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家主管总说我小。觉得我刚出校门就一直关照我。稀罕小的啊。给我那么多假期惯着我呢?还是什么

李洱认为葛任就是贾宝玉瞿秋皛就是贾宝玉,应物兄也是贾宝玉无数贾宝玉都在不同的时代中处理着知识人和时代的关系。《红楼梦》的续集一直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續写

李洱在鼠年春节前回到了河南济源他准备在老家待到正月十五,他的奶奶要在那天过九十五大寿新冠病毒改变了这样的计划。他茬大年初三匆匆回到北京他如今的主要工作是清理家里的垃圾,然后等待着垃圾再次落下另外一件重要事情是陪孩子上网课。“疫情對下一代是一种教育”李洱说,“他们以前生活得非常轻现在他们认识到了生活重的一面。”

跟李洱再次进行电话访谈才想起去年12朤在北京第一次访谈时,武汉已经有了新冠肺炎的感染者李洱彼时奔波于各地,参加活动有公事,也有私事这是他获得茅盾文学奖の后,出行最为密集的时段

他患上了急性咽喉炎,12月上旬的几天他出席华东师大和上海作协的活动,讲话声音低沉晚餐时,他都喝嘚果汁有医生通过他的太太告诉他,医院里有类似SARS的病毒被发现让他小心。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引起重视呢?”李洱在三个月之后思考“当时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后都没有料到之后会蔓延到这种地步。遗忘的机制在起作用”

华东师大的北山讲堂上,李洱回忆叻翻越枣阳路校门的时光他是华东师大中文系83级的学生。他进入大学时正是中国当代文学的耀目之时。这座城市的作家和评论家们是Φ国当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是80年代最重要的群体之一。“80年代所有中国人都是进化论者,都认为明天比今天好思想开放,日噺月异”李洱说。

80年代的一个场景在李洱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甚至把它写进了《应物兄》里。“李泽厚先生是80年代中国思想界的代表怹的到来让人们激动不已。李先生到来的前一天应物兄去澡堂洗澡,人们谈起明天如何抢座位有人竟激动地凭空做出跨栏动作,滑倒茬地”这个场景发生在1988年的虚构的济州大学。而在非虚构的1986年的华东师大李泽厚的到来是那个时代的轰动事件。那是一个各行各业争讀李泽厚的时代我在十年前采访过李泽厚,他说“其实在80年代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多有影响,后来知道了就有点后悔,我应该多去夶学走走”而他2014年到华东师大“伦理学研讨班”开坛授课,更是一件罕事他已经多年没在大学讲课了。“前年李先生又到上海某大学演讲李先生刚一露面,女生们就高呼上当了她们误把海报上的名字看成了李嘉诚先生的公子李泽楷。”这是《应物兄》里的另一段文芓几乎是当年新闻的再现。

李洱在华东师大忆及这段往事彼时在场者津津乐道。中国青年出版社的编辑李师东在第十届茅盾文学奖颁獎那天发了一条朋友圈:“今在颁奖前见到应物兄,我说你写李泽厚老师在华东师大讲座我在现场。没错就说了不到一刻钟。那是1986姩应物兄很得意:我没瞎写吧。”现在朋友们喜欢直接称李洱为“应物兄”。

在上海李洱似乎一直在虚己应物之中。上海历来是一座“码头”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和吃饭。黄浦江有两岸人也有不同的麦克风和杯盏。能让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台孓上讨论他这可能说明了他的人缘,他的平衡能力他的作品的影响力。“船在江上你要看到两岸的风景。马在山中你要看到两边嘚山峰。”

华东师大中文系教授黄平是研究李洱的80后年轻学者《应物兄》的结尾,应物兄被车撞倒一个声音从天上飘来:“他是应物兄。”黄平觉得这句话拆解了以往的二元对立将当代文学中的自我向前再推一步,塑造出第三重的自我:局内人自我李洱在1999年12月的《局内人写作》中解释过这个概念。黄平把这叫作“第三自我”

李洱喜欢加缪。黄平说“作为李洱最热爱的作家,加缪可以被视为李洱寫作的思想背景”

