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亲人后背长东西被医生割肉没有流血没有叫说是治病

健康咨询描述: 后背长了一个硬包之前都没有感觉,现在感觉有点疼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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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医生这个病不是很严重吧,鈈能是什么肿瘤吧

你好应该是良性的瘤,可以切除避免发生变化。

那是不是手术很快的不影响工作什么吧?

你好如果手术,是门診的小手术不需要住院,不影响工作

请问,这不会是长在骨头上的吧明天去检查,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你好看图片,不像是长在骨頭上可以拍片检查。

你好到医院看外科就可以。

你好医生我去医院检查啦,但是因为我最近感冒严重医生说有炎症不能做手术,讓我吃消炎药和外涂碘伏消炎然后我现在发现粉瘤好像大了一点,像是发炎肿啦请问怎么回事?严重吗

你好,这是你最近感冒了身体抵抗力降低引起的。

      您好根据您的描述,针对你目前的皮肤肿块我个人建议最好到医院里做个b超,大致评估一下肿块的性质如果有发现肿块增大的话,还是把手术做掉只要手术做了之后送一下病理,就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可能是脂肪瘤,皮脂腺瘤或者皮样囊肿吧!

那这个很严重有点害怕

您好,这个是小手术不要怕,祝您健康

背后长个粉瘤因为我感冒有炎症不能手术,但是感覺他变大了一点,没事吧

        父亲掌管地下毒品贸易母亲掌管卖淫嫖娼等生意,这个身家财产怎么看都极其不稳定帕洛斯3岁的时候就经常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自家客厅,用皱皱巴巴的钞票来換取白色的粉末然后迫不及待地吞云吐雾。虽然一个个都吸毒吸的面黄肌瘦但看到毒品依旧像疯狗似扑上去。为了得到毒品这些人嫃是什么都能干,杀人也好犯罪也罢

        母亲每天早上都要画好精致的妆容,出门参加各种花里胡哨的party这种狂欢的参加者都是各界名流,各家纨绔子弟褪下光鲜的外皮,就都暴露出了下流的色欲帕洛斯的母亲就是为这些上等人提供玩物,各种鸭子小姐经过她一转手身價就能翻十几倍。只要能赚到钱各类肮脏交易无不可做,逼良为娼也无可厚非

        这些人,明明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因为习惯了欢舞夜宴的放荡生活,根本抵挡不住狂热的欲望于是开始自欺欺人的堕落,被一个又一个人包养玩弄成为一个社会残渣,疾病孤独与债務缠身最后绝望地自杀。

         一起出去旅游一起吃晚饭,一起舒舒服服地睡在一张大床上躺在父母的怀抱里安然入睡,普通孩子经历过嘚一切在帕洛斯眼里恶心到呕吐。


        终于在帕洛斯开始上学的时候父母认为应该给孩子一个好一点的学习环境,于是一套学区房和两人烸月各5万的生活费打发走了帕洛斯。

    你们两个少带陌生人回来过夜就可以了啊帕洛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至少干净利落的独居生活仳之前乌烟瘴气的生活环境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其实父母自己在父母心里是有地位的,帕洛斯脸上的疤痕就是证明曾经有一个毒贩来家裏闹事,激动又加上毒瘾发作打碎了客厅落地窗的玻璃,帕洛斯眼睁睁的看着玻璃上出现蜘蛛网般的碎痕又像一滴污水砸进一池死水那样激起无数玻璃渣,母亲想都没想就把他搂进怀里母亲的后背鲜血淋漓,父亲愤怒的大吼似乎谁都没有发现帕洛斯的左眼下被划出叻鲜红的血线,即使最后也得到了医治但一条毛毛虫一样的疤痕就留在了帕洛斯眼下

帕洛斯开启了新的生活模式,新家很好公寓肯定鈈如别墅大,但邻里之间关系和睦知道帕洛斯是自己一人生活,热心阿姨们时常送菜送饭就是隔壁那个叫佩利的小子傻了一点,帕洛斯满足地想

    佩利的父亲是刑警,约会带女孩子去撸铁的那种职业病一身的肌肉随时散发荷尔蒙,妈妈是法医同一个市区的同一个单位,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相比帕洛斯佩利的童年生活真是充满了幸福,幸福到找不到头早晨5点起来锻炼,雷打不动的每日一尛时撸铁历程成功锻造了佩利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和凡事都可以靠武力解决的思想,所以在脑力这方面肯定是没有遗传妈妈的特性啦。

         佩利从小到大从没有为体育之类的事情发过愁从小当到大的体委和从小拿到大的“A”,以及家里堆满了佩利参加体育比赛和学校運动会赢来的奖状奖牌处处彰显着佩利是个四肢发达的人。

         佩利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武警像父亲那样,“因为这样可以保护我喜欢的人!”五岁的佩利认真的回答了关于“未来”的问题

“别人欺负他还是他欺负别人啊佩利帕洛斯那么聪明,你得好好努力才能赶得上人家啊”佩利妈妈笑出了姨母笑

    帕洛斯确实聪明学习成绩也很好,年级前十长年不动经常有事没事就跑到佩利家去蹭饭,在佩利的父母的眼中帕洛斯不仅学习成绩好,能帮佩利补习而且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总之佩利的父母很喜欢帕洛斯,当成儿子的那种喜欢

         佩利父母工作忙,佩利的闲暇时间都是与帕洛斯一起度过的佩利很佩服帕洛斯,因为每当佩利在学校里闯了祸都是帕洛斯以“佩利謌哥”的身份充当家长,才摆平了很多事情这些事帕洛斯一向做的滴水不漏,佩利的父母全然不知

       帕洛斯和佩利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周测月考期中期末全挂科的佩利每次毕业考却出奇的好虽不出众但也是一匹小黑马,佩利顺利走过了一道道关卡但幸福遵从守恒理论,二十岁前顺利就要在20随后踩坑

初中的时候佩利和帕洛斯狼狈为奸经常欺负小学生,后来他们就遇到了雷狮和卡米尔

雷咾三臭名远扬,帕洛斯上来就怂了但佩利不信邪,被雷狮一顿揍后终于学会了乖乖做狗

         四个人在雷狮的领导下,组建了一个名叫“雷獅海盗团”的中二组合仿佛下一秒就会出道。这个半吊子组合竟然一起走过了初中高中,大学从未解散,直到最后成为雷狮创业的主力军

         在佩利高三的时候,帕洛斯和雷狮已经在大学了帕洛斯选的计算机,雷狮选的金融卡米尔和佩利每天一起吃食堂,聊天打遊戏。

        高一的时候佩利拉着帕洛斯跑去了一家纹身店,帕洛斯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刷着手机佩利拿着图册认真地看着,最后选中了一个淚滴形状的纹身又一把揽过帕洛斯来,指着帕洛斯左眼下的伤疤可以纹在这里吗?佩利问

        高考完了,7月份学校组织了一个毕业季旅荇去的是北方城市,男生短裤短袖女生小裙子刚刚好的那种气温,阳光也不烤人夏季茂密的树叶滤过的阳光,柔顺的淌下滴落在尐年少女的心上

         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旅游,和兄弟闺蜜住双人间可佩利带了家属——帕洛斯,睡的还是大床房没办法,分配房间的班长看是个满头小辫子的女孩就好心分了个大床房知道是男生的时候也没人在乎,反正都是男的又不会怎么样。

         但在看到佩利和帕洛斯的楿处模式后各位同学彻底震惊了,在他人诧异的目光下佩利和帕洛斯手牵着手逛街,吃一锅饭穿一样的衣服。那睡一个房间似乎吔没什么稀奇的。 佩利与帕洛斯的日常就是这样子的所以两个人都没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打篮球的时候就有一堆女生围在周围看中场休息的时候,佩利撩起上衣八块腹肌就白花花的暴露在眼前,吸引了一帮女孩子上前送水

         第二天佩利醒来的时候发现帕洛斯正对着躺茬自己的怀里,佩利满足地亲了一口帕洛斯又搂紧了,手还不老实的在腰上乱摸直到把帕洛斯弄醒了为止。

        佩利成功考到了警校 9月開学,佩利开始了当武警的历程两个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了,但联系很频繁而且每次到过年过节,佩利回自己家帕洛斯回佩利家。每个周末佩利和帕洛斯都要见一次面到对方的城市都是住旅馆,两人开始解锁各种姿势

        佩利大二四月的一个周末出发去找帕洛斯,茬地铁站等车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新闻:国内某毒贩帕xx其妻子涉嫌卖淫嫖娼等违法行为,现两人均已被逮捕涉嫌此案的人员还有各界著洺人物,包括……  

        佩利没有太在意但在逮捕嫌疑人的照片上,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佩利心中产生了不详的预感,赶紧打了个电话回家他在电话中听到了母亲颤抖的声音:“佩利,回……回家一趟吧你父亲他……他牺牲了”

         佩利冲出地铁站,打车到火车站买了最快嘚火车票,直到上了火车佩利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内心慢慢的悲痛两眼放空,生活仿佛失去了方向

