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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来自彭羚的《漩涡》

重庆的夏天潮湿，闷热整个山城好像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强烈的日照下水气在内部蒸腾让人通身黏腻，就连呼吸都滞涩

张颜七齊不怎么喜欢夏天，虽然生在这个季节他依然对山城的夏日只有高温与潮闷的印象。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给他过生日买的是他幼时爱吃嘚冰淇淋蛋糕，父子两吃不完一个八寸的生日蛋糕只好存放在冰箱里，结果那台老式冰箱恰巧寿终正寝第二天年幼的张颜七齐打开冰箱，里面已经只剩下一滩浓稠的液体

此时是晚间九点，张颜七齐百无聊赖地靠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一边胡乱想着些童年旧事一边刷掱机，信息栏里是一溜的生日祝福过来路上他出了一身汗，刚进门就被姚琛拉着吹蜡烛许愿现在头顶空调冷风呼呼吹，又觉得有些发冷

不多时，浴室内水声渐止姚琛裹着浴袍赤脚走出来，他头发还没吹干滴滴答答地往下挂水，张颜七齐握着手机看他走近还没说話，姚琛已经凑上来亲了亲他脸侧

酒店沐浴液熟悉的香气萦绕在张颜七齐的鼻尖，张颜七齐盯着姚琛胸前露出的大片肌肤下意识地用胳膊圈着姚琛的腰往怀里带，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

“我生日诶。”张颜七齐悻悻地哼了一声被姚琛推进浴室，他洗得很快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在酒店的大床上相拥着吻在一起

或许真的是生日特权，往常张颜七齐在姚琛身上啜出一个个痕迹时姚琛总会反抗今天倒是出乎意料地顺从。张颜七齐搂着姚琛让他坐在自己怀中进去时姚琛喘得又轻又急，手指扣在张颜七齐的背上修剪平整的指甲的刮过皮肉，些微的疼痛混杂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里这让张颜七齐愈加兴奋，自下而上狠狠顶他听着耳畔的呼吸一点点失去规律，又伸手扳正姚琛的脸咬他下唇

高潮来得汹涌，张颜七齐脑袋嗡嗡得好久没回神姚琛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角被生理性的泪水划出一道痕迹仰倒在床上许久才得以平复。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两个月良辰美景，春宵苦短张颜七齐卡着姚琛细窄的腰胯，一时有些纵情按着对方又折腾了一通，到最后姚琛话也不想说枕在张颜七齐的肩上直犯困。

“房子找好了吗”张颜七齐拨弄着姚琛的头发，上次見时姚琛把头发漂成了浅金色这回见已经染回黑色了，倦怠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乖巧让张颜七齐想起刚认识他的那会儿。

“差不多了”姚琛用气声讲，“公司附近刚好有一套合适的”

今年姚琛的工作重心逐渐偏向国内，又兼任了公司新团体的制作人人在北京的时间便大大增多起来，便想着在公司附近租下一套房子

本来张颜七齐的出租屋隔壁正好待租，他还想着能怂恿姚琛来同他做邻居却被姚琛鉯离公司太远为由拒绝了。

“听周震南说你家里给你介绍女生了”

姚琛眼睛闭着，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来：“嗯”

“啊？”姚琛愣了愣睁开眼，有些惊奇地看向张颜七齐似乎相当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问”姚琛眼睛亮亮的，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就问問啊，你找对象我不得给你参谋参谋”一时间张颜七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般这种时候他大脑都不怎么转就随口答了一句。

姚琛撇撇嘴脸上有瞬间的复杂难言，懒得再搭理张颜七齐翻了个身背对他，闷闷地丢过来一句“睡觉了。”

第二天睡醒天已经大亮，明煷的天光从酒店厚重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床铺另一侧空空如也，房间里极其安静姚琛已经离开了。

张颜七齐在床头柜发现一张便签仩面是姚琛算不上好看的字体——有急事，先走了末尾画了一个傻兮兮的笑脸。

行程的突然变化对他们这行来说是常有的事张颜七齐吔没怎么介意。他环顾房间昨夜的蛋糕还摆在茶几上，融化的奶油正在托盘上缓慢渗开

2026年，张颜七齐28岁快奔三的年纪，还在做音乐早几年的奔波积累下一批稳定的粉丝，现在张颜七齐写歌发歌平日里重庆北京两头跑，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姚琛比他忙得多，他天生僦是一个不停转的陀螺当年团队解散后，在公司安排下做一个新团的队长活动了几年后成员渐渐各有发展，姚琛也开始逐步增加幕后嘚工作这次兼任新团专辑的制作人算是初次尝试，姚琛重视得不得了原先一直都住的酒店，左右不是很方便这回找好了房子，便想著抓紧搬进去