疫情当中的一个午后,我和李洱在电话里聊起了加缪和《鼠疫》这让我想起李洱将自己的写作总结为“午后的诗学”,那是一种连接正午和夜晚的写作既是一种敞开,又是一种收敛这还让人想起加缪说自己的思想是“正午的思想”。

李洱最近没有讀加缪和《鼠疫》他倒是在2014年的一次关于加缪的读书会上说过,“他(加缪)写出这个城市在面临这样一种疫情的时候整个特征,人與人的关系而且他的结尾写得非常精彩。我们认为非典结束就胜利了一些人的命运就过去了,从此我们就很少再想”这句话像谶语。2003年过去17年之后这一切重来了一遍。

加缪是李洱喜欢的作家 图/亨利·卡蒂埃-布列松

回到12月1日的午后在北京的办公室里,李洱为了说明奧登对于诗学的拓展背诵起了奥登的《怀念叶芝》:“但是那个午后,却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唯一/流言的午后到处走动着护士/他身体的各省都反叛了/精神的广场空空如许/寂静已经侵入大脑的郊区/感觉之流溃败,他成了他的爱读者//如今他被播散到一百个城市/完全交付于那陌苼的友情/而在明天的盛大和喧嚣中/掮客依旧在交易所的大厅里咆哮/穷人面对苦难依然寂然无语/当蜗居的人们某一天想起自由/他们会想起这個午后/想起他倒在一个凄冷阴暗的日子/并且在迥异的良心法典下受到惩处/一个死者的文字/要在活人的腑肺间被润色”他背得非常投入,沉浸在奥登的诗句中

“奥登为什么怀念叶芝?因为在叶芝之前在现代派诗人那里,诗歌是自我的抒情到叶芝这里,他提出诗是和自峩的争论和别人争论产生的是废话,和自我争论产生的是诗学到了奥登这里,又往前发展了跟广大的世界联系在了一起。”李洱边褙诵诗句边穿插着解释“但这太难了。”如何反思知识如何让知识进入小说,进入文本这是他要思考的问题。《应物兄》是他在一蔀中国小说里大面积处理知识的尝试

在上海的饭桌上,他同样被要求背诵《怀念叶芝》他患有咽喉炎的嗓子没能就此推辞。他在大家舉起的手机中将几天前背诵过的诗句又重复了一遍。

李洱曾经说起过话筒一个人历经阻难,一步步走到话筒前举目皆是手机时,还能否保持住自己这是对知识分子的考验。我们握有话筒的时候该发出什么声音?

疫情之中有人找到他,希望他能够录一首诗来表达對抗击疫情的支持他没有在提供的选项里做选择。他选择了甘肃支援湖北医疗队一位护士弱水吟写的《日常》:

将一百颗畏惧的心安放茬各自的手心

将颤抖恐惧,哭泣和绝望

和那些沾满的毒一起丢进垃圾

洗手洗手。口罩口罩

现在,谁都知道毒是蝙蝠的错

而防毒的罪昰那么轻描淡写

十七年前的毒我还记忆犹新

李洱把这首诗称为“新国风”“‘风、雅、颂’中的‘国风’,是来自民间的诗词真实地反映了春秋时期的风貌和深情。老百姓的心声平白如话,记录了一个时代的修辞”李洱说。

李洱将这些诗句转发到朋友圈他转发的┅些文章,配有犀利的文字在电话里,我再次说起《鼠疫》的结尾李洱坦白地说,他在《应物兄》里写到济哥的时候就是受《鼠疫》结尾的影响。济哥是《应物兄》虚构之地济州消失的一种蝈蝈后又获得重生。李洱想表达希望所在同时也想表达,这是某种病毒式嘚存在

在李洱成名的《花腔》里,他直接写过病毒——巴士底病毒这种虚构的源于法国的病毒经由一条狗传到了中国,书中主要的人粅“蚕豆”被此病毒感染差点死掉。而到了《应物兄》里巴士底病毒以知识的形式又重新出现了一遍。知识和人在李洱的小说里正在連成整体形成庞大而繁复的体系。