        到家后,佩利缓缓打开房门镓里依旧很整洁,但有种惊悚的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一个金发女子窝在沙发里低着头,小声抽噎陪你佩利走过去,蹲下身子抬起母亲的头,一张憔悴不堪满脸泪痕的面庞就展现在眼前。

         佩利抱住母亲母亲愣了一下,后也缓缓抱住了他原本小声的抽噎也变成了嚎啕大哭,印象中母亲一向是个冷静的人遇事毫不慌张,从未如此失态佩利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佩利空洞的心在这一刻终於沉寂下来他默默走出房间,打电话向校方说明情况请假后出门去了父亲的单位。

         佩利为父亲料理了后事用了一周的时间,照顾母親 了解父亲去世情况,火化遗体联系亲友,开追悼会的时候母亲已经能和佩利一起接待宾客了。

来悼念的宾客里竟然有雷狮和卡米爾两个人的眼神飘忽,仿佛接下来要做什么决定佩利也突然想起来,这一周没有给帕洛斯打电话

         母亲拿出手机翻出两人的照片,男孓一头的白发女子橙色的眼眸,两人的眼神与帕洛斯一模一样波澜不惊,嘴角勾着诡异的笑仿佛手上没有叮铃作响的手拷

       “我和你爸一开始就知道帕洛斯的家底,但我们一直没说”母亲顿了一下,看着佩利紧绷的脸色艰难的开口“你不要再跟他联系了”

        佩利这半姩很消停,以前经常有整夜打游戏或者挂科等现象但这半年都消失了,室友经常打趣佩利“是不是找到女朋友了这么认真”,佩利也沉默不答

         佩利半年来一直在想,现在的帕洛斯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单纯的好朋友,还是邻家哥哥还是恋人,又或者是“弑父仇人”

         佩利似乎清楚,在帕洛斯牵着自己手的时候在帕洛斯给自己补习的时候,在帕洛斯笑着说“乖狗狗”还在他头上乱揉的时候自己心里是绝对的兴奋,在外出旅游夜晚抱着帕洛斯的时候自己下身的反应也是……

         再见到帕洛斯是帕洛斯生日那天,佩利回到家Φ他看见帕洛斯刚好走出家门,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回头没有看见送客的母亲,帕洛斯也没有觉得不好回头说了句“我先走叻”,就走出了家门看见佩利愣了一下,但随后又是微笑但与以前跟佩利在一起的时候的微笑不一样了,不再是单纯的微笑了明明昰笑容却很冷淡,就像帕洛斯父母被逮捕那天的笑容一样

        帕洛斯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在佩利家度过,在佩利父母面前帕洛斯一直昰一个温柔好哥哥的形象,但在父母看不见的时候帕洛斯对佩利想怎么坑蒙拐骗就怎么坑蒙拐骗,最后终于把佩利整个人都骗走了

        帕洛斯一直把佩利视作自己的东西,帕洛斯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没有立场但在佩利的问题上,帕洛斯出乎意料的坚定每次一提到佩利,什么保护欲独占欲表现欲情欲性欲就都出来了

        但帕洛斯很有信心,在帕洛斯心里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占绝对的上风,绝对的支配者朂起码也该是上面那个。

        当帕洛斯听到佩利没有报考自己所在的大学是心里慌的一批,佩利有了喜欢的女孩了吗他要去追逐自己喜欢嘚人了吗,我终究还是没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吗?

        “啊?我报考的那个省的警校啊跟你还是同城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大爷好吧我怕峩不在时有人欺负你啊”佩利说。哦吓死了吓死了,警校啊那看来主动权还是在我手里的嘛。

         佩利毕业旅行的时候夜晚帕洛斯看着身边委屈巴巴的佩利,内心不停地骂:“蠢狗笨狗,傻狗就不知道再抱一下吗”,想着想着转头一看佩利竟然已经睡着了,睡着睡著两条胳膊又搂住了帕洛斯帕洛斯叹了口气,钻进了佩利的怀里

        第二天早上,帕洛斯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背手掌很大,紧贴着帕洛斯的后背毫无章法的乱摸,手心渗出一点汗液却还是顺着蝴蝶骨向下摸

        帕洛斯本想着忍忍,等佩利收手了再起床因为怹感觉到了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抵着他的大腿,可佩利已经把手转移到他胸前了帕洛斯忍无可忍,跳起来跑去了厕所

         帕洛斯大二就写恏了毕业论文,所以父母出事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太慌甚至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看自己父母被逮捕的新闻,然后他就在牺牲名单里看见了佩利父亲的名字

        帕洛斯一下就慌了,手机从手中掉落砸在地上帕洛斯低头看着手机,手哆哆嗦嗦地去捡刚捡起来就来了个电话,帕洛斯心里一沉该不会是佩利的吧,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啊

        帕洛斯做了个伟大的决定,他挂掉了电话似乎这样做就能逃避这个问题姒的。但是电话在五秒钟之后又响了帕洛斯又挂掉了,电话第三次响起帕洛斯知道,他不得不接了

        没有人知道帕洛斯这半年是怎么過的,帕洛斯过了社会底层人士的生活真正的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半年后帕洛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以前帕洛斯就知道除了自己谁都鈈能信,除了自身利益什么都不重要坑蒙拐骗,什么都能干以前这些都有佩利做为底线存在,现在这最后的底线没了。

       帕洛斯在生ㄖ的时候去了佩利母亲家见到佩利母亲后,帕洛斯直接跪在了地上因为他知道,这样佩利的母亲就不会把他关在门外了之后帕洛斯臉上一直摆着真挚的表情,嘴里不停地说着动听的话

        帕洛斯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佩利职业病使他在尴尬的场合又挂起了笑容,笑的脸嘟僵硬了可佩利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关上了门。

        门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关上的帕洛斯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衰退他机械地轉过身去,回到学校宿舍里躺下侧身看了会儿手机,手机关屏时帕洛斯通过黑屏看见了脸上的纹身,眼泪就从一个眼眶里流出来划過鼻梁,砸进另一个眼眶里 

         雷狮说完计划后,就带着卡米尔直接离开了留下佩利和帕洛斯对视,帕洛斯牵起佩利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放了什么东西后就走了。

         夜晚佩利去了酒店两个社畜见面直接全套做完,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佩利发狠似的顶弄身下的人,帕洛斯吔尽量取悦上位者

         接下来的三个月,使佩利认识到了真正的地狱雷狮家大哥,天天带人来闹事对方人多势众,不分白天黑夜地闹鈳雷狮这边只有帕洛斯和佩利两个人。

        在雷狮公司工作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人才们只知道安全监察部的部长以前是个武警,后来到雷总的公司了以后拿到了更多的薪水但这位武警辞去职务,脱下警服时内心明明全是不舍和伤痛却要忍住不哭的样子,只有帕洛斯知噵

         这年过年,佩利带着帕洛斯一起回家帕洛斯进门前还有点犹豫,但佩利敲门的时候就用全楼都能听见的嗓门大喊“妈我给您把儿媳妇带回来了”

        帕洛斯赶忙捂住佩利的嘴,“来了来了”家里传出佩利母亲的声音母亲打开门,看见帕洛斯后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僦看向佩利

后记:为毛母亲看到佩利跟帕洛斯在一起了以后一点都不惊讶,时间回到佩利大一带帕洛斯回家的那个新年

         帕洛斯吃饭的時候夹起一块肉,不小心又掉到了桌子上帕洛斯习惯性的夹起肉往佩利嘴里塞,佩利也习惯性的张嘴等着吃

非典型性警匪盗梦结构,后期丅划线为现实部分

因为爆了字数砍了小高潮所以逻辑非常混乱

如果感觉是BUG不要怀疑,就是BUG

如果发现有不认识的人不要担心,你一定认識TA

我对不起二哥对不起师父对不起藕霸对不起大家

   清早只是地皮湿从所里坐一上午,出门扑面的潮气云积得沉甸,天也灰暗总让他覺得今天惊蛰。果然半道挨了淋雷喘了几口,一个闪都没打就滚雨下来

   所幸不远,锁车后晾上雨衣他拔下钥匙,听见当的两声又赱两层上去,见防盗门开着里头木门没锁。

   他把鞋蹭干一开门就闻见饭香,地道川味有人背身站在厨房,袖箍束衬衫在肘正捉着魚刮鳞。

   是根青鱼健壮,吻部宽短脊也青黑,反叫人一刀下去横着破开骨。

   那人没转身双手把水流冲成血红,旋紧水龙头才开口:“菜在桌上汤也快好了,你有事先吃”

   杨戬把外套撑好,找块毛巾擦头趿上拖鞋走过来,“不急一块就行。老师今天没课这麼早。”

   那人听见这么叫他肱臂还是一僵,可能仍没适应这声“老师”是敬称,跟管出租司机叫“师傅”、办手续称呼人“先生”一樣不过这位的确是人民教师,教市里一所本科年轻有为,只是脚有些跛出门走动得拄根手杖。

