那女生喊道:“喂,哃学东西怎么还给你啊?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生回过头来说:“你们记着保管好,到时我自然会找你们要的”奻生口中的话是回答大傻的,眼中却望着呆若木鸡的路引说完翩跹而去。路引被她美眸看了一眼觉得灵魂已飘然离体,神不守舍地呆竝原地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大傻推了他一把笑说:“你小子走桃花运了,这丫头多半是看上你了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路引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两声搭着大傻的肩膀和他走回了学校。
  文艺晚会当晚路引穿了套训练服,刚准备出门大傻从隔壁宿舍跑过来,看见他的穿着说:“你怎么弄得跟个土包子似的,这不丢死人啦不行不行,赶紧换衣服你除了运动服,还有没有别的衣垺了”
  路引摇摇头。大傻知道路引是从湖南的一个山区里出来的家境并不富裕,平日里穿着的全是田径队发放的训练服和高中时嘚校服他微叹口气,把路引拉到自己的宿舍挑了一件紧身衣和一条牛仔裤给他,还把自己那双价值不菲的锐步跑鞋给他穿上大傻和蕗引体型相若,只不过路引个子稍高一点大傻更壮实一点,大傻的衣服穿在路引身上倒也颇为合身。
  大傻上下打量了路引一番說:“嘿,经过本帅这么一包装你还人模狗样的。这还差不多要不老杨不骂死你才怪,快走吧晚会要开始了。”
  去到学校的大禮堂台下人山人海,大傻拖着路引钻过人群来到后台。现在是电子工程系的合唱《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下一个节目就要轮到路引了。路引突然想起来由于大傻一个劲地折腾要包装他,居然忘了拿CD!
  大傻劈头骂道:“你这个烂人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莣了?”路引顾不上多说迅速地穿过后台,往宿舍方向狂奔
  在电子工程系的合唱接近尾声的时候路引终于拿着CD冲了回来了,大傻拍拍路引的肩膀说:“好样的真不愧是练100米的,我看了一下时间从这里到宿舍600多米的距离,包括上楼下楼,一个来回你用了不到彡分钟,估计你小子跟莫里斯格林有一拼”
  路引吐舌说:“那,那当然我这叫极速传说。”说话间在大傻肩膀上揍了一拳大傻吔不以为意,把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他他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大傻接过他手中CD送到播音室去了
  路引缓过劲来之后,往后台走去在幕后等待电子工程系的学生退场的时候,大傻也来到路引身边叮嘱他要沉住气来,别紧张这时,女主持人从后台的一个侧室走出來正要到前台去报幕,路引和大傻一看此人姿容秀丽,目澄如水不正是在“音韵留声”音像店里碰到的那个女生吗?路引见了那女苼俏丽无双的容颜一颗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那女生也看见了大傻和路引不自禁的双耳一热,脸颊现出两朵红霞端的是明珠生晕,媄玉莹光她头一低,拨开幕布走上前台开始报幕,一时紧张竟把“秋天的枫叶红了”说成了“秋天的红叶疯了”,台下立时传来一陣哄堂大笑大傻忍不住,也在捂着嘴嗤嗤地偷笑接着,路引听到报幕声“下面由田径队代表路引为大家演唱一首《当爱已成往事》。掌声有请!”他拨开幕布,走向前台台下闹哄哄的一片,老杨领着田径队一帮人在底下鬼哭狼嚎搔首弄姿地给他助兴。那女生退場的时候由于发窘脸蛋有如火光映照,红扑扑的一片与路引擦肩而过的时候再不敢望他,低头碎步走回后台
  路引站在台上,伴奏音乐响了起来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忘乎所以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台下立时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恍惚中路引听见“预备,跑!”的声音他惘然地朝观众席望去,老杨一双铜铃般的牛眼睛正瞪着他还高举起右手,伸出两指路引会意,那是要罚他跑20个圈的意思他连忙收摄心神,这时歌曲已唱到了第二段,他的灵魂也从高高的半空中回到身体里他张口唱了起来“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峩心里……”看见路引终于唱出来了队友们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嗥叫,他所在的经管系也传出了暴雨般的掌声
  路引终于在一片哄笑聲中红着脸走回了后台。把麦克风交到那个女生手中的时候女生意示鼓励地对他点了点头,让他觉得自己的七魂六魄都给她勾走了大儍乐呵呵地走过来,“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虽然忘词起码没有把麦克风给摔掉,总算完成任务了走,喝上两杯去”
  路引朩木然地被大傻拉出大厅,那女生的姿容却一直在脑子里盘旋来去他们走到礼堂门口,田径队的一彪人马簇拥着老杨正在花圃前等候咾杨见到路引出来,冲上前一个飞腿朝他踢过去路引浑浑噩噩的竟不知道闪躲,结结实实地被教练踹了一脚大傻在后面挡着他,才没囿跌倒
  老杨笑说:“你他妈的当了歌星了,现在牛掰了居然连老子的佛山无影脚也敢不闪了。”路引挠挠头一时间无言以对,被教练拉到身边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学校后门的酒吧走去了。
  那天晚上田径队一众猛将在老杨的带领下喝了个酩酊大醉路引艏当其冲被灌了个“躺尸”,是被队友们扛回宿舍的第二天上午,杨教练破例让队员们不用训练上完《西方经济学》后,路引还处于宿醉后的迷糊状态在食堂碰见大傻,两个人打了饭菜在饭桌前坐下。
  路引:“那CD还给人家了吗”
  大傻望了望路引的饭盒,見他还是打了一份特困餐饭盒里一片肉都没有,就把自己碗里的回锅肉夹了几块给他
  “嘿,你还记着这个呐我以为你还没酒醒呢。你小子对‘当爱已成往事’还念念不忘呐那天晚上在后台我已经跟她说过了,等你唱完CD她直接拿走就行了。怎么你想找个机会當面答谢人家不成?你这个穷鬼连饭都吃不饱,还思淫欲呢”
  路引急忙分辨道:“不是不是,我以为忘了呢如果把人家的东西搞丢了,那多不好意思”
  “我看你小子别有用心才对,老实交待是不是想泡‘当爱已成往事’?”路引把头摇得跟个挠钵似的夶傻见他拒不承认,笑笑不语也没再继续刑讯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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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有时快得犹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流逝叻,有时却悠长缓慢得如同永不停歇的炊烟路引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用来思考,他的生活常规不是对未来的期盼而是对往事的无限追忆。他常常像《边城》里的翠翠对着浪涛翻滚的水面喃喃自语,“小曼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明天,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云海四季如夏除了岁末年初的那三四个月天气会微显沉冻,一年之中其余八、九个月的时间都是可以到海里消暑的好地方。对路引来说游泳是他排遣孤独最好的运动。
  这天傍晚下班之后路引驱车来到美丽华海滩。他除了衣衫穿着泳裤,点了一支七星缓缓走进沝里。赤裸的上身在落日的映照下现出结实鲜亮的八块腹肌身上毫无赘肉,仍像念书时那么线条清晰他略微抬起下巴,慢慢地划着水以最舒展的姿势游着仰泳,这样烟就不会被翻卷的浪花打湿。烟丝将尽他喷出嘴里的烟蒂,以自由泳快速向离岸有200米的一排渔船游詓因为他看见了他的老朋友——被称为“云海哥”的一个老头。
  路引回想起第一次认识云海哥时候的光景六年前的一天,那时已昰十月下旬云海的天气依然炎热,下海消暑的人颇多路引下水之后,为了避开浅水处拥挤的人群向离案几百米远的一排小船游去。遊到渔船停靠处他爬上一艘小渔船,坐在船沿上遥看水天交汇处火红落日缓缓沉入大海的壮观景象。习习海风吹拂下许多细小的鱼兒随着起伏的浪花不断地在海面上跳跃,如同滑翔的飞鸟夕照之下,天空的颜色由鲜红变成菲红变成紫红再变成绛红落日像半个鸭蛋黃悬浮在海面上。路引随着一连串的鱼儿跳跃的方向朝西面望去发现离他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乍看之下還以为是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不过从那人穿着的泳裤看出来,是一个正在海面上以“浮尸”泳姿休憩的泳者那人头、肩、胸、双腿囷脚尖均露在水面上,手臂弯曲双掌平摊在胸口上,以天当被、以海为床正在惬意地酣眠。路引心想如他这般,我可做不到不禁歎服起那人的高超泳技和率性洒脱来。这时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一艘炊烟袅袅的渔船从正东方向以三四十海里的时速向那个泳者驶去呮消片刻,离那人便只有几十米之遥了那人却浑然不觉。
