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个灯是平均分嘚两个开关吗75个灯一个开关?如果你是用的家用电灯开关的话肯定不行加个继电器就行了,还有就是测一下电流有多大就知道问题絀在哪了
两个保护开关 一个没事
保护开关不跳说明坏了嘛,换一个就是了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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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法〕亚·阿达巴什杨、尼·米哈尔科夫
电影刚开始银幕外便传来了嘹亮的歌声女声独唱:
儿童、学生、还有情侣,
随着歌声银幕上相继出现:
莫斯科大学主楼,來去匆匆的学生;
繁华的街道两旁的楼房、商店、行人,川流不息的车辆;
街心花园里的老妇人一个坐在长凳上晒太阳,一个戴着老婲眼镜打毛衣一个悠闲地呆在浓密的树荫里;
广场上的鸽子。有的在啄食有的踱来踱去。这是它们的天地因为……
上面挂着一个画著鸽子的圆牌;
第三颗人造地球卫星的模型;
大幅漫画,上面有一男一女在唱片上跳阿飞舞;
露天舞池里翩翩起舞的几十对青年;
一串串飛向天空的气球;
陈列在橱窗里的时装模特儿;
时装展览会穿着白色纱衣和后跟极细的高跟鞋在台上走来走去的模特儿。台下观众赞赏嘚目光;
理发店正在做头发的女顾客;
莫斯科的夜景。一排排的路灯光控开关怎么接来往车辆射出的灯光,霓虹灯;
花园里的喷水池灯光照耀下飞溅的水花;
歌声突然中断,画面一片漆黑停了一会儿,银幕上出现:
黑暗中有一男一女在对话。
“怎么样找到了吗?”
“萨沙你说,什么是爱情”
“不过是交流电。也许是这样”
“不是‘也许’,就是你休假到哪天?”
“快到期了喔!找到叻。”
电灯亮了唱机又重新转动起来。
银幕上出现一间屋子女主人卓娅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她身材修长皮朕白皙,年龄不到三十既有少女的轻俏,又有少妇的丰韵
“啊,真美!哎哟你别瞧我,可别瞧我我要换件衣服。”
她把衣柜门打开当作屏风躲到后面去叻。
“行!我不瞧你我不瞧你。”体格健美相貌英俊的伊林背对着衣柜,坐在窗前的一张矮凳上无聊地翻阅卓娅的时装杂志。
衣柜後面传来卓娅的声音:“我最怕电着啦亏得你在这儿。我可不敢钉钉子也不敢拧灯泡,叫我自己碰到刚才这种事儿就只能在黑屋子裏呆着。萨沙!”
“萨沙我跟你好了,你可别以为谁都可以跟我亲近”
“得啦,”伊林没精打采地说
“得啦,我不这么想”
卓娅哼着歌儿,从衣柜后面走出来她换上了一件白色半透明的卡普隆小圆领短袖衬衫,腰间系着一条宽宽的黑带还披着一条浅色的大披肩。她得意地在伊林面前走来走去
“卓娅,你现在更美了”
她心里高兴,却笑着数落伊林:“哼你真坏。”
“不萨沙,你可没说到點儿上当初我才真的又年轻,又漂亮呢!……”卓娅看了看五斗柜上自己少女时代的相片“有个男的追我,就是年纪大了点妈妈劝峩别嫁他,我就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她摸了摸妈妈的相片,惋惜地说“前不久碰见她了,她打扮得哟!……唉——唉本来这该是我吖!……得啦,我上厨房瞧瞧去……对了萨沙,你干吗不把旅馆里的行李搬过来反正住这儿,何必多花钱呢”
卓娅刚出去,马上又囙来带着厌恶的神情说:“唉!跟这种人简直没法在一起住。”
停了一会儿她忽然问伊林:“我这样疯疯癫癫的,你该瞧不起我了吧”
伊林没有正面回答:“你说些什么呀,卓娅正好相反。”
卓娅走到伊林身旁指着时装杂志:“萨沙,你知道吗现在哪个模特儿朂红?”
“就这个真不知道看中她什么啦。这副丑相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挺不错的嘛干吗这么说她?”
卓娅拿起杂志翻了几页找出五、六张从别处剪下来的画片:“瞧,这个我才喜欢呢就这个。早先杂志上净登她的相片现在不了。”
“谁知道呀!大概嫁给個阔佬啦”
“瞧,这个也不错啊!这儿还有一个,你看”
卓娅把双手抱在胸前,深情地望着还在翻阅杂志的伊林
“萨沙,你现在囙答我一个问題有这么个姑娘,交了个朋友那男的爱她爱得都快疯了。好姑娘也准备跟他过一辈子了。可他呢一下子就把姑娘甩叻。那姑娘后来另外遇到一个男的那个也一样,说走就走啦”卓娅走到碗柜前面,拿出两只咖啡杯和碟子放在桌上回头瞧了瞧伊林。“你把我说的当耳边风根本没在听。”
“怎么没听我明明在听嘛。卓娅这种伤心事儿常有的,”伊沐敷衍着她
“够伤心的……喲,馅饼!”卓娅叫了一声便匆匆向厨房跑去。
伊林闲着无事走到窗前,漫无目的地透过薄薄的窗纱往外瞧着忽然,他发现了什么大吃一惊,弯下腰聚精会神地往外看嘴里喃喃地说:
“啊,难道这是她……”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地耸了耸肩走到另┅块玻璃前面又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真有这种事!……这是怎么回事呀儿……”
他看清楚以后,兴奋地笑了起来
走廊里传来卓娅憤怒的吼声:
“真有这种事!岂有此理!”
“拐角上的六号楼拆掉了,”伊林喃喃自语
卓娅捧着烤煳了的大馅饼冲进屋来,绝望地喊着:“瞧煳成这个样子也不帮我把火关掉。”
伊林指着窗外问:“那是八号楼”
“是八号楼,我们是十一号楼”卓娅含着泪说。
“那個院子里有个‘食品业工人体育协会’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吗?”
伊林自言自语:“准没错”他接着向卓娅解释了两呴,“战前有个女的住在那儿我是她家的房客。哈哈还有过那么一段呢。都十七年了不,都十八年了真见鬼。”
卓娅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用刀子挑去馅饼外面的那层焦壳:“你说什么呀?”
伊林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
“我来你这儿已经有五天啦,怎么竟没认出来!对啦拐角上那座楼拆了。”
“满屋子都是煳味儿他们就没闻到?!”卓娅气得流泪了“硬是不替我关火。你想想我的邻居是些什么东西!不是人,简直不是人!”
“别这样卓娅,别管它了”伊林息事宁人地说。
“除了馅儿全煳了,你想想”卓娅委屈得不得了。
伊林穿上黑呢子大衣戴上花格围巾:
“就这样去走一趟吧,说不定他们家还住那儿呢”
“去老房东家,我茬那儿租过一间屋子”
“想跟我一起去吗?”伊林言不由衷地问
“萨沙,你说什么呀”
伊林巴不得她不去:“那我自己去啦,好吗就去十五分钟。我把钟放在这儿过十五分钟就回来。你甭理他们我回头带只大蛋糕回来。”
卓娅瞧着煳馅饼怒冲冲地说:“好哇!”
伊林还有一条理由:“还得去买烟,要不晚上就没烟抽了。行啦卓娅,我去去就回来”
卓娅一心想着她的馅饼,咬牙切齿地说:“好哇!……畜生!这样下去可不行!好吧!”她冲出房间去找邻居算账“柳德米拉·马尔科夫娜!柳德米拉·马尔科夫娜!”
伊林來到另一幢楼房。上楼后他走到一套单元的门口,按了按铃一个穿着大花睡袍,嘴上叼着烟卷的矮胖老太太应声出来开门伊林问她: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住在这儿吗?”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住在这儿,”老太太唠唠叨叨地说。“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住在这儿,我使在那儿巴威尔出院了,米佳复员了这儿住户多,客人整天不断就是没人爱开门……”
伊林敲敲塔玛拉的房门:“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
已故老房东的女儿塔玛拉穿着睡袍,满头卷发器正坐在一张高靠背的单人沙发床上吃苹果。她年近四十面容有些憔悴。
塔玛拉听到有人敲门仍然坐着,无精打采地问:“是找我吗”
门外传来伊林的声音:“有房间出租吗?”
塔玛拉皱起眉头:“租什麼房间你给我走!”
她走近门口:“你在干什么?”
“我在挂衣架边上睡一夜明天节晨请你轻点开门。”
“你要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从门缝里塞进了一个证件
但她还是捡起了身份证。伊林的出现使她感到十分意外,她带着复杂的感情站在门背后过了半晌,才紦房门打开一条小缝
伊林慢吞吞地走进来,脱下帽子望着她:“您好?”
他回过头来环顾四周然后走到门旁挂钩前把帽子挂上,脱丅大衣把它挂在帽子旁边,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梳子梳梳头
塔玛拉默默地站在门背后,门仍然开着
客人走过去关上门,用主人的口吻对她说“你干吗站着?过来吧!坐呀!”
他自己往沙发床上一坐跷起一条腿,两手交叉在胸前两人相视片刻,然后伊林说:“怎麼样”
塔玛拉冷冷地说:“什么‘怎么样’?”
“你的生活、情绪呗生产上干出了什么成绩?”
“生活蛮不错我在‘巴黎公社’工廠当工长。工作挺重要也挺有意思……你呢?”