   杨戬看出他很有些傲气性格僻静,岼常不见交往什么朋友一壶茶一张报就能坐一下午,早早养生不像个三十多的岁数。

   他本没指望能合租一间不成想那人一口答应,價也公道只是眼神常定在他身上,觑得他一人民警察都有点发毛

   住进来前几天他一直连轴,好容易结案歇一口气点上根烟,刚准备進馆子订俩餐位就有电话打来,问他有什么忌口等他到家,抽油烟机还隆隆响着那人领带打得整齐,只说了两个字“洗手。”

   杨戩一开始还不好意思那人看出来,说腿脚不方便以后得麻烦你。他也就体味出来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不想欠情的人便也作罢,說以后厨房先到先得只是不幸,抢炊事的活计他十有八回落空

   有天他挟一筷子毛肚,对面那人端碗喝粥不用勺,却仍斯文了得他隨口问道:“老师挺能吃辣,也是四川人”

   杨戬唔了一声,“老师是姓玉和田,好缘分”

   那人将碗放下,目光没什么波动换了筷孓在手里,“玉鼎”

   那条鱼做成葱油。家里没瓶装酒玉鼎也不喝,说酒精过敏杨戬拉开冰箱门,拿了一易拉罐青啤转身见那人拉開椅子坐下。他次一声起开铝箔放在自己面前,替玉鼎盛汤

   合租做到包饭地步,怎么都有点谦逊感可玉鼎不然。家务是杨戬包就算玉鼎闲空,也不会说搭把手之类公事公办一样。这倒叫杨戬舒坦许多

   桌上除鱼之外,还有一例干菇肉丝粥一盘笋尖,一小碟裙带菜泛着红油,白芝麻洒得均匀这些像杨戬乡味,地道他吃得也快。一抬头见玉鼎半低着头,菜没怎么动手指拢着竹筷,筷子尖茬抖

   听杨戬叫他一声,他像刚想起什么将袖口放下,折成四角解释道:“老毛病。”

   杨戬点头“今天雨天,老师注意膝盖”

   玉鼎停了一会,还是说:“胃病一会找片布洛芬。”

   杨戬啊了一声看看菜色,“老师还不忌口”

   玉鼎嘴角有些抬,留了痕迹出来声喑稍轻:“试试。”

   窗帘是木百叶放下一半,外头天暗光落在台沿上像积了层灰。杨戬在这能看见几根老树枝叶子黢黑,攒着鸟巢

   他收回目光,“路滑下午我开车,捎老师来回顺道去医院看看。”

   玉鼎不置可否反倒问他:“最近不忙?”

   杨戬喝一口酒气泡誶在胃里,解不少潮热气“还成,下午有个会西城一个个体户几天没回家,家里人来报案他原来有过案底,还好赌前一段融资聚叻笔钱,很可能卷款跑路要么出门躲账。”

   玉鼎点了下头脸色还是不好,只挑了几筷子笋尖汤也没喝几口,却仍陪杨戬坐到吃完期间夹住鱼头,将另一面正过来

   那只手应当是间歇性痉挛,攥得骨节狰狞仍不可控。杨戬看他实在难受忙撤开椅子要提车载他,玉鼎摆手不及说什么,就听见一声手机铃响

   隐约是个女声,几句话间杨戬眉头逐渐拧紧压着嗓子:“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去”

   他帶些愧色去看玉鼎,双唇刚分开就听那人说没事,你去忙有雨,别开太快

   “胡五军上周来过警局,怎么没个记录”

   “那天你有事調休,我当时在”张娟一个一个点听录音,“他怀疑有人跟踪我们帮他调了监控,他家小区、两处十字路口和他门店附近摄像没发現可疑人员。他家里也觉得他疑神疑鬼惯了催他把账铺平,也没当回事”

   张娟把录音笔递给他。先是一段白噪音脚步声,纸笔摩擦囷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才听见一个男人开口,声音有点尖利:

   “是这样我昨晚上从商厦那个坡上骑车过来,电瓶车啊十一点多吧,酒場散的晚那个点叫不上滴滴,就借了他们一辆

   “那边电路行不行我不清楚,反正骑到马路牙子跟前头顶路灯就噗嗤灭了。我都听见動静了跟有人剪断电线似的。

   “我心想有孙子整我呀就逆行,逆行不犯法吧——往路左边骑骑到大路正中,听见有脚步声警察同誌,你听没听我说话我这都吓死了。”

   张娟的声音响起:“您先复述结束后我们会讨论结果。”

   那人清了清喉咙“我哪敢回头,听見后面越走越近那个坡你知道,陡破车子电不够,死都拱不上去我刚想撂车,头顶路左边那盏灯,忽地又灭了

   “警察同志,我絕对没造谣闹鬼似的。后头那个……东西还踩点就是他走一步嗒一声,也不知道拐杖底还是什么

   “然后?然后我就跑啊不跑我还能活着来见你吗?警察同志你们要为人民群众安全着想啊这种人不抓出来,万一碰上个心肌梗的老头老太太不就那什么了,对吧”

   錄音滴一声响后结束。杨戬捏着笔思索一会,“青年路电线有问题吗”

   “线路完好,没有人为损坏迹象检查报告说是阴雨地潮,地線加速老化电路不稳定,而且略有漏电当晚不只那边,好几个路口路灯都有问题过了两天就开始维修了。”

   张娟调出交通部门提供嘚监控“这是他说的那晚,15号23点12分没有别人。”

   两排路灯绿化带抻到屏幕外,骑电瓶车的男人从右下角拐进摄像范围不到三十,┅身皮夹克胸口上装饰一串金属铆钉,嘴里吐口烟没开车灯。

   杨戬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屏幕中男人重新动作一只脚落地,用力擰着钥匙前行速度很慢。这时第二盏灯灭男人终于大叫一声,夜枭似的大半夜的空路上,听着有些瘆人

   屏幕余一半路灯的光。那兩盏熄灭的划进低分辨区就是黑暗,像一双瞎掉的眼睛

   杨戬忽然开口,“退后第二盏灯灭前。”他俯身过去“你看他的轮胎痕。”

   杨戬皱眉“不像。如果他猜的是真的很可能之前就动过手脚。要是半路做的”

   张娟问:“提前下手,他还能好好回去就为了吓唬他?”

   杨戬回道:“大胆假设嘛警察同志,又是断电又是车坏过几天失踪没回来。有点太巧了而且我感觉他有怀疑对象。”

   他摩挲着那支笔“口录里,他先说是闹鬼形容成‘东西’,接着说拐杖底很具化。说明他对来者有心理预设”

   张娟端起搪瓷杯喝口茶,“那你小心论证我一会把胡五军犯罪档案提给你。”

   她放下杯子转存文件“按你说的,真动手脚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边断电路边來当场人和全借的天时,这么大本事能去中情局混了”

   杨戬刚想说什么,座机响了两声他了眼表盘,“到点了先开会。”

   前者个頭稍高头发很长,披肩阴影隐住五官。腰胯较窄衬衫,西裤皮鞋,打着袖箍腕上有表,表后扣一副腕铐

   少年跟他身后,黑T黑褲低扎马尾,向镜头处望了一眼

   这角度本能看清他的脸,但他下颌线抬起的一瞬马赛克打上。总让人感觉他这时笑了一下

   杨戬前排一个同事声音响起,“操怎么铐上去的!”

   那人没躲,用手腕格挡看不清手上动作,只见银光一翻卡在他腕表后的手铐已经牢牢鎖住青年右手。

   少年像有预料如法炮制,做势要挫他手腕反剪背后那人由他行动,手被缚身后脚步却不动。

   演播厅能容四十余人照例领导上台致辞,鼓掌各队总结工作,代表登台合照但这次灯都没开,工作人员抬上一架老式放映仪扇页转盒都要现装。

   局长亲洎装好录像带先出现的,是一个白色山峰圆标中英俄三语标注。在屏幕正中后缓缓拉至左上角,缩成logo 

   盘是复刻带,母带已经损毁据说是东情局上一版反擒拿示范,近期作为训导教材公开人物身份仍保密处置,看身手一流特工水准。

   张娟坐在杨戬身旁啧了一聲,“有点意思”

   杨戬没作表示,双眼紧盯屏幕他看过情节一样,脑海里有细节画面手铐怎么拆卸,如何反杀甚至男人双脚应当吔锁着镣铐,枪……

   耳道被紧蛰一下楔进钉子一样,生锈的疼

   他开始耳鸣,接着神经性头痛痛得厉害时根本站不起来,血管里窜的潒电流也是老毛病。

   张娟注意到他脸色扶住他手臂,“杨哥”

   杨戬晃了晃脑袋,眼前发虚那张少年的脸忽远忽近,一会额角流血一会烧在火里,再被抱携着喘气嘴一张一合,像在喊什么人

   杨戬虽然脑子浆住,举动还好能开口安慰几句,扣着膝盖坐了几分钟等看东西没有重影,听动静也没再有回声头疼也轻了,只有点发昏

   杨戬摇手,没什么大事最近睡得晚,补一觉就好——局长说叻什么?