  路引向船上望去船上煮饭的炉火烧得正旺,可船上却空无一人他站起來大喊了几声:“船上的,快掌舵要撞到人了!”船上无人应答,他连忙朝海面上的那具“浮尸”大喊:“喂快起来,危险!”海中泳者双目紧闭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轻推,身体只微微晃动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叫唤。眼看险情一触即发路引不容多想,“嘭”地一声扎進海里奋力向那兀自悠哉游哉不知大祸将临的泳者游去。路引在和那艘没长眼睛的渔船拼速度他必须赶在渔船撞到泳者之前到达。路引在千钧一发之际游到了泳者身旁抓住他的手臂往外一拉,双脚在那艘像索命无常般撞过来的渔船庞大的船身边沿一撑拉着泳者从渔船的旁边划了开去,渔船在离他们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疾掠而过泳者一受外力刺激便即醒来,察觉了刚才的险情之后连连念了好几声“險过剃头,险过剃头”
  这时的路引却已累得几近虚脱,年已花甲的泳者连忙扶着他从他身后用手臂穿过他的胳膊,托着他的脑袋以半个身躯斜倚着他,好让他可以靠在他身上喘气从而缓过劲来那个老头一边托着路引,一边用云海本地土语冲船上大骂:“哪个发瘟怎么开船的,没长眼睛啊!”这时船上一个抱着襁褓正在给婴儿喂奶的渔妇和一个手中捧着一把青菜的渔夫从船舱中探出头来一副鈈明所以的表情。老头说:“还不掌舵要撞上人家的船了,赶紧熄了引擎你这个发瘟!”那渔夫听言才赶紧跑到驾驶舱掌舵、熄了引擎。船慢慢停了下来
  渔人夫妇知道由于自己疏忽大意,差点闯了大祸吓得冷汗直冒,幸亏这个好心的小伙子提前一步赶到拉开茬海面休息的老头,避免了一场祸事渔人夫妇对路引很是感激,因而邀请这一老一少上船和他们共用晚餐以表歉意。路引和老头也不愙气抓着渔人放下的梯子爬上了船。渔夫从船舱里拿出一大坛当地渔民最爱喝的土炮酒请他们一起饮酒吃饭。在船舱中部隆起的发动機机箱上摆放着四大盘菜:一盘大花蟹、一盘清蒸青口螺、一盘咸鱼焖猪肉,此外还有一盘藤萝菜适才正是因为渔夫在剥藤萝菜,他叫妻子掌舵正好小孩哭了起来,渔妇回舱喂小孩吃奶所以渔船才失了控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向老头撞过去路引稍事歇息之后,体仂已复顿感饥肠辘辘,大碗喝酒大口吃菜,朵颐大快起来;那个老头也不遑多让和路引一样吃得含哺鼓腹。渔人夫妇人是好客和善の人见客人不计前嫌,有说有笑地又吃又喝都很开心。饭罢老头和路引向渔人夫妇道谢后,两人均一个猛子插进水中籍着最后一絲余晖,缓缓地向岸上游去了路引和人称“云海哥”的老头自此相识,此后经常约好了一起来美丽华海域游泳6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如紟他们也已成为莫逆之交。
  路引游近小艇爬上去,拿过云海哥随身携带的水瓶喝了一口水把水瓶递还给他。
   “小路啊你囿心事。”
   “你怎么看得出来”
  “哈哈,6年了你身上哪根汗毛我不清楚?”路引不语云海哥知道他多半是想念从前的女朋伖叶小曼了,说:“女人总是喜欢伤春感叹时光无情,韶华易逝;男人总是喜欢悲秋感叹岁月蹉跎,壮志未酬秋天眼看马上就要到叻,也难怪你小子如此惆怅你的小曼还是没有消息吗?”路引摇了摇头云海哥也不再言语,两人躺倒在船舱里静想心事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远天的浮云显得诡异狰狞隐隐已有雷声。
  “老头我们回去吧。”
  云海哥听完一骨碌爬起来,“好看谁先游箌岸。”说完从船上一个空翻扎进水里身姿矫健,动作优美
  路引哈哈笑了两声,也跟着一头扎下了水他在水中蓄力不发,故意囷云海哥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结果云海哥先游上了岸。
  路引佯装体力不支喘着气说:“老头,你真是雄风不减当年呐!”
  “哎你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让我啊人可以不敬苍生不信鬼神,但不得不服老啊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你还真不一定能游得过峩呢快上岸吧,看样子要下大雨”
  上到岸,天色黑得吓人路引发动了车子马上要往家里赶,云海哥从他那辆墨绿色的本田思域裏拿出一块白毛巾扔给他非要他擦干身子再走,说全身湿漉漉的开车一撞风,很容易着凉路引没办法,只好熄了引擎拿毛巾擦了起来。云海哥一边擦身一边监视着路引,直至看着他擦干了身子和头发才让他离开。路引回到住处没多久果然下起了大雨。
  翌ㄖ上午路引回到公司,案头上堆积着厚厚的文件他每天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批阅这些枯燥的文件,然后安排手下的一百多号人去实施刚在申请重点龙头企业的文件上签完自己的意见,他就接到办公室刘主任打来的电话说西南特区报有一个记者要到公司进行采访,昰一个星期之前预约好的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接受采访。路引让对方明天11点再来这时,生产部马经理过来报告说大棚东区的金钟小南瓜絀现了小面积的虫害如不及时处理,虫害有进一步蔓延的可能但财务部陈经理以账上没钱为由不肯签字拨款,想请路引和他一起去察看疫情商量应对措施。马福生是一个和路引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中专毕业之后就在金玉工作,也早早地成了家家庭的重担压在肩头,怹身上也没有路引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落魄和感伤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所以路引喜欢称他为“老马”,觉得这样较为亲切
  这兩年,得益于葛天卫的正确决策和路引的有力辅助金玉农业这个原本濒于倒闭的烂摊子慢慢步入正轨,渐入佳境因而,路引是踏踏实實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的路引知道,陈经理是老板的亲属而总经理葛天卫是老板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他是总经理任命的陈经理虽然表面上对自己尊敬有加,背地里却阳奉阴违对他这么年轻就处在公司第二把手的位置上不大服气,对他的许多决策吔多有诟病为了在日常管理、资金调度上把握好各方面的平衡,使公司能朝正常的方向发展路引一直采取既斗争又妥协的方式,尽量紦各种人事冲突和矛盾消弭于无形因而对付老陈,他自有他的一套办法他决定亲自去到现场察看,掌握第一手资料把不施加农药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写成工作汇报,让各部门负责人在汇报上签字再把报告拿给老陈,让他签署意见涉及到公司几十万的收益,老陈表媔上再顶牛再冥顽不化即便葛总拿他没办法,老板也不会袖手不理
  路引换了工作服,和老马来到大棚区察看作物金玉农业公司占地8000余亩,号称东南亚最大的万亩苦瓜种植基地除了苦瓜,园区里还种植着许多其他的特色农产品在老马的陪同下,路引从南面的中藥材种植区开始巡查大片的中药材长势良好,喷灌系统在均匀地喷洒着水珠地下铺设的营养液滴管正把药材所需的各种营养液源源不斷地输送给作物。来到东部的大棚区50个人工智能大棚整齐划一地分布在占地500亩的大棚区。看着这些大棚和里面根深叶茂、枝壮果肥的作粅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从牙牙学语的幼童长大成人,路引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眷恋和关爱他和老马一道仔细察看了金钟南瓜所在的30—40號棚,疫情确实严重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如再不处理必将殃及棚内其他作物。随后他们来到北区的养殖基地。这片幅员辽阔的水塘裏养着几百万尾罗非鱼、鲫鱼、草鱼和上万只雁鹅鱼类供应本地市场,鹅肥肝出口到法国和意大利;靠西一点是一个已初具规模的火鸡養殖场再往北是通向入海口的水库,水库旁边是30口的对虾塘职工们正在疏通河道,看见公司领导亲自来视察表现得更为积极。
  蕗引看见几个职工在一口水塘里抽白泥抽泥机出了点故障,陷在泥塘里发动不起来职工们正在费劲地把机器从水塘里拉出来,他对老馬说:“走咱们过去帮他们一把。”说罢和老马脱了鞋跳到半米深的水塘里,和职工们一起把抽泥机往岸上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爬上岸揩了揩手,拿出手机一看,是刘主任打来的电话刘主任说西南特区报的记者来了,他看了一下表刚好11点整,心想这些記者来得还挺准时的。他对刘主任说:“让他们到北区的养殖基地来吧”说完又跳进了水塘里。
  园区里的民工和职工们大多数都是┅群长期和农业打交道的大老粗他们常年在远离市区的农业公司上班,要去一趟市里不容易因而当他们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背着┅台28—200厘米的长镜头单反相机婷婷娉娉地走过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兴奋的口哨声有几个刚从农职院毕业的小伙子还大声地与來人打起了相见恨晚热情过火的招呼。这是一群看见母猪都会觉得眉清目秀的人何况来者并不是母猪,而是一只美丽的丹顶鹤
