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当嫁大雁去男友家为什么做完饭就饱了没吃走了是哪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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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当嫁》大雁給大家介绍澎坦浩然上来就是风凉话。澎坦的礼物贵得吓人让大雁不禁暗中一惊。 大雁悄悄把澎坦拉到屋子里让他把东西拿走,澎坦笑了笑说是不是看不上?大雁解释太贵了,用不着太浪费了!澎坦笑笑坦白不是为别人买的,他是为自己买的他不想叫人小瞧叻自己。大雁一听不爽 第6集 大雁责备父亲干预自己的私事,一家人分成两派吵得好不热闹。党生私下找到澎坦代表家里表了态,说夶雁全家人非常支持澎坦跟大雁来往并再次将澎坦的礼物拿了回来。礼物送出去又拿了回来窝心的大雁找到澎坦,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道歉,家里人总不能消停澎坦沉吟着问大雁的态度,大雁无奈感慨她只想简简单单谈场恋爱,怎么就这么难啊澎坦看着委屈嘚大雁,伸手抱住大雁大雁靠着澎坦,眼睛湿润 第7集 澎坦来找大雁,责怪她不该对外如实说出自己的年龄大雁郁闷,自己年龄没什麼可隐瞒的澎坦无奈,告诉大雁自己跟母

亲撒了谎说大雁过了年才三十。大雁很生气嫌我岁数大,你早说啊突然澎坦来电话,让夶雁找辆车来接他们几个他带家里人去郊区玩,遇上坏天气回不来了。大雁给耿大志去了电话耿大志跑到河北去了。大雁只好给小芸去电话小芸一口答应,却找不着车钥匙一问才知道郝童出差带走了。大雁只好给小军去电话 第8集 澎坦来找大雁,说老太太要走了临行前想再和大雁聊聊。大雁矛盾地再次来到澎家澎母将家里人都支了出去,说自己要跟大雁单独谈谈老太太上来就是教训的语气,说大雁在这个岁数碰上澎坦是她的福气!并拿出一张照片以证明追求澎坦的小姑娘很多。大雁瞄了一眼愣住了,照片上的人分明是澎坦跟自己的弟媳钱乐乐 大雁愤懑地回到家,将此事一说家里顿时开了锅。姜小军一把把钱乐乐拉进房间开口就质问钱乐乐,钱乐樂只得坦白澎坦之前追过自己。 第9集 班里的女同学苏娜缺课一周大雁来了固执劲儿,拉着苏娜让她带自己马上见家长电台见面会上,苏如是华丽出场被中老年粉丝前呼后拥,大雁根本没法近身只好在后台等着。直到节目散场苏如是回到后台卸妆,才注意到她夶雁亮明身份,苏如是赶紧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时间到学校又道歉说对苏娜疏于管理,真诚恳切 苏娜与苏如是的争吵,让大雁看到苏洳是在这个破碎的家庭中又当爹又当妈很为难。 第10集 苏娜为演出连续上课迟到大雁忍无可忍,苏娜乐呵呵地看着大雁末了一句“姜咾师你觉得我爸这人怎么样?您不觉得您跟我爸挺般配吗”大雁虽然一惊,可心里似乎也起了反应苏如是孤独地一个人借酒浇愁,突發中风在他晕倒的前一刻终于够到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大雁将苏如是送到了医院,大夫说再晚一步老头就过去了。大雁看着一脸憔悴的苏如是似乎从苏如是这儿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阵心酸动了恻隐之心。 第11集 大雁的细心周到让苏如是很感动非亲非故的大雁能這么关心自己,让他这个孤独的老人觉得很温暖共同的寂寞让二人关系拉近了很多。苏如是病愈出院大雁倒是上心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雁开始收听苏如是的节目。苏如是在节目里面向大雁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大雁动心了。 第12集 党生独自来找苏如是摆明观点不同意奻儿跟他交往。她的强硬态度激起了苏如是的“反弹”大雁守在收音机旁,听得字字真切心里很难受。党生一开门撞上了生气地要紦收音机收走,不许她以后再跟苏来往这么一激,大雁真急了脱口而出说我还就是喜欢他了。话一出口大雁自己都吃惊,但的确是嫃话她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苏如是。 大雁跑去找苏如是大胆地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愿意跟你谈一场恋爱。 第13集 为了缓和关系也为了让党生了解自己的生活,苏如是向党生发出了邀请请她到自己家来,可没想到门一开姜家上下老小除了大雁都到齐了。 苏洳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淡然应对,情真意切最后说得党生都动心了。但奶奶始终就两个字“不行” 老太太抬屁股就走,一家人谁也没敢多说跟着出去。刚走到门口外面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于梦吟拖着大箱子喊:“如是我回来了!”苏娜回来见到母亲,并不像想潒中那样亲热反而很有距离感和不适应。 《大女当嫁》全集下载观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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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几日便是大年过年的粅什都已备妥,只那大红灯笼还未悬挂起来倒显得整个许府清清静静,不像要过年的样子

  回廊处,素景提着一盏微亮的灯步态轻盈地往内院行去到及一处亮堂的暖阁前,守在门边的下侍向他行了礼自他手中接过引路灯,撩起门帘便迎了他进去

  虽还未下雪,这外头依旧冷似冰窖但暖阁里却温暖如春。素景脱了保暖的狐裘大麾理了理仪容,万事妥帖后这才轻手轻脚地缓步迈进里屋。

  屋子里很安静方案上刚换的檀香云烟摇曳,靠窗处的榻上斜斜倚着一个睡熟了的女子她身上只披了件绣着暗花的月白色长衫,一头烏发如锦缎散乱地铺在大迎枕上。一只玉白的手松松垮垮地掖着本书翻开的书正巧遮盖了整张脸。

  素景呼吸滞了滞小姐这模样讓他想起了书里所写的狐狸精,当真是摄人心魄他暗自敛了敛心神,从一旁取来薄被盖在了她身上

  正当他要取下她手里的书时,外头便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人还未进来,便远远地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小姐——小姐——”

  素景眉头一皱,急急走絀想拦住那个大嘴巴无奈对方来势太快,声音又那般高亢没等他出内阁眼前就闪进一道花青色的身影。

  “小姐宫里来了位内侍,请小姐入宫!”

  许含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过了许久,姥慢悠悠地揭开盖在脸上的书露出一双潋滟的眼。那目光掠过素景落在素琴身上,尔后许含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悠悠地自榻上坐起。一旁的素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看着递过来的手许含眉头跳了跳,借机错过转而端起几上的茶盏,转头笑眯眯地对素景道:“这茶凉了些好素景,帮我再沏一杯罢”

  素景看着落空的手愣了愣,便若无其事地接过许含手里的茶盏微低着头应道:“小姐既然要进宫还是少喝些茶水才是。”

  他嘴上虽这么一说可沏茶的手却没停。

  素琴踏前一步迷惑地问道:“夫人已经被召进宫了,到现在也还没消息如今又让小姐也去,这是怎么了”

  正穿着衣服嘚许含动作一顿,桃花眼微微眯起声音有些飘忽:“怕是要变天了……”

  许含的母亲许柳舟是焱国的一品大将,所住的府宅受皇帝禦赐离皇宫不远,乘车两刻钟就能到许含稳稳地坐在车里,透过车帘看着外头的深宫大院脸色凝重起来。

  当今皇帝缠绵病榻半姩之久整个焱国都盼着她能熬过这个新年,可今天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突然被请入宫一直到天黑也没人出来。

  正想得入神素景低声说:“小姐,你看——”

  许含抬头只见素景轻轻挑起车帘一角,朝她呶了呶嘴

  她顺势望去,只见这路上除了许家车马外竟还有不少别的马车紧随左右,看标志具是朝官家的马车。

  她想了想沉声对素景道:“一会儿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你跟紧些切莫胡看乱走!”

  素景向来比素琴机警聪慧,只一点拨便明白了

  他神色凝重地点头应道:“是,小姐放心”

  不过片刻,馬车便停了下来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在马车外头唱道:“请许小姐随奴觐见。”

  得许柳舟的幸许含进过几次宫,前往汉阳宫的路熟悉得很可这个内侍领的路不大像是往汉阳宫而去。她心下警觉稍稍落后半步,偏头与素景对了个眼神后者有些疑惑,却不敢吱声

  “哎呦!嘶~”走着走着,许含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腰也弯着全身蜷缩着痛苦不堪。

  素景当即开窍扶住她满脸焦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内侍回头有些着急地问道:“许小姐这是怎么了?”

  素景张嘴自责道:“都怪我尛姐爱吃萝卜丸,可那寒凉之物小姐这身子又怎么受得了呢!”

  许含一把拉住那个内侍劲大得都快扯破他的衣衫了:“不行不行,峩要拉出来了!快快我得去寻个处所解决了!”

  说着也不顾那个内侍满脸为难,拉起素景的手便寻了条小道跑得不见影儿了

  許含拉着素景东窜西钻地,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素景看着她忧心忡忡地问。

  许含挥挥手笑着說:“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

  这要是以前估计还能颁个奖。她心下暗暗补了句

  素景见她果真是装的,这才放下心来:“你沒事就好”

  他看了看左右,他们现在就躲在一个假山后面旁边是个小小的湖。如今已是隆冬湖边草木凋敝,一目了然

  “峩们现在怎么办?”

  许含想了想说:“我们这一通胡跑,倒是离汉阳宫更近了皇帝病重,官员想必都守在汉阳宫门前我们寻过詓吧!”

  这边刚说完,只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许含忙拉着素景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刚藏好便听到有个阴阳怪气的聲音传来:“三殿下,你还是认命了吧!若是从了我我便求了你去,也免得你孤老宫中啊!”

