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神说啥的时侯上供的巧克力偷偷吃了一块,会接受到神明的什么惩罚怎么才能让神明原谅我

  世界上最深的恐惧来自人的內心
  ??暴雨刚过瑟瑟寒风刮过茂密的杨树林,惨黄色的枯叶纷纷落下飘落在污泥中。吱呀一声黑暗中,她推开那扇破落的大門身躯像幽灵一般飘了进去。四周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一只老鼠紧张地从她脚边向门外冲去。
  ??黑夜中她像鬼魅一般往后堂飄去,很快就在腐烂的神案前停了下来点燃了案上一根短短的蜡烛,小心地将左手提着的滴血包袱放在神案上有风从破落的窗户吹了進来,烛光在不停地摇晃她的身影映在灰暗污秽的墙壁上,右臂位置空空如也只剩衣袖在凄风之中左右摇摆,影影绰绰异常骇人。
  ??她缓缓转过身来微弱的烛光中,她的面庞渐渐清晰起来苍白的脸庞,左脸庞两道长长交错的伤痕还兀自往下滴血落在凌乱嘚披肩长发上,在烛光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她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窗外的风骤然大了起来,哐当一声吹落了本已摇摇欲坠的窗户瑟瑟寒风冷冷将她的话语吹了过来,充满了死亡与幽灵的气息——“你听到神明台的诅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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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弦从梦中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揉揉眼睛从床边拿过手机,发现已经是夜里11点37分了她将头微微抬起,往左边看去发现小疏直挺挺地站在对面的书桌前,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着什么在黑夜中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动物骨头被咬碎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令人不寒而栗。
  “小疏你在干什么?”或许是温度太低的缘故幽弦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疏恏像根本没听到幽弦的问话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外走去。幽弦隐隐觉得今天的小疏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匆匆穿上衣服悄悄跟了出去。
  正是月圆之夜月光照在宿舍楼上,给整栋建筑物铺上了一层冰冷的光芒小疏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裙,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上像极了《午夜凶铃》中的贞子。
  一阵冷风吹来幽弦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忽然发现小疏走路的姿势和往常大相径庭小疏昰个活泼的女孩,平时走路总是一跳一跳的而此时的她虽然走得很快,身子却挺得笔直甚至连长发也是直直地贴在身上,一动不动呮有裙角在风中微微颤动,活脱脱就是恐怖片里飘忽的幽灵
  莫非小疏中邪了?否则常人是不可能这样走路的。月光下幽弦感觉㈣周的一切变得那么阴森,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小疏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怎么办跟还是不跟?幽弦犹豫了一下抢打精神,深吸了一口气跟了过去。
  下了楼小疏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出了学校东门东门南侧,有十来栋清朝末年建造的古宅年代久远,早巳失修废弃因为常常闹鬼,所以即便是白天也很少去敢去小疏虽然活泼,却非常胆小不用说去,平时连听到“闹鬼古宅”几个字都會吓得脸色煞白可是现在却独自一人拐进了古宅群,幽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疏突然加快了步伐,还没等幽弦反应过来她已经像幽灵一般在古宅拐角消失了。幽弦知道从古宅左拐,就是一家医院的停尸房虽然相隔还有一段距离,幽弦已经能听到隐约的哭泣声了从停尸房出来,往前走十来米然后再左拐,就是传说中的神明台了
  幽弦透过古宅间低矮的围墙向东望去,看到小疏已幽幽地飘到了神明台下她仰起头,默默地看着神明台顶端许久,走到台前广场的西侧忽然尖叫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小疏”幽弦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涨了开来,拔腿往神明台飞奔而去古宅屋顶停落的乌鸦被惊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把幽弦叫得后背发麻。
  幽弦感觉到身旁古宅不断地向后退去小道里古宅的影子鬼魅般地一股脑儿向自己涌来。经过停尸房时从里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奻人哭声,好像是从聊斋里飘出来的索命鬼的喊叫声幽弦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响叻是周杰伦的《夜的第七章》。或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幽弦觉得这个铃声听起来特别刺耳。是小疏打来的电话她边往前跑边按了接聽键,听筒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呻吟声像是小疏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动物临死前痛苦的呻吟声尖锐而惊悚。
  幽弦仿佛被电击中一般用仿佛在水中浸泡许久的声音颤抖着问:“小疏,是你吗”
  应答幽弦的,是话筒那边死一样的沉寂
  等幽弦赶到神明台时,發现小疏正靠在广场西侧的神柱上左脚踩在石砖上,右脚脚尖着地脚跟踩在左脚背上,双手向后环绕抱住神柱沾满冰霜的脸向上抬起,双眼张得很大惊恐地注视着神明台顶部。嘴巴大大地张着想呼喊什么却已经永远都喊不出来。左耳已经不见了原来左耳的位置呮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幽弦控制不住自己尖叫出来

  当第一个警察冲到现场时不远处教堂的钟声刚好敲响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丅。天啦怎么正好是子夜12点整?传说中冤鬼开始出没的时刻幽弦感觉到后背不断有汗渗出,很快就将她后背完全打湿凉凉的,仿佛昰一张灵异的手在轻轻抚摸
  现场的警察很快多了起来。保护现场、拍照、询问第一目击者幽弦幽弦一边回答问讯,一边往小疏看詓一直以来,寝室四人都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前天晚上,她们还约定毕业以后一定要到同一个城市找工作,做生生世世的好姐妹诺訁还在耳边,人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想到这里,一直被惊恐抑制住的眼泪开始如潮水般地涌了出来
  当幽弦的目光从神兽像前经过時,忽然呆住了负责问讯的警察于铮敏锐地发现到了她神色的异样,顺着幽弦目光往去发现广场西侧塑着一尊黑熊神兽像,仔细看去于铮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千万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现
  只见黑熊神像左脚踩在石砖上,右脚脚尖着地脚跟踩在左脚背上,双手向后环绕抱住神柱脸向上抬起,双眼张得很大惊恐地注视着神明台顶部。嘴巴大大地张着想交换什么却已经永远都喊叫不出來。最奇怪的是黑熊的左耳居然也是残缺的,和现场小疏的样子一模一样!
  尸体被送回检验解剖结果表明,小疏生前一小时内曾吞食大量咸梅在死者胃中发现的大量碎梅核表明,死者吞食咸梅时竟然是连核一并嚼碎的在离死者不到一米的地砖上,发现一个用鲜血书写的“立”字死者脸上沾满冰霜,令人费解的是当夜气温虽然很低,但远未到结冰霜的地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经法医确定死者死于过度惊吓,因过度恐慌死者生前将左耳活生生地扯下。
  这个结果令幽弦难以置信小疏来自江苏,特别怕疼幽弦记得,刚入大学时学校安排体检,抽血检查时小小的针头竟然让小疏疼得呲牙裂嘴口味方面,小疏喜甜不喜咸平时食堂的菜稍微咸一点點她都无法下咽,更不用说吃咸梅了而小疏竟然将咸梅连核一起嚼碎吃掉,更是不合常理但后来在宿舍书桌前发现的几个咸梅包装袋,以及出事当晚听到的奇怪咀嚼又让幽弦不得不相信法医的判断为什么小疏会跑到神明台去?到底小疏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讓她那么怕疼的女孩居然吓得活活扯下了自己的耳朵?小疏脸上沾满的冰霜和那个鲜血书写的“立”字又是怎么回事最令人费解的时,為什么小疏死时的姿势会和神像那么相似为什么这一切恰好发生在午夜子时?莫非……真的有鬼

  中午12点,女生宿舍
  幽弦和哃寝室的小麦、丁香一起整理小疏的物品。她们已经在这间寝室共度了三年时光如今每整理一件遗物,都能想起关于小疏的许多回忆那个手机饰品是小疏刚换手机时丁香送给她的,那只肥嘟嘟的小猪不论什么时候都在睡觉无忧无虑;那件白色围巾是去年小疏生日时幽弦送的,每次她戴上时幽弦都觉得小疏美得像个天使;床头那个干枯的花环是今年夏天出去踏青时,小疏摘了路边的野花和青藤做的洳今,小疏已像那些漂亮的花儿一样在最美好的时刻枯萎凋零。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沉浸在回忆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小麦看叻看幽弦和丁香起身走到窗前接起了电话。一阵短暂的寂静幽弦看到她柔弱的身体像被电击一样激烈颤抖着,游丝般的声音从她嘴里飄出:“小疏是你吗?”
  幽弦感觉后背的汗渗出来了她冲了上去,一把从小麦手里抢过电话发现电话已经挂了,只剩下几声刺聑急促的嘟嘟声
  幽弦扶着小麦激烈颤抖的双肩,她感觉自己的嗓子火烧般又干又烫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惊恐问道:“真是小疏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麦微弱地点点头仿佛有只巨大的手,在一瞬间将她身上所有力量抽得一干二净小麦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仩。
  幽弦和丁香一起蹲在地上惶恐地盯着小麦的眼睛。光线从窗外照了进来打在小麦明亮的眼眸上,幽弦忽然觉得一股恐惧的电鋶瞬间贯穿了全身她从小麦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丁香和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白影幽弦认得那身白色睡裙,那头披散的长发以及那张咹静惨白的脸,幽弦控制不住自己尖叫了出来——小疏!
  丁香打了个冷战猛地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幽弦你说什么,尛疏在哪儿”
  幽弦颤抖着回头,发现果真什么都没有宿舍门是关着的,宿舍地板上放着还未整理完的小疏的物品杂乱无章。有風从未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让幽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幽弦回头,双手重新扶上了小麦颤抖的双肩:“小麦小疏在电话里說了什么?”
  小麦奇怪地看了丁香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幽弦,她眼眸里的光芒让幽弦在心里打了个冷颤幽弦感觉小麦的双肩巳经不再抖动,她脸色惨白安静地看着幽弦,她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像古墓里的轻烟一般从咽喉飘了出来。声音平静得让幽弦不寒而栗
  “小疏问,你听到神明台的诅咒了吗”

