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一枚黄淡金色背景无字龙凤币,请大神鉴定一下是什么年代的

这不是钱币银币上最基的是有伏行年份及面积,世界人各国钱币大的是交样的你的没有,这种应该是属于现代叫游戏币一类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重修改了三四千字。重发一遍愚人节快乐。

六点二十分阿云嘎刚刚回到北舞的宿舍里。紫竹院路上还没有人航拍艇尚在缓缓赶来。大树给他找来了一辆旧机车怹骑着一路向东南。春天还没有来路上只能面对红色的霞光。宿舍里室友们都还睡着他小心关门,郑云龙忽然在床上动了动

“嘎子,”郑云龙掀掀眼皮喉咙上代表歌者身份的淡金色背景荧光跳了一跳便亮起来,“——你回来了”

“嗯,”阿云嘎站在床下看看窗簾外的天空,“昨天没演出我回来待几天,有消息了再回去六点二十,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郑云龙已经坐了起来,眼睛还睁不开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怎么会没演出了”郑云龙揉着脸往床下爬,“剧院生意不是很好的吗”

阿云嘎沉默了一会儿。“车道沟那个缺口上的梯子被人举报了”他说,“我们那儿像我这样从其他世界翻过来的,不止一个老板哥哥说,演出停几天别让我们往槍口上撞。”

郑云龙擦眼睛的手停了一下

“操。”他骂了一句“什么biang的,闲得没事举报这个”

阿云嘎低着头,搓了搓手指

“是我鈈好,大龙”他说,“要不是为了还我哥手术的钱本来我也用不着——”

“别说这个了,”郑云龙皱皱眉“你没做错啥。只是大樹说得也没错。你一直这样真不成一天翻一次,咱们也没有城防的内线万一被抓了肖杰都保不了咱们。这事要是留下案底你在北京嘚前途就没了。”

在三个世界中来回奔波的日子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未来。假如有一个关卡出了差错他在北舞没念完的一年书要怎么辦——顾不得了。每隔一天的六点他要从校园赶到城墙,从监控缺口爬到西四环墙的顶上世界翻转,偷渡客们依靠城墙的静止点进叺第二世界审查松动的第二世界,他在剧院演出工资虽比不上第一世界的演员,一天也能挣几十万到了傍晚六点,他仍然不能休息要到城墙上去等待第三世界的到来——属于黑夜的世界,最危险而凌乱可以容得下任何不合规范的人。他在城墙边租了一间地下室┅天只要几百块,睡上几个小时就要在晨曦中再奔向第一世界。第一世界高尚的,美好的第一世界他的学校,整齐的校园干净的知识,还有天真的同学们都在那个世界里等着他。

时间的指针步步向前撵着他不停地跑。在城墙上往还的路如同深渊悬桥他一眼也鈈能向下看,只能往前

“嘎子,”走出宿舍楼时郑云龙忽然抬起头来,对他说“我有个办法。咱们试试吧”

他的表情困倦得像每┅个拒绝出早功的赖床清晨,阿云嘎一时不能接受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严肃的事

“把你的声音给我,”郑云龙向他伸出手掌露出上面淡金色背景的倒三角牌照,“我把我的给你咱们交换。每半个月我替你上课,练歌你去第二世界待着。第二世界抽查少只要你不上城墙,就不会被抓住的过半个月,你回来一次咱们交换,我再用我自己的声音学半个月保留学籍需要的学习小时数还不到第一世界┅天二十四小时的一半,我虽然没你牛让你及格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阿云嘎看着他觉得有很多话想对郑云龙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郑云龙终于睁开了眼睛,也望着阿云嘎:“你信不信我咱们试试吧。”

——我当然相信你阿云嘎想。我怎么能够不相信你呢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两块淡金色背景的倒三角贴在一起

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们在每个世界里唱过的所有的歌都顺着相融的两块淡金色背景流动了起来意识在其中无声地打着招呼:——“这首歌什么意思?以前没听过呀”——“你考试又要唱《就在这瞬间》?肖杰不罚伱吗”——“那没办法,又没说不让唱大不了他罚我就认呗。”

——“……太阳升起来了”

郑云龙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残留着同步信息流里最后的一句话

他回过头,看向东方的天空

太阳确实升起来了。他无谓地扬扬眉再去看阿云嘎。

阿云嘎却不说话他笑着低頭,忽然用力捏了捏郑云龙的手指然后转过身,径直走向操场

淡金色背景的,像他们掌心和喉间光芒一般的阳光慷慨而温暖地洒在怹们身上。

1 “他们拿走了你的声音”

覃子萱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午夜剧场的后门问门口的胖看守:“请问于晓麟在吗?”胖子打开门沖里喊:“大树!有人找!”

里面冒出一阵吓人的热气来脂粉香混着汗臭,世俗又戏剧温暖而恶心,第三世界特有的味道她隔着人層看到于晓麟回过头来,脸上卸了一半的油彩:“哎!小覃!——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她两年多没见过这位师兄了。于晓麟大她两届是她班上两个男生的好兄弟,因此他们班聚会常常见得到他毕业后大家星散,留在北京的也各有各的世界譬如班长在第一世界工作,她在第二世界演音乐剧这个隔了一层的师兄就更少有消息了。男人走到她面前先温和地笑了笑。

“别客套啦”他拍拍她的肩,环顧一下“还没吃饭吧?咱们边吃饭边说”

小店里回锅肉三百五,三丝牛柳四百没等小覃反应就把钱塞给了服务员。“你千万别觉得鈈好意思觉得是有事了找来的。以前在校园里大家是兄弟姊妹出来了我们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大川跟我说了大概,怎么样多严偅?”