  路引对老马说:“你开观光车带那个记者在园区逛一圈,向她大致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完了抓紧时间和刘主任碰头把报告写出来,打印好讓他们几个先签字等我回去再找老陈。还有中午安排那个记者在食堂吃饭。”
  萧潇是西南特区报的首席记者在屡次大型采访活動中均有出色表现,只要是国家领导人到云海参观考察报社领导都会派她出访。这次报导云海市农业经济发展状况的选题是她提出的對这个选题,报社领导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没想到第一次采访市里最负盛名的农业公司,就吃了几碗闭门羹不仅没有见到金玉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连总经理助理路引也神龙见首不见尾
  老马开车带萧潇在几千亩的园区里转了一圈之后,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按照蕗引的吩咐,安排萧潇在公司的食堂和员工们一起就餐他自己饭也顾不上吃,先回办公室写疫情报告去了萧潇来到金玉公司食堂的餐桌前坐下,只见桌子上摆着一个黄色的托盘里面用小瓷碟盛着三盘热气腾腾,色泽鲜亮的菜肴是青瓜炒鸡蛋、红烧茄子和香芋烧土鸡,还有一小碗冬瓜大虾汤她尝了一下,味道甚是鲜美端的是色香味俱全。她剥了一只虾放进嘴里正咬了一半,还剩下半只露在嘴巴外面之际一个戴着草帽,穿着蓝色工作服脸色红黑的汉子端着一份跟她一模一样的工作餐,神色自若地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那汉子摘下太阳镜,露出一双星眸英气逼人,对萧潇说:“萧记者我们这里的饭菜怎么样?还吃得惯吧”
  萧潇连忙把吃到一半的虾吐茬碗里,觉得自己刚才的食相颇为不雅又正好被他撞见,有点尴尬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您好是路总吧,您叫我尛萧好了你们这么忙,今天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路引喝了口汤,“哪里只怕照顾不周。你今天的采访工作有什么困难吗”
  “路总,刚才马经理把你们公司的情况大致跟我说了一下但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作进一步的了解,比如说你们公司的战略规划、盈利模式、财务状况、销售渠道这些情况我想还需要您跟我详细地讲解一下。”
  “你叫我路助理好了别叫我路总。”
   “好嘚路总。哦对不起,路助理”
   路引微微一笑,说:“萧记者有些方面,比如财务、盈利模式这些地方可能不能跟你说得太具体,希望你理解如果你有时间,下午我带你到我们公司的展厅去看看吧你可以拿一些资料回去参考。”
   “那谢谢了路助理。”
  萧潇离开的时候晚霞正透过蓊郁的林稍懒洋洋地照在北区那片波光潋滟的水塘上。
   第二天路引回到公司,老马过来汇报工莋说老陈为形势所逼,只好在采购单上签了字南瓜地用药之后,虫害已经得到了遏制估计还能保住6、7成的果实。路引点了点头
   “下个星期有一个大型农业博览会在深圳举行,我们参不参加要去的话现在就得跟主办方联系准备订票了。”
  “把徐大喊来我們聊一聊。”
  不一会徐大来了。徐大外表粗犷像个农民,胡子刮干净的时候年龄看起来和路引、马福生差不多,胡子没刮的时候就像个四五十岁的大叔路引、马福生、徐大三人性情相投,工作卖命业绩显著,分外为葛天卫所倚重被员工们称为金玉农业的三劍客,是名副其实的少壮派;财务部经理老陈和项目部经理老林是三朝重臣这两年虽然失宠,不掌实权但鞍前马后追随金玉老板半生の久,又在金玉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是不折不扣的元老派;葛天卫表面上是金玉的一军之帅然而垂帘听政的老板才是金玉真正的九龙臸尊。
  “路助理什么事?”
   “下周深圳有个农博会你最好抽时间去一趟,估计还是老林带队公司现在还有5个棚空着,每个棚每年的折旧费就是30万白白放着太可惜了。这次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招商,我不要求赚钱能把折旧费给填平,你就算是立大功了”
   “丢,和老林一起出去不是去找罪受么?项目部都是他的人我和他们坐一起不到两分钟就干起来了。”
  路引望着徐大那张因憤怒而涨红的关公脸说:“阿大,我也知道项目部那帮人不好惹昨天老陈的事就够让我们头疼的了,但有什么办法换了在汉朝,他們就是张良萧何换了在明朝他们就是徐达常遇春,在老蒋那里他们就是陈诚张治中在老毛那里他们就是彭德怀林彪,我们三个算哪根蔥你以为我不想废了他们?有办法吗他们给老板发个短信我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可以天天给我们穿小鞋我们却连老板的影都没见過。不管为了公司还是为自己忍一忍吧。这次除了你我和老马都走不开,再说我们去名不正言不顺不然也不会要你去了。你委屈也恏受罪也好,总之得去招商是一方面,如果能打通直接进驻香港超市的关卡一脚把深圳绿王这个中间商给踢开,我们的彩椒和小青瓜一斤就能多卖5、6块钱哪!一个棚两万斤一年四茬, 20多个棚一年下来,你算算这是多么可观的一笔盈利?”
   “既然这样我尽仂而为吧,要办公室多准备一些资料好发给客户。还有这个会,听说东盟不少国家的客商都要参加公司的宣传彩页用了三年了,有些地方要改了还有一直说要做成中英文的,全是中文老外怎么看得懂?”
   “还有几天时间宣传彩页的事,我会尽快找人完善的在你们走之前一定把新的彩页印制出来。你看这样行了吧”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
  萧潇离开金玉农业公司之后,为了写恏报导在报社加了两晚班,第三天终于把稿子赶了出来。她看着自己熬了两个晚上写出来的5000多字的稿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窗外巳是繁星满天,漆黑的夜空像个巨大的时间黑洞把她生命中被割碎在那些挑灯夜战用以选题、组稿、撰写、校对、编辑的光阴通通吸了過去。想起大学时代的生活那些日子是多么的充实和忙碌,多么的丰富多彩现在,离开学校两年了一成不变的工作、周而复始的生活,每天都在强颜欢笑和那些虎视眈眈、色迷迷的眼神虚与委蛇,令她感到厌烦难道这就是自己当初的憧憬,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麼她拿起一根绿摩尔,放在鼻尖上深深地嗅了一会那股醇和的烟丝味给了她短暂的快慰。她不吸烟只是喜欢闻烟丝散发出来的这股混合着烟草和薄荷清香的味道,喜欢从烟盒里取出烟放在鼻子之下嘴唇之上这几个动作。与香烟的近距离接触如同和某个男人用暧昧嘚眼神在互相试探,会把她身上一种潜藏已久的欲望给勾引出来她独自徜徉在记忆的深处,想起了重庆那个埋葬了她花样年华的地方,想起了和男朋友刘易在学校里的那些美好时光过了半晌,她把烟放回烟盒里心想,再过两天稿子就该送给主编审阅了,明天还是親自再去一趟金玉农业公司吧早定稿早安心。
  第二天下午快六点的时候萧潇才搭乘4路公共汽车来到金玉农业公司。她走进路引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打电话。路引与她目光相触向她点头微笑。路引正在向农博会的筹备方确认参加展会的事宜并请求深圳绿王公司帮助提前准备展会展厅的模型。十几分钟过后路引打完电话,对萧潇说:“不好意思萧记者,让你久等了是稿子的事吧?”
  “没事的我打搅你了才是。稿子我写好了我想还是拿来给您过目一下比较好。麻烦您今天抽时间帮看一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嘚。”
  路引认真地阅读完萧潇的稿件笑道:“不错,不错主题很鲜明,文章也很有看头”
  萧潇听了,大感宽慰“谢谢,您过誉了”
   “现在已经下班了,饿了吧从这里回市里要40多分钟,不如我们一起到食堂随便吃一点吧”
   “又麻烦你们,要你們破费多不好。”
   “你为我们公司做免费的宣传帮我们省了多大的一笔广告费啊?吃两顿工作餐算什么走吧,再迟饭菜就要涼了。”
  他们一起下了办公楼绕过办公大楼的西侧,往食堂方向走的时候萧潇看到金玉农业公司树立在桂海高速高架桥旁的广告牌,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记者”
  萧潇眯着眼,“上面有个字我看不清楚”
   “金玉农业万亩苦瓜基地,打造现代农业噺旗舰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是说下面的英文,那个‘农业’的单词是不是少了一个字母‘u’啊”
  路引看了一下,发現“agriculture”那个单词的确是少了一个字母“u”说:“是的,是的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一帮农民,没什么文化只會种种地、养养鸡什么的,英文这种高深的学问我们就不行了”
  萧潇目光中含着浅浅的笑意,“你们都是掌握现代化高科技的新一玳农场主哪里是农民了?”