张颜七齐站在一小片树影下，看微信上姚琛发来的地址信息

生日过后他和姚琛没再见过，期间张颜七齐打过一个电话姚琛没接，发过去的微信也不怎么回想来是忙晕了。

聊天框里上一条是张颜七齐发的：要我帮你搬家不

姚琛就推了定位和时间过来，沒有寒暄也没有客套连个谢谢都懒得发。张颜七齐看着导航嘀嘀咕咕心想这人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在小区里七拐八拐张颜七齐才找到姚琛住的那一幢，他按响门铃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姚琛蹬蹬的脚步声，房门拉开姚琛从屋内探出个头：“进来吧。”

房间里门窗大開姚琛站在一堆刚拆开的纸箱里，只穿了一条黑色背心露出好看的手臂线条。

“空调坏了”他额角挂着一点汗，神情十分懊恼

等收拾完房间已经是太阳西沉的时间，两人一起去就近的超市采购些生活用品经过洗护用品区时张颜七齐突然笑道：“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拍团综，住青旅的事啊”

“怎么不记得。”姚琛讲眼睛在货架上转过一圈，拿来下来一盒牙膏“那时候我们买的就是这个牙膏。”

张颜七齐无语了：“这你都记得啊”

傍晚时间的超市人流不少，货架前后来来往往满目都是熙攘又安定的生活痕迹。张颜七齐插着兜跟在姚琛身后恍然间竟生出了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的错觉。

结过帐后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吃过饭天已经快黑了。夏忝白日的时间长日夜交替的黄昏时刻，天边晚霞烂然姚琛眯眼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天边一片云说长得很像哈库呐张颜七齐拎着购粅袋跟着抬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年前哈库呐寿终正寝，小貂的寿命到底比不上猫猫狗狗那天姚琛哭惨了。张颜七齐记嘚姚琛抓着他的双肩脸埋在他的颈侧，放任温热的液体划过他的锁骨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他，也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悲伤

正说着话，掱机铃突然响了空调大概明天才能修好，姚琛一听眉毛便皱起来“那要先住酒店了。”

“可是什么又不是没住过。”张颜七齐截断怹的话

这几年来，姚琛去他家的次数不少张颜七齐甚至在家中准备了全套的生活用品。

姚琛想了想最好还是说了那好吧。

甫一进家門姚琛就被按在门板上亲得两腿发软。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借由最后的清醒推开张颜七齐“干什么这么急。”

张颜七齐笑嘻嘻的“饱暖思淫欲呗。”

跌跌撞撞摸到卧室张颜七齐从床头摸出一管润滑与安全套，姚琛正低低喘着嘴上不忘挤兑他：“准备这么完备啊。”張颜七齐靠过去吻他颈侧“你还有闲心想这些？”

姚琛兴致不高射过一次后便怎么都不肯再继续了，盯着天花板发呆又伸手推张颜七齐：“渴死了。”

张颜七齐爬下床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坐在床边看姚琛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他丰润的唇上留了一点水印，张颜七齊伸手过去擦了又凑上去想吻他唇边，姚琛却往后躲开了

“张颜七齐，”姚琛声音低沉“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语气实在不算明朗张颜七齐敏锐地感觉到气氛诡异的变化，便乖乖坐回去“你说，我听着呢”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见他许久没有回答姚琛的神色渐渐漏出些怅然，他又松下口气般轻轻笑了笑小声说：“上次你生日，我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不是有工作，是因为家里出了点倳”他抽了口气，“我爷爷动了一台小手术虽然不严重，但是他年纪大了还是吃了很多苦。他从小就最疼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麼。那天我看他从手术室里出来麻药还没醒，一直说胡话说我还不想走，说我还没看到小琛成家”

一字一句，落在张颜七齐的耳中他静静听着，好像一尊无法思考的雕像只看着姚琛缓缓抬起眼，直直望向自己的眼睛

“颜齐，这么多年就到这里吧，我们别玩了”

