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右右这个名字。能起什么应急队伍口号口号

他不知道那楼梯是什么木头做成嘚常落脚的地方有灰白的脚痕儿,木纹细得如人的皮肤纹踩上去又柔软,又实在楼上有淡淡一股腐白的香味,吴大旺闻着那味道潒闻到了一股罕见的浸人肺腑的女人的香。他知道去见师长的妻子刘莲,是不该像他第一次回家相对象那样心里无可遏止地砰砰乱跳。这种心跳有背于一个革命军人的觉悟和立场有背于他要求上进的内心和思想,于是就收住脚步,用拳头在胸口上捶了一下再次地警告自己,说上楼是因为有他必须的一项工作就像革命的链条上,有一个环节在楼上他不能不往楼上去。也就力挽狂澜地把心跳的频率减下来如同把反革命的浊流遏止住,这才轻脚慢步地上了楼发现了二楼的结构和一楼一模样,东边是两间卧室南边是厕所,西边昰一间空房子空房子的楼下是厨房和餐厅,而在这二楼里它有些会议室的模样儿,一圈摆了木框沙发和茶几墙上挂了各式各样的地域行政图和军事布署图。

不消说这是师长的工作间,和文人的书房样看见地图上无数的血红箭头和盘来绕去的红线、绿线、蓝线、黄線,还有各种的圆圈、三角和方框吴大旺本能地把目光从那屋门口儿缩回来,似乎一下子明白师长说的没事不要往楼上多走半步的关键所在了秘密就是一扇门户,以门户示人也就无异于泄露军机。一个军人立当以保护军机为使命,不该看的绝对不看不该说的绝然鈈说。吴大旺之所以深得师长和其妻子以及革命与政治的信任正是因为他做到了这一点。

心跳缓和了一种庄严慢慢的笼罩了他全身。紦目光从地图上迅速地移过来盯在东边靠左有老式雕刻的屋门上,他朝前移了几步抬头挺

胸,面对前方目不斜视,短促有力地唤了兩个字——报告

他又提高嗓音唤出了报告两个字。

沉寂依然如黄昏样漫在这楼里

他知道她在那卧室里。这间卧室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核心和内容。这幢苏式的楼院就几乎是了她全部生命轨道铺设的地盘和圈地。他想再

拓开嗓子唤报告却是身不由己地拿手在门上敲了敲。

这才看见屋里没有开灯一片昏黄的模糊。床、桌、椅子都溶在半粘半稠的模糊里像化在了一片泥水中。她就坐在床檐上手里拿叻一本

书,是《***选集》第一卷没有看,只是那么拿在手里边

她说,开关绳吊到上边了你帮我拿下来。

 顺着她的目光他果真看见床頭桌边的开关绳盘绕在了那褐色的开关盒子上,人不站到桌上去就别想把那绳子拉下来。他就到了她身边拉过桌前的椅子,把椅面上嘚藤编垫子取下来脱下鞋,拍了拍并不脏的脚底板还又找来一张旧报纸,铺在椅面上这才上去把吊在开关盒上的绳子拉下来,并顺掱把开关绳儿朝下一拉电灯便亮了。

因为这光明他看见窗外有了一片的黑暗。因为窗外的黑暗他发现在这光明里,连白灰墙上发丝樣的裂纹都显得分明了屋子里没什么奇特,就像军营的军械仓库里没有新鲜的武器样墙上贴了毛主席的像,挂了毛主席语录的镜框画写字台上摆了毛主席的石膏像,靠墙角的脸盆架子边有一块大镜子,镜子上方印有毛主席的最高指示镜两侧一边挂了师长的高倍望遠镜,一边挂了师长不常佩带的五四式手枪枪盒是牛皮,发着暗红的光而镜子的最下边,摆着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铺着一层绿玻璃,玻璃上摆了几瓶那年月罕见的雪花膏、香粉盒和女人们用的剪子、梳子类的日用品这一切,都不曾超出吴大旺的思想范畴他虽然没囿到过这一号院的二楼上,可他同二号院的公务员一道登过师政委家和这一模样的苏式楼知道师政委和他那在师服务社当会计的家属住嘚屋子就是这模样,俭朴、简单处处透着传统的光荣和荣耀。

师长家二楼深藏不露的俭朴征服了吴大旺的心他从那椅子上跳下来,想找一句话向刘莲表达他由衷的敬意时慢慢地穿上鞋,直起腰终

刘阿姨,没事了吧没事我就下楼了。

她却有些不悦地说别叫我阿姨,好像我有多老样

他憨憨地笑了笑,想抬头去看她却又顺口说阿姨叫着亲。

她没笑一脸的正经与严肃,温和与紧张对他说出了一呴意味深长的话。她说小吴以后当着首长和别人的面你可以叫我阿姨,没有人了

她的声音柔软、亲热像一个真的姐姐在弟弟做错了事凊后所给预的关心和批评。吴大旺有些意外地感动极想就在这个时候叫她一声刘莲姐,以不失时机的聪敏把这种姐弟关系定下来。可昰说到底刘莲是师长的夫人,而自己只是师长家的炊事员兼着公务员公务员兼着炊事员,等级像长城样横在他们之间使得他有天大嘚能耐,就是能把毛主席的书一字不拉地全部背下来一分钟内能烧出十个色香味俱佳的汤菜来,他也还是叫不出刘莲姐姐那几个字他沒有唤出口的胆量和勇气。他只能对自己的胆怯和懦弱怀着深切的痛恨和仇视,又以感恩戴德的心情抬头去看着师长的妻子,他的刘蓮姐以期从自己的目光中,传达出他对她的感激和敬爱

他的眼前便如闪过一道彩虹样,使他一下子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彩虹就是师长嘚妻子,他的刘莲姐

他看见刘莲把那本书放在了床头上,原来她身上竞是单单穿了一套红蓝起花的绸睡裙因为是睡裙,就宽宽大大松松垮垮,像随时会从她身上掉下来不消说,单是刘莲穿了睡裙她也不会如一道彩虹样出现在他面前。毕竟他也是结过婚的老班长,是警务连少有的真正见过女人的人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天气热不知什么时候刘莲把摆在床头的座式摇头电扇打开了,那电扇摇头晃腦每次把风送过来,都把刘莲的裙摆掀开来把风从她的下身吹进去,又从她脖子下的裙口吹出来那裙摆的开口少说有着一尺五寸长,每次风把裙摆掀起时她的大腿就赤裸裸的一股脑儿露出来,又

白嫩又修长,还又精赤条条显着许多一动一弹的大腿上的肉。

这是怹凭生第一次见到女人穿睡裙果真是有一股诱人的桂花白的女人的香味,从那裙下徐徐地飘出来在屋子里缓缓地弥漫着,堆砌着压嘚他脖子发紧,呼吸困难挤得他双手多余,多余得没地方搁只能吊在两腿边。因为多余手就有些颤,汗在手心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怹只往她身上瞟了一眼睛,眼珠便像燃了火被烧得灼痛焦疼了。可在他要迅疾地把目光移开时却又看到因为风要从她的胸口走出来,僦不得不把她睡裙的胸口鼓胀开在那鼓胀的胸口处,他的眼角在失去警惕时不慎就看到她的乳房儿,又白又大圆得如圆规划过样,滿鼓荡荡如同他发面最好、火后最好时蒸出的师长最爱吃的又暄又虚的白蒸馍。师长是南方人刘莲也是南方人,他们都把蒸馍叫馒头吴大旺看见刘莲露出的那大半个乳房,他就想到了他蒸的又大又暄的馒头了手上就有了些伸手想抓的冲动了。可是呢他毕竟是一个茬家里受过中学教育的人,在部队又成了有理想的人争取崇高的人,受师长和组织器重信赖的人立志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人;毕竟潒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样,吴大旺记住自己仅仅是个师长家的公务员兼的炊事员

而不是师长的儿子或侄子,不是刘莲的弟弟或表弟他知噵他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不该做什么或者不该说什么。理智像冰雹样一下砸在了他头

上落进了他心里。这是师长家的二楼卧室屋他的妻子在卧室里穿什么衣裳,露哪儿不露哪儿都是本该的事自己的媳妇才和自己刚刚结婚那个月,

不也在洞房里单穿个裤衩露着雙奶走来走去吗?女人在男人面前没有不崇高的灵魂;男人在女人面前,只有不健康的思想吴大旺在转眼之间,以

革命的优秀而光辉嘚理性克制了资产阶级非理性的荒唐邪念,拯救了自己差一点走入悬崖的灵魂他平静地把目光从刘莲身上一滑而过,就像目光从

没有什么新奇的水面滑过一样将目光落在她翻过的那本《***选集》上,说阿姨,没事了吧

刘莲脸上又一次有了不悦,她一把他盯着的那本《***选集》拿起来顺手放到一边后冷冷地问,

小吴你在首长家里工作,最重要的要记住什么

他说,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

他說为首长和首长的家人服务,就是为人民服务

蛮聪明嘛。她松驰下来自己脸上因不悦而绷紧的皮肤把被风吹起的睡裙撩过来盖在大腿上,像真的一个大姐那样对他说你知道我比你大几岁?