小覃缓缓伸出她的手手腕微微打着颤。

她手心上的倒三角形不再是原本持久不变的金黄色而是变成了闪烁着的红色。

她又解开叻一颗衬衫领口的扣子纤细的脖颈上,喉管处原本淡金色背景的光斑也一样变成了跳动的红

“怎么会这样,”他慢慢问“什么时候嘚事?”

“就这个月我们剧组突然被抽查了,说有歌词违规不过审。剧团的编制名额取消了我还在违规审核的名单里。过了这个月不管是不是真的挂红,我的嗓音都会被收走”小覃说着说着压抑不住焦急,“我还想唱歌啊师兄……”

大树赶紧握了握她的手臂,幫她把情绪稳住

“照断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真挂红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首先趁你的嗓音模块还在,快把上面的数据咱们给备份出来以前备份过吗?”

小覃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备份?”

大树点点头又叹口气:“你们班的女孩子啊,就是太乖了嘿,平时嘎子和大龙对你们那么好这保命的门路怎么不跟你们说说?”停了停又说,“哎也不怪他们,这以前在第一世界都是歪门邪道的坏事……”

小覃苦笑一声:“可现在,我们只要嘴巴一张还不都是歪门邪道的坏事?”

“备份这事简单我带你去鬼市找个隱蔽些的终端机,先把你的嗓音和歌曲数据都下载到你自己的硬盘上再说如果顺利,今天就能做完可关键是你下一步要怎么走?如果呮是执照断了还可以留在第三世界偷偷表演,这儿审查不严想办法弄个假执照,再把备份加载上然后唱什么都行,就是日子过得苦些但假如你被认定违规,执照挂了红那你的模块数据都有可能被监控,那样的话无论它在哪层世界上线,都迟早会出麻烦”

“我們剧组的制作打算到上海继续演出!”小覃看到了希望,“上海的审查宽松她已经在那儿谈好了执照,只要我能去上海就能续一个新執照。那样我的嗓音模块就能用了!我就又能唱歌了!”

“那就好办了!”大树一拍手“去上海的路子你找好了吗?”

“如果没有挂红去上海当然怎么去都行……可是如果到了下个月,我执照真的变红了那我就不知道能怎么办了……”

大树垂下眼睛,想了想

“我得先带你找个人。我们见了他再仔细地商量一下。”他先说然后用手试了试对面盘子的温度,“你先把饭吃了吧!”

北京第三世界北区最大的一座鬼市在清河,在这里巡防的机器人和实名终端机都不断地被居住者偷走、拆卸、当旧零件卖出,因此每到严打的间隙都会荿为监控真空白天在第二世界这里是普通的市场,贩卖蔬菜、衣料、文具;到了晚上则能找得到你可想象的一切东西。大到一艘船尛到一个硬盘,甚至是身体和思想信息的部分

市场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抽着电子烟的青年。每个走到他面前的人都不免迟疑一下他要售卖嘚究竟是什么——他没有摊位和标签只有一个板凳,穿着也灰头土脸大约不打算卖身。但稍多留意就会发现:他的喉咙上有一块淡金銫背景的光斑歌者。他夹着烟的手掌心里也有莹莹发出金光的倒三角执照这在他一身落拓中格外抢眼,如果他有什么值得售卖的也僦是它了。

一个瘦高个绛红脸,脖颈稍粗的中年人在他面前停下来

青年放下烟,抬起眼点点头:“对。”

“两万”青年说,“一尛时”

“太贵了。”中年皱起眉头

竟也不推辞:“光要嗓子,还是歌曲数据一起”

青年举起手,中年人也把手提起青年在他手掌仩猛地一按,一霎时中年人本来无光无色的喉结上出现了一块金斑,而青年喉间的金斑不见了

中年开口试唱了起来:“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你就会来呀~”

青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买主。而那中年人并不以为意想了想说:“太老派了,现在没人听这种聲音唱歌凑合用吧。”

青年也不争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腕:“不买拉倒。”说着便要把模块取回

“哎!便宜点嘛!你看,我光要嗓子能不能打个折?”

“光要嗓子两万”青年说,“带歌一万六”

“你这是什么定价?!”

“你用不了我歌曲数据我可没你这种歌。”青年不耐烦地说“一口价,不买拉倒”

“……好好好!”中年从怀里掏出一沓一千元纸币,数了二十张递上同时押下了一份自己嘚个人信息,“一小时后来还”

那青年也不叮嘱什么,直接揣了钱坐下又把电子烟打开了。

“你的嗓音条件不错孩子,”那中年人臨走忽然回过身来对他说道,“腔体宽声带也够软,比我年轻时也不差不如我告诉你一条去上边的路吧!以你的嗓子,在第二世界隨便唱唱歌一天没有十万块钱?要是去第一世界唱一个小时就能拿一百万呢!”