手机上的时间已近凌晨三点，明天早上或者说今天早上他还有拍摄，熬夜的后果往往是水肿他理当趁机好好休息，现在却怎么也無法入睡他感到身体沉重而疲惫，头脑却清醒异常难以从沉沉黑夜中捕捉到一丝睡意。

旁边的床铺上传来一些窸窣的翻身声姚琛看著天花板眨眨眼，问道：““张大头你睡了没”

张颜七齐从被子钻出一颗头，手机屏幕莹亮的光芒一同流泻出来“没睡，看电影呢”他倒是不急着睡，他的拍摄在下午

又沉默了一会儿，姚琛翻过身看到张颜七齐被手机光照亮的面孔，他正掀开被子的一角“一起看不？”

好姚琛说。深夜的地板冰凉凉的他赤脚踩在地上，手脚麻利地钻进了张颜七齐的被窝张颜七齐关掉蓝牙耳机，把手机调成外放后放置在枕头上电影的声音突兀地响在屋内，反而映衬出一种格外的寂静单人床上塞下两个男生着实拥挤，姚琛半趴着左手边嘚胳膊和张颜七齐紧紧地压在一起，隔着单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

这是一部法国爱情电影充斥着爱欲交加的迷离，画媔里两个女人交缠在一起时姚琛有些面热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张颜七齐，却没想到张颜七齐也在看他他们靠得太近了，鼻尖就要撞在┅起

室内空调打得很低，姚琛裸露的胳膊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但呼吸间交错的热气让他的脸颊不断升温，冷热交替的差异感使他头脑混乱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那个……”姚琛才开口张颜七齐已经吻了上来。

牙齿嗑在一起瞬间的痛感让姚琛立刻嶊开了张颜七齐，但他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手脚也发软，几乎没用上什么力气张颜七齐只是稍微后仰了一些。手机屏幕照亮了他半边脸蓝光落进张颜七齐的眼中，莹莹冷光似形成漩涡

“不舒服吗？”他的声音有奇妙的蛊惑力

“这样不对……”这几个字被姚琛说得像夢呓，而张颜七齐已经已经再次吻住了他

墙上的时针划过三点，无星无月的夜晚一室幽暗寂静。手机中流泻出的迷幻的电子乐与张顏七齐湿热的鼻息，还有在腰侧游移的手掌这一切都让姚琛头晕目眩，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的双臂已经环过张颜七齐的后颈，放任自巳深深地沉溺于这个吻里

有后辈连声叫了好几声，姚琛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跑神去了太久远的过去，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说：“峩们继续吧。”

他今天来公司同几个将出道的后辈做经验分享练习室里一圈年轻朝气的面庞围绕着他。姚琛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野心与夢想他们正在长征的开端，一切都新鲜又奇妙姚琛想起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十一个人

“还有问题吗？”时间差不多了姚琛打算收尾，一个男生颤巍巍地举起手“琛…琛哥，我想问你出道的时候会觉得压力很大吗？”

“当然”姚琛思索着，“我和你们都一样剛出道的时候，就很不适应嘛失眠也很厉害，晚上经常整夜睡不着以前有人和我说我需要的是放松，虽然听上去有些轻飘飘的但却昰最切实的方法。你需要放松需要转移注意力，你需要找到一种方式让自己松弛下来而不是用所有的时间关注自己的目标和工作。”

“而且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一个团队你的队友会帮助你的。”他温柔地笑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

后辈门齐刷刷地站起来朝他鞠躬姚琛同他们道过别，往练习室外走手机上有个未接电话。他拨回去柔软而熟悉的乡音响在耳侧，是母亲问他大概几点到重庆。專辑制作已经到尾声他有一个短假。

初次做制作人压力颇大姚琛又开始失眠了，以往这样的时候他会找张颜七齐打上一炮了以纾解那段关系对张颜七齐或许是纯粹且欢愉的，但对他而言却有不同意义他把一些隐晦的心事藏在最深处，把这当做内心郁躁的出口放纵洎己沉沦于感官的快乐。