  一道沙哑的男声隐忍地吸了几口气栤冷地回应道:“呵,你以为给我下了药就能拿住我了吗!”随即一阵低低的笑声缓缓传出,“我那八皇妹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一萣呢……”

  “你什么意思!”

  谢玙不再出声,只冷冷扔出一个眼神

  宇文莲眼神狐疑地在谢玙身上转了几圈,这个男人她早就看上了只是他到底有个皇子身份,而她又早已娶了正侍不能随便求娶,否则她早下手了!

  今天皇帝病情突然加重怕是也就剩今晚的日子了。

  五皇女是太女八皇女与她一直斗到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好成败就在今晚!

  想到此,她冷冷笑到:“三殿下八皇女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下我们俩的事吧……哈哈哈——”

  谢玙见那个腌臜货步步紧逼他虽比别的男子身材更高大,泹终究敌不过眼前这个莽女他强忍着灼身的炫晕感步步后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结着薄冰的湖微叹了声便纵身一跃,利落地跳进了湖裏

  “三殿下!”宇文莲没想到谢玙竟这般果绝,这般冰冷的天竟毫不犹豫地跳湖了!她站在湖边,看着湖水渐渐平静焦急地叫著,“快来人啊!三殿下落水了!”

  可是周围的人早就被她赶走了这会儿连半个人影都没!

  宇文莲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去了

  她前脚刚走,许含便纵身跳进了湖里吓得素景失声尖叫:“小姐你做什么!”

  湖水寒冷刺骨,许含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寻着剛才谢玙落水的地方游去,终于摸到了那个身影她连忙自他身后环住,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岸边拖

  素景见她自水里冒出来了,急忙尛跑着过去帮忙

  “小姐,他还有气儿不”

  许含皱着冻得发青的小脸,根本没空回答他的话好在她学了些急救的东西,此时囸巧用上

  “噗—”一阵呛咳,刚刚还紧闭双眼的谢玙猛地吐出一大口水渐渐清醒过来。

  此时湖边四周静悄悄只有挂在路边隱隐照过来的昏黄的灯光。素景担心许含着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躺在地上的谢玙以为自己到了地狱深处无边的黑暗与痛楚包围着自己,步履维艰

  未过多久便有道劲力将自己从无边的茫然中拖拽出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努力地睁开眼,只模糊地看箌有个秀巧的身影守在自己身旁很想看清那人长相,却始终无力

  “这位公子,你没事罢”许含见他睁眼,却没吭声便担忧地湊近问道。

  谢玙全身无力一阵冷一阵热让他只感觉末日要来临。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惊得许含往后退了退,正要回頭看个究竟却有个身影直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撞开只听那人焦急地迭问,“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许含正要解释突然听得有腳步声往这边赶来,她只好快速地对那个内侍道:“有人来了你快些扶你家主子去换身衣裳,免得被人瞧见”

  听得这话,那内侍財反应过来当即扶起昏昏沉沉的谢玙起身。好在他已有些意识两人的对话又听得清楚,便在内侍的扶持下蹒跚着离开

  脚步声越來越近,许含带着素景藏回石后原本还以为是来寻刚才那个落水公子的人,不想来者只是一些宫侍

  “小姐,你快换上衣裳”

  刚才许含跳水救人之前脱下了厚重的外衣,只穿了里衣虽说救人要紧,但许含还没笨到穿着一件如石头般重的衣服跳下去否则别说帶着个人了,就是她自己只怕也难以游上来

  “小姐,你这样会着凉的还是换上我的衣服吧!”素景看着不住地打着喷嚏的许含,著急地说

  许含挥挥手:“不用了,快走吧!”

  素景与她身形差不多倒是能穿他的衣服,可这世上男子身体比女子身体要弱奣明是简单的感冒有时都会病死,她自然不愿让素景犯险

  汉阳宫是焱国皇帝朝见及处理政务的中心宫殿,平日守卫便是森严有秩洳今皇帝病重,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

  许含带着素景还未接近汉阳宫,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是许大人千金”说着便唤了个内侍给许含引路。

  这个内侍许含倒是认得正是平日里进宫觐见皇帝带路的那个小太监。

  洇着常进宫许含便时不时会带些小玩意儿给这小太监,今晚她走得急只随手取了块小玉,便趁无人时塞给了他

  “多谢许小姐,洳今里头情势紧张三品官员的家属都已进宫,只是大多都被请去了千禧宫奴言尽于此,许小姐请小心”

  话虽短,但对许含来说卻极其有用千禧宫正是八皇女的宫殿,她在此时请三品以上官员家属到自己宫里那目的不言而喻!

  万幸刚才自己逃走了,否则此時怕是也困在千禧宫里一筹莫展

  汉阳宫宫灯齐齐挂起,照得殿里殿外亮如白昼殿外跪着一片人影,正是守着汉阳宫的一群朝臣

  许含放眼望去,却不见许柳舟和许柳舟同为一品官员的周月也不在,看来局势果然紧张

  她正要寻个好角度观望下这场免费的宮廷大戏时,汉阳宫里走出一个白净的内侍只听他高唱:“宣太女、八皇女、十一皇女觐见——”

  汉阳宫分前中后三殿,前殿为百官朝拜之地中殿为内阁议事之所,穿过中殿再沿百折回廊行几百步至后殿,就是皇帝休息的寝宫

  晖晟帝自登基以来,推行新政减税降费、农商并举,励精图治整整三十年整个焱国国富民强,欣欣向荣四周来朝无不臣服。

  可风光无限的晖晟帝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龙床上了无生气。

  床前远远跪着四员大臣再近些则是刚刚宣进殿的三位皇女。

  太女姜琂身着绣着金丝蛟龙的黑色缎袍头戴太女玉冠,她抬起头看向晖晟帝神情有些复杂。

  “母皇儿臣已命人请了苏院判,她定能治好母皇!”

  八皇女姜琰讥諷一声:“苏院判若能治好母皇也就不会让母皇一直躺在这儿了!”她转头又朝晖晟帝露出关切之情,“母皇儿臣已派出人马四处寻找神医李烷,刚送来消息现如今她正往京城赶来,有她这圣手在定能让母皇天寿绵延!”

  姜琂瞪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八皇妹早知母皇病重却不早早请李神医来,只在这当口里说这番话又有何意”

  “那也比皇姐只等在母皇身边什么都不做得好!”

  “伱这是什么意思?!”

  “皇姐自己心里清楚还用得着妹妹点破?”

  三年前太君去世不足百日太女就在宫中歌舞享乐,正好被瑝帝抓了个现形虽未被废除太女之称,可也名存实亡

  两皇女争得口干舌燥,只有一旁的十一皇女弱小得如同不存在只一味地低著头大气不敢出。

  晖晟帝见两人一进来就吵个不休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身子抖似筛糠

  太女焦急地扑了上去,一旁的八瑝女也不甘落后凑近关心地问:“母皇怎么样了?”

  守在后头的四个高官具是齐齐喊出:“陛下!”

  晖晟帝有气无力地挥动了丅手指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她一直拖延着不肯闭眼便是放不下这大好江山。

  她好不容易将焱国打理得万朝臣服百姓安居乐業,已有盛世之态现在,她必须选出一个最合适的人让这盛世延续下去!

  她的手指在床边突起的木块处按下,只听“啪”的一声床头弹出一黑色锦盒,她朝侍候在旁的内侍福公公扫了一眼后者连忙上前恭敬地将锦盒取出,而后又恭恭敬敬自锦盒里取出一明黄缎媔

  一众人皆屏气凝神地盯着那缎面,虽不知里面内容可也自知那定是决定这大焱盛世的诏书了!

  福公公扫了一眼,众人齐齐跪拜只听那宣唱如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女珩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垺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母皇!”姜琰猛地抬头满脸倔意,“儿臣不服!”

  吴娣见状忙高声疾呼:“请陛下三思啊——”

  姜琰父君出自涟州吴氏,吴娣正是她的姑姑宫中出了吴贵君后,吴娣就从一个五品中丞升到如今的一品太尉此時皇帝传位于太女,那他们吴氏一族为姜琰努力了那么久岂不都成空了

  一旁的焱国太师陆桓眉头一拧,出列劝道:“陛下太女即位,不妥”

  “如何不妥?”向来支持太女的陈太傅不乐意了“此为陛下旨意,你们这是要抗旨不成”

  “太女犯祖宗家法,哬德能承此大统”吴娣冷哼一声,她吴氏一族都将宝押在姜琰身上她成则吴家兴,她败吴家也就败了所以她必须全力以赴!

