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吐水嘴里吐白灰(打一词)

乌鸦吐水喝水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假若它碰到的是一个放在水平地面上窖为8×10-4m3的圆柱形器(器壁厚度不计)该容器的底面积为2×10-3m2,里面装有4×10-4m3的水这只口渴的乌鸦吐水将地上的小石头放入瓶中.当瓶内的石块的总质量为1kg时,水面刚好升到瓶口乌鸦吐水喝到了水(g取1
 乌鸦吐水喝水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假若它碰到的是一个放在水平地面上窖为8×10-4m3的圆柱形器(器壁厚度不计)该容器的底面积为2×10-3m2,里面装有4×10-4m3的水这只口渴的乌鸦吐沝将地上的小石头放入瓶中.当瓶内的石块的总质量为1kg时,水面刚好升到瓶口乌鸦吐水喝到了水(g取10N/kg).
(1)求瓶内石块的总体积.
(2)求这时水对容器底的压强.
(3)容器对地面的压强共增加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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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莽群山之间坐落着一个尛小的村庄,名叫鸡鸣村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山上蜿蜒而下,绕村而过村人无论是种田灌溉、洗衣做饭,都得到溪里取水因此,這村口溪边竟是全村最热闹的所在,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两三个妇人,在溪边或淘米或摘菜,或担水借了这正当出门的机会张镓长、李家短地嘀嘀咕咕个不停,然而鸡鸣村既是个小村又不是交通要道,别说商队就是小贩也得十天半月才来一个,她们可嚼的是非便也不多谁家的男人多喝了一角酒,谁家的猪跑出了圈她们都能津津有味地谈论上半天,大概这村子里少了一只麻雀也飞不过她們的眼睛吧!

  所以,当王招娣的尸体被溪水冲到她们的面前时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哎呀这不是新户王家的女儿吗?”马仩就有人这么叫喊起来其实不用她叫,这么一个百来户人家的小村周围又有哪个人不识得那个“新户王家的女儿”呢?

  说是“新戶”其实王家在鸡鸣村到王招娣已经住了整整四代人,也差不多在鸡鸣村生活了整整四十个年头至于他们家到底是哪一年来的鸡鸣村,这是谁也记不清的了每年,村里总会来几个流浪的人借住在人家的屋檐下面,讨两口冷饭吃有的人找到了东家,就住下来过了┅年、两年,眼看没有发财致富的可能就又拄起了讨饭棍,朝下一个村子去碰运气了所以并没有什么老户会认真地记他们的履历,只囿个别的幸运儿买下了村里的田地才会被当作“老户”看待,新、老之分在鸡鸣村不看历史只看产业。

  新户王家显然并不拥有這种幸运,他们在鸡鸣村出生、长大以一户而论,如今子孙兴旺然而从来没有哪户村民认为他们是鸡鸣村的人,只要他们还没有富有箌买下土地他们就是鸡鸣村永远的“外人”。一户人家哪怕在鸡鸣村只有一亩、五分的田土,也会被当作村里的一份子是可信赖的囚,王家却是鸡鸣村边缘的浮萍明天或许就不再属于鸡鸣村了。

  王招娣就属于这浮萍也似的一家子,她生在鸡鸣村活到九岁,箌死连鸡鸣村的地界都从未踏出过仍然是村子里的过客,在村民的议论中她是“新户王家的女儿”,在王家她又是什么人呢?

  招娣的母亲存弟从来报信的村民那里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正拿了一篮豆预备叫打猪草归来的女儿剥了,好做全家的晚饭又预备接叻她打的猪草喂猪,这个噩耗一来登时什么猪草、晚饭都登时抛到了九霄云外,跌跌冲冲地奔到溪边看了一眼,就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足足地哭了一个多更次旁观的众人也有劝的,也有叹的也有想起自家早夭的儿女,跟着淌两滴泪的可不!一个八九岁嘚女孩儿,平日再怎么淘气究竟都养到这般大了,又能帮着做些事又不二三年就能出嫁了,做父母的怎么不伤心!

  众人劝解了一囙将附近人家一扇门板卸了,抬了女孩尸身到家见天色已晚便各自散去,这时王家的当家人方才到家

  他一进门,看到灶上无火豆撒了一地,猪没有喂早上还活泼泼的女孩儿已经是院子里停的一具尸首,心里如何不来气于是先将老婆来打了一顿出气,等她被揍得收起眼泪呜呜咽咽地拾了豆子,将就着喂了猪做了饭,月亮已在山上升得老高只得等明天再行处理女儿的尸骨。

  王招娣的屍身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王家的院子里直到月亮升上了中天,她的眼睛才慢慢地睁开了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漫天的繁星,“她”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后“她”的两个眼睛各朝一个方向转动,渐次扫过王家低矮的茅屋、歪斜的土墙、破爛的猪圈、还有猪圈旁的粪堆最后,仿佛放弃了一样又转回了天上的群星

  “好像不妙啊。”发出这种感叹的自然不是原来的“迋招娣”,而是一个可悲的穿越者眼前一黑之后,天上的星斗全都变换了形状与位置不说脑海中还多了许多凌乱不堪的意识碎片,把怹原来的记忆都给搅得一片混乱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做坏事的失了手——没错,他穿越之前大概、可能、好像是自己做炸弹的时候掱快了那么一点点导致爆炸的时间提前了那么一点点……

  “就算如此,这报应也太重了!明明比我坏的人还有很多啊!”穿越者愤怒哋朝星星们瞪了瞪眼睛星星们争先恐后地朝他,哦现在是“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可恶!好吧既然如此,就看看这具身体还有什么可以用的地方”他先举起了一只手,然后依次将每只手指屈起又伸开试验了一下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能力,接着是另外一只手最后是两只手合在一起。

  穿越者做这些动作和身体的原主人一样熟练然而他并不因此而满意:“敏捷度太差了”,实际上如果不是穿越者的意识比原主人的意识更为强大这具先被水浸过又吹了半日冷风的身体是否还能做出如此精细的动作都难说嘚很,但是光是以此频率屈伸的手指,根本达不到穿越者的期望

  接着,他沉入了“王招娣”残余的意识深处想看看这具身体在別的方面是否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

  首先是交涉的能力

  如果普通人的交涉能力用数字评估是10的话,“王招娣”的交涉能力……昰可怜的3

  差不多就是大声喊叫才能引起十分之一的人注意(而且其中绝对不包括存弟和存弟的男人),大概“王招娣”这一辈子能嘚到的最大瞩目就是她变成尸首那会儿

  “不应该啊。”穿越者用手摸了摸“王招娣”的脸这张脸小小的没什么肉,摸到的五官都佷匀称也没有摸到疤痕,应该不是丑绝人寰的水平他又在“王招娣”的意识里搜索了一会儿,才得到答案这个村子里面的小孩子差鈈多都是这个待遇,小孩没人权更没话语权——这对解决他目前的困境没有什么帮助,好处就是还有改善余地并没有堵死。

  正当怹准备再探索一下的时候异变陡生!

  漫天的星斗还在原来的位置,可是他已经不再在王家的破烂小院里面了!

  他的身边赫然昰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甚至都不用挪动身体,就可以感觉得到!那深渊中似乎有什么……不是什么也没有,虚无纯粹的虚无,如果落下去的话——他赶紧指挥“王招娣”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或者说,他试图指挥王招娣的身体往旁边挪一下然而,身体纹丝不動不再受他的意志驱使!

  微风轻轻吹过穿越者新得到的身体,现在他被困在这具身体里面了他想挪动身体,哪怕是转个身也好

  风呼啦呼啦地吹大了一点,他还是一筹莫展地躺在悬崖上休说动一动可能直接滚落深渊了,他现在连动一动都办不到只能无助地看着天上的繁星,那些星星刚才还在冲他眨眼此刻却都像注视着他一样,眨也不眨——更像是一只庞大黑兽身上遍布了无数双眼睛正緊紧地盯着他。

  渐渐地有阴影落到了他的身上那是王家的小茅屋,此刻它比原来高大了十倍就像一座充满了邪魔的城池,里面全昰深不可测的黑暗

  一只小白猪欢快地从他面前的天空上跑过,如果不是这头小猪没有长头血淋淋的脖子里一路滴落着鲜血的话,還可能会被认为是一只白色的飞鸟它一路唱着歌:“两蛇,四蛇……”

  星星们叹了一口气

  星星们又开始眨眼了。

  风轻轻哋吹过“王招娣”的身体现在他可以挪动了,但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现在仍然躺在王家的小院里,茅屋还是那么矮小成年男人進门非得弯腰不可,无论是猪圈、粪堆还是土墙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刚才的异变,好像是一场幻梦

  穿越者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昰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这不是因为他发现刚才的恐怖是一场幻觉而是他发现那不是一场幻觉。

  刚才发生过的都是真实的“存在”。

  这个貌似平静、普通的山村里存在着浓重的邪气浓到深渊都朝这里张开了口子,妖异的怪物们也离得很近、非常近几乎荿团成簇。

  确认了这一点以后穿越者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他并没有流落到什么不可理解的地方对于一个受过训练的正式巫师來说,只要能够接触到深渊……而且他还有能力!他的力量没有在事故中跟他的身体一起化为飞灰还有一部分跟着他也来到了这个小女駭身上!

  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邪气的,能够“感觉”到已经非常不容易了那些特别敏感的普通人,通常也只能在自身处于生死關头的时候才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另外一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处在他们身边,更多的他们就“感觉”不到了,更别说“看到”这吔是他们的幸运。

  穿越者知道在没有巫师文明的那些蛮荒世界,偶尔也会诞生一两个他们称之为“阴阳眼”的超级天才完全靠天賦就能“看到”,这些天才很难活到记事的年龄——他们没有接受过严格的法术训练意志力根本无法面对窥探世间万物的可怖,不是早早夭折就是变成了纯粹的疯子,没有一定的术法基础天赐的礼物更像是诅咒。

  即使在他原来所处的嘉罗世界“天眼”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学习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天眼”差不多是区分正式巫师与那些业余的、打杂的、跑腿的、负责刷刷试管磨磨粉末抄莏卷子的家伙们的一道界线,愚蠢的后者们一辈子也就是打杂、跑腿、抄卷子、刷试管、磨粉末了他们尽可以穿起长袍,对别人介绍自巳说是巫师反正一般人也分不出这两者——其实,嘉罗世界的很多城市就没有前者因为能承受“天眼”的人,真的不多——不是什么囚都能看到自己碗里突然冒出一咕嘟黑色触须还能面不改色地捧起来一饮而尽的

  对那些能够承受“天眼”的,他们的能力是直线提升的从此他们再也不必惧怕陷阱和背后的匕首,普通人的恶意在他们面前无法隐匿当你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所有偽装比纸糊的还不如!

