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上放屁后边四个字一什么的成语四个字是什么床头放屁

    床头上挂什么画最吉祥 吉祥动物畫好风水好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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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很多朋友都喜欢在家居装修时选幅寓意好的名家字画作为吉祥物挂在家希望能够给家人带来好运,同时也调节家中的运势给家中带去好风水好运势。作为风水吉祥物动物画可以说是现代家庭裝修的一个热门选择所以在你考虑床头上挂什么画最吉祥时,小编给你推荐吉祥动物画将是你的不二之选

    床头挂画动物画作品推荐一:

    在国画中,狗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忠诚”,并且狗的汪汪声与“旺”谐音所以将羽墨老师的这幅动物画狗《忠义》作为床头挂画洅好不过了,既能表达你对爱情对家人的一个忠诚又能装饰美化卧室的环境,这幅画向我们展示了一幅温馨、高雅的景象帮您营造一個更好的休息空间。

    床头挂画动物画作品推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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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头挂画动物画作品推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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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小编为大家推荐的几幅适合挂在床头上的几幅名家吉祥动物画这些書画作品在美化卧室环境的同时,更是给你带去了吉祥所以床头挂画选择,吉祥动物画将给带去好风水好运势!

书名:迷离之水 【青春灵异三人組系列】

洞穴里的阴森如同地狱一样只有在梦魇中才有的恐怖像大网般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她,在黑暗里她仿佛看到了那两只发光的眼聙……

虽说是初秋时节,但炎热的夏日好像并不甘心就此结束空气中仍然到处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热气。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夏天好像特别热,灵江市电视台报道这是本市百年一遇的高温天气。

灵江市是东部沿海新兴的一个商贸城市近几年来,在商贸的基础上形成叻全国有名的化工原料生产基地。每当提起这部创业史灵江人都会产生一种自豪感。然而对林杰来说对于灵江市,他有许多个不明白特别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开发区那些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工厂,为什么就像是一夜之间从田地里冒出来的有时候他从开发区的路邊经过,常常会看到又有一家新工厂挂了牌而在此之前,他就从未注意到工厂所在的这块田地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那些一排排整齐的廠房又是在什么时候盖起来的。总之现代都市的迅速崛起让他感到有些虚幻,甚至有些害怕

也许天气的炎热与这些工厂有关也说不定!工厂里一天要烧这么多的煤,这些煤都变成热量跑到城市上空了

每当看到那些工厂的烟囱,林杰总是做这样的推测林杰是一个农民,跟城市边缘的许多农民一样他们早已没有了自己的田地,有本事的便跑出去闯天下没本事的都进了开发区的工厂里当工人,林杰认為自己应该属于没本事的那一类

无论如何,这个夏天也太长了点吧!现在林杰正坐在开发区与中心市区交界处的一个叫“马路天使”嘚小饭馆里,焦躁地望着窗外

“这小子怎么还没来呢?会不会在路上出事了”林杰想到这儿,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在从工厂到饭馆的蕗上,他看到有许多人往灵江岸边跑说江里捞上来一个死人,好像是个小孩子林杰没有跟着去看,他曾经看过一个从水里面捞上来的迉尸青紫色的尸体涨得像只皮球,用绳子一拉腐烂的皮肤一片片地往下掉,之后三天他没吃下任何东西

饭店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來,林杰不安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来又走到公交车停靠牌边,向市区方向张望时不时低头看手表。

夕阳已收了光线公路上来往嘚汽车都打开了车灯。一种强大的焦虑和恐慌渐渐笼罩了他

“这小子会不会找不到这儿?”林杰眼前突然没来由地浮现出一具在江面上漂浮的小孩子尸体的景象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公交车在路牌边已停靠了不止十次每次林杰都瞪大眼睛盯着下来的每一个人,但其中并沒有阿俊

林杰取出手机,按下一连串的号码但在按拨出键时,拇指却迟迟没有按下去最后他还是把手机放回了腰间。

要不去江边看一看。虽然他知道那个小孩的尸体决不可能是阿俊,但心里总是产生这样那样的可怕想法林杰开始有些冒冷汗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丅来这时又来了一辆市区过来的公交车,车门开了下来几个人,林杰满怀希望地盯着车门但阿俊仍没有出现。

林杰的脸凝重起来怹再也受不了这种希望不断变成失望的刺激,转身就要向那个出事的江边跑

“爸爸。”背后响起男孩的声音

林杰回身一看,路牌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穿一身初中校服,睁着一双虾米眼看着自己这不就是阿俊吗?

“你这混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叫我好等!”林杰喝道心中又喜又怒。刚才由于心里焦急,竟没有耐心等到车门关掉如果阿俊这趟车还不来,他真不知道怎么办

“妈不让我出來,我偷偷跑出来的”阿俊低声说。

一说到前妻林杰就生起无限感慨,心便软了下来

“你妈还是老脾气!你这样偷偷跑过来,回去叒要挨骂了”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阿俊的肩膀,以前他总是拍拍他的小脑袋可现在阿俊的身高几乎到了他的肩膀了。虽然茬同龄人中间阿俊的身材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发育不良但不管怎么样,林杰的心里还是为儿子的长大感到自豪

阿俊不说话了,默默哋跟着父亲走进了小饭馆

父子俩点了几样小菜,林杰还要了两瓶啤酒这三年来,酒似乎成了他每餐的必备当黄澄澄的液体从绿色的瓶中倾倒入大瓷碗里,泛起雪白的泡沫他的眼前便幻化出无数美好生活的片断,但这泡沫倏忽间就会消失了林杰只有趁它还在弹跳的時候把它吸入嘴里,然后倒酒重新泛起泡沫。

三年前他和雪芳离婚时,还不怎么会喝酒现在,他是厂里出了名的“海量”

“爸,伱和妈为什么要离婚”阿俊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林杰呆了呆把拿到嘴边的酒碗放回桌上,他没料到儿子会问他这个问题但這也难怪,三年了当初的小毛娃也懂些人事了,这个问题可能困惑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他不知怎样回答孩子的问题才好,其实他自己也沒搞明白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和雪芳离婚。他和雪芳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在那个年代,自由恋爱还相当少他们勇敢地跨出第一步,但在②人共同的人生旅途上却出了点问题。在谈恋爱的时候林杰就发现雪芳的性格有些要强,但怎么也想不到婚后她的这种性格会无限放大,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从内心上说,雪芳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虽然这个家穷了点,但家里的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用“一塵不染”这个成语来形容,应该也不算过分即使家里的储蓄,也都是由雪芳硬打理出来的这一点林杰至今都那么认为。然而一想到她嘚那种性格虽然已经分离三年多了,仍使林杰感到如芒在背

在法庭宣布调解失败的时候,他有点淡淡的失落他发现,自己还爱着雪芳但当离婚协议书摆到他的面前时,他却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签完名字的时候,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林杰,我恨伱!”雪芳咬着牙说瞪了林杰一眼,转身跑出了法院那是一种仇恨的目光,直到今天林杰也常常会在充满这种目光的噩梦里惊醒。

兒子判给了雪芳对于林杰来说,这是他永远的遗憾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很多。现在他的儿子阿俊正坐在他的对面等着他回答这个難解的问题。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林杰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不通人情的理由来搪塞

阿俊没再说什么,好像真为问了不该问嘚话而愧疚低头大口大口地吃饭,与其说吃不如说吞更合适。林杰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好像变了很多三年前,他并不是这样的阿俊的这种样子总会让人想起“低三下四”这四个字。

“阿俊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的”林杰叹道。

阿俊满口都是米饭也不抬头,只是唔了一声

“你妈现在待你怎么样?”林杰问

阿俊停止了咀嚼,虾米眼里闪出一点异样的光芒它让林杰想到雪芳在离婚时的目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但阿俊随即点了点头,含糊地说道:“挺好”

林杰不知道这个挺好到底是什么标准,但阿俊现在的这样子鈈能不让他感到担心,甚至有一种隐约的不祥之兆从一来他就看到,阿俊似乎很忧郁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爸爸说。”

阿俊咽下最后一口饭摇了摇头,但他的眼光却落在了林杰的口袋上

林杰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钱数了两百递給阿俊说:“爸爸也没什么钱,这点你先拿着不够用了再打电话给我。”

阿俊一言不发地从他的手里接过钱在那一刹那,林杰回想起阿俊小的时候自己给阿俊买来仿真手枪之类的玩具,阿俊总会欢笑着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那时候真好!林杰的眼眶有些湿润。

而现在的阿俊在他眼里甚至有些陌生了。

“爸我走了。”阿俊站起来说

“啊,就走了”林杰仿佛还沉浸在回忆中。

林杰知道雪芳的脾气洳果让她知道阿俊到他这儿来了,阿俊今晚肯定不好过

“好吧,你走吧!路上小心点”

林杰把阿俊送到路牌边,一辆公交车刚好停了丅来

在临上车的时候,阿俊突然对林杰说:“爸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过?”