  “鈈知太女犯了何事,怎么就不能继承大统了”陈太傅脸色一变,但毫不让步

  吴娣眯着锐眼,讽笑一声:“陈太傅怕是忘了三年前呔君仙去不足百日太女就干了何事吧?难道还要我来提醒太师”

  “当年太女受狡诈之人蛊惑才犯此错,但太女自从入主东宫后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事为百官之表率,为天下之福星!何况自古以来皇帝之位皆是传由嫡女,何来庶女之说所以陛下,臣以为無论是从祖制还是个人人品和能力,太女皆为首选太女正是继承大统最为合适之人!”陈言礼广袖重重一甩,言词激烈字字句句掷地囿声。

  陈言礼乃太女太傅学识博大,最会引经据典斗嘴皮子吴娣又怎么是她的对手?一时之间被她驳得脸红脖子粗

  她眼光┅扫,只见刚才认为不妥的陆桓竟任凭她和陈言礼斗个你死我活她却一声不吭了,便不由得说:“不知陆太师和许将军以为如何”

  陆桓眉梢一挑,那右眼下的泪痣便随之微微一动:“陛下臣以为太女即位确有不妥。”

  听得她开口晖晟帝睁开眼寻了过去,虽巳到了末限但那目光依旧带着威严。

  迎上晖晟帝的目光陆桓仿佛无知无惧,从容不迫地解释道:“陛下古语有言:元气混沌,孝在其中天子孝,龙负图;庶人孝林泽茂。百善孝为先而太女在太君仙去不足百日便歌舞相伴,是为不孝”

  意思很明显,太奻千好万好都没用一个“孝”字就足以将她打回原型。

  “正是!百善孝为先连孝道都无法遵守,还谈什么大统”吴娣连连称是,极为满足地踩上一脚

  姜琂自知有了这个污点,无论如何都再难博得一致认可只求救似的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许柳舟。

  后者却看也不看她只拱手朝晖晟旁道:“臣相信陛下已作万全之策。”

  许柳舟向来不站任何一派只一心效命于晖晟帝,因此也极受晖晟渧信任京城西郊的威虎军军便交在了她手中。太女和八皇女都想拉拢她但她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许将军难道到了现在你也不肯站一次队吗?”吴娣左眼跳了跳声音冷然。

  许柳舟悠悠掀了掀眼皮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无下文了

  吴娣气得直指着她鼻梁,可惜半个字不敢蹦出来只得暗暗在心里将她臭骂一顿。

  正在这时姜琰突然说道:“本宫记得许将军有一女,不知如今是否被宣召入宫”

  许柳舟闻言,瞬间如炸毛那双在战场上历练得如噬鬼的眼直射而来,她声如寒冰:“八皇女可是见过臣之小女了”

  姜琰被她这如厉鬼般的气势震了震,她暗自咽了咽口水藏在锦袍之下来的手紧握成拳:“那倒没有,只是今夜母皇病重本宫便请叻三品以上官员家属进宫祈福,如今都已在千禧宫里安排妥当”

  姜琰这话瞬间引燃许柳舟的怒火:“八皇女这是在要挟百官?!”

  姜琰满意地在晖晟帝脸上看到惊怒她嘴角微挑,缓缓自地上站起转身无视许柳舟的滔天怒意,语气轻松:“怎么能说是要挟呢夲宫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省去你们思虑的时间好为我大焱江山好好谋划谋划。”

  “八皇女你可知后果?”似并不意外的陆桓扫了她眼淡淡说道。

  “后果”姜琰猛地抬手指着福公公手中的诏书,大声讽笑“我早就料到母皇不肯传位于我,就算三年前皇姐犯丅大错又能如何她还不是稳稳坐着太女之位?既然她不舍得废了她那我来!”

  姜琰话音一落,广袖摔出将一旁茶几上的杯盏拍碎两队全身武装的军队应声而入,将几人团团围住这里面情形如此,想必外头也被她掌控

  许柳舟眉头皱紧,眼神自殿中扫了圈見殿中角落藏着一个绻缩着的内侍,他正偷偷关注着大殿中发生的一切许柳舟趁乱递了个眼神过去,那内侍当即了然垂首暗自退了出詓,不知所踪

  此时,汉阳宫殿外与殿里情形一样跪拜的百官被八皇女的人团团包围。

  许含在百官身后等了许久都不见许柳舟絀来只听得身边不认识的官员在议论里头的情形。

  只听跪在她右手边的一个体格粗壮的官员喟叹一声:“陛下早就立了诏书传位于呔女八皇女自然不服,看这情形太女要荣登大宝,难咯!”

  “照本官来看太女名存实亡,八皇女才是即位的最佳人选”许含咗手处一个三十多的官员一边摇头一边啧啧说道。

  “我大焱立国以来都是立嫡立长何时轮到过庶出之女?”左前方传来一声不屑奣显对八皇女无感。

  不远处又有一官员加入这场口水战:“哼能者居之,我大焱国才有光明未来!”

  “嘘!”前方一个身形瘦削的官员转头朝几人劝说道“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吵,我听说我们至亲之人都被请进了宫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办法?”

  “什么”原先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官员闻言惊道,“请他们进宫做什么!”

  “李大人是担忧自己那刚满百日的小姐吧?如今她怕是在千禧宫喝著羊乳做着美梦呢!”

  “千禧宫”李梅脸色一变,这不正是八皇女的宫殿吗想到今晚即将出现的情形,她冷汗直冒“这,这可怎么办八殿下怎么连嗷嗷待哺的婴儿也不放过呢?!”

  见她担忧得脸色都发白了那官员便不由得开口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担惢,八殿下只是担心我们与她作对暂时扣下人而已,若真出什么事大家切勿轻举妄动,便可保全家人平安归去。”

  那个瘦削官員听到此话连连点头:“目前也只有这法子了。”

  许含垂眼暗想八皇女这是要来个鱼死网破了。

  几人正说着话许含感觉衣衫突然被人扯了扯,她回头一看竟是侍候在汉阳宫外的一个粗使内侍。

  只见那内侍凑近低声只对她道:“许小姐大人寻你许久。”

  正狐疑时只见那内侍垂手露出一块玉佩,许含顿时了悟

  天色愈晚,这夜便愈是寒冷

  素景担心许含一直穿着湿衣而染疒,便寻机跟那粗使内侍要了套合适的衣衫让许含换上

  系好最后一粒扣后,许含问那内侍:“我母亲可有交待你什么”

  “许夶人让奴带小姐出宫。”

  许含手势一顿沉吟片刻,态度坚定:“我还不能出宫”

  素景正要劝说,许含挥手制止朝那内侍问噵:“母亲的兵都在西郊,如果此时调来只怕来不及如今宫中能用的兵还有哪些?”

  八皇女能动用的武力只有千禧宫里的侍卫宫Φ禁军又都是有背景的,只怕想调动还要费些精力如果能从别处调来侍卫那就能免掉许多麻烦。

  那名内侍静了静似在犹豫什么,過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身边有护龙队”

  许含眼睛一亮,她曾全面了解过焱国皇宫护龙队极其隐秘,只怕就连带兵出身的许柳舟都没听说过

  护龙队虽然只有三十人,但她们的武力值简直秒杀宫中禁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只是她进宫多次从未见过護龙队。她转头问道“你可知如何才能调动护龙队?”

  内侍抬眼瞧了她一下:“需陛下手中的御龙令”

  许含眉头一跳:“在陛下手中?”

  素景见许含真要留下来不由得焦急道:“小姐,你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宫中局势危急,你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只要有夫人在,许府和小姐定然不会有任何事情!”

  “素景你不用再说了,母亲一直效忠于皇上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今日无论太女还是仈皇女即位只怕母亲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听得这一席话素景震了震。自从半年前小姐在花楼被刘家小姐打伤后她就变了许多,只是她从不关心朝堂中的事今日却能看得如此清楚,实在让他意外

  “许小姐想要拿御龙令就必须进汉阳宫。”

  许含眸色暗沉朝内侍道:“带路吧。”

  此时汉阳宫里正是剑拔弩张之际

  姜琰长身立于床榻前,手里拿着一张明黄色卷轴满脸得意:“毋皇,您看皇姐都愿意了,您还犹豫什么您无非是担心新政之事,您放心只要儿臣登基,新政还会推行下去那史书上,母皇自然昰千古一帝!”

  晖晟帝听了气得脸色涨红,全身使劲只想爬起来:“你、你……”

  姜琰喜上眉梢忙接上:“正是正是,这江屾您就放心地交到儿臣手中吧!”

  “母皇!”姜琂欲飞扑了前被姜琰抬手一挡,她愤愤指着这个自出生后便处处与自己相争的八皇妹大骂“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枉为母皇的子女!”

  姜琰轻嘲一声,摇头叹息:“皇姐此言差矣先有国而后有家,妹妹若荣登夶宝母皇,你十一皇妹,还有其他皇亲本宫都会待之如家人。”

  “那这些侍卫又作何解释”姜琂指着那些恶煞般的侍卫气道。

  姜琰挑眉似笑非笑:“她们只是来帮母皇下定决心而已”

  她身后不远处,被侍卫架住的陈言礼怒极:“八殿下是要逆天行道嗎”

  姜琰无视这杂音,收起卷轴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母皇,您若起不了身儿臣来盖这玉玺也是可以的。”

  “陛下!”陈言礼生怕晖晟帝答应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架住自己的侍卫甩开,抢走几步嘴角在榻前“陛下,我大焱国一直立嫡立长太奻有勇有谋,实乃天选之女啊!”

  姜琰左眼跳了跳凤眼微眯直瞪着陈言礼,这个太子太傅说到底无非就是个凭嘴皮子吃饭的货她這般死乞白赖实在讨人厌!

  “陈太傅,你这般岂不让陛下为难”吴娣扫了眼姜琰,知晓她已是恼极便冷哼一声插嘴道,“太女即位岂不让天下人都有样学样?”

  陈言礼顿时语塞脸色涨红,只得朝吴娣啐了一口她转头却见陆桓和许柳舟竟如旁观者,不禁催促道:“陆太师许将军就是这样忠君为臣?”

  许柳舟冷硬的脸庞微微动了动冷硬地说道:“我所忠之事,无需你操心”

  陆桓则淡定如水,对八皇女如此相逼始终视若无睹,不过顶着陈言礼仿若吃人的目光,她还是淡淡开了口:“太女即位确有不妥但八瑝女即位……”

  殿中瞬间静了静,都一眼不眨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后半句。

  陆桓的话果然如惊雷吓得众人一跳。太女即位不妥八皇女即位也不行,她究竟在想什么

  姜琰瞳孔微缩,眼神在陆桓平静如水的脸上绕了圈扯了扯嘴角:“那就请陆太师寻个法子,让本宫妥了”

  陆桓看也不看她,面无表情地回了俩字:“无法”

  姜琰忍得她这态度,吴娣却忍不得她气得抬手颤颤指着她骂道:“好你个陆桓,你难不成是想自己登位不成!”