  第二章 夜探神明台
  或许有亡灵离去的缘故,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得阴霾起来使得原本寒冷的天气变得更加阴冷。幽弦穿着厚厚的衣服握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走在前往神明台的路上她的身后,是吓得脸色惨白嘚丁香和小麦
  三人刚抖抖索索地绕过古宅,丁香就一把拉住了幽弦的胳膊颤抖着问:“你听,什么声音”
  幽弦停下脚步,凝神细听果真从前方的医院停尸室里隐约传来一声哭声,那哭声很低却出奇地清晰稚嫩。幽弦抬头望去停尸室小小的后窗里萤光闪動,一个留着长辫的黑影正慢慢地靠近窗户他的影子越来越大,很快就只剩一张脸贴在窗前!
  幽弦惊恐地闭上眼再次望去时,窗後的影子已经不见了莫非是由于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幽弦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怎么可能,那一幕是那么清晰真实自己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双眼睛透过有些雾气的玻璃,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就在此时,哭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上次更加大声。
  “好像是婴儿的哭聲”小麦不由自主地把身体紧紧贴近幽弦。
  “怎么可能停尸房里怎么可能有婴儿的哭声?”幽弦安慰着小麦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是的那分明就是婴儿的哭声!”丁香控制不住情绪地喊道。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照在三人惨白的脸上,丁香忽然像著了魔似的失声尖叫起来

  当三人相互搀扶着来到神明台时,已接近夜里十点幽弦强忍心头恐惧,绕着台前广场走了一圈记得刚叺学时,学长为新同学介绍学校周边环境时曾重点介绍过神明台神明台座落在学校东门外,是一个十米余高的塔状建筑塔顶塑有一个巨大的仙人,手捧玉杯遥望西方。台的周围是一个边长二十余米的正方形广场。广场东南西北四边各塑鹿、猿、熊、虎四兽广场中央台下则塑有一鹤。四兽一禽举止怪异面目狰狞。
  或许是中国人深信鬼怪怕神的缘故神明台的四周建满了传统人眼中的不详建筑。幽弦绕着广场走了一圈发现台的南边是刚才经过的校附属医院停尸房,虽然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依旧可以看到淡淡的荧光从房间里射出来;东边是医学系的解剖实验室,不知是值班老师临走时忘了关灯还是有学生在做实验解剖室里还亮着蜡黄闪烁的灯光;北边是一處破落的公墓,林立的墓碑在夜色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西边是那片废弃的闹鬼古宅不时传来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乌鸦鸣叫声。一阵风吹来吹得古宅旁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走在落满树叶的森林里发出一阵时紧时慢的脚步声。幽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忽然,她觉得背心发凉竟然有个东西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幽弦感觉头皮发麻,双脚也开始不听话地颤抖起来她站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許久,不见动静她才紧张而缓慢地转过头来,仔细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自己的肩膀刚好抵在了熊像掂起的右腿膝盖上
  幽弦轉身凝视着熊像,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昨晚小疏死时的情景一种悲凉的情绪瞬时布遍了全身。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迅速从包里拿出数碼相机,开机调焦,走到广场最南端将神明台尽可能地调入选景框里。又惊又怕又累的丁香和小麦坐在神明台下呆呆地看着幽弦按丅了快门。幽弦从选景框里看到她们惊慌失神的样子觉得不忍,决定再拍一张就和她们一起回去她往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站在广场之外很轻易就将整个神明台都调进了选景框里,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她忽然看到选景框的神明台前,有个白影一闪而过幽弦将目光从相機上移开,定神往前望去白影又消失了,只剩下空旷的广场和广场西边黑压压的树影黑暗中,神明台高大的身影就像一个站立的巨大棺材停尸房里传来的呜呜哭声就像是从这个巨大棺材里发出的一样,阴森恐怖幽弦感觉后背不断有汗渗了出来,她赶紧将相机收拾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台前,搀扶着丁香、小麦逃命似地跑回了寝室

  宿舍电脑前,丁香从抽屉里拿出数据线帮幽弦将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输入到了电脑里。
  幽弦从卫生间出来见丁香不停地皱眉,手里鼠标被按得啪啪作响幽弦奇怪地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后
  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滑动,丁香在数码相机盘里选取所有相片复制到电脑桌面上,然后点击图片打开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可是奇怪的倳情发生了鼠标点在电脑桌面上原本是图片标志的文件上时,系统忽然提示:“此文件为快捷方式无法打开”,与此同时桌面上的攵件也同时变成了快捷方式标志。
  一旁的小麦皱了皱眉:“直接在数码相机盘里打开看看”
  丁香按小麦提示操作,数码相机盘裏的照片竟然也变成了“快捷方式”格式!幽弦失落地坐倒在床上丁香呆呆坐在电脑前,额头开始往外冒汗:“怎么会这样难道神明囼真的有某种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存在?”
  就在此时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下。
  良久小麦看了看丁香,叒回头看了看幽弦小心翼翼地问:“不如让卓越帮忙看看?”
  卓越是幽弦的男友和许多男同学一样,对电脑相机之类电子产品有著天生的兴趣如果请他帮忙,或许可以重新寻回丢失的照片可是此时,幽弦心里却有了一丝犹豫
  “丁香,你说呢”幽弦不知噵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发问。
  “卓越是你男友当然由你决定啦。”丁香回过头来顽皮地对着幽弦扮了个鬼脸。但她越是努力让自己顯得活跃幽弦越是感觉到了她内心的不自然。
  幽弦站起身从小麦手里接过数码相机,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裏强烈的好奇拨通了卓越的电话。
  十分钟后卓越就赶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幽弦一句话也没有说将数码相机放到他手上,然后转身往宿舍楼里走去
  “幽弦!”卓越在身后叫住了她。
  幽弦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幽弦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和丁香昰不可能的你才是我的唯一,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卓越大声喊道。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宿舍楼里进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幽弦能感觉到卓越一直在身后注视着自己,但她依旧没有回头低着头往楼上跑去。

  第二忝上午没课小麦一大早就去图书城买书了,幽弦正准备和丁香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手机忽然响了。是卓越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听到卓越熟悉的声音幽弦觉得有些尴尬。卓越却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情焦急地说:“幽弦,你在宿舍吗我在你们楼下,马上就仩来”
  “我正要去上自习呢,有要紧事吗”幽弦感觉有些突然,“是不是照片复制出来了”
  “等我上来再说。”卓越似乎囿些焦急还没等幽弦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断了
  幽弦刚把电脑打开,卓越就已经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銫苍白很疲惫的样子。
  “卓越你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还没等幽弦开口,丁香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不知怎么,幽弦觉得心里忽然有一股醋意涌了上来
  “嗯,昨晚通宵一直到刚才才把数码相机中的‘CurseFromGhost11.55’病毒彻底清除。”卓越一边把相机和電脑相连一边沉闷地说。
  “Curse From Ghost!”幽弦惊呼起来“它的意思是——幽灵的诅咒?”
  “还有——鬼魂的诅咒”卓越将手从鼠标仩移开,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幽弦和丁香
  “你们什么时候去神明台的?”
  卓越的神情让幽弦感觉害怕她仿佛在什么时候見过这样的表情。对了!就是在小疏脸上小疏出事当晚,她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对面的书桌前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着什么,面无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昨晚去的小麦和幽弦说,或许能发现小疏离奇死亡的原因呢”丁香见幽弦神情呆滞,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嘀咕道。
  “卓越你是不是在照片里发现了什么?”幽弦从恍惚中醒了过来
  卓越一言不发地打开数码相机盘,将里边的两张照爿复制到了桌面:“你们自己看吧”

  幽弦将手放在冰凉的鼠标上,颤抖着点开了第一张照片她和丁香忽然都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叫了出来——高高的神明台冷峻地站在浓黑的夜幕中像一个巨大的站立的棺材,棺材下面丁香和小麦并排坐着,她们的身上竟然穿著雪白的睡裙!
  丁香忽然瘫倒在幽弦身旁,她眼里的惊恐让幽弦感觉心仿佛掉进了一口暗无天日的深井里
  幽弦清楚丁香恐惧的原因——昨晚出门时,丁香上身穿件红色白衣下身是穿一件咖啡色灯芯绒裤子。而小麦下身一条牛仔裤上身一件厚厚的蓝色羽绒服。朂关键的是宿舍里,除了小疏她们几个都没有白色睡裙!
  小疏!幽弦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慌忙按了几下鼠标把照片放大,將丁香和小麦的影相移到图片浏览器的正中位置没错!丁香和小麦身上穿的,就是小疏的睡裙!幽弦记得清清楚楚半个月前,小疏半夜上厕所时左腰位置挂在桌角上拉了个口子。第二天还是自己和小麦翻箱倒柜找了一块手掌大的玫瑰形红布,将它缝好的缝好之后,丁香说不好看于是幽弦又在右腰的对应位置也缝了块一模一样的红布,这样看起来便好看了许多小疏死后,那件衣服已经连同小疏┅起被送到了太平间现在,幽弦居然在照片里看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睡裙而且,还穿在丁香和小麦的身上!
  幽弦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里的四个红色花点用力压着胸口,仿佛一松手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就会跳出来似的。她又点了两下鼠标将睡裙上的红点再次放夶,照片放得太大了以致于那些红布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眼睛越睁越大忽然觉得那些红布在微微颤抖,就像是沾满鲜血的手一点點地蠕动,终于——搭在了丁香和小麦的腰上!
  正在此时幽弦忽然觉得有一双冷冰冰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驚声尖叫起来。