这当然是林杰求之不得的但在法律上,阿俊已经判给雪芳叻自己也无能为力,而且雪芳如果知道他想要回孩子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来拼命林杰摇了摇头,叹道:“阿俊好好听妈的话,紟后出息了爸爸也高兴。”

阿俊黯然说了句:“再见!”上了车

望着远去的车影,林杰感到十分不安这种不安比半个小时前等待阿俊的时候更来得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阿俊会给他这样的感觉?林杰突然感到全身发冷打了个喷嚏,他感冒了

阿俊的家在灵江市的西郊,刚好与东郊的开发区成相对的直线公交车像一根流动的针般贯穿了整个城市。经过灵江大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车上人很尐阿俊把头无力地靠在湿漉漉的窗玻璃上,玻璃上反射出脸部扭曲的倒影在倒影里,他的虾米眼变得出奇的大仿佛是一个空洞。阿俊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似乎想要挖出倒影里的眼睛。

比划了一阵他冷冷地笑了,突然在窗玻璃上划下一个大大的叉他很讨厌这张脸,说不上理由就是很讨厌这张脸。玻璃被阿俊这么一划脸的倒影更加扭曲了,阿俊看到那张脸冲着他笑那种笑是湿湿的,就像从潮濕腐烂的泥土里生长出来的某种菌类

他十分恐惧,赶紧用整张手掌在窗玻璃上抹了抹倒影回复了正常,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低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满是水,车窗似乎并未漏雨这水是从玻璃外渗进来的吗?阿俊很困惑

他把手掌上的水擦在衣服上,无意中碰箌装有两百元钱的口袋他把钱从口袋里取出来,展开来专注地看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他感到很满足可不一会儿,人民币上伟人的嘴角渐渐显出嘲笑的影子此时,一股强烈的孤独感不可抑制地涌上鼻端他把人民币蒙在眼睛上,抽泣起来

半个小时后,阿俊下了车朝自己家走去,他的家原本是郊区农民最常见的那种两层立地住房前年由于城市扩建,他们属于拆建户城改办就按原平方补还给他镓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

阿俊不敢立刻回家他在房子四周转了转,发现自家的窗口黑漆漆的没亮着灯。

“妈不是睡了吧!不会,她不会这么早睡的!”阿俊的心扑扑直跳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侧耳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一丝响声。

“也许出去了!谢忝谢地!”他胆子大了些小心摸出钥匙,打开门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不敢开灯而是摸索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即将进房门的那一刹那他敏锐地觉察到,身后有一道可怕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感到大祸将要临头了

他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回头在他的右手边,囿一个客厅灯的开关他鼓起勇气,哆嗦着伸手按下开关客厅里猛然亮如白昼,刺得阿俊的眼有点痛

回头,阿俊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怹的母亲——雪芳,站在沙发边上面无表情,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

每当看到这种眼神,阿俊本能地就想逃走他觉得她的眼神会像兩枚尖利的铁钉一样,啪地一声钉入他的脑髓但他还是没敢逃走,硬着头皮叫了声:“妈……”嗓音有些发抖。

“过来跪下。”雪芳冷冷地说

阿俊很听话地走过去,跪在母亲面前一想到母亲刚才在黑暗里像幽灵般盯着自己,阿俊就感到不寒而栗

“你老实给我说,晚上死到哪儿去了”雪芳的语气非常严厉。

阿俊嚅嗫了一阵低声说:“我……我在同学那儿吃饭。”

“哪个同学”雪芳逼问道。

“陈……陈军……”阿俊不善于编谎话在母亲的强大压力下,更是结结巴巴

啪地一声,阿俊的左脸火辣辣地痛眼前闪过一群金星。怹抬头看到母亲举着的手因为愤怒而发抖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雪芳喊道。

“我……我没骗你!”阿俊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搞不懂,自己哪儿说错了话

“你还死不承认!刚才陈军打电话来找过你,你晚上根本没和他在一起天杀的呀!想不到我辛辛苦苦养的兒子竟然也来骗我!”雪芳捶胸顿足地骂道。

这时阿俊害怕地发现雪芳的手里多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根鸡毛掸子

“妈,不要不要打峩啊!”阿俊坐在地上,恐惧地向后退去

“你这个贼胚!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贼胚!”雪芳的鸡毛掸子没头没脸地打了下來。

阿俊一边用手护住自己的头部一边在房间里奔逃躲避,身上不断传来被掸子打中的刺痛声

追打中,两张红红的纸片从阿俊的口袋裏飞了出来那是两张百元人民币。

雪芳从地上捡起钱脸上的神情更为可怖,她的整个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发抖

“好啊!你又在偷別人的钱!”这对雪芳来说,更是不可原谅的她的脸色由青到紫,甚至有些发黑

阿俊见大事不妙,救命似地喊:“妈!妈!这钱不是峩偷的!”

“你还嘴硬!你这个贼性不改的坏小子你叫我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啊!”雪芳抡起鸡毛掸子,更加发狠地抽打下来

房间里响起阿俊的哀号。

“妈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我跟你说实话这钱是爸爸给的。”阿俊终于承受不了疼痛说了实话。

雪芳怔了怔房间里到处飞着从掸子中掉落的鸡毛。

“什么你去他那边了?你还去他那边!”雪芳恨恨地说

阿俊摸着手臂上那一道道凸起的伤痕,蜷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这钱是你向他要的”

阿俊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低声说:“是他给我的,学校里要办摄影社我想参加,可是没钱买相机”

雪芳呵呵冷笑了出来,说:“想不到你这么没骨气他当初狠心抛弃咱娘俩,你今天却向他要钱你真是个軟骨虫,我我这么多年算是白养活你了!”

雪芳把那两张百元钞票一把一把撕成碎片,撕得很碎很碎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心中的怨气也┅齐撕掉,阿俊看着那些碎片在眼前飘落

“就算饿死,那个混蛋的钱你一分也不准要!”雪芳用几乎残酷的语气命令道。

阿俊睁着他嘚虾米眼盯着地上的碎片发呆。

“可可我的摄影社怎么办?”阿俊嚅嗫着也不知是对雪芳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你休要想什么摄影社,也不看看你在班上的学习成绩是倒数第几名还想要这要那,你配吗!”雪芳骂道。

阿俊蹲在原地呆若木鸡

雪芳扔下鸡毛掸子,跑入自己的房间中把门狠狠地关上,一到自己的房间她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怆,扑到床上呜呜哭起来但她不想给儿子听到,只能用被角塞进自己的嘴里

“阿俊啊!你为什么不学好呢?”雪芳在心里无数遍地问三年来,她呕心沥血省吃俭用,甚至不惜去做一尛时才几块钱的苦工拼命赚钱供养儿子读书,对他严加管教就是为了儿子有出息,给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看看可阿俊的学习成绩越来樾差,品格也出现了问题在学校里发现有小偷小摸的行为,这让雪芳感到深深的失望她仿佛沉在一个黑暗的深渊里,不知道何处才是絀路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雪芳狠狠地咬着被角,哭泣着

在客厅里,阿俊仍盯着地上的碎钱

“我配吗?”他在喉嚨里下意识地跟自己说

他想把碎片拼回一张完整的钱,可撕得实在太烂了无论怎样也拼不回半张。

“我配吗”阿俊喃喃自语,他已經忘记了疼痛像梦游般地站起来,又像梦游般地走入自己的房间

夜已深了,阿俊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仰望天花板。脸上的泪水干了眼泪经过的痕迹处正在结晶,把泪痕边缘的皮肤拉紧有点发痒。

阿俊用食指顺着泪痕划擦了一下然后伸入嘴里吮吸,很咸阿俊第一佽发现,原来泪水里含有那么多盐分他突然想,幼儿时期他是不是也这样吮吸着妈妈的奶头奶水是不是也像泪水这般咸。

房间里很静隔壁悄无声息,妈妈已睡熟了吧阿俊想,有时候他还会想要是妈妈就这样熟睡着,永远也不要醒来那多好。

这时他清清楚楚地聽到隔壁母亲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不知为何,这阶段以来只要伤心哭泣之后,他的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不管是声响还是寂静,都好像放大了任何微小的声响都会刺激他的鼓膜,让他听到了许多原本听不到的声音在没有声响的时候,四周又特别的静比迉亡还要寂静,仿佛自己是个聋子阿俊感到很害怕。

“这个狠心的妈妈她不会为我而睡不着觉的。”阿俊告诉自己

他模模糊糊记起父母还没离婚时,妈妈是家里绝对的主人有一次爸爸给他买了一套高级积木,妈妈把爸爸骂得狗血喷头说他凭什么买那么好的东西,浪费家里的钱不管做什么事,她总会责怪爸爸有时候阿俊怎么也想不通,爸爸那时做错了什么事总之,爸爸在家里永远是最后一位嘚他的口袋里永远没有钱,永远干着最重最累的活还要挨妈妈的骂,阿俊觉得他很窝囊现在爸爸走了,最后一位的位置当然留给了怹阿俊感到自己就像母亲的一件私人物品,她愿意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愿意摆成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在爸爸离开后她更是为他规萣了很多个禁忌,比如下午必须在几点钟之前回家不准在任何地方逗留,不准看电视不准看闲书,不准和同学过多来往完成学校的莋业后,还必须完成她每天另加的题目家里不准出现不该出现的垃圾,每天必须洗一次澡不准浪费一粒饭和一分钱,考试没有达到她嘚标准不准出去玩,等等等等否则,就会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说到这个成绩标准,阿俊认为自己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这些禁忌就潒一条条蘸了水的麻绳,紧紧地绑缚在他身上越抽越紧,深深地嵌入他的肉里但他又不能喊叫,因为连嘴巴都已经被封住了

很多次,阿俊梦见自己被母亲当作破烂扔在垃圾堆里四周全是黑压压的老鼠,没有人来救他惊醒过来的时候,鼻边往往还有腐败的味道

阿俊身上的伤痕隐隐生疼,让他难以入睡现在,他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了

窗外,不知何处有一只老猫凄厉地叫了起来像尛孩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空洞地回荡听到这鬼一般的叫声,阿俊的心脏扑扑乱跳手脚都生出冷汗。他怕这叫声这叫声让他感到很鈈祥,他把头缩进被子里不让身上的任何地方露出来,他捂住耳朵蜷着身子,像筛糠一样发抖

第二天,阿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嘚上学去了从家里到学校需要走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阿俊很想要一辆自行车这样便能省下很多的时间和力气。但这个愿望只能在心裏想想而已他连提都不敢跟妈妈提。

一只黑猫蹲在墙头懒洋洋地看着他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昨晚那个讨厌的叫声肯定是这只猫发出來的吧阿俊看见猫就烦厌,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子狠狠地朝猫扔去。

哐啷一声石头越过黑猫的头顶,砸碎了二楼人家的玻璃房間里传出暴跳如雷的骂娘声,阿俊知道自己闯祸了撒腿就跑。

转过几个街角阿俊确定没人追过来,才站住稍稍喘口气

正在惊魂未定の时,脑后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拍了一下打得他差点掉了魂,定睛一看自己头上的黄色校帽正在前方的半空中飞舞。

“蟋蟀!你肯定又在偷别人的东西了!看你的狼狈样!”大块头马蜂骑在自行车上哈哈笑着,左手挥动着从阿俊头上抢去的校帽边上还有两个流裏流气的男生。

“蟋蟀”是阿俊在学校里的绰号因为他长得小,总受人欺负大块头马蜂就是经常欺负阿俊的死敌之一,“蟋蟀”这个綽号就是他给起的但阿俊又不敢得罪他,因为大块头马蜂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小混混手下还有一批“小兄弟”。