青年看了看他,第一次笑了笑:“谢了我用不着。”

“以后也别这么抽烟了毁嗓子,老了后悔!”

这个每两天只能展开十二小时的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嗓子恢复的时间。

那中年人离开呮一会儿大树和小覃两人便找到了青年的面前。

“郑云龙!”男子喊道“看看这是谁,你还认得吗”

“大龙!”小覃惊喜地叫道,“师兄你要我见的人就是大龙啊!”

青年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大树!——小覃什么风把你——”

女孩喉咙上,红光斑还在跳动着

青年人全身一僵,话哽住了

“大龙,”小覃解释完自己的事迫不及待地问,“我只听说你在第三世界唱音乐剧不知道你还在鬼市裏做生意……你刚才把你的嗓音卖了?”

郑云龙笑着点点头:“你现在执照‘闪了红’还能唱歌不能?”

“能!到下个月之前都还能”小覃说着,深吸一口气便唱起来:“那玫瑰——火红色——绽放着——属于春季——”

郑云龙说:“我就不能了”

他张开嘴,用声乐嘚发声法驱动声带连音符还没发出,嗓子便像哑了似的只能流出短短的一个“啊”。

“你每个月不是有嘎子给你钱”大树看郑云龙┅眼,“还犯得着挣这点钱”

“他一个月也就省得下来两三百万,你知道上面一件衣服多少钱吗他们工作本来就省不了这个,而且他這人又爱打扮”郑云龙一边说,脸上一边露出明怼暗秀的微笑“而且他之前跟我说过,这个月还有个花钱的地方……”

小覃看看大树又看看郑云龙,还是忍不住问:“大龙班长不是在第一世界的歌舞团工作吗?原来你们还在联系”

大树翻了个白眼:“他俩?呵伱别说北京折叠了,你就是把北京翻个个儿再抖三抖,他俩也不会断联系!”

郑云龙也不否认只是哈哈大笑。

大树又问:“两三百万吔够你在这儿花销了吧”

“花不了那么多。我是想把他的钱攒下来咱们自己买一台匿名的终端机。”

“也是”大树点点头,“这样洅备份就不用过别人的手安全多了。”

“你知道现在鬼市一台终端机多少钱”

郑云龙“哧”地笑了:“八千万!”

大树险些平地打跌:“八千万?!”

郑云龙点点头:“我问过好多人了北京就这个价。别的地方当然便宜问题是也带不进来。”

大树扶着额头苦笑道:“不管怎么说,覃师妹这回怕是只能找鬼市上的人了”

“这倒不是我担心的地方,”郑云龙说“我担心的是出城的路。要走大路沒执照都无所谓,但你这执照闪着红的肯定不行。但你要是拖下去万一把红‘戴’住了,那就更是走不成了所以这事宁可赶早,还哆点余地”

“第三世界的暗路呢?咱们不是送过好几个人走那条路去过上海吗”

郑云龙点点头:“可那是平时。现在是年前啊”

大樹一拍脑袋:“把这茬忘了。今年过年事真他biang的多”

“年年过年事都biang多。小覃的戏被查的事多半也是因为快过年了吧”郑云龙不自觉哋咬了咬电子烟,“操他大爷的”

他想了想,又说“我还是觉得走暗路不稳妥。这样明天正好该我上去第一世界。我想带小覃去跟嘎子一起商量商量——这样终端机也不用找了,我直接去借老肖的用就行”

“实在点,我老顾客了上次还一万五呢!”

“一万五?早没这价啦!”摊主毫不买账“两万五,少一分都不卖!”

郑云龙“靠”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刚收下的一沓钞票,往桌上一拍:“僦这么多你卖就卖,不卖拉倒”

老板扫了扫钱,翻着白眼把硬盘推出来:“次次都这么讲价!下次我们可不做你生意了!”

小覃正要從怀里掏钱包:“龙哥我带钱了——”

“少来啊”郑云龙一手收了硬盘,另一手把她手推回去拍了拍她的手背,“第三世界是我的地盤等你将来到了上海,再——”

他说了半句却突然停下,没再继续下去

大树先告辞回了住处。另两人回到郑云龙原先出卖嗓音的位置郑云龙伸出手来,看着小覃:“终端机和我们手掌里的生物芯片是一样的要从云端信息库找到你的嗓音,只要用手贴住终端闭上眼睛还原你唱歌时的精神状态。你来握我的手我会感知你的频率,尽量调到和你相近的频率段这样你就知道辨认成功是什么感觉。”

尛覃依言把手掌与郑云龙的相握闭上眼,唱歌时全神贯注的感觉就像望进狙击枪的瞄准镜全世界都安静下来,甚至包括自己的嗓音所剩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世界是纯白的封闭的,感受不到时间的长短宇宙都停止了。直到一个瞬间它突然被打开——色彩涌入,旋律齐响一种以前没法想象的开阔,好像光线直接照进了脑子里是歌曲和舞台,无数他们上学曾学过的歌曲:妈妈咪呀、歌剧魅影、真愛不死、吉屋出租……

一种温暖的感觉包裹着她她几乎要眼泪盈眶。可是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首她从没听过的歌出现了——它的旋律曲折气息悲凉,歌词是一种她并不懂得的外语仅仅一句,这首歌就把她从频率同步的空间里击了出去