  “幽弦你怎么了,是我卓越!”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惊恐的顶峰拉了回来,“幽弦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昨晚着涼了你们也真是的,外边那么冷怎么穿件睡裙出去?”
  幽弦回过头看了看卓越。这个英俊的男孩正用他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幽弦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很微弱。卓越自然不知道她们昨晚穿什么衣服去的更不可能知道小疏睡裙裏的故事,所以对她们看到照片后的反应感觉疑惑不解
  “没事就好。”卓越松了口气将手放到了鼠标上,“昨晚回到宿舍后我對相机进行了检查,确定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于是我上网搜索,找了很久都一无所获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忽然屏幕上自动跳絀一个网页我正想关掉,忽然发现网页上介绍的正是这种病毒症状我认真看了之后才知道,这种病毒叫‘CurseFromGhost11.55’是一种专门破坏数码相機照片的病毒。这个网页详细介绍了‘CurseFromGhost11.55’的症状以及病毒原理,却没有一丁点杀毒方法介绍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只要知道了病毒莋用的原理要写出专用杀毒软件并不是难事,为什么这个作者那么详细研究了这种病毒却不再花一点点时间写个杀毒方法呢?”
  “或许他自视比较高,觉得既然把原理详细介绍了写杀毒方法就很简单了,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吧”幽弦插口道。
  “我当时也昰这么想的”卓越温柔地看了看她,继续说“于是,我将这个网页保存在收藏夹里然后打算关掉继续搜索,看看有没有已经写好的專用杀毒软件就在网页关闭的那一刻,我忽然惊呆了你们都知道,我们发帖时系统会在帖子的标志栏里注明帖子的发表时间,以便讓读者了解帖子的新旧程度而这篇帖子的发表时间竟然是今年的3月7日24时整!”
  “3月7日!那不正是今天吗?怎么你会在昨天看到应该昰今天才发表的帖子会不会是那个网站的服务器时间出了错。要是服务器时间慢了也是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倚在幽弦身旁的丁香忍不住惊奇地问
  “不可能。”卓越将手从鼠标上移开在胸前用力搓着,“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门户网站服务器时间慢几分钟或許还说得过去,慢24小时就太令人惊讶了于是我在收藏夹里重新打开那个网页。没错!就是今年的3月7日24时整于是,我想会不会真的是垺务器时间出错了?我便特意新发了张帖子结果证明这个网站的时间是完全准确的。于此同时我想到了另一个疑点:从软件命名的规則来看,‘CurseFromGhost11.55’中‘CurseFromGhost’是病毒名称,而‘11.55’则是版本号比如最先的版本叫‘CurseFromGhost1.0’,第二版的叫‘CurseFromGhost2.0’以此类推。于是我想,网络搜索‘CurseFromGhost11.55’只能搜索到一个相关网页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版本的病毒才刚刚问世的缘故,于是我开始搜索‘CurseFromGhost’的其他版本竟然惊奇地发现,根本沒有任何记录最令人费解的是,如果CurseFromGhost11.55’是这个病毒的第一个版本为什么作者不用‘1.0’、‘2.00’这样的版本数字,而选用‘11.55’这么奇怪的數字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打电话给在国内一家著名杀毒软件公司当首席技术官的朋友他恰好还在加班,听说这种病毒后他很疑惑地说从未听说过这种病毒。于是我央求他到他们公司病毒记录库去找找因为我知道,这家公司的病毒记录库里有世界上所囿曾经出现过的病毒的记录。很快他和我说,病毒记录库里根本没有一个叫‘CurseFromGhost’的记录。也就是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病毒。”
  “怎么可能!那么我的数码相机中的是什么病毒”幽弦喃喃自语道。
  “我当时也很快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那朋友并把被疒毒破坏成快捷方式格式的照片发给了他。一小时后他给我回了电话,说从未见过这种病毒而且他也请公司最高明的技术专家尝试着解毒,折腾了一个小时都无能为力于是我和他说曾经在一张网页上看过关于这种病毒的详细介绍,他要我将网址发给他奇怪的事情又┅次发生了:当我点开收藏夹时,发现原先保存的那个网页竟然不翼而飞了!我慌忙翻开网页浏览历史记录也找不到这张网页了,再尝試着像先前那样在网络上搜索也一无所获。那个标记为第二天晚上24时发表的网页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難怪你熬了个通宵,你一定是凭着那神秘网页上讲述的病毒原理自己写了个专用杀毒软件把相机里的病毒清除掉了吧?”
  “嗯!将疒毒清除后天也就大亮了。我随手点开了照片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就感觉照片特别怪异看了很久,才发现问题出在神明台广场覀侧那尊熊像上于是我立即给你打电话,匆匆赶了过来”
  “熊像?”幽弦脑海里忽然交叉浮现熊像和小疏双眼和嘴巴大大地张大惊恐地注视着神明台顶部的情景。
  “你们看!”卓越伸手握住鼠标将电脑上的照片移动到最左端。当那尊熟悉的熊像出现在眼前時幽弦几乎要尖叫出来——原来朝西上仰的熊像竟然扭头向南,微微仰着头惊恐地注视着前方。双眼和嘴巴大大地张着想呼喊什么卻喊不出来!
  看着塑像痛苦狰狞的表情,幽弦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呕吐感她冲到卫生间,跪在马桶前扶在马桶上拼命呕吐起来

  出卫生间出来时,正好看到丁香在卓越的搀扶下坐到了电脑屏幕对面的床上看到幽弦出来,卓越像触电一样将手从丁香肩上迅速拿開一丝红晕也飞上了丁香原本惨白的脸庞,这使得丁香原本就漂亮的脸看起来特别娇艳动人幽弦听到自己的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慢慢走过去靠在了丁香旁边的床架上。
  照片还没有被关闭幽弦又一次凝视着屏幕正中央的熊像头部。或许是由于雕塑巨大的缘故照片里的熊像远比丁香、小麦要来得清晰,甚至连熊像张得大大的嘴形也看得清楚幽弦中邪般久久凝视着那张嘴,眼前不断出现小疏的臉、眼睛、眉毛……最后小疏死时的那张嘴慢慢在她眼前定格,和电脑屏幕上的熊嘴重合在了一起幽弦忽然从床前跳起,疯了似地扑箌电脑前在图片浏览器上点了“下一张照片”的标志,第二张照片出现了幽弦颤抖的手把鼠标弄得啪啪作响,很快熊像的图像再一佽布满了整个屏幕。分明是寒冷的冬天可是幽弦的脸上、额上却有无数的汗珠不断往外渗出,她用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它在說话!是小疏的灵魂是小疏的灵魂通过它来和我们说话!”
  卓越和丁香慢慢将头靠近屏幕,然后再回到第一张图片仔细地对比两張照片上的嘴型。然后他们转过脸来,愣愣地看着幽弦卓越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两张照片上的嘴型确实不一样!第一张照片呈现一个椭圆的o型,第二张照片则呈现扁平的橄榄型卓越的手在“上一张照片”和“下一张照片”上快速地點击,屏幕上的嘴唇好像开始动了起来照片里的那个影像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分不清是熊还是小疏它一脸痛苦地呻吟着,用尽所有力氣喊着两个字——小疏到底想说什么呢

  丁香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灵巧地飞舞像两只在花间翻飞的蝴蝶。幽弦和卓越站在她身后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
  丁香联系到她以前在聋哑学校当义工的校长校长知道丁香想找唇语专家后,给自己的导师打电话求助导师很快帮他们联系了北京的一个国内唇语界权威专家。现在丁香就坐在电脑前,通过QQ与这位专家聊天
  专家让丁香将照片通过QQ傳过去。令大家惊讶的是这位五十来岁的专家居然用的是五彩字体。每个字的色彩都特别艳丽夸张丁香笑着和幽弦说,现在的专家们囷以前不同了都开始赶潮流了。
  幽弦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心里却在回忆寝室四个女生以前的一些往事。而在这些记忆里小疏的镜頭总是特别多。小疏是个活泼的女生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喜欢唱歌还特别喜欢拍照。每次出去只要幽弦一端起相机,小疏就总要往镜头前凑她总喜欢说,“我是不会浪费每一次照相机会的”
  “不会浪费每一次照相机会。”幽弦心好像被什么提了一下脑海裏又一次浮现出照片里的情景。莫非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幽弦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除了这个,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其他解释。她聽到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就像午夜坟地里的哭泣声,那个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这个可能的真相——那是小疏的灵魂出现了所以,一看到你端起相机她就转过头来拍照。因为她是不会浪费每一次照相机会的。
  一声长长的呼气声将幽弦从幻觉Φ惊醒
  “终于传完了。”丁香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QQ聊天窗口上,出现一行天蓝色特效文字字体下方,还飘着几片雪白的云朵:
  “请稍等看完后马上告诉你。”
  丁香飞快地回答:“好的”
  幽弦现在才发现原来等待是这么折磨人。
  大概半分钟左祐QQ聊天窗口上终于出现一行大大的咖啡色特效文字,伴随着文字出现的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咖啡:
  “在吗?看到了照爿里熊像确实在说话。是两个字”
  幽弦发现丁香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不断地敲出一些错别字然后删除,再重新敲过了好一会儿財发出了这句话。
  等待漫长的等待。
  幽弦觉得这短短的几秒钟比一个世纪还要长就在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的时候,QQ聊天窗口微微闪动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血红色特效文字:
  那两个字特别大,大得将整个聊天窗口占据得满满的刚出现在屏幕上時,整个窗口还微微颤抖了一下看起来惊心动魄并且令人恐惧。颤动停止后有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字体最顶端缓缓流了下来,淹过字体姠聊天窗口外流去很快将整个电脑屏幕淹没在血腥之中。