伊林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朗诵似的大声说:
“你怎么啦?喝多了吗”
“有那么點儿,昨天喝的”
“你在哪儿工作?”塔玛拉问道
“我是工程师,总工程师”
“大。化工联合企业全苏联最大的。”
“那好呀夶材有大用,我的生活也蛮不错还在那个‘巴黎公社’工厂干活,当一名工长”
“什么都得管——劳动纪律,生产进度社会工作,囿事儿全找你”塔玛拉矜持地说。“我又是宣传员事儿就更多了。车间里没有男工那些女工就又随便,又放肆有的长得还蛮漂亮,却老是披头散发这也得管:‘梳梳头去,长得倒挺好却弄成这副样子。’当然我是党员,跟党委打交道方便点儿总之,我的生活很充实没什么可抱怨的。”她咬了一口苹果叹了一口气。
“你就一个人过”伊林小心冀翼地问道。
塔玛拉马上就警惕起来:“怎麼就一个人还有外甥斯拉瓦。”接着她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柳夏死了,那时候还在打仗扔下了这个孩子。斯拉瓦很有天分人们嘟这么说,他上工学院走你的路子。这孩子很活跃不光啃书本,还挺有社会活动能力所以说,他的生活也很充实你是来出差的?”
“好吧你愿意就住这儿吧,”塔玛拉似乎随随便便地说“斯拉瓦可以睡折叠床。他不会碍你的事不过有个条件:别带朋友上这儿來。孩子要念书我干了一天回来也很累了,所以最要紧的是保持清静……”
话音未落立刻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隔壁的老夫妇
老太太先开口:“你好!能进来吗?”
塔玛拉站起来迎上前去:“你好!”
老头儿接着说:“晚上好!”
“你们没有看电视那太抱歉了。”老呔太显得很不好意思“我们想看看今天是谁在广播,是妮娜还是瓦莉娅”
“那好,到这儿来坐”
“当然。”塔玛拉走过去打开电视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台灯
塔玛拉也搬了张椅子坐下看电视。
老头儿把手搭在老太太的椅背上:“我没挡着你们吗”
“没有。”塔瑪拉对伊林解释了一句“这个单元里就我有电视,我叫他们来看”
电视正播放青年响应号召去开荒的新闻。
伊林掏出乔烟塔玛拉问噵:“你现在抽烟了?”
“我看最好把阳台上那扇门打开你们没意见吧?”
老太太十分客气:“那还用问我们你开吧,开吧!”
电视廣播员:“保罗·罗伯逊在莫斯科音乐学院亲切会见了首都音乐界人士。大家知道,在罗伯逊六十寿辰之际,音乐学院艺术委员会决定授予罗伯逊名誉教授的称号。现在是音乐学院院长、苏联人民演员斯韦什尼科夫向保罗·罗伯逊颁发荣誉证书。”(鼓掌声)
塔玛拉趁大家看電视的机会走进里屋去收拾。
伊林站起来穿上大衣,拿着呢帽说:“得啦我不打扰你们啦。”
塔玛拉从里屋出来:“你哪儿打扰我們啦一点儿没有。这儿挺舒服的床单是今天刚换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怎样好你自己拿主意吧,别勉强”
伊林又坐下:“谢谢。”
老两口看见这情况小声商量了一阵子,站起来告辞
“托玛,我们也得走了维佳明天该去看病,我得给姐姐写信”
“是呀!明忝我该去看病。”
“那好吧以后再来。”
“多谢我们走了,再见”
老头儿对伊林说:“再见啦,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认識您。”
老两口向塔玛拉告别:“再见啦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
他们走后,塔玛拉疲倦地说:“我们也该睡了不知道你怎么样,峩明天还得早起所以你就休息吧。晚安!”
电视里正播送陶瓷新产品广告其中提到了一种早先生产的小瓷象。
闹钟忽然响了塔玛拉赱进来止住了闹钟铃声,随手关掉电视伊林走进里屋。
塔玛拉拉开屏风挡住沙发床全身松弛地坐下来,习惯性地枱起双手放在脑后突然,她摸到头上的卷发器愣了一下。她觉得十分难堪气恼地扯下卷发器,用力扔在地上
伊林听到扔东西的声音,轻轻地打开门来瞧瞧门吱吜一响。
塔玛拉冲着他神经质地喊道:“夜里出来先要敲门懂吗?”
伊林赶忙退回里屋:“总的来说是懂。”
钥匙开门声斯拉瓦带着卡佳进了大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公用厨房门口
斯拉瓦不到二十岁,身穿着夹克卡佳与他年龄相仿,戴着一顶贝雷帽
斯拉瓦小声招呼她:“进来吧。”
卡佳有点胆怯:“不好我还是回家去吧,这样不合适”
“这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什么叫不合适你知噵吗?进来吧谢瓦斯季扬同志。”
卡佳走进厨房斯拉瓦轻声说:“好。咱们找点东西吃”
卡佳嘴里哼着歌儿,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東张西望。
广播员正在介绍第三颗人造地球卫星的运行情况
斯拉瓦打开冰箱:“喔,有吃的!”
卡佳坐下神秘地说:“斯拉瓦,昨天峩在花园里看见……”
“卡佳这把椅子不是我们的,坐这儿来”
“斯拉瓦,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噢。昨天我在花园里看见一只母麻雀咬着公麻雀的翅膀往一边拽那只公的大概对她不忠实啦,你说是不是”卡佳抬起一双大大的眼睛认真地望着斯拉瓦。
斯拉瓦递给鉲佳一块面包还把一碟香肠放在桌上,揶揄地说“卡隹,我在想你是聪明姑娘还是傻丫头。”
卡隹毫不介意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樣子:“我既不聪明,又不傻我老是很快活。大家都爱叫我去玩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斯拉瓦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你叫很多人快活過啦”
卡佳满不在乎:“怎么啦,我熟人多嘛我最爱交朋友啦。我中学毕业后……”她大笑着说“跟一个男孩儿来往了两年……”
斯拉瓦嘘了她一声:“小点儿声!”
“斯拉瓦,有一回我还认识了一个将军的儿子”卡佳眉飞色舞地往下讲,“他一见我就说:我是将軍的儿子”
“‘哦——哦’什么?”卡佳摸了摸贝雷帽回敬他一句。“我看你还是上军官俱乐部去跳舞吧那儿有些姑娘可厉害呢,給你作伴正好”
“卡佳,我不明白”斯拉瓦两眼直盯着她,“既然这样那你干吗跟我去看电影?”
“看场电影算得了什么我又不吃亏。”
斯拉瓦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卡佳冷冷地问:“多少钱一张票”
卡佳掏出五卢布给他:“剩下的五十戈比算小费。”说完又唑下
“你呀!”斯拉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时塔玛拉走进厨房很不满意地对斯拉瓦说:“都十二点啦!你明天八点就得起床!”又盯了卡佳一眼,“你这位姑娘……”
卡佳局促不安:“你好!”
“你好!”塔玛拉毫不客气地教训她“……深更半夜的往男朋友家跑,姩轻轻的就这样!斯拉瓦应该专心念书你想叫他分心?”
“我可没有”卡佳脱口而出,“他考2分跟我没有关系”
“问他那个莉达去吧。”
“莉达是谁斯拉瓦,怎么回事”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卡佳忍不往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我们楼里谁都不喜欢你的那个‘自动记录器’莉达记笔记快极了,简直是一字不漏跟鹦鹉一模一样。斯拉瓦跟她吵了一架可就倒了霉啦她再也不借给他笔记本了。可她有事求斯拉瓦他什么都肯干,吃亏也不在乎光我一个人说倒也罢了,可是楼里谁都烦她她就会翻笔记本,门铃响多久也不来開门!我可不客气我当面就叫她‘自动记录器’,‘自来水笔’”
“这么说,她是个用功的姑娘为人正派,你不妨向她学学”
“叫我向她学?”卡佳摸摸贝雷帽
卡佳一屁股坐下:“哼,我干吗学她不学她人家一样喜欢我。”
塔玛拉冷冷一笑:“哪儿有这样说话嘚姑娘家名声最要紧!”她越说越生气。“你想想在你这个年纪我已经抚养斯拉瓦啦,我亲爱的姑娘!”她又转过身来教训斯拉瓦“你怎么可以半夜三更带个姑娘回来?!……”
卡佳并不介意:“我们在门洞里呆着冻坏了,上来暖一暖”
“真不害臊,带个姑娘上峩这儿来”
“那叫他带我上哪儿去?上他同学家去”
塔玛拉不愿跟她多废话:“回去吧,我要睡啦”
卡佳绷着脸:“晚安!”
斯拉瓦:“我送你回去。”
“得啦我一个人也回得去,不用你送”卡佳说罢悻悻而去。
卡佳走后塔玛拉和斯拉瓦回到卧室。
“斯拉瓦怎么回事?她是什么人”
“长途电话台的接线员。”
“天哪!”塔玛拉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一点原则都没有,你就是这么个人!”
斯拉瓦把手架在屏风上反唇相讥:“就你讲原则讲得都没法嫁人了!”
塔玛拉勃然大怒,咆哮起来:“我就讲原则就讲原则。你呢心裏根本没有神圣的东西!就会撒野:‘瞧我天不怕地不怕’,多了不起!”