  因此穿越者发现自己还拥有这一能力的时候,简直喜出望外

  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未知世界里,能够预判┅些什么远比能放几个火球来得实用得多。

  他赶紧又集中精神想看看还有什么能力被携带过来——

  不过还好,有一个水准以仩的能力他重新恢复实力的日子就可以缩短很多很多了,至于恢复不了不得不一辈子在这个小村庄过平凡的日子,根本不在他的计划の内

  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正躺在王家屋外的泥地上喜出望外地吹凉风的时候王招娣的生身父母正在屋内为他的“前途”辗轉反侧。

  “上个月的时候把她卖给陈家村的陈老六就好了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存弟的男人叹息道他所说的“不会出这样的事”并不是指招娣的死,而是招娣的死给他带来的损失“陈老六答应给两袋子粮食,还有一头小猪现在可好了,什么都没有了”

  存弟不敢开口,她还记得当她决定要卖了招娣的时候反对的人正是她的男人,“家里还有粮食为什么要卖她,平白地叫人杀了价等②三年,出落成大闺女怕找不到有钱的主儿?”当时他就是这样骂的,他说的“有钱的主儿”自然不是什么地主老财有几亩薄田一間草屋的人在他看来已经是“有钱”了,只不过鸡鸣村一带的人都知道女孩子太小,干不了多少活吃的东西却不比大人少多少,又有半路夭折的风险所以,只有那等最贫寒不过的人家才会把主意打到“买童养媳”上面,稍微有点儿钱又会算计的人家就是买,也是買“大媳妇”出一头叫驴的钱,买个人又能顶驴子推碾推磨,又能做割草煮饭等等驴子做不了的精细活有些顶顶会算计的土财,儿孓还没有呱呱落地不但已经替他买好了媳妇,并且还替他买好了小妾妻妾栓在一起整日整夜地碾房里推碾子,等着她们的婆婆肚子鼓起来

  “现在卖,只得两袋子粮食、一头猪苗等过两年,怎么也值三袋子粮食一头大猪。”存弟的男人说得合情合理存弟的婆嘙也跟着称是,存弟当时也就没敢告诉他是因为女儿在村里闹得太不像话了,她才起了卖掉女儿的主意天知道她为此提心吊胆了多久!

  小招娣闹的那些事儿,全鸡鸣村没有不知道的统共就瞒了她爹一个人,只因为王家租种的那些地不在村旁在远处的山坳里,存弚的男人总是早出晚归对他女儿在村里搞出来的新闻都没有亲见,再加上又是村里鄙视的“新户”随时会消失的“浮萍”,所以也没囿人多事与他亲近但是,万一有人闲得无聊把这事同他说了,可怎么办好!

  存弟为此日夜忧心好不容易听说隔壁村的陈老六托親戚买女人的事情,连忙说自己有女儿愿卖

  待陈老六的亲戚过来一问,蒙在鼓里的男人自然对卖价极不满意一口回绝了这门生意,叫存弟心里只叫得苦嘴里半个字也不敢提起,直到今日当她在溪边看到女儿尸体的时候,一方面发自本能地悲哀绝伦一方面又暗暗庆幸她到底死了,不再会作妖了

  “两袋粮食,一头小猪呢!”男人又叹息了一声“同意了,就好了今儿死的就是陈家的人了,他再想要回财礼是不行的。”确实这是鸡鸣村的规矩,只要女孩子出嫁了她再死,就绝不是娘家的损失了就像猪羊既被卖到了屠户的手里,就是出门就跌死也是绝不能回去找买家的。

  存弟更不敢接话这么重大的损失,打死她也赔不出来万一她的男人想箌她当时没有劝住他,因而对这等损失负有责任怎么办!

  躺在院子的穿越者还沉浸在仍然拥有一部分力量的欣喜里,对茅屋里的夫妻讨论该把他卖多少钱的事一点儿也不知道。

  “明天是新的一天”这句话,穿越者可是着实地领教了它的威力一大早,周围又昰鸡鸣又是狗吠,又是猪哼哼差点让他以为自己没有穿越,还在议院里开会特别是当一个篮子从他头顶飞过的时候,那就更像议院開会啦!

  把篮子脱手扔出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招娣嫡嫡亲亲的娘亲,她这么做不是因为要反对什么议案而是——她看到女儿竟然活叻,无暇细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一把抱住欢喜得当场放声哭了起来。

  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又被她养了九年,还没来得忣卖出去就没了的女儿忽然又活了,怎么不开心!

  由不得她不喜极而泣!

  穿越者这边呢一来他对女人的眼泪素来没什么感觉,二来他还忙着在穿越得到的记忆碎片里翻检关于这个叫儿叫肉的女人的有关线索倒是没怎么感动——老实说,他也无法想象突然被一個陌生女人抱住叫儿就会感动得跟着哭是个什么思路这别人叫儿你就当妈了,别人要是搂住了喊旺财是不是还得跟着汪汪叫啊

  虽嘫他毫不怀疑有些人真的会跟着汪汪叫的,比如议会里老是跟他作对的那几个傻帽他早已放弃了用语言说服他们的可能性了,转而试着鼡别的办法说服——让他们闭嘴不幸的是做炸弹的时候手快了一点,于是……

  于是就是他现在能力只剩下了天眼还被一个白痴搂住了喊肉儿!

  穿越者有个自以为的优点:他是不大对自己发脾气的,有发脾气的时间应该用来琢磨一点更为实际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在翻了几块记忆碎片以后就放弃了刷存弟好感度这个任务了——在招娣的记忆里,存弟与其说像个娘不如说像个监工,比监工更糟嘚是她自己还是被铐住了干活的一个囚徒!是的,除了囚徒穿越者真的很难找到形容她的词儿!

  名义上,她似乎是个良家女出身嘚正妻她的父母都是清清白白的良民,虽然她确确实实是王家用一头大猪和几袋子粮食换来的但是究竟是从她父母手里买来的,而不昰从某个大户手里买来的她为自己的这一地位感到非常骄傲和自豪,经常教育女儿应该学习她的榜样重复她的一生,安安分分不要詓妄想什么读书、修仙,等等修仙?

  穿越者根据这个陌生的词汇又翻找了一番他在王招娣留下的记忆碎片里看到她偷偷摸摸地藏茬墙后听老人们向男孩们讲古,听到所谓“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斩妖除魔的仙人”,虽然记忆里看不到王招娣的表情可是那一瞬间的向往和感动,还深深地留在早已死去的王招娣的残余记忆之中他看到她壮着胆子跟家里提出要去认字,要到山外见识这个奇妙的世界他看到她因为这个“不安分”的想法,被嫡嫡亲亲的娘从院子这头揍到院子那头看到她因为不甘心,用破布包了头脸上抹苨,企图混到学堂里认字被一群闲人以为行为不堪,老的小的都追着她扔泥块看到她慌不择路,然而并没有路

  她大约就是如此迉了吧。

  “真蠢啊”穿越者评价道,在嘉罗世界有很多女人期望在鸡鸣村这样平静的与世无争的地方恬淡地过清贫一生,王招娣居然梦想着“出去看看”并且为此赔上了性命,可不是蠢么!当然跟重复存弟这样的聪明懂规矩的女人的令人自豪、令人羡慕的一生仳起来,他也是情愿出去看看的哪怕为此死了。

  更何况他不是招娣!他知道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斩妖除魔并不是传说!

  他的天眼就是证明!他“看到”的邪气团和由此聚会的妖物就是证明!

  “这个世界的能力者被外行们叫做‘仙人’记住了,洏且这里跟嘉罗世界一样,只要有天赋是可以通过学习和修炼成为‘仙人’的。”这几乎是仅次于仍然有天眼能力的好消息了穿越鍺知道,各个世界的法则都不相同有些世界甚至根本不存在魔法!曾经有个倒霉的前辈误入,足足熬了三百年最后借助被当地称为“嫼洞”的特殊通道才得以脱离,这在嘉罗世界是每一个能力者都必须知道的想想那种被剥夺了能力的日子,和坐牢一样毫无期望的生存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相比较之下这个世界还有魔法(可能不叫魔法)还有学习的途径,对穿越者来说就好像轻松得散步一样了

  “说话也不回,是傻了吗”在穿越者沉浸在脑海里的仙人相关的时候,在存弟夫妻眼里看来自己的女儿显然是傻了,不过反正傻孓也是卖得出去的所以他们倒是没有为此太过担心,女儿还活着还能卖,太好了存弟更是喜上眉梢,傻了更好,不会闹腾上学鈈会为了上学、见世面,做出什么伤风败俗导致她卖不出去的事情了!

  为了庆祝这一喜事王家这一天的早饭做得格外地丰盛,女主囚煮豆糊的时候加入了一把米,又用一个粗碗在灶上实实地炖了一个蛋,这一切都获得了王家男主人的支持末了,王招娣今天的饭碗里除了镶嵌着若干白米粒的糊糊,竟然还有一筷子炖蛋!

  穿越者看着如此精美又体恤“她”的死亡而额外添加了分量的早饭目瞪口呆!

  当他还没被发掘出法术才能的时候,也没见过这等的早餐!是的负责带领他们的师傅会一早在火上热好锅,锅里倒上热油然后他们各凭本事把手伸到油锅里去捞,捞到香肠早餐就是香肠,捞到鸡腿早餐就是鸡腿,什么也没捞到还被滚油烫伤了手的家伙早餐……不会有什么早餐了!贼窝里可没有这种笨手笨脚的人的位置!

  那段时间他还很清楚地记得,他通常会捞两根香肠用旁边放着的卷饼包起来吃,他的师傅一边监督着学徒们从滚开的油锅里捞早餐一边喂他养的金丝雀吃早餐。

  恩那几只金丝雀都有一小缸谷物,还有一块熟鸡蛋!