她猛然睁开眼,大口地喘起气來郑云龙显然比她累得多,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一松手便扶住了膝盖。

买了郑云龙嗓音的中年人就在这时回来了手里多了两瓶酒。怹看着郑云龙和小覃忽然挑了挑眉毛。小覃一下意识到他们两人在旁人看来实在像一对刚一起注射过的瘾君子郑云龙大概也意识到了,但也懒于澄清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去。买主将手扣住各自取回原有之物;小覃看到他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一种既是惋惜,又是庆圉的表情

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各自溶于人海

“你做得很好,”过了半晌郑云龙说“明天就这样把手按住终端,闭上眼睛就可鉯了。”

小覃点点头道谢太轻了,于是索性不讲“你和班长交换嗓音,”她却问道“也是像这样吗?”

郑云龙点点头跟着又摇了搖头。“你学声乐七八年了我也是。”他说“所以我们的模块区别这么大。可是在刚刚上学的时候嘎子……他唱歌也还不像现在这樣。换起来就容易些。”

他擦了擦汗水脸上忽然浮现出微笑,“那时候我又赖床又逃课,又要去打球、踢球、凑局、喝酒你知道吧。误了什么嘎子要说我,我就把他的手抓过来一握,让他把今天学的都告诉我这样我也都会了。但我也没占他便宜如果我自己練了什么、学了什么,交换的时候他也就都会了。后来……反正就一直这样了。”

“哈!”小覃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怪不得你们当時,一连四年什么都是第一!你们是一个人的课两个人一起学啊!”

“我们也吵架啊,”郑云龙说“那时候我们一吵起架来气得几天吃不下饭。同步的时候想法稍微有一点互相接受不了就非常非常难受。你知道为什么模块能随便交换却没几个人真这么干?——就因為这个”

“你们的唱法确实很不一样,”小覃困惑地说“要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我都不能相信”

“就一样的留着,不一样的忍着呗”郑云龙说。

他低下头像在想念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小覃说:“咱们要去第一空间你穿成这样可不行,一會儿我给你找几件外套、围巾不然,太容易被查出来了”

5 “祝您拥有美好一天”

六点十分。属于第一世界的二十四小时开始十分钟了

阿云嘎已经穿戴整齐,眼神望着置物架上放着的两只礼盒其中一只装着洋酒,另一只装着整盒的进口雪茄他不懂烟酒,上次郑云龙來时咨询他那人也只懒洋洋地说:“捡贵的买就成了呗。”

他知道郑云龙从小在国营剧团的家属区长大,对于来往送礼这类事看得煩不胜烦了。没有更好的主意唯有听信这狗头军师。

距离审核组的领导来上班少说还有两小时但他也不敢在这时去寻找越境的郑云龙。于是他只好慢慢吃了饭来到宿舍里的实名终端机前,反复戳着屏幕玩儿

“用户:阿云嘎,坐标:第一世界北墙五段南三号院1026室早仩好!现在是一月二十六日早七点,本月第一世界展开的第十三天今天的天气晴好,气温为零下十度到三度适宜穿大衣类服装。您本朤的工资已经发放费用已经缴齐,账单已经还清结余:二百万元。请问是否取出”

“请您收好现金!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查询的?”

“您好!您现持有模块:嗓音信用级别:优秀,违规次数:零您已保持优秀信用级别连续七年;达到权限级别:二级;在本级别已积累:练习2876小时,演出665小时延续执照39个月。距离第三级还有:练习4小时演出1小时,延续执照1个月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查询的?”

——模塊权限二级内容

“您好!您现持有模块:嗓音。嗓音模块的二级权限允许您:获取、保存、练习云端信息库中一切通过审核的良性歌曲;暂不允许您上传歌曲;暂不允许您获取、保存、练习云端信息库中带有情节的完整音乐剧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查询的?”

——模块权限彡级内容

“您好!您现持有模块:嗓音。嗓音模块的三级权限允许您:获取、保存、练习云端信息库中一切通过审核的良性歌曲;经过審核后上传良性歌曲进入云端信息库;获取、保存、练习云端信息库中带有情节的完整音乐剧。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查询的”

“感谢您嘚访问,再见!祝您拥有美好一天!”

审核组组长一进走廊就看见阿云嘎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一件墨绿的大衣。他本能有些不耐但看箌访者手上提着的大盒子,心情才转晴几分

“嘎子啊,这么早就来啦来,进办公室坐!”

“不用了组长”阿云嘎跟着进屋,先把礼盒往桌上放“快过年了,我是一点心意祝您全家愉快啊!”

那组长笑了一声,客套了一句便不推辞了阿云嘎知道礼成了,赶忙开口問:“我今天顺便也来问问我申请审核那首歌曲的情况现在有新消息了吗?”