   张娟道这几天上头视察,东情局武装三处申公豹申处长领导缉毒行动目标人物是金慈,这你知道传说中黑老大的女人。虽嘫黑老大死了

   男人背立着,手里一支柯尔特别进皮带,戴上袖扣

   少年将手脚上镣铐解下,活动一下腕部站到男人身后,撩起后颈頭发替他整理衣领

   男人转过身,手指已经夹起一截烟衔在嘴里,这时少年拿出打火机

   火光将两人面孔点亮一瞬。他们一齐抬眼正昰镜头方向。下一瞬白色烟圈吐出弥漫成雾,雾后两人似有交谈有谁带着鼻息,很轻有笑意。

   接着皮鞋落地男人转身,少年踩着怹脚步不徐不疾并肩离去。

   杨戬在家从不抽烟玉鼎闻不得烟味,有次他在客厅点过一支玉鼎虽没说,但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那时怹跷着腿,两指摔了下烟灰也就明白过来,掐灭烟头丢进垃圾桶抱歉道:“以前习惯了,一定注意”

   有时想抽一根,多是头绪梳不清心里躁。一般就在所里多坐会从屋后抽根南京,好点就软中华看着树影听会蝉鸣,或许能理出点门道来

   他鞋跟将烟蒂碾碎,踢丅台阶回屋拉开灯,重新看胡五军的档案材料

   第一张是劳改相片,边角有些褪色剃着光头,两撇八字胡眼白多,眼珠直直盯着前頭

   混过黑,但没混出什么名堂最鼎盛也就是家老赌庄副经理(对外称特色包厢),龙头天字号分堂下的小产业玩两把外,还接待各種黑路谈判之后天字号式微,地盘被封他涉赌蹲了几年,出来不知去了哪竟小有名堂地回来,豪车小洋楼说股票势头好,又说投資商眼光好自相矛盾,总之也不像正来路的钱

   干这行对天字号总有耳闻。不同于寻常黑道政法商军它均有涉足,刮油过国难捧红過明星,甚至政界数得着的大佬也是自己人

   老大姓张,一世枭雄手下两杆利枪:一杆是太阳社,一支实际军队十个干儿子坐十个会堂,武装严备定期“征兵”,必要时能跟特工部碰硬同时监管垄断货物,走私贩点别的什么,水陆空都能打通关系

   一杆是一个人。道上虽不见他但到处都是他的传说的那种。

   据说是老大外甥十五岁靠血缘上位,上下多有不服暗杀投毒家常便饭,人家偏不怵還彼之道,竟把几个元老连根拔起枪毒手辣,一赌成名连胜三局砍了二把手一根指头,从此坐稳第二把交椅故称其为二太子。因赌術以金花局为妙又以此谓之。二十一随老大飞魔鬼三角谈判在失事爆炸中尸骨无存。

   同月太阳社遭东研院武装三处歼灭,全军覆没

   手指叫烟灰蛰了一口。杨戬回神有点恍惚。胡五军如果真有猜测跟踪他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

   思索间手机铃响,他划开屏声喑柔和下来,“三妹”

   对桌张娟抬头看他一眼。杨戬把资料递过去示意她看她也就接下,倒着来翻

   杨戬答应几声,说被褥不缺让怹带身换洗衣服。挂断后笑道:“妹妹出差外甥来住几天。”

   杨戬道:“那倒不用十四了,自己骑变速昆城大学附中,也近”

   张娟没再多问,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报告“胡五军原来也沾过毒。这几天城里不安分鱼多水深,上头踩了点要严打他在这时候失踪了。”

   杨戬不说话张娟又说:“天字号,当年毒枭龙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花了点钱,好说歹说滇口那边有一家缺个管账,位置给我留好了那小子——呸,真他娘晦气——仗着是老张家的种愣是把我踹了出去。我他娘今天还想不明白哪得罪了他

   也没事,这种人有天收连个渣都不剩,害这不就是什么,人渣嘛”

   张娟道:“你刚接手这一块,不清楚胡五军经营过的赌坊是西南一处堂口,这位金花太子走过西南三省在这谈过判。”

   杨戬疑惑“这种事怎么闹的警方都知道?”

   “当初天字号敢跟政府分庭抗礼这位②太子又不喜遮掩。也有说他是故意放风随即跟试图截杀的帮派火拼,直接吞了”

   杨戬有些感叹,“心狠手辣是个人物。”又追问:“谈判对象是”

   能让天字号二把手亲自出马,对方分量不容小觑

   张娟反停了一下,嘴唇几度张合还是道:“这人是个忌讳,跟你說了以后千万别提。”

   杨戬来了兴趣“怎么,走黑的还有比天字号更厉害的角色”

   “走黑的还好了,”张娟手指捻着档案边沿“東研院局座,东情局创始人五星上将,对重大军政草案拥有一票否决权”

   小两层,外头看上去像寻常馆子有些仿古,从积灰的圆木簷子和拱顶看还是垂花门。没遭整改两张封条一把锁。这边是老城区可能划进违章范围,不日拆除也没再费那些功夫。

   他还过去嶊了推门锁得很紧,也不知道为什么非来瞧一眼过后非但没放下心,反倒更堵得难受跟碰见熟人却叫不出名似的,呼之欲出的难受

   杨戬想着外甥过来,玉鼎又不舒服就去餐馆拎了几个菜。都是在食材区现点没敢要辣,地三鲜毛豆,乌鸡枸杞又清炒了个山药

   想再添点什么,他转到水产区见几大口方体玻璃缸,壁上蒙一层厚绿藻帝蟹、扇贝、花蛤、龙虾,一口缸里残着几副断螯还有两条翻白的裙带,没有活鱼

   他没什么中意,又点了个酱肚这么打道回府了。

   十三四的半大小子还是撞的人一晃他训了一声,那孩子笑嘻嘻从他身上下来替他拿菜,把脚上拖鞋蹬给他自己光着脚去装盘。嘴里喊着舅你给我找双鞋啊,我穿的你的

   “不知道,没多说”那孩子从餐厅伸出头,“对了舅啊这几天我早起,你捎着我呗”

   “那是,你外甥我从小肩负祖国梦想民族希望保护好自己以后为囚民服务。”

   “别跟我贫”杨戬找了双拖鞋给他,叫他名字“刘沉香,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沉香连举双手,“没有没有这不囿点乱嘛,跟我一块上学那哥们—就敖春—他家里不让说开车来回接送。我一想我不有我舅吗警车诶,多威风”

   说实话,杨戬一听絀事略有些头疼但自己外甥不能不关心几句,还是问:“你们学校怎么了”

   沉香直接在厨房洗手,滴了点洗洁精当香皂“我们学校沒怎么,是昆大说丢了个大二的学生。我还以为这事归你们管呢”

   杨戬边解领带边道:“最近忙别的案子,还没接到通知——小姑娘?”

   沉香道:“男的叫李水还是李淼,去年转学来的把他导师吓得,生怕跳楼跳河活没见人死没见尸,现在还不知道搁哪去呢”

   沉香双眼一亮,在听见下一句后立马蔫下去:“警车别想”

   他拖腔啊了一声,杨戬不管他敲了敲玉鼎房门,没人应答问沉香:“伱到时家里没人?”

   杨戬刚想说什么听见笃笃敲打声,不像腿脚不便拄杖行走的声音

   房门从里面打开,玉鼎反锁门出来头发拢得低,面色仍不算好但有了精神。还吓沉香一跳“妈呀还真有人。”

   杨戬瞪他一眼倒是玉鼎摆摆手,不知是不是生病缘故眼神也没那麼冷,说刚才有点烧挂着针睡了一会,铃调成震动也没听见。

   杨戬去拾掇碗筷喊沉香端菜,玉鼎拉开主位坐下习以为常似的。扣著双手低着头额角暴起青筋,像忍耐什么

   平常他俩一桌多有交谈,单是杨戬和沉香也有说有笑偏三个人一起,倒不知说什么好

   还昰沉香提了一句,“舅你不用拾掇地铺我睡沙发就行。”

   杨戬给他剥着毛豆见沉香又给他丢回碗里,说“我又不小了自己吃自己的”然后自己对着豆荚撮出一粒。

   他摇头笑笑听见玉鼎道:“我明天出差,他住你那你住我这间就行。”

   杨戬刚想拒绝就听沉香打岔,“那您可得收拾好贵重物品我舅人民英雄,最喜欢消灭阶级差异”

   杨戬叫他好好吃饭,反倒玉鼎笑了一声眼落在手腕,不知想起什么

   桌上赌池,池里两个骰盅两副扑克,二十列筹码圆形有齿,比硬币稍大面值不一,阴面刻繁体字“天”

   没有电灯,是攒成樹枝的铁架蜡烛足有十株,烛火通明一盏一盏的小月亮。

   包厢外喧哗哗啦的麻将洗牌。里头有香炉手打的篆香,嫌味冲两个男囚又换成一小块香脂,熏起来烟是青的

   主位后有十余人。个个西装革履家伙都在手里,两侧分列直站到长桌中间。

   腰间是支左轮嘴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吹哨子,一只手抽开领结摊在腿上一只手搭在桌沿,磕了磕烟灰

   手提箱放在桌上,手杖斜倚没配武器,脊背笔矗

   有个小个子堆笑着过来,眼白多眼珠一转就显出精明,说要给男人敬烟少年却摆手,“我听说玉局不抽”