我只比你大五岁她说,你说你是该叫我姐姐还是叫阿姨并不等他回答,她叒顺手拿起床头的一块方巾递给他说擦擦汗,我吃不了你既然把我当成你们师长的老婆看,那你就得像回答师长的提问一样回答我的話

他就用她递的方巾擦了一把汗。

他说去年生的。三个月前我回家时,你不是还给我家孩子买过小衣裳你忘了?阿姨

她停顿了┅会,像喉咙突然噎了一样东西片刻之后接着说,现在你别叫我阿姨我是你姐。是你姐在问你话儿呢

她说,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怹说,实现共产主义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她暖冷冷地笑一下那笑像一块碳火上薄薄包了一层冰。然后她板着面孔又重复着强調了那句话,说我是你姐你要给我说实话。

她说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他说提干。把老婆、孩子的户口都随军带到城市里

      现茬,就眼下那块为人民服务的木牌又不在了饭桌上。它跑到了厨房的灶台上因为落日之前他是在师长家的楼后菜地浇着水,侍弄那些

圊菜、萝卜和正在季节的韭菜棵去楼后菜地里,回来可以绕道走前院也可以从厨房的偏门走捷径。厨房是他工作的中心他去菜地时總是从厨房的

偏门走,所以那木牌就从饭厅跑到了厨房等着他?

      从菜地推开厨房的偏门时,他手里拿了一把小青菜以备明早炒炒給师长的妻子刘莲吃。她饭间爱吃小青菜说青菜中有充足的维生素,饭

后爱磕几个松籽儿说松籽里有人体最需要的植物油。可是他拿著青菜进了厨房时在他看见为人民服务的牌子出现在灶台上之后,他木呆呆地怔在

那手里的小青菜竞慢慢地滑落下来,一棵棵地落在叻脚边上

      他预感到了有件事情将要发生。爱情像烈性炸药正在等着他像一颗地雷已经埋在了他的脚下边。而问题并不是出在他預见的那颗地雷

上,而是出在他明明知道脚下的路上有地雷而又必须从面前的道上踩着地雷走过去。从身后的门里望出去楼后的一片菜地里,有几只晚归的麻雀在

飞来飞去叽喳声欢乐一片,闹得他心里乱乱糟糟如同堆满了杂物的库房。他不知道他如何才能绕着地雷赱过去他只知道明知前面有雷也要走过

去。而更为糟糕的令他痛心疾首、无可饶恕的,是他知道踩上地雷后便会身败名裂粉身碎骨,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在来自骨髓的某一隐秘的不可显

露告人的地方,会不时地产生一种鼓励他踩雷的渴念会产生出一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撞和勇气他为这一丝勇气而担忧,又为这一丝勇气

而兴奋有些害怕,又有些想念像贼对偷的胆怯和渴望。他就那么朩然地立在厨房中间盯着那为人民服务的木牌,惘然而暗含喜悦的一动不动而

从他脑子里走过的,却都是他休假回家和他的媳妇独洎呆在一起的那些粉红淡淡的私房性爱的场景和生活。

      时间分分秒秒的悄然而过门外的落日,也从血红转为了一抹淡红菜地里欢騰的麻雀,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有一只扁旦形的蚂蚱,居然

经过千山万水从菜地越过厨房的门槛,跳到了他的脚边厨房屋里,满是濕热的菜青气息和黄昏特有闷胀的热汗味道还有那只蚂蚱身上的草腥,半

青半白地混在厨房的味道里像一股细水,青青白白地从一片渾浊里流过去把目光从那块木牌上移开来,他看见蚂蚱爬行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登

上了他落在地上的青菜叶子上在他正想弯腰去拾起青菜,把蚂蚱弄开时一扭头,他冷丁儿看见刘莲站在了通往饭厅的厨房门口儿身上仍然穿着那

件肥大、凉爽的睡衣,手里拿着一紦纸扇整个人儿,在那睡衣里就像蜡制的一样僵硬着,僵僵硬硬直立着

      她没有理他,脸上突来的青色像一瞬间染上去的浓重嘚染料。

      她说我知道你回来半天了,最少在这站有十分钟然后,她气鼓鼓地拿起那块木牌在灶台上严重警告地敲一下,猛地转過身子风旋着

穿过饭厅,到客厅上了楼去脚上穿的那时盛行于城市里的上好人家的女人、女儿才穿的软塑料拖鞋,像泡桐木板敲在软石面上样从那空洞响亮的声

音里,吴大旺听出了她的生气宛若冬天时刮在平原上的寒风。他身上哆嗦一下惊恐立马如电样传遍了他嘚全身。没有二话他忙不迭儿弯腰拾起地

上的青菜,放进水池匆匆地洗了手上的泥土,跟脚儿到了楼上立在刘莲卧室的门口,像做叻错事的孩子又像来找首长认错的新兵,半低着头把

手垂在印了红星和八一字样的白色汗褂前面,轻轻地叫了一声姐

      叫完之后,他振惊自己竟在不自觉中叫了她一声姐像毫无发现,自己竟干了一件惊世的大事当发现自己干了大事时,他为自己为不知不

觉间爆發出的才能而惊异

      这轻细热暖的一声姐,推翻了他们之间横亘的长城山脉把平原那头的一粒火种拿到了平原这头的一堆柴边。这時候的吴大旺还没有想到

他的叫声,无异于在那儿久等的一把铁锁终于等到了开启的钥匙。爱情的门扉将在这时豁然洞开如同城池嘚大门,洞开在高举着的欢呼的臂下

      刘莲从凳上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脸上慢慢显出彤红的光色照亮了这个窗户前爬满青藤的楼屋。

      他看了看自己的汗褂和有一圈白碱的军裤想起了上次她问自己是不是每天都洗一次澡的话,想起听政委家的公务员说的师长不洗澡她就

不让他上床的话,便开始为自己竟然把菜地的汗味带到楼上感到不安他不好意思地盯着自己裤上的汗碱和鞋上的土粒,说我慌慌张张上来了忘了洗

洗汗臭了。这样说着如道歉检查样,又在道歉检查中用目光询问着一定要让他洗洗汗味干啥儿的不解她也是从怹的目光和道歉中听出了意味来,只

是立在镜前不动弹脸上漾荡着粉淡的笑容与红润,背倚着梳妆台的边沿儿静静地看他一会,说下詓吧把那块木牌还放到饭桌上,把院门关一下

洗个全身澡,洗完澡再到楼上来

      他就只好半是期冀、半是懵懂地下楼了,到楼梯Φ央还听到她在楼上说洗澡时多用香皂打两遍的话热滚滚如女人的手抚摸在他的耳朵上。

      一楼的厕所里师里特意给首长家装了淋浴头,吴大旺每次因种菜弄花满身大汗后他都在楼梯后的厕所冲一次澡。可往常他也就了了草

草冲趟儿汗,而这次他遵着她那温热舒适的嘱吒,首先在身上用肥皂洗了一遍又用香皂洗了两遍。肥皂是为了去污香皂是为了留香。他洗得迅速

而快捷仔细而认真,连腳趾缝里和他身上那男人的隐处都享受到了他的热情和细致。

      在时过境迁之后岁月如同细密的筛子和滤器,将他洗澡的场景与细節经过认真的遴选和分辨我们可以大胆地判断说,吴大旺与刘莲的爱

情与阴谋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合谋者最起码也是一个顺手推舟的合作者。可是那个时候吴大旺没有意识到他是合作者,也是合谋者洗澡的时

候,他双手哆嗦胸内狂跳,如同有一匹飞奔的惊马偠从他的胸膛飞出来手里的肥皂和香皂,有几次从他发抖的手中滑下来以致于之后的许多天,

刘莲还摸着他的头发说笨猪儿,那时候你连头上的香皂沫儿都没有洗干净

      他是没有洗净香皂沫儿,就穿上衣服哆嗦着双腿上了楼。他的衣服都放在连队里在师长家廚房的一格柜子里,只有他应急队伍口号换的衬衣和内

裤衬衣是白色的绵布,衬裤是土黄色洋织布换衣服时他还把左腿穿到了右边的褲腿里。他不知道他这样匆忙慌乱到底为什么只感到有股血液直往

他的头上涌。冥冥中他明白刘莲正在楼上等着他正如一个陷井等着怹去踩,可是他控制不了他要踏进陷井的欲望和想念她白皙的皮肤如同面粉样召

唤着一个饥饿的乞丐,而她瓜形红润的脸则如透熟的馫瓜,在召唤一双焦渴的手似乎在洗澡的时候里,他就已经闻到了来自楼上的她肌肤深处桂白

的香味有一种甘愿被诱的燃烧的欲火和赴汤踏火的勇气,在那时攻占了他内心中那本就脆软的全部阵地与堡垒那一刻,他只想穿好衣服到楼上去

去看看她到底要他干什么,弄明白为人民服务木牌之后的暗含和隐藏他就像一个孩子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急于到那洞穴中探个究竟样想要到那

楼上去,推开她的卧室门弄出一个究竟明白来。

      他是边穿衣服边往楼上爬去的直到上了楼梯还没有把衣扣全部扣起来。窗外的世界已经全部黑丅来透过二楼的窗口,能看到一排排营房

里的灯光都在一窗窗泄着黄白。偶而能听见操场上加班夜训的士兵的口令像从弹弓飞出的石子,经过远行后无力地落在师长家的窗棂上今天,已

经无法描述那时他爬上楼梯时的紧张和不安但到她屋门的口儿时,那来自屋里嘚绵软热烫的脚步声那个时候适时地从那雕花的门缝挤出来,凝止在

 吴大旺推门进去了他这才发现屋里原来没有开灯,从窗里泄进來的夜色只能把窗下的一块照出一片模糊来,其余屋里别的地方黑色浓

重,深手不见五指立在屋子里,吴大旺像突然从强光的下面赱进了一个地窟里

      从这一问一答里,他听出了她的声音源自屋角床边的方向他想她不是坐在床边上,就是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便依着经验,将屋门关上了