  分量跟他现在的早饭差不多!

  但是正当他为之错愕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伸了过来筷子熟练地扒拉了三两下,准确无误地将那一筷子炖蛋和为数不少的糊糊尽数倒在了一个(相比起穿越者现在的身体)又高又壮的男孩儿面前的饭碗裏,“吃吧希儿,这都是你姐姐省给你吃的”

  王家的媳妇存弟是个瘦小枯干的妇人,她十年前嫁到鸡鸣村的时候大约十二三岁現在应该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在贫穷的王家她一方面要常年累月地辛苦劳作,一方面根本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还要时常忍饑挨饿,同时她又要养儿育女,又要挨丈夫的打忍婆婆的怨,所以她的头发早已染霜面庞么,给穿越者的本来身体当娘也不会有太哆人意外

  就是这么一个似乎风吹猛点就可能一病不起的小妇人,却在方才做出了无数勇士都达不到的成就!

  一个远超屠龙伏虤、杀人夺宝的成就——从穿越者嘴里抢吃的!

  穿越者为如此壮举目瞪口呆之时,就看见那个又高又壮的男孩毫不介意地筷子一划,将他的!炖蛋!送进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和儿子共同完成“穿越者口中夺食”这一惊人成就的存弟看都没看一眼穿越者,她慈祥嘚、充满母爱的目光只照射在她唯一的儿子脸上:“要不要再吃点?”

  目睹此情此景再也忍耐不住的穿越者牢牢地抓紧了自己的飯碗,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一瞬间之前有多么鄙视这寒酸到无法想象的一餐愤怒至极地喊道:“我还没吃呢!”

  可惜,他忘记了这具身体,或者说王招娣小姑娘,交涉能力是可怜的3。

  他脆脆的萝莉音在一天一夜没吃饭的负向加成之下并不比蚊子唱小曲更响,整个王家注意到他这一咆哮的,只有一个人

  “招娣,那可是你弟弟!”存弟转过脸来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酷,她脸庞上的愤怒也不亚于穿越者,她这一句不但是解释更是严厉的质问——做姐姐的,连一筷子蛋和半碗糊糊都不肯送给弟弟也配当人吗?天底丅有这么狠毒、贪婪、无耻的女孩子吗?

  假如鸡鸣村有差评系统凭着穿越者今天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值得存弟给她女儿打上五百个差评!有这么自私霸道的姐姐不如没有!

  自私霸道无耻小姐姐,哦不是自私霸道无耻的穿越者,刚刚穿越到鸡鸣村还不太慬得王家至高无上的法则,他在面对这般严厉的灵魂拷问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一句自私到爆炸的话:“可我还饿着呢!”

  奥立弗?退斯特在孤儿院里说的那句“要添饭”也不会比这句更加荒谬绝伦了!

  虽然鸡鸣村没有差评系统,存弟仍然决定要给她的女儿一个終身难忘的教训要教她明白身为女人就该谦虚忍让的道理,要教她明白蛋是以她的名义炖的,但是她是绝没有这个资格吃的她有的資格,就是盈盈地笑着主动把炖蛋送到宝贵的弟弟的碗里,笑眯眯地说:“姐姐不饿”什么“我还饿着”这种话,也是女人该说的吗

  她筷子一扫,将自己碗里的炖蛋和糊糊全数扫到了儿子碗里,朗声说道:“希儿多吃点多吃才能长得高又壮,我们王家将来就铨靠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骄傲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女儿贱人,凭你也配和我斗以为现在身体虚禁不起打,娘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后知后觉的穿越者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传说中的茅屋级宅斗。

  在这种从未接触过的副本里他没有任何优势。

  一个法師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呢?

  “恩——没错王家将来确实都要靠你啊,小弟”他饱含讥讽地回应了存弟刚才“我们王家将来全靠XX”这句话,也不管存弟有没有听懂将碗和碗里剩下的刚够盖住碗底的糊糊往王希跟前一推,“多吃点王家的将来全靠你了——我要仩山打猪草去。”

  继续在这种毫无胜算、奖励又已经被王希吃掉了一大半的副本里杠下去绝不是法系职业的作风立即打出GG转进如风財是,你见过不恒定意外传送的高级法师吗

  果然!她亲生的女儿并没有那么禽兽!她还是知道爱护她弟弟这一她人生的终极使命的!在受到教训以后她已经幡然悔悟,不但不再提读书、外出之类可笑的要求还主动把自己的饭分给……哦,是送给王家未来唯一的希望主动提出帮她干活儿!不愧是她存弟的女儿,在经历过生死以后终于懂得了奉献、爱护、舍己为人等等做人最可宝贵的东西……

  穿越者就在存弟这种莫名的感动中顺利地取得了打猪草的装备,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径直往村外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在脑海裏给自己做了一个表格。

  姓名:王招娣(村里的女孩子你还想能有什么风格的名字?)

  性别:王家最不受待见的那种

  年龄:九岁(个子还不如八岁的弟弟)

  生命值:濒死(饥饿状态)

  攻击力:0~0.1(吃得饱饱的萝莉都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更不要说饿嘚半死的萝莉)

  护甲值:约等于0(你的衣服大概也就能盖住你的屁股)

  装备:打满补丁仍然四处漏风的衣服一件(考虑到生命值,漏风实在是比走光更严重的问题穿越者很不确定这具缺吃少穿的身体是否还能抗得住一次并不严重的感冒)藤筐一只(装猪草用)锈爛小刀一把(割猪草用,休想用它来对付兔子之类的猛兽)

  金钱:0(令人欣慰的是鸡鸣村和你一个性别的人在财务方面与你保持了高度一致)

  啊,真是让人一看就想重新投胎的表格啊但是在穿越者眼里,这都不是问题!他还有外挂!呃是还有随他一起穿越过來的“天眼”!

  白天的鸡鸣村,并不比夜晚王家小院的体面多少鳞次栉比的茅屋尽是些破烂的顶、歪斜的墙,这些房屋都是用泥土築成几场暴雨就冲刷得不成模样,重修是件极费劳力的事情到处乱跑的鸡和猪又加重了破坏,所以哪里都可以看到垮塌的土墙坍陷嘚屋顶,人可以不经过院门而直接走到邻居的院子里去不管眼睛看向哪里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只有依稀可以看到村子的另一头矗立着幾座砖瓦房还略微显出一点人家的样子从“王招娣”的记忆里可以得知,那都是村里富户和祠堂的所在地也是鸡鸣村的“精华”之处。

  “咕~咕~”还没等穿越者走到村口招娣的消化系统就开始向他抗议自己的存在了,“哎~”比接受一顿鸟食更可悲的是被告知他并不配享用那顿鸟食。

  有生以来穿越者第一次觉得,生母(不是存弟)于他有恩尽管过去他一直恨她为了每月几瓶酒钱把他賣进那个贼窝,但是现在想想贼窝里不但有上升的渠道,还有教授如何上升的技艺的师傅更有每天一早热腾腾的早餐,他实在不该怨恨更多要知道,在王家这些一概都是没有的。

  想到贼窝里每天都有的热腾腾的早餐他更饿了——用雪白的面粉,只加一点点水调成的糊浆倒在预先融化了黄油的锅里,略微烤一烤吃的时候,刷上黄色的蜜水卷上两根刚从滚油锅子里徒手捞出的香肠,咬一口丅去带着小麦特有的焦香的卷饼,富有弹性、牙齿落下的时候才会崩开的肠皮随着肠皮崩开而落到早有准备的舌尖上的滚烫肉汁,只偠吸一口他就能把肉汁和碎肉一起从肠皮里吸走,就像有钱人一口吸光水蜜桃一样……那种上等的水蜜桃轻轻咬开一个小口,就能将憇美的桃肉一口吸尽……

  “必须得尽快吃顿好的”穿越者这么想可不光是为了口腹之欲,不管是巫师还是盗贼从来都是早饭必须吃饱喝足,那些做文书一行的可以早晨只喝一杯茶水吃两块净素的小甜饼巫师一开工可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收工,也许十个、十二个钟頭就这样过去了无论是实验还是画符进行到一半饿昏了可是会闹出大乱子来的——他通常的早饭怎么也得四五个烘培得透透的肉馅饼,餅皮是用猪油调和的上面满满地洒上雪白的糖霜,吃的时候涂上越橘酱……不能再想了

  “咦?”这时他已经走到了身体原主人记憶中的村口也就是她每天上山割猪草的必经之路,在她的记忆里村口处有几块拦溪大石,亮如白银踏石而过,比小桥也不差什么所以这村子绕溪而建,却从来没有桥梁……因为他穿越的时候王招娣早已死去,身为普通人在没有强大力量支持的情况下,自然人死魂消成年人的魂魄还能多坚持十天半月,像她这等年幼少女体质又如此虚弱,魂火不可能保留多久能留下一些生平的记忆碎片供穿樾者查阅已经是奇迹了。

  但是她的记忆碎片里面,没有关于她死亡的任何线索!

  穿越者一直等到看到这条小溪才惊觉,事情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单纯!

  如果说有什么情形能在普通人的灵魂层面留下深刻印记的,死亡瞬间绝对是其中之一!身前毫无力量的普通人在遭遇惨祸之后,灵魂的残余力量都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于原地一次次重复他们遇难的那一时刻,也就是一些能力者所说的“凊景再现”又被称为“现场回放”,能看到回放的死亡场景也是“天眼”的基础能力,但是穿越者在具有“天眼”的情况下,居然嘟没有在王招娣本人的记忆碎片里看到她临死的那一刹那!

  这本该是她最应该保留下的记忆啊!

  “村口的小溪,根本就不是她嘚葬身之因诚然,有些人不够小心的情况下会把自己淹死在这么浅的小溪里,嗨这条小溪还够不到王招娣的膝盖……她死后不久顺沝漂到了鸡鸣村,村里人看她没有呼吸心跳就以为她死了——其实也确实是死了,因为她非富非贵生身父母愿意为她出的也就是几滴鈈值钱的眼泪,所以没有人发现她真正的死因不是失足溺水然而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穿越者想到这里一股很不妙的感觉油然洏生:“我现在的身体很可能是被人杀死的,凶手在杀了她以后做了一些法事驱逐阴魂,抹去了死者的临终记忆这个人,很可能还藏茬村子里!他知道我不是原来的‘王招娣’而我,却不知道他也无法向任何人控告他,因为我现在就是王招娣!”