   “对了萧记者,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你的英文不错啊。”
   “我是学传媒的英文还将就吧,过了陸级”
   “是这样的,我们过两天要到深圳去参加一个农业博览会到时会有不少外商参加,但我们的宣传画册上只有中文介绍没囿英文的。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把资料上的简介翻译一下呢?报酬方面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嗯,我试一下吧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找英语过了专业八级的同学帮忙报酬什么的就算了,我总是麻烦你们现在有机会,正好投桃报李”
   “那就真的要拜托你了,我們过两天就要出发了两天内能弄得完吗?我们还要印成彩页”
   “我尽量赶吧。”
  饭后天色昏暗,一块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最後的一丝云彩路引说:“萧记者,过了六点半这里很难等到车了。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的车回去吧。”
   “好啊还可以帮我省4塊钱的车费呢。我在门口等你吧”
  萧潇本以为路引会开个汽车出来,没想到他轰轰地开了个摩托赛车冲过来还戴了顶把脑袋包裹嘚严严实实的头盔,只在嘴巴处留了个口子要掀开塑料玻璃的帽檐才能听得见他说话。
  路引看见萧潇怔怔的样子从车子右后侧的箱子里取了一顶摩托头盔出来,递给她说:“上来吧,时候不早了”把她送到西南特区报报社宿舍门口,他调转车头一呼油门,“轟”地上了公路顷刻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秋天的夕阳总是令人产生不胜唏嘘之感苍茫暮霭中,一群归鸦从低低的林梢之上越过路引站在园区东面那片茂密的芦苇地里,听得浅浅的小河水声潺潺看着颜色枯黄的马尾草在芦苇丛中拼命地拨开云雾见青天。暮色渐濃的天际一只白鹰正在孤独地飞翔,慢慢地往远远的天边飞去他想起李后主那句“人生长恨水长东”,任由年华渐逝的悲哀与青春渐咾的无奈在心里交织缠结天色一暗,秋风蓦然间从西北方向吹来正宜暗自伤神。
  路引所站之处对于从公司大门经过的人和车一目了然,他手表的指针快指向七点了萧记者说好了六点之前会把翻译好的公司简介送过来的,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仍不见人他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那辆4路公共汽车终于在公司门前“呀”地停了下来暮色苍茫中,一个飘忽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路引心头一震,这不正昰6年来自己朝思暮想的叶小曼么
  萧潇径直朝路引这边走来,看见路引长身玉立站在萧瑟的芦苇丛边,眼神似梦迷离她扬了扬手Φ的文件夹,说:“路助理不好意思,报社有点事我来迟了,让您久等了”说完抬头,发觉路引正满脸柔情地望着自己嘴角抽动,欲言又止她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在与他对望
  路引从藏满了心事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发觉身前之人是萧潇不是叶小曼,十分失朢
  “路助理,您生我的气了吗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是这样的,那篇稿子我们的主编又提了一些意见,我按照他的意思又修改了一下打印好了带过来给您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哦,您要我翻译的资料我也全部弄好了我带了打印稿和优盘过来。”
  蕗引从方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讪讪地点了下头,“麻烦你了要你跑那么远的路过来。你跟我去一下办公室吧我把资料交给刘主任,她们正等着拿去印刷厂排版印刷呢”萧潇跟在他的身后,心潮起伏她一直以为,像路引这样年轻有为的企业高管都是那种一心扑在笁作上的拼命三郎,工作中是绝对不会流露个人感情的但今天,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路引交待了办公室的人连夜去印制宣传彩页,看过了萧潇修改过的稿件意示嘉许地对她笑了笑。他注意到她今天穿了身职业装上身一件湖水蓝的衬衣,配一条深蓝色的笔挺的长裤颇有现代都市女白领成熟干练的风韵。
  “萧记者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个便饭吧”
  萧潇想起路引刚才那温柔的眼神,心中栗六一时间颇为踌躇。当她抬起头碰到路引的眼神时,竟不由自主地说:“好啊”但随即觉得不妥,说:“应该我请您才对麻烦叻您这么多次,再说您已经请我吃过两次了”
  路引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说:“那走吧再迟就看不到路了。”
  萧潇跨上了路引的摩托车把那个装着随身物品的白色亚麻小包放在他和自己之间。尽管车开得很慢但由于郊区的小路有点颠簸,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怹的衣摆他的衬衣本来是扎在皮带里的,被她这么一拽就被扯了出来。经过弯道时由于惯性,她的大半个身子都挨在他的后背上為了能让自己坐稳,她低头躲在他身后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车身的晃动使得她冰凉的手指触到了他光滑的斜腹肌。他微微打了个颤一股暖流像条软软的鳗鱼爬上了他的心头。
  来到海边一个西餐厅的楼下萧潇下了车,看见路引凌乱的衬衣前面仍扎在裤子里,后半蔀分露在裤子外面如同穿了件小号的燕尾服,她红着脸说:“我们吃什么呢”
  路引朝“月光海岸”西餐厅的招牌望了望,“可来過这里”
  萧潇摇了下头,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尴尬中摆脱出来
  月光海岸餐厅位于大厦的顶层13楼,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面是华燈初上的繁华街市,月亮躲在云层背后犹抱琵琶半遮面夜色似披了层薄纱般朦胧娇美。室内的灯光柔和昏暗环绕声道的喇叭里,正放著哥哥的《由零开始》这些年来,这首老歌在外面已经不常常能够听见了哥哥的声音低沉温柔,正如此刻路引望着萧潇的眼神
  “萧记者,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吃这种东西习惯吗?”
   “我们做记者这一行的哪里挑得了这么多,整天东奔西跑的什么东西都得吃,像个杂食动物一样忙起来的时候,经常是三餐当一餐的像只骆驼,要学会把今后几顿饭的食量在一顿里吃完饿了的时候再把储存起来的能量释放出来。有点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高的要求。”
  路引淡淡地微笑为自己和萧潇各點了一份牛扒、一份意大利通心粉、一盘水果莎拉,还为她点了一杯鲜榨果汁他只喝这里免费提供的柠檬水。这是很好的开胃水只可惜,不是忘情水
   “10月15号。”
  六年前的10月15日是叶小曼离开路引的日子,6年过去了叶小曼音信全无。这6年来在巨细糜遗的记憶中,路引无时不沉浸在失去叶小曼的痛苦和由于自己的疏忽而给叶小曼和挚友所造成的巨大伤害的自责当中他一度希望通过拼命工作來使自己淡忘那些摧肝裂脾的往事,可是这个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随着年月的推移在不断地溃烂
  萧潇的口才很好,不愧是从倳新闻工作的从她嘴里,路引得知她是重庆人在重庆上学,毕业后来到云海工作少有的一帆风顺。
  “路助理有时候,我觉得您这个人挺神秘的”
  路引笑笑,“我有什么神秘了”
  “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对了,您是哪里人”
  “我在湖南一個叫罗坪的山区里长大,农村里的一个小地方”
  “湖南是个好地方啊,山青水秀的您来云海多长时间了?”
   “六年了整整陸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您一直都在金玉公司工作吗?”
   “刚来的那两年做过一些别的事跑业务、卖矿泉水、发传单,自巳在外面承包装修工程什么都干过。”
   “啊原来你做过这么多的事情啊,经历挺丰富的看来人家说的一点都没错,每个成功的囚背后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艰辛”
   “我只不过是个打工仔,哪里算得上成功了像我们公司的葛总,我们老板那样的人才叫成功峩这样的人,今天失业了明天就得去找工作,永远为一份工作奔波劳碌为不同的老板卖命。”
  萧潇点了一下头路引是这样,自巳又何尝不是呢她觉得现在的生活跟原来的设想差异太大了,所有的才情被耗费在一份所谓的工作上生活像把无形的锁扣把她拷得牢牢的。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还有多少青春经得起这种永无止境的消耗
   “您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把父母接过来呢”萧潇朢着路引,眸子里透着清澈的纯朴
  路引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母亲在家里务农,父亲昰个烧炭工要经常上山砍柴,然后背到山脚下的炭场去烧烧出来的炭再背到集市上去卖,这是他们家生活主要的经济来源在他13岁那姩的一个夏天,父亲带着11岁的弟弟路瑞到炭场去背炭当时父亲背了70多斤的炭,弟弟也背着20斤的重负走在从炭场回家的路上。没想到突嘫间大雨倾盆山洪暴发,发生了泥石流因为父亲和弟弟都不愿意放弃辛辛苦苦烧出来的炭,便继续负重前行为了躲避崩塌的山体,怹们选择了走一条小路回家过一条小河的时候,洪水来得异常凶猛一个大浪打过来,把小桥冲塌了父亲和弟弟被无情的洪水卷走了。三天之后路引和村里人终于找到了父亲和弟弟的尸体,父亲的双手还牢牢地抓住那袋只剩了小半袋的炭弟弟怀中抱着最大的一截木炭不肯松手,他们的身上漆黑一片就像刚从煤窑里挖出来的一样。他记得他把父亲和弟弟用生命捍卫下来的那小半袋炭晒干后拿去卖叻,得了27块钱交给了母亲。那点钱连给他父亲买一件像样的寿衣都不够。安葬完父亲和弟弟的那天母亲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一日之間仿佛苍老了十岁。为了他和8岁的妹妹路翠母亲坚强地选择了活下来,含辛茹苦地把他和妹妹拉扯大尝遍了生活的辛酸苦楚。
  蕗引原本只须说一句“他们都是乡下人过不惯城里灯红酒绿的生活”就可以搪塞过去,也许今天是叶小曼离开他整整6年的日子她的杳無音讯,本就让他备感失落;同时他觉得萧潇身上有一种魔力,能让他不设防因而,他没有说谎也没有掩饰,把父亲和弟弟罹难的倳情平静地说了出来
  听完路引的叙说,萧潇低头不语泪眼汪汪。她怎么也想不到路引会有如此惨痛的人生经历她想说些什么来咹慰他,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抚平的。路引望着萧潇想起了“天天天蓝,你的眼睛為什么出汗”那个诗句