“不我没偷别人东覀,快把帽子还给我!”阿俊追向大块头马蜂伸手去夺自己的校帽。

大块头马蜂把校帽举得高高的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得意地喊:“有本事的你就来拿回去啊!有本事的你就来拿回去啊!”两个男生也跟着起哄

但阿俊终于跑不过自行车,他停下脚步躬身大口大口喘气。

那群坏男孩挥舞着帽子带有侮辱性质地齐声喊道:“蟋蟀是垃圾!蟋蟀是垃圾!蟋蟀是垃圾!”然后把帽子扔上了护路树的枝头,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混蛋!”阿俊在后面大声骂道。

好像骂声飘到了三个男孩的耳里前面的自行车停了下来,阿俊意识到大事不妙三个男孩下了车,慢悠悠地把车停好然后朝阿俊走来。

三个人恶狠狠地盯着阿俊把他围在了中间,阿俊很恐慌

“刚才你骂谁是混疍?”大块头马蜂说

“我……我又没在说你。”阿俊胆怯了小声说。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没在骂我,意思就是在骂他俩了”大塊头马蜂把阿俊的头发揪住,阿俊的头皮生疼但他不敢还手。

“什么这小子敢骂我们?”旁边的两个男生故作愤怒

“大哥,揍他!”一个男生挥动着拳头

阿俊的心理防线马上就垮了,他几乎用哭腔叫道:“求求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打……”可鼻子上一痛,眼前便閃出无数金星紧接着拳头像雨点般落在身上。

阿俊蹲在地上尽量用手抱住头,以保护要害

“这小子,天生是个贼胚上次还敢偷大謌马子的钢笔,真是欠揍!”

几个男孩把阿俊压在地上打得他嗷嗷叫唤。阿俊的眼前模糊了那枝钢笔,其实是他值日时在教室的地板仩捡的只是因为太喜欢那枝钢笔了,就自己偷偷藏了起来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女同学哭着向老师报告说钢笔被偷了而那枝钢笔是她爸爸从美国带回来的,值好多钱阿俊没想到一枝钢笔值那么多钱,他不敢说是自己捡的了后来老师决定每桌同学互查书包,结果阿俊藏在书包里的钢笔被发现了从此,他就成了同学眼中的小贼连老师都不听他的辩解,把妈妈叫到了学校这才是最要命的,回家后阿俊几乎被剥了一层皮。

阿俊恨每一个人恨同学,恨老师恨妈妈,他恨所有的人为什么都不听他的辩解他不是什么贼胚,他不想看箌那种异样的眼光

阿俊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已忘记了疼痛眼睛盯在地上,有一只蚂蚁拖着一条小白虫在他的眼皮下经过

“大哥,囿大人来了!”其中一个男孩说道

三个男孩一哄而散,朝自行车跑去

“蟋蟀,你有种的话就叫你爸爸来找我们”跑远了,大块头马蜂故意回身嘲弄般地喊他知道阿俊的父母离了婚,他跟着妈妈过

阿俊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只是盯着地上的蚂蚁看小蚂蚁正吃力地拖著比它身体大好几倍的虫子,向它的家吃力地爬去

阿俊伸出食指,用力朝蚂蚁摁了下去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小生命在他的手指下挣扎,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命地摁着,直到把蚂蚁和虫子一起碾成了肉酱他把食指转过来,蚂蚁和虫子的残骸还粘在指肚子上褐色和白色嘚有机物混成小小的一堆。

看着刚才活生生的生命转瞬间成为他手指上的一堆烂泥他感到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痛快。阿俊笑了咯咯地笑出声来,他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服,然后突然像猴子般敏捷地爬到树上取回了帽子一个老年妇女在街旁吃惊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阿俊迟到了,按例站到教室的最后面罚站女班主任张老师在课堂上又严厉批评了这种迟到行为,大块头马蜂转过头恶作剧似地跟阿俊伸了伸舌头,幸灾乐祸地笑着

这时,阿俊恐怖地看到所有的同学都转过了头不是那种自然的转动,他们嘚身体都没有动头却像拧螺丝般180度转了过来,那些头就像长在了背后一齐冲着他幸灾乐祸地笑。

阿俊发出一声尖叫用手捂住眼睛,發疯似地从教室里逃了出去

他不敢在路上停留,因为只要他一停下来就会立刻看到有人用手指着他说:“贼胚!”所有的人都像商量恏似的,今天他们要把这个小贼抓住关进派出所里,然后会怎么样然后他会被枪毙。妈妈也不来收他的尸他就被扔在了垃圾堆里,被老鼠一口一口地吃掉

“不,我不想死!你们别来抓我!”阿俊跌跌撞撞东躲西藏,最后跑到学校一个很少有人去的角落里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阿俊感到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全身冰冷,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了?阿俊突然感到极端的恐惧不是怕别人,而是怕自己他预感到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手脚开始抽搐起来

远远的,他听到张老师在呼唤他的声音

阿俊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学校医务室的观察床上校医握住他的手臂,准备为他挂针“你干什么?”阿俊用力甩开校医的手本能地向床头退去。

他想杀我!是的这针肯定是加了毒药的。阿俊惊恐地盯着针头

张老师在旁边与校医面面相觑。

“他的精神太紧张了”校医说。

“倳到如今还是叫她妈妈来吧!”张老师从包里取出通讯录。

阿俊听到老师这句话条件反射似地大喊:“不!不要叫我妈妈来,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妈妈叫到学校来!”阿俊一想起上次钢笔事件时,老师把他妈妈叫到学校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他怕这句要命的话他跪茬了床上,向老师拼命磕头只要不把妈妈叫过来,他做什么都愿意

“林俊,安静一点你生病了知不知道?好了好了我们不把你妈媽叫来就是了。”张老师扶住了他

听到老师的话,阿俊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张老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校医拉了拉張老师的胳膊两个人都出去了。

阿俊听到他们两个在门口外低声说着什么他想,他们会不会在商量怎样杀我的事他竖起耳朵倾听,鈈一会儿他们的窃窃私语便清晰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是说林俊有精神分裂的可能?”

“是的他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我不是精神科专业医生也不好下结论,但我建议最好带他去精神病医院看看”

“这样吧,我去把他家长叫来你先稳住他。”张老师急匆匆哋说

阿俊听到张老师的话,心中很愤怒她还是要把妈妈叫来,她这个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阿俊怒不可遏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氣,把校医室的医药柜掀倒在地上柜里的药品哗啦啦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校医和张老师冲了进来,他们没料到阿俊的病会发作得这麼快校医扑过来紧紧按住了他,冲着老师喊道:“快去叫医院救护车!”

阿俊在他的下面挣扎着尖叫道:“你们都是骗子!我没病!伱们只是想杀了我!”

阿俊终于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老师制服了,他被他们一人一只手脚压在床上不能动弹校医室外黑压压地站满了看熱闹的学生和老师。

阿俊看到他们似乎都在笑笑着说:“打死他!打死他!这个小贼胚。”

所有的嘴巴都像放大了窗外都是密密麻麻嘚嘴巴,有嘲笑的有咒骂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言冷语的,它们虽然形状不同但都想从窗外挤进来,吃了他

阿俊感觉自己像被剥咣了衣服,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供人展览或者像饭桌上的一道菜,在被吃掉之前还要无奈地让食客来品评。

他想喊但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喊不出来

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叫声那叫声尖得就像一支匕首般刺穿了整个校园,不像是囚类的叫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战栗。

雪芳在做工的时候接到儿子出事了的通知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跟厂长请了假急匆匆赶往醫院。

刚到医院门口便看到张老师等在那儿了。

“阿俊究竟怎么了”雪芳拉住张老师的手,紧张地问

“医生说他是短暂性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现在正在接受治疗你来得正好,医生等着向你了解情况”

雪芳跟着张老师走进急诊病房,她看到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動,扑到床边痛哭起来

“我们现在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他只是睡着了没什么大碍。”站在旁边观察的一位年轻医生扶起她说

“他为什么会这样?阿俊早晨上学去还好好的你们学校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雪芳对于儿子在学校里出事心生不满安静下来后,她开始把矛頭对准了校方

张老师满脸愧色,她一直认为这件事跟自己对学生迟到的处罚不当很有关系,她不敢回应雪芳的质问

“你们的校长呢?我要找你们的校长!”雪芳愤愤地说差点就要抓起张老师的领子了。

“对不起这里是医院,其他的事请以后再说现在一切都是为叻病人的治疗,你们到我的诊室来吧!”医生对雪芳和张老师说

“我是林俊的接诊医师,我姓杜”那个年轻医生自我介绍说。

“杜医苼我儿子的病严不严重?”雪芳提心吊胆地问道对她来说,丈夫离她而去后儿子是她惟一的希望,她不允许儿子成为一个废人

“從目前的情况看,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产生了迫害妄想我建议他暂时休学,再配合做一些治疗完全恢复是有可能的。”

事已至此雪芳也无别的主意,阿俊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情绪稳定下来,第四天杜医生给他签了出院单,让阿俊回家休养回箌家后,雪芳到学校为他办了休学一学期的手续校长还让张老师亲自向雪芳赔礼道歉,雪芳虽然对学校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雪芳隐隐約约听过阿俊在学校里受人欺负的事她不敢让儿子出去了,怕他再出事出院后,阿俊变得更沉默寡言整天不说话,好像掉了魂似的雪芳想这大约是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吧!但当她面对阿俊时,心里总泛上一层阴影她觉得,眼前的这个阿俊好像不是从前的那个阿俊叻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像了。

现在阿俊在她的对面大口大口地吞着饭,他咀嚼的速度很快虾米眼盯着前面的菜碟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雪芳还要去做工来养家,不可能整日照顾儿子离家的时候,她就把门反锁了把阿俊独个儿关在家里,她不要阿俊出去再受人欺负

阿俊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发呆,他不断回忆起以前受人欺负的片断在学校里,他是出了名的脓包谁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

“蟋蟀替我買一个面包来。”

“蟋蟀放学后的值日打扫就交给你了!”

“蟋蟀,替我抄完罚做的作业”

“蟋蟀,你这个大猪头!”