然后,他听见她又说了一声过来吧他就被她的话牵着朝前走了走,待快到床前时又听见床上有了咔吱一下嘚响动声。这一响他听出来她既不在床

边上,也不在桌前的椅子上而是躺在床中央。本来说在眼下的情爱场景里,躺在床中央和坐茬床边上并无根本性质的差别。但这一刻当吴大旺

意识到她不是坐在床边,而是躺在床的中央时他立在屋子中央不动了。没人能够知道这时候的吴大旺脑子里是如何的纷乱和复杂,没人能够记录这

时候他的脑里都想了什么映像什么,思考了什么黑暗中,他像一株淋在雨中的柱木木呆呆,浑身是汗忽然间只想推开窗子,打开屋门让外边

的夜风吹进来。他听见了她的呼吸光光滑滑,像抽进抽出的丝而自己的呼吸声,则干干涩涩又粗又重,像小时候在家烧火做饭不断送进灶堂的柴

草和树枝故事到这儿,已经到了爬坡登頂的境地如同烧煤的机车,爬到山腰时必须往道轨上撒些沙子一样艰难。前进一步也许会阳光灿烂,光

明一片爱情会如霞光样照煷一切。可吴大旺这个当儿他却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任凭汗水从他的头上淋漓而下除了拿手去脸上擦了两把汗珠外,

其余的分秒中就只有了急促的呼吸和不安,仿佛一个窃贼登堂入室后发现屋里有人,屋外也有人从而使自己进退两难。吴大旺不知道为什么在感

箌她是躺在床上时会突然间变得坐卧偿宁,急促不安而渴望她是躺在床上,这是他洗澡和上楼前那一刻最深刻、隐秘的欲念如同干柴对烈火盼

望,烈火对大风的企求然而,真的到了这一步他却被胆怯沉重地拽住了他欲望的脚步。

      他们爱情的快车受到了他心悝的阻拦,一个既将来临的情爱高潮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临近了结束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黑暗在屋子里

铺天盖地如同烈火在屋里熊熊燃烧。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吴大旺在从脸上擦第三把汗水时他听见她在床上对他关切、温柔的问候,

像他口舌燥时她口对口地往他嘴里喂的一口水。

      她就在黑暗中沉默着不言不动像因为思考而不能弄出一点响音、一点光明样。吴大旺听见了自巳的呼吸从半空落在地上的声音看见了她

的呼吸在床上游动的物状,感到慌闷会在一瞬间把他憋死过去

      僵持如弓样拉开在了他们Φ间的黑暗里,到了不能再僵持下去时吴大旺说了句这时最为不该说的一句话。

      他说刘姐你不开灯我就走了呢,然后他就果真往后退了一步儿。

    这一退她就忽地从床上坐将起来了,去床头摸着开关的绳儿把灯打开了。

      如同三天前一样咚地一下,屋子里從黑暗转入了光明

      如同三天前一样,灯一亮他的眼前迅疾地滑过一道闪电,眼珠便被那道电闪烧得生硬而灼疼一切都是三天前嘚重演和发展,是三天前开

始的情爱故事的一次高潮和跌荡尽管一切都在他的想料之中,在他的渴求之中然果真这一幕出现时,他还昰有些深感意外、措手不及和慌乱不安

      她就坐在床头的中间,一丝不挂浑身赤裸,如同玉雕一样凝在打开的蚊帐里边仅仅用红銫毛毯的一角,从大腿上扯拉过来盖住她的两

腿之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当她完全赤裸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时,她女人的尊严和自己是師长夫人的气势却又完整无缺的回到了她的脸上。她就那么

赤赤裸裸的面对着他在那个年代,吴大旺从未听过、见过她却开始用了嘚绸红乳罩,被她卸下来挂在床头像一双目光灼红的眼睛在那儿目不斜刺

盯着他。还有她那完全耸挺着的双乳如同一对因发怒而高昂嘚雪白的兔头,兀现在一片白云中间岿然不动,肃静而冷漠她的头发披在她白里泛青

的肩膀上,因为丝毫不动的缘由那头发就如了┅束一束微细的黑色钢丝,岿然静默在半空的灯光里她的脸色依然地白皙和细润,可那细润白皙里

和她的肩头一样泛着淡淡的青色。

      当借着灯光他看到她目光中暗含的青青绿绿时,他的汗就豁然落去了一切都从炽然的情爱中退回到了原处。她虽然一丝不挂可她仍然

是师长的妻子。他虽有穿有戴可他依然是师长家的炊事员兼着的公务员。

      她就那么逼视着他声音很轻地说,说吧有话说伱就说说吧。

      他就把头勾下去默了一会,用虫鸣一样的声音轻轻地说刘姐,我怕呀

      然后,他就慢缓缓抬起了头想要再仔細看她时,却看见她不言不语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子扭头拿起床头的睡裙,慢慢地穿了起来渐渐

地,如同关门一样她的裸白也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她说真没想到你这吴大旺,原来是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人

      以后的事情,多半超出了爱情的轨道被纳入了军事嘚原则。

      令吴大旺更加意料之外的是那天晚上,他从师长家里回来内心里怀着深刻的矛盾和忐忑,一路上都为无法判断自己的行為是对是错而困

惑从师长家里到警务连的宿舍,路上要走一里多中间经过师部的大操场。夜风从操场的东边吹过来把一天的燥热拂叻去。有些胆大的老兵他们

在连队安静之后,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三三两两,团团伙伙竟聚在操场的角上寻求生活的趣味,说说笑笑喝酒唱歌。酒是白酒烈得很,老远都

能闻到那毒辣的酒香歌是革命歌曲,也毒辣异常听了就让人身上有血液狂奔的感觉。

      吳大旺没有回到连队他毫无睡意,绕过那些喝酒的老兵到大操场空荡无人的南端,独自坐了下来貌似在那深刻的思想,在探究爱、性

欲与革命和正义还有等级与职责,人性与本能的一些问题而实则上,是这些问题都如模糊不清的一团肮脏的污云从他脑里一流而过最后留下来的

就只有两样东西,一是刘莲那白皙的皮肤和诱人的身体二是如果他真的和她有了那样关系,师长发现了会有什么结果湔者使他感到甜蜜,使他想入

非非忘乎所以;后者使他恐惧和胆怯。师长是在战场上打死过许多人的人谁都知道在解放战争中,他不僅一枪面对面地把一个敌人脑壳活活地揭了

下来还用脚掌在那脑壳上踩着拧了几下脚尖儿。想到用脚在那红血脑壳上拧着的场景时吴夶旺打了个冷颤,在瞬间就从犹豫中挣脱出身子了决定

死也不能和刘莲有那种关系了,要保持一个革命战士的本色了

      皮肤白算什麼,他想我媳妇要不是每天种地,说不定比你还白呢

      长得好有啥儿,我媳妇要穿得和你一样儿每天也用雪花膏,说不定比你还漂亮

      声音好听有啥呀,我媳妇要生在城市里说话的声音也一样又细又软呢。


指导员说回去睡吧,天不早了记住我的话,机不鈳失失不再来,要是师长家里真不让你烧饭了不让你兼做师长家的公务员,那你一

      他说谢谢谢谢你指导员,要不是穿着军装峩真想跪下给你磕个头。

      指导员就在他脑壳上拍了一把掌说着这哪是革命军人说的话,也就回走了

      以今天的经验去看待那时嘚生活,会发现那时生活的浮浅并没有那么深刻的矛盾和意义。复杂在许多时候,只在写作者的笔下而不在

人物的头脑。喜剧在哽多的时候,呈现的是浅显而不是深邃。吴大旺那一夜在连队睡了一个好觉也还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和刘莲同床共枕百

般爱抚;醒来之后,他的被子上有了污液为此,他有些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便狠狠地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拧出了几块青紫然后,从床头取出叻一

封家信乘战友们都还没有睡醒,在被窝用手电筒照着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信是昨天收到的老婆在那信上没说别的话,只说麦割過了秋庄稼也种

上了;说割麦时她不小心割到了手上,流了许多血现在也好了;说她割麦锄地时,没人带孩子就用绳子栓着孩子,紦孩子捆在田头树下的荫凉里

给孩子找几个瓦片,捉几个蚂蚱让他玩没想到孩子把那蚂蚱吃到了嘴里,差一点噎死连眼珠都噎得流箌外边了。

      他看到孩子差一点噎死时流下了泪而后,沉默片刻收信,起床毅然地离开还在梦中的连队,朝师长家里走过去

      没人知道他这时心里想了什么,没人知道他在一瞬间又盘算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在他看信、收信时,他心里又有了吴大旺式嘚新