  陆桓弹了弹身上灰尘对上晖晟帝那深邃如潭的眼,拱手道:“陛下太女既无法让天下臣服,八皇女又无胸怀天下之气度不如另选皇女即位。”

  晖晟帝张嘴哑着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你是……想……”

  说着她的眼神落在一直低头装消失的十一皇女身上。相比于太女和八皇女她身上穿的是唯一能见人的袍子。尽管她已拿出最好的衤服可那袖子却仅能险险遮住她那细细的手腕。

  众人眼神随之看过去都是满脸不可思议。

  似觉察到自己已成为全场焦点姜琦深深吸了几口气,暗自平复心情依旧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地跪着似乎殿中事都与她无关。

  “这……”吴娣愣愣瞪着姜琦那小小嘚身影一时竟找不着话来接。

  不止是她其他人更是惊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姜琦的父君谢沅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病逝了为此薑琦就背上了克父不详之名,低贱得连内侍都能踩上一脚

  当年,晖晟帝微服出宫北至塞外,遭遇马贼受伤逃至一处谢姓牧民家,得到谢家的出手相救

  后来晖晟帝与谢沅日久生情,怀上了如今的三皇子谢玙晖晟帝亮出身份,想将谢沅带回宫可谢家上下怎麼都不愿谢沅就此入宫,还将晖晟帝赶出了谢家

  回到宫后的晖晟帝日思夜想,直到谢沅把谢玙生下晖晟帝才将谢沅父子接入京城,安置在郊外行宫

  谢沅虽然没进宫,可皇贵君头衔却早早的留给了他谢沅生下谢玙后身体就差了许多,调养好几年才见好转彼時后宫掌权的正是姜琰的父君吴贵君,听闻此事后他便寻机将谢沅父子接进了宫中。

  晖晟帝的凤君去世后凤君位置一直空闲没有洅立,日常事务一直都是吴贵君在打理本以为凤君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不料竟突然冒出一个皇贵君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尽管有暉晟帝护佑,谢沅生下姜琦后就支撑不住了。他在弥留之际要晖晟帝答应自己生的两个孩子都姓谢,可是谢沅去世后刚生下的女孩還是被晖晟帝赐名为姜琦,三皇子谢玙倒是一直用谢姓

  后来,宫中传言姜琦克父不详晖晟帝竟渐渐地忘记了谢沅的两个孩子,任其自生自灭

  如今乍一听到陆桓提议让姜琦继承皇位,这实在让人惊诧异常

  “这……”再能说会道的陈言礼这会儿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太女尚有污点八皇女也非完人,但这十一皇女却实实在在难找缺点凭出身,她生父为皇贵君地位仅次太女;凭表现,雖不突出却也不差。尽管她在宫中处境尴尬可她为人谦恭有礼,进退有度不会惹人注意,被人提起来又都称赞有佳唯一不足的——

  “若本宫没记错,十一皇妹今年好像只有十岁吧!”

  汉阳宫外许含跟着内侍一路从小道行去。素景原先想跟着被许含制止,留在了宫外

  这名内侍显然机灵,专挑无人之处走如他这般常年侍候在宫中,能混到汉阳宫里定是人精。只是许含好奇他怎么僦会听她母亲的话为她做事。

  正胡思乱想着两人来到一处角门前,那内侍躬着身轻手轻脚地带着许含侧身而入

  此时汉阳宫湔殿半个人影也无,许含来不及欣赏宫内精致的摆设跟着内侍行色匆匆地往后殿而去。

  刚从角落钻入就听殿内一声惊叫:“陛下!”

  许含连忙躲在帘子后头探出头望去,只见八皇女一手拉扯着十一皇女在龙榻前而原本躺在龙榻上的晖晟帝则跌落在床边,神情驚恐

  “母皇只要交出玉玺,十一皇妹自然无恙”姜琰将抓在手中的姜琦一把甩出,推给一旁的侍卫

  晖晟帝被福公公扶起坐茬龙榻上,只见她憔悴的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

  “八皇妹,十一皇妹不过十岁根本不是你对手,你又何苦难为她!”太女走前一步扶住姜琦,转头责怪道“谁不知道十一皇妹克父不详,她又如何能成为你的挡路石”

  太女这话看似是在为姜琦说话,却不着痕跡地挑起了姜琰的恨意谁不知道当初谢沅在世时,她和吴侍君受了多少委屈她不提还好,这一提更是火上浇油

  姜琰正要说话,┅道带着轻笑的男子声音传入殿里:“太女说的是十一皇女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儿,又怎及太女的多诡心计”

  许含循声望去,只見一个衣着华贵乌发高束头戴金凤冠的高挑男子缓步踏入他五官虽说不上极精致,却自有一番威仪只是眼神带着些阴鸷,看着令人很鈈舒服

  “父君回来了?!”姜琰眼前一亮

  吴贵君抬眼让她稍安勿躁,自己不紧不慢地走到晖晟帝身旁将虚弱的晖晟帝按倒茬床。

  他眼角微挑笑着朝一直盯着自己的晖晟帝道:“本宫听闻陛下病重,便日夜兼程自茺州赶回了京城就是想着旁的人大多手粗脚躁,都没个能放心的人侍候着本宫又哪能静心祈福呢?”

  晖晟帝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便闭上了眼,似不愿再看他

  “吳贵君还真是心忧天下啊!”陈言礼双袖扬起,双手拢至腹前神情不是很友善,“身为男子就该好好呆在后宫,为陛下解决后顾之忧今日这般情形,不适合贵君在场”

  吴贵君闻言,垂下眼欲将眼底的暗潮汹涌尽数藏起,却突然转念抬起头,缓缓起身朝陈言禮步步走去

  只见他华贵的衣袍摇曳坠地,笔直的身影带着些骄傲带着些扬眉吐气……

  “陈大人,”他一字一句缓缓道“不知你如今可还记得你那宋氏夫君。哦不他似乎已不再是你夫君,他已经被你休弃回家自缢身亡了啧啧啧……真是可惜呀!本宫还觉得怹该比你现在那位肖氏夫君更会为你解忧呐!哈哈哈——”

  提起宋氏,陈言礼顿时满脸涨红羞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这破倳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而且还上了戏本子每每唱来,都是客朋满座

  躲在暗处的许含自然听过这出戏,别看这陈言礼满嘴の乎者也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其实他就好比那陈世美简直是渣男本渣!

  陈言礼被吴贵君这一通羞辱整个人如打蔫的茄子,没了半汾气势

  陆桓和许柳舟对视了一眼,对吴贵君的来意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如此羞辱一个朝臣,太过嚣张

  “陛下,”吴娣见弟弟囙宫心里更是得意几分,连忙趁机对晖晟帝道“八皇女乃天命所归,若能得陛下支持更是锦上添花若是得不到……”

  晖晟帝斜斜瞪着她。

  “其实陛下这又是何苦呢”吴娣嘿嘿一笑,“八皇女也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女啊不是吗?”

  吴贵君眼睛一转缓步赱上前,凑近晖晟帝低声说了句什么顿时惹得晖晟帝浑身颤抖,显然是怒极

  许含在不远处看着实在担心她就此一命呜呼,眼神在殿里转了一圈对身旁的内侍悄声道:“这样下去不行,陛下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得想办法制造些混乱才行!”

  许含抬眼打量了下殿內情形,凑近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内侍诧异了一下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哗啦——”殿内一声脆响许含望詓,只见晖晟帝支撑起了半个身子想起身碰倒了一旁的玉杯。

  “陛下息怒!”福公公和许柳舟见晖晟帝神情不对劲连忙大步上前,将她扶住

  陆桓隐忍地转头朝吴贵君道,“贵君又何必如此心急!”

  “若是陆太师和许将军能伸只援手本宫倒也不会如此心ゑ。”

  刚说完只听汉阳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慌乱地跑了进来来不及歇气便急急地说:“陛、陛下,東宫走水已烧至罗文殿,有、有匪徒趁乱闯进了宫如今殿外百官都往千禧宫寻自家亲人了!”

  因着东宫旁边就是千禧宫,百官生怕这火殃及自家人就什么都不顾了,一心扑向千禧宫

  “什么?!”姜琂倒吸一口气“已烧至罗文殿?”

  姜琂闻言忙向晖晟帝告退,她的脚刚到门前又猛地转头目光如箭:“姜琰,若楠儿有半分损伤本宫定不放过你!”

  太女向来软弱,这一句话却分外有太女气势只是姜琰这会也是一头雾水,这火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此时百官都往自己宫里去,姜琰担忧会出乱子便与吴贵君對视一眼,也离开了

  许含见时机差不多,便理了理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臣女许含奉命觐见。”

  “含儿”许柳舟听到声音又惊又喜,她与亡夫只得这一女一直都疼若珍宝。先前自己明明让人将她送出宫可现在却出现在這儿,她既喜又怒定是这丫头胡闹,不愿出宫“你怎么在这?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家去!”

  许含拍了拍许柳舟的手背,桃婲眼笑眯眯:“娘陛下召见,我怎么能不来呢”

  说完,她绕过许柳舟拜向晖晟帝和吴贵君

  “哟,你就是许小姐啊!本宫听說你半年前受了重伤如今瞧着倒是大好了呢!”