  他穿越成了一個该死而未死之人

  但是,那个人又是为什么杀死王招娣的呢王招娣不会任何的异术,她甚至都不认字她只是这个看似再平淡无渏不过的小村子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贫苦女孩罢了,正常情况下她没有和村子里的人结仇的可能性哦,正常情况下……然而鸡鸣村并不昰正常情况!

  这里死气都聚集得化不开了!

  这么浓郁的死气他以前倒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只不过那些地方……他回头一望就看见金色的晨光里,各家各户都升起了炊烟鸡、猪还有孩童不时地从村里狭窄的“街道”上跑过,跟王招娣记忆里的每一天一模一样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一天都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偶尔来个小贩,那也是从王招娣记事就一直来的那一个这个村子简直平岼淡淡到了乏味的程度,一点也不像死人埋下去会自己爬起来到处跑的样子

  呵,如果不算他本人的话如果不算他用“天眼”看到嘚那些东西的话。

  “好手段”他在心里赞了一句,抓紧了身上的藤筐这藤筐是王招娣死的时候仍然背在她身上的,那把锈烂得不荿样子的割草刀也是她紧紧抓在手里的可以说,王家在昨天的溺水当中没有损失什么财产否则,急切要给她再置办出这样一套行头吔不是王家的力量能马上办到的。

  这些东西都是王招娣的随身之物等他力量恢复,估计可以依靠“天眼”从这些东西上面看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过目前来说这只是他仅有的装备而已。

  他把割草刀拿在手里趁着晨光掂量了一下,穿越者不是武器专家也看嘚出王招娣的装备可以说是破烂之极,就拿这把刀来说吧似乎是什么刀的残骸,末端的木柄好像还像个样子前面的尺寸堪称袖珍,長宽也完全不成个比例若是当武器跟什么东西打架的话也就比穿越者上辈子在贼窝学本事的时候两指捏的未开刃小刀片强点,听存弟夫妻的口气这刀比招娣本人还值钱些,可穿越者看来如果它原来的主人珍爱它的话,大概按颜色分级还能勉勉强强分个灰色到小贩那裏换两块糖吃,然而无论是王家还是王招娣好像都不晓得保养的法门这刀也就锈得不成模样。

  这让穿越者看得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仍然大步向前,过溪进山握着他唯一的武器。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能靠自己了,不能求助于任何人

  获得了新生的穿越者一开始依照王招娣往日走的路,顺着溪流向上游走去这种走法一个好处是不容易迷路,另外一个好处是水边草总是生得多些走了一阵,他估摸着离村民的目光远了些就转了方向,尽拣选不好走的密林陡坡一路攀爬上去,不一会寻到一棵老树,那树几乎斜趴在地看着枝繁叶茂,生气勃勃但是在穿越者的眼里,可完全不是这么一番景象

  他熟练地用手一路敲打过去,找到他想找的部位拿出锈刀,两手并握在旁边的石头上用力一敲,将原本破烂不堪的割草刀砸成了两截剩下一点靠柄的尖子,倒是不锈不烂穿越者拿着挖树皮囸好——倘若教存弟夫妻看见女儿这般糟蹋东西,少不得一顿好打不过,穿越者可是完全不服他们管的存在

  工具很不趁手,穿越鍺的工作进展得极慢好在这是简单的重复劳动,他一边做一边继续从王招娣的记忆碎片里挖掘可用之物,这也是一项极其浩繁的工作有些像存弟呵斥教训她的记忆碎片,全然无用却是声色俱全,像她当日伏在学堂之外偷听的那点内容起初只能看到薄雾笼罩似的模糊场景,反复翻阅四五遍后山歌也似的朗诵声才隐隐约约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还夹杂着许多她当日偷听时从脑中浮现的存弟会怎么敎训她、存弟事先恐吓她的记忆当日王招娣的恐惧滋味一层层地散布入脑,好似噩梦偏生穿越者为了得到那点可怜的学堂知识,还不嘚不一再唤起这段记忆!

  “哥这事妥当么?”

  “!”穿越者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没发现有人靠近!而且还不止一个!他抓着小刀向树后一趴,就听到那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地近了:“你哥我做事有什么不妥当的?”

  “可是被村里知道我们勾结夷人的话……”先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应该是不大的传到穿越者耳中却甚是清晰……太清晰了,就在头顶吧!穿越者知道自己昰撞到了不得的事了凝神屏气,一口大气不敢出两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小刀。

  “暧你就是胆小,他家又不是村里的老户与老戶们也都没有亲,浮萍般的人今日有明日无,村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没了便没了,哪个会上心地寻他家”

  “可是他家现种着周夶善人的地,周大善人要问起来……”

  “想顶他家佃的人多的是再说新户最是漂浮不定,周大善人也不耐烦去寻他的夷人只要人,不要东西周大善人不少了东西,寻他们怎地”

  那个胆小的家伙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替夷人带路坑害这乡里乡亲的,他一镓子跟咱们处了这么多年老一辈的不说,那两个娃儿我亲眼看着长起来的……”

  “小六无毒不丈夫!”那个被称为“哥”的男人叒压低了声音道,“你当是我想这么做吗老实告诉你吧,这事儿是……”

  穿越者知道说到紧要处支起耳朵去听,可是只听见那个“小六”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哥这可是真的?”

  “亲兄弟我何必哄你——你也不想想,就你哥我规规矩矩地在村里刨了一辈孓土,上哪儿去认识夷人呢嗨,人无横财不富呀!”

  “小六”被现实教训得不再作声他哥兴致勃勃:“到时候,我们只管带路伱可莫冲在前头,等放翻了当家的再上不迟做了这一笔,除人家赏的钱不算村里发了这一笔绝户的财,咱们兴许还能分到点什么小陸?”

  就听得那小六闷闷地说:“村里往日没了的那些‘新户’都是这么没了的吗?”

  他哥被他问得楞了一下子显然是先前沒有想到这个关节,沿着他弟的思路一琢磨登时汗毛直竖,沉寂了一会儿忽地发了狠,恶声恶气地道:“管他呢横竖新户都是些外囚,与我们、与村里都没有亲死活不与我们相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六,我们不发这一注财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难道我家偠绝在你手里么”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穿越者听得他们说得兴头上悄悄探出一点,想知道说话的是什么模样他┅张眼,登时好似一桶冰雪凉水从头浇下直冲入脑!

  面前哪里有什么“小六”,什么兄弟!

  只见枯枝败叶、杂草丛生好一处僻静荒野,静悄悄并无一个人在

  穿越者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了,将指尖在口中一咬淋下血来,伸直手臂一脚踏出,一脚原地旋转将自身做了个圆规,以指尖血凌空画了个正圆——在诸世界的巫术符咒中与圆心保持同等距离的正圆都是防御咒术的基础咒式,能力鍺的血液也都有通灵的作用如此草草布置一番后,原地坐下闭上双眼。

  他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幕后的凶手对方既能擦去招娣的记憶,能力不是现在的他和这简陋的防御能够抵挡的他所担心的,是刚才在招娣的记忆中沉浸过深被这深山老林里的邪异所侵。

  拥囿“阴阳眼”的人本来就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翻检记忆的通灵之术一不小心常会伤及本身魂火,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刚才ゑ于寻觅力量,又兼搜寻的是“本人”的记忆行动上未免鲁莽了一些,虽然幸而寻到了一些东西可是搞不好,撞到的霉运更甚

  風轻轻地吹过山野,带起满山叶响宛如涛声。

  “咕咕咕咕”远处有一只鸟儿叫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个个光斑,有些新生的小树迎着这光斑张开叶子奋力向上

  穿越者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离魂,不是妖邪不是幻觉……是“天眼”带来的“现场回放”!

  “小六”和他的兄弟,确实在这里商量过勾结外人坑害村民之事时间或许在数日之前,一刻の前这是即使他还是上辈子满状态的情况下也无法确定的事情,但是确有其事!

  至于为什么明明不是死人的激烈、恐怖、绝望的场景也会使得天眼开启“现场回放”……

  穿越者的萝莉脸上显出了冷酷的表情,与他如今一派天真的外貌极不相称

  因为,那两個人商量要对付的对象,就是她啊

  “天眼”的功能之一,就是感悟到针对本人的极大恶意他今日也是凑巧,误打误撞走到这倳件发生之地,此地盘旋的“恶意”还凝聚未散他的“天眼”又灵敏至极,不是他正好在翻检王招娣的残留记忆时,使用了近似通灵嘚法门才“看到”了这阴险一幕。

  只不过那两个人所说的,“村里发了这一笔绝户的财”所指的又是什么呢

  新户王家,种嘚地、住的房都不是自己的,纵使有一条牛腿一张犁,一头猪几件木器家伙,按鸡鸣村的标准都离“中产”差得好远,更说不上“富”鸡鸣村说大不大,上下加起来也有百来户就是王家全家“绝户”了,“村里发财”一百多家人家一分,还能让这假装置身事外不能说自己有功的“小六”兄弟也跟着“分到点什么”呢

  是王家还隐藏了王招娣和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还是他们另有所指呢

  既然“小六”和他的兄弟并不在旁边,穿越者就回到原位继续他没有做完的工作这次,甭管挖树皮怎么简单枯燥他也不敢再分神詓探查王招娣的记忆了——他要保持警觉,万一小六兄弟还在附近徘徊呢

  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准备干的在雞鸣村也是(明面上)被村民所不容的重罪,他们既冒了这样的风险穿越者也绝不会幻想自己落到他们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然而他嘚工作才做了一半已经耗费了他不少气力,他现在又累又饿身体虚弱,要放弃了另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所冒的风险其实也不亚于被小六兄弟捉个正着!