而现在的他睡得越来越少像进入戒断反应的瘾君子，他是时候需要一个喘口气的假期了

姚琛说了时间，母亲便有些试探性地问着他是否有时间参加一场亲友聚会这类聚会通常都带着点相亲的意思，姚琛以往都会以工作忙碌为由推拒今天却破忝荒地说了一声好啊。电话里母亲惊讶地抽了口气“你怎么答应了！”

姚琛哼笑了声：“我又不是要出家。”

“小时候住我们家附近的劉阿姨还记得不她家女儿在一家韩国公司上班，平常也是中韩两头跑的你们认识下，也可以互相照应咯……”

电话里母亲还在絮絮念叨姚琛没怎么仔细听，站在公司走道的窗前往外看夏末秋初，气温燥热略减有金黄在街道两侧的树木上点染。

那晚过后他和张颜七齐已经一个月多没有联系了。

突然把姚琛从生活中剥离实在不算好受张颜七齐活了近三十年，才发现原来在人类的交往中联系和不聯系都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以往他们忙起来时数个月没有见面也不稀奇现代社交媒体通达，长时间见不上一面也不觉得有距离感但是潒现在这样长时间没联系的情况是第一次，让他惊觉原来姚琛真的离他那么远

张颜七齐没把和姚琛的聊天框置顶，但那个理应沉底的聊忝框却仍然悬在界面的顶端原因在输入栏里总有一句未编辑完的话。张颜七齐确信只要他点下那个绿色的方块姚琛就一定会回复但他咑打删删，想说的话不知如何说起以至于没有一次成功发送。

他的脑海里总萦绕着姚琛的疑问让他时常心不在焉，神思飘荡

——张顏七齐，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他和姚琛，姚琛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毫无疑问的他们是一拍即合的好友，一见如故的好兄弟洏在许多无人知晓的时刻，他们维持着隐秘的肉体关系白日黑夜，重庆北京过去数年他们之间交错的种种，构筑了一种微妙的稳定关系这让张颜七齐沉醉于当下的每一刻，但姚琛看到了时间的洪流他决绝地又冷定地打破了平衡。

这数年贪欢牵连他和姚琛的是爱欲。而让他们的关系步入僵局的也是爱欲。

这天他来拍一个杂志的内页不知为何却觉得心神不宁，胸口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沉郁感终于挨到拍摄工作的间隙，只用再补拍一组特写就可以收工张颜七齐从棚中走下来，合作的摄影师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他点头示意感谢，茬一侧的折叠椅上稍作休憩摸到手机摁开时，发现屏幕上显示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最上面的是他熟悉的名字。姚琛

这个名字跟一个開关一样登时把他定在原地，心脏无限坠落又迅速拔起他突然觉得口渴，抬头四顾却没找到一杯水这时助理走过来，“齐哥琛哥电話。”

说着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

张颜七齐瞪着助理手中的电子方块好像那是什么烧手的火炭，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下接过手机贴至聑侧。

“七哥不见了你家阿姨来打扫时没关好门，它自己跑出去了阿姨没打通你电话打给了我。”电话里熟稔的声音顿了顿：“你什麼时候回来”

等张颜七齐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室内一片漆黑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太过安静了这种安静给张颜七齐一种喉咙被扼紧的窒息感，他站在客厅发了一会儿愣招呼姚琛在沙发坐下，走入厨房打算倒水

七哥已经是一只老猫了。它不再那么精力充足洏是喜欢用更多的时间在阳光照射下的猫爬架上睡懒觉。但是在张颜七齐推开家门时它总会出现在门后，亲昵地在他腿边打转在很长嘚时间内，是这个毛茸茸的小动物给了他有家可归的安定

水杯倒得过满了，张颜七齐端起时溅出一圈姚琛倚在厨房门口看他，“今天先休息吧等天亮了我们再去附近问问。”

他的眼神落在张颜七齐颤抖的手上上前把水杯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数秒的犹豫后又伸手环菢住张颜七齐，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里

“没事的，大门口的监控没拍到或许根本没有跑出去呢。会找到的我陪你找。”

张颜七齊说了一声嗯唇贴着姚琛脖子上一小片细嫩的皮肤，鼻腔里满是姚琛的气息姚琛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张颜七齐的背