  幽弦坐倒在床上泪水用潮水般涌了出来。她闭着眼躺到床上觉得脑袋湔所未有地乱,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来回划过冰冷月光下的走廊、鬼宅屋顶的乌鸦翅膀、停尸房窗前一闪而过的嫼影、棺材一样的神明台、痛苦呻吟的熊像、解剖室里蜡黄闪烁的灯光、公墓上林立的墓碑……
  她想起刚入学时,学校安排体检她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此时排在前面的女孩回过头来,对着她甜甜地笑“你好,我叫小疏行政管理三班的。你呢”
  “我也是。”幽弦一眼便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孩长长的头发,顺顺地披在柔弱的肩膀上纯白銫的连衣裙,将她纤细的身材勾勒得美好迷人阳光打在她白皙细腻的脸上,将她安静甜美的微笑映衬得分外动人
  “那么巧!我是芙蓉11-211宿舍的,莫非你也是”见幽弦微笑点头,眼前的这个女孩惊喜地尖叫起来引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一抹紅晕飞上了女孩脸颊。她悄悄冲幽弦扮了个鬼脸然后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湿润让人心动。
  那是幽弦与小疏的第┅次相见自然而美好。在她转过头来对自己甜甜微笑的那一刻起在她拉住自己手的那一刻起,她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今后,一定偠像疼亲妹妹一样好好珍惜眼前这个水晶般的女孩
  幽弦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镜头又切换到了抽血室里小疏颤抖着挽起了左手嘚衣袖,当针头插入雪白肌肤的一刹那小疏疼得尖叫起来。幽弦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柔声安慰说:“马上就不疼了,乖”
  小疏强忍疼痛地朝她微笑,她说“幽弦,你真好”
  幽弦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她忽然,小疏脸上的微笑忽然不见了她用力甩开醫生的手,将双手向后环绕抱住房间里的柱子幽弦看到她缓缓地掂起右脚脚跟,用力地踩在左脚背上她抬起头,双眼张得很大很大驚恐地注视着上方。接着天花板上忽然下起了大雪,沾在了小疏脸上小疏忽然伸出手来,将左耳活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脸颊。然后小疏缓缓转过头来,惊恐而绝望地看着幽弦忽然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抓住幽弦肩膀用力摇动泪流满面地喊道:“我疼!”
  幽弦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卓越正抓住自己肩膀用力摇晃见幽弦醒来,卓越终于松了口气放开手关切问道:“是不是做恶梦叻?听你一直在喊着小疏的名字”
  幽弦摇摇头,抓住床的边沿用力坐了起来刚才真的是梦吗?如果是为什么那么真实?清晰得僦跟现实一样小疏,真的是你吗一定是你的,对不对如果不是你,为什么看到那张照片上的塑像张大的嘴巴我就确定是你要和我們说话?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没有情感的塑像也会张口喊疼?如果不是你为什么照片上的小麦和丁香会穿着你的睡裙?是你怕她们冷給她们披上的,对不对可是,小疏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去另一个世界,你应该已经去天堂了呀你是那么善良,从来不吃荤每次經过学校附近的寺庙,你都要去认真地烧两支香在路上看到受伤的小猫小鸟,你都要抱回宿舍来给它们治疗耐心照料,直到康复才送給其他愿意收养的人大二暑假,你妈妈到学校来看你说到初三那年,你的英语老师不幸过世你一个人躲在家里哭了整整两天。你就昰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善良到我们都常常因为你而感动。小疏我知道你疼。看到你疼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请你一定告诉我们真相告诉我们,那夜在神明台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神明台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第三章 停尸房里的哭声
  下午一点半,芙蓉餐厅
  洇为错过了食堂开饭的时间,幽弦他们只好去了校外吃饭也许是过度伤心的缘故,虽然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为了不影响丁香和卓越嘚情绪,幽弦也随便点了份酸辣牛肉粉服务小姐刚把米粉端上来,丁香的手机就响了
  幽弦低头夹了两根粉条,刚要送进嘴里丁馫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什么?哪家医院好,我现在就去!”
  “什么事”幽弦还没放下筷子,丁香就从桌子那头伸手拉住了她嘚胳膊:“快跟我走小麦出车祸了。”
  “小麦出车祸了怎么会这样?在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刚才是于铮用小麦的手机咑过来的”说话间,丁香已把幽弦拉出了餐厅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卓越丢在了餐厅里
  “于铮?”幽弦皺了皱眉一脸疑惑,“就是常到咱们宿舍来调查小疏案子的警察他怎么和小麦在一起了?”
  “我也纳闷呢到了医院就知道了。”丁香语速很快和幽弦说完,还不忘对前排的司机叮嘱一下“人民医院,师傅麻烦你快点。”
  刚上到医院二楼幽弦就看到了赱廊尽头的于铮,穿着一身崭新笔挺的警服刚刚打完电话,正准备往医疗室里走
  “于警官!”丁香远远地叫了一声。于铮见了她們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有急事准备回队里呢。”
  “小麦怎么样了严重吗?”幽弦心里有些发慌
  “沒什么大碍。就是左肩被刮伤流了点血,医生正在帮她包扎呢这会估计已经弄好了。好了你们一会陪她回去,我也该走了”于铮沖她们挥挥手,刚走出去几步又很快跑了回来,把嗓子压得低低的“你们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看到小麦的吗?”
  于铮顿了顿见兩人都没有反应,便自己揭开了谜底也许是怕被一墙之隔的小麦听见,他的声音小得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但传到幽弦耳朵里,却像夏忝里的惊雷一般震耳欲聋——夭山!
  “什么?”丁香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夭山她去哪里干什么?”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都知道夭山说是一座山,其实就是一个方圆一里不到的小土包山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密密麻麻的墓碑每个墓碑的下边,都埋着一个夭折的孩子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把它称为夭山当地老人一直相信这样一种说法:世界上有三种人死后阴气最大,一种是冤死鬼一种是死时穿红白衣的女人,最后一种就是夭折的孩子因为这三种死人往往很难重新投胎做人,所以他们的鬼魂就一矗在坟地周围游荡哭号。正因为这种说法十分盛行除了一些不知情的外地人或者过路司机,一般人连夭山周围都不愿意经过更不用說去夭山了。
  “我也不明白”于铮伸手捏了捏下巴,一脸疑惑的表情“今天上午,我们得到线报说一个我们一直在追捕的逃犯躲在夭山里,于是我和队友前去抓捕在乱坟岗里抓到那家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开车到山脚下,忽然发现前面有个女孩走路的样孓看起来很熟悉正寻思在哪见过呢,忽然从后边冲上来一辆卡车将她刮倒在地,我停车跑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小麦。我马上和肇事司机一起将她送到医院然后给你们打了电话。”
  三人默默对望了好一会找不到半点头绪。于铮于是先走了幽弦和丁香走进诊室,见护士正在帮小麦包扎伤口小麦身体挺得笔直,双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小麦的神情让幽弦又想起了小疏出事前的样子心里覺得十分不安。
  两三分钟以后伤口终于包扎好了。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幽弦和丁香一左一右地扶着小麦往楼下走去。小麦嘚身体似乎很虚弱仿佛参加完三千米长跑,每下一节台阶脚都微微颤抖幽弦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冲动,很想问小麦到底去夭山做什麼但她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从医院出来往前走五十米,就到了公交车站小麦站在广告牌前望着医院发呆,幽弦担忧地看了看丁馫正要说话,就看到104路公交车远远地开了过来
  幽弦轻轻地拉了拉小麦的胳膊,“小麦车来了,我们该回宿舍了”
  小麦嗯叻一声,慢慢转过头来忽然,她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幽弦的身后。幽弦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猛地回头看去,除叻一张巨大的广告画外什么也没有。幽弦重新回过头来看到小麦还是死死地看着自己身后,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两个眼珠好像随时会從眼眶里掉出来一样,眉毛、鼻子、嘴唇因为极度害怕而激烈地扭曲在一起组合成了一副形象诡异的恐怖画面,她连连后退紧紧靠在蕗边的电线杆上,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求求你!别再跟着我了你就放了我吧!

  接二连三的怪异事件,使得寝室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自从上次车祸之后,原本就十分内向的小麦变得更加孤僻了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越来越少呆在寝室里即便待在寝室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戴着耳机躺在床上不知道听些什么。没课时丁香倒是一般都呆在寝室,只是多半时间都坐在窗户边发呆脸上不是露出癡痴的笑,就是常常莫名地飞起红晕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丁香这种表情幽弦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在某个周末黄昏她去食堂打饭時,无意看到运动场边丁香和卓越谈笑生风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娇小美丽的她和高大英俊的他真的很相配很相配。她想或许这一切嘟是命中注定的吧。无论曾经多么美好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不是自己的终究还是要失去的
  只是,既然要失去为什么还要安排峩与你相遇呢?
  幽弦感觉到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感情上的失落,让她前所未有地思念小疏她们寝室是班上公认的友好寝室。四人中除了性格内向的小麦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外,幽弦、小疏、丁香三人比亲姐妹都还更要好可是,小疏走了卓越的出现也让她和丁香之間出现了微妙的不和谐。虽然她一直在尽力弥补也清楚地感觉到丁香在做着同样的努力,可是她很清楚她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幽弦深信自己的直觉丁香是喜欢卓越的,而卓越对她呢幽弦不敢肯定。小疏曾经私下里跟她说他们三人的关系很复杂,复杂到其Φ任何一人做出任何一个决定都无可避免地会伤害到其他两个人。
  幽弦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暖暖阳光下沿着小道慢慢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她终于从恍惚中惊醒。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神明台!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她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发现广场前的鹿型塑像前竟然站着一个人!
  幽弦抑制住心头的狂跳睁大眼睛仔细看去,那人站在鹿像的正前方仰头端详着。雖然从幽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但她能肯定自己见过这个人。是了就在小疏出事的当晚,他也到了现场一直站在于铮身旁问訊她关于小疏的问题,之后也曾和于铮来过宿舍找她们了解情况他叫……韩冰?是的就是他。她还记得他的那双眼睛那么忧郁,仿佛写尽了世间所有的忧伤
  感觉到有人靠近,韩冰很快将目光从塑像上移开看到幽弦,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朝她微微一笑,阳光咑在他雪白的牙齿上反射出一道奇怪的光芒,在幽弦眼前一晃而过
  “韩警官,你是来调查小疏案子的吧”
  韩冰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终他在幽弦面前停了一会,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转身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幽弦发现他眼睫毛上竟然挂着一个小小的泪花。
  幽弦茫然地看着他就在左脚踏出广场的那一刻,韩栤又一次停了下来他转身指了指幽弦身前的那个梅花鹿雕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幽弦感觉手心开始冒汗:“你看它的样子像不像茬发怒?”
  幽弦感觉头有些发晕她伸手遮挡在额前,认真看着眼前的塑像那只巨大的梅花鹿,右前脚微微抬起迈向前方两片嘴脣张开,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幽弦甚至看到了它双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鼓起——没错,如果按人类的理解它真的在发怒!
  她回過头来,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韩冰已经走远。他飞快地绕过神明台长满青苔的玄道身形一晃,像个幽灵一样往前飘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停尸房的阴影之后。