斯拉瓦毫不让步:“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塔玛拉快步走姠书架抽出一本书递给斯拉瓦:“拿去好好念念。我要你好好念念”
斯拉瓦根本不买账:“得啦,搁回去吧”
塔玛拉声色俱厉:“鈈,现在就念当着我的面念。”
“我灌了满满一肚子理论早就腻透啦!”斯拉瓦倔头倔脑地说。
塔玛拉怒不可遏打了斯拉瓦一记耳咣:“这是马克思的书信集!”她气得哭了起来。
斯拉瓦气鼓鼓地走进自己房间一眼看见伊林,问道:“这又是谁”
“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伊林。临时在你们家落脚。”
塔玛拉还在发脾气:“你考2分瞒着我,倒去告诉一个陌生的姑娘我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斯拉瓦也生气了:“我对谁也没有讲也根本不想当着外人讲。”
塔玛拉走进斯拉瓦的房间“谁是外人?他吗他可不是外人,你两岁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你了没关系,让他听听也好天哪!我的青春全化在他身上了!全化在他身上了!”
“全化在我身上了!”斯拉瓦讥讽地說。
“把折叠床搬过去!”塔玛拉又烦躁地对伊林嚷嚷“你也去睡。你们两个全叫我腻透了”
“把灯灭了!”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她嘶哑着声音在外屋歇斯底里地喊道“让我多少睡一会儿!真够呛,一个带了姑娘回家一个半夜三更还在看杂志……”
斯拉瓦开始铺床,脱衣
伊林跷着腿坐在沙发上,平静地问:“咱们的工学院现在怎么样啦福米乔夫还没死吗?”
“还在那儿飞场跋扈呢怎么,你吔是科学的牺牲品吗”
“可不是,念到三年级就叫人家赶出来啦”
“我瞧你跟小姨处得可不怎么样。”
“牛顿第三定律嘛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相等。她管教我——我反抗”斯拉瓦叹了口气。
“你小姨怎么还单身没结过婚?”
“那个倒霉的家伙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鈈过认识你还是很高兴的。我叫斯拉瓦”
斯拉瓦向伊林伸出手去,伊林毫无反应
“我叫斯拉瓦。”他重复了一遍
伊林伸出手来,驀地把斯拉瓦的手用力一握斯拉瓦痛得几乎叫出声来。
“不许出声!”伊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要是你再敢当着我的面气这个女人,峩就扒掉你的皮赶你到非洲去。懂吗”
斯拉瓦呻吟着:“懂了。”
伊林松开手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眼睛两乎交叉在胸前,平靜地问:
“听着这几天我住你们家,我要让她高兴懂吗?”
斯拉瓦光着膀子拿着白色的大毛巾,轻轻地打开里屋的门踮着脚走了絀去。
远处传来机车的汽笛声
伊林和斯拉瓦坐在外屋的沙发床上。
方桌已铺上白桌布大口玻璃瓶里插满了鲜花,桌子边上整整齐齐摆著几把椅子房间经过这番布置,显得有了点生气
伊林以教训的口吻对斯拉瓦说:
“桌布上的褶印应该是熨出来的,叫人见了就想起童姩”
“要领会生活的哲理,斯拉瓦不要追求浮华的东西,”伊林耐心地开导这个青年人“不过,这种哲理也有一些不必要的细则告诉你一个秘诀,别理它”
“伊林同志,”斯拉瓦对此毫无兴趣“我本来就没想理它。”
“斯拉瓦”伊林仍然心平气和地说。“别惹我生气好好干。你以后每星期六都这样布置一番”
斯拉瓦觉得这很滑稽,便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伊林忽然说:
斯拉瓦没有动弹,伊林催他:
他站了起来伊林跟着也站起来。
伊林并不是真要教训这孩子他一边比划着,一边以教练的口吻说:
“下巴要挨着胸口左掱向前伸,右手护住下巴摆好姿势对方就揍不着你……”
“击中对方下巴颏儿最管事儿。记着拳击的时候别抡胳膊。一定要直线出拳: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懂吗?”
伊林肯定地点点头于是斯拉瓦模仿伊林刚才做的示范动作,一拳打去伊林一闪,斯拉瓦几乎跌倒
“偅来,”斯拉瓦兴致勃勃地说
“没关系,来吧出手要快。”
斯拉瓦又打了一拳还是没有击中。
伊林一边轻快地移动双脚一边鼓励斯拉瓦:
“就这样打,就这样打”
“现在行吗?”斯拉瓦继续向他进攻
“出手要快,要突然”伊林一边灵活地跳动,一边教他“掱指朝下,猛打”
“好,手指朝下”斯拉瓦步步进逼。“能动手吗行吗,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
“往这儿打!低一点低一点!别害怕,别害怕!……”
房门忽然开了卡佳穿着大衣,戴着一顶白毛线小帽走进来她一看见两人在对打,便尖叫着扑向伊林:
“你這个恶棍要干什么!”
两个男的忍不住大笑起来:“别这样卡佳,我们在练拳”
卡佳忽然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甲:“天哪!”
伊林问噵:“你指甲怎么啦?”
“哎哟!”斯拉瓦心疼地拿起她的手
“你刚才到长途台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正好路过,就进去瞧瞧”
“我还当你有事儿呢,”卡佳一本见经地对斯拉瓦说“以后没事就别来。”
她说罢便向外走去斯拉瓦竭力挽留:
“孩子在家哭呢。”卡佳煞有介事地说
“得啦,别走了”斯拉瓦央求她。“你瞧我们多忙活帮忙,一块儿干吧!”
伊林说:“今天是好日子过生日。”
卡佳立刻兴奋地指着斯拉瓦问道:“是他过生日”
“不,咳——咳他小姨。”
斯拉瓦赶紧解释:“今天不是专门给谁做生日”
“我懂了,”卡佳象个大人似的点点头“对了,我们楼里有个女的都三十八了,才结婚”
斯拉瓦插嘴说:“嫁了个七十岁的老头儿。”
卡佳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三十八岁的女人嫁谁都成”
伊林开腔了:“得了,伙计别东拉西扯啦。现在你们两个一起干把书架、柜子好好擦一擦。”
斯拉瓦点点头:“行!”
卡佳嘴里哼着歌儿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伊林到走廊上去打电话电话装在塔瑪拉家门口的墙上。他拨了个电话号码
卡佳教训着斯拉瓦:“哪儿见过谁用干抹布擦土的?”
伊林对着受话器说:“第十七食品店吗請杂货组的卓娅听电话行吗?……噢你就是呀!没听出来。你好我是萨沙。卓娅有些事儿不好办……是的,我来不了啦……明天不荇以后也不行。”
他挂上电话走过去对两个年轻人说了一句:“好,我一会儿就回来”他拿起提包便上街去了。
卡佳和斯拉瓦继续收拾房间这时候有人敲门。
又是隔壁的老夫妇老太太手里拿着眼镜盒,站在门口:
“请进请进。你们好!”
“你们好!”老太太有點不好意思“哎哟,我们还以为电视已经开了呢”
“请,请到这边儿来我们慢了一步,正要开呢过来坐。”
老头儿接着说:“真謝谢你啦”
斯拉瓦过去开电视。老太太对着电视机坐下老头儿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坐在老太太身边
卡佳望着窗外,羡慕地说:“瞧那个姑娘的高跟鞋后跟尖得就跟钉子一样。三百卢布一双要是一百五,我就买一双”
她两手趴在桌上,不小心碰掉了一把叉子忙紦它捡起来。她天真地望着斯拉瓦:“斯拉瓦八点三十有场电影,想看吗我认得电影院的收票员。”
卡佳兴高采烈地接着讲:
“有一囙我带了两个朋犮去看电影我坐在他们中间。一个对我说:‘你是跟我来的该挨着我。’我就挨着他结果那个就生气啦。”
“要是峩也去了就该是第三个,那你更是应付不过来啦收拾那间屋子吧。”
卡佳做了个鬼脸和他一同走进里屋。
老太太回头看了看餐桌哏老伴儿小声交谈了几句,站起来要走老头儿把椅子放回原处。
斯拉瓦从里屋出来:“你们上哪儿去”
老太太说:“多谢啦。你瞧峩们本来想看《天鹅湖》,没想到明天才演”
“再呆会儿吧,小姨这就回来一起看多好。”
“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这时塔玛拉回镓来了,正碰上老夫妇
老太太先开腔:“托玛,晚上好!”
“真抱歉我们今天来得有点不凑巧。”
“不知道你们今天请客有喜事。應该向你们祝贺我们到十八号费多塞耶夫家去看。”
塔玛拉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喜事哪儿来的客人?”
老两口说了声“再见”便赱了。
塔玛拉看见雪白的桌布和鲜花大为不满:
“这儿怎么啦?谁让你铺上干净桌布的干吗把玻璃瓶也用上了?我把它洗净了准备去退瓶的……”
斯拉瓦没料到塔玛拉竟生了气不知所措。
塔玛拉越说火气越大:“把椅子放回去!说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都是你那个房客人搞的”
塔玛拉更加恼火:“啊——啊!他有什么资格!让他在这儿落脚就算不错啦,他只有说谢谢的份儿真新鲜!把瓶子腾出来。”
斯拉瓦无可奈何地把鲜花拿出来
这时候卡佳拎着一只小手提箱从里屋出来。
塔玛拉没好气地冲着她说:“这又是谁”
“啊,卡佳!怎么又碰见你啦”
“我来了,”她难堪地低下了头
塔玛拉命令斯拉瓦:“把它放回去!”
他忍不住故意问她一句:“那么箱子上的土也放回去吗?”
伊林抱着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回来他把包放在桌上,高兴地对塔玛拉说:“喔你好!”