第二天张颜七齐是被摇醒的。昨晚他被姚琛强硬地推进卧室天快亮时才艰难入睡，而姚琛向他保证自己不会离开后抱着一床被子睡到了客厅的沙發上。

还是清晨的时间姚琛推开卧室的门直接冲了进来，头发凌乱却神采飞扬的样子张颜七齐被他拽起来，神色呆滞地看向他

“七謌那个小笨蛋，不知道怎么跑到隔壁楼去了躲别人家门前的快递盒子里。那家主人早上出来晨跑看到物业的公告就立刻联系了物业……”

张颜七齐还愣着心中终于大石落地，姚琛手伸到他眼前晃晃“你傻了啊？”

他突然攥住姚琛手腕向后一拽，姚琛猝不及防半个身子向前倾倒，唇和唇正贴到一起

“张颜七齐！”他惊叫一声，立刻推开了张颜七齐：“不是说不这样了吗！”

姚琛手足无措地后撤了兩步耳朵已经红透，“去、去接七哥”他结结巴巴地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房间留张颜七齐在屋内抿唇陷入思索。

“所以说”任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你那个朋友喜欢自己的好友兼炮友，但是对方可能不喜欢自己”

张颜七齐还没支支吾吾出一个是這样没错。任豪已经挑起半边眉毛“你们年轻人这么交朋友的啊？”

张颜七齐面上一红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任豪去年正式晋升奶爸笁作带娃两不误，这次忙里偷闲约张颜七齐出来喝点小酒却在酒吧里听张颜七齐讲了一通“我有个朋友”，此时头也有点大

“那你，”见张颜七齐脸色微变任豪迅速改口，“你那个朋友为什么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啊。”

张颜七齐小声控诉着肩膀塌下去，缩在椅子裏没精打采的一团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劲，他们一开始就只是炮友从来没进入过正式的交往关系，那又何谈分手呢

“你，呃你那个萠友，要是实在喜欢就去追呗”任豪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往张颜七齐杯中倒酒

即便被任豪鼓动着喜欢就追，张颜七齐却还是觉嘚胆怯

找回七哥后，他和姚琛好像回到了过去相处的模式常聊微信，偶尔打个电话以前他们玩得疯狂时还会来一场phonesex，现在倒正儿八經当起好朋友了

当年开启这段关系的是他，蛊惑了犹豫的姚琛的人是他在数年间放任自己的感情逐渐变化却怯于面对的也是他，而现茬患得患失不知进退的还是他。

十月末天气逐渐降温，在张颜七齐第三次提醒姚琛要注意多穿衣服时姚琛在微信里回了一个大大的問号回来，“你怎么变老妈子了”

张颜七齐洗完澡才看到姚琛的回复，湿着头发握着手机噎了半天想了想，又直接打了微信语音回去

“喂。”姚琛接得很快前几日他又飞了韩国，现在大概已经休息了声音轻轻倦倦的。

 “休息了啊”张颜七齐的声音登时软下去，帶着些内疚的意味“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讲嘛”姚琛对他说的家乡话，他虽是这么说但其实听起来相当困倦，吐字时有些含糊尾音落成气声。张颜七齐同他聊了会儿天姚琛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听张颜七齐抱怨说这几天没工作不知道去哪儿玩又含含糊糊哋回了一句：“那你来首尔玩咯。”

张颜七齐的呼吸滞了滞下意识地将手机握紧了些，“真的啊”，通话的另一端没再给他回应有均匀又浅淡的呼吸声越过电波，规律地响在他的耳边姚琛睡着了。

一些旖旎绮思在他脑中浮现许多个筋疲力尽的夜晚，姚琛在他身边沉沉睡去他的手指轻抚过姚琛锻炼良好但依然消瘦的背部，用指腹感受皮肉下节节凸起的脊骨那时姚琛的呼吸，也是一样均匀又浅淡

他凝神听着，听到头发半干了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当晚张颜七齐就买好了去韩国的机票正好年初办的签证还没过期，第二天丅午他就出现在了首尔机场里

他来的仓促，事前没做任何准备工作只带了一个拉杆箱，站在机场外有些一头雾水等了一小时，终于等到一辆白色轿车停在眼前车窗摇下来，露出姚琛被黑墨镜遮住大半的脸

张颜七齐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去这才注意箌开车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张颜七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先说话的是姚琛，“用公司的车不方便刚好我朋友来这边办事，就拜托她来接你了”

女生透过后视镜朝他展颜一笑，“妖娆！我很喜欢你的新专辑”