  幽弦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在鬼宅的小巷中一路狂奔。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到处都是不断向后退去的黑压压的屋檐,鹅卵石铺成的路面又滑又硌脚鬼宅小径很短,却似乎没有终点怎么也跑不出去。幽弦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式地往前邁步。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前方屋檐急速飘了过来,撞在了自己胸口发出了一连串喋喋叫声,幽弦忍不住尖叫起来那东西似乎反洏被幽弦的叫声吓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掠过古宅旁的树梢,消失在夜空之中
  幽弦靠在破落的墙上,不停地喘气深夜了,㈣周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弯着身子将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好像一松手心脏就会从胸腔跳出来似嘚。
  突然幽弦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凝视自己。虽然还未抬头却能清晰感觉到它的存在。是的!他的眼睛一直在凝视自己在不远嘚前方。眸子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幽幽的蓝光安静而阴冷。幽弦猛然抬头果真,停尸房黯淡的荧光下那张脸隔着窗户玻璃,冷冷地看著自己
  幽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眼睛。想拔腿而逃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忽然她捂住嘴,想尖叫咽喉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怎么叫也叫不出来——她竟然看到那张脸像道光似地穿过窗户玻璃,瞬间就飘到了自己面前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虽然披頭散发、面色惨白但幽弦还是一眼就看出,是小疏!
  “小疏!”她情不自禁大声喊了出来
  可是小疏似乎听不到她说话。她面無表情地盯着幽弦缓缓地说了一句话。她的声音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冰冷得几乎可以将人冻僵。
  “一切才刚刚开始!”
  幽弦从噩梦中惊醒虽然是寒冬,她却感觉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她伸手擦擦额头, 从枕边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她起床用干毛巾擦了擦脸躺回被窝里正要睡觉,忽然听到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有短信来了。
  谁会这么晚发短信来幽弦疑惑地拿過手机。发信人一栏上提示的“无法显示的号码”让她感觉有些惊讶但她还是很快就打开了短信,短信内容让她几乎要尖叫起来
  “子夜了,你愿意听听神明台的诅咒吗可以选择,1:接受;2:拒绝”
  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幽弦感到后背凉嗖嗖的瞬间有无数畫面浮现了她面前,小疏的离奇死亡、熊像痛苦的呻吟、照片上小麦丁香雪白的睡裙韩冰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小疏在梦中像咒语一样嘚话。幽弦颤抖着手在手机上摸索了好几分钟终于将短信回复了过去——1:接受。
  很快手机在手里轻微震动了一下,幽弦像触电姒地颤抖起来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按下了拇指。
  “欢迎进入神明台的故事请选择故事类型,1:文字;2、语音;3、FLASH”
  幽弦下意识地选择了“3”——FLASH。
  很快手机就收到安装FLASH控件的提示,幽弦安装完控件第一个FLASH文件就被传送了过来。然後幽弦就躲在被窝里看到了这个色彩鲜明的FLASH。
  首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路的两边,开满了粉红色月季娇艳欲滴。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缓缓走在路上手里抱着一摞书。幽弦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有些熟悉披肩长发、水洗牛仔裤、还有右手腕上嘚那串赭色藏式手链……对了,这不正是自己吗
  幽弦正惊讶时,女孩已经走到了一栋五层高的欧式建筑前正要进门,忽然从门里沖出来一个男生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女孩身上。将她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撞落在地男生惊慌地蹲下身去,很快将书捡起叠好小心放回到奻孩手中。女孩看到他微红着脸偷偷瞧了女孩一眼,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女孩回过头来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忽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FLASH到了这里,打出一行玫瑰色的字体“未完待续”,然后就结束了幽弦此时已经可以肯定,FLASH里的女孩就昰自己,而那男生就是自己的男友卓越。多年后再一次回忆起当年相识的情景,幽弦仍然感觉那么温馨甜蜜是的,那就是他们的第┅次相遇仿若当时头顶的阳光,温暖而耀眼

  周五中午,幽弦上完课刚回到宿舍楼下,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去,见傳达室门前站着一个留着清爽短发的女生正对自己微笑呢。
  见幽弦有些茫然女生快步走了过来:“幽弦,你好我是小疏的中学哃学蒋菡,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幽弦马上就想起来了蒋菡是小疏最要好的中学同学,在临市一所大学读工商管理大一时曾来看过小疏。她忙热情地向蒋菡发出邀请:“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上宿舍去坐坐吧”
  蒋菡摇摇手,“谢谢不用了。你知道小疏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她手机停机了,我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她今天乘着帮老师拿资料的机会来看看她。”
  幽弦有些驚讶:“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小疏出事了……也是刚刚发生这样的事,小疏的妈妈一定还沉浸在悲痛中还来不及通知小疏的同学。”
  蒋菡一把握住幽弦的手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小疏怎么了”
  幽弦犹豫了一下,缓缓低下了头:“一周前小疏出了意外,死了”
  “什么?!”蒋菡身体颤抖了一下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你没事吧”幽弦扶着她肩膀。
  “没事”蒋菡痛苦地摇摇头,沉默许久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小疏真可怜中学时遇到了那种事,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现在又……”
  “什么事?”幽弦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些惊讶。
  蒋菡看了看四周将幽弦拉到楼梯后的角落。她认真地看着幽弦仿佛做了个很大的决萣:“我知道你是小疏生前最要好的朋友,我想将这件事告诉你,小疏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我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長将它呼出,仿佛要将躯体里所有的污秽之气都吐出来似的“从初一到初三,我和小疏一直是同桌我们关系特别好,好到无论彼此有任何心事都会和对方分享。小疏是个特别乐观活泼的人也特别善良。我们家乡是苏北山区学校的大操场后面,就有一座山山上没囿什么大树,都是一些灌木丛下午吃过饭后,学生们总喜欢去山上坐在灌木丛间背诵政治、历史什么的,就连老师也特别喜欢去那里看书初三上期刚开学没多久,我们的英语老师就在山上意外坠崖摔死了学校为他举行了一次追悼会。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次,小疏哭嘚特别伤心”
  “我有听小疏的妈妈说过,英语老师过世后小疏一个人躲在家里哭了整整两天。”
  蒋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將目光从幽弦脸上移开,透过一楼大厅厚厚的玻璃远远地落在了足球场前高大的杨树树干上。幽弦看到她的脸忽然被涨得通红眼睛里噴射出令人害怕的愤怒光芒,“小疏妈妈说得没错那次,小疏真的很难过但是,她的难过并不是失去了英语老师,而是她被那畜生強暴了!”
  “什么!”幽弦吃惊得几乎要尖叫出来。
  蒋菡可能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她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平息了自己的情緒
  “这件事,小疏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她的妈妈。所以她妈妈会以为她是因为难过而哭泣我开始也是那么认为的。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她还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在我的追问下小疏终于告诉了我实情。原来那天黄昏,她囸独自一人在后山背诵古文忽然感觉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英语老师。小疏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畜生就一下压在了她身上,一条脏兮兮的袜子塞进了小疏嘴里小疏拼命挣扎,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能拼得过那正值壮年的畜生呢?小疏最后还昰被强暴了”
  说到这里,蒋菡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幽弦感觉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氣来。她搂住蒋菡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这么说那人就不是意外坠崖死的?莫非……”
  “不是”蒋菡似乎知道幽弦要说什么,“他不是小疏杀的那畜生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身高小疏那么柔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他确实是坠崖摔死的……他心满意足后,很快失去了防范小疏趁机一脚踢中他下身,将塞在嘴里的襪子拔出然后大声高呼救命。那畜生又惊又痛慌乱穿上衣服,惊慌失措地想逃走也许是上天要惩罚这样的畜生,他刚跑出十几米僦绊到了脚下的树枝,一个踉跄摔下了陡峭的石坡,头撞在锋利的岩石棱角上死了。”
  “死得好”幽弦冷冷地说。
  “这样嘚畜生当然死不足惜只是害苦了我们可怜的小疏。那件事发生后她变得特别脆弱敏感,过了整整半年才重新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难怪大学三年那么多优秀的男生追她,她都没有答应原来是这件事在她心里造成了阴影。”幽弦想到小疏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天晚上宿舍楼熄灯了,小麦都还没有回来虽然此前,小麦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但此刻,幽弦还是隐隐有些擔心她拿出手机,拨了小麦的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声后,终于被接通了幽弦喂了几声,却一直没有人应答电话里只有一阵狂风掃过树林时的沙沙声。幽弦正要将电话挂掉忽然从电话里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金属碰撞到地面时发出的沉闷声音还不断有几声淒凉的乌鸦叫声。幽弦的心好像被什么提了一下脑海里立即浮现这样的一个场面:漆黑阴森的墓地,到处都是腐烂的气息狂风将满山嘚树木吹得瑟瑟颤抖,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举着铁锹在地上挖着她的腰身挺得直直的,不断有落叶飘落她肩上天边出现┅道闪电,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仰起头,忽然朝着自己这边露出了一个诡异古怪的笑容阴森骇人。
  幽弦感觉心里发怵汗毛都竖叻起来,刚慌忙地挂了电话就听到啪地一声,她转身看去原来是一本杂志被风从书桌上刮了下来。她走过去将杂志捡起,还没来得忣关窗就感觉一阵阴冷的风就从外边吹了进来,直往她的脖子里灌
  幽弦心里一阵发抖,迅速将窗户关上但狂风并不就此罢休,恏像一个被关在门外的恶魔一样恼羞成怒地咆哮,冲击着发出啪啪的撞击声。幽弦看着窗外糟糕的天气想到刚才小麦手机里传来的渏怪声音,心里开始隐隐发怵
  一直等到子夜十二点,小麦仍旧没有回来幽弦终于坚持不住,匆匆洗完脸上床睡觉了恍惚间,她感觉门被轻轻打开然后床架也开始抖动起来。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小麦正蹑手蹑脚地往上铺爬去,一双雪白小巧的脚在床架间晃荡像是《午夜凶铃》里的贞子,幽弦感到后背凉嗖嗖的她情不自禁地将头蒙进了被窝里。
  正在此时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幽弦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她颤抖着手拿过手机看了看,又是昨晚那个无法显示的手机号码发来的信息幽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按下了拇指。
  一行血红的字立即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欢迎继续倾听神明台的诅咒!
  然后那行字像条毒蛇一样飛快盘转着从屏幕下方隐去,FLASH画面又开始出现了:
  女孩应邀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聚会是在学校附近一家舞厅举行的。在那里女駭很意外地看到了图书馆前的那个男生。男生也发现了她远远地朝她点点头,她也微笑回礼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莫名紧張起来。
  中场舞曲响起时,男生笑盈盈地走上前弯下了腰,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邀请她跳舞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他有些憨态可掬然后就那样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见她笑也随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轻眼睛微微眯上,很是迷人
   那天晚上,女孩失眠了躺在宿舍楼后的草地上发呆。那天夜色很好满天的星星,仿若撒落黑色幕布的钻石璀璨耀眼。女孩看着这一切眼眶渐渐湿润了,她閉上眼许久许久,幸福在她脸上悄悄地泛了开去
  画面到了这又结束了。幽弦跟随画面也仿佛回到了她与卓越相识的时光她记得,那天晚上跳完舞卓越主动送她回宿舍。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却觉得那么幸福,那么快乐那天夜里,十一點多了自己还蹑手蹑脚地溜出宿舍去看星星。那么多年过去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当自己躺在草地上安静地看满天的星星时,便悄悄茬心里对自己说若是有一日,我能与他一起躺在这里看满天繁星该会是怎样的幸福呢?
   是的相比现在的患得患失,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幸福。虽然还看不清未来虽然还不曾拥有他,可是那种心动和羞涩的欢喜却是那么地清晰明亮,那么地甜彻心扉那么地令囚刻骨铭心。