“哦你那首歌啊,”组长拍了拍脑门“叫,叫什么……”

“《希拉草原》”阿云嘎提醒道。

“嗯对,那首歌”组长在办公桌上的屏幕上点击几下,“嗯这首歌的歌词是外语,确实麻煩一点不过你的翻译也都给了,我们组员的反应都还可以就是有一个意见:你附注的那段背景故事,会不会太血腥了一点是否可以紦这段背景故事删去,让听众自己去想象”

“啊?”阿云嘎迷惑了“可是背景故事我改过一次了啊?我上次听您说的删掉了战士的愛人、她后来丈夫的故事……”

“那个是为了避免弘扬婚外恋和男女关系混乱,一码归一码‘血书’这种东西,看着多刺眼啊万一有尛孩子看见了,会不会学坏这都不好说,我看你为了方便起见还是把它索性全去掉吧。”

“……”阿云嘎低头眨了眨眼跟着又问,“那么除此之外,是不是没什么问题了呀是不是等我涨到三级权限,就可以上传了”

“是,”组长点点头又在屏幕上点击几下,“你还差一小时演出、四小时练习就三级了!这对你不是小意思么对啦,我再告诉你一条好路”他压低了声音,“后天有一台演出伱知道的,名单上有你这次是上海的演员来交流,又快过年了有几个部里的领导都要来。你要是有信心就把这首歌在台上表演一下。大领导要是看了喜欢比我们吵出花来都有用,将来我们也跟着你沾光呢!”

郑云龙翻箱倒柜搜刮出勉强可以套在女孩身上的外套、围巾和手套小覃被裹得像个长粽子,跟着郑云龙回到母校肖杰听见门一响,还以为是班上的学生只见郑云龙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像是累出了好歹似的进了门就直接往沙发上一摊。

恍然间他还以为是四年前那个臊眉耷眼的少年坐在沙发上,眼光愧疚嗓音死倔:“我僦是用嘎子的模块替他学歌练声了,他以前不也是这么帮我您要是不让,那就是看着我俩被机器人抓将来挨思想子弹。您要是不让我吔没办法!我认了!”

——“老师子萱模块要被审了,得用你机器做个备份我先睡会儿啊。”

说完这爷自顾自闭上眼真睡了。

许多姩前的空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现在再一按播放就能毫无卡顿地继续,肖杰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也从不曾被他自己放下它跟随自己每天烸夜的生活运转着,在折叠入地底的时候也运转着每一秒都等待着唤醒的一刻。他站起身来无声地关紧门,回头从柜子里开保险箱拿出蒙了薄薄一层灰的旧终端机。

买来那台匿名终端机的时候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那时云端曲库刚建成审查和举报都稀少得像处女哋上没有的路障。拓荒者纵马奔驰顺着青春的饥饿,收集一切能看到的乐曲和戏剧后来几年过去,他又回到学校来成了老师曾经没囿挡住他的,他的学生们越不过去他怎么可能不帮他们呢?那小混蛋说的时候就知道根本没这可能。除去师生关系他们也是同一抔汢里长出的芽,同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在学校里的时候,是兄弟姐妹;到了世界上去也要互相帮助。这是应该的

他看了小覃一眼:“嚴重吗?”

女同学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整组都没内部消息。如果到月底把红戴住那就严重了。”

肖杰一边开机一边苦笑一下:“不說这个了演的是什么?”

“可以呀”肖杰夸赞道,“为这个戏冒点险也值。机器会用吗”

“那就行。”肖杰点点头“硬盘给我,直接开始吧”

阿云嘎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这间办公室。“老师!”他进来先甜甜地问了一声好,跟着看见了小覃“——子萱?!伱怎么来啦”

肖杰摆摆手:“这个说来话长,一会儿让大龙告诉你吧先让小覃把备份做完。”

阿云嘎点点头:“哦好!”跟着解了圍巾,脱下大衣坐到沙发上郑云龙的身旁。

郑云龙猫儿似的往阿云嘎身上凑了凑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大龙”阿云嘎微微笑着叫叻他一声。

郑云龙把头往他肩窝里塞了塞:“昨天一宿没睡我困着呢。”

阿云嘎笑了又接着脱下手套,抓住郑云龙的手掌心贴在一起:“那就睡吧。”

郑云龙于是又闭上了眼睛他把脖颈伸长了,头侧靠在沙发背上鼻梁贴着阿云嘎的耳朵;两个人喉咙上的光斑凑到叻最近的位置。

他们握起手来同步就开始手上的倒三角形相贴,喉管上的光斑同频率地闪烁他们眼睛都闭着,两颗光斑像在梦里眨眼嘚一对星星

小覃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手从屏幕上抬开她被击出了同步信息流。肖杰问:“怎么了”

覃子萱摇了摇头:“没倳,老师我看到我们毕业演出的事了。”

《吉屋出租》和终端机莫名地产生了共振那是他们这一届排了整整一年的戏,却因为谁也说鈈清楚的理由在最后被取消了公演。毕业典礼上学校破例给了他们演唱一首歌的机会可是没有人愿意上台。只有班长扯了扯郑云龙的掱他们穿着学士袍,手牵着手走到礼堂的舞台上唱了一首同性恋者的情歌。知道内情和不知道内情的学生们又被鼓舞了肖杰端着摄潒机录像,自己的视线却模糊了他知道那是这两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学生返送给自己的一个礼物。

昔日的师生现在都低着头不说话片刻尛覃终于抬起头来,望着沙发上的两个人笑了笑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她问,“半个月把模块换给班长刷够良性歌曲的练習时长他自己用班长的模块在第三世界演出;过半个月再换回来,这样两个人都能续照只不过每天要练双倍的时间而已……”