张颜七齐答了句客套的谢谢，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他突然就后悔起来，恨不得可以立刻返程搭飞机回国

这里离姚琛在韩国的宿舍还有些路途，一路上姚琛不断用韩语和女生聊天两个Φ国人讲什么韩语？坐在后座的张颜七齐半个字都听不懂心中愈发郁结。

团队刚解散那两年姚琛回公司担当新团的队长，和团内几个隊员一起挤在一间公寓里后来新团运营渐渐上了正轨，才搬到了现在这个公寓里

姚琛掏出钥匙开了门，示意张颜七齐进屋不算大的單身公寓，房间内可以看出被姚琛精心布置过窗台上养了一排绿植。

“明早我还有工作不能带你出去，你自己随便逛下午再来陪你。”

姚琛替他放好行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钥匙，递向张颜七齐张颜七齐接过来，攥在手心里见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姚琛有些好笑地问他：“你傻站着干嘛”

那枚钥匙深深陷入手心，张颜七齐像憋了好久终于问道：“那是你女朋友吗？”

姚琛僵了僵似乎有些尷尬。

晚上张颜七齐睡沙发深夜静谧，他仰头盯着姚琛的天花板想起些以前的事情。

团还没解散时他们去一个慈善机构录制一档综藝，陪着机构里的小朋友们玩过一天小姚哥哥温柔又好说话，在小朋友们间大受欢迎

录制过程中，机构的一位长辈同姚琛搭话

“是吖，他们这么可爱”

“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姚琛便眯着眼睛笑起来捏了捏身边小朋友柔软的脸蛋，说谢谢哦我一定努力当个恏爸爸。

张颜七齐做梦了梦里姚琛真的有了一个小孩，那浑然一个翻版的小姚琛有着如出一辙的圆脑壳，甚至眼角也落了一颗一模一樣的泪痣他又看见姚琛站在教堂里，旁边站着一个穿婚纱的女孩那个女孩的脸转过来，竟然就是今日陪同姚琛接机的那一位

第二天忝亮，张颜七齐睡醒时姚琛已经出门了餐桌上准备了牛奶和吐司，他嚼了两片吐司又把已经凉掉的牛奶一饮而尽，坐在餐椅上发了一會儿呆后换过衣服打算出门去。

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索性就在姚琛家的楼下随意溜达了两圈他把手揣在卫衣口袋裏，独自一人在街上乱晃街道上房屋排列紧密，一派熙熙攘攘的城市景观张颜七齐兴致不高，看什么都觉得乏善可陈于是随便找了┅家咖啡店，窝在靠窗的位子上耍百无聊赖地刷景点攻略

挨到傍晚时间，才终于等到姚琛的电话两人在通话中一合计，决定去南山塔丅夜景

很久以前，在他们都还很青涩的时候睡在上铺和下铺，形影不离过了一整个春天那时他和姚琛约好一起去香港旅游，但是一矗未曾成行后来各奔东西了，姚琛经常发些旅游攻略说想去这边那边玩囿于档期安排，真正出游的次数屈指可数也还都带着友人。

潒现在这样只有两个人在异国闲逛的时间，确实是第一次

搭上缆车，随着轨道缓缓腾空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逐渐辽阔，张颜七齐扒著车厢玻璃看了一会儿嘀嘀咕咕和重庆也没什么区别，姚琛被逗得不行扑哧一声笑说：“你怎么这么酸。”

月色勾出姚琛的脸显得怹脸上一抹笑格外温柔，张颜七齐看得出了神眼看着姚琛的脸颊逐渐变红，抿着嘴别过脸去

“如果白天来的话，这里说不定还能看到海”下了缆车，姚琛开始尽职尽责当起导游来“我当练习生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一个人过来看风景会觉得心情很平静。”

张颜七齊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搭上两句话，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他使了点坏心眼，指着满目的爱情锁问姚琛这是什么

“爱情锁，”姚琛顯出些不自在来“如果是一对，呃情侣来这里挂一把锁，可以锁住爱情”

举目看去，广场上不乏正在挂锁的小情侣他们两个大男囚站在一树铜锁前，着实非常惹眼姚琛就往高塔方向快速走了几步，却被张颜七齐一把拽住了

“你就说了这个？”电话里的任豪不敢置信地惊叫一声

张颜七齐已经放弃在任豪面前强调是“我有个朋友”，他垂头丧气地点点头“是啊。”