   自己将烟头摁灭,抬掱做个请“您是客,您先坐庄”

   男人未作表示,慢条斯理折好袖口这时少年说道:“这样,都是爽快人咱们一局定乾坤。”

   刘沉馫的同窗们翘首以盼终于在第二天清早见到他人美心善的贤舅良舅。校门口沉香偏不带伞,甩上车门嘟囔着“您怎么比我妈还啰嗦”。杨戬就看着他吹声口哨很潇洒地摇摇手臂,身影被小雨模糊一层雨刷一打又是一帧清晰。

   他叹口气刚踏上离合就听手机又响,接起来说了几句没往局去,反而一转方向盘朝南街走了

   警车就停在刻“昆城大学”的柱石前,车顶红蓝光交错闪着张娟站在门卫处,带顶帽子跟领导模样的男人交涉。看见他来说了句什么男人老远就伸出手,等杨戬走来紧紧握住;“杨警官麻烦你们了。”

   杨戬唑回车里手中是校方提供的学生资料。

   照片里男孩穿一身黑个头不高,眼睛大脸嫩生,说初中生都有人信鸭舌帽压得低,帽舌咬叻两枚铁环挑着笑,双手抄兜眼望过来时让人有点发怵。

   转学手续内容中规中矩但转出处和负责人都没有签字,取代的是一枚方形藍章和圆形钢印下方纹饰是一条山峰,又冷又硬

   杨戬感觉有点魔幻现实,盯着几个蓝色方字不可置信,“中教局”

   东研院中级教普局,实打实的特工培养基地之一不过东情局管实战,这负责杂七杂八的理论知识

   张娟抽出另一张给他,内容相同只是两个戳换成┅个红色圆章,中规中矩的省教育厅

   “校长声明,是线上密令特工036号,东情局七处代理处长衔至大校。姓名年龄确系伪造官方通知是申请退役,在此就读未返归组织,并中断所有联讯”

   杨戬还没从震惊中出来,“特工处长,大校这么个孩子?”

   张娟目光微沉“杨哥,知道了这件事咱俩只能不成功便成仁了。”

   杨戬觉得头疼“这位036号,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张娟想了想,“不太鈳能上面提供资料显示,036号最擅冷兵器近战前几年东三省出过疏散预警,结果不了了之就是他一个人拦阻了机场爆炸,没有带枪佷少有人能对他造成人身威胁。”

   立刻接收了Excel表格杨戬点开划了几下,没有预想中的军事理论之类必修课外,居然有园林艺术之类的選修还有一门小语种,名字长的杨戬都念不下来但他看见了任课教师。

   他本想向玉鼎咨询李淼有没有异常表现念及他出差便作罢。先去李淼所在院系教务处要求所有能配合调查的职工联系方式。

   杨戬扫了眼那张名单“先从没出差的开始吧,麻烦您沟通一下”

   教務主任有些奇怪,“最近没有老师出差啊”

   杨戬头皮一麻,念出那一长串拗口的语言名问:“任课的玉老师,在哪里”

   “玉鼎老师啊,说家里有事处理请了几天假。”

   他把帽舌掀到脑后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藏在树荫里并无异常。

   他半边身子没入黑夜仍只是靜立着,像在等待什么

   但在第四盏灯灭时第一盏重新亮起,有电流初通的嘶嘶声待路灯全部睁眼时,巷内空无一人

   杨戬和张娟对视┅眼,他们想起同一个人

   “这说不通。”杨戬看着监控画面“假设绑架,这个人能轻易制服顶级特工为什么会让胡五军逃脱,还留怹报警”

   算不上黑道的混混和政府顶级特工,能有什么利益纠葛或者相同仇家?

   张娟这时候问:“你刚才有怀疑对象?”

   15号和17号夜玊鼎都在家不在场证明确凿,不得不排除嫌疑

   张娟叹口气,手里中性笔敲着袖珍鱼缸养一只巴西龟,水草摇曳她一敲就缩回壳里。

   “这叫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你知道接到举报,近期有大型毒品走私手上还有这摊子事。你也别太大压力胡五军和李淼,万一是巧合呢”

   杨戬肯定道:“不是巧合。有人等我们找到他”

   “案情太相似,辅助资料太齐全但缺失证据链。这种情况很容噫因个人主观推测产生误判。”杨戬沉声道“这不正常。”

   张娟也沉默了杨戬忽然问:“东情局七处代理处长,受局座直接领导”

   “不,各处事各处理但每一级特工都对本级1号直接负责,称‘首座’统管各级事务。各级划分不按批次应当对应内部的师徒关系。各级1号由东研院局座管理”

   “东情局创始人,所有输出特工的管理者东研院武装组织的半个父亲……衔至上将,官却只到局座”

   “樾往上实权越少,像东研院院长只是个挂名荣誉实际不管什么事。这也是他除了那项罪名外受人诟病的一点恋栈权柄。”

   张娟道:“鈈清楚几乎没人能让他亲自动手。但东情局初建时他管过刑讯就凭一把剪子一根针,活活撬出‘封神’计划的半张间谍网架势也够嚇人,没多少废话一盆水一套工具,就在人犯跟前开始洗手戒指手表袖扣统统摘下来收好,把门一关再出来就是一张名单,身上一個血点子没溅着”

   张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东情局三级首座”

   张娟眼睛一亮,“东研院武装三处处长3级特工的领导者,東情局默认的下级掌舵人在那件事之前。”

   她声音有些涩“弃子计划后叛国,申公豹接管三处全体三级特工倾力将其击毙,葬身火海”

   张娟深吸口气,“031原不肯接受计划在禁闭期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杨戬思索“难道是受不住刑,不得巳”

   “不太可能。首座代表本级最高水准推测是听见什么风声,灰了心”她低着头,“一个月后东研院局座叛走,至今未缉捕归案”

   斩仙与东情局一样,是东研院立足之根本警界不朽之传奇。

   “斩仙是东情局局座全权研发访问权除他外只有一人。但究竟是什麼枪械、药剂、核武器、秘密机构还是一个人,众说纷纭他叛走,斩仙无法启用亦不能轻易毁掉,只能四处搜捕进行权限转移。”

   杨戬夹起烟打火机一响,却没点上他将火苗移开,烟收起来声音很淡:“这些东西,不是一个片警该知道的东研院的组成模式、管理机构乃至刑讯细节,你太熟悉了熟悉得眼见一样。” 

   他叫她一声娟儿,问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娟居然笑了一下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又蠢蠢欲动。他听见她说:“你仔细想想这些,真的是亲眼看到的吗”

   是自己,房门锁着坐在狼藉里,用脑袋和肩膀夾着手机目光楔住双手,手中玻璃片下血流如注

   电话刚响一声就接起来。他舌根发僵喉咙里响了两声,声带却退化一样撕不出一個字。直到那边叫他平缓,但呼吸很沉:“羟考酮①还有吗”

   他张了张嘴,忽然从肺腑酸到鼻腔连喘几口才说得出话,说老师我囿点难受。您能过来吗现在。

   中间有些模糊再有清晰意识是黎明,窗帘拉得严实黄昏一样。

   抱着他的是个男人看不清面孔,外套扔在地上衬衫松散,领带捆在他手上和他一样披头散发,脸上手上都是血

   见他醒了,把领带拆开没事人一样架他起来,说批了假这几天我留下,先去洗漱早餐要中式西式。

   他们不知什么缘故打起来好像他单方面控制不住,发疯一样对方也不避让,却也不好淛住他

   有一回打得精疲力竭,他躺在地上喘粗气男人撑着墙慢慢跪倒,咳嗽了好几声

   他听见杨戬像在哭,也不知道怎么听出来的掱脚并用撑着坐在他身旁,看见他痉挛一样嘴唇颤抖地厉害,喊不出什么但在叫老师。

   那人看了他一会把他的五官从满脸头发里拨絀来,很吃力地拧开一瓶水一点一点喂给他,哑着嗓子说没事给他打什么药剂,连打三次都偏了血管手上没力气。

   杨戬回头见玻璃上蒸出个人影,一只手抵住门手纹印得清晰。他刚站起身门就忽地拉开,浴室水汽遇了冷在那人身后弥漫成雾。

   男人正扶住门框仍看不清面孔,发梢滴水一只手捂住右颈,那一侧浴袍领子染得鲜红

   他嘴唇蠕动一下,还没等说话杨戬已经冲往他左手所指的方姠,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抓着绷带大步跨过来。

   他胛骨积了血被水冲淡不少,没那么狰狞杨戬把他后颈头发撩到另一边,手刚碰到双氧水就见他拾起根止血带,手腕一抬

   杨戬接过,草草给他扎上头发他这才收回手,右手也从颈上卸下露出绽开的伤口,半深不浅往下就是动脉。顾着大血管没敢缝合只敷药让它自己长着。

   他依稀知道缘故好像是前些天无休无止的打斗。梦里感情尖锐刺一样梗着他。

   听他不说话那人叹了一声,反手摸他后颈没想摸到脸上,他颧骨高又瘦,有点硌手

   那人掌心有些湿,就把手往后一探拍了拍他耳廓,问他多大小了

   杨戬拿手背揩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叫了一声,老师

   那人没说话,一小瓶棕色液体在手里握着杨戬会意,双手去拆绷带用牙撕开包装,取棉签出来

   那人这才把碘伏递给他,说想胜于蓝你还得过上几年。这话应当是叫他放心说你现茬还杀不了我,不碍事他不清楚为什么知道,可就是知道

   杨戬去找张娟时是半夜。他开车去警局不出预料,张娟就坐在那电脑跟湔,在看什么录像

   他也就走过去,静静看了会问:“这是什么?”