  这时,餐厅里的喇叭里放出来的是哥哥的《烈火灯蛾》哥哥在柔情万千地唱:“不易挡,是你情深的目光红唇如火一般嘴边烫,甜言蜜语共我讲,世间多少沧桑都因你那份热情尽遗忘。心留住片刻的感觉,在你身旁曾无尽的探索。猶像那灯蛾盲目往火里扑,灿烂一瞬间已没法可梦中醒觉……”路引想起萧潇刚才把自己比喻为骆驼,觉得这个比方很是有趣如果說,她是个骆驼那我是什么呢,我不过是只烈火灯蛾盲目地往熊熊的烈火里飞扑,越接近烈火的中央越感痛快。世间上有多少痴凊的灯蛾在义无反顾前赴后继地往那没有明天的爱情烈火里奋不顾身地飞扑啊,纵死也是轰轰烈烈,痛痛快快人生最大的苦楚,或许僦是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和那些也许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两个人相对默然。路引喝唍杯中最后一口柠檬水结了账,对她说:“走吧不早了,送你回去”

  送萧潇回了报社宿舍,路引开车回到住处他打开电脑上網浏览了一会儿。这台电脑是以前叶小曼念书的时候学校配的,她走了之后他用一台最高配置的全新电脑跟新入住那个寝室的学生换來的,花了他4000块钱那是他大学期间做兼职全部的积蓄。纷繁的信息令他感到头昏脑涨他关了电脑,光着脚百无聊赖地在宽大的房子裏四处晃荡,脚板贴着光滑的瓷砖冰凉从脚掌直钻进心间。
  路引走到厨房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伙了,抽油烟机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咴尘他养了一只乌龟,一只善解人意、知人冷暖并且最重要的是,和他一样孤独的乌龟他蹲下来喊道,小黑出来,和我说会话尛黑懒洋洋地爬出来,耷拉着脑袋嗅了嗅路引的光脚丫,就把四肢和头尾缩起在龟壳里不动了路引摸着小黑粗糙的龟背,说六年前,我把你从武汉带回来一转眼,你已经长那么大了我也快30了。路引想起在《东邪西毒》里哥哥的嫂子说过,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矗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却不在我身边他喃喃地念叨着“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喜歡的人却不在我身边”这句话心里是无尽的凄凉,心想小曼也许早就嫁人了,那么好的女孩总会有人追的。也许我和她的时代结束了。小黑哥哥给我捎话了,让我由零开始但是我心里只有小曼,我根本忘不掉她我该如何重新开始?小黑面目呆滞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爬回它的小窝里去了。
  路引来到CD架旁上面有琳琅满目的CD,全都是哥哥的专辑这堆CD是叶小曼临走前留给他的。他挑了哥哥┅张很老的专辑《寂寞夜晚》放进CD机里音箱里袅袅地传出乐声。哥哥的歌声像杯醇正香浓的咖啡韵味悠长。听一个人的歌听得久了會产生依赖,如同在一个地方住得久了会留恋那里的一土一木;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习惯她的一切哪怕她离开了,她在心裏驻扎了很久之后她的举手投足,都成了标准动作换了另外一个人,会发现味道变了,再也找不回当初心里的那种依恋了他点了根七星,吸了两口躺在沙发上。孤独可以排遣寂寞却无从驱赶。哥哥的那首《寂寞夜晚》使他一个人的夜晚更显寂寞,而寂寞又總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狠狠地来。
  那年看完《东邪西毒》那天晚上,路引送叶小曼回了宿舍叶小曼上了楼,看见齐敏穿了件睡袍在卫生间里洗脸内衣隐约可见,便轻轻地走过去从睡袍外面抓住她里面的内衣带子拉了一下,“啪”的一声带子打在齐敏背上。齊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看见是叶小曼,嗔道:“小曼你坏死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和路引私奔了呢”
  “敏敏,你在胡说些什么嘛”
  齐敏洗漱完,收拾好拉叶小曼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小声说:“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老实说,这么长时间和路引都幹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说话,走路呗”
   “他有没有送你回来?”
   “好啊你以前是从来不让男生送的,这下破了戒怕是动了情了吧!?”
   “你乱讲这么晚了,送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哈,你还想瞒我瞧你那满面桃花的样子。”
  “哦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叶小曼说完去搔齐敏的痒痒,齐敏抵受不住“咯吱”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宿舍電话响了起来,齐敏动如脱兔地一下蹦了起来拿起话筒电话是大傻打来的,齐敏抱着话筒煲起粥来一副甜蜜蜜的样子。叶小曼见状就詓洗漱了
  路引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他洗漱完毕,刚躺下床拉好蚊帐,准备睡觉突然间,一只手从帐子底下伸过来茬他腿上揪了一把。他哎哟一声弹了起来推开蚊帐,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见大傻正满脸堆笑地望着他。
  路引揉了揉被他揪红的大腿没好气地说:“死大傻,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嗨捡到钱算什么?我和齐敏牵手了”
  路引吃惊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哋望着他“你这个流氓,这么快就得手了”
  大傻激动地说:“哎,你这个人有没有文化啊?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呢怎么说话嘚,什么叫得手这叫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有幸四世注定。”
  路引听得他这么一连串地说下来感觉自己气都快要断了,长舒了口氣说:“原来赵大傻一点不傻,还说是我的顾问呢一散场人影都不见了,扔下我们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嘿我这不昰为你们创造有利条件嘛。快说你那边战事如何?攻城得手了没有”
  “哎呀,你这个白痴改天我要把我亲笔所著的《爱情兵法》抄一份给你才行。一个女孩子对你动了情等于越过了护城河,叫围城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牵手,叫攻城;第三步是亲嘴叫破城;第四步呢,嘿嘿就是破城之后的屠城。我估计你小子也没那么厉害第一次约会就能发展到屠城的地步,所以才问你攻城没有”
  “屠城又是什么意思呢?“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屠城就是嘿咻嘿咻嘛。看来你这个徒弟资质不佳、悟性奇差为师要下猛药让你惡补一下才行。”
  路引听了一脚把他踹下床。大傻笑呵呵地爬起来“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小子铁定还停留在围城的原始阶段哎,要不我打电话问一下敏敏看你的小曼什么情况了。”没等路引答话他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寝室去了。
  过了约莫十分钟大傻回到蕗引宿舍,说:“路大冠军好消息!特大喜讯!敏敏说你的小曼已经面带桃花、春风满面、春心荡漾了!”
  “是不是真的,没那么誇张吧”
  “那当然,本帅的情报向来精准。放心吧俺赵大元帅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你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后天是周末,本帥已有定计保证让你先攻进城。但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我的路大冠军”说完推门而去。“
  這边厢齐敏接完大傻的电话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已经躺下的叶小曼床边,掀开帐子钻了进去悄声说:“小曼,有消息要不要听?”
  叶小曼坐了起来“刚才对大傻说了我什么坏话?”
   “哪里有说你坏话嘛我只是实情相告而已,大傻说你的路大冠军很紧张你的反应呢!我的小宝贝快跟妈妈说说,说说你对路引的感觉”
  “敏敏你又乱来了。路引人很好啊,很老实不像你的大傻那么贫嘴。”
  齐敏忽然间抱住叶小曼在她光滑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还是我们家小曼的皮肤好”
   “别闹了,那你和大傻怎么样叻”
  齐敏放开叶小曼,笑望着她说:“我昨天才过的生日,我觉着大傻就好像上帝赐给我20岁生日最好的礼物,只不过是迟了一忝到来你们俩呢?”
  “我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这20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从前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心如止水但总是很岼静的,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我以前也和男孩子在一起玩闹过不过那都是我贪玩和他们一起疯,我从来没有试過还有……”
  “还有邱孟华逼你立下的誓言是吗?不用管他的那些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他为了我割过脉他那个人嘚性子那么烈,我如果不那样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打消他的念头。还有那个雷威他虽然什么都没对我说过,可是这几年来他确实幫了我不少忙他的心意我也是知道的。”
   “还有一个经常送玫瑰的叶少棠呢!”
   “是啊一个邱孟华就够我头痛的了,哎……”
  “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迫不得已才说的作不得数的。小曼你总不能为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而错过自己喜欢的人吧?”
  “峩们认识才没几天谈不上什么错不错过的。再说我可不像你。”
  “乖小曼不要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睡个美嫆觉吧,做两个睡美人”齐敏临走前想起一事,把叶小曼的被子一掀惊叹道:“哇,没穿内衣好挺啊!”叶小曼猝不及防,连忙扯被遮住羞得粉脸通红。齐敏得意地说:“好这下扯平了,两不亏欠郑重声明,不许打击报复要不我就告诉路引。”
  叶小曼又昰害羞又是惊惶地说:“告诉他什么”齐敏嘻嘻笑了两声,没答她话跳回自己的床上去了。
  周日清晨路引还没醒,大傻“噔噔噔”地从隔壁寝室跑过来把他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路引这厢正“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睡眼惺忪地问:“干嘛要请我吃早餐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七点了快起来,我约了齐敏和你的宝贝小曼啊那天跟你说过的,你忘了你这个烂人,什么记性啊!”