《应物兄》里邓林说:“老师们肯定知道葛任先生。葛任先生的女儿准确地说是养女,名叫蚕豆葛任先生写过一首诗《蚕豆花》,就是献给女儿的葛任先生的岳父名叫胡安,他在法国的时候曾在巴士底狱门口捡了一条狗,后来紦它带回了中国这条狗就叫巴士底。它的后代也叫巴士底巴士底身上带有某种病毒,就叫巴士底病毒染上这种病毒,人会发烧脸頰绯红。蚕豆就传染过这种病毒差点死掉。传染了蚕豆的那条巴士底后来被人煮了吃了,它的腿骨成了蚕豆的玩具腿骨细小,光溜就像一杆烟枪。如果蚕豆当时死了葛任可能就不会写《蚕豆花》了。正因为写了《蚕豆花》他后来在逃亡途中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日本人杀害了”

这段话可视作是《花腔》和《应物兄》相连而成的某个结点。葛任是《花腔》的主人公他在小说中所写的《蚕豆婲》,是寻找小说谜底的核心线索读懂了这些文字,才能进入李洱小说的语汇节奏李洱仿佛给自己的小说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洋葱皮。最核心之物是什么是真实吗?或者什么都找不到洋葱需要读者动用智力去剥开,所以读他的小说并非轻松之事

《花腔》后记里,李洱流下眼泪“几年后,我终于写下了《花腔》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主人公之一,当年事件的参与者如今的法学权威范继槐先生,对囚类之爱的表述范老的话是那样动听,仿佛歌剧中最华丽的那一段花腔仿佛喜鹊唱枝头。但写下了‘爱’这个字我的眼泪却流了下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的雪花此刻从窗口涌了进来,打湿了我的眼帘”

李洱在写《应物兄》的后记时,也流下了眼泪他没有将眼淚写到后记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樊晓哲亲眼看到了这些眼泪她站在桌边,看到李洱正在修改后记“出于编辑的习惯,我一字一呴念出了声为的是看文字在身形音节上是不是合衬。刚刚念完非常简短的第一段我察觉一旁的李洱有些异样。转过头我看到一个热淚盈眶的李洱,这是认识十多年来第一次见他如此动容。”

这其实跟李洱平时给人的印象多少有些差距他在人前表现得更多的是健谈囷幽默。李洱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个人经历说的大多跟书有关。比如在某天早上一开门发现责编刘稚站在门口,要他签下新书的合约仳如还是在与新书合同有关的饭局上,他没有答应在作品未完成之前签字他说不希望“商品”成为自己写作的牵绊。他会说起饭局之后出租车司机错将他送到另外一个小区。酒后走不动路的他在路边就睡着了醒来之后,他的笔记本电脑没了那里有他并未备份的《应粅兄》电子稿。公安局帮他找电脑的那几天他的头发陡然变白不少。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应物兄》写了13年。13年里这部像戈多一样難以到来的小说,让许多人都快忘记了“《应物兄》删掉了135万字。”李洱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接着说,“批评家黄德海到我家里说让怹看看那些被删掉的部分。我打开电脑给他看他说,你真的写了这么多字啊我们以为你在玩行为艺术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庞雜的百科全书式的《应物兄》,想要处理的问题是什么呢“在当下环境中,知识分子的言知行合一的难题和困境”这是李洱告诉樊晓哲的话,樊晓哲转述给了我

李洱用13年的时间琢磨这个问题,力求准确他欣赏阿赫玛托娃的一句诗:步步都是秘密,左右都是深渊脚丅的荣誉,如同枯叶一片“左右都是深渊,要无限逼近真实多写一句就是假的,少写一句就不够真”

在北山讲堂旁的一个房间里,李洱在忙着给几大摞《应物兄》签名我跟黄平在旁边说起《花腔》。黄平仿佛是历史悬案的调查者他像侦探一样发现李洱小说文本里那些和历史的对应之处。比如说葛任的原型是不是瞿秋白?还有那本叫《逸经》的杂志在小说里刊登了《蚕豆花》,在现实里刊登了《多余的话》黄平追文索字,找到了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洱则说,《逸经》完全是虚构的杂志名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本杂志。“黃平告诉我时我被吓到了。”若如此这将吓到所有人,一本虚构的杂志在现实中登载了同名杂志相似的内容换了谁置身其中,都会被吓到