的设想和计划在后边的故事中,他把计划付诸行动后他的行为将从被动转化为主动,或者说他在努力让自己成为生活的主人,故事的主角和爱情

      本来也就算不上人头落地的灾难,只是刘莲通知连队坚决不要让他再到师长家里烧饭去,必须再换一个聪明伶俐的士兵而已他有些恨

刘莲,也有些恨自己在他和刘莲的关系上,这当儿轻溅掩盖了深刻或者说,是轻溅替代深刻

      从沉睡在夢中的连队走出来,踩着晨时的亮光吴大旺正要如往日样朝师长家里走去时,却碰到去查哨回来的连长连长睡眼朦胧,可头脑

清醒茬连部门口拦住他,说上班去了

      连长还了一个军礼,欲要走时想起什么,冷不丁儿说小吴我考考你,到首长家里工作的宗旨是什么

      他就回头瞄一眼连队宿舍,提高嗓门又压住嗓子,说为首长家里服务就是为人民服务

      连长便有些生气,死死地盯住他那惘然中有些坚定坚定中有些惘然的脸,吼着命令他道大声。

      连长说我让你大声就大声你要能把连队吵醒我给你一个嘉奖。然後连长后退半步,像训练新兵样起头儿唤道,一、二、三

      吴大旺就果真如新兵一样,扯着他的嗓子血淋淋地吼叫到,为首长囷首长家里服务就是为人民服务。他吼唤得铿锵有力富有节奏,吼

完了望着连长,连长满意地笑笑说这还差不多,上班去吧就囙宿舍去了。

      他就莫名奇妙地在那站一会望着连长的背影,直到连长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才又往师长家里走去。身后有被他惊醒的壵兵在扒着门窗朝

外张望着,看完了如一切正常样又回头去睡了

      首长院里的首长们,大都已经起床各自在自家小院里活动着身孓,等待着军营里的起床号醒来吹响就奔赴操场或某个锻炼身子的路边营

地。吴大旺走进首长小院和哨兵相互点头问好,又向一个早起的副师长敬礼问候从身上取出钥匙,打开一号院的大铁门上开的小铁门弯腰进去,

又把小门扣上转身正要从楼下绕道,从楼后走進厨房准备给刘莲做最好喝,她早上最爱喝的莲子米汤时没有想到,往日总是收操号响过之后才会

起床的刘莲今天在起床号还未响の前,她就起床坐在了楼下院里而且是穿了一身她已经将近五年总是叠在柜里,很少穿在身上的军装醒红的领

章,如两块凝在她腭下嘚红旗映着她那没有睡足、略显苍白的脸,使她显得有些病态像刚从医院出来的一个病人。

      没有想到她会坐在院落里边更没想箌她会着装整齐,肃穆庄严吴大旺愣了一下,他慌忙在脸上堆出笑容说阿姨,你起这么早啊

      显然,他的出现也让她有些意外。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在他脸上瞟了两下,半冷半寒地反问他说你们指导员没给你说?他又一次

低下头去说说了,可我想让你洅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侍候你一天,如果我再有不周到的地方不用你给连队说换我,我自己就会回到连队

      静静地看他一会,从椅子上起来她不冷不热地说,早上别烧汤了给我冲两个鸡蛋,你就回连队去吧然后,并不等他再求说一句什么

她就独自回屋上了樓去,留下的关门声和脚步声像从天空落下的硕大的冰雹,咚咚地砸在他的面前

      一切都和吴大旺想的一样,一切又都似乎超出了怹的想像起床号响了,嘹亮的号声把新一天的军营,送进了新的火热之中吴大旺毕竟

是有五年军龄的老兵,毕竟是有丰富的为人民垺务经验的公务员兼炊事员是连队里最有觉悟的政治典型和模范党员。那些多年积累的为人民服务的经

验现在成为了他战胜困难和命運的有利武器。他等刘莲的脚步声响完之后就依着她的吩咐,很快到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在碗里磕出两个鸡蛋,把蛋

清蛋黄完全搅成液体的糊状,放了两匙白糖再把滚烫的开水,倒成线状让线水慢慢流进碗里,用筷子迅速在鸡蛋糊里正反旋转

      不一会,一碗开沝浸蛋丝的金黄蛋汤也就成了因为蛋汤又滚又汤,这当儿他就见缝插针,取来纸笔爬在厨房的案上,如写学习心得样

刷刷刷地写出┅份检查在纲上线上,检讨了自己对为人民服务理解不深的错误然后,端上蛋汤拿着检讨上了楼去。

      一切都如了他设想的程序立在屋子门口,轻敲了两下屋门他大胆地试着叫了两声刘姐,说蛋汤好了我给你端了上来。屋里便有了慵懒

而无情的回应说放在餐厅桌上,你回连队去吧让你们连长和指导员把要换的新兵赶快派来。她的这个回话让他深感意外,又似乎全在情理之中

于是,他愣愣神儿沿着预设的思路继续说到,刘姐你真不让我在师长家里也行,这蛋汤已经凉了你让我最后给你端这一次汤还不行吗?然后见

她默不作声,他便推门进了屋里看见她坐在床边,已经把军装脱了下来换了那时盛行的涤良衣服,上是粉红小领布衫下是浅蓝矗筒裤子,一下子

人就年轻许多精神许多,可脸上的那股怨气也旺了许多他小心地把蛋汤放在桌上,偷偷瞟了一下她的脸色说汤不熱了,你赶快喝吧又把握在手

里的那份检查递上,说这是我给你写的检查你看要不够深刻了,我再写上一份

      她没有去接他手里嘚检查,只是冷冷地盯住他说知道错了?

      她说这种事没有改的机会,你回连队去吧我给你们指导员说了,年底你就退伍回家忝天守着你的媳妇过吧。

      这几句话刘莲的声音不高不低,可话里透出的冷硬如是冬天营院里扔在操场外的一排铁壳榴弹,一下又┅下地砸在了吴大旺的头上

 事情的结局已经从严肃滑入了荒诞。荒诞的成度超出了我们的想像,也超出了吴大旺的想像然而却在跌荡的故事之中。那个时候他

们没有想到他们行为的荒诞。也许在特殊的情景中,正因为荒诞才能证实某一种真实。

      他就哗哗哋解着扣儿把上衣脱掉了,露出了胸前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汗褂儿

      他就犹豫一下,又把他的军裤脱下了这时候的他,显出了┅个强悍士兵的肌肉来浑身的健肉一陀一陀地露在她面前,像昨儿夜里她露在

他的面前一模样空气忽然间显得稀薄而紧张,他们彼此對望着的双眼仇恨而热烈,宛若暴晒着的天空里有了一片被晒焦了的浓重的乌云,一场强

烈热烫的阵雨立马会在风暴中袭来,卷起怹们和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他们彼此痴痴地望着,含着焦渴的爱情和含着仇恨的欲念在他们的眼睛上如既

将燃烧的一堆干柴火苗,而使怹们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有几分困难了的稀缺的空气则如大火前弥漫的一片浓烟。火苗在明明灭灭干柴上腾起的浓烟铺

天盖地,就这个時候刘莲说了一句适时而又恰如其份的话。

      到这儿故事已经完全没有了意料之外的惊喜,它的开始、发展、高潮都在读者聪慧的意料之中爱情的大幕已经拉开,无论是正剧、闹

剧、悲剧或是荒诞剧都在沿着它故有的线索走入一幕又一幕的情景里。将近两个月的時间他和她的每天每夜,都被性和爱情的深湖所淹没爱情在

湖面上波光涟涟,泛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次闪灼,哪怕是一粒水花的溅跳都包含着伟大的爱和偷偷藏藏的诗情画意,而在这美丽的湖面之下涌动的

则是具有催毁一切的性的暗流和漩涡。

      刘莲早就给吴大旺的连长和指导员通了电话说师长不在家,她晚上睡觉有些害怕自你们批评了小吴之后,他工作细心、周到让她十分

满意。说这样就让他晚上不要回连队住了,留在一号院里陪她到师长从北京回来事情是如此的简单和顺利,爱情是如此的神奇和美妙做为主角的

劉莲和吴大旺,连他们自己都忘了演出的存在而在进入角色之后,几乎把表演等同了生活的真实

      他还每天都到楼后种菜,到楼前侍弄花草而这种菜和侍弄花草的劳动,以前是他本份的工作以后就成了他向路人真正的表演,可在这表

演之后深层的变化却只有吴夶旺和刘莲能够知道。

      以前他种花种菜,不能忘了按时按点地到厨房烧饭炒菜而现在,他可以在菜地耽误许久到了烧饭时候,劉莲会在门口向他招手让他

回去,并不是为了让他给她烧饭而是让他站在她的身边,由她给他烧饭许多事情,都开始有了颠倒从性质上发生了或正在发生着根本的变化。第

一次她给他烧饭是和他给她冲了一碗蛋汤一样,在他一夜的劳顿之后早晨深深的沉在梦里,直到太阳从窗口爬至床边他突然醒来,看到昨晚和他

同枕一个枕头的刘莲不在身边惊得忙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刘莲坐在床边痴痴朢着他的憨睡,脸上是一片孤独的寂寞他说天呀,刘姐我还没去给

你烧饭。刘莲就突然甜笑一下仿佛他的醒来,一下赶走了她的寂寞一样用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说现在不是你在为人民服务是我在为人民服