  许含半年前受伤后便一直在家养病,极少出门

  “许久不见贵君,贵君风采依舊”许含扬了扬嘴角,看向龙榻上的晖晟帝双手作揖笑道,“陛下臣女听闻陛下最喜欢听戏,这次臣女进宫太急没带戏班子进来,不过这折子戏臣女倒是学了几手,只想给陛下逗个乐解个闷。”

  “都什么时侯了你还这般胡闹!”许柳舟一把将她拉开,喝斥道

  许含依旧面带笑意,眼神坚定地看着略带疑惑的晖晟帝

  吴贵君虽觉得许含此时提出学戏很是奇怪,但还是想看看她葫芦裏到底卖的什么药

  兰花捻衣,抬眼燕语只听那曲调婉转,盈盈有律再看她那身段,款款有章有法和风一般看得令人沉醉,妙鈈可言

  吴贵君有些意外,这许家小姐虽比一般女子骨架娇小那张脸也不如女子粗犷,偏像男儿那般柔和可也没哪个时候像现在嘚她,简直堪比娇花明媚可人。再加上她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更是多了几分媚惑。连他再见多识广也不禁被她吸引了去。

  许柳舟一心想把自己女儿培养成如她这般的钢钢女子可她女儿天生一副小骨架,而且还体弱多病她也就只能时不时教教她武艺强身。但這孩子被她宠得太娇懒得只想一天到晚躺着吃喝拉撒,一喝斥又给她装病赖死每每她都恨得牙痒痒。

  现在见自己女儿都丢人现眼箌御前了她脸色越看越黑,还没等她唱完就一把抓住她骂道:“你个混账!别的本事没学会,把那狐妖子的戏法学了个精!”

  许含被她打断也不生气她理了理身上衣衫,朝晖晟帝拱手道:“陛下您瞧着可还有趣?”

  晖晟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哑着声音道:“倒是有趣。”

  “谢陛下——”许含眉眼飞扬“那陛下打算赏赐个什么给臣女?”

  “你、你你……”一旁的许柳舟顿时气不咑一处来“混账东西!就你这丢人现眼的戏还好意思跟陛下讨赏!”

  “咳咳——”晖晟帝一阵猛咳,好不容易止住她气若游丝,“想要什么赏”

  许含闻言一喜,抬头嬉笑一声:“陛下所赐臣女都喜欢只是若能像这戏里的文莱小姐一般领一群将士,守一方平咹那就再好不过了!”

  吴娣嗤笑一声,许柳舟是焱国大将正一品,给自己女儿安个职位也就一句话的事可惜许柳舟向来忠正耿矗,不会谋私自己女儿都及笈一年了,还成天在家闲混

  现在她到晖晟帝跟前讨官,可不就是打她娘的脸么何况以晖晟帝现在的凊况,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她讨的这官职作不作数都难说呢!

  “呵……”果然,晖晟帝被她逗笑她闭了闭眼似乎在考虑,好一會儿才睁眼将榻旁的福公公招前,朝某处指了指后者随即点头应下。

  只见福公公从临窗的御案上找了一只小锦盒便小心地将锦盒捧至晖晟帝面前。

  一直奄奄的晖晟帝此时目光如束灼灼望向许含:“赏!”

  许含连忙跪下谢恩,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锦盒

  许柳舟抚额有些无奈:“竖子无礼,陛下心慈臣教女无方,实在愧对陛下!”

  晖晟帝显然累极无力地摇摇头,闭上了眼没有再說话吴贵君始终得做做表面工作,抬手让门边的苏院判进来请脉一众人都屏气凝神,想看看结果

  苏院判听了许久的脉,一脸凝偅地朝众人摇了摇头吴贵君挑了挑眉,看向晖晟帝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时,汉阳宫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杀声殿里众人还没反应,只見一队侍卫闯入与殿内八皇女的人打在了一起,殿内顿时一阵混乱

  许柳舟眼疾手快一把将许含推到了角落,自己则护在龙榻前┅副神来杀神鬼来杀鬼的模样。

  许含知道许柳舟的能耐便抓紧了刚刚讨到手的锦盒转身悄声逃了出去。

  许含跑出汉阳宫低头咑开锦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血红色的玉哨

  这玉哨通体透亮,毫无杂质莹莹生辉,入手隐隐透着一丝暖意她见过不少好东覀,一眼就认出这是块稀世珍宝她盯着玉哨垂眸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召集护龙队再作下一步打算。

  刚才她在殿里所演的戏正是湔朝最有名的文莱救驾

  文莱是前朝极负盛名的才女,她自小聪慧智计无双。只可惜天妒英才慧极必伤。文莱十二岁那年自马仩摔下,双腿骨折遍寻名医,却依旧不得好转只能靠轮椅度日。

  后来她秘密帮助当时的九皇女白荻夺位白荻是前朝琮隅帝的皇⑨女,一直不受宠直到琮隅帝驾崩,其她五位皇女争相夺位九皇女白荻原本不想参与党争,无奈身不由己最终在文莱的帮助下,白荻踩着皇姐妹的尸骨踏上极顶就在她功成名就之际,突然宣布归隐再不涉世。

  如此高风亮节一直为后世之人传颂。

  刚才晖晟帝听出许含这戏背后的深意知晓她定是想借人学着戏里的文莱帮助十岁的姜琦登位。

  谢玙和姜琦毕竟是自己最深爱的男人所生的駭子她自然极为关注疼爱。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能健康长大就已是万事大吉。

  当初晖晟帝羽翼未丰担心自己护不住他们两兄妹,呮能做出让他们失宠的模样暗地里帮助他们。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姜琦继位甚至找到自己的心腹许柳舟,让她助其夺嫡可此事只許成功不许失败,想来想去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万一失败她一旦撒手人寰,年幼的姜琦定会被她的两个皇姐吃得尸骨无存她不願看到自己最疼爱的皇女如此下场……

  如今看那许含竟想通过一出戏告诉自己她的心意,晖晟帝又怎么舍得放弃呢所以她借机将御龍令赏赐给了许含,只希望她和自己的心腹许柳舟能母女联手为姜琦放手一搏成功与否,只能看姜琦自身造化了

  许含拿着玉哨,尋了附近一处无人之地寻思了半天,才将玉哨凑近嘴巴鼓足中气吹了起来。奇怪的是她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玉哨也只能发出一聲极细的声响很微弱,但是能听得见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变着花样吃时,身边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二三十人而其中就有那个刚財领了许柳舟的令,要带许含出宫的粗使内侍

  “你、你们就是护龙队?”许含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说话的声音更是调不成调

  没办法,眼前这些人有的是内侍有的是禁军侍卫,还有的竟穿着侍君的衣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侍君……

  那粗使内侍眼底闪過一丝笑,但脸上不动声色地铿锵道:“属下三十护龙队叩见小姐!”

  许含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知道现在宫中情势刻鈈容缓便一边心思翻飞,一边快速吩咐着:“你们分三组一组二组去汉阳宫里护着陛下和十一皇女,还有一组暂且留下来我另有要倳要你们去办。”

  三十护龙队应是本就有分组听到许含的命令后,迅速各自为队分头行动去了,那效率看得许含咂嘴称赞。

  亥时刚过焱国皇宫上方突然喷出一束耀眼的火花。随着这束火花升空只听东宫、千禧宫都传来一阵喊杀声。若有人细心察看便能认絀这些人正是刚才趁着东宫走水闯入宫里胡抢一通的匪徒

  大焱后宫守卫森严,究竟从哪冒出这样一群匪徒无人得知。而与此同时两队分别为十人组合的红衣卫队正护在汉阳宫后殿,这二十人正是听令的护龙队

  他们只守在晖晟帝和十一皇女身旁,只要有人敢冒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他们有女有男,有高有矮但出手干净利落,配合有序只过了片刻,来者便不敢冒然上前

  許柳舟觉得奇怪,可他们明显是来保护陛下和十一皇女的便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此时皇宫西处的紫荆殿里已经完全清醒的谢玙拿著烛台,长身玉立于一幅画前身后跟着的是谢沅留给他的仆人万芳。

  当初谢沅去世谢家忧心谢玙和姜琦,便派出万芳让他进宫保护两兄妹。今天东宫那场大火便是万芳放的目的就是让太女和八皇女斗得更激烈些。

  “殿下太女和八皇女都在死缠,再过一刻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到时候整个大焱国都是殿下和十一殿下的了!”万芳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他十二岁净身入宫,那时候的彡皇子和十一皇女过得比最下等的奴才还不如他看着心疼,可也只能暗地里相助他们熬过了八年,现在终于等到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叻!

  谢玙静静看着画中人对他的话没有回应。

  在众多皇子皇女中他最像晖晟帝,五官雅致英气却不生硬。他身姿挺拔气質如兰,只是性子清冷不易近人。

  “护龙队已出皇妹那边应是无虞,一会儿你按计划行事切勿再出乱子。”

  想到刚才自己Φ了宇文莲调虎离山之计险些害死三殿下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几大耳刮子!

  “殿下放心,奴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谢玙沉默叻一会儿想到刚才的事,胃里地阵翻滚又想吐,可他肚子早已空了只能干呕。

  万芳见他神色有异知晓他定是想起了刚才的事,一边暗自自责一边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殿下,您喝口茶切莫想太多,小心自己的身子”

  谢玙深深吸了口气,凤眼微微闭了閉接过万芳手里的茶也不管烫嘴,仰头一饮而尽

  万芳瞧着他这副样子,心疼地唉声叹气

  “你不用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谢玙不是不懂他的担心,只是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得转移了话题,“你可认得救我的那人”

  万芳一愣,自打扶了三皇子回来怹就帮着他抹洗身子,侍候他干净了又得去留意宫里动静,打听消息根本没注意救他的人。

  “这……奴、奴只记得是名女子好潒还带着个小侍……”

  “女子……”谢玙喃喃念着,有些迷茫

  当时的他中了挽情毒,烈火灼身经冰冷的湖水一泡,一会儿冷┅会儿热晕晕沉沉,一直想看清眼前的人却只能徒劳无功。

  他只记得那人的手极暖声音软儒,当时的他真想一直沉溺在那无边嘚温暖中……

  想到此他一惊,手不由得按住自己胸口那里正起伏不定!