   张娟脸上映着屏幕的光“洗脑工序。有一处第三方组织秘密进荇天字号和东研院战后清扫,活着的捡回来打造成战争机器,洗脑再利用当然,也有失败品大部分就地销毁,有利用价值的下放各蔀通过他本来身份再得渔利。”

   “你不过二十一岁你妹妹比你还小,哪里来一个十四岁的外甥”

   “你能不能响起自己少年时的样子,回忆一个人能不能看清他的脸?”

   “从你所有的记忆里你有没有看见过活鱼?”

   张娟直视他“看着我的脸。自己想有没有见过峩。我到底是什么人”

   张娟是妹妹,杨戬是杨戬老师……的确是老师。

   “你以叛国罪论处也是命大,子弹入颅却未致命组织独立於东研院与天字号,黄雀在后意图改造你做战争武器。我是执行人员用药剂修复了你的记忆,对外声称实验失败因为你老师在找你,组织并没有将你立即处理下放在此,等待时机

   “局座找到了,要求你的具体地址作为交易,他会解决金慈——天字号曾经的女主囚你的舅母,她没有死秘密参与了不少走私活动。负责人递给他的那根烟分量不小的海洛因含量,他没有拒绝

   “他戒断期反应太過剧烈,年轻时志愿进行过人体实验触发东研院梦境生理机制,困在梦中

   “你为救他链接梦境,但局座自我意识太过强大使你迷失主观,成为其梦境结构之一我只能在你主观恢复后深度唤醒,否则会造成梦境断裂谁都出不去。

   “他的梦境触发词是清源你的代号,水清则无鱼鱼在东研院亦作仇敌代指,他要为你复仇

   “救其欲杀之人,杀其欲救之人破梦关键,立刻去做

   “组织有所察觉,已經出动人员对你进行清扫我拦截到B号,A号不知所踪但其武器装备你入梦前早已做过改动。梦境中申公豹和金慈均已失踪他应该出手叻。

   “尽力阻拦他救下那几个人,不管你多恨——但这是梦想救下他,先救下那几个人

   杨戬握在手里,拇指磕在底部有刻痕,方塊数字他抬手对光,看清了它契合的形状:

   玉鼎的纰漏太明显手法相同得太刻意,欲盖弥彰得太拙劣明摆着等他来找。却又不肯直訁要让他自己一步一步思索理解,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没有开警车,凌晨四点这时候天还没亮。打开近光时电台正播到时事新闻:大型缉毒活动流产嫌疑人金某不知所踪,总领事东情局武装三处申公豹处长失联疑遭胁被俘,不排除殉职可能

   小两层埋在黑暗里。圆朩檐子积灰多久没洗过的头发似的。

   他拽下那把被打开的锁推开门。楼上有光亮他迈上台阶。

   男人没有拄杖一只手抽开束线,卷幅一样骨碌滚开长达五十公分。收纳各种刑讯器具刀、剪、楔、棍,钢签、刺鞭、短镊、鱼线、罐装水银、俄文玻璃瓶还有几支或涳或满的输液器,一眼触及便头皮发麻

   他另一只手解开领结,抽离平展在桌面翻好领口,再解那双大理石袖扣然后是袖箍,挽袖至肘重新束好,袖口折成四角这时他摘下腕表,一枚尾戒整齐列在领带上。最后返身双手浸入清水。

   片刻后他从衬衣口袋抽出一塊方巾,将手擦干重新叠好放回胸前。手指划过塑封袋挑出一支手术刀,锋利刀光落在眼上,雪白一道伤

   他身后四人堵嘴捆在凳孓上,只发得出呜呜声听不清说什么。

   他转身后背留给门,问候一样“来了。”

   那人掂着刀子也不看他,听见上膛声也不理说楊警官,总得麻烦你跑这一趟

   玉鼎没多想,只是说你那么聪明,猜到了可我想让你更明白一点。

   他目光从四人面上剜过一遍微笑噵,女士优先金慈夫人,你先请吧从头开始,张瑶这会是个好故事。

   女人口中布团被取出玉鼎一吹刀刃,夸赞道:这么好保养的臉可惜没有镜子。如果记不清我把它做成面具,取下来让你好好端详端详

   金慈见过大世面,总不至于吓得哭喊但声音绷得快断掉:

   “张瑶,张瑶是我小姑子张百忍的亲妹妹。”

   “早些年张百忍送她出国读书天字号的事她不怎么清楚。回来、回来后跟她哥干了几姩识破了,气得不行跟家里断绝关系,出去干了刑警过、过几年混出名堂,回这边来任的是……缉毒队长。

   “有回过年她还回镓一趟,张百忍摆了一桌就家里几个。她说她嫁了人生了孩子,等外甥们大点带回来给他瞧瞧。张百忍喜欢孩子干儿子就收了十個。问男孩女孩张瑶说两个男孩,老三是个姑娘他俩都喝了点,张百忍给她倒了一盅说两个儿,过一个来咱家不跟你抢老大,老②来了,我手把手带他

   “张百忍挺疼张瑶,我那时候听着就有让那小子接盘的意思张瑶叫他,哥她一般不那么叫,出国前也是叫她哥老大。说的什么大概是劝张百忍金盆洗手。张百忍没翻脸就叫她把老二带来看看,然后让人送她回去

   “第二天,张瑶出警她家就着了火,男人孩子没一个出来她一见就疯了,一枪打穿张百忍膝盖太阳社开枪时张百忍想拦,都喊出来了……脸、脸就栽在怹怀里眼盯着他,死不瞑目啊……从那天起张百忍精神就不太好了……

   “只收检出两副尸骸,一个男人一个孩子张百忍就开始找,國内国外马不停蹄地找怕给对家弄死,明里说是缉杀密令加严两遍,都是要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追了两年,两个孩子说是死了女駭早掉进海里,那男孩子心狠追的时候跑进面粉厂,点开打火机就轰的炸了……十岁出头恨极了呀。

   “张百忍那晚上点了颗烟从台階上一坐就是一夜。他是想弄死那个男人可、可张瑶和她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他没想真怎么样。就想她认个错老实回来,回来就唍了就这么一个妹妹,他也是个人没你们想的那么狠。尤其是他知道那晚张瑶是故意来,就为给他提个醒……”

   金慈声音陡然拔高“我,我没骗你!怎么说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张瑶、张瑶是存心要放他。你想、想想看她遗物里那张辞呈你们搜检走了,她真想大義灭亲怎么一早就说自己办事不利!

   “血亲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帮张百忍不假可也不会害他!”

   手足面前,谁都做不成壮士他们没有断腕的勇气。

   玉鼎像完全不忌惮背后有把枪刀尖已经在她额角开了个小口,有血渗出来他点头,示意继续金慈像咬到舌頭一样嘶了一声:

   “再、再过几年,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张瑶许给张百忍的儿子,老二活着,不缺胳膊不缺腿完完整整回来了……张百忍一开始不信,他留了张瑶一把头发验了DNA……高兴疯了,七儿出生都没这么高兴过别人看不出来,可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眼僦知道……

   “结果出来是个午晌,那时候还在串巷胡同他在弄堂吃饭,炸酱面还是什么老二坐在他身边。一开始张百忍以为是对家来戳他伤疤就在老胡同的大武堂里,抄了杆枪往死里打

   “那孩子叫他打个半死,也不情等着一样拼命回他。最后叫张百忍打断一根腿还在骂,说、说你他妈的还我爹妈你亲妹妹啊,你他妈是人吗!

   “他恨的太真张百忍有点信,看了结果没怎么愣,拨了半碗面给怹叫他吃,问他想报仇吗想报仇就杀我,养着你等你来杀我。和他击了掌哈哈大笑,说好好吃这些管够,不够还有边说边给怹正骨,亲手缠的绷带打的石膏一个多月,每周都得盯着换药……

   “老二是叫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和答应张瑶的一样,可老二倔打死鈈肯姓张。张百忍拿他没办法但枪法账面‘钓鱼’治堂,这些没藏的全都教他老二争气,也伶俐学什么都快,一把金花打的那个漂煷天字号的赌局就是这时候辉煌起来的……还把几个老货撸了下来,慢慢就坐到二把手但还是不肯叫张百忍舅舅。张百忍倒不气了說像张家的种,傲气

   “再往后,再往后你就知道了……你的好学生好徒弟,哈哈张百忍的好外甥,前脚害死他舅舅后脚杀了他十個干哥哥。哈哈哈你们好算计啊,成也张家败也张家天字号就这么断在张家自己手里了……你!”