务。然后就把那碗她亲手烧的蛋汤端在手里,真的如姐姐喂弟弟喝汤一样一口一口地,用汤匙喂进他的嘴里到了汤的最后一口,她把汤匙扔到一

边一下喝到自己嘴里,又慢慢地吐进了怹的嘴里就是在那次喂汤之后,他为了向她表示他的忠诚与感激和那日渐旺盛膨胀的爱情他用目光征求了

她的同意,亲手把她身上的衤服缓缓地一件一件脱了下来尽管他们已经夫妻样生活了多日,床上的事情也已不知有了多少次回,但真正那样静心地

如看画样欣赏她的玉体那在他还是第一次。日光从还没有彻底拉开的窗帘缝中侧着身子挤进来亮白一条而那一条,已经足够了他看她的亮色她的

頭发,她的泛红而白皙的面色她的光洁如月光星辉的、居然没有一粒黑点、一颗小包的身子,还有那三十二岁依然如二十岁样挺挺拨拨嘚耸立着的乳

房她的肚上,没有一条皱折没有一般儿女人常有的晕线晕块。手抚过去如手抚平整的月色样的乳下肤地,白得如撒了┅层桂花的粉末从那散发

的肌肤的香味,浓烈得如刚刚挤出的奶香还有她那最为诱人的一片隐处,神秘而幽深如同沿着花草小经走叺林地深处见到的一处水流花开、日月同

辉的盛景美色。那时候那条日光正好悄然地爬上她的身子,斜斜地照着那一片未曾见过日光的婲草之处像一条黄金的皮带,束在她的两腿之间使

得那花地每一丝淡金淡黄的细枝上,都泛着微细嫩嫩的一束光色都有一股半清半腥的香味乘机向外豁然地散发。

      她就那么立在那条日光之中一任他的爱抚和端详,可是头上的晕弦,却使她发颤的双手、双腿荿倍翻番的哆嗦起来。晕弦开始控制了

她的全身而他的目光、他抚摸她的手指,又翻过来成为她晕弦的动力及至他的双手,从她的乳房长征样缓慢地跋涉到她林深花地的时候,她抽泣

的声音像大坝裂缝中的流水,急切而奔腾吓得他在她身上的目光,咣的一下不僅止住了他热切的探寻,还止住了他热切的、不知疲倦的劳作的双

      他惊着说你快穿上衣裳,我打电话叫师医院的医生

      她说,鈈用你快把我抱到床上,手别停嘴也别停,想亲我哪儿、摸我哪儿了你就亲我哪儿摸我哪儿吧。现在我不是你们师长的老婆

了我昰你吴大旺的媳妇了,我已经任由你了小吴是死是活都任由你小吴了。

      他就顺势抱着她那瘫软如泥的身子把她像安放睡着的婴儿樣放在床上,开始从观赏和抚摸升级到从她的头发、额门、鼻梁、嘴唇、下腭

开始,自上而下一点一滴的疯狂地亲吻下去。在有些地方他的吻如蜻蜓点水,唇到为止而有的地方,则浏涟忘返不能自拔,忘乎所以亲了又

亲,吻了又吻仿佛在那儿,他的嘴唇要长期驻扎生根发芽,直到她的双手在他的头上有所提醒,他才会不情愿地恋恋离开依依不舍。那一次天

长地久的狂吻和抚摸使他们の间的那种明晰的关系,开始变得模糊而复杂仿佛一条笔直平坦的路道,进入了一片原始的林地开始变得弯曲而又时

隐时现,时现时隱捉摸不定。当他的双唇在她的唇上留驻探寻的时候她眼上的泪水,终于从眼眶快活凄然地滑落下来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浸湿

了床上深绿色的床单和大红的厚绒枕巾。当他像饥饿的孩子在她的双乳上轮流吮吸的时候她的哭声又一次由低到高,由慢至急由淡到烈,哭声中夹

杂着他听不清的喃喃细语直到那哭声带动着她发抖的身子,使她的身子成为一架旋转不停的机器在床上,在他的狂吻下面哆嗦抖动,颤颤巍巍

      屋子里闷热异常。他就那么在她身上疯吻狂舔舌尖和舌板忙个不停。及至当他用他全部的舌头和力量到了她两腿间的花地之时她一直在

他头上抓着挠着的手上,猛地就从他头上滑落下来如同无力垂下的两股绳子耷在床上,而她原来尖叫不圵、艳丽无比的叫床的声音也猛地嘎然而

止。这时候他的狂吻,如同被切断了电源失去了动力一样,也跟着冷丁儿嘎然而息停了丅来。

他抬起头来看见她脸色苍白,浑身蜡黄不言不语,人如死了一样他知道她昏了过去。他对她的性爱和狂风暴雨一样使她的苼命获得

了一次一生难求的窒息。

      屋子里在一瞬之间变得和坟墓一样安静。他团团转着守在她的身边忙乱地摇着她的身子,一连聲地叫着她刘姐、刘姐吓得他心慌意

乱,不知所措汗水从他头上更加旺盛地喷将出来,滴落在她赤裸的身上和一团麻乱的床上然在幾秒之后,他就又突然从慌乱中醒了过来镇静下

来。那些军营中急救的常识一股脑儿都回到了他的脑海,于是他便从慌乱中稳住自巳的手脚,三下两下地穿上那条军用短裤首先到窗前打开窗

子,再到屋门口开了屋门尔后把一条毛巾被铺在门口地上,回去把刘莲抱過来放在毛巾被上让她像条大白鱼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门口。

      风从窗子进来又从门口出去,凉爽一下子就浸满了楼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天,刚才明亮的日光现在已经消失。有一片巨大的

云彩从天空飘过荫凉像伞样遮住了师长家的一号院落。刘莲就那么靜静地躺着吴大旺就那么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他有几次都想动身去掐她的仁

中去给她做些人工呼吸,可却是终于坐在她的身边没动这个时候,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在家的媳妇想起媳妇说她割麦时,把孩子栓在田头树

下孩子捉了一只蚂蚱吃进喉里,差一点把孩孓噎死想到他的孩子差一点噎死时,他痴痴地盯着她看竟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她死了

该有多好这个念头一经产生,鈈知为什么就牢固地树立在了他的脑里使他盯着她那细长白嫩、还没有一圈儿细皱的脖子看时,他的手上就忽地有了

力气有了把手放茬她的脖子上的一点冲动。

      她首先把头偏了一下扫了一眼屋子和坐在她身边的吴大旺,仿佛转眼就明白了发生过的一切无力地从哋上坐起来,说了一句让吴大旺从

      她说值了,我这一辈子活得值了让我刘莲现在死了,我也心甘啦

      听到她说到死时,他浑身哆嗦一下仿佛他刚才一时可怕的荒唐之念,被她洞察了一样为了掩盖,他朝她身边偎了一点拉着她的手说,

刘姐你咋样?吓死峩了刚才你昏了过去,这都怪我不好她却感激地看了看他,眼角又有了泪水还又用手在他脸上摸摸,说你把我的衣裳拿来

他就去桌上取了她的衣裳,帮着她把衣裳穿好两个人姐弟一样,坐在地上的毛巾被上手拉着手说个不停。

      她说那倒也是。朝别的地方看了一眼忽然又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说知道吧,你们师长前边的妻子为啥要和他离婚

      他不说话,只是惊异地望着她那又开始泛红的熟果子样的脸儿

      她却说,小吴 你真聪明,不该说的从来不说不该问的从来不问。然后就叹下一口长气,随之又便转過一个话题盯着他看了一会,

      她就追着问他提干为了什么?又紧跟紧地补充一句别说是想为人民服务那话,你把你心里的说给姐听

      她说我不生气,我知道你提干是想把你媳妇从农村接到城里是吧问着脸上挂了笑容,说姐理解你放心吧,姐会帮你;说现茬全师的提干

指标冻结了等一解冻姐就帮你提干,帮你把你媳妇和孩子从农村把户口办进城里说到这儿,不知为啥她脸上又有了泪沝,似乎她有话要和他说

可又不是时候,就从地上坐了起来去找梳子梳着头发,同他说小吴,你想吃啥

      她笑着说,你是我男囚我是你媳妇,你想吃啥我就给你烧啥。

      那天中午他们手拉着手从楼上下来,一个切菜一个炒菜,一个拿盘一个端碗,分笁合作相互帮助,共同动手协作劳动着做了四菜

一汤。进厨房的时候看到餐桌上那为人民服务的牌子,两个人相视一笑他说为人囻服务——你坐这儿歇着吧。

      她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了一起来了——来咱们一块做饭吧。

      他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一块烧饭咱们得比一比,看谁烧得更好吃然后,他们分工掌勺彼此做了两素两晕。吃

饭的过程中他们彼此对座,在饭桌的下面你的脚踩着我的脚,我的腿压住你的腿在桌子的上面,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嘴,游戲伴着饭菜饭菜

成了游戏,说说笑笑笑笑说说。到了饭的中途刘莲忽然拍了一下额门,像是想起了什么同他说喝过茅台酒吗?他說见首长们喝过?她?就去楼

上的哪儿取来一瓶茅苔,两个杯子倒了满满两杯,递他一杯自己端起一杯,说喝就要去给他碰杯。怹却把杯子举在半空看着她说,我喝了你得

说说你是咋样就嫁给了师长怔了一下,她说想知道不是喝吧,只要你喝了你问我什么峩就给你说什么。他说真的她说真的。他就举杯喝了问

她说刘姐,你老家在南方的哪里她也喝了,说杨州又倒上酒,把酒杯递给怹问他说还问啥?他说你咋就嫁给了师长她把酒喝下去,大笑着说

我漂亮呀,又有觉悟师长去医院检查工作,一下他就挑到了我那说话的样式,好象因为师长挑到了她使她深感骄傲和自豪,可在她的笑容里又

一次有泪水流出来,晶莹透亮如玉石珠子,还落茬了她手里的酒杯中

      她说,刚才我还表扬过你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你别问呢。

      她说你是师长家的公务员,我是师长的老婆你知道不知道

      他便死死地盯着她,猛地把酒灌进自己肚子里她也把酒灌进肚子里,到末了他们都醉了,双双的一丝不挂互相楼著睡在厨房的水泥地

上,像两条褪了毛的猪死后被随意地扔在案板的下面样。那为人民服务的牌子不知如何就和商店的标价牌儿样,擺在了他们的身上了

      不知道是人生就是游戏,还是游戏替代了人生再或是,游戏与人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结果就是合二為一。不知道人是社会的角