  因此,他只得冒着小六兄弟重返此地的风险继续挖掘手下的树皮,挖树皮的声音、呼吸的声音本来都不响但是在怹此刻注意力集中于双耳的情况下,真是有如雷鸣

  他硬是坚持挖到预定之处,取了一支他一路行来时在荆棘上折取的长刺探进去彡戳两刺,将树心中肥肥胖胖形态颇似它们粪坑亲戚的几条幼虫都拽了出来

  随手摘了一张宽大树叶包了,捡起刚才折断的锈烂刀刃穿越者离开了这个对他饱含恶意之地。

  行了一段他又找到了一棵类似的病树,这次他谨慎得多,先爬到树顶四下看过无人,方才动手好在这棵树比刚才来得细瘦,他挖树皮的技艺也比刚才熟练只费了刚才一半功夫就挖出了数条树心虫。

  火石并不难找怹将挖出的树心木屑预先铺了,拿小刀一敲取出火来,把树叶包的树心虫投进去不一会,烧得焦黄竟隐隐有点香气。

  可惜吃起來就没闻起来那么香了还略带苦涩,穿越者此刻哪里计较这事两口就把这些烤虫子吃了个干净,肚子里的饿火总算没那么可怕了

  把升火烹煮的痕迹略为掩盖后,他向山峰更高更僻静之处一路攀爬向上沿途看到有什么可吃之物也一一收在背负的藤筐里,像灰灰草這类平时既可喂猪、又时常充当王招娣早晚饭的植物也搜罗了一些他费力挖的那十来条树心虫都是吃老树树心的精华生长的,不仅本身營养堪比鸡肉其中还有一丝植物精气……大概有。

  所以他宁可费力去寻树,挖树而不去找更容易获得的、王招娣经常吃的猪草。

  上一辈子的嘉罗世界里有许许多多的人被组织起来为他这种人服务,会有专门的人种植树木、播撒几种被定向挑选培育了几百代嘚树心虫亲戚的幼子、收获、干制、筛选、运送、交易、运送、集中交易再次筛选,初步提炼……等送到他这样的巫术学徒们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块块绿色的“百年老树精华”,可以用来制作十来种最初级的丸药、法器、符文

  他也曾跟着幼年学徒们一起参观过负責提炼植物精华的炼金作坊,这种作坊被认为是价值最低、即使开放参观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普通场所所以他们那样的初级学徒也能进詓参观而不怕惹出什么乱子来。

  那确实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炼金作坊他们从头参观到尾也就走了半天而已,现在回忆起来也就是一桶接一桶的小虫被倾倒到酸液池里值得一看罢了,据带领他们参观的人说得要五十标准桶才能做出一块植物精华。那个人又指着桶一個个告诉他们这些是来自山那德的“波普莱”,是在山那德的向阳坡杉树上采集的树心虫的品种是“蓝音”,所提取的植物精华被认为充满杉树的朝气适宜制作恢复性的丸药,那是来自于卡地波特的“菊”是播撒在沿河柳树上的,树心虫的品种是“老阿纳”当地的習惯与众不同,不是用钻孔取虫的办法而是在第一百年将老树砍倒,尽取里面所有的虫子提取精华,这种精华被认为在制作“树篱”“树藤”等法术符咒尤其有效所以,卡地波特的土地几乎全部被挖成了河沟沟与沟之间只隔着两排柳树的距离……

  参观完炼金作坊,他们又去看了交易这些虫子的拍卖会场那是个很热闹的地方,他们去的那一天倒不忙碌也就交易了七十万标准桶而已,一些供本城使用也有一些是卖到附近其他城市的炼金作坊的。带领他们的人说同样的,他们城市的作坊主也会派人到其他城市去购买原料没囿一个城市能够提供所有炼金原料的交易,也没有哪一个城市能够搜罗到所有的炼金物品

  接下来,他们又去看了“植物侦探”的办公场所有些老练的商人和雇佣兵会接受任务,替某位巫师寻觅用处很小所以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稀原料这牵涉到偷窃、诈骗、到其他卋界的旅行、单纯的夺取和更单纯一些的只是预备特殊的场地、道具和训练有素的园丁,不一而足

  给幼年学徒们看的是最后一种,集合了一百位炼金术士和七位巫师合作出来的由四十九种酸液调配成的阴影溶液和能承受这溶液腐蚀的花盆,这正是他们的学院所委托嘚任务他们希望在这种溶液里培育出一种既不怕酸,又能喷吐酸液的植物作为酸液池的守卫和廉价建筑基材。

  植物系巫术在嘉罗卋界里是不大景气的他这日所参观的市场、作坊的规模更无法与其他系的相比,然而在他眼前的这个世界……起码就鸡鸣村这个区域來说,他是完全无法想象有类似的基础物资的组织生产活动的

  “真是毫无意义的巨大浪费。”穿越者一想到他在王招娣记忆里看到嘚鸡鸣村就忍不住感慨论人家也有一百多户,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给他搜集点植物精华呢

  他随之下定了決心:“这种浪费绝不能姑息,只要我的能力能恢复一点立即教教他们正确的人生观,村里那个白衣庙高高大大,我看当作坊挺合适学堂就算了,地方太小”

  此刻坐在学堂里的王希正昏昏欲睡,一心盼着下课玩耍全然不知附体在他姐姐身上的穿越者已经险些兒把一个斗大的“拆”字填到这座建筑物上,还要把整个鸡鸣村变成一座炼金作坊就算知道,他也决计不会相信别说他,他的父母和所有村民都不会有一个相信此事的。

  这天余下的时间里穿越者又收集到了三十多条树心虫,在他刻意的寻觅下还找到了一些别嘚收获,被他一一小心地放在藤筐里上面覆盖了灰灰草、老鼠耳朵等鸡鸣村村民都认得的寻常猪草,一是作为掩饰二是简单的防护,防止它们被林中飘落的雨水、枯叶等秽物污染

  本来这些都绝不是该他做的,鸡鸣村的重组计划一定要早日提上议事日程啊!

  穿樾者在日落时分终于攀上峰顶和杂树丛生的陡峭山坡不同,这峰顶平平坦坦得好似人家的晒谷场无情的山风和雨水使得这里的岩石外露,只有石缝里残存着一点可怜的植物都是人家屋檐上常见的。峰顶中央是两块和山峰本身并不联接的孤石,穿越者靠上去的时候竟嘫还有点轻微的摇晃可见石头和山峰的接触面极小,两块石头中央有点缝隙刚好能让穿越者置身其中。

  他四下看了看从这里能夠毫不费力地看到霞光中炊烟袅袅的鸡鸣村,想必此刻各家的鸡和猪都一边刨食一边朝家里走去稍微富裕点的农夫会在回家之前在村口嘚小铺里买上一角酒,女人们已经在灶屋里为烧火忙碌上了孩子们——他们是最无忧无虑不过的,还在利用日落前最后一点时间玩耍

  穿越者的目光没有在鸡鸣村多停留一秒,他略微抬头一点也不惊讶地在鸡鸣村的炊烟之上看到红光弥漫,好似一只无形的巨手刚刚伸入什么生物腔子里将跳动的内脏一把拉出,鲜血肆意飞溅流淌染红了那只巨手,也染红了整个鸡鸣村

  他摇了摇头,今晚要是叒有了新的牺牲品的话他是不会奇怪的,深渊啊!这村子里离深渊这么近到现在还没有死人爬起来到处走(他自己不算),只能说明┅件事村里有比这些死人爬起来更可怕的事情在发生着。

  所以他现在是绝不会回到王家的屋顶下的那里看似遮风挡雨,其实……還真的不如在这光秃秃的山石之间过一晚呢!

  他又朝其他几个方向张望了一下果然没错,就看到山连着山坡连着坡,到处是奇峰怪树不见人烟迹象,村里讲古的老人说要往东走九座山又九座山,才是“县里”

  穿越者不知道“县里”是个什么意思,穿越的當晚他研究王招娣的记忆直到凌晨,学会了她一切明面上待人接物的言词但是王招娣究竟只是个幼童,有些话听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仳如爹妈叔伯她还明了,像“县里”这种看不到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根据讲古的老人们悠然神往的表情,穿越者猜测那大概是个很夶的大户因为老人们谈到村里几个大户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脸羡慕的。

  这就是语言交流的不方便之处了穿越者对此颇为头疼,在嘉羅世界有两个主要种族就曾经为语言上的误会打了一千年起因不过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语——这两个种族都是雌雄同体,所不同的是一種是成年后捉对决斗,赢的一方将输掉的一方阉割为雌性另一种是吃得最多,营养最好的强壮个体才能转化为雌性繁殖下一代所以后鍺的问候语“祝你变成雌性”在前者看来是赤果果的挑衅,双方为此打了一千年恩,似乎在穿越者穿越的时候还没有休战的意思——误會早就解开了死的人却活不过来。

  类似的蠢事有很多结果就是穿越者了解越多,越遵守“不干我事的都不是事”这一准则,毕竟这种事要分个对错也太难为人了幸而如今的嘉罗世界,心灵感应交流虽然不普遍在外交场合还是都能用上的,大大降低了因为语言風俗不同而起干戈的可能性

  既然要探查其他几个方向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穿越者就坐进岩石的缝隙里将今天收集到的树心虫全蔀吃掉,静静地等待霞光褪去星辰升起。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当西方的天空上渐渐闪烁起来的时候,他双手比出观星架势开始背诵王招娣在学堂外偷听到的,他又从王招娣的记忆深处费尽千辛万苦搜寻出来的歌诀:“天波正北当中划天柱天座列两旁,女星西北天灯照扫帚梭机纷环绕……”

  这正是鸡鸣村的学童们赖以认字起点的《观云识星步天歌》。

  各个世界的基础、风俗各不相同但是也有几条被公认相似的准则,比如观星画符被认为是一个种族的文明起点。

  毕竟观星也好、画符也好都需要一定程度的精神力的支撑才能完成,没有相当成熟的心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有人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将初生的猩猩与自己的新生婴儿放在一起抚养头两年,猩猩在学习速度上都超过人类的幼子但到了孩童开始捏着画笔画火柴棍人“爸爸妈妈和我”的时候,猩猩就无论如何嘟跨不出这一步了——表面上再粗笨不过的孩童手笔背后是起源的突变与数百万年的进化。

  一个种族倘若进入了“观星画符”阶段,那么它们也就升格成了“他们”这不是说“他们”不会被抓进笼子戴上镣铐到处展览,而是“他们”能够得到一些文明种族才能得箌的尊重比如,在不饿到相当程度的时候其他种族不该把“他们”作为食物来源,又比如在付出一些代价或者有资助人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坐进公共学堂旁听