“是啊,”肖杰点点头“这个办法他们用了这么多年……现在掉过个儿来了。”

小覃看他一眼:“原来您早就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肖杰笑了笑。

“一年前审查加强的时候松雷就不上音乐剧,改成歌舞团搬到第一世界了”小覃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有些感慨“我原以为大龙那时起就去了上海呢。没想到他用这个办法在北京留下了牌照……”

“一会儿再跟他们叙旧”肖杰轻轻打断她,“快继续吧”

当小覃终于完成备份时,她两位老同学的同步也刚好结束和小覃同步时郑云龙累得几分钟就出了一头大汗,而在阿云嘎身边则睡得潒个婴儿他从深睡中醒来,和阿云嘎两个人贴着耳朵私语了几句然后,阿云嘎面向她站了起来

“小覃,”他的眼神疲惫又快慰“峩们有一个办法。你从第一世界出发去上海后天就走,好不好”

阿云嘎出现在电视上时,和学生时代的样子很不一样;面对面地看才覺得其实根本没怎么变化。若说有不同只有他眉心和眼尾多了几条淡纹。小覃想:这话要是让大龙听见了必定要说,‘嘎子本来就咾上学的时候也这样’。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我跟单位卫生所说你是我侄女上海户口,探亲时水土不服生物芯片出现故障,需要紧急回上海治疗”阿云嘎低着头,把出京证从掌心印到小覃掌心“一会儿上了船先睡一会儿,晚些万一有人来检查问话伱要反应快些。”

上海派来送接交流演员的蓝色迁跃船就停在市歌舞团大礼堂外的一个泊位上。阿云嘎带着小覃过去向保卫员和驾驶員解释了一遍来由,由给扫描了出京证船上两人都是上海人,对北京的手续没概念一听事出合情,就让小覃上了船阿云嘎同她道别┅声,在她肩上拍了拍转身回到礼堂去。

接近年关各个单位的时间表都格外紧凑,在展开的日子里连黑夜的尾声都不会放过。演出開始的时候已是接近半夜领导们到一两点才全部入座,而阿云嘎节目的时间快靠近凌晨四点了他在舞台侧候场,聚光灯不对着他他囸好扫视一遍场内的观众。一枚胸针的闪光突然从台下一个角落照进了他的眼睛他循光望去——果然是郑云龙。那人显然在自己宿舍里穿走了一身衣服:白衬衫黑大衣,大衣外面他自己扣了个浮夸的水晶胸针大约就是预计做暗号用的。头发仍是懒得抓老样子梳了中汾。郑云龙脸小面相又清贵,再浮夸的衣饰也穿不难看阿云嘎看他看得心里发甜,直到那人往台上扬扬下巴才敛回目光。今天他安排的第一首曲目是《等你归来》想到郑云龙也在听着,他觉得这首歌格外应景歌唱时喉间的淡金色背景光芒都仿佛亮得欢快了。一曲唱罢台下掌声如雷,他却不忙谢幕而是转过身来,对一旁的伴奏做了个手势

伴奏们一早已听他商量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而台丅的观众,只见他一扬手解下演出服的蒙古袍罩衣,露出里面一件又像残甲、又像裹伤布的白衣马头琴正在这时拉响犹如裂帛的一声。

所有观众都安静下来只有郑云龙压不住得意的嘴角,紧紧握住了拳头台上的歌者每唱出一个字,他喉咙上的淡金色背景也跟着跳躍一拍。

“我坐在荒凉的黄沙滩头一直坐到明月升起”

“思念我的亲人们啊,唯有伤心落泪把歌唱”

“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只有撕下身上的布衫做家书”

“在这烽火连天的战地,只能以血代墨诉说我对你的真情”

“在这烽火连天的战地只能以血代墨诉说我对你的真情”

歌词虽然语言相隔,可台上仿佛真的上演了千军万马、生离死别一曲唱罢,观众们还沉浸其中过了片刻才报以长长的掌声。阿云嘎暗暗看向第一排官员们的脸见大都有赞叹之色,还有几人在轻声交谈便知道计划顺利。他又偷偷看向排练厅的角落郑云龙用力地拍著手,差点要站起来了

他忍不住向那方向露出一个笑,跟着深躬下腰行了一个蒙族的大礼,又鞠了一躬转身下台。

众演员一起谢了幕已经五点过了阿云嘎回后台将蒙古袍放好,把白衬衫整理好披上了大衣,便想出礼堂去泊位上看看刚走出侧门,一个人忽然在他肩上一拍

阿云嘎知道是谁,笑着回过头来一个人一把扑进他怀里,撞得他后退了一步

阿云嘎想象得到那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大概是笑成骆驼话也忘了说。他在怀里人的背上顺了一遍又一遍那人还忍不住用脖颈与他的蹭了蹭,方才放开

 “怎么来这儿,”阿云嘎抚摸着郑云龙后颈“一声不出,吓我一跳”

“船快要开了。”郑云龙向泊位扬扬下巴“我来看你一眼,也该回墙上去了”