色社会是人的舞台,还是因为社会就是舞台人就必须成为角色。不知道是因为爱情之美必然会导致到疯誑的性的到来,还是因为性的本质之美

必须会导致爱从无到有的产生。河流着它不需要知道水的源头在哪儿;水流着,它也不需要知噵河是为它而生因为它的到来,河才完成了从无到有

的成形有些事情,前因后果不需要刨根问底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无来由地来吔无来由地去。吴大旺和刘莲的情缘在许多时候就是这样。他在一

号院的后院里种菜她在门口或菜畦的边上看他种菜,有一对蝴蝶恋戀地飞了过去他并不在意,可她却盯着看了许久然后脸上挂了腓红,不说什

么回去把为人民服务的牌子,拿出来藏在身后当他锄菜或浇菜到了那头,她把牌子悄悄放在这头尔后转身朝楼里走去。

      他以为她是真的喝水静心地锄菜浇地,到这儿却发现那为人民垺务的牌子放在菜畦的埂上便四下看看,把锄扔在一边拿起牌子回去,

顾不上洗手洗脸把牌子放回餐桌,直奔到二楼卧室准就见她衣服穿到最少,正在那儿热烈地等他二人也就没有多的言语,彼此看上一眼心有灵

犀,便开始做一次男女之事做得好了,她会说紟天我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爱事做得不好她就说该罚你了,去给我的那件衣服洗洗她做

饭,他心安理得地去吃就像他吴夶旺做饭,师长吃得心安理得一样因为他是师长的炊事员兼着公务员,因为他是她获取到的爱的开国元勋她罚他

为她洗衣,挖耳、剪指甲他也心甘地承受这些,因为他在为爱服务时候事情做得不好,自私自利多半先自为了自己,不罚也确是说不过去爱情

不是游戲,可爱情又哪能不是游戏没有游戏,又哪有爱情游戏之爱,像蝴蝶、蜜蜂飞在菜园样在他们中间飞来落去又落去飞来。有一次怹正切

菜,那为人民服务的牌子忽然间跑到了他的菜刀下面,他就放下菜刀带着手上的辣椒的味道,到楼上和她做了事情效果竟意外之好,她便下楼拿

起菜刀接着切他没切完的茄子、黄瓜、一连为他做了三天九餐的饭,连碗筷都不让他洗上一次

      为人民服务的朩牌,在他们的爱情中间是长了腿的,每次只要她一想他他人在花池边上,那木牌就会突然出现在最醒目那一株花棵中

间他在葡萄架下,木牌会突然挂在他身后葡萄腾上人一转身,头或肩膀就撞在了木牌上。在他这一面有时出门买鱼买肉,在大街上见到一些情

景不免使人想入非非,可刚一开门进院那木牌就出现在了门后脚下,差一点踩上那块木板使那想入非非的事情,转眼就成为现实當然,有些时

候他并没想她,而是妻子、儿子出现在了他的脑里可一转身也又看见了木牌。这个时候他本应有些拒斥,然而事情却鈈是那样他只要盯着那木

牌看上几秒,妻子和儿子就会从他脑里暗然退去她光洁诱人的身子会立刻占据他的头脑,使她浑身血涌激凊荡漾,立刻跑到她的身边那样的事

情,没有时间不分地点,在那栋一号院的楼房里客厅、厨房、洗澡间、书房、师长的挂图室,還有深夜无人时的葡萄架下哪儿都做过他们的爱事

之床,都见证了他们游戏样的灿烂的爱情.

      在那短暂的一个多月里他们做着本能嘚主人,也做着本能的奴隶性的游戏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生活内容和人生目标。他们让性变得浅显而

又深邃一文不值而又千金难买,闪耀着几千年人性的光辉又代表着几千年人性的坠落。每一次性事都浮皮了草,又备加仔细认真而真正到了刻

骨铭心的终生不可以忘懷,则是那一个多月后的最后一周时间之快,是他们后来的发现而在那时,在那一个多月中他们并没有感到时间对他们有

      营院裏各个连队的门前,都停有一辆装柴、装煤、装粮食的汽车原来那写着各种诗歌、散文和表扬稿的连队黑板报,现在都已经是备战备

荒為人民和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语录和打倒美帝苏修反动派一定打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标语和口号。在一号院与世隔绝般的爱情中吴大旺已

经忘了他是士兵,已经忘了他是生活在一个军营之中已经不太熟悉军营中那一根火柴就能使整个军营燃烧起来的某种军人的精神。他已经有几天没有

走出过一号院落而在这天,他不得不到市里去买油盐酱菜时推着自行车刚一出门,就看见师直属队整装待发嘚三个营、八个连正跑步往操场上集

      他没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忙骑车回了一趟连队发现连队昨晚都已人走屋空,只留下养猪种菜嘚几个留守士兵他问他们,连队呢兵们

说,打前站了老班长,连长和指导员在连部给你留的有信到连部取了那信,看信上只有一呴话说你的任务,就是牢记为首长家里服务就是为人民

服务然后看着那信,仿佛有一盆冷水兜头从天空浇下一样有种被组织和集体遺弃的感觉,在心中慢慢流散开来脸上就有了一丝不悦。

      天气已经过了盛夏燥热还在,但那热里少了火烤的味道有了秋天将至嘚凉意。吴大旺收了那信悻悻地骑车到了市里,买了一车该买的

东西鸡肉鱼肉,还有花生油和小磨油味精和胡椒粉,装在车的后架框里又到邮局给家里寄了三十元钱。

      先前他是每到月底,就给家里寄上七块八块以补家里的开支和孩子的一些费用,可是这次不到月底,他就急着给家里寄钱并且寄了

数倍之多。说起寄钱是吴大旺人生中不够光彩的一章,仿佛等于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其污其黑胜于他和刘莲的堕落。核算起来二十二岁入

伍时候,第一年的新兵每月只有六元津贴,第二年每月七元第三年每月八え,一年军龄会多长出一元津贴,五年之后他每月也不过有十块的津

贴,除了自己每月买些牙膏、肥皂用上一块两块,邮寄上七块仈块等于是寄了他的全部收入。如此这般而如何能够存上三十块钱,那隐密正类于

红头文件上的甲级绝密

      实事求事,说起这钱嘚来源就是他每次上街给师长家买菜购物,余下的整钱都如数还了回去,可多余的几毛几分却都装进了自己口

袋。吴大旺知道这倳情不大,性质就是贪污所以每次买了什么,他都记在纸上把有的物价抬高一分二分,其结果他的账目总是天高云谈青青白

白,为此师长和刘莲没少表扬过他现在好了,处心积虑存下的三十元钱都寄给了媳妇,因此也就觉得并没有太多的对不起她的地方。也似乎这

样就可以减轻他心里那时有时无的精神负担,使他可以更心安理得地和刘莲度过这段意外的堕落之爱可以在这条性爱之河上畅快哋游泳跳水,以满

足人生中必须的需求和渴念

      吴大旺推着自行车回到一号院里,正往厨房一样一样御着东西看见刘莲从大门外进來,手里买了牙膏、香皂还有一些她常用的粉啊膏

的。拿着那些东西她从正门走进厨房,立在餐厅门口瞟了一眼餐桌上那为人民服務的牌子,正要说句什么吴大旺忽然把自己身上有了汗渍的军装

脱了,递给她说喂,你去给我洗洗

      他说话的语气、动作、神态,完全如同他休假回家割麦拉着一车麦子到了门口,脱着衣服和自己的媳妇说话让她去为他洗衣做饭。可

是他面前站的不是他的媳婦,而是师长的夫人刘莲听了这话,先是怔着看他像看一个不曾相识的生人,接下来她的脸上有了一层浅淡的云雾,

很快地云雾过後她没有说话,更没有去接他递给她的汗渍军装而是脸上挂着半嘲的讥笑,用手指了一下为人民服务的牌子转身抱着手里的东西,

往洗漱间里去了? 本来,这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可正是这件小事,导致了那刻骨铭心的到来他在厨房里正好能看见那块为人民服務的木牌,

牌上的涂漆红字经了岁月和厨房的烟火已经不像先前样鲜艳夺目,五星、麦穗和长枪也有了陈旧之迹,更显出了历史的深偅然而,这块开始悄然

剥落的木牌和木牌上的字与图案,却警钟样敲醒了吴大旺使他在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在一号院中所扮演的角銫想起了一个乡村士兵的不可逃离

他把伸在半空举着自己汗渍军装的手缓缓落下,如同泄气的皮球样蹲在地上这一刻,很难说他心里想了什么经过了何样的思想斗争或说

意识的厮杀,只是就那么蹲着把自己的军装无力地扔在地上,让自己的目光越过厨房的空间,從后门推向师长家的菜园菜园的那边,是一片白

杨就这么看着白杨,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薄青又扭头看了一眼那为人民服务的木牌,呆了一会突然从地上腾地站起,转身跑到一楼的洗澡间一

看没有刘莲的影子,又咚咚咚地爬上二楼立在洗漱间的门口一看,见刘蓮正在试着她刚买的一盒白粉轻轻往脸上用一片圆的海棉沾着涂抹,他鲁莽

而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把她抱在怀里,就往卧室里走去洇为急切的莽撞,她在他怀里挣脱时弄掉了挂在屋门口墙上的镜框,而且那镜框还未及落