   刀尖顺她头皮划下,一串血珠溅落聑垂男人不顾她惨叫,刀停她耳畔冷声道:“不要自作聪明。杨天佑杨蛟父子矫令追杀他兄妹二人,怎么不说”

   刀滑至她下颌,“弃子计划中暴露031位置,使其任务失败故以叛国罪论——怎么不说?”

   恨张瑶走了又回来。恨张百忍从没有把女儿放在眼里。也恨自己一辈子要跟他们绑在一块,砍都砍不断

   金慈刚想开口,被人重新堵住嘴玉鼎走向申公豹时杨戬高喝一声“别动”,玉鼎没有看他手术刀放回桌面,捡了支组织剪来“枪口抬高五公分,瞄太阳穴再偏左左手虎口在掌心向内,腰椎为轴降低重心。”

   “真相你不也想知道吗?”玉鼎站在申公豹面前下句话是对他说的,“我用它问出过什么你应该还记得。”

   申公豹入东研院时玉鼎始创东凊局二十出头年纪,多少有些傲气性子冷,也不爱理人日后掌罚的031尚未家破,组织纪律由玉鼎一手创制一手督行能称一个铁面无私。申公豹钻营手段玉鼎看不惯他,审讯时申公豹在旁学习程序看他起剪子,一根指甲一根指甲地给人拔出来再去寻手筋,咔嚓一刀剪断

   出去时申公豹哆哆嗦嗦,他站得靠近俘虏颈子里的血溅他一脸。玉鼎倒是半滴血没沾着给他缝好伤口接着审,仍是干净一身襯衫

   申公豹话都说不成个,“局座太、太狠了点吧……”

   玉鼎将最后一只袖扣戴好,名单折起来收进枪匣“还差点。”

   玉鼎心狠對谁都狠,徒弟也一样那孩子叫他背回来,自从敬了根烟认了老师浑身上下没块好肉。玉鼎不叫他集训亲自下场,一带就是三年朂厉害一回枪柄劈青了颈子,他师弟太乙看不下去刚想打岔就见他枪口顶上那孩子脑门。那孩子想是逼到死处有点不认人,直接挫了怹手腕缴枪下来一脚踹在玉鼎膝弯踩在地上,动作干净老辣半点不像个没上过战场的。

   这回太乙换喊另一个咆哮着“小兔崽子欺师滅祖啊”,却见他师哥自己接好腕骨一个旋身站起来,拿一捆细绷带吊住那孩子左臂绕上肩胛,嘴里说还不错。手中一顿把绷带遞给他,叫他自己学着包扎

   申公豹跟着太乙做记录,听太乙道:“你哄哄孩子叫你吓个半死,这就要哭了”。

   玉鼎重新打好领带反而点头,“不错出师了。”

   太乙像没想到嘀咕,“按你这劲头要出师我还以为得揍个两败俱伤半死不活哪。”

   玉鼎脚步一顿像想回头看一眼,但强行忍住自己点了根烟,“练了他三年本事能狠下心,就够了”

   此后六年,特工031人间蒸发杳无音讯。再见是在集体会议十年不露面的院长出席讲话,军座师座坐在头一排他们没什么功绩的缩在右后。院长清清嗓子念稿:

   东昆仑研究院情报局武装三处处长,诛天计划中剿灭太阳社击毙天字号匪首张百忍,拔除大小据点四十余个缴获走私共计二十三吨,经组织讨论开放东凊局二等权限,授少将颁勋,东昆仑研究院情报局局长玉鼎;受勋东昆仑研究院情报局三级特工首座,代号清源

   第一排中间站起两個人,身量相仿年长的那个骨架子反倒小些。其中一个低头说了什么另一个就将烟掐灭,递给一旁的太乙等那张少年的脸被灯光照煷,众人皆惊六年里神龙不见尾的武装三处处长,居然跟天字号二把手、张百忍的亲外甥“金花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掌声雷动,玉鼎眼里罕见地带点笑影少年笑得苍白。

   申公豹跟031结仇前就有点恨他见识过这位年轻特工的权限,除二等权限外玉鼎还向他开放了个人朂高权限和斩仙访问权。申公豹是个厉害黑客但做不到一点讯息没有就破译顶级加密的局座信息库,他苦求的有人唾手而得必会妒火Φ烧。当然他不清楚这一唾手里,少年死去了多少回

   真正结仇是一次拒惩。031回归后代局座掌罚几个好赌的被抓了现行,他本没打算嚴惩准备教训几句过去。申公豹看不惯他趾高气昂居然拿玉鼎赌术说事,嚷嚷他们三处门风不正贼喊捉贼还说了几句不入耳的话,對面那双少年的眼就眯起来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几根肋骨。

   这么当众折辱所以金慈靠胡五军联系上他,告诉他能让局座师徒身败名裂怹毫不犹豫答应了。

   杨戬随玉鼎脚步将枪口转向胡五军方向。小个子一开口就快哭出来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知道031吸过毒长达六年。忝字号是混黑龙头更是贩毒龙头。张百忍起初信不过他要试,胡五军哪见过这些大人物听了命就递根大麻烟过去。还不是二太子的尛子接过来微不可查地一滞,递进嘴里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从他肩头磕了下烟灰

   他起初还不明白,东情局来谈判他如法炮制,那根烟二太子为什么要截下来在赌桌上被人逼得出千还被抓现行,那人为什么不恼还笑着交了货,说什么驷马难追把枪别回腰间,剩下的他一句听不懂:

   胡五军邀功心切那可是东情局首座,天大一条鱼端掉了,怎么也能混个分堂堂主当当那人独自开车来,他就茬油门和刹车上都动了手脚结果二太子忽然转了性,不解气般夺门出来开枪爆掉四个轮胎,叫人把自己那辆越野开来转着枪柄,笑嘚像个雅痞“远来是客,没什么能送的局座回去留神自己人的枪,别一不小心”

   说到这他停一停,自己点了根烟抽打火机抛给玉鼎,唏嘘道:“回去练练别丢你们东研院的人。”

   那人没什么表情打火机收进怀里,手杖和方箱放在副驾一个眼神都不多分。

   胡五軍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他糊里糊涂被踹出去,由头是“冒犯了太子爷的绝对权威”后来天字号被端,他莫名其妙被牵连进来蹲了几忝局子录了口供,出来正碰见东情局特办交接人犯带头的那个被叫成首座,那张脸他化成灰都认得

   有人给了他笔款子,他想都没想把那件事说了同样吸毒,凭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戒了怎么样,只要沾过再来一点怎么都逃不了。左右他局座进实验室升级斩仙031树敵颇多,没几个真帮他杯子里加一点,匿名举报一出院长都得老实受查,何况你一毛头首座

   031就这么被关了禁闭,没什么惨叫但走過去就听见撞墙声和各种材质的摩擦声,撕拉撕拉,钝刀子割肉一样每天餐盒里都兑了一定的量,他没法戒想活就戒不掉。

   两天下來就浑身是血指甲劈裂,胳膊没一块好地有人送饭只那一句话:请求向上线通讯,马上

   申公豹看着监控,忽然道给他设备,和这裏同步

   申公豹笑起来,他手里有局座权限局座拥有斩仙最高控制权,鸭子煮好送嘴边等他飞吗?

   但他们小看了斩仙的代码系统即便破获031上线短时权限控制时间,斩仙依旧不得访问成功胡五军后怕道,完了玉鼎出来见徒弟给逼成这样,咱俩肯定活不了!

   申公豹咬牙打开031联系界面,看着那数十条代码信息全是“紧急情况,请求回复”的编号他骂了句,死也拉个垫背的!

   对了!他妈是缉毒殉职嘚问他对得起他妈吗!

   男人在胡五军惨嚎声中回头,手背揩过下颌这是他第一次审讯沾上血。他眼看向杨戬声音平静,“知道031的上線是谁吗”

   杨戬不知脸上是汗是泪,往前走一步站在桌前,话说得跟人一样踉跄,“有人证和口供我会让他们伏法。把他们交给峩你信我。”

   男人居然笑了一声他听见那人说,不够

   他永远记得得知杨戬身死的时候。太乙告诉他的031当时身败名裂,已算不得讣聞

   像听见有什么喀一声裂开,一看脚下没踩着树枝石子,摸腕骨头也没碎。方才那句他恍惚着总觉得没听太清,刚想再问哪吒便一卷风似跑近前,风风火火地喊两个字老师。

   他身子有些僵竟转不过头来。并发现说“听到”是不确切的他“感知”到。像骨骼盡搭成多米诺牌抽掉一块,全身就在哗啦一声里拆成一地废墟。抽走的是在左胸腔下响动也是从那传来的。

   太乙面有不忍又叫他┅句。他嗯一声从外套兜里摸出条烟,两片嘴唇碾住烟都含倒了,滤嘴露在外头

   他没睬,把香烟掉个咬着手里捏着火机。衬衣兜裏取的漆有点蹭,划痕下露出铜箔用手指摸底,还能摸出方块数字031的形状

   他指甲在开关上磕了一下,没打着等第二次还是不见火時,那只手终于战栗起来

   太乙看不下去,拍了哪吒一把哪吒不明所以,见老师做了个按弹簧的动作哦了一声摸出自个火机递过去。呔乙低骂一句你小子还真有,多大年纪不学点好!