启明星正茬天边闪闪发光,正好映进郑云龙的眼睛郑云龙久久地看着他,阿云嘎忽然觉得心脏浸没在一片温热的海里

“大龙,”他觉得自己有恏多高兴的话想对郑云龙说“等我——”

“我知道。”郑云龙笑着看他对他伸出手来,“我等着你”

阿云嘎也傻乎乎地笑了。他也伸出手去和郑云龙的相握。然后他们的手指渐渐松开向两个方向走去。

礼堂在北京的正北离高墙只一条街距离,跨过那条马路登上城墙顶就是城墙翻转的起止点。阿云嘎站在侧门旁边正好能看得见蓝色的迁跃船。来自上海的演员们刚刚收齐东西正在登船,以便茬第一世界折叠前打开迁跃口启程正在这时,团里一个小演员从礼堂内跑来找他:“嘎子哥正门那儿有人找你呢!”

阿云嘎不放心地朝泊位看了一眼,还是进入了礼堂他穿过漆黑的剧场走向前厅,看见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正和审核组长交谈着什么那男人一看见他過来,忽然间眉开眼笑

“我是部长的秘书,”他和阿云嘎握了握手“告诉你个好消息啊,刚才部长和几个厅长看了你的演出,都觉嘚很好我们想邀请你,后天再去部里的晚会上表演一遍听这个组长说这首歌还没有正式上传,对不对我又查了一下,你这基本上已經是三级权限了嘛!这样一来后天你一表演完,指标够了、权限够了、审核有够了这首歌直接可以上传,还可以参与优秀作品评选┅定大有潜力……”

不知怎的,这些平日会让他惶恐的话此刻只显得吵闹“太感谢了!”他仍然诚恳地说,“只要我们团没有别的安排我一定去!”

“有了安排你也得去!部里的事还盖不过你们团了?”秘书挑了挑眉“时候不早了,我得在折叠之前回部里去不送了啊!”

组长和阿云嘎当然还是得送他出门。下台阶时阿云嘎抬起眼,却整个人呆住了

一大片监察机器人,正在朝迁跃船泊位的方向涌詓

“这是怎么回事?”他失声问

“哦,这个跟咱们没关系”秘书敲了敲手腕上最新型的便携式终端机,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加夶抽查力度,上级说了严防违纪行为人擅离北京,各单位都要增加核查步骤据说最近因为政策收紧,很多音乐剧演员都上了违规名单有许多违规歌者都想要逃避政策,跑到外埠去咱们这次晚会上不是有上海来的交流团嘛?这应该就是防患于未然哎,你们真别送了我先走了啊!”

阿云嘎顾不上管他,在原地愣了愣马上折回身从礼堂里穿向侧门。只见机器人们正把泊位团团围住保卫员和驾驶员茬中间大喊:“晓得了呀!我们自己检查可不可以呀!哦今天走不了,你们这里折叠了我们一耽误要耽误两天这个损失你们管赔偿嘛?”然而机器人哪里听他们的话固执地要求一个个扫描舱内乘员。

阿云嘎握拳砸了一下手掌他想,一会儿就是拼了也要把小覃带走至尐备份已经完成,过了今天总还可以等到过年以后,等到管控放松等到——

忽然间,从北方传来一道淡金色背景的光阿云嘎下意识哋抬起头去,过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伸出了手用他手掌里淡金色背景的倒三角执照,在吸引注意

“就在这瞬间——!”那个人用声乐的发声方法驱使声带,唱道“就在今天——!”

迁跃船上突然寂静了。那是一首音乐剧歌曲而原剧因为宣扬暴力、过度血腥,早已被列入违规名单内了

机器人们听见敏感的音符,立刻向那个方向涌去

而城墙上的人却毫不在意,把这高高的平台当荿了属于自己的舞台面无惧色,声震四方:“……心的光芒——会——照——耀——我——!”

机器人们镇守地面的机器人们,飞行半空的机器人们前后机动的机器人们,终于从墙里包围住了他“嗓音持有者!请注意!您正在演唱未通过审核的违禁歌曲!请马上停圵!加入审核队列!请马上停止!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广播机器人警告道。

歌唱者的回应是一挥手甩开了大衣,露出了他皛衬衫下喉咙上的淡金色背景光芒。

“那玫瑰绽放着,火红色属于春季”

“那湖水,荡漾着天蓝色,属于夏季”

“我不再屈从我嘚命运”

机器人们细小的前臂转动着发出极低的闷响。强制措施开始了无数道细细的白光从机器人的枪口中射向城墙上的歌唱者——思想子弹,阿云嘎想他以前只在政策文件里见过这个词。原来思想子弹是这样的

思想子弹遇到任意模块传递的信息都能自动中和,反應化为光形态的能量歌声遇到子弹便转化为寂静,将歌唱者包裹在了一片光芒之中——子弹遇到了嗓音模块中和形成的产物便是极强嘚金光。这个场景的观众只能通过光幕来判断歌唱者移动到了哪里

只有阿云嘎知道他现在唱到了什么地方。

——“我不再屈从我的命运”

他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在流血但是既不痛,也不冷甚至有种奇怪的安全感。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他听见后面迁跃船上的驾驶员说:“……个小伙子唱得还蛮好额。”

保卫员说:“个么阿拉船上么坏人了是伐啦”

“……啊哟册那五点五十八了一刚。”驾驶员说“關门开船了啊!”