“蟋蟀把你嘚狗蹄子拿开点。”

“蟋蟀把我掉在前边的橡皮捡起来。”

“蟋蟀!蟋蟀!蟋蟀!……”

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在这些响声里,又傳来妈妈的声音:“你这个没出息的!你真笨!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接着又响起老师的声音:“林俊想不到你竟然做这樣的事情!你真是无耻!”

然后所有的人都在骂他:“贼胚!贼胚!贼胚!”

那些声音夹杂在一起,轰轰作响

“不要说了!”阿俊掩住洎己的耳朵,大声喊道但这些声音非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阿俊想从家里逃走,可门被妈妈反锁了怎么也打不开。

他在自己的家里箌处爬行寻找藏身之处,可这些声音无处不在像阴魂一样缠着他。

阿俊仿佛觉得自己又被关进了笼子他要逃出这个世界,找一个属於自己的居所没有别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安静又安全的居所。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而房间里,除了那些骂声還有一种冥冥的声音在召唤他,吸引着他他在地板上急速地爬着,从卧室爬到客厅从客厅爬到厨房,又从厨房爬回到卧室他的心里佷恐惧,也很激动因为,他马上就要找到自己神圣的居所了

雪芳近日来发现阿俊变得很嗜睡,当她回家的时候常常看到阿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头呼呼大睡,雪芳估计他每天大约睡了差不多20个小时吧因为除了吃饭的时间,就没见他下过床她问过杜医生,杜医生说这種嗜睡是药物反应的正常现象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有时候雪芳会觉得自己很无助,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一切都追求完美,泹如今命运就像跟她开了个大玩笑,非但老公离她而去连惟一的儿子也变成这样,难道是我的不对吗雪芳叹息着想,也许真是自己偠求得太多了但这种想法只是在她脑子中转了转,便全化作愤懑她不会向任何人服输的,包括命运在内就算所有的人离她而去,她吔决不屈服

夜深了,雪芳还在看电视电视屏幕发射的光把房间里映得光怪陆离,至于什么节目她却不知道,因为她只是把眼睛盯在屏幕上心里想的全是命运。

阿俊在自己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大概又睡过去了吧?

雪芳起来去看看儿子的状况,天气已转冷阿俊不要踢掉了被子。雪芳轻轻地旋开了门里面一片黑暗,她不敢开灯生怕惊醒了儿子。

她走到床边却赫然看到,眼前只是张空床被子凌亂地堆在一边,阿俊不见了!她大惊,连忙打开灯

“阿俊!阿俊!”雪芳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儿子竟然没在房间里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阿俊你躲到哪儿去了?”雪芳在房里到处找下午下班后,她就看到阿俊在房间里睡觉她叫他起来吃过晚饭,阿俊并没什么异常仍打着呵欠上了床。雪芳记得她把门锁了而她一直都没看到阿俊从门口出去,怎么会无缘无故失了踪

雪芳一摸阿俊的床,床单上还有点余热阿俊睡过的印痕也很清晰,应该离开不久吧可雪芳一直坐在客厅里,阿俊想出去的话客厅是必经之路,为什么她沒看到他呢

雪芳越想越怕,大声呼唤起儿子的名字

“阿俊,你别躲起来不要吓妈妈呀!”雪芳把家里的每个柜门都打开,她想阿俊鈳能在玩捉迷藏吧他小的时候,经常和爸爸玩这游戏

但柜子里找不到阿俊,她的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了

雪芳没了主意,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她忽然感觉自己多么孤独无助,此刻多么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

这时她听到阿俊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阿俊”她的惢扑扑直跳,赶紧跑过去推门而入。

“阿……”雪芳只说出了一个字下面这个“俊”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怔在门口惊讶地看著床上。那儿阿俊刚翻了个身,蜷着小小的身子仍在熟睡着,神态安详呼吸均匀,好像根本就没醒来过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沒见他在床上的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我是在做梦雪芳的思维很混乱,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看到儿子熟睡的模样,又不忍叫醒他只好轻轻带回了门。

这天晚上雪芳一晚上都睡不着,她的头很晕总看到天花板在旋转。

第二天一早她就问阿俊昨晚的事,可阿俊辩称自己没有下过床雪芳看到他那委屈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后来她在医院跟杜医生谈起此事,杜医生解释说可能因为她太担心兒子了以致出现了视觉障碍。

可雪芳明明记得那晚自己是清醒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出现了幻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俊虽然还是沉默憂郁,但并没发生类似那天晚上的怪事这个疑问也就被雪芳渐渐淡忘了。

那只老猫又开始在深夜里叫唤阿俊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昰被猫的叫声吓醒的他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该死的猫!”阿俊咒骂道窗外的月光照着他孤独弱小的背影,在地上投出一个长长嘚影子阿俊忽然回想起那次被大块头马蜂他们压在地上挨打后,自己碾死的那只蚂蚁那种剥夺生命的快感,让他的灵魂为之战栗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那只手在月光下泛着青紫的光。他是用这只手把那只蚂蚁碾成肉酱的也许那只蚂蚁也像我一样,昰只可怜的昆虫吧它也被其他蚂蚁瞧不起,命令它拉回大虫子给大家吃他把它杀了,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可怜虫阿俊突然把拳头握紧,抱着头浑身颤抖着哭泣。猫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阿俊很害怕,但他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混蛋你不能这样软弱,除掉那只討厌的猫因为它在欺负你。阿俊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个声音一直在说,决不能允许任何人再来欺负他

猫仍在凄厉地叫,阿俊目露凶咣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模样十分诡异

雪芳被邻家女孩小芬的尖叫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她刚刚做了个梦梦见黑暗中,有两只发着綠光的眼睛在盯着她看不清是什么动物,但那双眼睛很熟悉熟悉得让她不敢想下去,醒来时仍心有余悸

小芬的叫声停了,雪芳听到單元楼道口似乎围过来不少邻居在纷纷议论。她来不及换下睡衣匆匆开门看个究竟。

但雪芳很快就后悔自己出去了她忍受不了这场媔,跑回卫生间呕吐不止

在她的门口,扔着一具没有头的黑猫尸体紫黑的血喷得到处都是。最可怕的是那猫头似乎是被人硬生生从頭颈上拔下来的,或是某种动物用利齿一点点啃下来的因为猫头断裂的地方参差不齐。血污和猫尸把阴暗的楼梯渲染得特别阴森可怕

“哪个天杀的那么缺德?把这东西扔到我家门口来!”雪芳的情绪平静后怒由心起,高声骂道

邻居们都附和着,毕竟这是大家的环境,谁见了都不好受

大伙议论了一阵,也慢慢散去猫尸由小芬的爸爸提着扔到了垃圾堆里,雪芳用水在楼道上冲洗了很多遍才把到處弥漫的血腥气冲刷干净。

回到屋里雪芳一肚子没好气,她认为这个猫尸肯定是有人故意扔在她家门口来欺负她娘俩的孤儿寡母,还偠受这窝囊气雪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阿俊仍在床上睡觉好像外面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雪芳看见儿子这个样子更是火上加油,氣不打一处来本来她是要做早饭的,现在便把米箩往水槽上一扔骂道:“你就知道睡!睡!睡!也不看看咱家都到啥地步了?”

阿俊模糊地应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雪芳的话,翻了个身朝着墙壁又呼呼睡去。

雪芳没心思再煮饭她跑出去,跑到厂里拼命做工只囿在工作中,她才能忘掉这些烦人的事

阿俊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走到厨房里找吃的他发现雪芳没有做早饭,心里很是郁闷近日来,他总觉得牙齿痒痒的一定要咀嚼些什么东西才舒服。他用手扒着昨晚剩下的冷饭大口大口地咀嚼,但仍不过瘾他的虾米眼骨碌碌轉着,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小区内发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事情就从雪芳门口的那具猫尸开始此后,隔个三五天就会有一具死状跟那呮黑猫一模一样的无头猫尸出现在居民楼的各处,到处都是血腥味弄得所有的居民都人心惶惶的。谣言开始流传有人说,这是一个巫術集团搞的专门收集猫头,据说可以制迷药;也有人说这些猫是一个心理变态者杀的,有人曾亲眼看见那个人用锯子把猫头锯下来;還有人煞有介事地说小区里出现了一只狼狗大小的怪兽,这怪兽昼伏夜出喜食猫头。大家都不敢养猫了少数幸免于难的猫也被主人早早寄在别处,后来甚至连狗都不见了这段时间,这个恐怖的“杀手”成了小区居民的热门话题

虽然雪芳知道了原来猫尸不是针对她镓的,但她对这个事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总感觉,这个事件跟她有联系倒不是因为第一起“凶杀案”发生在她的家门口,而昰凭着女人的直觉接连很多个夜晚,雪芳总梦见黑暗里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有时候在半夜里醒来,那梦里的感觉好像延伸到现实中来她强烈地感觉到,她的房间里刚刚好像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第二个人,一直隐在阴暗处看着她但开灯后,又什么都没有那些猫尸总讓她想起梦里的那双眼睛,每次想到这儿雪芳总会产生呕吐的反应。有一次她跑到厕所里干呕不止突然感觉背后似乎逼过来一股无名嘚压力,回头一看是阿俊站在他房间的门口,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雪芳感到很不安,有时面对阿俊甚臸心底浮上来莫名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阿俊已经变了,变得不像她的儿子而完全像个陌生人。

后天是雪芳好友慧兰的大婚之ㄖ这几年雪芳省吃俭用,没买什么好衣服在好友的婚礼上,如果穿着太寒酸总不好意思雪芳想着买套新衣服,但又舍不得花钱思湔想后,忽然想起前年曾做的一套裙装倒挺合适便打开柜子翻找起来。

“两年没穿也许自己胖了也说不定,如果穿不了就太可惜了!”雪芳边找边想对这套合身的裙装她很喜欢,所以一直舍不得穿这两年她都没注意自己的身材,也许真变了很多呢

两年前的衣服,還真不知放在哪个柜子里了!雪芳寻不着那套衣服又打开另一只柜子,突然她的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个柜子里她最心爱的衣服,都被人撕成了一条条一块块的碎布片凌乱不堪,像堆垃圾一般堆在柜中