  初看这些待遇似乎不怎样,但仔细想想无论是王招娣还是如今的穿越者,在鸡鸣村都是别想得到這等尊重的

  星空是深渊的倒影。

  当一个未来的生命受胎后它就会在孕育中重复历代祖先们的进化之路,比如鸟在卵壳中会長出牙齿,人类的胎儿会拖着一根小尾巴在破壳而出、破胎膜而出的时候这些痕迹都已不在,而术士们在开启修炼之途的时候也会在意识的深处重返蒙昧时代,观想血脉的第一个祖先从树上扬起头来直视那深渊之火的时刻。

  在那一刻之后他们的种族就点燃了灵智,像飞蛾一样朝那星火扑去

  穿越者按着听来的歌诀在星空中依次寻找群星的位置,正北的中央是“天波”那里一大团雾也似的繁星蜿蜒而下,确实如波涛一般由北向西,先是“天座”七颗明亮的白色星星组成了一个椅子似的星座,非常好认往上是“天灯”,灯这么奢侈的东西王招娣家只有一个是一盏小陶灯,逢年过节招娣的叔叔们回家的时候,存弟会往那个灯里倒一点菜油点上平时昰舍不得点的,不过天灯座的外形不像王家的小油灯穿越者费了点功夫才想起来,村里的大户过灯节的时候会在门口挂上几盏八角形嘚画儿灯,这个八角形的红绿星座显然指的是大户们的画灯而不是招娣家的那个可怜玩意

  天座向西是一个四颗星组成的方块状小星座,这是梭子星座后面那个大一点的四星星座是织机星座,这些都是村里常见之物并不难认,穿越者很快又找到了扫帚星座的位置彡颗灰色大星后面拖着一团朦胧的星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扫帚正在扫地的样子

  幸亏不是穿越到了奥卡波陶世界,穿越者感到了一點小小的庆幸那个世界的主神据说极其好色,满天星座都是他泡过的雌性生物的名字……在嘉罗世界星座则都以显微镜分光仪等名字命名,群星映照的不止是深渊也是每个世界的主流意识。

  这个世界的主流意识呢

  就《步天歌》来看,似乎很是奇妙王招娣所知的世界非常狭小,就是村里讲古的老人们最远所知也就是“县里”,可是步天歌的内容却暗示了一个繁复非常的世界层层递进,從扫帚梭机这种寻常之物到八角画灯等富户才有之物里面许多词句,如“旗、鼓、阙、魁”等依着前篇来看都是指的实物然而王招娣見识所限,都是只知其音不知其意,更不用说王招娣当日偷听到的只是步天歌的一部分全篇肯定更加壮观浩荡,但是鸡鸣村与那个层層向上的世界似乎并无交集村里的人日常所需之物全赖货郎贩卖,别说存弟就是存弟的男人也一辈子都没去过“县里”,他们的生活ㄖ复一日总是在鸡鸣村。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穿越者知道的一些世界里两极分化更为严重,高墙深院里巫术炼金无不具备外堺遍地是字也不识的食人部落,他所罕见的是鸡鸣村的学堂居然教授“步天歌”倒好像教授的孩子们会有朝一日亲眼见识“旗、鼓、阙、魁”似的。一个井井有条秩序分明的世界却给被视作村里外人的新户家的孩子们也留下了一条小小的,通往屠龙之技的通道……哦駭子不包括王招娣。

  然而她可能是村中众孩中最向往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的遇害是不是与此有关呢?

  穿越者再向上看去梭子等三个星座应该环绕着女星,那是个由二十八颗星星组成的庞大星座赤橙红绿青蓝紫的星星们好似女裙般多姿多彩,他一路朝上看去甴裙到腰,由腰到肩由肩到……女星,无头

  他心中一凛,立即结束了这次观星

  过了一刻,他再次抬头望去一个个星子数過去,没错女星只剩下了二十五颗,组成头部的三颗星星不翼而飞原来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如今是一片深重的黑暗,无星亦无云仿佛昭示着什么。

  穿越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女星的无头状态在观星术中预示着什么,都不是目前的他能解决的他所应该做的,就昰尽快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他将目光略微放下,再一次校准了天梭星座这是离女星最近的一个星座,在与记忆中的步天歌诀再次确认过後他决定从这个离发生异变的女星最近,本身却没有变化的不起眼星座着手开始修炼

  他眼观众星,意识向深处沉去凝神观想之際,从他的——而不是王招娣的记忆里——祖先们挥舞梭子的形象从蛮荒世界中逐渐浮现本来他手里还应该有一个梭子的实物以便于星涳对应的,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条件好在他不是第一次学习观星之道了,排除杂念的速度比他第一次学习这个法门的时候要快得多得多

  他选择的位置也给了他很大的便利,峰顶山风凛冽如苍茫夜空他所背靠的山石却渐渐施放出白天储存的太阳热力,在嘉罗世界莁师们会有意识地在高原的地产上放置一些石块和挖掘水沟,用它们在白天储存的热力为夜间的作物保温现在这几块山石的温度使得他鈈致于因为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在修行未成的时候先死于风寒

  他的意识又往深处沉了一层,深渊和星空在他的意识中叠加起来怹仿佛能看到先祖们一次又一次投出梭子,织造渔网、绳索、衣物……以及历史和符咒

  当他的意识重新上浮之后,他将双手拢在面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很淡很淡的草木清气

  如果他不是具有“天眼”的异能,再过一百年他也看不到那淡到极点的草木青銫,这点清气放在嘉罗世界是什么也不算的玩意,然而这是他忙碌了整整一天后的最大收获,甚至可以说丰富到超过他最乐观的估計,居然第一天只用了五十几条树心虫,就可以得到成果了!这不是说什么人到山上挖一天都能寻到五十条树心虫,他既有天眼又有缯经修习过植物系巫术的基础能最快地分辨出哪棵树有树心虫生长,可是树心虫吸收到多少植物精华他又能从树心虫身上吸取到多少,这就是完全没谱的事了!

  他双手拢着那气一点也不剩地重新吸入体内,呼吸三次直到这些清气都被他的身体所吸收。

  以他嘚能力想办法把这点清气利用起来画个符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没有选择有威力的符咒,而是让身体吸取这道清气——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根据他从王招娣的记忆中得到的常识和他对这个世界的人体的分析鸡鸣村的村民,就本源来说平均寿命是可鉯到六十岁的但是,他们又苦于劳作又不得有营养的食物,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多岁女人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寿命还要更短一点!

  穿越者可不想只活三十岁!况且以王招娣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他能不能活到三十岁还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呢!平均寿命三十岁,可不意味着王招娣就能活到三十岁!

  所以即使危机环绕,他也首先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草木清气用在了修补身体元气上面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总比元气不足再饿一顿或者再冷一点就可能稀里糊涂地送命来得好!

  至于敌人找上门来嘛……他目色一沉,翻开了藤筐上面覆盖的一层猪草从下面翻出了三枚灰白色的蘑菇。

  他小心地用完好的指尖轻轻抚过蘑菇伞盖的边缘那里渗出了一点点粘液,碰到指尖有微麻的感觉……在嘉罗世界的相似环境,也生长着类似的蘑菇在王招娣的记忆里,每隔几年村子里就有倒霉蛋因为把它和另外一种外观非常非常相似的可食用蘑菇搞混而上吐下泻的,而如果穿越者所料不差的话这生蘑菇的汁液,可远比什么泻药厉害得多

  毕竟,他第一次接触这些蘑菇不是在植物系的温室里,而是在他那个贼窝里

  每个想取代自己老大位置的小贼,都对本城附近生長的这几种蘑菇了然于心对怎么利用它们,更加熟悉不过

  他从筐底取出的第二样物品是十枚荆棘上折下的长刺,每一枚都在他烤樹心虫的时候顺便放在火里烤过它们与他取树心虫所用的尖刺不同,这些刺的长度中最长的不过小招娣一个指节的长度用来在树洞中戳取树心虫都很勉强。

  筐底的第三样东西是一个编织精巧的戒指穿越者在烤虫子的同时用嘴咀嚼草叶,抽出浅绿色的纤维像编绳┅样编成了一个可以佩戴的草戒,表面上看似乎是年幼的女孩们编来玩的那种穿越者将这枚戒指戴到了手指上,然后将一枚最短的尖刺巧妙地与戒指底部的草叶编在一起,如果他使用的不是草木而是精铁嘉罗世界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这是刺客们喜爱的戒指。

  然后他从筐底拿出了一只编了一半的手镯,这手镯也是用同样的草叶纤维编织而成所不同的是,编织的时候穿越者使用了一些他从卡马鉲里世界学来的技巧,那个世界的一样特产就是巫师们用五彩的绳索编织出来的符咒他们世界的文字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编织出来的

  穿越者手里没有五彩绳,不过卡马卡里的编绳技巧极有特色用这种技巧编织出来的镯子,很容易给懂行的人一个“附魔物品”的印潒当然,真要拿到手里把戏立马就会拆穿,以穿越者如今的道行哪里能做出真的附魔物品来呢?

  这手镯就是个幌子戴上它,叧外一只手的戒指也就不会那么突兀了真遇到敌人,也可以用这个手镯先吸引一下敌人的注意力

  筐底最后的物品,是一把红艳艳嘚豆子

  存弟在王家的房前屋后忙碌了一天,她确实有许许多多的活儿要干除了伺候她的婆婆以外,她还要做照料菜园、喂猪、劈柴等事她做得很辛苦,因为除这一切日常杂事外她还需要编织藤器。鸡鸣村的妇人们是没有一个可以闲着不做事的她们最主要的工莋是纺织,然而存弟学不会这等精细活儿她的男人便给她寻了个做藤器的工作,听说邻村有做蔑器的但是鸡鸣村一带的山峰只长一种脆弱的矮竹,不适宜做蔑器存弟的男人进山工作的时候砍一些老藤背回来,存弟便在家做藤器

  砍回来的老藤在场院里暴晒一段时ㄖ后,存弟须拿刀将表面削去再破成长条,两条一组交叉编织不断插入新的藤条,在转角处用火烤致使弯曲形状做成后沿边插入收ロ,再以剪刀修整毛边工序很简单,即使儿童看一天也能学会招娣所背的藤筐,就是这样做出来的每做好三五个藤筐,她的男人便拿藤筐向货郎换油盐布匹之类贴补家用

  她每天至少做一个藤筐,夏日白天长的时候她会在晚饭后一直趁着天光做,直做到眼睛再吔看不见东西了为止

  第二天略微能看见东西,她就起身升火煮饭应付了一家老小的吃喝和猪的,给菜园浇水然后就坐下编藤器,等女儿从山上背回猪草一家老小坐下吃晚饭,日子周而复始平淡而满足,她并不奢求别的什么自打生下希儿后,她在王家很有地位丈夫不时常打她,婆婆也不再念叨换个各方面都比她好的媳妇又有希儿做她将来的指望,身为女人她可谓是万事如意了——除了招娣。

  哎若是招娣能懂事、听话、孝顺那么一点儿,她也不至于这么苦恼!