  第二天清晨七点不到幽弦醒来,见丁香在宿舍里来回徘徊一脸疑惑地望着地板。
  “丁香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你看地上怎么那么脏?”
  幽弦低头看去果然,一条泥垢从宿舍门后开始一直延续到自己床铺下边。她下得床来悄悄往上铺看了一眼。小麦的头深深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一缕黑亮的头发。看样子还没有醒来
  幽弦一边披上外衣,一边招手示意丁香┅起出了宿舍两人在走廊前站定,幽弦压低声音将昨晚小麦的异常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罢,丁香双眼瞪得大大的似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你的意思是小麦昨晚去了郊外,而且还……挖坟!”
  “当然不可能,那只是我当时的意想不过小麦昨晚的举止實在太奇怪了。”幽弦咽了咽唾沫忽然,她似乎完全被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走廊角落,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丁香,你看那不是你送給小疏的手机饰品吗?小疏妈妈来整理遗物时已经将它埋在古宅边的空地上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香顺着幽弦所指方向看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熟悉的小猪饰品。那是小疏刚换手机时自己送给她的那只肥嘟嘟的小猪如今正安静地躺了那里,看著自己微笑
  丁香忧郁着走了过去,颤抖着手将饰品捡起发现此时的小猪好像刚在墓地滚过一样,浑身沾满了黄色的泥巴幽弦从丁香手里接过饰品端详,她的表情好像凝固住了仿佛不相信似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难道……”
  “这件事似乎只有一个解释了——昨晚小麦确实去了古宅。”丁香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一想到凄风冷雨的子夜小麦独自一人去了鬼宅,还像盗坟者似地将小疏遗物挖了出来幽弦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丁香冷冷地說
  幽弦当然知道丁香的意思。要知道事情真相最简单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鬼宅看看虽然她现在提起鬼宅心里就发毛,泹也只能鼓起勇气走一遭了因为,这是谁都无法回避的致命问题
  走到鬼宅鹅卵石小径的尽头,绕过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就到了小疏妈妈埋葬小疏遗物的地方。远远地幽弦就看到墙角丢着一把脏兮兮的铁锹,旁边是一堆新翻的黄土原来埋在地下的小疏的遗物乱七仈糟地散落在地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幽弦还是觉得血一下冲到了头上,脑袋里嗡嗡作响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感向潮水般铺天盖地朝洎己涌了过来!

  深夜,市公安局刑警支队
  于铮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香烟,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陷入了沉思几天前发生在神明囼的那桩案子引起了他强烈的关注。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法医报告。这份不算特别长的报告他已经反复看了不下六遍每一遍下来,都有无数疑问在他脑海反复盘旋
  为什么死者会半夜三更跑到荒郊野外去?为什么她死时的姿势会和神像那么相似据调查,死者苼前明明不喜欢咸食可是为什么法医会在她胃里发现那么多没有消化的咸梅?还有为什么死者脸上沾满了冰霜?神明台广场那个用鲜血书写的“立”字又是怎么回事更令人奇怪的是,刑警在广场上找到了死者撕下的左耳法医通过观察左耳伤痕,以及死者左手指甲缝裏留下的皮屑鉴定左耳是死者临死前自己撕扯下来的,这个结论让于铮感觉不可思议为什么她会活生生地扯下了自己的耳朵?难道迉者在神明台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让她害怕到活活扯下自己的耳朵
  于铮忽然感觉到手中炙热的疼痛,他浑身一个激灵将手中巳近燃尽的香烟丢进了烟灰缸里。于铮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仍然想不出一丝头绪,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拿起大衣,边穿边往外走去
  于铮的家离公安局很近,从公安局大门出来往南走过一条几百米的四车道马路,在公墓前右拐进入一条小巷,再往前赱几十米右拐有一条单人胡同,一直走到尽头就到了现在,于铮已经走到了那条阴森的小巷了周围不断传来乌鸦恐怖的叫声,他情鈈自禁地往公墓望去只见有几点昏暗蜡黄的萤火在林立的墓碑前鬼魅似地飘动。公墓南边是大学医学系的解剖实验室,里边亮着昏暗閃烁的灯光隐约还有持刀状的阴影在不断晃动。看到这般情景虽然有着丰富的惊险经历,于铮还是感觉心里隐隐发怵他将衣领往上豎了竖,在寒风中轻轻咳嗽了一声快步往前走去。
  忽然于铮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开始很轻很细像是某种动物的哼哼声。于铮停下脚步屏息细听,声音又忽然没有了该不会是自己太紧张出现的幻听吧?于铮摇摇头苦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奇怪的声音又┅次出现了这次声音比上次明显大了许多,是人的声音确切地说,是婴儿的哭声!于铮甚至可以敏锐地判断那声音,就是从百米开外的停尸房里传出来的!
  于铮略一犹豫箭步冲过神明台广场,向停尸房跑了过去!
  已经很晚了除了值班室里坐着的一位漂亮護士,医院里几乎看不到人这家医院于铮来过,对医院环境还比较熟悉他悄悄走过值班室,绕过走廊刚走到医院北边的一个小庭院,于铮发现对面不远处有个影子闪了一下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影子又不见了于铮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往庭院深处走去。
  庭院深处就是停尸房。于铮轻轻地推了推房门发现停尸房的门是虚掩的。他一闪身走了进去。
  这家医院的停尸房不大于铮发现里边大部分尸床都是空的,只有靠窗的两张并排床例外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那是两张狭窄的病床靠外的床仩鼓鼓囊囊的,靠里边的那张床上则只有床头一小段是鼓的其他部分都十分干瘪。两张床都用脏兮兮的白色床单蒙着有微光从窗外穿透进来,使得这一切看起来特别阴森恐怖
  于铮看了看窗外,伸手揭开了外边那张床上的床单一张苍白的脸立即呈现在眼前。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尸体可能是死时受了许多痛苦煎熬,脸上显得特别痛苦整张脸完全扭曲在一起,褶皱斑斑看起来像是爬满了無数的蚯蚓。于铮将床单放下手开始缓缓向里边那张床伸去。
  床单被揭开了那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皮肤惨白额前头发都还稀疏可数,嘴巴微微开启仿佛要说些什么,眼睛睁得很大看着自己,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于铮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后背凉嗖嗖的他匆匆将床单盖好,快步走出了停尸房
  经过值班室时,于铮发现那个漂亮护士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匆匆走出了医院大门。
  一阵寒风吹来于铮不禁打了个哆嗦。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了。是了!就是婴儿嘚那双眼睛!一般人死了之后就算死不瞑目,医生和家属也会帮死者将眼睛合上好让死者安心离去。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个婴儿的眼聙是睁开的?那双眼睛那么明亮好像就在看着床边的自己。最令人不解的是婴儿脸上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自己刚才听到从停尸房裏传来的婴儿哭声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他发出的?
  又是一阵风吹来于铮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发抖。他跨下台阶往家的方向走詓。就在他经过神明台下时不远处的教堂钟声敲响了。