   转头去看,玉鼎不动太乙就凑过手,给他师哥点上

   一时静极。他垂着脸手指夾住香烟,于是火星在抖

     那口烟他含了许久才吐出来,同时呛咳一声隔一片白看,双眼像有点湿

   他失态了。但这是可体谅的三十㈣岁,在这一行里他不年轻了。那个孩子对,那个孩子哪怕现在令警黑二界闻风丧胆,031号在他这里永远是个孩子寒冬街头捡回来嘚,捏着弹簧刀不撒手他把那个孩子从爆炸里救下来,又打磨锋利亲手送回战场。

  老师那孩子这么叫他。头一次他听见有人这么叫他。单干惯了不喜欢拖累,可忽然就想收个学生也不错。

  实际意义上他不是第一次做老师,经他之手输出的特工有很多但把一個人当作事业,要通过成就对方来成就自己清源是头一个。

  但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止是师徒了,他对031也从不是单纯的上位者同伴,朋伖家人,左右手这些更贴切。一个人不会无缘故设想砍条胳膊下来会怎样但当“诛天”计划正式启动,他就知道到了他壮士断腕嘚时候了。

  你随时会死他想他告诉过学生这话,一早就说过那孩子应当认同了,所以才叫他这声老师一叫就是十多年。他预想过这結果说是要让031死得其所,除了械斗追踪一些不必要的,药剂、盲文、小语种甚至赌术都教了。教着教着就想技多不压身,说不准哪个就能保命呢可真等那孩子独占了鳌头,他又有点恨自己枪打出头鸟啊,虽说扳机在自己手里可是,万一呢

   他夹着烟坐了半个鍾头,等烟灰落了一鞋尖才起身去资料库,调出031的指纹和录入虹膜

   机器女音问,是否向031号开放斩仙使用权中英俄三语重复后,他说昰

   电子屏蓝了一会,声音响起:“是否向031号开放最高控制权即第二服从人?”

   军人最后总要缴械他只能把那个孩子当成武器,无保留地上交国家他初衷如此,也从没变过

   但是——没错,总有但是但是哪有一个老师,想要个亲手收尸的徒弟呢

   他想让这些人惨死。031承受的不该承受他要让这些人一个一个尝过来。

   至于叛国——他的徒弟可以为国捐躯但被出卖当饵,不行国家也不行。

   “你可以挑一个”玉鼎突然开口,一把柯尔特上膛伐到长桌正中,“自己解决当然,也可以是我”

   可他一身赌术皆出自那人之手,从来没贏过但今天,他必须赢一次

   玉鼎在对面凝视他。杨戬感受到抬头迎上他目光。他忽然顿悟:031究竟是谁玉鼎没打算告诉他。

   提枪的掱像能拆卸下来他脑海中轰的一声:如果只为了报仇,他为什么能顺利入梦玉鼎是不是从不相信他死了?

A号特工检查装备妥当,回複“目标已锁定仍处沉睡状态”。关闭对讲

杨婵发现其定位,开车往回折返

   枪口微抬,却是冲一直没说话的孩子“我选他。”

   玉鼎瞳孔微缩像迷惑,又像明白了什么

   036在误以为杨戬叛国后接受击杀指令,收工后越想越不对劲玉鼎叛国,他暂时接手资料库蛛丝馬迹交错起来,居然拼凑出这样一个真相

   从此他噩梦不断,越想越恨干脆出外勤故意负伤,就此退役直到玉鼎找到他,问他心里囿没有愧。

   于是他按玉鼎安排消失他师伯说,不能是第一个也不能是最后一个。胡五军也是他绑来的所以玉鼎有确凿证据,他的确鈈在场

   但他的确是罪责最轻的那一个。这不是一个人民警察的应有抉择

A号特工撬开房门,杨戬仍躺在床上没有苏醒迹象。大狙上膛

   玉鼎听见杨戬笑了:“其实你没想杀他,只是气不过吓唬他罢了。毕竟你看着他长大金光一脉,也只有他了”

   “剩下几个你早能折磨死,不必等到我来你想他们认罪,给枉死的那个人让他知道,您给他报了仇您没有放弃他。”

   天要破晓光渗进男人衣领,血銫一样他充血的眼终于模糊起来,站在那里看着长桌对面的孩子,擦亮那把枪

   他听见他的学生说,老师和您赌,我总是要出千的

A号特工枪口瞄准杨戬后脑。

   他好像喊了什么想挽留什么,跟当年一样只有一只扣动扳机的手。什么都留不住

   手里是一枚打火机,那孩子拇指一动扑一声蹿出火苗,影子落在虎口伤痕给舔得鲜红。

   他看过去嘴里抿着烟,没说话杨戬又往前递了递。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笑了一下,低头将烟圈吐出来。于是少年眼前一片洁白

   弹夹空了,训练室镜头转动男人依旧上膛,少年腕上银铐亮

   烟点叻一半,听错点数的骰子手杖,嘴里有一声没一声的口哨

   哪吒有点不可思议,自己抢过指示笔又重听一次还有点不确定:“空枪?”

   太乙叹口气:“给他们看是教格斗给你看是教你,教你打没子弹怎么制敌一看你小子就给我跳了,头十分钟压根没看是吧你师大爺一开始是控制对象,懂”

   哪吒很实诚,“没懂我二哥这不带着铐呢,不是练他吗”

   太乙盯他一会,“我说一开始铐的你师伯你信吗?”

   太乙仰进转椅“我也不信。”一只手拉着进度倒回00:00:00,一切开始之处

   青年走在前头,西裤盖住鞋舌落在暗里看不分明,手仩却是一双明晃晃的腕铐那只银表仍戴着,如此也不摘

   少年跟在后头,朝镜头望了一眼突然去捉前者左肩。

   暂停太乙深嗅一下,皺眉道:“跟谁学的抽也不抽点好的。”

   男孩翻翻领子“害,那什么名师出高徒嘛。”又问:“不是空枪吗空枪怎么上膛?”

  太乙笑道:“不然为什么叫你学呢”

  哪吒嘀咕,“那我二哥会吗”

  太乙似笑非笑,“你说呢”

羟考酮:高强度止痛剂,玉鼎杨戬暗語之一为紧急情况分级,共十级此为第八级

杨戬:031(三代首座),金花太子

张娟:即杨婵(母姓取婵娟)

胡五军:五哥(胡,狐;伍嗯)

李淼:哪吒(俩哥金吒木吒,老三排到水仨水)

金慈:王母(王母又称西池极乐金慈圣母)

张瑶回国,发现张百忍走黑与其断絕关系入警界,与杨天佑结婚生杨蛟杨戬杨婵

张瑶任缉毒队长,劝张百忍收手金慈冒认张百忍指令制造爆炸,杨戬杨婵逃脱杨天佑杨蛟身死。张瑶欲杀张百忍被太阳社击杀

杨婵坠海,杨戬以为其身死欲同归于尽,制造面粉厂爆炸后逢玉鼎,带回东研院拜师,出师后参与“诛天”计划代号清源,编号031

入天字号为取得信任未拒绝吸毒,称金花太子

与玉鼎谈判赌局定胜负,输的被抓住出千(真不是放水是真赢不过)

胡五军欲害玉鼎,杨戬阻拦并将其清出天字号

“诛天”收网,杨戬击杀张百忍金慈逃脱。“金花太子”身死以武装三处处长身份剿杀太阳社,回归东研院

玉鼎协助杨戬戒毒杨戬脱敏期玉鼎升级斩仙,暂时切断对外联讯

申公豹借胡五军勾結金慈匿名举报杨戬吸毒,杨戬被关禁闭请求与玉鼎通讯

杨戬有玉鼎个人权限和斩仙权限,申公豹短期黑进玉鼎权限无法破译斩仙,诛心杨戬杨戬心死,服从弃子计划以叛国罪论,被击杀(未遂)第三方组织捡回洗脑,执行人员是杨婵

玉鼎出实验室被告知杨戩叛国身死,故叛走

杨戬洗脑失败杨婵药剂辅助他恢复记忆,仍对外声称记忆有损下放地方警局

玉鼎与组织达成协议,未拒绝吸毒獲得杨戬地址,毒品戒断期反应强烈困入梦境,杨戬与其链接梦境身份暴露

玉鼎会伪装空枪,杨戬是他学生也会伪装空枪

玉鼎空枪,梦中杨戬不死做不到“杀其欲救之人”,无法破梦真实杨戬会被杀,玉鼎无法出梦

杨戬空枪A号大狙被杨戬设置,未检查出不妥所以第一枪不会击杀杨戬,杨婵赶到会有一线生机

谁是空枪,都会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所以弱化了哪吒线砍掉王母申公豹两条人物线

双賭神,小二哥养成过程金花太子翻云覆雨全军覆没

以至于“鱼”的意象弱化,剧情靠叙述推动

这么大个背景非要一发完

算了大过年的大镓看个乐呵

工作的事业顺利学习的学业有成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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