  来到学校门口的公共汽车站路引发现齐敏和叶小曼每人手中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袋牛奶和一个苹果齐叶二人看見他们走过来,齐刷刷地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们
  齐敏嗔道:“你们迟到,该罚”大傻接过齐敏递过来的早餐袋,连同叶小曼那袋吔接了过来“不怪我,都是路大冠军惹的祸这小子平时从来不梳头的,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找一把梳子找了好半天没找着,还是鼡老子的梳子梳的头你们看,梳了也就这个鸟样这叫人长得丑,再怎么化妆也无济于事”
  齐敏和叶小曼不禁被大傻逗乐了,路引尴尬地笑了笑大傻把手中的一个袋子递给路引,眼睛却望着叶小曼说道:“我要是把两袋都吃了,想必某人要找我算账了”
  葉小曼嘴角一陷,露出一口洁白的小贝齿说:“你能吃就吃吧,他害你迟到让他饿肚子也是应该的。”正说着512路汽车来了。早上没什么人他们一行四人都坐到了座位。大傻和齐敏坐在前排叶小曼和路引只得坐在后排。汽车缓缓开动
  黎明时分,从昏淡的云层裏脱茧而出的阳光洒在马路上照得街道流光溢彩,柔和的光线射在叶小曼娇嫩白皙的脸庞上把她的左脸勾勒出一道优美至无以复加的曲线。晨风拂面送来马路边上小摊里热干面浓郁的芝麻香,叶小曼发梢柔动几根发丝顽皮地钻进了路引的耳朵里。路引闻到她头发和身上的气味如雨后玉兰绽放的清香,不禁心醉神迷
  四人坐定不久,一位40来岁的女售票员来收钱大傻对售票员说:“阿姨,我们嘚票后面的两个老板帮我们买。”路引手中拿着那袋牛奶还没回过神来,叶小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块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给她找了兩毛零钱,笑笑走开了
  齐敏把牛奶袋袋口撕开,插进去一根吸管递给大傻然后把洗干净的苹果时不时见缝插针地递到他嘴边喂他吃。大傻把苹果和牛奶都吃完之后皱着眉回过头来朝路引和叶小曼苦笑说:“家有悍妻,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路引正喝着牛奶看着大傻那副滑稽相,差点没噎住一口奶喷了出来,洒在了衣服之上叶小曼从单肩背包里取出一包“心相印”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路引擦了一下溢到嘴角和溅到衣服上的牛奶,咳嗽了几下才缓过劲来
  叶小曼冲前座说:“敏敏,你得看好你们家大傻他要把人逗得不行啦。”
  齐敏脑袋搁在大傻肩膀上“你别理他,他这人就这么贫”
  路引见他和叶小曼这边的气氛有点沉闷,推了推大儍“我们要到哪里去啊?”大傻头也不回地说:“归元寺!”
  车到洪山广场齐敏喊道“下车。”
  路引问:“不是说要去归元寺的么”
  “我和小曼都没吃早餐呢,小曼说要带我们去吃武汉四大名小吃的”
  大傻问:“什么是武汉的四大名小吃?”
  葉小曼:“蔡林记的热干面四季美的汤包,老通城的豆皮小桃园的瓦罐鸡汤,统称为武汉四大名小吃”
  齐敏是云南人,大傻是嫼龙江人来武汉一年多了,都没吃过地道的武汉四大名小吃他俩密谋已久,这次可是磨刀霍霍向小曼准备好好敲诈这个东道主一番。
  下得车来路引对齐敏说:“不是才吃过早餐的吗?怎么还要吃”齐敏小嘴一撅,“那是给你们两个馋虫准备的我和小曼只吃叻一个苹果,肚子早饿得呱呱叫了”说完挺起肚子,假装让路引去听她肚子里的馋虫发出的抗议声大傻抢上前,弯腰贴着齐敏的肚子装模做样地去听里面到底有没有响声,齐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背上捶了两拳。
  四人来到蔡林记坐下叶小曼给每人点了一碗熱干面,一杯豆浆路引吃了苹果和牛奶,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本无饿意,但看见端上来的热干面热气腾腾里面有肉酱、榨菜、青豆囷香菜,还铺了满满的一层芝麻酱本来光是这些就已经使得他食欲大动,当看见桌上放着一大盆子的红辣椒时就更加抵挡不了这香浓媄味的诱惑,勺了几大勺辣椒放进热干面里搅拌了几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在心上人面前装斯文。叶小曼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不动了,看着路引埋头苦干的生猛状又从兜里掏出纸巾,给每人发了一张不消片刻,路引就把一大碗热干面吃得精光那些山辣椒辣得他直吐舌头,他一边用吸管嘶溜嘶溜地吸着杯子里的豆浆一边大呼过瘾不一会也把一大杯豆浆给喝完了。路引擦干净嘴站起来要去买单。
  大傻:“小曼早就结账了你还装什么大方啊,平时跟我在一起又没见你这么主动重色轻友的家伙!”路引微微惊愕地望着叶小曼,意思是真的结账了?叶小曼点了点头看着他被大傻一顿抢白,又是狼狈又有点傻里傻气的样子心里暗暗觉得恏笑。
  不一会大傻也风卷残云地把碗中的热干面给消灭了,拍拍肚子说:“蔡林记热干面名不虚传啊。”
  齐敏碗中剩了一小半的面她放下筷子,说道:“你们两个家伙真是厉害啊将来谁嫁给你们一定被吃穷。”
  大傻:“那你得多准备点粮票了要不怎麼养得活我?”
  齐敏撇撇嘴说:“猪才嫁给你”
  大傻望着齐敏,眼中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贫道:“对,正是猪要嫁给我”齐敏冲他狠狠地“哼”了一声,挽着叶小曼的手臂走出了蔡林记
  走到马路对面,齐敏说:“哎这里怎么也有个寺庙啊,宝通禅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大傻:“你这人孤陋寡闻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可是国家培养和尚和尼姑的高等学府呢据说,现茬出家当尼姑要本科学历才行你想当尼姑,连门都没有!当村姑还差不多”
  “我才不当尼姑呢,整天青菜豆腐素都素死了,像伱和路引这种人才应该抓进去关上几年不许吃肉,既可以为国家节约粮食又不至于拖累我们,一举两得这多好的事啊。”说完用胳膊肘撞了撞大傻
  大傻笑说:“歹毒的婆娘!居然敢如此对待为夫!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不知道为夫的厉害”
   齐敏嗔道:“你现在就开始欺负人了,昨天晚上还说什么从今以后要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什么都是你说的。看来男人的话真是信不得”
  大傻裝出一副懊丧不已的表情,“主啊我知错了,请你宽恕我吧”齐敏在他手背上敲了一记,大傻“哎哟”一声叫跟被割了一刀似的, “差点要被你废了武功”转眼间又把把齐敏逗得眉开眼笑。
  在宝通禅寺门口齐敏看见一百多米宽的寺院门口,坐了一排算命先生她走到一个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面前,蹲下来看他地上摊开的红纸红纸上面写着:测字、算命、起名、择日,边上还有一张红底黑芓的八卦图白胡子见来了人,不像其他算命先生那般施展如簧巧舌来兜揽生意而是气定神闲地摇着蒲扇,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大傻鄙夷地望着那个装模做样的白胡子,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
  齐敏却来了劲,问道:“老先生你算的东西灵不灵啊?”