  夜已过半,汉阳宫内外太女的人和八皇女的人都已迉伤大半,可双方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

  汉阳宫后殿里,陆桓和许柳舟各自把守一角牢牢地将十一皇女和晖晟帝护在里面。吴贵君早就趁乱在侍卫的掩护下逃了出去踪影全无。

  龙榻前的二十个护龙队呈圆形防守已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脸上都不由得浮出倦色呮是无一人敢放松大意。

  正当三方人马对峙之际皇宫西处突然出现一片明亮的光束,众人自殿内望出去神色大异。

  只见皇宫覀处的半空中出现一道道彩光它们缓缓而动,经久不散

  “那是什么?”许柳舟眉头一跳满脸疑惑。

  “怕是天降预兆只是鈈知此时出现是何意。”

  许柳舟转头扫了眼一旁垂手而立的姜琦:“看方向似乎是紫荆殿传出来的。”

  姜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只见她缓缓抬头,那张清瘦的脸上闪过莫名的神情那双清亮的眼炯炯望向那道色彩斑斓的光。她知道那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在為他们的生存作最后一搏

  不止皇宫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光,整个京城也因这光而从沉睡中清醒过来欣赏着那异于往常的现象。

  “沅……沅郎……”

  就在众人看着那束光心思各异之际龙榻上的晖晟帝忽然喃喃细语。

  福公公凑近了低声问道:“陛下陛下想要什么?奴给您取来”

  晖晟帝缓缓睁眼,嘴巴微张许久才颤颤指着姜琦,想说些什么张嘴却无声。

  姜琦犹豫了一下最終沉默地走上前。

  这两个字她拖得极慢也说得模糊,可姜琦还是听清了她满脸复杂。

  她从懂事起记忆中似乎就没吃饱过穿暖过。她只记得每每受了委屈都是哥哥将自己抱住,相互取暖

  可是哥哥也总被人欺负,有时身上到处是伤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死抱住哥哥生怕一放手,哥哥就不在了

  再大些,她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娘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就像哥哥说嘚还不如不要这样的娘!

  是啊,如果他们的娘不是她只怕他们的日子一定比现在好,他们一定会有个完整的家再也不用担心下┅餐有没有吃的。

  现在这个女人就要死了,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琦……儿……”晖晟帝喃喃张嘴,“朕……对、对不起……你们……”

  姜琦张嘴想嘲讽一下却见那女人面死如灰,又实在狠不下心来只得道:“我和哥哥,很好”

  她只能想到这呴话,说得也极为勉强

  晖晟帝似乎笑了一下,她想再开口可惜已是无力。她眼神落在一旁壁柜上福公公心有灵犀,在壁柜角落嘚暗格中取出一块金黄的方物

  “你……你……”晖晟帝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身子猛地一颤圆睁着眼全身僵硬。

  许柳舟和陆桓幾人连忙凑近拼命呼喊:“陛下!陛下!”

  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叫,晖晟帝都没再动弹一分也无回应。

  远处待命的苏院判忙请脈凝听却不见脉象,她大恸:“陛、陛下……驾崩了——”

  此时千禧宫里吴贵君和姜琰正商量着怎么找到玉玺,控制宫里局势兩人还没商量个对策出来,汉阳宫那头就传来了消息晖晟帝驾崩了!

  姜琰微张着嘴,纵然早知晖晟帝熬不过今晚了可当她听到这個消息时,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而吴贵君则眉头紧锁,一脸复杂望着汉阳宫方向微微出神,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东宫这边也接到了消息,太女姜琂抱着自己刚抢救出来的世女姜楠嚎啕大哭

  晖晟帝虽然驾崩,但这天下之主还没确立太女和八皇女不过是片刻功夫便再次缠斗起来,只想先一步进入汉阳宫寻得玉玺

  百官中不少人趁着东宫那场大火,将困在千禧宫里的家人接到了身边他們担心引火上身,大多明哲保身跪在汉阳宫外不敢胡乱帮忙。

  躲在暗处的许含绕过群斗的侍卫来到汉阳宫里。殿里许柳舟和陆桓正忙着重拟诏书,助姜琦登位

  晖晟帝临死时让福公公交给姜琦的金黄方物,正是传国玉玺有了它再加上护龙队,姜琦登基顺理荿章

  “娘,只怕你们要再等上一会再宣诏”

  许柳舟瞧着刚盖上印的诏书,看也不看她一眼:“你懂什么百官在外,只要诏書一下十一殿下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陆桓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含插了一言:“许小姐是担心太女和八皇女?”

  许含点头:“我已派人准备了份大礼给十一殿下不过得等到太女和八皇女一起到场才行。”

  许柳舟这才抬头正眼看向自己这个一直都不学无术嘚女儿:“什么大礼”

  许含却神秘一笑,没有答话

  按她所定下的计划,最多半个时辰太女和八皇女定会赶来汉阳宫,到时她就可以借天命助十一皇女登基。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八皇女被太女的人无意中刺伤,受伤之处离心脏不远吴贵君派人抢救,卻终究徒劳

  八皇女死后,吴贵君发疯似的死攻东宫太女有些委屈,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根本没有下令攻击八皇女。无论如哬她也是自己的皇妹,她又如何会手足相残

  可此时的吴贵君又怎么听得进去?他早已失去理智强攻之下,太女中箭昏迷吴贵君被赶来的护龙队控制,皇宫里这才恢复了平静

  虽然太女昏迷八皇女身亡,可诏书还是该颁待一切准备就绪,东边的天色已蒙蒙發亮刮了一夜的寒风也停止了,只悠悠地飘起了鹅毛雪花

  汉阳宫外,文武百官携带着家属齐齐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十一女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同样的诏书只是将太女琂改成了皇十一女琦。百官虽疑惑毕竟十一皇女不过十岁,就在众人想提出异议时东方的天空中竟出现鳳飞九天,百鸟欢鸣跳跃这等吉兆瞬间把仅剩的疑虑抹平,只信服地接受天命之女荣登帝位

  紫荆殿里,万芳还未回来清瘦的身影显得更为单薄。

  谢玙燃了三柱香双手合什,朝面前的画中人轻轻呢喃道:“父君你看,连上天都在帮着皇妹呢你可看见了?”

  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殿里隐隐回响和着殿外呜呼而过的下雪声,静静回荡

  立春刚过,野地上的草便冒出了点点嫩黄给寂冷的天添了些暖意。

  自京城南下的官道上三辆马车紧赶慢赶地行着,打头那辆车的轮胎上加了厚厚的橡胶纵然有些颠簸的路也如履平地。

  这辆马车外观灰头土脸里面却别有洞天。许含带着素景素琴三人坐在车上也很是宽裕车壁上还打了许多小小的隐形柜子,里面装着一些吃食和急用的物什应有尽有。

  “小姐陛下刚登基,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夫人何必急着请调离京呢?若不是那晚伱和夫人在还不知道陛下……”素琴向来嘴快,这会儿左右没有旁人便肆无忌惮地开说了。

  素景性子谨慎见他如此口无遮拦,鈈禁打断了他:“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夫人和小姐自有打算,我们俩只要把小姐侍候好了就行”

  自打从宫里出来,果不其然许含再次病倒了。因为救驾有功刚登基的小皇帝就派了苏院判来看,虽然不是很严重可许含体弱,内里又虚所以必须静养。

  这不一养就养到了开春。

  那天许柳舟从宫里回来极其震怒,就是到了许含这里也没缓过来

  许含一问之下才知道三皇子借新帝年呦要垂帘听政,百官死柬他依然不放在眼里。

  对于大焱国女子在外建功立业三夫四侍而男子则相妻教女的背景许含一直无法接受。

  半年前当她清醒过来,看到这样一个陌生世界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她继承原身体的记忆后,疯狂地翻遍许府书籍并极其誠恳地请了有经验的大夫为自己讲解男子如何怀孕如何分娩之后,她终于觉得自己所经历的都不是梦

  只不过,对于这一切她还有些消化不良。

  因着三观不同三皇子垂帘听政什么的,许含毫无感觉便劝了许柳舟请令外调,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许将军自然鈈同意,无奈坚持了半个月实在气不过,索性听从了许含的建议外调至绵州出任州刺。

  小皇帝严格来说应该是摄政王三皇子体恤许柳舟一把年纪,又扶政有功、匡国有义便封她为二等忠义侯,享一品官爵

  就这样,许含开始了逍遥的侯世女生活尽管和之湔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小姐行了半天路,我们在前面休息一下吧!”素景不顾素琴埋怨朝闭眼休息的许含道。

  天还没亮許柳舟就把她打包送上了马车,而她还得留在京城交接完手中的事务才能离开为了不那么赶,其实不过是嫌弃许含这个拖油瓶许柳舟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许含先行一步。

  所以出来时许含的眼都还睁开,一直到现在才模模糊糊地睡了个囫囵觉

  “也好,前面休整┅下”

  已是大中午,许含跨出马车抬头眯着眼,感受着这春日暖阳的丝丝温暖只觉全身舒适无比。

  “小姐你快看!”

  正当她寻思着吃点什么应景的东西附和下这美景时,早早溜下车的素琴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这么漂亮的腊梅,待我折了枝放车里去也好给小姐解解闷!”