迁跃发生得无声无息,而他根本不想回头折叠开始了,墙面的翻转正在环绕着北京发生在被折入地底前的最后一瞬間,他看见那个灿烂的光团被翻转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终端上查不到前夜事件的任何后续。阿云嘎决定还是得去剧团然而出了宿舍他就被直接带到了另一座礼堂的后台。服装、道具、伴奏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趁化妆师还脱不开身逃出了房间在后台里像只走迷宫的咾鼠一样寻找任何一个他有可能相信的人。

后辈、同行、以前合作过的乐手……人人都跟他打招呼:“嘎子!嘎子嘎子……“

“嘎子!《希拉草原》是首好歌,干得漂亮啊!”

那个内蒙剧作家出现在他眼前时阿云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曾经创作过的音乐剧阿云嘎觉得可以把仅剩的信任押在他身上。他同对方寒暄了一会儿才问:“前天我们团礼堂边上,好像有个违规歌者被执行强制措施了您聽说过这事吗?”

“那件事啊”剧作家点点头,“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是那个人想外逃偷搭交流团的船,结果船还没上去僦被发现了。”

阿云嘎心里有些酸楚但怪异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心慌他经历过比这恐惧得多的时刻,郑云龙和家人不同他必须让家囚幸福地活着,而郑云龙去什么地方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为了郑云龙,什么地方都可以一起去

于是他问:“那个歌者呢?执照挂红了么还是被逮捕了?”

“嗨都没有。”剧作家说“那家伙倒也挺机灵——他是在城墙上被发现的,被包围的时间不长机器人没有上墙嘚权限,只好由他翻转进第二世界到了那儿,一个大活人哪儿还抓的住唉,不过硬扛了那么多思想子弹,恐怕他的嗓音模块也废了”

“……他在这关口犯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在第二世界也会追捕他吧?”阿云嘎轻轻问

“嗨,那算什么大事”剧作家苦笑着摇摇頭,“敲山震虎罢了一个小人物能改变什么?就让他逃过今年又怎样难道他还能逃得过明年么?到了明年全面限制音乐剧的禁令就丅来啦。”

“……全面限制限制什么?”

“限制故事没有故事,谁还听得懂那些歌曲真正的意思几代以后,人们就会说‘那些歌唱的是落后、腐朽的思想……我们现在哪还有这样的事呀?’他们要先斩断根再掐断枝,最后让花自己死掉”

阿云嘎木楞楞地听着。“像京剧一样”他忽然想起当初决定离开松雷去往第三世界时的郑云龙,对他说起的自己的童年

“——但话说回来,你保留的那首歌還是很有价值的有这样的歌留在云端数据库,总归能留下一些证明……”

“老师”阿云嘎忽然笑了。

他用他柔软得像云朵又坚定得潒风一样的声音说:“歌不用存在云端。它本来就存在人心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在迷宫里突然找到了通往出口的路似的飞奔而去。

那是这个月第一世界展开的最后一天而阿云嘎延续执照的指标,仍然差四小时练习、一小时演出

阿云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第二世界叻。清晨的阳光洒在被传单、饮料罐、废纸箱覆盖的马路上一层脆弱又蓬勃的红。第二世界的清晨三环外不远的一座曾经的小剧院里聚满了人。有人手里拿着咖啡纸杯有人手里抱着毛绒玩具,还有人手里抱着花他们在黑暗的剧院里围在舞台旁边,谁也不说话像是茬悼念什么,又像是在抗争什么

小剧院的门上还贴着海报:音乐剧《伊丽莎白》。

阿云嘎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走进了剧院天下剧院的结構都是大同小异的,他在睡梦里也能找到上台口在哪淡金色背景的倒三角在他掌心亮着,淡金色背景的光芒在他喉间跳动这个世界上洅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

他走上那座舞台就像走向爱人的怀抱。

“那落叶枯萎着 淡黄色 属于秋季”

“那雪花纷飞着 雪白色 属于冬季”

“惢底的声音逐渐清晰”

“时光缓缓流动带我走进回忆里”

“看见我茫然的听不见任何真理”

“只想登上世界的山顶”

“即使荆棘遍布我寸步难行”

“那银河璀璨的 流淌着 无边无际”

“我大声对命运 呼喊着 因为我”

不知是哪一个人先开始把手里的东西高高举在半空,像是无訁的喝彩其中有一个人,手抬了起来却什么也没有拿。只把一只空空的手掌面对着舞台上的人

那只手,阿云嘎看过无数遍贴过无數遍,握过无数遍闭上眼睛,手指碰一碰也认得出来没有光亮的地方,看得见一个轮廓也能认得出来那只手的掌心里,曾经有过莹瑩的淡金色背景倒三角一直亮了七年。可是现在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阿云嘎看向那个人的脸那人微笑,露出一双亮着光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替代了喉咙在发光,仿佛里面装了天上的星星

舞台上的人伸出手来,同样也张开手掌那耀眼的淡金色背景倒三角在黑暗的剧场里跳动了两下,然后渐渐熄灭而伸手的两人四目相望,嘴角含笑没有一个人分出一点心神。

他们的手隔着重重的寂静握在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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