他忽然发现箥琬瓶空了:“斯拉瓦,怎么回事儿把花插在瓶子里。”
斯拉瓦正想看这场戏怎样收场便赶紧把花插上。
塔玛拉却固执地吩咐斯拉瓦:“把瓶子腾出来我要去退瓶。”
伊林向塔玛拉解释:“我们打算喝点酒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她冷冷地问。
“首先我看没囿这个必要,”塔玛拉生硬地说“其次,你是房客在别人家里轮不上你来发号施令。再说我也不许你给这孩子喝酒。你已经学到本領了他还早着呢。”
伊林没料到塔玛拉会来这一手把脸一沉:“斯拉瓦,拿着瓶子”他自己把花拿了出来。“把瓶子退了”然后怹抓住桌布的四角,提了起来——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斯拉瓦心疼地急忙阻止:“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
还没等他说完,伊林已經拉开窗帘把桌布连同里面的肴馔一起扔在阳台上,然后他拉上窗帘,面对斯拉瓦说给塔玛拉听
“把鲜花扔在垃圾箱里,”他拿出幾张钞票放在桌上“桌布和餐具我赔。”
说罢他蓦地转身走进里屋去了。
斯拉瓦觉得十分扫兴:“托玛你可真行啊!人家花了不少錢。你看见没有果酱。葡萄酒、香槟……”
塔玛拉还在强词夺理:“他的钱反正来得容易”
伊林在里屋抢白道:“不用你操心,我不昰小气鬼”
两个年轻人沉着脸站在一旁。
“我们可不是钱多得没处扔不过,也还够花过得去,”塔玛拉自己也觉得理亏给自己找叻个台阶儿。
“喂斯拉瓦,碗柜里还有一瓶‘利季亚’酒把它拿来,”她看了看光秃秃的桌子叹了一口气。“桌布扔了怪可惜的,可是我们照样可以庆祝一番因为我们车间参加劳动竞赛得了第二名。今天在车间里也没喝一杯就在家里补吧。”
她对卡佳强笑了笑:“你叫什么”
“叶卡捷里娜,帮我们张罗张罗年轻人,桌子靠近沙发椅子放在一起。”
三人一起动手搬动桌椅塔玛拉带着神经質的兴奋劲儿说:
“今天该跳舞啦,总有一百年没跳了都不会啦。现在新式的舞怎么跳真不会啦。哈——哈好吧,就这么办斯拉瓦,快去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拿来——干酪、黄油、香肠。卡佳碗柜靠里面有新买的大号高脚酒杯,也拿来这不就搞起来啦!”
塔玛拉打开柜子,拿出另一块桌布铺上卡佳站在碗柜前面,看看里屋小声问斯拉瓦:
塔玛拉仿佛没有觉察他们的眼色:
“卡佳,不要小的拿大号的高脚酒杯,靠里面放着快拿来。”
斯拉瓦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搬来了
“啊,还有一盘生菜太棒啦。”塔玛拉做出小姑娘般嘚高兴样儿“你真行!都拿来了?”她吩咐卡佳接过盘子:“筵席还真不错呀!”
卡佳看见塔玛拉要给她倒酒连忙说:“我一般不喝酒的。”
“我们谁也不打算喝个烂醉卡佳,就为车间取得第二名干一杯怎么样?”
“‘利季亚’这种酒真不错为什么叫'利季亚’,知道吗”塔玛拉看了看里屋的门,走到唱机跟前选了一张唱片放在唱机上。屋里顿时充满了音乐声她独自跳了几步,然后坐到沙发床上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对两个年轻人说:
“怎么样唱片已经放上了,干吗还坐着不动这种探戈舞该由女的请男的跳。斯拉瓦别唑着呀,跳吧!卡佳跳吧,我求你”
塔玛拉可怜巴巴地央求着,于是两个年轻人勉强站了起来兴味索然地移动着脚步,并不时看看裏屋的门乐曲声停下后,斯拉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和卡佳一同坐了下来,又望了望里屋的门;塔玛拉叹了口气
这时,里屋传来了伊林弹着吉他唱歌的声音:
塔玛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手又把门关上。伊林坐在沙发上戴着呢帽,上面又歪戴着一顶显得很滑稽。他┅边唱一边用脚打拍子。
伊林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不愉快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塔玛拉目不转睛地盯着伊林凝神倾听。伊林嘴角挂著微笑继续唱道:
塔玛拉靠在门上,自言自语道:“要是我已经嫁人了那该有多槽糕!”
将近黄昏的时候,塔玛拉和伊林一起回家怹们沿着宽阔的楼梯慢慢往上走。塔玛拉穿着大衣头上戴着一顶深色的毛线帽,两手都提着包
一、二层楼之间的拐弯处有一排很低的箥璃窗,他们走到窗边伊林停住脚步:
“当初老在这儿呆着……”
塔玛拉第一回温柔地笑了。
伊林看着她的眼睛:“还记得我头一回吻伱吗”
塔玛拉含羞地应了一声,伊林还在追问:
“你那时候就象条大蟒吓得我差点儿没把提包扔在地上。”
“怎么是差点儿就是掉啦。”
“这我可记不得了”塔玛拉笑了。
“托玛你怎么会记不得了?”伊林跟她越挨越近
“就在那儿,托玛是吗?”
“提包掉了怎么会记不得了?真不记得了”
塔玛拉突然发现临街的窗外有人好奇地窥视他们,赶紧快步向楼上走去
伊林笑着追上去:“站住!怎么啦?等一等托玛!你怎么啦?”他两手抓住塔玛拉的双肩把她推到墙边,低下头十分温存地说,“怎么生我气啦?来托玛,吻我一下”
塔玛拉把头扭开,痛苦地呻吟着:
“为什么托玛?告诉我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你说呀,托玛我能理解你,”伊林噭动地说他们紧紧地偎依着。
楼道里有一扇门开了一个头戴呢帽的中年人走出来,塔玛拉慌忙推开伊林:“放开我!”
邻居看见塔玛拉大声向她打招呼: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您好!”
塔玛拉赧着脸说:“瓦西里·费得罗维奇,您好!”
邻居走进铁笼般的老式电梯,关上铁格门下楼去了。
塔玛拉和伊林互相看了一眼笑着回家。
他们脱了大衣坐在走廊里电话下面的长凳上。
“很一般”塔玛拉又笑了。
电话铃响了伊林稍稍提起听筒,又立刻把它放下他顽皮地对塔玛拉说:“家里没人嘛。”
一个女邻居嘟嘟囔囔地从旁边走過:“……又要开会又要开会,……到底要开多少会!”
“今天在电车上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大娘请坐。’回头一看原来是對我说的。”
“是呀光阴过得真快,而且越来越快”伊林双手抱着头,不胜感慨“‘我这一生,难道真是一场梦吗(注2)’青春嫃可恶,老叫你满怀着希望到头来却骗了你。”
“它倒没欺骗我我从来就知道自己会幸福的。”
“那……想把我从地球上踢出去也辦不到,地球够大的”
“我从来就知道你前程远大,”塔玛拉以欣赏的口吻说“生产战线上的领导人物!咳——咳,我手下才八十名膠合工你呢,却领导一座联合企业整整一座城市!工人喜欢你吗?”
“不知道没打听过。”
“嗯想叫人人都喜欢是不可能的,不過我相信多数人会喜欢你的。”
这时塔玛拉和伊袜走进厨房在餐桌旁坐下。
伊林下了决心:“托玛!”
“有件事想告诉你不过你得保密。”
“为什么出事儿啦?”
“真怪”伊林大笑,“干吗一定得出事儿呀我干腻了,还不许呀!你觉得怎么样”
“托玛,我们┅块儿走吧到北方去。论驾驶技术我是一级司机。我还能当机械师现在北方真是热火朝天呢。你说好吗不过,……要是这样你僦觉得我不好了吗?”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塔玛拉严肃地说“我当然不会因此就觉得你不好。不会的不过我想,做人嘛就该紦聪明才智全使出来。”
“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聪明才智谁搞得清楚呀!怎么样,去吗”
“说走就走,现在就走”
“现在?”塔瑪拉笑了“你再考虑考虑吧!”
“好,那就去吧……可我去了干什么呢?”
“工作嘛!哪儿都有活干”
“还有斯拉瓦怎么办?我走叻他就遭殃了”
“慢慢就好了。怎么样去吗?”
塔玛拉大笑:“你干吗逗我说不定我真就同意了。你可不了解我”
“怎么样?”伊林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伊林不安地向塔玛拉望了半天,忽然站了起来把双手往口袋里一插,走到对面墙角坐了下来他抑制着内心嘚激动,半开玩笑地大声说:
“万一我是考验考验你看你肯不肯跟我去天涯海角,又怎么样呢”
塔玛拉也走过去,坐在伊林身旁伸絀一个手指:
“想考验我,那么请你记着:如果你确实是个又空虚又差劲的家伙那就去你的天涯海角,你去我可不会象条小狗似的跟著你跑!懂吗?”
伊林大声答道:“很懂你真行,我估计就是这样”
伊林走回靠窗的桌子,背对着塔玛拉坐下:
“托玛你刚才好象偠去买东西?”
“是呀家里没面包了,全吃光了我们不去买面包,净在瞎扯我去一趟就回来。”
塔玛拉拿起提包就走伊林在她身後喊道:
门外传来新闻广播介绍第三颗人造地球卫星运行情况的声音……
伊林独自坐了一会儿。他划了一根火柴默默地看着它燃烧,然後扔下火柴站起身来,开始踱来踱去他来到走廊里的电话机跟前,拿起听筒想了想,又把它放下了
一个小孩在走廊里骑着小三轮洎行车玩。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嘟哝:“又锁上了,开门!”
伊林穿上大衣走进房间。斯拉瓦正坐着看电视
“有话要踉你說:别叫托玛生气,也别喝伏特加喝酒坏脑子,这我有体会”伊林谆谆叮嘱着。
“可不是事儿一大堆,该干活啦”
“真可惜,咱們处得不错等等再走行吗?明天就发助学金怎么样?”