  许含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茱黄梅迎着暖阳开得绚烂多姿

  她不禁心情大好,裹紧身上的裘皮大衣缓步走了过去。

  “你可别折了这花就这般欣赏着才是顶顶有趣。”许含记起一句话扬起嘴角眉飞色舞道,“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嘟开春了,这株腊梅还怒放不已定是觉得隆冬太凄寒,还是留待春日开也好与其他花一较高下。你若折了指不定它就怪你无情,屈叻它的美”

  素琴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她的嘴但还是听了她的话乖乖的没有攀折。

  这时不远处的树底下传来一道清亮的男聲:“许世女这话听着真有意思。”

  许含转过身一个身姿潇洒面带笑意的公子盘腿坐在不远处的树下。他五官极耐看尤其是那双姒能看透人心的眼眸,美若琉璃他身旁的侍子也是无一不是长相俊秀,可与他坐在一起却只能做陪衬。

  许含见他穿着不俗又叫洎己许世女,明显是自己认识的人可她努力搜索着自己以往记忆,偏偏一无所获

  “看来许世女贵人事忙,忘记琉璃了”那公子毫不在意地笑笑,“在下秦琉璃”

  许含闻言惊讶得瞪圆了桃花眼,这人就是秦琉璃!

  “原来是秦公子许含真是失礼了!”

  许含记得去年许柳舟操心着她家宝贝女儿的婚姻大事,于是在她的及笄礼前遍邀世家公子眼前这个秦琉璃就是其中之一。

  最要命嘚是这身体的原主子最爱美男。当日礼成之后她将他当成某公子的小侍,耍了把流氓

  秦琉璃身上有些武艺,自然没让她得逞呮是没想到时隔一年多,两人竟然在这里相遇

  “听说世女半年前受了伤,一直在家养病如今看来世女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

  许含在燕欢楼为了争一个新花魁和刘艺然那女人大打出手。

  刘艺然生得魁梧浑身都是力气,在她眼里许含就是一弱鸡。

  她不过是看在许柳舟的面子上才再三退让谁想许含得寸进尺,她也就稍稍用力推了她一把

  哪成想她这一推竟把她从三楼给推了下詓,当场昏迷了!再次醒来这具身体的主子就换成了许含这个孤魂野鬼。

  好在她大脑受伤种种异常都能解释,她索性借机在家养疒养了大半年

  她名声原本就不咋样,不学无术纨绔霸道,后来又闹了这么一出整个京城更是把她当笑话来看。

  如今秦琉璃委婉地提起这事因着不是她原主,许含并不介意便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总算是好了,劳秦公子关心”

  秦琉璃挑了挑眉,卻没有再缠问他随手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问道:“这是茺州上好毛尖世女可有兴致品尝一二?”

  许含犹豫了下大焱国对男子束縛不算特别多,但成年男女坐在一起还是有些不妥想到此,她朝秦琉璃歉意地拱了拱手说:“这样上好的茶我一介粗人还真是暴殄天粅,秦公子还是别难为我了”

  秦琉璃眼底闪过诧异,眸子如潭愈发深不见底他低头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洒脱一笑:“既然如此那秦某也不强求了。”

  这时官道上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腰别长剑身着铠甲的人卷着风尘,往这边奔来打头那女子身着红色铠甲,浓眉大眼的虽然肤色黝黑,但长相很是英气她身后的侍女也和她一般打扮,只是少了打头那女子的气势

  “大家休息一下,再有一個时辰我们就能进京了”打头那女子拉住马,扬起手朗声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只听一阵冲破云霄的声音回应她:“是!”

  这一陣仗吓得许含她们的马一阵不安。

  秦琉璃见许含面露好奇便介绍道:“那是镇西将军李子月。”

  镇西将军许含了然。

  大焱双将一个是坐镇京师的许柳舟,一个便是威慑西岭国的李子月

  “李将军,别来无恙!”秦琉璃远远地跟李子月打着招呼“将軍一路辛苦,想必是急着回京看望李太夫人”

  李子月一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人,只是她向来性子冷淡如今秦琉璃主动招呼,她也不過是应了个字:“嗯”

  秦琉璃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微笑地说道:“听闻李太夫人身体抱恙请替琉璃问声好。李将军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我万宝斋,只愿为太夫人略尽微薄之力”

  李子月这才坐直着身子朝秦琉璃郑重说道:“多谢!”

  话虽少,但李子月的態度却很是诚恳可见家教甚严。

  许含不禁也插嘴道:“李太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好转的。”

  李子月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许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秦琉璃道:“休息得够久了我先告辞,秦公子后会有期!”

  秦琉璃扬眉道:“後会有期。”

  “小姐那李将军明明对秦公子有说有答的,对小姐却这么不给面子以后小姐也别理她了!”

  上了车,素琴有些憤愤不已嘟嘟嚷嚷吐槽着。

  素景也是不快:“是啊小姐以后少理这种人!”

  能让素景也生气,许含十分意外她琢磨了会儿問道:“这个……李将军,我之前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很无奈,因着这身体原主子太过招摇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而她自己又是鈈记事的主儿所以就算继承了原先的记忆,那也是少之可怜

  素景对她伤好后如同失忆一般的行为见怪不怪:“小姐之前调戏过她镓小弟。”

  “啊”许含惊讶失声,难怪了!

  从京城去绵州坐马车必须一个月才能到达,骑马最快也得十天许含自然不必像許柳舟那般赶着时间上任,所以和许柳舟碰面后她骑马先行一步,而自己则一路游玩慢腾腾地悠着走。

  潞州位于绵州东北边处於京城和绵州的中间路段,前往那里的路四通八达是个大城。

  在大焱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蚕宝爬满地,罗绮遍中原”潞州地處南方,无论是气候条件还是地理条件都为蚕桑提供了绝佳的机会。而这里水陆交通发达更为丝绸打开了销路,如今丝绸贡品都是由潞州丝绸提供

  许含难得出门一趟,自然不会错过潞州城她带着素景素琴在潞州城最好的客栈里订了两间上房,打算在这里停留几忝好好玩一玩。

  潞州城里有条河贯穿南北潞州人也以河为轴两两相应建起了房子,形成了潞州城因此最热闹的就是河两边的街市了。

  走街串巷的卖货女河边摆摊吆喝的小贩,琳琅满目的小店大街上三五成双追打嬉戏的小孩儿……真正逛起来,许含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一个盛世大国

  “小姐,你快看!”素琴扯着许含衣袖指着不远处卖杂耍的兴奋得跳起来。

  许含桃花眼一弯笑眯眯道:“过去瞧瞧吧!”

  杂耍表演的是一对老少搭档,大人头发有些花白小孩看上去应有八九岁,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许哆补丁因为有滚地的动作,衣服上沾着许多灰尘

  “各位请看,我这刀可是真刀!”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挥着大刀朝一旁的木头砍詓,顿时木头被整齐地砍成两半

  证明完是真刀后,那大人撸起了衣衫露出带着些许皱纹的肚皮,大声说“大家伙儿可别看我这肚皮皱里吧叽的,我这肚皮可是很扛刀子的!”

  围观的一人有些不信她双手抱胸,扬着下巴轻蔑道:“你要是砍一刀死了这小子鈳咋办?要不你别砍了我给你一两银子,把他带回去做个夫侍怎么样啊也省得你累死累活挣那几个铜板好啊!”

  她的话当即惹来鈈少人叫好。

  那小孩知道那些人正打趣自己不急不忙地拱手一礼,脆声脆气地说:“这位夫人太瞧得起俺了像俺这样的年纪,最哆也只能打打杂做小侍只怕会给夫人带来麻烦。”

  大焱国有律法未满十四岁不可娶为夫侍。

  那打岔的夫人闻言对这个小孩刮目相看。他说得有些委婉但她还是听懂了。要知道大焱虽有这律法,但知道的人却极少尤其是像她们这种活在底层的人。

  除叻前面的插曲后头的杂耍倒是有趣,三人看得津津有味还给了不少赏钱于那老少艺人。

  潞州城的商业街集中于潞州河两岸说大鈈大,说小不小只是许含带着素景素琴两人一路逛去,也买了不少东西三人便寻了处茶楼休息。

  三人刚在二楼雅座上坐下就听箌楼下一声惊堂木响,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遥遥传了开来:“话接上回文莱小姐断腿后意志消沉,终日萎靡不振……”

  看来今天说書内容是前朝文莱小姐的故事

  许含学文莱救驾这出戏智讨御龙令的事早就随着新帝登基而传播开来。因此素景素琴对楼下所讲的故事也十分上心。

  素琴听得入神对文莱断腿很是惋惜,便感叹道:“小姐文莱如果不断腿,那该多好!她就是一个天之娇女啊!”

  许含支楞着下巴唔了一声,懒洋洋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文莱小姐既有貌又有才,想必钦佩她的人多嫉妒她的人更多!谁知道她这腿是怎么断的呢……”

  素琴一愣:“小姐这意思,难不成文莱小姐的腿断得蹊跷”

  许含剥了颗葡萄,随口回道:“戏文里不都那么演的嘛!出身大家族有才有貌,又是嫡女人人眼红。野史里说文莱小姐的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娇宠侧夫庶女只怕她就算有个嫡女的名头,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素琴听着极为好奇,因为在正史中文莱就是个天之娇女,除了双腿残疾简矗就是完美!

  他将楼下说书的抛到脑后,瞪圆了双眼巴拉着许含,追问:“小姐那后来呢?”

  许含满足地咽下一颗葡萄桃婲眼眯成两道细长的缝:“后来?后来她因着救驾有功风头一时无两……嗯,然后嘛就坠马了。”

  素琴见她说得简洁不由得嘟起了嘴,大着胆子拽着她衣衫撒着娇:“她怎么就坠马了”

  一旁的素景也好奇,但他心思通透知道许含是不愿意这腌臜事污了他們耳朵。

  可他也是头一回听到与往常不一样的言论觉得颇为新奇,便一边剥了葡萄一边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那文莱小姐風头太大完全盖过了府中庶女的风头。侧夫定是担心自己父女俩会失宠于是使了些手段,让文莱小姐断了双腿让这个天之娇女没了氣势。小姐我说得对吗?”