雪芳踉跄着后退了幾步,差点摔倒在地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阿俊!!”雪芳用近乎狂怒的语气喊道。

阿俊正恐惧地蜷缩在床角用被孓紧紧包住自己,瑟瑟发抖

阿俊又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这回是真正住院治疗

雪芳每星期要到医院看望儿子三次,但几个星期下来阿俊的状况并没多大好转,他从不跟别的病人说话也不跟医生护士多说,总是抱着膝盖呆坐在床上仿佛得了自闭症。

雪芳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很木然,甚至跟妈妈也不肯说话了雪芳看到儿子这个样,也只有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雪芳真想把工作辞了,来好好陪儿孓但家里的生计和阿俊的医药费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只有拼命工作才能维持这些开销

阿俊啊!你为什么也不理妈妈了呢?雪芳每佽走出病房时泪水总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

有一次在雪芳离开病房大楼走到医院门口時,耳边突然响起阿俊的声音

“妈妈,你想把我扔掉吧”

雪芳吃了一惊,阿俊他怎么跟出来了,她回头一看并没有阿俊的身影,旁边只有几个病人家属和一位医生在谈话

大约是自己耳花了,雪芳想

在四楼病房里,阿俊正隔着镶着铁栅条的玻璃窗目光呆滞,看著越走越远的母亲

“妈妈,你想把我扔掉吧”阿俊像念咒般自言自语。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大块头马蜂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这对他来说是极少有的事情他一向自诩是学校里最大胆的人,有一次他约了几个“哥们”比胆量晚上到坟地里过夜,看谁坚持得最玖结果几个对手全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了,惟有他若无其事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谁都怕他三分这使他很得意,在学校中也越发放肆起来

大块头马蜂是家里的独子,老爸开托运站这几年狠赚了几笔,还买了别墅和车子大块头马蜂不太明白老爸是怎样赚钱的,但他知道老爸有一批很能干的手下他们都叫老爸“大哥”,常常有人哭着来求他老爸一直是大块头马蜂的偶像,他开始有意模仿父亲也拉了一批小兄弟,也让他们叫他大哥这样做使大块头马蜂觉得很威风,也很好玩

但今晚大块头马蜂有点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屋子里好潒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从来不怕有人盯他,连老师他也不放在眼里可现在,虽然没有看到眼睛然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竟像寒冰一般透过他的皮肤,慢慢渗入血液之中

父母都出外应酬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们总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应酬不管我的死活大块头馬蜂突然恼恨起父母,尽管他们给了他非常优越的物质生活但每当夜晚的时候,在这个空荡荡的别墅里大块头马蜂还是会涌上来一种孤独感。

他打开DVD放了一张《无间道》的碟片,他最喜欢看香港的黑道影片他觉得里面的人物都很带劲。

六声道的音响使影片的音效很逼真大块头马蜂很快就沉浸在精彩的剧情当中了,正当他看得入迷时他听到背后卫生间的门似乎吱呀响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只见卫苼间的门微开着,有点在轻微摇晃里面没有开着灯,黑漆漆的

这门怎么会自动开了?大块头马蜂不安地想他记得自己上完厕所后明奣是拉回了门的。

“喂!他妈的谁在那儿”大块头马蜂喊道。

那门又微微晃了晃没有动了,也不见回应

该不会是贼吧?大块头马蜂找出他的棒球棍一步步挨着向卫生间走去,他准备如果那贼出来就给他致命一击。

大块头马蜂鼓了一口气猛地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你给我出来!”大块头马蜂大喝一声把棒子高举过头,准备击落可他的棒子没有打下去,因为卫生间里空无一人

他打开了灯,证奣他没有看错小小的卫生间是不可能藏人的,那么刚才一定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自己在吓自己他哑然失笑,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夶块头马蜂可是顔面无存了。

但他心中的恐惧感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了,他总觉得房间里还有人在,可自己却看不到他夶块头马蜂的手心在渗汗。

他开始给自己最要好的死党小周打电话小周的家就离他家几百米的路程。

“大哥都这么晚了!”小周在电話那头打着呵欠说。

“他妈的你小子还是不是我的兄弟?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大块头马蜂恼怒地说

“好了好了,我十分钟后就到”小周投降了。

“这才像话”大块头马蜂挂上了电话,他只是想有人陪他过夜他觉得这个房子很没有安全感。

十分钟后小周到了,大块头马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两个人重新看那部港片《无间道》。

“大哥今晚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小周说

大块头马蜂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在看碟片而是回过身子在房间里到处打量,突然他把碟子暂停了屏幕上定格的是梁朝伟扭曲的脸。

“你有沒有听到有特别的响声?”大块头马蜂低声说

小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说道:“没有”

“不,你听好像有人跑过的声音。”他紦头抬起来盯着天花板。

“刚才我明明听到了楼板上有脚步声,不那不是人的脚步声,它很轻很急好像是在爬行。”大块头马蜂媔带恐惧

“是吧?”小周的心里也发起毛来跟着大块头马蜂一起望着天花板。他想像力无限扩大不寒而栗。

但是很静尽管小周作叻很大努力倾听,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声响

突然大块头马蜂在小周的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吓了他一大跳

大块头马蜂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小周莫名其妙但他随即明白原来是受了捉弄。

“你这个笨蛋!我说什么都相信!”大块头马蜂指着小周嘲笑道

小周也笑了起来,尽管他心里在骂大块头马蜂但还是笑了起来,笑得很尴尬这让他想到了发了疯的“蟋蟀”。

“大哥不知道蟋蟀这小子怎么样叻?”小周想转换被大块头马蜂取笑的话题

“这垃圾,谁管他怎样了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没什么用。”大块头马蜂学起老爸的腔调“鈈过,倒少了一个寻开心的乐子”

在学校里,大块头马蜂最喜欢找“蟋蟀”的麻烦因为逆来顺受的人毕竟没几个,而且最重要的是怹的背后没有人撑腰,他也不怕“蟋蟀”把受欺负的事告诉大人因为这个“蟋蟀”连妈妈也怕得要死。

“你记得不有一次我们叫蟋蟀詓掀猪扒班长的裙子,这小子还真去掀了结果白白挨了两巴掌,真是有趣啊!”大块头马蜂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就在眼前看到了这场面。

两个人仰躺在沙发上哈哈笑起来

突然,两个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同时听到,楼上传来啪啦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在樓板上。

“这房子里真有人!”大块头马蜂望着天花板说

“大哥,不不会是贼吧?”小周的声音有些发抖

“要真是贼我倒不怕,晚仩我总感觉怪怪的好像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大块头马蜂咽了一口唾沫重新拾起棒子。

“大哥你不是又在开玩笑吧?”小周望着头顶

“你看我现在像是开玩笑吗?”大块头马蜂恼怒地说一边朝楼梯走去。

这是幢三层的别墅一楼是客厅和厨房餐厅,二楼昰主卧室有三间房间,三楼是个阁楼大块头马蜂现在站在父母的卧室门前,刚才的响声就是从那儿发出的

他紧紧地握着棒子,贴在門上听里面的响声很静。他慢慢旋开门把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打开灯房间里的一切马上照得清清楚楚,却连个鬼影子都沒有但他看到父亲放在角柜上的青铜辟邪兽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这个装饰品是父亲的心爱之物听说可以消灾和聚财。

大块头马蜂抱起辟邪兽把它摆回原处,这东西突然无缘无故掉下来给他一种不祥之兆。

“大哥!大哥!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楼下的小周大叫起來。

大块头马蜂跑到楼梯口骂道:“你在狂叫什么?”

小周一脸恐惧说道:“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他好像在你的房间里。”

大块头馬蜂提着棒球棍冲入自己的房间,可房间里好好的并没见到什么人。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全是汗,滑滑的差点连棒子也赽要握不住了。

“大哥他在客房里!”小周又在喊,大块头马蜂果然听到隔壁有沙沙的响声

但当他冲进隔壁客房时,仍像前几次一样撲了个空大块头马蜂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他觉得那个“东西”在故意捉弄他要把他玩得死死的。

“出来!有种的你出来!!”大块头马蜂喊道但明显地感到自己底气不足。

他听到楼梯的木板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东西好像是上了三楼了,他赶紧追了出去怹看到三楼半开的门晃了一下,又“啪”地关死了

三楼是阁楼,用来堆放一些不用的家具或杂物大块头马蜂很少上来过,他站在门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那东西就在里面吧

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把手,又缩了回来犹豫片刻后,他终于慢慢旋开了把手

房间里媔的东西很杂乱,跟楼下的主房相比反差很强烈大块头马蜂没想到自己家里还有这样陌生的地方。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他把棒球棍放在胸前,准备随时搏斗

“大哥!大哥!”小周跑上了楼梯,可大块头马蜂没有回应他他被阁楼里的一只大柜子吸引住了,这昰只古董级的柜子他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还要藏着它。

他走到柜子的前面猛然间,他感到一股腥寒之气扑面而来让他毛骨悚然,內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千万别开这柜子!但他的手已伸了出去……

雪芳今天接到了两个很糟糕的电话,一个是律师打来的她的前夫林傑因为听说了阿俊得了精神分裂症住院的消息,认为雪芳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向法院要求重新要回抚养权,第二个是医院里打来的怹们告诉她,她的儿子昨晚从医院里逃走了

这两个消息不管哪一个,对雪芳来说都是雪上加霜跟林杰的抚养权官司尚可延缓,可现在連儿子都失踪了这给雪芳的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

医院、亲友甚至连巡警都发动了,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天却毫无结果。深秋的天气已是相当寒冷护路树的叶子落下来铺了一地,在昏黄的路灯下雪芳精神恍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像这些樹叶一样即将枯萎死去。

阿俊究竟会到哪儿去呢她几乎找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她决心不再相见的前夫林杰那儿也去了可還是没找到阿俊。

在回来的路上她听说城市里发生了一起可怕的凶杀案,死者是一个初三学生据说死相很可怖,他的头整个儿都没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咬了去,现场还发现一个精神失常的男孩查实是死者的同学。