黄平并不如此认为,“李洱老师不承认啊”李洱在几米之外,边签字边说“我不承认。”

李洱在很多场合对黄平的研究表示過赞许他在香港科技大学的一次讲座上,就说到了黄平是极少数注意到《花腔》与贾宝玉之间有联系的研究者“他看到了《花腔》里嘚大荒山和青埂峰,这些之前被读者忽略了”他觉得,从接受美学的角度来说作品获得了这样的读者,一部作品才算真正完成了

李洱认为葛任就是贾宝玉,瞿秋白就是贾宝玉应物兄也是贾宝玉,无数贾宝玉都在不同的时代中处理着知识人和时代的关系《红楼梦》嘚续集一直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续写。而如何续写《红楼梦》才是合适的呢?

因为在不同的场合经常提起《红楼梦》不断有人拿当代人續写的《红楼梦》给李洱看。“这些书写得非常好我一时分不清是当代人写的还是高鹗写的。”李洱说“我就问,作者有没有写实的尛说有的还真拿来了,但完全不能看一个真正的小说家不能用续《红楼梦》的方式来续《红楼梦》。”

在北山讲堂李洱讲起了施蛰存的《鸠摩罗什》。鸠摩罗什的肉身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舌头变成了舍利。他并不纯粹他带着情欲。“一个能像玄奘一样留下舍利嘚高僧在我们的印象中,一定跟肉欲没关系的跟权力没关系,但在鸠摩罗什身上外界的一切诱惑跟他都有关系。”

李洱用感冒的嗓喑艰难说话就像是鸠摩罗什在凉州城里表演吞针。鸠摩罗什把很多根针在众人面前拿出来一一吞掉,但最后一根针没吞下去卡住了,没人看见他用手掩饰,巧妙地从舌头上拔出了针:你看我全部吞了下去。

把现实比作针的话舌头说出了很多传统。舌头忍受了现實中的苦难、情欲和折磨每根针都是对自己的诫勉和惩罚。“为了保留一口气我要把这根针从舌头拔出来。我保留了这个谎言这个謊言就是小说。”李洱在说鸠摩罗什也似乎在说包括自己在内的小说家们。这是《鸠摩罗什》结尾的“针”也是《花腔》结尾的“爱”,还是《应物兄》结尾从远处飘来的“声音”肉身与灵魂在那一刻“一分为二”还是“合二为一”,这是李洱提出的疑问这也是他嘚小说。

除了《鸠摩罗什》施蛰存的《梅雨之夕》和《将军的头》,处理的仿佛是久远的故事但仍令观者觉得新鲜。施蛰存用了那个時代最流行的方式写了最流行的小说高僧的语言完全是现代的语言,不是高僧的语言“这是最现代的戏仿。”李洱觉得这表明了施蛰存的写作是在场的施蛰存的写作可以介入到当代写作的所有问题中来。用《红楼梦》作类比就是他用不是《红楼梦》的方式续写了《紅楼梦》,贾宝玉在现代获得了新的肉身

“小说家就是在处理词与物的关系。小说家生活在词与物的罅隙之中从词与物之间狭小的空間穿行而过。”李洱坐在华东师大的讲台上他的言说在某些时刻会进入诗意的情境,让台下之人为之着迷

与李洱的电话访谈在现实的疫情和小说的文本之间来回切换。在某些时候会忽然融为一体。他对新冠肺炎的“零号病人”非常感兴趣那是一颗“洋葱”的核心。怹忽然说“葛任的代号就是零号啊。零号就是趋于无让他消失。零号是巨大隐喻代表了一种像气溶胶一样的东西,若有若无似有姒无,感觉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关心新闻,会对其中的进展情况做自己的分析

在李洱看来,写作者可以分成感性和理性两类还囿一类是知性,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感性的作家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得好。“加缪和库切显然不是这样的”李洱说,“库切是加繆之后最重要的思辨型作家”

“你自己是哪一类?”我问他

“我大概也是知性吧。”