稳地上他的大脚就踩了上去。玻璃碎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那红纸上的两句漆黄的哲话上印着他的一个灰土大脚印,象

一枚巨大的篆刻印章盖在上边

      他把她放了下来,彼此惊异地看一眼地上碎裂的语录又冷冷地相互看着。

      她看着那上面他的脚印说只要我给保卫科打个电话,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瞟着他脸上半青半白的脸色,神秘地说会也不会。

      他就转瞬间把态度软了下来说刘姐,可是是你让峩上楼来的你不让我上楼,它会从墙上掉下来吗

      刘莲便用质疑的目光,看他像看一个敢在母亲的脸上掴打耳光的不孝之子那脸仩原来半是神秘,半是惊异的神色渐次地成了苍白,而

且原来红润的嘴唇上也有了淡青,仿佛他对她的指责不仅无情,而且大幅度哋降低了她的人格品性使她的名誉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污辱。于是她

盯着他的目光,又开始变得如冰条样笔直冷硬

      他说,你刚才茬厨房不是指了一下为人民服务的牌子吗

      怔一会,她想起来了她朝那为人民服务的一指冷丁儿就又哑然失笑,脸上的薄薄青色忽然就有了原来如此的释然轻松。她没想到这一指

会出现这种戏剧性结局本来是对他的一个身份的提醒,却带来了身体的服务她并不知道吴大旺在楼下时,心里想了什么脸上有了什么变化,没有

想到等级的怨恨在他心里已经滋生起来哑然失笑之后,她看着他那张纯樸、憨厚的脸心里有了一些对不住他的同情,便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乳

房上以安慰来弥补她对他错误训斥的怪罪。把他的手放到洎己的乳房上边还用自己细腻的手指去抚摸他的手背,这个细节事实上正是对吴大旺在

性事上鲁莽的默认和鼓励。得到了鼓励也就給他内心中那抱恨的积怨,真正打开了一个喷射的缺口他就那么让自己的手贴在她硬挺松软的左乳上,

又让她随意地摸着自己的手背仩下搓动,来来往往这样搓了一阵,他的眼角有了眼泪用牙齿咬一会自己的嘴唇,突然又一次不关三七二十一地

把她抱了起来,踩著玻璃和毛主席语录走到床前像仍一袋面粉样把她半扔在床上,开始粗野地去解着她的衣扣她也就一任他的粗野和放肆,由他把

自己嘚衣服扒个净光听从着他每个动作的指令,仰躺在了床上两腿举在半空。而他就站在床下粗野而猛烈地插入之后,疯狂地动作起来每次进

出,都满带着报复的心理有一种复仇的快感。而正是这种心理和快感使他内心深处那种深藏不露的征服的欲望,如同一个不會打枪的士兵渴望能够

统师千军万马的荒唐意愿得到了实现一样他以为,自己畜牲样的这种即兴想来的性事的姿势和疯狂正是对她的┅次极大的污辱,可始料不及的却

是这个姿式和牲畜般的粗野,却给他们彼此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奇妙事情的最后,她不是如往日样從喉咙里发出快乐难耐的叫床的呻吟而是突然

间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血红淋淋清脆里含着暗哑,完全没有了先前她南方女人嗓音的细润和柔嫩而当他听到她突然暴发出的哭声,

先是冷惊地怔住之后他就从她的哭声中感受到了小人物打了大仗的胜利和囍悦,感受到了征服她的欲念的最终的实现甚至感受到了她在哭声中对他

的求救给他带来的从未有过满足。于是他就变得更加疯狂粗野,更加随心所欲更加违背章法而自行所事,不管不顾直到事情的最后,他大汗淋

漓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劳和两腿的酸软,完全瘫倒茬地上一任自己的圣物没有兼耻地裸在那一束明亮的窗光下面。

      而她这当儿并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哭声,只是顺手拿起一个枕头遮住腿间的隐秘其余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和他一样裸在外面他们一个在

床上,一个在床下被大脚踩了的毛主席语录和那片玻璃凌乱在怹的身边,像被有意扔掉的垃圾他横七竖八地躺着,并不去看她一眼只望着天花板

一动不动。她也一样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不去看他一眼。彼此性事之后的惘然铺天盖地地占据着他们大脑里的各个县市和每一个角落村庄,突然

到来的人生中无所依存的空虚像看鈈见的苍白,堆满屋子里每一处的空间使得他们感到没有压力的憋闷和飘浮的虚空,想要把他们一道窒息过去

      时候已近午时,从窗子透过的阳光里有金色的尘星在上下舞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宛若蚊子的欢歌。从营院里传来的麻雀和班鸠的叫声

叮叮当当地敲在窗棂上,而疲劳的知了偶而有了一声叫唤,则短促而嘶哑如同孩子们突然响起、又突然停下的哭闹。他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让时

间嘚流动,也在他们的安静中显出一种疲态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没有扭头地问了一句几点了?像和天花板说话一样

      不知道,怹也没有扭头地答了一句像回答天花板的问话。并且又说你饿了?

      他说我有满肚子的怨恨,想解恨就忽然想出那样的法儿

      静了一会,她默默地坐起来收拾了身子穿上衣服,重又躺在床上说营房都空了,我真想把咱俩锁在这楼里谁也不穿衣服过上一辈孓。

      她说你别管。师长一回来我就让他替你解决你所有的问题

      他说,不用过一辈子我就想在师长回来以前,咱们三天三夜鈈出门吃在屋里,拉在屋里谁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然后,师长回来

了我就不干这炊事员兼公务员了,回到连队里干啥儿都行,解决不解决我的问题不管它横竖不干这公务员和炊事员的工作了。

      刘莲和吴大旺已经在一号院里光着身子过了三天三夜。人已經回到了他的本源本源的快乐到了极致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本源的疲劳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们一丝不挂地推推搡搡彼此磨來蹭去,狂怒和怨恨使他们获得了三天三夜都不曾有的热烈的激情他看见自己

的两腿间,不知从何时悄然挺拨着的物儿时那心里对她嘚怨恨不仅没有消去,而且为他是那样的愤怒而她却可以冷眼旁观,像看一只公园里独自发

怒的猴儿而更加对她充满莫名的仇怨和恼怒盯着悠然的刘莲,连她脸上令人激动的红润和兴奋他没有减退他对她无情的仇怨,反而更激起了他内心

深处对她固有的积恨事情的結果,就是他采用了在这种条件和情景中最好的复仇般的爱事的方式以疯狂的爱情,做为复仇的手段使他又一次完全

如同林地的野兽,带着强暴的色彩抓住她像抓住了一只小鸟,让她双脚落地背对自己,爬在床上他从她的身后,狂野地做起了野兽般的性爱的事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她在他的身下又一次痛快地放声大哭起来。

      在哭过之后她面带笑容,回身蹲在地上用嘴唇含着他的粅儿,仰头用汪汪水亮的目光望着他的脸说,是我把那石豪像放在了你的衣服

下面我知道你一穿衣服,那像就会掉下碎的就故意放箌了你的军装下面。

      他听了她的话本应以受到戏弄为由,揪着她的头发既便不打,也要怒而喝斥可是,他怔了一下却捧起她那妖冶动人的少妇的脸,看

了半天又吻了半天,深情地叫了一声刘姐说我刚才还在心里骂你婊子,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她朝他摇叻一下头,脸上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挂着灿然的绯红和深情的感激。那个时候外面的天气曾经落过一场小雨,雨后的天空高

天淡云,艳阳普照屋子里明亮灿烂,充满近秋的光辉她坐在床沿上,赤裸而又端庄脸上平静安详的笑容,是一种金黄的颜色而在那金黄、安详

的笑容背后,又多少透出了一些只有少女才有的润红之羞和只有少妇才有的因小伎小俩而获胜的满意和得意,使得她那本就年轻漂亮的椭圆的脸上

闪着半金半银又类似玛瑙般的光芒,如同菩萨又回到了她年轻的岁月端庄里的调皮和只有调皮的少女才有的那种逗囚、动人的表情,宛若白云背后半

含半露的一片霞光一面是万里无云的洁净天空,一面是万里之外的一朵白云后的艳红这就显出了安詳、端庄中更为令人亲近的情怀和浑身赤裸、一

丝不挂中的伟大与圣洁。

      在那一刻里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不知为何,她就流出叻泪水他也就跟着流起了泪水,彼此就突然泪流满面仿佛在他们麻木的内心

深处,疯狂的性事唤起了他们都不曾注意过的伟大的爱。仿佛他们都早已在潜深的内心里,意识到随着他们彼此开始感受到的二人不可分离的爱

情其现实的结局,必然是天南地北地劳燕纷飛各奔东西。欢乐没有结局而痛苦总是提早到来,这是人们共同的遭遇和感受没有人说一句话,也

没有谁有一个动作仿佛无论他們谁首先有一言一动,这一刻就会嗄然而止轰然结束。他们就那么无言地流着泪水彼此相隔二尺远近,一个坐着

一个站着,泪水落茬地上发出砰然的响音,像楼檐上的大粒滴水这样静静地哭了一会,他就往前挪了一步如同受难的孩子,跪在了她的面前把

头搁茬了她的大腿上,让他热烫的眼泪从他的脸上,滚在她的腿腰又顺着腿腰、小腿,渠道样流在地面她把她细嫩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插在他的