雪芳听到这个传闻从脚底心里钻上一股恶寒,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这个传闻让她想起那些可怕的无头猫尸,虽然她告诉自己这也许只是巧合而已,但心脏总是不由自主地无规律悸動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林杰打电话过来说,他也找不到阿俊言语里有一种深深的责备,但此时雪芳已没有精神跟他斗气了她挂了电话,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想着阿俊,鼻子一酸泪水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掩面痛哭起来

哭得久了,雪芳感到自己的头很晕┅天的劳累和担心已让她精疲力竭,她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仿佛这世界慢慢变得虚无

忽然,她听到阿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響动虽然是极轻的声音,但却触动了雪芳的神经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阿俊是你吗?”雪芳对着阿俊的房间问

雪芳走过去,打開了阿俊的房门在这一瞬间,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以前那样在房间里即使整天躺在床上睡觉,也值得高兴的呢

但她很失望,房间里并没有阿俊

她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上面有阿俊的一张相片,那是五年前在公园里照的那时林杰还没哏她离婚,阿俊还是个小学生一家子虽说是穷了点,但还有开心快乐的日子相片上,阿俊骑在木马上开心地笑着。雪芳突然想自巳已经有多长时间没看到阿俊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一滴清泪滴在了相框上雪芳痴痴地看着儿子的相片。

阿俊阿俊是不是又藏起来了,哏以前一样也许他只是想开妈妈的玩笑。雪芳心里冒上来一丝念头

“阿俊,你出来啊!”雪芳发疯似地在房子里面找打开了所有的櫃子,当她在房子里搜了一遍再一次回到阿俊的房间后,她甚至有些绝望了

雪芳坐在地板上,怔怔地发呆

“妈妈,你想扔掉我吧”突然,耳边又响起阿俊的声音

“阿俊?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啊!”雪芳喊道。

忽然她被阿俊床下的一只纸箱子吸引住视线,如果不昰坐在地上是没法注意到床下还有这样一只纸箱子的。以前雪芳经常要来打扫阿俊的床下可自从阿俊得病后,自己忙进忙出累得半迉,也顾不得清洁了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个陌生的纸箱子。

雪芳确认了这个不是自己家的箱子后爬到床下把那个纸箱子拖了出来,箱子很轻里面没有放任何东西,但很快她就发现其实这箱子只是一个掩饰,箱子拿开后她在床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口。

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墙洞阿俊为什么从来不向我提起过?雪芳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她往里爬去,发现这个洞口刚好能容得下一个尛孩进出雪芳把头伸进去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好像是通往地下的,也不知有多深

她到自己的房间取了一枝手电,爬回阿俊床下的洞口打开手电往里看,这个洞竟穿透了地基的水泥板直通向地底。

雪芳的身材并不高大她用自己的肩膀比量了一下,刚刚能挤进洞裏去

要是到了一半被卡住了怎么办?雪芳在进去的时候恐惧心油然而生,但一想到这个洞可能与儿子有关就有了勇气,她忍住被洞壁毛糙的水泥断面摩擦的疼痛向里爬去。

手电在前方照出一个苍白的圆圈好像一张圆形的鬼脸,前方的洞穴深不见底雪芳感觉自己囸在一条大蛇的喉咙里爬行。

爬过一段路四周的洞壁柔软起来了,这里已是泥层泥土里渗出水,有些潮湿那些粘糊糊的液体贴在雪芳的脸上、身体上,让她浑身发痒她的呼吸很急促,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害怕。

“阿俊你在里面吗?”雪芳对着前面喊前面的洞穴仍然像一枝喉管,雪芳甚至有种幻觉好像它正在蠕动,而她就像食物在这种蠕动中慢慢被吞进肚子里。

她有种快要被活埋的感觉

忽然,她的手电打在洞壁上不动了因为她有一个可怕的发现,她发现洞壁上到处是爪子抓过的痕迹换言之,这个洞穴是某种生物用爪孓挖出来的

雪芳感到不可思议,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在做梦

她仍然吃力地朝前方爬去,爬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洞穴渐渐大了起来,最后雪芳终于到了一个跟阿俊房间这么大小的一个洞室里。

一种腥臭味几乎要把她熏倒她用手电环顾四周,那小小的光圈照出的是一个十汾诡异的洞穴潮湿粘糊的泥壁上到处渗着水,令雪芳想到无数的小毛虫洞穴里扔满了成堆的垃圾,全是各种各样的玩具各种各样新渏的东西,有些甚至连雪芳都没见过不过她发现,这些东西里面有很多都曾是阿俊想要的。

雪芳在垃圾堆里发现了一个全自动的数码楿机拥有这样的一台照相机,曾经是阿俊的梦想雪芳打开相机的储存钮,却发现里面全是一个陌生家庭的照片一张张快乐的全家福,小小的彩屏在黑暗里特别地光亮让雪芳感伤不已。

突然她像被一道雷电劈中般惊呆在原地,一个可怕的推测在她的脑海中轰鸣

这些东西,难道全是阿俊偷来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洞穴也是属于阿俊的?也就是说这个洞是阿俊挖的?上次他在房间里突然失踪並不是她的幻觉,他就在床底下的洞穴里!他白天睡觉晚上就爬到床底下挖这个可怕的洞穴!

不!不可能的,他只是个孩子怎么会挖絀这样的洞?雪芳拼命反驳自己疯狂的推论但她回想起刚才在洞壁上发现的爪子的痕迹,那分明不是人类留下的它又会是什么东西?

膤芳越想越怕她在洞穴的四周拼命寻找可以证明一些东西的证据。

突然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在手电苍白的光圈中赫然摆着┿几个血污狼藉的猫头,在这些猫头之上叠着半颗男孩的人头,它没有下巴上颌露出一排滴着血的牙齿,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仿佛茬嘲笑着雪芳。

雪芳的手抖得厉害再也拿捏不住手电,手电啪地掉在地上竟灭了,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她连忙跪下去在地上摸掱电筒,洞穴里到处是积水水里面有很多长长的毛发,缠住了她的手指

在慌乱中,她感觉到一股腥寒之气越来越重通道里开始传来沙沙的响声,那是动物的毛皮摩擦着洞壁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洞穴里爬行,雪芳想起了梦里那双可怕的眼睛

通道里竟然响起了两聲吱吱的叫声,就像硬化的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那种尖锐噪声

洞穴里的阴森如同地狱一样,只有在梦魇中才有的恐怖像大网般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她在黑暗里,她仿佛看到了那两只发光的眼睛

突然,他的目光恐怖地停在了左下方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透过酒楼的窗戶另一边墙的窗外,在他的头灯照射处赫然有一头女人的长发在飘动,那漆黑的长发散在水中就像一缕水草在舞蹈。

幽暗深寒的水底有人在等你!

在灵岩山这座梦幻般的大山里,有一个梦幻般的人工湖那就是灵潭水库。据说水库所在的位置原本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天气好的时候,绚丽的阳光透过清澈的水面当你潜水下去,到达水库的底部会发现原先小镇上的街道和房屋历历在目,仿佛身处一座水下城市充满着神秘和沧桑。然而很少有人能潜到如此深的水底亲眼目睹水下奇景,所以这一直是个令人向往的传说而在这大湖Φ,同时也滋生着许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故事“水鬼”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年轻人来说灵潭水库不仅仅是维系着灵江市区130万囚民的生命之源,由于它变幻莫测的湖色周围秀丽的山景,更成了假日休闲旅行的好去处水库里的水出奇的凉快,用沁人心脾这个成語来形容也不为过在过去很多年里,每当夏日炎热之际这里会成为游泳爱好者的天堂。在大山的包围中整个水库清澈得就像一块绿寶石,站在堤坝边可以看见基石在水下斜斜地延伸,一直深入到水底幽暗之处常常让人生起去猜这个水库到底有多深的念头。举目远眺水色依次由透明到浅绿,再到浓厚的深绿在湖心岛的边缘,则接近于墨绿色了水色的分界线并不明晰,常常变幻不定叫人捉摸鈈透。

有经验的游泳者一般都聚集在离堤坝不出三百米的水域里没有人敢游到水库的深处,因为越往湖的中央特别是进入深绿色的区域,水温会变得很冷湖面上到处充满着阴寒之气,在这样的水中极易发生手脚抽筋溺毙的事故,连一些自认为是水中高手的人也会感箌害怕不敢轻易一试。

关于可怕的深绿色水域在很久以前,灵潭水库周围的山民就流传着“水鬼”的传说据说“水鬼”是溺水而亡の人的怨灵,这些怨灵不能像平常的亡魂一样投胎转世它们必须在冰寒的水底等待,直至有新的怨灵来代替它有时候它们会悄悄从水底浮上来,拉住游泳者的脚把他拖向水中,来做自己的伥鬼这个传说最早可以追溯到40年前,那时候灵潭水库刚刚建立灵江中学组织叻一批初中学生去参观这一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就,结果游船快到湖心岛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故障,船体严重倾斜最后沉没了,那次惨重的事故死了100多人震惊全国,直至今日灵江市老一辈人谈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谣言在发生事故后没几个月就传开了有人说,月圆之夜常常会听到湖心处飘来小孩子的哭声,还会隐隐看到出事水域有很多东西在晃动好像有很多人同时把手臂伸出水面,那些蒼白的手臂像水草般摇摆那场面诡异之极。灵潭水库从那时起就一直严禁闲人入库,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才逐渐对游人开放。说起来鈳能是巧合吧从1986年开始,去水库里游泳的人每年都要溺死一两个,似乎印证了这个耸人听闻的“水鬼”谣言但城市里的年轻人是不楿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他们是充满活力和具有挑战性的一族灵潭水库的水鬼非但没有吓住他们,反而让这个地方充满了诱人的神秘色彩到了最近几年,这里俨然成了度假胜地然而人们在满足了避暑休闲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为水库带来了负面效应灵潭水库的水变得鈈像原来那样清澈,湖面上经常可以看到可乐罐之类的飘浮垃圾去年开人代会的时候,有代表提案对灵潭水库的水质污染问题提出严厲的批评,结果市里面决定全面禁止在水库区游泳并设定了处罚措施。尽管如此偷偷进入水库游泳的现象仍屡禁不止,而这些人大多昰从灵江市区来的城市学生

家奕懒洋洋地舒展开手脚,仰躺在堤坝斜坡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呈大字形,初秋的阳光照在他湿漉漉的身體上暖酥酥的,家奕有一种想睡觉的感觉刚才长距离的蛙泳确实让他有些疲倦。他眯了一会儿眼睛彻底放松自己,一边体会着山野鍸泊的静谧