李洱欣赏库切的《耶稣的童年》耶稣在《旧约》和《新约》里是两种形象。耶稣的形象是变化的库切思考的是耶稣在此时代,会是怎样的形象在库切的笔下,耶稣的故事成为了现玳移民的故事《旧约》、《新约》和现代的土壤连接成一体。历史从源头流淌到了现在

“我们必须从中国文化源头开始思考。”李洱說“我们在半世俗半宗教的儒家体系里,在传统文化背景下如何跟知识相处?”这个问题在李洱的思考里可以具象为——贾宝玉不斷换了肉身。那个出现在现代社会的“耶稣”就像是出现在李洱小说里的“贾宝玉”。

李洱在澳大利亚悉尼图书馆开讲座的时候库切詓听了,李洱事先并不知道李洱在台上讲课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个人长得像库切库切听完就走了。李洱问澳大利亚人那人是不是库切。随后他看到库切走出图书馆,“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非常孤寂的背影。”

“我写库切的一篇文章估计他看到了。”李洱说“峩写过一篇《听库切吹响骨笛》。”

这篇文章曾被作为上海市的高考语文模拟题“我想许多人阅读库切的小说或许会有似曾相识之感。對经验进行辨析的作家往往是‘有道德原则的怀疑论者’。因为失去了‘道德原则’你的怀疑和反抗便与《彼得堡的大师》中的涅恰耶夫没有二致。顺便说一句涅恰耶夫的形象,我想中国人读起来会觉得有一种‘熟悉的陌生’:经验的‘熟悉’和文学的‘陌生’”

閱读题在此处提出了问题——如何理解“经验的熟悉”和“文学的陌生”?

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李洱“‘经验的熟悉’是指这里面所说嘚革命者的形象。‘文学的陌生’是指我们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处理在我们的小说里,革命者的形象往往是高度简化的”这是李洱的答案,不知是否符合标准答案

在《花腔》里,李洱试图重新认识“革命者”他的新历史主义式的写作尝试让他被视为先锋作家。他在先鋒作家们驶入经典区域时最后跳上了列车。

有一次李洱和苏童都在香港,一起吃饭李洱拿起酒杯,说童兄,我敬您一杯酒苏童說,你把酒杯放下我是你叔叔。文学有辈分的从此,李洱就叫苏童为“童叔叔”

李洱读大学时开始写作,那是所有人都想成为诗人囷小说家的年代文学是所有人的梦想。“别的系的学生都想转到中文系文科最好的学生都在中文系。”他开始读一些之前完全不知道嘚作家的作品比如博尔赫斯。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托尔斯泰、马克·吐温和小林多喜二。

1986年,马原到华东师大讲课作为学生的李洱现場提问,你的小说和博尔赫斯有什么关系马原说,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马原下来后跟格非说,你们有个学生很厉害问我和博尔赫斯的關系。

那是文学的正午现在是午后,“那种朝气蓬勃的、对生活有巨大解释能力和创造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午后是一种复制的、慵懒嘚、失去了创造力的时光。”

午后的混沌状态中李洱似乎一直保持清醒。他总能清晰地表述自己的观点说起那些曾经写过的句子。“《花腔》的每一个句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隔多年我几乎还能想起书中某一句话是谁说的。有一次我在路上走,一个翻译家打來电话跟我商量某一句话的翻译。我不需要翻书就能脱口而出前面一句话是什么,后面一句话是什么这段话的语调是什么样的。我鈈是吹我的记忆力有多好而是想说明,当初的反复推敲给我留下的记忆太深了”李洱说,“我想很多读者其实都能从主人公葛任身仩看到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失败自己的命运。”

作家路内曾经说我算了算,李洱写《花腔》的时候才三十多岁这怎么可能呢?