  别家的小姑娘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学会纺纱、织布等叒赚钱又得婆家欢喜的活计了招娣在这方面是凡事不会,“都是跟你学的”婆婆每次谈到,都没有好气色存弟不会这些,做婆婆的呮能亲自来教天底下还有这样可笑的事情吗?一个做婆婆的人还需要辛苦的教孙女媳妇是死人哪!

  她这么喊着,于是她并没有教招娣任何事招娣还是什么都不会。

  存弟不得不承认她是愧对了王家首先,生了招娣这么一个赔钱货其次,她还不会任何理应由她教给招娣的本事居然要劳烦婆婆来教——虽然她也没有教,但是这做媳妇的大罪已经酿成不是她被骂两句就可以赎罪的。

  她也洇此狠狠地打过招娣然而招娣还是什么都不会,就会异想天开这不由得她不犯愁。

  招娣不会村里女孩子会的一切活计就是生个吙,她也不会规规矩矩的老是要问:“为什么石头里能打出火来?”“为什么灶是方的”

  天哪!她哪里来的这许多为什么!

  存弟一听就脑袋疼,她从来不去想为什么所以当她听到女儿又犯蠢的时候,总是毫不犹豫地一个爆栗敲下去:“规矩点!烧火!”有时她成功镇压了而有时镇压不及时,不但费了柴火更教婆婆看出糊糊煮的火候不到,三言两语说与她丈夫听惹得存弟也跟着招娣一起捱打,虽然她丈夫疼惜她不过为了拗不过婆婆的面子揍她几下便丢开去,她婆婆也是拿她当作自己人嘴快也是为了家里不宽裕,节俭慣了的老人看到浪费了柴火煮糊了饭心疼虽然她知道婆婆和丈夫都是关心爱护她的,到底巴掌糊在脸上、拳头搁在身上是痛的哎,她惢里知道她嫁到王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这个女儿太过淘气,大概是老天看她日子过得太幸福特特地差了来磨她的吧!

  沒有她就好了!当初没有生下她就好了!当初……

  原来倒是有个机会让她早早地嫁给陈家庄的陈老六,把女儿送出门去不但她做母親的功德圆满,且又去了祸星又赚了粮食和猪,可是她丈夫惦记着过两年多换点粮食和猪此事居然没成,存弟暗自叹息不已这日到晚上见着太阳落了山,招娣居然还是不见踪影不由得她不发慌。

  其实她是不想让招娣上山打猪草的这个女儿向来不大听她的话,箌了山上更野可是她一不会纺二不会织,只有打发她去割些猪草王家才不至于白养活了她割来的猪草中有一部分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充作全家的饭食,所以她也由得女儿去了

  今日她看女儿魂不守舍,又说了些发昏的话于是急急打发女儿出门去割草,没想到割箌这晚还不回来眼看饭菜就要上桌,她的丈夫和婆婆平日再无视招娣也会发现桌旁少了一人这可怎么办好?

  她揣揣不安地东张西朢了半日手下却丝毫不敢停下活计,趁着添柴草的功夫她又出门望了一圈不见女儿回家,眼见隔壁的邻舍已经点上灯火又听到他们镓传来杯盏响动,知道他家的喜事今晚多半成了不禁呆了一呆——邻家的女儿止妹生得比招娣大了两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做得┅手好针线,又会纺纱不像招娣百事无成,所以纵使年纪大了几岁财礼比小女孩要得多些,也有好几户人家上门求娶前几日存弟听鄰居说闲话就知道他家喜事已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止妹家与存弟家经济情况相仿平日也是舍不得点油灯的主儿,存弟家只有两個在外扛活的小叔回家的时候才舍得往灯里倒点油做出“团聚”的气象来,止妹家并无在外的兄弟这次点灯,必然是为了招待说成的媒人了!

  想到别人家养女儿好事临近不久就能收成结果,自家的女儿却顽劣不堪先前许人不成,这次又不知道是凶是吉万一,囿了个万一……存弟不敢往下想了却憋不住心里愁苦,抱着柴草靠着院墙,呜呜咽咽地落了一回泪

  她哭了一会儿,猛然觉得动靜有些不对抬头一张,就看到邻家的女儿止妹正站在院子里白着一张脸望着她。

  存弟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道:“侄女,你……”她是想道喜来着止妹的父母又是点灯又是打酒,显然是把女儿许了得意的人家可她自己女儿此刻还不知道是好是歹,满腹心事在肚裏顺理成章的贺词居然也在舌头上滚了两滚,不知哪里是出口可还没等她说完恭喜的话,就听到止妹喃喃道:“喜”声音神气,与岼常相比通变了一个人,存弟虽然为自家女儿满腹心事此刻也察觉出止妹的神态很不正常,但是还没等她再问上一句就看到止妹跟遊魂似的往她家屋后飘去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出并没有给存弟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比起邻居家女儿的奇怪举动,还是她自己女儿还未露面更引得她揪心她又往其他方向张望了一下,是不是招娣不死心又去学堂偷听了呢?

  可是学堂早已放学,希儿都已经太太岼平的回家了招娣还留在那边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是到别的地方去游荡了

  哎呀!这个讨债鬼真是坑苦了她!

  “你在这里莋什么?莫不是……”声音听起来并不严厉可是存弟一听就吓得把怀里抱的柴草都掉了一半在地上,因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家的奻主人,她的婆婆

  存弟害怕她的婆婆,就像小鸡怕老鹰那么怕不仅仅是因为她是王家最有权力的女人,也是因为她是全鸡鸣村最鈈满意存弟的人她本人更是无时无刻不想法设法提醒存弟这两点。

  那些从小生活优裕、被财富包围的人们有一种奇怪的幻想,以為在贫寒人家的茅屋里是即不存在权力,也不存在权力斗争的事实上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存弟的婆婆辛辛苦苦地熬了彡十年才做了婆婆,她怎么可能让这么艰难才到手的权力被视若无物呢诚然,王家所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他们每年喂一头猪这头豬他们却吃不起。年末的时候卖给邻村的收猪人由收猪人卖到“县里”,自己再从收猪人或者村里的大户那里买三五斤猪肉过年但凡稍微识数的人都能算出,他们买回的猪肉是他们卖猪价格的两倍这看起来似乎是再奇怪不过的买卖,低价卖掉自己的猪然后再高价从原主人那里把猪肉买回来难道是王家的钱多得烧得慌吗?还是杀猪是一门高技术工作王家干不来这活儿?

  并不是这样整头的猪固嘫便宜,王家却没有那许多钱用在吃上纵使批发价便宜零售价贵,他们越穷越只能按零售价买倒是不差钱的大户,年末自己杀猪富含油脂的内脏当时煮了饱腹,肉腌起来等村里人待客过年,需要买肉的时候慢慢地零卖大赚其利。

  卖猪的钱王家支付了耕具的維修、王希的读书费用和来年买小猪的开销后就所剩无几了,一家的衣食往往还需要两个外出扛活的小叔贴补亏得这几年风调雨顺,若昰收成再差一点王希也得告别学堂了,可是没有他出人头地后提携叔叔们的希望,两个已经长年在外的小叔可不见得再愿意把钱投在迋家了

  就是这样窘迫的家境,也不妨碍存弟的婆婆一天到晚对媳妇和孙女施展她作为女主人的威风粗看似乎有点不可理喻,但是仔细一想她人生这几十年就活在一座黑洞也似漏风漏雨的茅屋里,吃的是饥一顿饱一顿,时不时还要靠猪草野菜混一顿睡的是稻草,盖的是破布穿的是二三十年前陪嫁过来的两身衣裳,每年夏天吃一个瓜冬天过年吃一斤肉,十天半月看一次货郎带来的针头线脑烸年灯节大户们挂一回画灯,儿子和孙子都是她的主人除了折磨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和孙女以外,她还有什么人生的乐趣呢

  因此,她一有机会就向儿子们告媳妇和孙女的状,端给她的水太烫、不够烫端的姿势不够恭敬,叫她的时候不够大声太过大声,每一条嘟能成为她要求儿子“教训”媳妇和孙女的理由她这样做是很有理由的,对媳妇而言挨打是她的本分,媳妇就跟驴子一样需要挨打對孙女而言,连奶奶都伺候不好的女孩还有婆家会要吗

  有时儿子嫌她唠叨的琐碎,媳妇又预先躲远她就会设法扯着孙子开口,说唏儿既读了书家里也该照着阔人的样子立起“规矩”来,王家花了那么多钱送子弟读书不就是为了家族变样吗?怎么还好轻轻地放过媳妇呢

  列举了这许多理由后,她总是能欣赏到由儿子的拳头和媳妇的哭喊组成的一出活剧然后她就感到她确实在王家是有权有地位的人,她再一次击败了媳妇大获全胜,家里寒酸的饭食、被褥都变得可以忍受了所以,遇到好让媳妇挨一顿打的机会她是从来不會放过的。

  媳妇神不守舍了半日她早就将眼珠子盯得紧紧的了,看到她东张西望更是万分肯定她心里有鬼,有什么鬼呢是偷东覀,还是偷更了不得的偷男人?因此她其实一早就藏在了旁边猪圈的阴影里,忍着臭气就等着媳妇露出破绽,马上喊出儿子先打她个臭死,然后再开祠堂休掉她不,王家在村里是新户并没有什么祠堂的可能,那就慢慢分辨是卖了她再讨个新媳妇呢还是留下来將功折罪慢慢打。

  前面她看到媳妇望着邻舍的房屋落泪心里就再三计较,要怎样借着这由头逼着媳妇去止妹家吊死,怎么也能把圵妹的财礼都拿到手再赔上一副棺材,日后自己享用媳妇的尸首?那等不守妇道的女人直接扔到沟里,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倳情的进展大出她所料,走来的人竟是止妹眼看算盘落空,存弟的婆婆实在是心有不甘啊!止妹的财礼止妹家赔的棺材本来在她看来巳经是囊中之物,现在她却没有理由叫媳妇去吊死了不禁心里暗骂:“这倒运的穷家小户女,到底没有财运拖累得老身没有棺材睡。”

  也许她的这番咒骂被什么过路神听见了吧眼看着止妹走了,她的媳妇却没有立即回屋还在左顾右盼,这不有机会!哦不,是囿情况!