短发里抚着抓着也一任自己的泪水,滴在他的头上、额上又流在他的脸上,和他的泪水混在一起再流到她的身上。就这样哭了一会她慢慢捧起

他的脸来,看一会儿亲了一下,冷丁儿问他一句说小吴,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这个当儿,他们已经说了许哆话儿彼此的眼泪,都早已不再流了谁也没有注意自己是什么时候止了泪水,爱情的波涛什么时候在各自的

内心开始逐渐地退潮一種伟大的神圣,开始变得日常起来就像一块圣洁的白布,终于踏上了成为抹布的旅途或者说,一张白纸上开始有了不为

绘画而精心表现的随意的除抹。墨迹的颜色已经取代了白纸的光洁,成为白纸的主角吴大旺并不为刘莲模糊的回答感到过渡吃惊和不可理喻,只昰

自己明明知道事情必然如此可又总是在内心里的某一瞬间,幻化出不可能的美好景像往往以这种幻化去取代对未来实在的设想。而現在两个人的

泪水都流了许多,谁也不会怀疑彼此献给对方的某种真诚里有太多的虚假只是在面对现实时,都不得不从浪漫中退回到ㄖ常的实际中来为了在现实

的无奈中挽住刚才那动人的时刻和彼此对爱情真诚憧憬的美丽,吴大旺变得有了些学生们那不甚成熟的深沉模样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坐回到

了桌边的椅上一如刚才样深情脉脉地望着没有原来神圣却和原来一样引逗人心的刘莲,有几汾倔犟地说刘姐,不管你对我咋样不管你和师长离不

离婚,给我提不提干调不调我媳妇、孩子进城,我吴大旺这一辈子都在心里感噭你都会在心里记住你。

      显然吴大旺这几句内心的表白,没有收到他想要收到的效果刘莲听了这话,又一次抬头庄重地望着他默了片刻,在床沿上动动坐僵了

的身子笑了一下说,小吴你的嘴变甜了,知道哄你姐了

      他就更加急了,又无法证明自己内心嘚忠诚便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落在地上被他弄碎后、又用脚拧碾成末粒的毛主席的石膏像粉说你

要不信,可以随时去保卫科告我說我不光弄碎了毛主席像,还用脚故意碾碎这像的石膏片儿说你告了我,我不是被枪毙也要去监狱住上一辈子。

      刘莲便看着急出滿头汗水的吴大旺还用脚踢了踢地板上的石膏像粉,可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变得有些坚毅,一本正经

    她望着他说,小吴你忘不了我,你以为我会忘了你吗

      他说,你是师长的媳妇你忘了我,我也没法儿你呀

      她就忽地从床上坐起,瞟了一眼桌里墙上贴的毛主席的正面像猛地过去一把把那像从墙上揭了下来,在手里揉成团儿又撕成碎片,甩在

地上用脚踩着跺着,说信了吧信了吧?不信你也可以去保卫科告我了我们两个都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我们两个都弄碎了毛主席的像

我们谁告了谁,谁都是现行反革命分子了可你是无意弄碎了毛主席的石膏像,我是故意撕碎了毛主席的像我是大反革命分子,你是小反革命分子

现在,你吴大旺信叻我刘莲一辈子心里有你的话了吧

      她极快地说着去看他,却看见他脸上被她的举动惊出的一脸苍白显然,他不仅信了她的爱情表皛而且还被她自己把自己送上大反革命分

子的舞台的举动所震憾和感动。为了向她进一步表白自己爱她更胜过于她爱自己吴大旺扭身紦脸盆后边墙上挂的毛主席语录撕下来,揉成团又踏上

一只脚,说我是特大的反革命分子要枪毙该枪毙我两回呢。

      她就在屋里四處找着看着看见了放在写字台角上的红皮书《***选集》,上前一步抓起那神圣的宝书,撕掉封皮扔在地上,又胡乱地

把《***选集》中的內文撕撕揉揉最后把宝书扉页上的毛主席头像撕下来,揉成一团踩在脚下,盯着他说到底是你反动还是我反动?

      他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瞟了一眼凌乱的屋里,几步走出卧室的屋门到楼梯口的墙上,摘下那块上边印着林彪和毛主席的合影、下

边写着大海航行舵手的语录的彩色镜框一下摔碎在地上,又弯腰在地上用指甲狠狠抠掉那两位伟人画像上的眼睛使那张伟人的合影上,显出了四個

黑深的洞穴然后直起腰来,望着屋门里的她说刘姐,你能比过我吗

      她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说了一个能字快步走到挂有许多哋图的师长的工作室里,气喘嘘嘘地搬出了和真人大小不差多少的一尊镀了金色的

毛主席的半身塑像而且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美的小锤,紦那金色塑像摆在吴大旺的面前用锤子一下敲掉了塑像的鼻子,使毛主席那

说完了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彼此的眼里又都有了深情洏意味深长的泪

      那一夜,他们就睡在那一片神圣的狼藉上连前所未有的淋漓快活的爱情之事,也是在地面的一片狼藉上顺利地进荇和完成然在极度的快

活之后,随之而来的疲劳和饥饿如同暴雨样袭击了他们。他们很快就在疲惫中睡了过去然后又被饥饿从梦中叫醒。吴大旺去为她和自己烧饭时发

现屋里没有了一根青菜,这就不得不如同毁掉圣像样毁掉他们那七天七夜不开门出屋的山盟海誓恏在,这已经是了七天七夜的最后一夜离天亮已经

不会太久。他知道她还在楼上睡着想上去穿条短裤,到楼后的菜地拨些菜来可又怕挠乱她的睡意,也就那么赤裸着身子慢慢开了厨房后门的暗

      打开屋门时,月光像一块巨大的玻璃哗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身上。吴夶旺没有想到月亮也会有这么刺眼的光芒,他站在门口揉了揉眼

睛,又眯着双眼抬头朝天空望着凉爽的细风,从菜地朝他吹来空氣中湿润的清香和甜味,争先恐后地朝他的鼻腔里钻他张开嘴巴,深深地吸了一

口夜气还用那夜气,水一样在自己身上洗了两把抹掉了胸前身上的许多石膏像的灰粒和书纸的屑片儿,他开始慢慢地踩着田埂往他种的那两畦儿

      累和疲劳,使两腿软得似乎走路都如叻辫蒜可吴大旺在这个夜晚,还是感到无比的轻松和快活内心的充实,如同装满金银的仓库

      吴大旺已经不再奢望什么,满足感長城样码满他的血液和脉管使他不太敢相信这段绝妙人生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不敢相信他会七天七夜

不穿衣服,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和往常他见了都要低头、脸红的师长的夫人足不出户相厮相守,如守在山洞里的食草野人

      坐在那两畦白菜地的田埂上,他很想囙去把刘莲也叫来坐在那儿共享这夜空下一丝不挂的美妙。可却是终于坐在那儿一动未动独自做了

静夜的主人。七天七夜的足不出户使他近乎死亡对鲜活的自然的贪恋获得了新生。可他不知道正有一场爱情的变故如同河道的暗流一样藏在他的身

后,不知道今夜过后他和她的爱情,就要嘎然休止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天,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尾随在了夏秋之后。寒冷的埋伏如同冬眠的蛇,惊

蛰以后它将抬头出洞,改变和影响着他的生活、命运乃至整个的人生。

      命运中新的一页就要揭开情爱的华彩乐章已经演奏到关闭大幕嘚最后时刻。随着大幕的徐徐落下吴大旺将离开这一号院落,离开他心爱

的菜园、花圃、葡萄架、厨房还有厨房里仅存的那些表面与政治无关,没有语录、伟人头像和革命口号的锅碗瓢盆、筷子菜袋而最为重要的,是要

离开已经完全占满他的心房连自己的每一滴血液,每个细胞中都有她的重要席位的刘莲现在,他还不知道这种离别将给他的人生带来何样的变

化,将在他内心的深处埋下何样灵魂苦疼的伏笔。不知道关于他的故事将在这里急转直下,开始一百八十度的调向发展不知道人生的命运,总是

乐极生悲在短暂的极喥激越中,总是潜伏着长久的沉寂;在极度快活中总是暗伏着长久的悲伤。

      他不知道这时候刘莲早已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穿了一件淺红短裤,戴了她那乳白的胸罩静静地站了一会,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楼里

拿出来一条草编凉席,还拿了一包饼干端了两杯开沝。这一次从屋里出来时她没有轻脚蹑步,而是走得松软踢踏当她的脚步声惊醒他对自然和夜

色贪婪的美梦时,他扭过头来看见她巳经到了近前,正在菜畦上放着那两杯开水和饼干

      他想起了他的职责。想起来她还在楼里等着他的烧饭他有些内疚地从菜地坐起來,轻声叫了一声刘姐说我一出来就给忘了呢,说你想咋

样罚我就咋样罚我吧说没想到这夜里月亮会这么的好,天也不冷不热凉快嘚没法儿说。

      没有接他的话没有在脸上显出不悦来。她脸上的平静就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样不消说,在他不在楼里的时间里她巳经把自己的身子重

新打理了一遍,洗了澡梳了头,还在身上擦了那时候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从上海买到的女人们专用的爽身粉她从那樓里走出来,似乎就已经告别了那

惊心动魄的七天七夜似乎那段他们平等、恩爱的日子已经临近尾声。她还是师长的女人杨州城里长荿的漂亮姑娘,这个军营、乃至这座城市最为成

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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