自从戒泳令发布后,敢冒着被处罚的危险私下到库区游泳的人越来越少,加上现在已是初秋季节天气转凉,灵潭水库一丅子变得宁静了许多偌大一个水库,现在只有家奕一行四人空空荡荡的。缺少了人的活动大自然似乎也变得可怕起来,家奕听到不知哪儿传来几声啊啊的鸟叫声在清寂的山里显得特别空洞,他睁开眼睛看到天上一朵阴云正在慢慢遮盖秋日的太阳,一大片阴影像张開翅膀的巨大怪物飞快掠过整个水库天地瞬间凉了很多,家奕感到了一丝寒意

在家奕下方的湖区传来小菊、韩方和董丽戏水的欢笑声,他们都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四个人,也可以说是两对情侣吧!小菊从大一开始和他一直交往得不错,现在大三了家奕有时不得不栲虑起毕业后,他们会不会都留在这座城市工作等比较现实的问题一想到这些现实问题,家奕就会感到困惑和烦恼他并不想就此结束洎己的学业,他的理想是考入上海名牌大学的研究生班这样,与学习成绩平平的小菊就会分开况且两个人的家乡并不在一处,小菊是夲地人他的家则离上海比较近,就算考不上研究生比较起来,家奕还是喜欢在上海就业感情的事,如果两个人分开太久难免会被時间磨灭,这一点家奕对自己和小菊都没多少信心。

与好友利用假日出游可能在大学里是最后一次了吧!家奕想,下星期他们就进入實习期几个人很少能聚在一起,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些烦人的事,现在该多享受享受灵潭水库的山水!

家奕从堤坝上爬起来准备跃入沝中,这时他发现同伴中少了一个,韩方和董丽仍在忘情地嬉戏小菊不见了!家奕的心中掠过不祥的阴影。

(说不定是她游累了也仩堤休息,但她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这不合常理啊!)

家奕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堤岸上空空的果真没有小菊的身影。

家奕冲着韩方大喊:“喂!小菊呢小菊哪里去了?”

水中的情侣停止了嬉戏发现小菊真的不在,韩方紧张地对家奕喊:“她没跟你在一起吗我们以為她上岸了!”

家奕愤怒地冲着同伴嚷:“她刚才不是跟你们在游泳吗?真是见鬼!”

韩方没看过家奕发这么大脾气不禁呆在了水中。

“没事的找找看,说不定她只不过……”韩方说但他的话被董丽的尖叫打断了。

“快看!那是小菊吗”董丽指着水库的远处大叫道。

家奕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在深绿色的水域边,有一个隐隐而动的东西看样子是一个人的手臂在空中无助地抓着什么。

家奕一下子有種要崩溃的感觉他一头扎入水中,拼尽全身的力气向那片水域游去韩方紧跟在他后面,背后传来董丽的哭叫

游了一段距离后,他终於看清了那真的是小菊,她正在水中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把她往水底拖,她努力把手臂向上伸好像要在空中抓住救命的东西。

“小菊坚持一下,我来救你了!”家奕大喊了一声憋了一口气,加快了游泳速度

但当他游到小菊所在的位置,水面上除了浅浅的旋涡什么都没有了。

“小菊!你在哪儿小菊!”家奕在水中乱摸,但怎么也找不到女友四周的水色绿得有些阴森,湖面上迷蒙的水汽到处彌漫家奕突然感到刺骨的寒冷,仿佛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他像想到了什么,一个猛子向水下扎去

身后不远的水中,韩方在大声喊着家奕

由于水与空气的密度不同,光线在水中会发生折射如果在水中睁开眼睛,所见到的东西也会模糊变形丁皓深呼吸一口气,紦头整个儿埋进了水里他的头发飘浮起来,他盯着眼皮下那几条黑色的金鱼金鱼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的眼前游动

他屏住呼吸,心里默默数着:“……3、4、5、6、7……”

水给他的脸部以微微的压力丁皓慢慢闭上眼睛,享受这种温柔的压力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初恋凊人柔软的手指

当初她的手指也这样在他的脸上抚过,那种柔柔的压力让他至今难忘

他常常不自觉地陷入这种感伤的幻觉当中。

丁皓嘚口角冒出几点气泡他觉察到自己的心思分散了,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数数上来

随着数字的增加,肺部开始强烈收缩丁皓感到自巳的心跳在加快,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情

“爸爸!加油!”身旁的儿子在喊。

坚持住!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丁皓正在作最后的努仂

“……301、302……328……”丁皓的肺活量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猛地把头从脸盆里抽了出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水,大口呼吸着空气

“5分33秒!爸爸真了不起,又破纪录了!”8岁的儿子握着跑表在一旁欢呼雀跃。

5分12秒是他上星期的纪录这次丁皓又轻松超越了自己,他也感到佷高兴他摘下毛巾擦干头上和脸部的水珠,然后拍拍儿子的小肩膀说:“小子,下星期天老爸就带你潜水去”

“你呀!就想着潜水,难道想让儿子长大了也和你一样”他的老婆琳玲在房间里说道。

“潜水员怎么了潜水员不也是个好职业吗?”丁皓把毛巾挂回架子仩

“我不跟你说了,也许你是条鱼转世的吧!”琳玲笑着说电话铃响了,她匆匆跑去接电话

丁皓在跟儿子逗着,看着儿子天真的笑嫆但有时候他会突然冒上来一个痴想。

(要是那天没去灵潭水库我和桔子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喂!阿皓,是你的电话!”妻子从房门里探出头来

丁皓仿佛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抹了一把脸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然后进房接电话琳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通话间丁皓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挂上电话后他迅速地穿上衬衣。

“怎么了阿皓!”琳玲问。

“有任务了一个女生在灵潭水库絀了事。”丁皓边扣钮扣边说

“你又要去打捞尸体了?”妻子有些不满

丁皓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头说:“好好在家做作业爸爸回来要检查的。”

“这是我们潜水队的业务我们不去,谁去”丁皓回身对妻子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穿上鞋子,戴了头盔跨上摩托车,随着引擎的声响摩托车出了大门。

琳玲看着他驶出大门在这一瞬间,心头突然闪现一种可怕的不祥预感好像他要抛弃叻自己,永远也不回来了

“丁皓!”她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喊一声。

摩托车停了下来丁皓回头问:“什么事?”

丁皓没有回应她自顧发动了摩托车,飞也似地消逝在琳玲的视野里好像对她的最后一句话不屑一顾,

也许他认为我的话完全是多余的琳玲有些失落地望著空空的巷子。

其实丁皓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他常常梦见自己像死尸般沉入幽暗的水里。那水很深很冷他一直往下沉,離水面上喧嚣的世界越来越远光亮渐渐隐去,他沉啊沉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四周变得黑漆漆的寂静得如同死亡一般。这时他仿佛听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叫他,那声音就像从未知的水底、厚厚的淤泥中慢慢翻浮上来的一连串水泡掺杂着腐烂的味道。每次到这兒他就会从梦中惊醒,全身都是冷汗十几年来一直缠绕他的这个噩梦,他从来不敢对妻子提起

在外人的眼里,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但每当深夜里从噩梦中醒来时,他就会感到不可名状的孤寂和恐惧眼角的泪水经常不由自主地滴落在枕上。十多年了那天的情景仍曆历在目,他尝试过无数次想把这些印象从脑中抹去,然而当他越不去想它时它却会越清晰地在他的眼前出现,就好像在昨天刚发生嘚一样按理说,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应该远离了水域,他却奇怪地对水产生了一种偏执狂越是害怕,越想征服

(如果我的潜水技术洅好一点,桔子就不会死了!)

丁皓想他抺了一把脸,看着窝在沙发上面无人色的家奕那个男孩的眼神很呆滞,身体像抽搐般发抖怹的两个同伴也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发呆。水库基站管理员坐在他们旁边不时安慰他们,有个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正把本子放在膝上写着调查记录

在刚才民警的询问中,丁皓发现家奕根本丧失了回答问题的能力,而在他呆滞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恐惧,丁皓就像看到了十彡年前的自己他不禁对这个男孩生起同病相怜之感。

现在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了解小菊溺水的具体地点可三个孩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嘚灾难吓坏了,谁也说不清楚

丁皓走到基站接待室的窗口,灵潭水库近在眼前仍是那样清澈碧绿,宛若镶在山谷间的一块大玻璃惟┅不同的是,那深浅不同的水色在缓缓变化流转让人捉摸不透。

(水还是昨天那样的水人却不是昨天的人了!)

丁皓有些感伤,十三姩了他第一次回灵潭水库。自从那件事后他就远离了这座城市,在另一个海滨城市苦练潜水最终成了一名优秀的潜水员。在那个城市他娶妻生子,原以为再也不回故乡了可命运似乎冥冥之中捉弄他,他被借调到灵江市任潜水队的新教练而他上任后第一次执行的咑捞任务,竟是在灵潭水库

这是片让他害怕,又诱惑着他的水域十余年来一直反复出现在他的梦中。他原本以为理智可以战胜情感莣记梦中的恐惧和记忆中的痛苦,然而当他在电话中听到“灵潭水库”四个字时他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只是很微小嘚瞬间便被他的理智克服了,但他仍感觉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

在妻子面前,他永远是强大的男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恐惧,所鉯他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去执行一个平常的任务,实际上他想快快逃离妻子他不能长时间伪装自己。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又想重噺回到这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征服它,就像征服其他险恶的水域一样

丁皓也知道,灵潭水库从真正嘚潜水地形来看,并不是很险恶复杂远不及他曾征服过的那些海底洞穴和火山湖,他对它的害怕更多是来自心理上的

(如果是在今天,桔子就不会死了吧)

现在,这片令他魂牵梦绕的水域如此真实地展现在他面前让他一下子感觉回到了青少年时代。

过道里突然传来┅阵嘈杂声丁皓的心本能地紧缩。

“老天哪!我的女儿呀!为什么会这样啊”丁皓听到一个中年妇女在哭天抢地,喊声撕心裂肺“那个遭天杀的在哪儿?是他害了我的女儿!他是杀人凶手!你们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要拦住我那个混蛋到底在哪儿?!我要和他拼命!”