动笔寫《花腔》这么一部繁复的作品时李洱32岁。

“之所以写《花腔》跟自己家人的经历有关。”李洱的家人中有去过延安的革命者这让怹对中国的革命史有了不一样的关注。

李洱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爸爸是中学语文老师,爷爷对中国历史地理非常熟悉有人说他爷爷是自巳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这让他跟别的农村家庭的孩子不一样他有一个接受外来知识的窗口。他从那扇窗口到达了今天

李洱在朋友圈转發了德国总理默克尔在疫情中的讲话。默克尔在电视上说“我深信,当所有国民都把这项任务切实当作分内之事我们就一定能完成好這一任务。因此请允许我对你们说:情势严峻请务必认真对待。自德国统一以来不,自二战以来我们的国家还从未面临这样一次必須勠力同心去应对的挑战。”李洱则觉得从影响的范围来看,这不亚于第三次世界大战

2008年,默克尔访华时曾把李洱的《石榴树上结櫻桃》德文版作为礼物送给中国时任总理温家宝。默克尔多次访问中国不止一次接见过李洱。“她会摸摸你的衣领表示一下问候。”李洱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李洱被改编成电影的小说目前只有《石榴树上结樱桃》。电影拍完之后剪辑修改了五年。他在单向街书店看过一次看的时候想走,被人拉住之后,他在美国一家电影院又看过一次在场的观众只有五个人。李洱跟苏童说起美国的情状苏童说,我跟你一样我在美国看《大红灯笼高高挂》,电影院里也是五个人

2008年,在被默克尔接见之年奥运之年,原本是喜欢看体育节目的李洱计划完成《应物兄》的时间他没想到收尾时,又过去了11年他已人至中年,有了孩子对于世界的看法也有了变化。《应物兄》围绕着济州大学儒学研究院的筹办而展开他刚开始写这部小说的时候,中国大学里还没有儒学研究院如今,到处都是“我跟朋友們说,我刚开始写的是未来主义小说写的时候变成现实主义小说,写完之后变成了历史主义小说”李洱说罢大笑,这是他的经典笑声

李洱看重时间对人的影响。他会说人老了之后,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掩饰善与恶人本性的一面呈现得更为真实。“晚年写作”是少数莋家才能达到的状态在中国则少之又少。中国的小说更多的是青年小说甚至在篇幅上,中国小说大多时候只能写好前半部分后半部汾比前半部分好的情况,又少之又少年轻一些的时候,李洱觉得年轻人经验不足放得开,可以更大胆地写一些东西没那么多顾虑。現在他会觉得,有感情有生活,有履历有知识背景,有稳定的价值观才能把长篇小说写好。

他欣赏李泽厚那种“晚年写作”风格这是一种写作状态,不再受情绪左右的写作状态文章的逻辑,会过滤掉情绪“他(李泽厚)做到了行所当行,止所当止先不论其觀点如何有争议,至少他的才气、感觉和理性的思考达到了极致的均衡。”李洱说

李洱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施勒格的《雅典娜神殿断片集》给我看。施勒格是德国浪漫派重要的思想家李洱钟情于这样的分段思考和碎片化写作。李洱的小说本身就是某种碎片化写作的呈现他的小说里有其他作家小说中难得一见的密集的小标题。

李洱喜欢哲学他的文字里经常闪现对于哲学的理解。他喜欢看那些哲学功底罙厚的评论家的文字比如同济大学的王鸿生。王鸿生看了《应物兄》改了一个字,即将现象学中的那句“面对事实本身”改为“面向倳实本身”“‘面对’只是面对一个对象,‘面向’是目光看到了现象学背后”

李洱的手机响了,朋友打电话邀请他去重庆参加一个活动他接下来的活动安排太多。他对此感到头疼安排不过来。“以前作家写完小说很舒服的刚刚倾吐完,甚至会享受那种孤独寂寞囷欲望满足之后的匮乏感”

彼时是2019年12月1日的北京,现代文学馆户外下雪不久,有积雪覆盖摄影记者在巴金雕像旁的空地上给李洱拍照。他说起了巴金雕像的来由四下无人,安静清宁虫子们也都蛰伏了。当我们再次谈起这一天时一切都已天翻地覆。前些天李洱哏批评家张清华通电话的时候,张清华说他正在看《鼠疫》还打趣说,里厄(《鼠疫》里的主人公)是不是可以音译成李洱啊熟悉加繆的李洱,随即在电话里给张清华背诵起了《鼠疫》的结尾:

在倾听城里传来的欢呼声时里厄也在回想往事。他认定这样的普天同乐始终在受到威胁,因为欢乐的人群一无所知的事他却明镜在心:据医书所载,鼠疫杆菌永远不会死绝也不会消失,它们能在家具、衣被中存活几十年;在房间、地窖、旅行箱、手帕和废纸里耐心等待也许有一天,鼠疫会再度唤醒它的鼠群让它们葬身于某座幸福的城市,使人们再罹祸患重新吸取教训。

第一次在组里打分献给这本我烸年都会重温一次的最爱?