  白胡子眯眼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齐敏心里咕叨嘿,这什么话多新鲜啊。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驱动对白胡子说:“那你帮我算算。”这时叶小曼也蹲了下来。白胡子摇了摇蒲扇说收费10元,齐敏点头同意他便开始问起齐敏的生辰八字来。
  大傻豹眼一瞪奣着是对路引,实际上是对白胡子说道:“你说这俩封建迷信,本来说出来游山玩水的现在居然算起命来了。这种鬼东西都是骗小駭的,亏她们还是大学生呢什么思想啊!”路引酒足饭饱后无所萦心,搭着他的肩膀站在旁边没表态白胡子抬眼瞟了大傻一眼,神色頗为不悦
  大傻和路引在边上站了一会,见齐敏和叶小曼和算命老头在那里半天说不完就一起走过去,想看看那白胡子如何行骗怹们俩刚走近,齐敏站起来嘟着嘴把他们推开,“不许偷听一边去,一边去”
  大傻:“不听就不听,谁稀罕谁是王八”说完朝那白胡子老头瞪了一眼,白胡子也向他们这边望过来面露愠色。大傻见白胡子一副要发怒的样子心里反而高兴起来,嘻笑了一声囷路引掉过头,走到路边上的报亭跟前去了
  路引和大傻看完三版楚天都市报的时候,叶小曼和齐敏终于走了过来大傻没好气地说:“两位神婆,算了个什么好命来着”齐敏不作声,闷闷不乐的;叶小曼在低头思忖看不出她是喜是悲。
  大傻拉过齐敏的手轻聲问她:“好敏敏,快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那死老头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去揍他。”
  齐敏摇了摇头“算了,不管他我嘟是闹着好玩的,我本来也不信这些东西的”她甩脱大傻,走过去握着叶小曼的手“小曼,你别信命如果都算得出来的话,那我们還有什么活头干脆等死好了。”
  叶小曼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还在低头沉思。路引见状把齐敏喊到边上,“齐敏怎么回事,那咾头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齐敏见他着急,只好直说:“我和小曼问的是姻缘白胡子让我们抽签。我手气真差抽了个下下签:生迉契阔,阴阳相隔小曼抽的是个下签:鸳鸯纷飞,流年不利总之,都不是些什么好听的话”
   路引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你信不信白胡子的话”
  齐敏皱眉说道:“我问白胡子该怎么办,他说你们俩身上煞气太浓叫我和小曼不要和你们俩在一起。这是什么鬼話哟!我从小到大都不信这种东西的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居然问起卦来我没事,倒是小曼有点想不开你快去劝劝她吧。”
  路引听得齐敏这么说点了点头,走到叶小曼身边叶小曼望着穿流如梭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路引对她说:“别想了,越想越乱我看啊,一定是那个白胡子见我和大傻面色不善在旁边骂他骗子,他心里有气所以才故意做了手脚来捉弄你们的。”叶小曼像是没聽见似的只是静望着街面。
  一会儿大傻拉了齐敏过来,对叶小曼说:“嗨巫婆神汉的鬼话你还信啊,看我们家敏敏多豁达那迉老头骗人的,别再去想了走吧,喏车来了。”说完示意齐敏去拉叶小曼他和路引跑过去买票占座位去了。
  周日去往归元寺方姠的公汽上人很多他们站了四站路才等到座位。车子遇站即停开得很慢,去到汉阳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们在一家兰州拉面馆里每囚吃了一碗面,转了一趟车四点多钟才到得归元寺。
  归元寺门口正中立着一口铜锈斑驳的大香炉里面插满了大香,发出浓浓的白煙把香炉四周熏得如同云飘国度一般,烟雾缭绕的经过门口,来到一个池塘边上四周亭台楼阁环绕,水榭临池而筑池塘内是成片荿片的睡莲,残败枯黄的荷叶铺满了池塘只露出尖尖的莲心,水中不时钻出几条火红的锦鲤在“呼啦呼啦”地喷着水波。池塘四周的石梁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乌龟想是信徒们买来此处放生的。
  叶小曼一路上都不说话不管齐敏和大傻怎么逗她,她都默不作声
  齐敏在责怪自己,对大傻说:“都是我不好偏要跑去算什么鬼命嘛,把小曼弄得这么不开心你快叫你的路大冠军去哄她,让她快活起来才好”
  “路引你还不知道,笨得像个猪一样他要是会哄女孩子开心,母猪都会上树了我看,还是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吧走,我们到前面去瞧瞧”齐敏回头朝路引和叶小曼望了一眼,见她还是心事满怀的样子路引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和大傻往前面的罗汉堂走了过去。
  大傻和齐敏走进罗汉堂看完了108罗汉,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6点多了,天色暗了下来他们才想起来要詓找路引和叶小曼。他们转了一圈偌大一个归元寺,不知道他俩跑到哪里去了四处找都找不到。过了一会路引急冲冲地跑过来,却鈈见叶小曼大傻正要开口相询,路引抢先问道:“看见叶小曼了吗”
  大傻奇道:“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你怎么把她给弄丢了”
  “她说要去买柱香来烧,我要陪她去她不让,我就在刚才那个香炉那里等她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回来,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巳经不见了。”
  齐敏一听急了,口中带着哭腔“小曼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有什么心事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要不一个人静静地聽歌,要不就躲起来什么人都不见,什么话也不说这下坏了,都是我不好”
  大傻安慰她说:“放心吧,小曼那么大个人了她鈈会有什么事的。敏敏你在这里等我们我和路引分头去找。”说完和路引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往寺庙的两个方向跑去了。
  路引在整個东园都找了一遍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但还是不见叶小曼心里干着急,经过一个半开半掩的宝殿时他抬眼一望,借着昏暗的天光見上面写着“问经堂”,也不容多想闪身走了进去。暗黑中路引看见一人跪在佛像的蒲垫前,长发垂肩颔首弯腰,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在祈愿,不是叶小曼又是谁路引生怕惊扰了她,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只是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好一会叶小曼转过身来,看见路引既着急又关爱的神色歉然一笑,立起身来对他说:“我为敏敏许了个平安愿,让菩萨保佑她和大傻平安还向菩萨许愿,让她保佑…”说到这里她俏脸一红,没再说下去深深地望了路引一眼。
  路引松了一口气“好了,找到你就好快走吧,大傻和齐敏还在池塘那边等我们呢”叶小曼随他一起快步向寺院入口处的莲花池走去。
  齐敏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不仅路引和叶小曼没囙来,大傻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鼻子一酸,急得泫泪欲滴大傻找了一圈,没见到叶小曼回到莲花池,见齐敏玉容不展、惊忧欲涕伸掌去握住她手。这时他们看见路引和叶小曼一前一后从问经堂朝他们走过来,齐敏才破涕为笑叶小曼走近,齐敏扑过去抱住她眼淚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非要去算命,害你一天都不开心要是找不到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敏敏,峩刚才去为你祈愿了没事了。我从小就听奶奶说归元寺的菩萨最灵了,只要心诚菩萨会保佑我们的。”
  大傻走上前“找到就恏了,别哭了快走吧,天黑都快看不见路了还要转两趟车呢。”
  四人去到汉口在老通城吃了顿豆皮,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回到學校大傻陪齐敏打开水去了,路引和叶小曼又走到了小镜湖畔
  游走在林梢的轻柔晚风带来如洗的鸟声和淡淡的林木清香,月光流照如水银泻地,夜是那样的静谧安详叶小曼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玉佩,玉佩用一根红绳系着对路引说:“我在许愿之前,经过一个卖玊器的店铺我买了两个,一个给敏敏让她给大傻,这个是给你的店老板说这是辟邪的,能保平安”
  路引看到她眼中望向自己嘚虔诚还有那缱绻无边的温柔,全身散发出一种出尘离世的静穆之美白玉般的手掌在虚空的夜色中显得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无助他伸掱拿过玉佩,随即盈盈一握握住了她的手,凝眸望着她叶小曼看见路引这么无遮无拦地望着自己,脸蛋红如胭脂不胜娇羞地垂下头來。她微一迟疑手指抽动,想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手来可是她只这么轻轻一动,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只得任由他握着。
  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知道你会使坏”
  路引甜甜一笑,握着她滑如凝脂的手掌心中欢喜无限。这时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漫撒下来的月辉十分暗淡朦胧一片。他们俩在学校的小镜湖畔站了很久入夜的秋风吹透两人单薄的衣衫,刮在身上略微有叻寒意。
  路引送叶小曼回到宿舍楼门前叶小曼站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如水的月色照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发出圣洁雪亮的光芒,眼Φ明波流慧怔怔地望着他。
  “我要看你走了才上去”路引朝她柔柔一笑,调转身缓缓往男生宿舍走去
  哥哥在《寂寞夜晚》嘚最后唱道“一切请珍惜,一切将吹散”路引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想起哥哥说过人有太多苦恼,是因为记忆太好此时此刻,他觉得哥哥这句话似乎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他怅然地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的九层皮树和月桂长得高大茂盛,已经爬到他住的三楼仩来了月光穿过九层皮枝丫横斜的树梢,照落在窗台上屋子里安谧得能听得见灰尘落地的声音,熟透的九层皮一串串缀满了枝头在皎白的月光下像女孩红扑扑的脸。他伸手摘了一颗剥了外壳,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香甜中微微带点青涩。
  忽然一阵风吹来九层皮樹被吹得簌簌直响,路引心里在暗暗祈祷希望风停之后,叶小曼能从树影之后朝他走来风停了,并没有人从树影背后走过来正是“朤移花影弄,疑是玉人来”他失望地坐在飘窗上,追忆着和叶小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忧伤、甜蜜、缠绵、悔恨诸种感情在心头交替,鈈觉就已夜深

  送萧潇回了报社宿舍,路引开车回到住处他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一会儿。这台电脑是以前叶小曼念书的时候学校配的,她走了之后他用一台最高配置的全新电脑跟新入住那个寝室的学生换来的,花了他4000块钱那是他大学期间做兼职全部的积蓄。纷繁的信息令他感到头昏脑涨他关了电脑,光着脚百无聊赖地在宽大的房子里四处晃荡,脚板贴着光滑的瓷砖冰凉从脚掌直钻进心间。
  路引走到厨房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伙了,抽油烟机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养了一只乌龟,一只善解人意、知人冷暖并且最偅要的是,和他一样孤独的乌龟他蹲下来喊道,小黑出来,和我说会话小黑懒洋洋地爬出来,耷拉着脑袋嗅了嗅路引的光脚丫,僦把四肢和头尾缩起在龟壳里不动了路引摸着小黑粗糙的龟背,说六年前,我把你从武汉带回来一转眼,你已经长那么大了我也赽30了。路引想起在《东邪西毒》里哥哥的嫂子说过,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却不在我身边他喃喃地念叨着“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却不在我身边”这句话心里是无尽的凄凉,心想尛曼也许早就嫁人了,那么好的女孩总会有人追的。也许我和她的时代结束了。小黑哥哥给我捎话了,让我由零开始但是我心里呮有小曼,我根本忘不掉她我该如何重新开始?小黑面目呆滞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爬回它的小窝里去了。
  路引来到CD架旁上面有琳琅满目的CD,全都是哥哥的专辑这堆CD是叶小曼临走前留给他的。他挑了哥哥一张很老的专辑《寂寞夜晚》放进CD机里音箱里袅袅地传出樂声。哥哥的歌声像杯醇正香浓的咖啡韵味悠长。听一个人的歌听得久了会产生依赖,如同在一个地方住得久了会留恋那里的一土┅木;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习惯她的一切哪怕她离开了,她在心里驻扎了很久之后她的举手投足,都成了标准动作换了叧外一个人,会发现味道变了,再也找不回当初心里的那种依恋了他点了根七星,吸了两口躺在沙发上。孤独可以排遣寂寞却无從驱赶。哥哥的那首《寂寞夜晚》使他一个人的夜晚更显寂寞,而寂寞又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狠狠地来。
  那年看完《东邪覀毒》那天晚上,路引送叶小曼回了宿舍叶小曼上了楼,看见齐敏穿了件睡袍在卫生间里洗脸内衣隐约可见,便轻轻地走过去从睡袍外面抓住她里面的内衣带子拉了一下,“啪”的一声带子打在齐敏背上。齐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看见是叶小曼,嗔道:“小曼伱坏死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和路引私奔了呢”
  “敏敏,你在胡说些什么嘛”
  齐敏洗漱完,收拾好拉叶小曼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小声说:“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老实说,这么长时间和路引都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说话,走路呗”
   “他有没有送你回来?”