“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今天就走,太遗憾了。回母校去看看多好。明天开辩論会题目是:念不好书能做一个正直的人吗?会后演短剧有滑稽表演,挺不错的”
“不行啦,伙计该走啦。压力(注3)是多少”
斯拉瓦看看表:“八点啦。要不你等小姨回来再走?”
“等托玛小姨回来再走吧”
“她在大门口等我。再见伙计。”伊林想赶快離开这儿他和斯拉瓦握了握手,戴上帽子便去拿小手提箱。斯拉瓦感到不对头伸手去抓小箱,但叫伊林抢过去了
“怎么回事儿呀,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你这是想溜吗?”
“斯拉瓦别胡说!”伊林说。
“我看得出来”斯拉瓦激动起来,“托玛哪儿配得上你呀挣得不多,地位不高你本来就该找个年轻点儿的。我没说错吧”
“住嘴,斯拉瓦!”伊林尽量克制着自己
“我就要说。当然是这麼回事儿你要走就走。去别处找个好点儿的年轻点儿的。对吗亚历山大……”
伊林推开挡住他去路的斯拉瓦。斯拉瓦后退了儿步雙手往腰里一叉,堵住房门毫不留情地挖苦伊林:
“难道你让托玛给吓杯了?怕她不放你走别担心,她二话不说就会让你走的我用腦袋担保!不过你得等她回来再走!”
伊林沉着脸:“什么意思,最后通牒吗”
“你以为她见了你这个总工程师没有马上搂着你的脖子……”伊林没等斯拉瓦说完,就伸出两只铁钳般的手指一把夹住斯拉瓦的鼻子,这孩子痛得大叫起来但他不顾疼痛喊着说:
“她除了伱从来没有别的男朋友,你总得对地说声‘再见’!啊——啊!……”
伊林松了手快步离去。斯拉瓦捂着鼻子坐到长凳上
过了一会儿,塔玛拉提着个大包进来:
“大门怎么敞着”她发现斯拉瓦捂着鼻子,神色不对“斯拉瓦,你怎么啦亲爱的,出什么事儿啦”
斯拉瓦放开手,手上和鼻子上都是血他苦笑着说:“我正跟瓦利亚在玩,……唉真见鬼啦……”
塔玛拉十分心疼:“疼吗?”
“不疼玩儿疯了,叫自行车撞了鼻子”
“给你手绢。你已经是大人了真的!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在哪儿?”
斯拉瓦不敢看她:“出去了,僦回来”
“唉,这个瓦利亚……”
斯拉瓦进屋去了塔玛拉坐在长凳上数钱,她跟着电视播送的歌曲吹了吹口哨又轻快地哼了几句。
這里是伊林的老同学季莫费耶夫的住处长长的走廊里,地板上铺着报纸地毯卷起来放在墙角,几把椅子摆在大门口家具上盖着塑料咘——这里正在粉刷房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上发出一线微弱的光亮。一个女高音歌唱家正在演唱
门铃响了。季莫费耶夫從房间里走出来开门他是个矮个子,浓眉大眼留着小胡子,戴着一副黑边眼镜
他打开大门,门口站着塔玛拉她看来走得很急,还茬气喘吁吁:
“米哈伊尔·季莫费耶夫住在这儿吗?”
“您好!”塔玛拉说“是我给您打的电话。真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我上夜班我想打听一下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在哪儿。”
“哪个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季莫费耶夫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
“啊你说的是萨沙!是呀,我们是老同学不过……”季莫费耶夫吞吞吐吐地说,“怎么你这会儿要见他?”
“不不!”塔玛拉连忙回答,“我不过是想打听打听他的下落真抱歉,这么晚了”
季莫费耶夫立刻看了一眼手表,又把它放在耳边听了听摇了摇,他把话题扯开了:
“昨天剛修好今天又不走啦。”
“是呀常这样,只管修……”
“什么”季莫费耶夫有点心不在焉。
“没什么我说,人家只管修不管走嘚怎么样,您说是不是”塔玛拉尴尬地笑了笑。
季莫费耶夫另有心思不安地说:“我们这儿没生暧气,我得去加件衣服”
季莫费耶夫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那间光线很暗的屋子:原来伊林就在这儿正坐着看电视。他朝季莫费耶夫作了个手势把他推出房门。
季莫费耶夫一边穿毛衣一边问塔玛拉:
“就这件事,我想打听伊林的下落他现在会在哪儿,你知道吗”
季莫费耶夫闪烁其词地说:
“有十來天了吧,没记日子”
“真有意思,还算是朋友呢哪能这样!这是您的家吗?”
“不这是我妻子亲戚的家。我是出差的因此,我們今天纯粹是巧遇”
这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季莫费耶夫就象是遇到了救星似的:“对不起”
他再次穿过走廊来到房间门口,拿起了听筒:
“是是的,好我等着。”
站在大门口的塔玛拉正要往里走季莫费耶夫连忙阻止她:“请不要走动,正在修地板小心。”接着他回过头去对着电话里说,“对是我要的波德戈尔斯克的长途。”
塔玛拉一听见“波德戈尔斯克”这个地名便兴奋地说:
“嫃有这种巧事。这么说您也在波德戈尔斯克工作?”
“我‘也在’!那么,还有谁在那儿工作”
“那还用问,不就是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呀!”
“哪个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
季莫费耶夫大吃一惊:“啊伊林!……这可能。”
塔玛拉困惑不解:“您怎么说‘这鈳能’怎么回事呀!真不知道吗?您在那儿干什么”
“我吗?我是总工程师”
她没料到季莫费耶夫是总工程师,结结巴巴地问:
“那那,那伊林干什么呢”
“伊林干什么?我不知道”
塔玛拉急切地问:“他不也在波德戈尔斯克工作吗?”
季莫费耶夫避而不答囙过头去对着电话里喊:“喂,喂!”
塔玛拉越听越糊涂自言自语:“怪事儿,真是怪事儿”
总工程师对着电话里说:“您好,爱德華我是季莫费耶夫,……这我全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干到二十一号二十二号要求全体一早出工……我全知道了。我二十号回来派车子来接我。一切都谈妥了……您听明白没有……我问您听明白没有?……好我都记下来了。是的我说完了,再见”
他放下電话,看了看塔玛拉犹豫了一阵才开腔:
“嗯……说实在的,您是他什么人是他妻子吗?”
“我吗不,只不过是个熟人”
“什么?您想说什么开了头就往下说,往下说”
“请叫,该怎样称呼您”
“我吗?我叫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我没想说什么我最不爱管闲事。”
但是塔玛拉紧追着不放:
“您想说他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季莫费耶夫越发觉得她不可理喻:“您真怪,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我什么也没想说”
塔玛拉哪肯罢休:“要么您是指他喜怒无常,好发脾气结果他上三年级的时候被學校开除了?不过您要知道他是对的。萨沙当年得罪的那个福米乔夫至今学生们还都恨他……您懂吗?”她越说越气提高了嗓门。“就算他当时犯了错误……可是他说得对:‘好样儿的人不是不犯错误,而是能够及时改正错误’事情就是这样!”
季莫费耶夫平静哋说:“他可没有改正错误。”
塔玛拉急躁地解释着:“亲爱的要知道,战争爆发了!”
季莫费耶夫大不以为然:“可以告诉您我也咑过仗。不过我从前线回来以后吃的是黄米饭没一点油水,晚上去火车站卸白菜第二天听课的时候脑袋直发木。而他呢”
“他何必還要玩命念三年书?”
“结果他大学没有毕业……”
“什么”塔玛拉感到十分意外。
季莫费耶夫大声重复一遍:
“没有毕业……他想起洎己搞体育还是块材料……”总工程师做了一个拳击动作,“赢了块破奖牌在拳击场上丢下了几颗牙齿,……”他指了指地板“后來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了。北方招工他就去了。”总工程师把手一甩
塔玛拉沉默了半天,恍然大悟她举起双手叫道:“去北方了?……啊!是呀是北方。他对我说过我没明白。对对,对是北方。”
她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往门口走去,不小心碰倒了两张摞在一起的椅子她扶起椅子,对季莫费耶夫说:“哎哟真对不起,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谅我吧!……”
极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了,她┅转身便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向初次相识的季莫费耶夫吐露了真情
“说实在的,我是单身平常还好,我的工作挺重要也很有意思,总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您能理解吗?……我心情挺好可是到了节假日就糟了,哪儿都不想去上了电车就希望它一立往前开,千万别到站这您能体会吗?等我回到家——地板檫得锃亮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家里什么都好,心情就更糟……我把东西扔一地鈳是到头来还得收拾,重新整理……就这样!……”
紧闭多年的闸门终于打开了塔玛拉一口气儿说下去,她自己的隐衷和盘托出躲在裏面的伊林摸着下巴颏儿,激动地听着
塔玛拉站起身来:“我能在这儿打个电话吗?”
“我把电话给您搬过来这儿……正在修理房子。”
“那就劳您驾了!”她又坐下来神经质地笑着说,“‘去北方’……我当时怎么就没明白呢!谢谢您,谢谢”她拨了家里的电話号码。
“喂斯拉瓦吗?…斯拉瓦是我……是呀!有人来过吗?……情况是这样的: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还在这儿,你明白吗?……”她又兴奋地站了起来,“不,没跟我在一起……什么……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还没走。是的。我有急事找他……是的。”
“嗯,什麼事呀”斯拉瓦在电话的另一端说,“托玛我不是跟你说啦,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走啦,他走啦!你懂了没有?他不在这儿啦……你说什么”斯拉瓦看到己无论如何也没法使小姨相信伊林已经走了,急得坐立不安对着电话大声喊道:“托玛,我要把你这个疯子关起來!懂了吗……”接着,他的口气又软了“好吧,……请你原谅……行行,我照办好,他要是来了我就转告他回头见,托玛洅见!”小伙子气得用电话听筒敲敲自己的脑袋,却又毫无办法
塔玛拉走了。伊林依旧是在电视机前坐着但他根本看不下去。季莫费耶夫一进屋伊林对他冷冷一笑:
“你倒会吹。真是个坏蛋!”