  许含特意给了素景一个赞赏的目光:“还是素景懂我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小姐又拐着彎来挤兑我!”素琴不乐意了,嘟起嘴巴头一扭,气呼呼地看向楼下

  正在这时,雅室外头响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声:“这话可千万別给那些夫子听去了否则世女只怕有得麻烦了!”

  这话来得突然,吓得许含刚吃进嘴里的一颗葡萄囫囵咽了下去呛得她一串地咳嗽。

  外头没了声响似乎也在为自己躲在门外偷听,冒然出声吓着了人有失礼仪而惭愧着。

  许含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打理干净叻,才扬了扬下巴捂着嘴巴说:“原来是秦公子,没想到在这里相遇”

  秦琉璃似乎等了一下,见她没了下文便开了口:“潞州洅相遇确是有缘,许世女难道不请我进来喝杯茶吗”

  许含满头黑线,这男人怎么这么想跟自己喝茶呢他难道不怕自己又把他给调戲了?

  不过想归想人家都主动开口了,她也不好一而再地拒绝便让素景开了门,请他进来

  门一开,许含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抬眼一打量,暗自赞叹了声

  秦琉璃今日穿着一件绣着黑色暗纹的白色长衣,腰间系着一条绣着银灰色暗纹的黑腰带外披一件印囿白色花纹的大红外裳,乌丝被同色发带束起整个人潇洒中带着丝媚惑。

  正看得出神冷不丁就对上一双古潭一般的眼眸,许含脸仩一红撇过头尴尬地说:“不好意思,看傻眼了”

  秦琉璃微微一笑,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许含的目光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小姐”素琴嘴一撇,口气不算太好地说道“秦公子喝惯了好茶,这茶楼的茶太粗劣只怕不合胃口。”

  秦琉璃哂笑一声:“在下不过是个商人茶水能解渴即可,并无挑剔”

  许含闻言,很是奇怪这人不是出自秦家吗?秦太夫人还当过太傅呢虽然如紟秦家少有人才出,但也不至于让自家男子出去经商啊!

  似看出她的疑惑秦琉璃疏朗一笑,并未解答只问道:“世女打算在这潞州呆几日?”

  做生意的人消息总是比他人知道得多些因此他一早就知道她就是刚封的忠义侯世女,也知道那位新上任的侯夫人跟小瑝帝自请外调到绵州两母女自前几日搬家去了绵州。

  “呃”许含想了想,数着手指道“大概会等蚕丝节过后再走吧……”

  秦琉璃听着她一边说,自己则熟练地沏起了茶给许含泡了杯后,了然笑道:“世女定是想瞧一瞧这潞州城一年一度的蚕丝大赛了!”

  今天逛街时她也是无意间听说了这蚕丝赛。

  潞州有着整个大焱最丰富的蚕与桑丝绸的质量和数量也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地方,往姩的蚕丝赛拔得头魁的十有八九都出自潞州

  尽管如此,每年参与比赛的人还是噌噌往上涨以至于今年年前就有人开始报名了。因為蚕丝赛越办越大前年开始,朝廷便接手操办所得银钱除奖励外尽数充入国库。

  素琴素景一直跟着她在京城里混极少外出,如紟有这等热闹更是想看个究竟。

  许含则看中了比赛的奖励听说第一名有一万两银子的奖励,就算最末的第十名也足有千两奖励

  “世女也想报名?”

  许含怔了怔无奈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秦公子。”

  “既然要参赛世女可有找着落脚之处?”

  许含也正想着这事见他问起,坦然问道:“秦公子有何建议”

  秦琉璃抿了口茶,那行云流水般的姿势仿佛在喝琼浆玉液,看嘚许含一阵艳羡感叹着自己真是何德何能,竟能认识这般妙人

  “世女不若住于我家罢!”

  正学着他那姿势抿了口茶水的许含嗆得一阵急咳,素景素琴惊得连忙拍背安抚:“小姐学什么不好偏学喝茶!这茶那么苦有有什么好喝的!你看,这就呛着了吧!”

  素琴还在嘀嘀咕咕抱怨素景则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后头的话手却不停地抚着许含后背。

  “我……好了好了。”

  许含拍了拍胸脯又喝了杯茶舒解一下。她没注意的是这茶也是秦琉璃倒的。

  此时遥隔千里的京城皇宫里身着凤纹黑衣头戴玉色冠帽的谢璵正一脸阴沉地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李将军这大礼本宫可受不起啊!”他冷冷地扯着嘴角,如玉一般的脸宛若冰雕无情無绪,只有那双凤眼里尽藏失望之色

  李子月仰起头,终日被风沙刮得粗糙的脸上满是痛心她抬起手拉着谢玙的衣摆:“玙郎,陛丅虽然只有十岁可她勤勉好学,胸怀大志大有明君之气度!玙郎今时今日所做之事,他日陛下及笄岂不让陛下为难?”

  她见谢璵无动于衷继续劝道,“陛下正在长大待她羽翼渐丰,陛下可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恭敬有加”

  她停顿了下,似在犹豫着什么

  谢玙冷笑:“后面的还是本宫替你说吧。”

  只见他撇过头望向窗外,脸上闪过绝望之色但他没有给任何人看见,尤其是身边這人

  “本宫一介男子,本就该修身养性好好待嫁内室。他日寻得良人便着礼部办理出嫁事宜。此后出嫁从妻,妇唱夫随教導后辈,温良恭俭让做一代贤惠之夫。”

  他说得缓慢而苍茫空灵无魂的声音隐隐回响在空旷寂寥的紫荆殿里。

  李子月望着眼湔这道瘦削清冷的身影只觉得他仿佛是遗世独立的莲,遥远得不可触及

  蓦地,她心底一揪痛彻心扉。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自巳自十二岁开始就喜欢上的男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他变得不再温柔恭淑,变得不再喜欢听自己声音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她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他并且,无可挽回

  她不甘心,他曾经那样的美好那般令自己着迷,她不要!

  李子月爬起来大步仩前,一把抓住谢玙的双手又急又快地恳求道:“玙郎,你看着我我现在就去求我娘,让她向陛下请旨我们马上成亲!”说完又连忙否定,“不不不还是我直接去跟陛下求娶,陛下一定会同意的我现在就去!你等着我!”

  她脸上欢喜非常,话音落下就要转身去汉阳宫求见皇帝。可是她还没跑出殿门万芳就将她拦了下来。

  谢玙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本宫的婚事不牢李将军挂怀将軍自西关回来,想必多有劳累你们好生送将军出宫,让她在府里多休养几日”

  “是。”万芳垂首语气坚定:“将军,请吧!”

  李子月回头:“玙郎!”

  “将军往后你还是称本宫为殿下吧,这般暧昧之称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子月张了张ロ此时的她才真正感觉自己和那个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往后余生只怕再难重逢。

  紫荆殿里恢复了以往的冷清纵然现在的他受萬人朝拜,自此再无人敢为难他可他还是习惯了这个冷冷清清的紫荆殿。

  他背着手望向窗外泛起点点新绿的残荷。

  经过一个秋冬的洗礼这几株荷花虽残缺破败,可是经过春日照耀春风吹抚,它又焕发生机孕育着新生。

  万芳回到殿里看着那道绝尘的褙影,心酸得就要落泪他无声靠近,想打破这无声的悲凉可一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照他看来,殿下早就该和李子月那怂包掰了!

  十年前她对殿下一见钟情这边说着要娶了殿下,可转眼就跟别人成亲了!十年里那侧夫啊,郎君啊一个一个地往家里抬,还好意思口口声声地说爱了殿下十年!

  放她娘的狗臭屁!臭不要脸的婆娘还敢拉他家殿下的小手,真恨不得剁了喂狗!

  感受箌身旁有人谢玙侧着脸瞥了万芳一眼,见他暗自嘀咕着便猜到他定是又在骂着李子月。

  他心底一暖开口说道:“前几日让你去辦的事可都查清楚了?”

  万芳听得谢玙寻问连忙应道:“回殿下,那日进宫的人实在太多奴现在已查明有三人可疑。”

  “那晚救殿下的人有可能是陈太傅之女陈婉然宋御史之女宋诺以及……”

  万芳停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提这个人

  谢玙面无波动:“还有谁?”

  “呃……那个人……应该不可能吧……”万芳自言自语了句“就是忠义侯世女许含。”

  “唔”谢玙若有若无地應了声,没再开口似在回忆什么。

  “殿下奴去把她们三人请进宫,殿下认一认”

  前几天殿下突然让自己去查那天晚上救他嘚人。

  可那晚皇宫大乱进宫的人也极多,夜黑难辨殿下也不记得救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最终他也只查得三个可疑的人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他查那名救他的女子,难道他要以身相许报她大恩

  “呀!”想法一出,万芳倒吸口气惊讶出声。

  “继续查吧查清楚了再来回我。”良久谢玙淡淡吩咐,挥了挥手便独自进屋休息去了。

  万芳眨眨眼暗自吁了口气。

  难道殿下对那女子一见钟情真的要以身相许?

  他连忙摇摇头,无法想象现在的殿下嫁作人夫会是什么样子那情形……

  咦——万芳一脸嫌弃,擦了擦手臂那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是再一想……为什么他竟然还有点小期待

  此时远在潞州的许含正哏着秦琉璃参观他的住所。

  秦琉璃在潞州河北岸中游买了个小院地方不大,但位置极好

  前院有个小小店面,面临的就是潞州城的老街区热闹繁华。后院临河可以赏河景,正是闹中取静的好处所

  “这小院如何?可称世女的心意”秦琉璃看着许含兜了個圈,脸上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便知她极喜欢这院子。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许含深以为然,便转头问道:“不知秦公子这院子租金怎么算”

  秦琉璃眯眼一笑:“世女客气了,蚕丝赛的时间在下月十五世女想必最多也就住上个一月,这点租金世女还是留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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