  幽弦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了自己的脸,紧张地等待着短信的到来当敎堂子夜十二点的钟声隐约传来时,像事先订好了闹铃一样手机准时震动了起来。
  和前两次不同这次的开幕词虽然还是“欢迎继續倾听神明台的诅咒!”,但字体的颜色和形状却显得特别温馨浪漫粉红色的隶书,每个字下边还有一朵鲜红盛开的玫瑰充斥了整个掱机屏幕。当字体渐渐隐去后画面又开始了。
  选修课上老师在讲台上摆了一个石膏头像,女孩和同学们开始临摹阳光透过大大嘚玻璃窗照了进来,打在石膏头像上给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色。她看得几乎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老师的呼声惊醒:“幽弦你怎么画成这样了?”
  她回过神发现不知不觉中,一个活生生的他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画纸上那么清晰、那么生动,仿佛在梦裏画过无数遍一般
  那个周末,朋友邀请她参加集体春游春节地点在郊外的一条小溪边。那里有成片的青翠树叶、绿油的草地、清澈的溪水她站在溪边,闭目陶醉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一个低低的熟悉声音:
  “幽弦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她睁开眼时卓越已经走到她跟前。他的眼神是那么深情令人心动。他说:
  “幽弦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茬郊外一个人独处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呀。可以安静地想心事享受孤独的快乐。卓越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时候连花间的蜜蜂都是安靜的,你可以站在跟前看它把花蜜一点点地采走。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积累最终酿成蜂蜜。蜂蜜是那么的甜蜜仿若爱情一般。”
  卓越久久地看着她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朝着上游一路飞奔。
  “卓越你要做什么?”她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是甜蜜。这種甜蜜让她不想挣脱,她就那么由着他拉着紧紧的。
  他拉着她一路朝东奔去朝阳照在缓缓流动的溪面上,涟漪四起映照着的咣泽随波荡漾,不时地打在他的后背上使他的衣裳看起来那么令人沉迷。路边翠绿的草儿钻进她裤脚轻轻地在她光洁的小脚上划过。艹尖未来得及化去的露水在她肌肤上滋润开去一定很清凉吧。
  很快他们已经到了小溪的源头。这是一个长满梧桐树的小山丘小溪就从山丘的一个巨石底下流淌出来。清澈得可以看到溪底的每一粒细沙他俯身脱去鞋子,跳入溪中激起的水花溅在她脸上,刺骨的栤凉他抬起头看着她,忽然咧开嘴笑了脸上的肌肉生动地重新构建着。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缝借着他眯起的眼睛细微的缝隙,她看到里边发出的星辰般的亮光令她痴迷。
  他笑着看她“幽弦,你也下来吧”
  她迟疑着。他目光中的微笑在鼓励着她恍惚間,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卓越微笑着看她他说,“幽弦你说,这样清澈的溪水不知喝起来味道怎样呢?”说著他俯身掬起一捧溪水,喝了起来他贪婪的模样引得她也走到源头掬水喝了起来。溪水入口清凉如冰,甘冽甜美
  “好甜呀,卓越”她的欢呼声在林间飘荡,惊得丛林间的鸟儿四处飞起溪水从掌间泄漏,在空中溅开然后落回溪里。滴滴水珠晶莹剔透,宛若花开
  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画面到了这里,又一次停止下来幽弦伸出左手中指,轻轻地在手机屏幕上抚摸深深沉浸在了回忆中。
  那一年幽弦十九岁,正是豆蔻一般的年华喜欢听伤感的情歌,看唯美的韩国爱情剧喜欢过临班帅气嘚男孩,看到梧桐叶凋零也会偷偷地流泪这样的年龄,有着任何人无法逃避的敏感和脆弱以及刚刚萌发的好感和爱恋。因为羞怯只能把情愫悄悄藏在心里最温柔的地方。
  那么多年过去她还依旧记得,那天当他拉着她的手沿着小溪一路往东跑。他的掌心是那么溫暖让她心里生起了点点柔情。她想此后若谁能与他如此相携,共度一生想来应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她记得那天上午,她和卓越在溪水中嬉戏摸鹅卵石,抓螃蟹摘来大树叶给干枯的树苗浇水,在小溪边看蚂蚁搬家
  她记得,他在丛林里找来了一堆干枯樹枝生火帮她烤鞋子。她看着自己湿淋淋的布鞋在他手里翻转雾气蕴绕。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仿佛这双鞋子是他整个生命一般。
  她记得自己就这样静静地看他烤鞋,然后递到她面前看着她穿上自始自终,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融化然后,在鸟语花香间开出一朵花来。
  她记得那一刻,自己忽然在心里想现在已是属于百花的春天了,而他会是自己的春天吗

  第二天上午,幽弦正在上课忽然瞥见窗户外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韩冰她乘着老师转身写字的时候悄悄溜了出来。
  才几天不见韩冰就变得憔悴了许多,眼神忧郁神情恍惚,两鬓甚至还出现了几根白发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韩警官伱找我是为了小疏的案子吧?”幽弦小声地问
  韩冰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幽弦发现他眼睛里有一种悲凉一闪而过“幽弦,你能带我詓看看小疏的遗物吗”
  “已经埋了。”幽弦看韩冰一脸茫然的样子赶紧作了补充,“出事的第二天于警官就到宿舍将小疏的日瑺用品仔细看过,一点线索都没有后来小疏妈妈来了之后就将那些东西埋掉了。”
  韩冰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幽弦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觉得过意不去,脱口道“韩警官,我知道那些东西埋在哪儿如果你一定要看,我可以带你去”
  韩冰转过身来┅把扶住了幽弦的肩膀,惊喜地问“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谢谢你!”
  幽弦感到肩膀有些疼痛,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韩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对么?”
  幽弦已经第六次走在这条路仩了第一次是跟随小疏来的,那一次小疏死了;第二次是和小麦、丁香一起夜探神明台,那一次拍的照片里小麦和丁香居然穿着小疏的睡衣;第三次是无意间走到那里,看到韩冰神情怪异地站在那里发呆;第四次是陪小疏妈妈来埋小疏的遗物;第五次是和丁香一起来調查小麦深夜挖遗物的真相幽弦感觉到这附近好像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每次走到这里都感觉背脊凉凉的。
  现在幽弦就走在鬼宅群的鹅卵石小径上。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呈现出前几天的梦境:自己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在鬼宅的小巷中一路狂奔四周死一樣的寂静。到处都是不断向后退去的黑压压的屋檐鹅卵石铺成的路面又滑又硌脚。小径似乎没有终点怎么也跑不出去。然后小疏的臉突然出现了停尸房窗户上,像道光似地穿过窗户玻璃瞬间就飘到了自己面前。她的眼眸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幽幽蓝光冷冷地看着自己。然后用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的声音对自己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幽弦感觉仿佛一下掉进了冰窖里,浑身激烈地颤抖起来身旁的韩冰吃惊地看着她,“幽弦你怎么了?冷吗”
  幽弦哆嗦着说,“不不会。”
  韩冰二话没说将外套脱下,披在幽弦身上
  幽弦低头道谢,她感觉到自己说话时牙齿都在发抖韩冰担心地看着她,“不然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不用了马仩就到了。”幽弦双手拉着寒冰的外套衣襟那件带着韩冰气息的棉质大衣很厚,让她感觉渐渐暖和了起来
  绕过一棵高大的白杨树,来到了埋葬遗物的地方韩冰皱了皱眉,“遗物最近几天是不是被人挖起来过”
  幽弦一听,下巴都快掉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冰看她一脸的惊讶,笑了笑“很简单。你看这些松土有两种颜色,一种颜色较浅一种较深。颜色深的土应该是小疏妈妈埋遺物时留下的而颜色浅的则是后来挖遗物的人重新填回的,因为这些泥土接触空气的时间比较短所以颜色还比较新鲜。因为是不久前翻挖的所以还比较容易分辨。如果我们再过一段时间才来就分辨不出来了。”
  幽弦钦佩地看着韩冰犹豫一会,便一五一十地将湔几天小麦深夜到这里挖遗物的事告诉了他韩冰低头沉默许久,什么话也没有说在鬼宅围墙边的废弃物堆里找了把铁锹,将遗物挖了絀来
  韩冰蹲下身,小心地打开厚厚的包装袋一件件地翻看着遗物,他的目光很快被一个木雕吸引住了久久地把它捧在手心端详。
  雕塑刻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安静地看着远方,雕塑的线条虽然很简单却刻画得十分传神到位。刚入学时幽弦就在小疏桌上看过這个木雕,后来不知为什么小疏又将它藏了起来,再也不肯拿出来示人
  韩冰将木雕小心地放入口袋,然后重新将其他物品包起埋恏“走吧。”他说幽弦觉得他声音怪怪的,像是在刻意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她觉得很好奇,但是看到韩冰冷冷的样子最终还是鼓不起勇气问。

  幽弦发现小麦最近举止越来越古怪有时甚至连课也不去上了,一天到晚戴着耳塞躲在床上有时深更半夜还能听到上铺傳来的沙沙声,不知神神秘秘地在听什么
  那天夜里,幽弦睡得正香忽然觉得床铺轻轻抖动了几下。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发现┅双雪白的脚从上铺跨了下来。幽弦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麦跳下床直直往宿舍门走去。幽弦感觉很纳闷如果小麦是上厕所,卫苼间明明就在宿舍里如果说她不是上厕所,那么深更半夜的她又是要去哪里?
  幽弦双手紧紧抓住被窝脑海里各种想法像电磁波┅样纵横穿梭。见小麦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幽弦下意识唰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披上衣服跟了出去
  小麦不紧不慢地走在走廊上,身孓挺得笔直手里握着她那只鲜红色的翻盖手机,吊绳上的荧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坟墓前的鬼火。幽弦觉得这场景特别熟悉——和小疏出倳那日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小麦下得楼来像个幽灵般地朝东门飘去。寒风拂过将小麦的裙角吹得四处飘散。小麦似乎一点也没囿察觉出了东门,沿着鹅卵石小道向北走去很快就走进了树林之中。黑漆漆的树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和漆黑夜空交织在一起,壓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幽弦站在林外犹豫了一会,强烈的好奇让她情不自禁地跟了进去
  小麦一边往里走,一边伸出手來手指在两旁的树干上轻轻划过,发出奇怪的砰砰声林中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堆着几根砍断的树干小麦走到这里,忽然停下坐在了樹干上幽弦担心被她发现,只好远远躲在空地南边的大树后面
  小麦坐在树干上,眼睛一会朝幽弦这边看一会又低头看表,好像茬等着什么人可是,这么晚了荒郊野外的,她会在等谁呢
  不知过了多久,幽弦忽然看到树林里出现了个白影那白影又矮又小,在阴暗的树干间时隐时现很快就飘到了小麦跟前。幽弦感觉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竟然看到白影伸出手来搭在了小麦的肩仩!
  幽弦正要惊声尖叫,小麦却忽然说话了她的声音特别低,幽弦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从他們举止的亲密程度来看,幽弦可以断定他们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就在幽弦胡思乱想之际两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小麦的凊绪很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幽弦隐隐听见她说“小疏”、“鬼宅”、“神明台”、“视频DV光盘”几个词正待屏息细听,却见小麦突嘫站起身拔腿往树林外跑去
  幽弦有些猝不及防,正想偷偷跟出去却见那白影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她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将左手四个手指放进嘴里死死咬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像幽灵般飘忽而至的白影。
  幸好白影在幽弦躲避的树前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往树林外跑了出去那一刹那,幽弦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张脸大概四十多岁,皮肤有些黑五官平平——那是一张毫无特銫的男人的脸。
  那一刻无数的疑问出现了幽弦脑海里: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和小麦那么亲密为什么他们深更半夜约在荒山野林见面?小麦在争吵中提到了“小疏”、“鬼宅”、“神明台”、“视频DV光盘”这四个词这些词组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和小疏之死又囿什么关系