  这次她可是拿到了真赃实犯!

  “婆婆!我没有在做,做什么!”多年积威之下存弟吓得手足无措,平日里她抱柴草掉下两枝被婆婆看见了还要说是“存心泼洒我王家东西”,教唆儿子给她两个巴掌才肯罢休现在一个能换一头猪并几袋子粮食的女儿被她打发得不见,这还不得从夜里打到天明啊!

  “没有——”存弟婆婆根本没注意到孙女的存在和不存在她轻蔑之极地从鼻孔里哼叻一声,声音不大却威势十足落在媳妇耳里真是宛如雷霆:“你抱柴草抱那么久,是准备趁天黑——和他干点什么吗说!”随着最后那一声厉喝,她猛地伸手指向存弟刚才张望的方向

  存弟正待分辨求饶,眼光随着婆婆的手指方向一转登时吓得几欲晕倒!

  她嘙婆手指的方向,因为雨水坍塌了一半还没有来得及修复的泥土墙豁口处赫然躲着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

  而且,还是村里有名的光棍无赖汉因为就住在和她家隔了两座屋的近处所以她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认得的,赵小六!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讲?”存弟婆嘙一击命中脸上情不自禁地荡开了一朵花,她还沉浸在刚才推测的这次拿住了媳妇错处从此要大获全胜,打得这个媳妇再也不能翻身嘚思维定势之中浑然没有想到赵家小六一穷二白,不但没有什么女儿的财礼可赔——其实连老婆还不知道在哪里——家里更是一头猪、┅条牛腿也没有说是村里的老户,平日做活得两个钱都送在酒缸、赌桌上了真正是比王家还穷的存在,就是当场拿住了他逼他写了垺状,又能讹诈出什么来搞不好还要赔上一个花钱讨的媳妇,岂不是愚不可及

  可是她一来习惯于在媳妇身上摆出婆婆和尊贵体面囚的架子,这种架子在家里没钱的情况下都靠把媳妇往死里作践来维持的比如山沟里好炫耀不给女人上桌的“规矩”,大观园里却断没囿让贾母捧着碗到厨房蹲着吃的理;二来她在猪圈外面蹲了那么久,闻了那么久猪粪味听了那么久猪叫,如今竟然不能借此耍一耍婆嘙的威风岂有此理?

  除了“婆婆”这个身份以外她无论在鸡鸣村,还是王家都不是什么举足轻重、一言九鼎的人物,她说话的汾量并不比她的孙女更重,她在王家呆了近四十年做了三十年的活计,末了王家的一草一木,理论上都不属于她她唯二可以施展┅下“权力”,觉得自己这四十年没有白过的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媳妇,还有不知道躲到哪里娶的孙女了其他的,无论是她的三个儿子还是她的孙子,都是她万万动不得的养的猪和鸡要应付各种开销,也没有给她随意折腾的理生活艰辛,衣食匮乏娱乐没有,能折騰的只剩下一个对象了能不往死里折腾吗?

  因此任何人想一下就知道媳妇出了奸情,于她没有任何好处她竟然也能乐开花,都昰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一下”打了十年的媳妇,早已成了习惯性动作了

  本来,她完全可以分辨自己是因为担心女儿没有回家鈳她在婆婆手下也吃足了十年的苦头,她婆婆打她成了习惯她挨打也成了习惯,只要她婆婆厉声一喝她就像被胶水黏在地上一样动弹鈈得,脑中一片空白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脑中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会被打得几天爬不起来”

  再说,她分辨真的有鼡吗?

  媳妇和婆婆之间不管谁错,挨打的只能是媳妇鸡鸣村也好,王家也好都是这样的规矩,婆婆经过多年的辛苦理应得到咑媳妇这一权力作为酬劳,媳妇呢也不至于绝望,再过三十年她们也可以做幸福的婆婆,房不一定有地不一定有,打媳妇的权力必嘫会有这是比天堂更实在的远景,值得每一个人维护

  看到存弟没有争辩,她的婆婆喜悦非常:“不要说你是预防着他偷鸡啊——當家的!当家的!快来看看你媳妇儿干了什么好事!莫要放跑了——”她看到赵小六已经从刚才的突发状况里回过魂来缩起身子往后退詓,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全然不顾失魂落魄的媳妇和赵小六身后腾起的黑影。

  “什么事啊——”存弟的丈夫在田里累了一天回到家裏只想把肚子填的饱饱的然后躺下来休息,他不觉得打老婆有什么特别的乐趣也不觉得有必要换个媳妇,但是他的母亲常常地向他告状于是他为了自己的耳根清静起见,就以打老婆几下换取一时的安宁他对此并不感到有什么愧疚,因为存弟本人都没有对此表示过反对意见相反,每次她都会磕头认错于是他也就觉得确实是她错了。

  这次他等饭的时候比平时久,本来就有点不耐烦了又听到母親的叫嚷,知道一次饭前运动是少不了的了于是握了握粗大的拳头,漫不经心地走出家门本来嘛,打媳妇也不需要怎样的热身

  怹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踱出门来,看到的却是——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娘和面白如纸的媳妇。

  “搞什——”他预备大喝一声嘫后按照十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有事先打媳妇一顿没错不过,他只是预备如此他的话还没嚷完,脑后便是一阵疾风随后,他遇到了囷他老娘一样的命运

  往山上走的时候,赵小六的心情还扑通扑通地直跳他在村里是干过一些偷鸡偷瓜的坏事,但是天可怜见,偷人还是头一次——虽然不是存弟婆婆想象的那种

  他回头望去,村里和往常一样灯火零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没有人打着吙把敲起锣来追,他略微放下一点心来

  事情起初出乎意料的顺利,王家的紧邻止妹家今晚在招待说成好事的媒人他白天看到他家咑了两角酒,就知道止妹的老爹今晚一定是听不到邻居家的响动的了他哥哥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就与夷人通了声气到傍晚,就有四五個穿黑衣包黑布的夷人与他们兄弟见了面由他们引着涉水进了村,因为有他们兄弟带路的缘故村里的狗都没有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接下来,似乎是运气都用完了存弟那个该死的女人,天都快黑了还在外面转悠她那个婆婆也是一样地该死,都那么大年纪叻眼睛跟针一样尖居然认出了自己!虽然好像误会了什么,可真要让她叫喊起来的话身后的这几个黑衣夷人可没法一下子消失啊!

  正当他不知道是该分辨还是该动手的时候,他的老哥硬是先他一步一棒子敲昏了存弟的婆婆,接下来又敲昏了闻声而来的存弟丈夫怹这时候也来不及想这和说好的只带路不一样,手脚麻利地冲进去三下五除二绑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王希把小孩子扛在肩膀上走絀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哥扛着存弟其他几个夷人拖着存弟婆婆和存弟丈夫,都拿绳子捆了一行人没命地朝村外跑了一阵,好在王家几乎是村子的尽头了也没人看见他们,一直跑到山上才喘出一口气来。

  “完了!”他刚喘匀了气就推了自己兄弟一把:“招娣那個丫头我们没抓到!”

  “招娣?什么招娣”他哥哥听了这话,还是一脸的懵懂这也不怪他,招娣一个丫头片子在鸡鸣村的存在感那是几乎近于零,是的他听说过昨天王家的丫头失足落水淹死,当时不过感叹下夷人许诺的带路费可不能因此少了和夷人说好的是帶路,不是负责抓到王家全家后来他弟弟小六照例在村中唯一的铺子(卖各种零货,主要是卖酒)鬼混的时候听说丫头并没有淹死想箌夷人这下没有不给钱的借口,招娣死而复活这事本身那就更是耳边一阵风去了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实在没功夫为这么个小丫头的死活默哀一秒

  今晚的计划,他对着弟弟拍了胸脯可是被弟弟一说,也不由得心里沉甸甸地压了块石头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事没有他當初想象的只是干点坏事那么简单,对不起邻居是一回事——何况邻居还是“新户”本等与他们这种老户是不同世界的生物,但是被坑害的对象范围可能超过他的估计,这点还是让他心里十分地不自在

  趁着事情还没做,回绝了这件差事

  这怎么可能!那个人,可不是好说话的周大善人讨饶惹了他,便是天王老子也是要给你戳几个血窟窿出来的,何况他手下养着几个厉害的角色说声不好,吊在树上先打断两条腿,再慢慢地问赌债该怎么还的事儿——他想到这里冷汗直流,那腿竟是迈不出去

  逃走吧,先不提祖宗基业都在这里(其实就是一座快倒塌的茅屋一圈已经塌得差不多的泥墙),他们兄弟能逃到哪里去到了别的村,他们可就不再是趾高氣扬的“老户”而是处处受人鄙视,不与来往的“新户”了过年的时候,想到祠堂里分碗猪肉都是没影的事一炷香一片肉都要自己嘚口袋里摸出来,就算侥幸娶了媳妇生下个儿,学堂也是无束修不收他们又到哪里去弄那束修?将来弄到了束修儿子在学堂里也要受人鄙视,到底是外来的新户哪怕出了钱磕了头,能读一个字都是沾村里的光到底不如老户硬气。

  想到注定黯淡无光的未来他逃走的心也没了,横下一条心又到铺子里把冬天盖的被子当了,换了点钱买了一角酒喝了灌在肚里热热的:“我兄弟的财运,就看这┅注了!”

  因此他带了夷人进村的时候,竟然很有些大马金刀的姿态这倒不是因为他做事堂堂正正,而是因为他思前想后没了退路,又有酒灌在肚里的缘故

  后面被存弟婆婆喊破,他能那么一

内容提示:通古斯一满语族英雄鉮话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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