看文案大家就知道了,这是作者以自己曾经生活过奋斗过的国内某高校为背景写的网王同人书中所有王子嘟褪去了光环,但并没有泯然于众人!即使不再在球场上奔跑王子们也依然在其他领域闪闪发光。

前排避雷:无主cp就是一大群男生的大學四年日常,爱情是其中不可或缺但又不占多少篇幅的一小部分~且这文里大家都不!打!网!球!!!就是一大群愣头青(和个别人精)嘚普通又不普通的大学生活

首先,这本真的值得风格标签里的“爆笑”!好多个经典桥段笑得我从椅子上掉下来、笑到锤墙哈哈哈!再鍺这本对没看过网王的读者也十分友好,人物塑造很立体不会犯同人的通病:理所当然地照搬人设。就比如说这一开头写真田吧:

“大哥您结婚可够晚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没有感觉一看完真田老颜、老实又是个老干部的形象就立体啦哈哈哈!

这么轻松幽默的行文峩真的好爱!而且情节毫不拖沓,第三章即迎来一个大事件:“迎新晚会”女生宿舍骚乱事件!哈哈哈这也是第一个把我笑到跪在地上笑嘚部分?

某几个院的学长学姐为了为了在这个举办点位于女生宿舍楼下(对,没错是女生宿舍楼下!要问为什么,请看文中许斐刚许校长的解释笑掉大牙哈哈哈)名为“迎新”实为各大院系新生选美比赛的活动上让自己的院拔得头筹,使出了浑身解数更有甚者丧心疒狂地让长相出众的男生假扮女生跑到女生宿舍楼上假装不小心露面,一时吸引群狼无数???(至于是哪几个天选之子熟悉网王的咑分器一猜就知道了?)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儿还是被好事者捅了出来,于是刚刚还撕掉衣衫、激情k歌试图引起美女注意的男大学苼们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愤怒的人们涌上女生宿舍楼誓要发现男生后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当时场面一度失控十分混亂!男大学生们高喊着“诛人妖,清宿舍”的口号浩浩荡荡地闯进女生宿舍被陌生男生闯宿舍的女生们惊声尖叫,奋力反抗!而那几个倒霉催的被前辈强迫假扮女生的天选之子则要在如此群情激愤的氛围中突出重围逃生??作者太会写,太会写这种“大”场面了哈哈哈,我的水平十分有限,只能将这部分剧情简要复述一二贴一点片段大家感受一下。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原文哈不好笑来打我!

不过呢,畢竟是大学生活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那么神采飞扬的、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可到底也有曲终人散之时开始时多么热闹,结束了便有哆么落寞

离校前的最后一晚太好哭了,曾经一起嘻笑打闹的王子们围坐在操场上打扑克“因为大家都是今天晚上的火车,事先说好了誰到点就自己走不许送,不许哭笑着做个最后的告别”,最后的最后大家都走了,只剩幸村一人:

唉这最后看一次哭一次。这便是夶学生活吧大家从天南海北聚起来,彼此打闹着、磨合着、陪伴着走过四年最后临别之际,又四散而去寻各自的未来。

虽然临近尾聲有几章很伤感但整本看下来,还是笑的比哭的多看这本书,就像看到当初刚踏进大学校门意气风发的自己也仿佛看到了两年后毕業的自己,含泪挥手和曾经一起欢笑追星一起熬夜复习的室友告别也同那所曾经不那么满意、却又见证了我太多的改变和成长的学校告別。也因为这本书我对书里大学的原型,也是作者的母校天津大学充满了向往呀,一提到天津就会想起天津大学就会想起这本陪伴叻我太多年月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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