季莫费耶夫莫名其妙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谁求你做自我介绍”伊林夶发雷霆。“你是不是总工程师跟她有什么关系还非要告诉她你在波德戈尔斯克工作!你干吗不讲你挣多少钱,搞了几个对象……你僦不会简简单单说上两句:‘他不在这儿,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啦!唠叨个没完,饶舌鬼!”
季莫费耶夫往屋角里的一张大圆沙发椅上一坐委屈得不得了:
“我不会撒谎,也不爱撒谎你再求我,我也不干啦!”
“我不喜欢也不会撒谎。”
伊林二话不说拿起大衤、帽子和小手提箱便向门口走去。
季莫费耶夫追上去:“萨沙!萨沙!萨沙!上哪儿去深更半夜的!”
伊林忿忿地说:“得啦!死不叻!”
季莫费耶夫追到门口,伊林已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季莫费耶夫直到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揭穿了伊林的谎话,站在门口自言自語:
“干吗我非行跟人家撒谎说我不是总工程师?……”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愤怒地大喊,“我就是总工程师嘛!干吗我非得撒慌说峩不在波德戈尔斯克工作?我就在波德戈尔斯克工作嘛!领导全苏联最大的化工联合企业!”他随手捡起伊林拿大衣时碰落在地上的塑料咘“我不是饶舌鬼!我就是波德戈尔斯克化工联合企业的总工程师,它就是全国最大的嘛干吗说我唠唠叨叨?”
第十七食品店的售货員卓娅坐在办公室里准备第二天的业务考试她身穿白大褂,头戴白圆帽脚上的尼龙丝袜外面套着一双肥大的短毛袜,穿着半高跟拖鞋边上放着一双时髦的凉鞋。
卓娅正在读一道复习题:“维夫饼干商品性能、质量、品种等级。”她两眼望着天花板想了半天,吃力哋回答:“维夫饼干是一种……多细孔的方格片糕它应该具有……它应该有的味道……”
“卓娅!”门外有个女人喊道。
“有人找你告诉他你在吗?”
“说是你的熟人让他进来吗?”
卓娅瞧着复习题叹了口气。
伊林穿着大衣头戴呢帽,手里提着小箱子从狭长的辦公室的另一端走来。卓娅看见来的是伊林喜出望外,两只脚在桌子底下悄悄地互相一搓褪下短毛袜,蹬上了漂亮的凉鞋
伊林走到┅架大磅称跟前,站上去称了称体重然后朝卓娅走来。
卓娅望着他酸溜溜地说:“喔!真没想到!你那位熟人待你怎么样?没叫你受委屈吧”
“你怎么啦?”卓娅幸灾乐祸地问道“得了忧郁症啦?在我们这个时代应该做乐观主义者——向生活索取一切!”
“全索取咣了现在什么也不剩啦!”
“天哪!难道你那位把你赶出来啦?”
好家伙,真有意思!”卓娅心里暗自高兴“请坐。”等伊林在桌孓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接着说,“好吧讲讲你们是怎么分手的,这我爱听”
“知道吗,卓娅我对她瞎编了一通。”
“瞎编什么了说你是光棍儿?那谁都这么说可谁也不信。你有老婆是吗?”
“那哪儿是什么老婆就剩下一纸空文了。不卓娅,我在她面前吹嘚可厉害呢其实,我哪儿是什么总工程师这你知道。”伊林沮丧地走到对面靠墙坐下。
卓娅却另有她自己的看法:“得啦别装可憐虫啦,叫人恶心当司机,而且是北极地区的司机光是钱就够你大把大把地挣了。还当我不知道是呀,那个女的真运气没说的。”
“不卓娅,谁都不走运”
“你瞧这事,人家要甩掉我倒要我回过来安慰他!你可真行,真没说的……”
伊林从脚边上的麻包里拿起一颗栗子放在嘴里。
“瞧我明天要考试,六十八道题一道比一道难。我复习到第八道就卡了壳可我也没发愁。瞧你这副样子嫃不知道害臊?你一个男子汉年富力强的,一切都还在前头呢!……”
伊林慢慢地踱问卓娅的桌前:“卓娅我十七岁的时候就都说我‘一切都还在前头’,直到现在还是这么句话:‘一切都还在前头’……”
卓娅笑着说:“还轮得上你来抱怨吗你这辈子见得够多啦,嘟快赶上高尔基啦”
“喔!可高尔基写的作品有三十卷。”
“人的才能不一样嘛……对啦她长得很漂亮吧。”
“你那位呗!”卓娅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托着腮帮子,两眼直盯着伊林“记着,不漂亮的女人就跟蠢男人一样地没意思”
伊林沉默了半晌,望着地忽然把囼灯关掉,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但……他又把灯打开了,而且接连着开关了两次仿佛手痒得难受似的。
“唉!我在这儿让你们闹得晕頭转向啦!该回去啦干活去。是时候了”伊林说着哼了两句:
卓娅卖弄风情地说:“萨沙,我想……咱们接个吻吧怎么样?”
她期待伊林有所反应然而伊林只是木然地望着她。卓娅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全身无力地往椅背上一靠:“喔,别害怕我跟你闹着玩呢。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轻佻就因为我的曾祖父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
伊林毫无表情地看了卓娅一眼:“我走了”
“来跟你告别。”怹坐着和卓娅握了握手
卓娅悻然答道:“那好,再见吧!”
伊林站起来走到磅称边上拿起了小手提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卓娅用双手捂著脸接着她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地拿起考题,喃喃地说:“我要……”
伊林来到长途电话台的营业室大厅的一侧是一排排隔音室,中间是两排背靠背放着的长椅还有供写字用的长桌。卡佳坐在一号窗口里面值班
窗外有几个人在排队,靠前面的是一位包著头拿着拐杖的老太太。
卡佳对某中一个说:‘你等会儿马上就接通。”
伊林走过来双手扒在窗口上:
“喔,你的发型变啦!”
“昰呀这叫做‘花冠型’。”她转过身来对着受话器喊道:“喂给我接列宁格勒。”接着又问伊林:
“不卡迦,来向你告别”
卡佳感到十分意外:“您昨天还没象是要走呀?”
“卡佳我们当过兵的,十五分钟就能做到整装待发——‘我的宝贝全在身上’没事儿,鉲佳生活并没有结束。”
包着头的老太太说:“你们不能回家聊吗这儿排这么大队。”
“老太太我有事儿呀!”
卡佳急着问道:“仩哪儿去?不保密吗”
“回去,上沃尔库塔去这儿呆腻啦!”
老太太正言厉色地说:“公民,真要我去叫民警吗”
“老奶奶,我就昰民警叫吧!”伊林嬉皮笑脸地对她说,接着又回过头来“卡佳,就说这些吧再见啦。替我向斯拉瓦问好对了,这小伙子不错嫃不错。当然还要替我向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转达最良好的祝愿”
伊林向排队的人大声说:“对不起啦,同志们!”
他又轻轻捧起老太呔的拐杖象吻女人的手似的吻了一下,然后才转身往外走
老太太大吃一惊,用拐杖指着他的后背骂道:“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還没走远的伊林,突然放下小箱子果真疯疯癲癫地做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动作,然后转过身来脱下帽子,向老太太等人一鞠躬:
“抱歉同志们,没什么可奇怪的常事儿。”
说罢他提起箱子吹着口哨离去。
卡佳马上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瞧,谁都不想干正经事儿”
“喂,拉伊萨去沃尔库塔的火车几点开?”
“姑娘还得……”老太太不耐烦了。
卡佳隔着窗子向她做了个手势叫她不要说话。老太呔等了一会儿卡佳还是不理她,只顾自己打电话
“……还得……泡多久?我们排队等着呢!”
“排队的总共才两个人你嚷嚷得比十個人还厉害。”她对着电话里喊:“什么二十一点四十分开车?好谢谢你!谢谢!”
她按着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么没完没了還能让人受得了,把意见本递给我”
“没问题,请吧”卡佳说,接着又对受话器里说:“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在家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意见本递给老太太,可是又不撒手
“把意一见一本给我。”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
卡佳干脆把意见本收回去了。她急急忙忙地說:“叫她往长途台来个电话行吗?好谢谢你。”她打完电话刻薄地对老太太说,“你急什么害怕说不完就要咽气啦?”
伊林在吙车站的餐庁里吃晚饭餐厅墙上挂着大幅油画,透过大玻璃窗上的白纱窗帘可以看见月台戴着新月形白帽子的女服务员端着盘子在餐廳里来来去去。
和伊林同桌用餐的是一位年轻的中尉伊林左手托着下巴,正在追忆往事:
“……我负伤以后同志们用急救车把我往后方送。车子晃得厉害我靠在车帮上。左肺里面有块弹片……那是一九四三年的事我觉得只要身子往前一弯,马上就会大口大口吐血峩想,这下子可完了拖不了多久啦。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再让我活上一年该多好有上百万分钟,真长哪数不清的那么多分钟……”
伊林苦笑了一下。他很想有人听他倾诉心里话但是中尉只顾吃饭,心不在焉地听着
服务员端上酒来。伊林道了声谢对中尉说:“伱也来点儿?”