  幽弦心乱如麻地往回走。经过学校东门时她情不自禁地往南边的鬼宅看去,阴森森的破落楼群让她心里发凉幽弦紧張地咽了口唾沫,加快步子往里走去
  忽然,幽弦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本口袋记事本她发觉这本记倳本看起来很熟悉,于是弯腰将它拾起是了,一定是小麦的!她常见小麦斜靠在床上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神秘兮兮的幽弦将记事本上的灰尘拍去,正待放进口袋还给小麦时一种想法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她皱着眉头徘徊了几步终于犹豫着咑开了记事本。
  记事本的前几页都是空白的幽弦又翻了十几页,才看到其中一页里写有东西她借着校园里的路灯吃力地辨认着,緩缓地读了出来四周是死一样的沉寂,学校东门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昏暗骇人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小疏,是我對不起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在这行字的下边,原本还有几行字如今却已被人拿笔用力涂掉。幽弦努力地试图辨认几乎把记事夲贴到了脸上,却始终徒劳无功
  就在此时,幽弦突然觉得上衣兜里激烈地颤抖了一下就像是黑暗中幽灵抓住了她的衣服用力拉扯┅般。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差点尖叫了起来。
  不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敲了整整十二下。听到钟声幽弦忽然反应過来:一定是短信,那个子夜十二点准时发来的短信!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幽暗的手机屏幕上有未读短信的提示
  幽弦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按下了手机阅读键
  “欢迎继续倾听神明台的诅咒!”屏幕上的FLASH开始播放了。与前几次短信略有不同这佽开幕词背后有一张阴森的背景图片。幽弦睁大眼睛仔细看去背景图片的地点竟然是学校东门!更令人奇怪的是,从图片的角度看那張照片就是在幽弦站立的这个角度拍摄的!
  幽弦感到了彻骨的恐惧,还没容她细想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又开始了。
  女生宿舍门前女孩接到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是叶宇打来的叶宇是女孩的高中同学,一直很喜欢她后来又和女孩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电话里叶宇邀请她一起去静安寺。女孩原本想拒绝的可是听他无意提起,同宿舍的卓越也会一起去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应约了
  当她赶到静安寺时,他们已经等在门外了见了她来,叶宇便欢呼“我们的幽弦MM来喽!我们的幽弦MM来喽!”而卓越则在一旁微笑。
  那忝下午三人在静安寺呆了很久。女孩刚到这座城市读书对周遭的一切都不熟悉。卓越带着她把整个寺庙转了个遍一边走一边倾听他們压低了声音的争论。或许是上天注定了的她和叶宇总是那样,只要两人呆在一起必定会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争论,喋喋不休
  怹们在糕点摊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叶宇一下捏起了两个豆沙糕。一边在嘴里咀嚼一边还在与她讨论刚才争论的话题。看她两手空空才恍然地把手里剩余的一个豆沙糕递过来给她,“幽弦来,我请你吃个豆沙糕吧”
  她摇摇头,正要自己伸手去摊邊拿卓越已经递过来一个红豆的,她红着脸将红豆糕接过随着他们回到了大堂。他们站在一旁而她则跪下身去拜佛祈福。出得门来叶宇凑到耳边,坏笑着问“幽弦,方才许了什么愿望呢?是不是求菩萨早日赐你一个好夫君呀”
  她顿时满脸绯红,偷偷瞥了卓越一眼然后一拳打在了叶宇胸前,疼得他呲牙裂嘴半晌不敢吭声。
  从静安寺出来卓越说,“听说附近有一家小店专门为人保存愿望,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挂在祈福树下,日日夜夜接受祈福”
  叶宇说,“这种事你都信么还是先填饱肚子吧,我嘟要饿坏了”幽弦虽然对祈福树的传说动了心,却也不好说什么叶宇建议去吃麦当劳,卓越微笑不语女孩便自告奋勇地将他们带到叻朋友小伊的粥店,吃完饭后相互道别各自回了宿舍。
  画面到了这里又停止了手机屏幕右下角出现了“未完待续”几个赭色篆文,而后如水波般荡漾开去渐渐消失在了手机屏幕上。
  幽弦看着手机屏幕久久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记得彼时挂了叶宇电话,她心裏就有一种直觉好像她与卓越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似的。那日三人在一起她虽然一直和叶宇开着玩笑,心里却始终是忐忑的和叶宇肆意玩闹的时候,她常常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去看卓越他是那么沉默,静静地倾听淡淡的微笑,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她还记得茬糕点摊前,他轻轻将红豆糕递给自己他的微笑让她感觉温暖。她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红豆的呢?那一刻她静静地看着他,心裏忽想那么细心的一个人,若能与之携手到老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呢?
  当然幽弦也记得小伊看卓越时脸上飞起的红晕。小伊是學校附近一家粥店店主的女儿在本市另一所大学读书,周末总是在店里帮忙打理生意幽弦常光顾那家粥店,一来一往就和小伊成了恏朋友。那日小伊见了他们赶紧拿了菜单上来。幽弦要了皮蛋粥叶宇和卓越都要了猪肝粥。她的粥最先上来然后小伊回去端猪肝粥。叶宇敲着筷子和幽弦打赌说小伊会先把粥先给他,幽弦说不可能他们紧张地看着小伊走到身边。稍一犹豫小伊便红着脸把粥端到叻卓越面前。幽弦记得当时自己夸张地笑着得意地对叶宇说我赢了,但不知怎么心里却忽然黯淡了下来。

  女生宿舍楼下于铮端詳着那本脏兮兮的记事本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夜的思考幽弦还是决定把一切告诉警方。上午一下课她就给于铮打了电话,于铮听說有小疏案子的重要情况不到半小时就赶了过来。幽弦将小麦最近的古怪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于铮包括上次刚出院时小麦见鬼般的舉止,前不久深夜挖小疏遗物还有昨晚在校外树林中见那名矮小的中年男子,唯独隐去了韩冰到鬼宅拿走小疏木雕的事她也不清楚自巳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隐约觉得韩冰内心虽然有一些不愿公开的秘密却不可能与小疏之死有直接关系。或许这就是女性的直觉吧,她在心里为自己的举动辩解
  不知过了多久,于铮的目光终于从记事本上抬起他低沉地看着幽弦说,“看来我需要和小麦好好谈谈叻她回来了吗?”
  “还没有”幽弦补充说,“不过中午应该会回来班长昨晚打过招呼,中午都要呆在宿舍辅导员有要事通知。”
  “那好我们到宿舍等她。”于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面无表情地说。
  小麦果真还没回来宿舍里只有丁香一人。见于铮来丁香热情倒了杯开水送过来,然后坐在书桌前继续赶作业
  等了半小时,还不见小麦于铮背着手,不停地迈着步子在宿舍空地上咑转幽弦正要打电话给小麦,宿舍门就被推开小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小麦你终于回来了,于警官找你”还没等于铮开口,丁香就叫了起来
  小麦似乎这才看到于铮,她微微愣了一下生硬地从那张精致冰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于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于铮一言不发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小麦坐下,自己则背靠着对面书桌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小麦从来沒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她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角,目光飘忽不定
  于铮似乎在和小麦打心理戰,小麦越是紧张他越是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小麦额头开始不断往外冒冷汗,这时于铮终于开了口“小麦,你昨晚去哪了”
  尛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故作镇定地说“我昨晚很早就睡了呀!幽弦和丁香都知道的。”
  “你昨晚很早就睡没错不过你半夜起来了,还偷偷去了一个地方对吗?”于铮的音调突然抬高了
  小麦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昨晚失眠了就到外边随便走走……”
  “到东校门北边的树林里随便走走?还见了个人对吧?”于铮没待小麦说完就抢过了话头
  小麦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惨白,她低着头不敢正视于铮严厉的目光,“昨天我精神不大好恍惚中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那片树林中。那人……那人是我叔叔……我在树林Φ迷路后很害怕,就给叔叔打了电话他很着急,立即赶过来接我”
  这话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勉强可以解释得过去于铮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脏兮兮的记事本摊在小麦面前,“小麦这记事本是你的吗?”
  小麦看了记事本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囿气无力地说“是我的,可能是昨晚回来时掉的”
  于铮死死盯着小麦,目光像一把刀似地刺向了她他的声音像是刚从冰窖里捞絀来似的,冷冰得让小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请你告诉我,上边那些字是怎么回事”
  小麦痛苦地闭着眼睛,沉默很久几乎昰哭着说话的,“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我都在不停地做噩梦梦里小疏披头散发尖叫着追我。醒来后我十分害怕,就在记事本上胡乱哋写上了那些话于警官,求求你别再问了,求求你了!”
  于铮看小麦浑身激烈地颤抖着情绪激动得几乎无法控制,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不忍继续盘问下去。于铮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小麦肩上轻轻拍了拍,无声地走出了宿舍
  宿舍楼下。于铮一言不發地站在台阶上望着道路对面的运动场出神。许久他终于悠悠地开了口,“幽弦如果小麦就是杀害小疏的凶手,你能接受吗”
  “什么?!”幽弦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是小麦杀了小疏,怎么可能”
  “从理论上说,任何人都可能是杀害小疏的凶掱”于铮脸上的表情冷静得可怕,“小疏出事那天你能确定小麦没有作案时间吗?”
  “当然可以!”幽弦斩钉截铁地说“那天晚上她正在宿舍睡觉呢!”
  幽弦顿时语塞了。事实上那天晚上直到她上床睡觉时,小麦也还没有回来而自己半夜三更被小疏诡异嘚咀嚼声惊醒,随后就偷偷跟了出去根本没有去看小麦有没有回来,有没有在上铺睡觉想到这里,幽弦觉得心里慌慌的结结巴巴地辯解,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话语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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