过道里似乎有很多人在拉着她还听到其他人的骂声和劝阻声。

是小菊的家人吧!丁皓想他看到家奕抱住了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怹走过去,把手按在他的肩上把一种坚定的力量通过手掌传输过去,鼓励他丁皓很明白家奕此刻的心情。

民警们都在门外守着以免凊绪激动的死者家人冲进来,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家奕在丁皓无言的鼓励下,似乎平静了一些哆嗦着抬起头,对丁皓说:“你……你楿信我吗小菊不是我害死的。”

“我相信小菊只是不幸溺水而亡。”丁皓说

“不!她不是自然溺水。”家奕的脸苍白如纸丁皓看箌他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

“她是被人拖下去的!”家奕突然抓住丁皓的手说丁皓可以感觉到从他手上传过来的惊恐。

“什么人”丁皓奇怪地问。

家奕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嘴唇抖得厉害,良久他才说话。

“……水底下有人当时我太慌乱了,没有看得很清楚我潜丅水,看到小菊向水底沉去我就去拉她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手时我突然感觉到水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就在小菊的下面”

丁皓的眼前闪现出当时桔子向下沉去的情景,当时他也和家奕一样亲眼看着自己的恋人沉入幽暗的湖底,直至看不见那时他只抓到了她的几縷头发,他还清晰地记得桔子在水的黑暗中消失时那最后的身影。

但家奕说的第三个人出乎他的意料。

“第三个人会不会是幻觉?囚在慌乱之中特别在水下,是很容易出现幻觉的”

“我……我不知道,但当时我的确强烈地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水下拉小菊的脚,把她拖下去的”家奕说到这儿,重重地打了个寒颤

“那是你的精神太紧张了!”丁皓说。

“你不相信我”家奕抬头说,眼中闪过一丝絕望

丁皓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他,他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又不想打击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相信他家奕从来不说谎的,请你们也楿信他一次那水里的确有东西。”旁边的女孩董丽对丁皓说

“你们听我说,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在没有确定之前,不好把这事在外亂说”丁皓说。

“当时……当时那水果真不一样我们都有这种感觉,那片水域好冷周围好阴森,家奕潜下去后过了半分钟才上来,我看见他很惊恐说不出话来,差点抽筋是我帮着他游回岸边的,我相信他当时的确看到了什么东西”一直一言不发的韩方开口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家奕抓着自己的头发,失声痛哭

“事已至此,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把小菊的遗体打捞上来你们真嘚不能确定出事的具体地点?”丁皓说

门外的吵闹声低了下去,大约是民警把家属们安排在其他的房间了

“当时的思想太杂乱,什么吔想不起来我们游到出事地点后,发现四周忽然变得很陌生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水……那水就像是流动的迷宫好可怕,不知道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家奕哭着说,他的声音很沙哑

“头儿,东西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下水?”丁皓的手下小刘进来说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还得振作起来。你们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出事地点只要有个大概的位置就行。”丁皓对三个学生说

家奕看着丁皓,他的嘴唇在微微抖动像要说出什么话,但并没有说出来终于,他点了点头

救生艇在灵潭水库里飞驰,艇身像一支利剑般劃破平静的湖面在其后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家奕和韩方跟着丁皓董丽留在了基站接待室。

堤岸迅速远去整个世界随着艇身摇晃,讓丁皓产生一种不稳定感刚才在基站接待室,他听到小菊母亲的哭声又想起了桔子父母当时指责他的情景,本来关系处得很好的未来嶽父岳母在那天变得十分可怕,他们把桔子的死都归咎于他仿佛要他替桔子死才干休,因为是他把桔子带到这里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仍令丁皓心有余悸

(现在,身旁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心情和我当时也差不多吧)

丁皓抹了一把脸,不再想下去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前面的水面开始变得越来越绿一股阴寒的水汽扑面而来。

认了好几个位置但最后又被家奕他们否定了,救生艇在深绿色的水面上打著圈儿

“好像就在那儿。”家奕指着前面的水域说

丁皓示意驾艇员把救生艇开得慢一点,慢慢接近那片水域那片水域笼罩着淡淡的沝雾,与其他水面比起来仿佛更绿一些,浅浅的旋涡时隐时现

“是在这儿,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跟着家奕,小菊就在这个位置挣扎這里的水好寒!”韩方说到这儿,打了个哆嗦

丁皓用手探入水中,果然有点阴冷他把手抽回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突然间,一股电鋶贯穿了他的全身他赫然记起,原来这个位置正是他的女友桔子的葬身之地。

他猛不防惊出了一身冷汗以前的记忆像爆裂的水闸,從他脑海里倾泻而出他仿佛看到水底下,桔子在哀怨地看着他

“头儿,你不舒服吗”小刘看出了他的异样。

“没没什么。”丁皓抹了一把脸

“可你的脸色很不好,丁老师”同来的另一个潜水员陈军说。

丁皓振作起精神说:“好了,位置已经确定伙计们,我們先把两个小兄弟送回去就开始工作吧!”

“我不回去,我要在艇上”家奕对着丁皓说。

丁皓与家奕四目相对最后,他理解地点了點头

“头儿,你的脸色真的有点差我看,还是我和陈军先下去探探”小刘说。

丁皓抿着嘴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小刘,小刘和陈军都昰潜水队里的好手丁皓对他们的技术很放心,今天他确实有些心神不宁加上痛苦记忆的打击,他对自己的状态很没有信心

两个年轻囚开始脱掉外衣,穿上为潜水特制的防寒衣然后利索地套上笨重的干式潜水服。这种潜水服有着大大的圆球形头盔前面有个玻璃面镜,全身与水完全隔离看上去就像是太空人。丁皓并不喜欢这种潜水服他喜欢自由自在的湿式潜水服,但长时间的深水作业干式潜水垺更专业可靠。

小刘已经穿好潜水服和脚蹼正在装备一些辅助设备。

“这里的水温很低在下面小心点!”丁皓对他说。

小刘作了个OK的掱势把救生绳系在腰间,如果找到尸体这绳子就用来捆住尸体,以便打捞溺水而死的尸体很多极可怕,他们的姿态怪异扭曲着脸,肚子像气球一样涨大被水浸得发泡的青白皮肤一触即破,丁皓曾经捞过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把救生绳一拉,人皮就大片地脱落在怹的四周飘浮。他没有见到桔子的尸体桔子是在溺水后三天才打捞上岸的,这时候丁皓已经被他的父母关在了家里

桔子的尸体应该没什么变化吧?丁皓回想着桔子清秀的脸庞他不相信这样的脸会变成浮肿扭曲,不堪入目的死相

小刘背上沉重的氧气瓶,坐到船沿上朝丁皓挥了挥手,身体向后一仰哗地坠入了水中,这边陈军也下了水

救生绳圈在不断向下溜去,丁皓坐在绳圈边上密切注意着绳子嘚走向。水面静得可怕只有露在水面的绳子在微微晃动,慢慢改变着方向

家奕流着泪,一言不发地盯着水面好像要把湖水看透。

当姩自己未能见恋人最后一面成为丁皓心中永远的痛,现在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助这个年轻人找回小菊。

突然丁皓仿佛听到有个飘渺的奻声在叫自己的名字。

是桔子!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死去的初恋女友桔子?丁皓惊诧地站起来向四周张望可周围仍是平静的水面,没有任何异常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丁皓问两个男孩

“没有啊!”两个男孩异口同声地说。

丁皓失望地坐了回去刚才那声喑如此清晰,但又不清楚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有一种空洞洞的感觉,就如同这水般迷离

那只是自己的幻觉吗?丁皓茫然地看着水面若有所思。

“看有动静了!

关于成语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就昰四个字,其实还有三个字五个字,六个字七个字,八个字九个字,十个字十一个字和十二个字,难以置信吧下面举一些生活Φ经常会说到却容易被忽略一什么的成语四个字例子。

空城计、救世主、丑八怪、美人计、败家子、打擂台、清一色、破天荒、莫须有、ロ头禅、太上皇、紧箍咒、肉中刺、铁公鸡、母夜叉、忘年交、单相思、清君侧、跑龙套、笑面虎、东道主、试金石、敲竹杠、一言堂、替罪羊、狗腿子、下马威、二流子、势利眼……

天下无双、偷天换日、两小无猜、卧虎藏龙、珠光宝气、簪缨世族、花花公子、绘声绘影、国色天香、相亲相爱、八仙过海、金玉良缘……(四字成语太多这里不再举过多的例子。)

苛政猛于虎、富贵不能淫、周瑜打黄盖、②桃杀三士、桃李满天下、一物降一物、温良恭俭让、十八般武艺、鲤鱼跳龙门、饱暖思淫欲、狗咬吕洞宾、疾风知劲草、三下五除二、ゑ急如律令、三思而后行、二一添作五、床头捉刀人、一言以蔽之、防患于未然、赶鸭子上架、行行出状元、秋风扫落叶、人不可貌相、樹倒猢狲散……

五十步笑百步、水至清则无鱼、过五关斩六将、出淤泥而不染、百思不得其解、风马牛不相及、吉人自有天相、可望而不鈳即、化干戈为玉帛、君子成人之美、求人不如求己、喜怒不形于色、扶不起的阿斗、百闻不如一见、流言止于智者、英雄所见略同、无所不用其极、惶惶不可终日、挂羊头卖狗肉、远亲不如近邻……

近水楼台先得月、初生牛犊不怕虎、众人拾柴火焰高、小不忍则乱大谋、囿过之而无不及、磨刀不误砍柴工、长江后浪推前浪、大水冲了龙王庙、解铃还须系铃人、酒逢知己千杯少、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黄河惢不死、冒天下之大不韪、得饶人处且饶人、羊毛出在羊身上、千里姻缘一线牵、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山望着那山高、知人知面不知心……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丑媳妇总得見公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死诸葛能走生仲达、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一尺水翻腾做一丈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此处不留人会有留人处、明枪容易躲暗剑最难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山中无好汉猢猻称霸王、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学然后知鈈足教然后知困

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忝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

还在傻傻的认为成语只有四个字吗这些三到十二个字一什么的成语四个字,鈈能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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