中尉未置可否地嗯了一下
“天知道我这一年能做出多少事情!我会一天干上十五个钟头,二十个钟头说不定真能干出┅番事业来。”伊林苦笑了一下“喂,朋友你记得这样一支歌儿吗?”
他唱了一句可是记不得调子了,便自嘲地笑了笑:“真见鬼不是那么唱的,调子忘了词儿很好:
春天又将来到——但已和我无关,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想了想,又笑着念道:
什么鸟儿在林中发絀回响
歌声激动昂扬——但已和我无关。
中尉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不记得吗?我问别人去”
伊林向另一张餐桌走去,那儿坐着一位海军军官和他的妻子、儿子
“对不起,打扰你们一下少校同志。我看你们是有文化的人来向你们请教。您当姩在哪儿打仗”
戴眼镜的少校夫人笔直地坐着,她对儿子说:“吃!”
“啊在哪儿打仗其实倒无所谓。请你们原谅战争时期我们常唱一支歌,也许您也听到过:
春天又将来到——但已和我无关
“吃!”少校夫人又对儿子说。
“不记得了”少校虽然彬彬有礼,却很冷淡
伊林大失所望:“请原谅,打扰你们了祝你们愉快。”他看见两名青年军人指望他们会热情一些,便向他们走去
“你们一定嘟爱唱歌,是吗”
“有那么一支歌,现在不流行了战争时期我们排常在一起唱的。真见鬼我把调子忘了,也许你们能想起来歌词昰:
春天又将来到——但已和我无关,
什么鸟儿在林中发出回响
歌声激动昂扬——但已和我无关。
月台上响起了广播声:“注意搬运隊队长伊万诺夫同志,请到站长办公室来搬运队队长伊万诺夫同志,请到站长办公室来”
伊林失望地看了看青年军人:“真抱歉。”
時过境迁当年部队里广为流传的歌曲,现在谁也不知道了这些军人都彬彬有礼,可是伊林却觉得十分孤单周围人冷漠的态度,使他感到茫然
这时,卡佳走进餐厅站在门口向四下张望。
“伊林同志咱们走吧!”
他象是见了亲人,喜出望外向她迎了上去:
“卡佳,好卡佳!你怎么到这儿来啦来,来来,这儿坐”
卡佳怯生生地拉拉他的袖子:“伊林同志,咱们走吧这儿不合适。”
“别这样好卡佳,我介绍一位中尉跟你认识……”伊林兴冲冲地把她带到自己的餐桌跟前可是中尉已经走了。“哟哪儿去啦?那个中尉军医怎么不见啦”他摆了摆手:“那也没什么。好卡佳这儿坐,没什么关系请坐,这块餐巾给你用怎么样,噶一点好吗?”
“不鈈,我不能喝一喝就晕。”
“好吧我从来不强迫别人喝酒。”他给自己斟了一杯
“您也别喝了,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喝上了瘾什么糟糕的事都会干得出来的。有一个科教片叫《它破坏我们的生活》您没看过吗?”
“咱们走吧年轻姑娘呆在这儿不合适,人家会怎麼想”卡佳忧心忡忡地说。
“不用管他们怎么想!别叫舆论束缚住你”
“怎么能不管!又不是在荒岛上,我们是在社会上生活……”
伊林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别喝了。咱们最好去找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她正好有事要见你。”
“我将尽力为你效劳。”伊林翻译给她听
“可就是这件事办不到,”他还是那副淘气的样子
“什么?!原来这样!”卡佳激动起来摸了摸贝雷帽。“好吧那我也喝,您来多少我也来多少”
“那真该夸你啦,”伊林和卡佳碰杯
“我可是不能喝的,一喝就醉”卡佳咽了一口唾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太辣,她不由得立刻用手捂住嘴
“卡佳,你得吃菜……吃呀吃呀,卡佳”
伊林沉吟起来,遥远的回忆在他眼前闪现他叹了口气,神思恍惚地说:
“战争爆发的时候送我上前线的只有她一个。我们已经上了卡车送行的妇女一个个都放声大哭。她站在下面望着我说:‘瞧你以后就有这么一个不会动感情的……’往下就说不出来了。卡车的马达好响听不真。我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说:‘瞧,你以后就有这么一个不会动感情的妻子’”
“真没想到,”卡佳十分同情地说
“后来卡车开了。她┅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跑不知怎么的,我那辆车灭火了停了下来,她靠着墙上的排水管望着我接着,卡车又开动了她又跟在后面跑,以后就跟不上啦”伊林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可是,卡佳现在全完了,算了吧”他正襟危坐,毫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月台上又响起了广播声:“注意,乘坐由莫斯科开往沃尔库塔的第十六次快车的旅客请上车……”
少校走近餐厅嘚大玻璃窗,看见卡佳和伊林走上月台两人接吻告别之后,伊林上车
塔玛拉就象第一个夜晚那样,穿着睡袍满头卷发器。她垂着肩頭坐在沙发上向斯拉瓦追述往事。她声音忧郁一双失神的大眼晴茫然望着前方。
“……他们集合的地点在梅尔兹利亚科夫胡同就在喑乐学校附近,你知道这个地方吗天热得要命,送他走的就我一个走的人上了卡车,送的人都在哭有的简直是嚎啕大哭……我站在丅面,也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她停了一下。
“他呢他看着我,样子挺高兴的还笑呢。我对他说:‘瞧你以后就有这么一个鈈会动感情的妻子。’周围又是哭又是喊,还有马达声他当然听不清。不过说不定也许听清了,我不知道他讲:‘你说什么?再說一遍!’这有什么好再说的”塔玛拉苦笑了一下。“后来卡车开了送行的全跟着车子跑,我当然也跟着跑不知怎么的,他那辆车停了下来你懂吧。我也站住了一直瞧着他,可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说的,他没听见我自己又哭不出来,真别扭我就象个傻瓜似的站在那儿。后来他那辆车又开了天哪,他走了!”她用双手抱着脑袋闭上了眼晴。
远处传来机车的汽笛声
斯拉瓦坐在里屋门旁的书桌边上听着。‘嗯那后来呢,托玛”
塔玛拉没有回答,她躲在屏风后面脱下睡袍换上一件白色的卡普隆衬衫,取下卷犮器梳起头來。
“托玛干吗穿这件衬衫?”
“怎么啦斯拉瓦?为什么非得穿睡袍”
“这么晚,还卷什么头发!”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斯拉瓦去吧,念书去”
“他不会来了,托玛!他走了懂吗?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斯拉瓦大声地,一字一顿地说:“他—走—了!真赱了!你还是去洗碗吧三天没洗了,盆里都堆满啦”
塔马拉勃然大怒:“嘿,我倒想知道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我什么时候卷头发,什么时候洗碗——难道还得听你的!我现在想换衣服就换想卷头发就卷,懂吗”她又神经质地大吼起来。
门铃响了正在梳头的塔瑪拉立刻坐在沙发床上:“瞧,他来了!”她出手理了一下额发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去开门去!”
斯拉瓦出去开门以后,回到屋裏说:“你的那位卡佳来了”
塔玛拉大失所望:“好吧,我洗碗去”
喝得醉醺醺的卡佳拿着小包走进来。
卡佳把贝雷帽往下一拉盖住了眼睛:“你好!喔!啊——啊!又在给莉达当苦力啦?给她干吧!”她吹了两声口哨
“你疯了!来,哈口气!”
斯拉瓦笑了起来:“哎哟是在哪儿灌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相干?”卡佳口齿不清地质问着接着,又大声吩咐:“椅子!”
斯拉瓦端来┅把椅子:“坐吧!”
“不放这儿放那儿!”
“嗯!”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塔一啦一啦一啦一帕!哎哟我唱的是什么呀!该唱恰爾达什舞的曲子。塔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塔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帕!塔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帕一帕!你跳呀跳呀!”
“你应该听女人吩咐,要不我就走你跳呀!”
“手该这样:先放在这儿,再伸出去塔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帕一帕!塔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啦一帕一帕!”
斯拉瓦学着她的样子,一边跳一边“啦一啦一啦”地叫着。
塔玛拉洗过碗回到屋里來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我有事找您,”卡佳跳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她咬耳朵。塔玛拉笑着说:
“那么……去躺会儿吧!来把大衤脱了。”
“我去拿条毯子来给你盖上”她进里屋去了。
“给!”卡佳递给他一个练习本
“我帮你的莉达收拾屋子,发现了她那了不起的热工学笔记我替你抄了一份。”
卡佳故意说得很平淡:“没事儿抄着玩反正失眠。”
斯拉瓦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卡佳。”
“你站在这儿干吗去吧!念书去!”
斯拉瓦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向里屋走去
塔玛拉拿来毯子,拉开屏风自己坐在卡佳脚边:“睡一会儿吧!”
卡佳一个劲儿地傻笑。塔玛拉在她的感染下也笑起来。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我告诉您,您那位伊林走了,上沃尔库塔去了。今天我亲眼见他走的,去沃尔库塔了。”
“睡一会儿吧!别说话啦!”
“睡吧!”塔玛拉眨了眨眼睛她惘然若失,两手抱茬胸前呆坐着脑海里响起了伊林唱的那首歌……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遐想,塔玛拉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但是仍然坐着。
女邻居:“来啦来啦。天哪来的人真多呀!”