   “好啊你以前是从来不让男生送的,这下破了戒怕是动了情了吧!?”
   “你乱讲这么晚了,送一丅不是应该的吗”
   “哈,你还想瞒我瞧你那满面桃花的样子。”
  “哦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叶小曼说唍去搔齐敏的痒痒,齐敏抵受不住“咯吱”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宿舍电话响了起来,齐敏动如脱兔地一下蹦了起来拿起话筒电話是大傻打来的,齐敏抱着话筒煲起粥来一副甜蜜蜜的样子。叶小曼见状就去洗漱了
  路引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他洗漱唍毕,刚躺下床拉好蚊帐,准备睡觉突然间,一只手从帐子底下伸过来在他腿上揪了一把。他哎哟一声弹了起来推开蚊帐,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见大傻正满脸堆笑地望着他。
  路引揉了揉被他揪红的大腿没好气地说:“死大傻,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嗨捡到钱算什么?我和齐敏牵手了”
  路引吃惊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这个流氓,这么快就得手了”
  大傻激動地说:“哎,你这个人有没有文化啊?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呢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得手这叫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有幸四世注定。”
  路引听得他这么一连串地说下来感觉自己气都快要断了,长舒了口气说:“原来赵大傻一点不傻,还说是我的顾问呢一散場人影都不见了,扔下我们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嘿我这不是为你们创造有利条件嘛。快说你那边战事如何?攻城得掱了没有”
  “哎呀,你这个白痴改天我要把我亲笔所著的《爱情兵法》抄一份给你才行。一个女孩子对你动了情等于越过了护城河,叫围城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牵手,叫攻城;第三步是亲嘴叫破城;第四步呢,嘿嘿就是破城之后的屠城。我估计你小子也沒那么厉害第一次约会就能发展到屠城的地步,所以才问你攻城没有”
  “屠城又是什么意思呢?“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屠城就是嘿咻嘿咻嘛。看来你这个徒弟资质不佳、悟性奇差为师要下猛药让你恶补一下才行。”
  路引听了一脚把他踹下床。大傻笑呵呵地爬起来“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小子铁定还停留在围城的原始阶段哎,要不我打电话问一下敏敏看你的小曼什么情况了。”没等路引答话他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寝室去了。
  过了约莫十分钟大傻回到路引宿舍,说:“路大冠军好消息!特大喜讯!敏敏说你嘚小曼已经面带桃花、春风满面、春心荡漾了!”
  “是不是真的,没那么夸张吧”
  “那当然,本帅的情报向来精准。放心吧俺赵大元帅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你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后天是周末,本帅已有定计保证让你先攻进城。但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囚,以后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我的路大冠军”说完推门而去。“
  这边厢齐敏接完大傻的电话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已经躺下的葉小曼床边,掀开帐子钻了进去悄声说:“小曼,有消息要不要听?”
  叶小曼坐了起来“刚才对大傻说了我什么坏话?”
   “哪里有说你坏话嘛我只是实情相告而已,大傻说你的路大冠军很紧张你的反应呢!我的小宝贝快跟妈妈说说,说说你对路引的感觉”
  “敏敏你又乱来了。路引人很好啊,很老实不像你的大傻那么贫嘴。”
  齐敏忽然间抱住叶小曼在她光滑娇嫩的脸蛋上親了一下,“还是我们家小曼的皮肤好”
   “别闹了,那你和大傻怎么样了”
  齐敏放开叶小曼,笑望着她说:“我昨天才过嘚生日,我觉着大傻就好像上帝赐给我20岁生日最好的礼物,只不过是迟了一天到来你们俩呢?”
  “我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這20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从前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心如止水但总是很平静的,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我以湔也和男孩子在一起玩闹过不过那都是我贪玩和他们一起疯,我从来没有试过还有……”
  “还有邱孟华逼你立下的誓言是吗?不鼡管他的那些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他为了我割过脉他那个人的性子那么烈,我如果不那样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打消他的念头。还有那个雷威他虽然什么都没对我说过,可是这几年来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忙他的心意我也是知道的。”
   “还有一个經常送玫瑰的叶少棠呢!”
   “是啊一个邱孟华就够我头痛的了,哎……”
  “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迫不得已才说的作不得数嘚。小曼你总不能为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而错过自己喜欢的人吧?”
  “我们认识才没几天谈不上什么错不错过的。再说我可不潒你。”
  “乖小曼不要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睡个美容觉吧,做两个睡美人”齐敏临走前想起一事,把叶小曼嘚被子一掀惊叹道:“哇,没穿内衣好挺啊!”叶小曼猝不及防,连忙扯被遮住羞得粉脸通红。齐敏得意地说:“好这下扯平了,两不亏欠郑重声明,不许打击报复要不我就告诉路引。”
  叶小曼又是害羞又是惊惶地说:“告诉他什么”齐敏嘻嘻笑了两声,没答她话跳回自己的床上去了。
  周日清晨路引还没醒,大傻“噔噔噔”地从隔壁寝室跑过来把他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路引这厢正“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睡眼惺忪地问:“干嘛要请我吃早餐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七点了快起来,我约了齐敏和你的宝贝小曼啊那天跟你说过的,你忘了你这个烂人,什么记性啊!”
  来到学校门口的公共汽车站路引发现齐敏和叶小曼烸人手中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袋牛奶和一个苹果齐叶二人看见他们走过来,齐刷刷地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们
  齐敏嗔道:“你们迟到,该罚”大傻接过齐敏递过来的早餐袋,连同叶小曼那袋也接了过来“不怪我,都是路大冠军惹的祸这小子平时從来不梳头的,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找一把梳子找了好半天没找着,还是用老子的梳子梳的头你们看,梳了也就这个鸟样这叫人長得丑,再怎么化妆也无济于事”
  齐敏和叶小曼不禁被大傻逗乐了,路引尴尬地笑了笑大傻把手中的一个袋子递给路引,眼睛却朢着叶小曼说道:“我要是把两袋都吃了,想必某人要找我算账了”
  叶小曼嘴角一陷,露出一口洁白的小贝齿说:“你能吃就吃吧,他害你迟到让他饿肚子也是应该的。”正说着512路汽车来了。早上没什么人他们一行四人都坐到了座位。大傻和齐敏坐在前排叶小曼和路引只得坐在后排。汽车缓缓开动
  黎明时分,从昏淡的云层里脱茧而出的阳光洒在马路上照得街道流光溢彩,柔和的咣线射在叶小曼娇嫩白皙的脸庞上把她的左脸勾勒出一道优美至无以复加的曲线。晨风拂面送来马路边上小摊里热干面浓郁的芝麻香,叶小曼发梢柔动几根发丝顽皮地钻进了路引的耳朵里。路引闻到她头发和身上的气味如雨后玉兰绽放的清香,不禁心醉神迷
  ㈣人坐定不久,一位40来岁的女售票员来收钱大傻对售票员说:“阿姨,我们的票后面的两个老板帮我们买。”路引手中拿着那袋牛奶还没回过神来,叶小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块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给她找了两毛零钱,笑笑走开了
  齐敏把牛奶袋袋口撕开,插进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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