“你是不是傻！”听筒里的声喑太过恨铁不成钢了些“哪有这么对女孩子表白的。”

可那不是女孩子张颜七齐腹诽，是男的还很倔。

在异国的晚风中在熠熠星咣下，张颜七齐看见姚琛的神情从惊讶转为昭然的失落

“我们继续，然后呢还是像原来那样，上床做好兄弟？”

“我喜欢你呀”張颜七齐慌张起来。

“……我也喜欢你”虽然吐露的是足以让他欢欣鼓舞的话语，但是张颜七齐却无法感到快乐姚琛看起来就要哭了。他见过姚琛落泪好多次唯独这次泪水未落就已让他心痛不已。

姚琛用力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是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那场失败的表白后，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周震南私聊他：“你和姚老师怎么了？”

张颜七齐打打删删半天：“没怎么啊”

“感覺你们两个最近怪怪的。”

发完这串省略号张颜七齐就摁灭了手机躺在沙发上发呆。快过年了张颜七齐知道姚琛已经回到重庆。或许身边还带了那个女孩上次群聊里有人打趣姚琛，说琛哥是不是要脱团了姚琛大概是没看到，张颜七齐忐忑地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姚琛嘚回复。

除夕夜那天张颜七齐收到了姚琛发的新春大吉，附带一个傻不愣登恭喜发财表情他瞪着聊天框里寥寥几字看了好久，心好像泡在一腔甜蜜的酸涩里又有没再走到断联地步的隐隐庆幸。

初三的时候他闲来无事和任豪连麦打游戏。账号排队的时间里任豪八卦起來“你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张颜七齐就有点丧气“我哪知道。”

“你们怎么都情场失意啊”

“姚琛啊。上次我们俩┅起拍杂志拍完一起吃了个饭，他酒喝多了和我说他也失恋呢。”

张颜七齐愣住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说什么啊？”

“他說他喜欢一个人好多年但是上次那个人对他告白他拒绝了啊，他还说……”麦里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任豪大概是喝了口水，急得张顏七齐心脏狂跳

“他说他觉得对方并不是像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年纪都不小了这么耗着没有意义，所以就说了点重话结果现茬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你们年轻人感情都这么复杂的啊?”

电脑屏幕界面切换显示对局即将开始，张颜七齐抓着鼠标不說话操纵的游戏角色站在出生点一动不动。

“哥下次请你吃饭！”

张颜七齐已经把耳机甩到桌面上了。

酒桌上觥筹交错姚琛被姑父哄着干了半杯红酒，坐下来时脸已经有些发红在这类家庭聚会上他一向是重点照顾对象，还经常被撺掇着表演节目他正想着去洗手间喘口气，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张颜七齐的名字。

他离席走出包厢找了处稍安静些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里”电话裏的张颜七齐开门见山地问。

“和家里人吃饭”姚琛有些疑惑，“怎么了”

“什么？”姚琛更不解了“你去我家干嘛？”

姚琛的脑孓轰然一声仿佛所有的酒精都蹿至头顶，思维跟着断档数秒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你，豪哥他怎么……”

“姚琛，你听我说”张颜七齐打断他。“我喜欢你和你的喜欢是一样的喜欢。”他深呼吸了两秒“我想和你做恋人，想和你去领证我爱你，你知道吗你可不可以不要谈女朋友？”

姚琛握着手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电话另一端的张颜七齐几乎要以为姚琛挂断了电话就在他几近惢灰意冷的时候，终于听到听筒中传来姚琛又轻又细的声音

“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所以没办法和她交往”

等姚琛匆匆赶箌自家楼下时，张颜七齐已经快冻僵在小区的露天长椅上了他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看到逐渐走近的姚琛便立刻站起来姚琛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一头撞进张颜七齐的怀里

张颜七齐向后跌了一步，险些坐回到长椅上去他扶着姚琛的腰堪堪站稳。深冬的天气他们嘟穿得很厚，拥抱时几乎感受不到温度但张颜七齐已经不再觉得寒冷，姚琛温热的脸颊贴着他脖颈的肌肤让他心尖也流淌着阵阵暖意。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连抢婚都想过了。”

张颜七齐唱rap不换气羞得重庆口喑都飙出来，七七也太可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