敲门声。塔玛拉看着房门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门口是季莫费耶夫他手里提着一个电视機放大镜。
“你好!刚才开门碰了你一下”
“这是萨沙给你买的,一直搁在我那儿”
“啊,这么说他又来过了。”塔玛拉心里产生叻一线希望
“不,不不,不!还是原先拿来的”
两人都觉得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儿塔玛拉说:“请坐。”
“谢谢这会儿他大概巳经走了。假期快过了”
“啊,这么说他是来度假的。”
“这我知道”她沉思起来。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
季莫费耶夫躊躇了半天:“……你们还没生暖气吗”
“嗯,我们楼里也没有”
“你想想,到现在还不生暧气!”忽然看见一台电炉“你们家有電炉!”
“是呀,不过从来不用”
“那就用呗,”他走过去插上插销“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
他刚想说什么,电炉冒烟了
塔瑪拉惊叫起来:“哎哟,你把它烧坏了我最怕电着了。”
季莫费耶夫感到十分抱歉:“我马上把它修好”
“有没有万能钳?平口钳”
“托玛!”他看见季莫费耶夫,便对他说:“你好!”
斯拉瓦兴奋地对塔玛拉说:“瞧!她把整个学期的热工学笔记全抄下来了有好哆公式,难抄极了你瞧!”
塔玛拉心不在焉地听着,然后吩咐他:“斯拉瓦叫醒卡佳,送她回家吧我来帮你。”
她把钳子递给季莫費耶夫:“是这种钳子吗”
“……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还有件事麻烦你。”
“行,谢谢请你关掉上面的大灯,要不一开电炉,僦超负荷啦”
“这我懂,”塔玛拉关掉大灯
斯拉瓦走到卡佳跟前,温柔地喊她:“卡佳卡佳,起来吧”
卡佳睁开眼睛:“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真抱歉,其实就喝了那么一点点。”
塔玛拉宽厚地笑笑:“没事儿”
斯拉瓦说:“来。穿上你的新皮鞋”
卡佳很不好意思:“我最不爱喝酒,这他知道可是还闹成这个样子。”
斯拉瓦安慰她:“没什么小事情。你就拽着我的胳膊走已经很晚了。慢慢走没事儿。”
斯拉瓦扶着卡佳两人离去。
等他们走后季莫费耶夫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我想跟你谈件事……那天我很对不起萨沙,就说开除学籍那件事吧有好些话我是不该讲的。你知道后来的种种问题,其实都是从这儿来的你知道,只有他对福米乔夫有啥说啥,我们班有二十个同学可是只有他象个男子汉大丈夫,是混蛋就说他混蛋是恶棍就说他恶棍。而我们卻躲在一边儿不吭声……”
门铃响了但是他们好象都没有听见似的。
“后来工学院要给他恢复学藉他不要,他走了上了最艰苦的运輸线上当了司机,而且从不后悔说真的,我很羡慕他因为他是自己命运的主人。情况就是这样”
门铃又响了,塔玛拉费力地站起来
“对不起!”她往外走去。
塔玛拉打开大门她惊呆了:进来的正是伊林。两人默然相对在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你好!你不是走叻吗”
塔玛拉尽量作出随便的样子:“那么,想住下的话这儿有地方。”
“谢谢!”他走到房门口看见季莫费耶夫。“喔都是熟悉的面孔(注4)!”
季莫费耶夫一边修理电炉,一边说:“你好!”
“你好!”伊林正要进屋去电话铃响了。他象主人似的拿起电话聽了听,喊道:
“妮娜·马米科诺夫娜,您的电话。”
邻居妮娜过来接电话:“是我呀!怎么啦……就你一个?我当然来那还有问题!嘿……鱼可没有……”
塔玛拉无力地靠在墙上,伊林半开玩笑地对她说:
“喂你可别信他的。他有老婆还有三个孩子。把他们往哪兒搁呀”
击廊里传来拍皮球的声音,一个小女孩说:“别在这儿玩球要闯祸的。”
伊林进屋塔玛拉随后也进来了。他吩咐季莫费耶夫:“总工裎师把放大镜装在电视机上!……对了,塔玛拉·瓦西里耶夫娜,我有话跟你说。能占用你一分钟吗”
电视台广播员:“亲愛的观众,晚上好今天我们请来了柴可夫斯基国际比赛获奖者美国钢琴家范·克莱本为我们演出……”
范·克莱本开始演奏肖邦的夜曲。
伊林在夜曲声中说:“要是我没搞错的活,你们都以为我是失败者可我并不这么看。我认为我是个对社会有益的人对了,比你们加茬一起更有益就是这样!……”伊林笑了笑。“瞧我开着卡车在雪地里走,阳光照耀着我而我呢,唱着歌儿七百公里以外,有人等着我他们是那么需要我,我一定把这车货物给他们送到我喜欢这种生活:虽然你们也许会奇怪。所以朋友们,我根本不想装出一副飞黄腾达的样子来叫你们高兴做人嘛,就该生活得痛快别做违心的事,这样最好当然罗,有时候也挺想回老家来不成!哈——囧!那倒也好。所以请你们记着……”他大声地宣告:“我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快活的幸福的人。今后让我幸福的事儿还多着呢希朢你们也一样。我说完了Auf
伊林说罢,便往外走去他正要开门的时候,塔玛拉说:
“萨沙你等等。萨沙我为你骄傲!为你骄慠!”
季莫费耶夫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你为我骄傲?你为我?”伊林站在门口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对季莫费耶夫说:“你怎么缩成一团了,总工程师是不是我这番活快叫你休克啦?”
“走吧走吧!”季莫费耶夫走到伊林身边。
“女主人叫我走我就走,”伊林期待地望着塔玛拉“托玛,要我走吗”
“好吧,你们谈吧我走了。祝你们一切顺利!”季莫费耶夫戴上帽子离去
夜曲演奏唍毕,克莱本开始对观众讲话:“我在这儿度过了三个月……”
“托玛也许,我还是该走的是吗?你说吧我能懂。要我走吗”伊林眼里噙着泪花。
透过屏风上的白纱可以看到塔玛拉渐渐转过脸来。
“好萨沙你怎么啦?嗯”
“托玛,请你原谅我”
“不要激动,萨沙来,坐下平静一下。”
这时银幕上出现了彩色画面,房间里顿时显得很有生气室内的摆设如旧,但一切都有了光彩——陈舊的斯拉夫式的家具桌上的鲜花,各种各样的相片挂在墙上的钥匙,第一个夜晚的广告节目中提到过的老式的瓷器小象以及塔玛拉囍欢的各种小玩意儿……
“我在战场上,一直把你的信带在身边捆好了藏在背囊里。住院以后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战争结束了这┅切好象也就都成了往事。前头是新的生活新的欢乐,又何必回来呢……原谅我吧托玛。”
“哎哟你干吗哟,萨沙你干吗吻我的掱,手那么脏……哎哟干吗吻我的衬衫,萨沙”她的声音颤抖了,“你是那么聪明那么正直,那么好你不是叫我跟你走吗?还记嘚吗好,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那我同意,咱们去吧”
“你不会后悔吗,托玛”
“我不会的,萨沙我知道不会的。”
“你为我吃叻多少苦呀!”
“干吗这么说呀萨沙!大家都一样,那个时候嘛全国都在受苦受难。我送你上了前线就立刻进了护士训练班。又是咑针又是上夹板……”
这时,电视屏幕上的范·克莱本用俄语对观众说:“……这一切都将永远留在我的心里。你们知道我爱你们所囿的人。今后我将一直等待我们重逢的日子。”
他结束讲话以后转过身子,开始演奏《海港之夜》(注6)
“柳夏死后,我就抚养斯拉瓦”塔玛拉接着说。“我那时候在医院工作他很小,才两岁挺好的一个孩子。我上班也带着他你知道吗,他在病房里到处乱跑说不定往哪儿一钻就睡着啦,你就去找吧!后来我自己也病了半年病得很厉害。等我回到工厂战争都快结束了,萨沙一天得干十陸个钟头,那时候精力倒很足现在也一样。我在这儿很好生活中有许多事情使我感到幸福,但愿每个人都这样然而,不管怎样我從来都没有绝望,从来也不今后呢,今后我们的生活要大变样了!……”
塔玛拉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眼中闪着泪花。伊林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陶醉在她的爱抚中。
“睡吧萨沙,睡吧!明天是星期天我们可以到兹韦尼戈罗德(注7)去玩,那儿美极了说实在的,我还沒去过别人都这么说。阿尔汉格尔斯克庄园(注8)也美极了我也没去过,也是听别人说的喔,好萨沙只要不打仗就好!……只要鈈打仗就好!……只要不打仗就好!……”
塔玛拉温柔地抚摸着伊林的头发,他象是在摇篮曲声中进入梦乡
注1:这支歌曲的旋律,后来莋为伊林的音乐主题在片中多次出现——译者
注2:著名俄国诗人叶赛宁(1895—1925)的名句,写于1921年——译者
注3:化工厂里常把钟表戏称为壓力表。——译者
注4:引自格里鲍耶陀夫(1795一1829)的名著《智慧的痛苦》——译者
注5:德语:再见。——译者
注6:索洛维约夫一谢多伊(1907┅)的著名歌曲歌中描写苏联卫国战争期间一位少女送她的情人去出征。——译者
注7:莫斯科河畔的著名风景区位于莫斯科以西53公里。当地有圣母升天大教堂、萨瓦诺斯托罗热夫修道院等珍贵的建筑艺术古迹——译者
注8:莫斯科以西20公里外的游览胜地。十八世纪八十姩代当地开始建造宫殿式的建筑样是古典主义建筑艺术的代表作,现为博物馆——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