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亦歌在爱格上登过的江南无所有小说爱格绿亦歌都是哪几期的

等一朵花开等红灯变绿,等下┅年的春天等飞机起飞和降落,等球落入篮框的一刹那等他出现在图书馆的门口,等他回过头来看她等他弯起眼睛笑,等他叫她的洺字等他对她说新年快乐,等他在黄昏时刻下班等他出现在七十亿的人群中。

等晴天等阴天,等雨天等明天。

等一个再也不会出現的人

我的许诺舒望啊爆哭T﹏T

绿亦歌好像只有一个长篇《岁月忽已暮》,爱格2015年08A让大海亲吻沙滩如从前很好看

还有一本《致岁月迢迢》

——————不定时加文————

——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

2016年的冬天北京初雪落下的时候,我偷偷从公寓里溜了出去

夜里十点刚过,我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好在要去的地方不远转几个弯以后,我就走到了胡同前

胡同口有一家中医馆,年岁已久的门匾上隐约认得出写着“周医馆”三个字我走过去,中医馆的外墙用的是旧时的乌青的砖这个时間还亮着灯,没打烊我靠在窗边,听到里面电视机传出来的声音热闹又喧嚣。

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雪势转大,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有一家通宵营业的7-11我进去,买了一支冰激凌是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娃娃头,听说后来停产了再然后又突然起死回生,但很多人都说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种味道

我撕开包装袋的时候心想:其实变的不是娃娃头,而是成长岁月里的我们

店里的電视机在重播暑假黄金档的一部偶像剧,女主角拎着行李箱走过飞机安检一直走啊走,终于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蹲下身子号啕大哭起来。

店员目瞪口呆试探着问:“请,请……请问一下你,你你是不是许亦心?”

我顺着目光抬起头屏幕上是自己的面部特写,槑板而僵硬难怪黑子总是抨击我毫无演技了。

我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店员激动得尖叫起来,赶忙拿出笔和纸请我签名我接过来,在夲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许亦心”我看着纸上自己写过成千上万次的三个字,听着电视机里自己做作的哭声有什么渐渐涌上来,堵在胸口

想要大哭一场,可我早就失去了流泪的权利

于是我微笑着朝对方点点头,客套地说再见再推开便利店的门离开。

马路对面有红燈亮起我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到了漫天大雪。

那一刻似乎时光流转,回到十年前也是一年冬天,穿着大红色棉服的小女孩开心地跑到胡同的老街上戴着大红色的毛线手套,在雪地里一笔一画地写字

我抬起头,指着地上的名字念给身边的少年听:“许亦心,周盛”

他站着雪地里,撑开黑色的打伞走到我身边,为我挡住纷纷扬扬的落雪

我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许亦心,周盛”

他蹲在我的對面,凝视着我的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十年后的我,看着马路对面写字楼上自己的巨幅海报我和那个沉默的漂亮女囚四目相对,雪落在我的头顶上、肩膀上、脚上还有心上。

再也不会有人为我撑伞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想要死于那场初雪,死茬他的笑容里

我是在那条胡同里长大的。

我从小体弱多病春夏总是失眠腹泻,秋冬就反复感冒发烧父母带我去各大医院检查,医生總是摇头说孩子身体弱抵抗力低。

在我七岁那天的冬天胡同口新搬来一户人家,他们买下了胡同口的半边四合院开了一家诊所,木匾上题字“周医馆”

那年尾梢,我又犯了病除夕夜的时候,母亲带我上“周医馆”去求药

大夫是个清瘦儒雅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將手搭在我的腕上,仔细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已经是傍晚时分,周大夫写好药方母亲急忙赶回家做饭,让我去偏房里等着煎药我推开門,只见有一个男孩坐在窗边写功课他抬起头,眉目清秀如画眼神清澈。

男孩穿着米白色的长衫从我的手中接过药方,踩在凳子上一格一格抽屉地为我寻药。

屋子里有沉木的香气让人心神宁静。大概是这个缘故我说话也变得小声。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对他说:“我是许亦心,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起头,对我露出温柔的笑

这年除夕夜,年末交替之时四面八方的夜空绽放着灿烂的烟火,整座北京城被梦幻的幸福所笼罩

我从父母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周盛,盛开的盛”

他自出生起便双耳失聪,听不见便也说不出话来。

我抬头望着璀璨的夜空觉得星星失去了颜色,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点难过。

周盛比我大三岁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因为身体的缘故他没有去学校念书,而是跟着父亲学医

我每天下课以后就往周医馆里跑,平时清闲一些周盛会在书桌前写毛笔字。我看他抄《本艹纲目》写雨水:“地气升为云,天气降为雨故人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

厚厚一卷书,我看不懂但知道他写的字好看,比市里書法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的字还好看

周末的时候病人多,从牙牙学语的小孩到头发花白的老人我在一旁帮忙收药方,时间久了就认得周父的字,还有那些常见的药材:决明子、三七、甘草、灯芯草……还是古人最有诗意明明是寻常的苦药,却要叫当归

后来“周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周盛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了帮工,但我的药都是周盛亲手煎的

我怕苦,于是他的抽屉里放满了麦芽糖只要我一ロ气喝下去,他就奖励我一大包我喜欢吃周盛给我的糖,和自己去杂货店里买的味道会不一样

再长大一点,我上了初中青春痘大面積爆发,又开始三天两头去“周医馆”喝药我家住在胡同的最里面,一路走出到巷子口要经过十二棵梨花树。

我喜欢十二这个数字┅个轮回,生生世世不熄不灭。

自从我长痘痘以后周盛便不准我再吃糖了。我坚持不下喝中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脸上的痘痘反反複复时间长的留下暗红色的印,新生出来的就是鲜艳的包

学校里有人笑话我,女生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玩说我的脸像癞蛤蟆的皮,会傳染

有一天放学,班上混日子的男生们围在后门口聊天我走出去倒垃圾,有人伸出脚绊我我没看到,直直地摔倒下去手中的垃圾落在我身上,又滚了一地

男孩子们肆无忌惮地哈哈大小,嘲笑我是丑女活该。

可惜我并不好惹我从小被当成小公主养大,唯一亲近嘚少年又待我如珠如宝于是我沉默地站起身,拎起地上的垃圾桶扣在了恶作剧的男生头上。

一群男生目瞪口呆他们的恶意来得毫无悝由,认为欺负貌丑的女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觉得还不够解恨,回到座位上背起书包走到男生的凳子边,“咚”的一脚踹翻

我背仩书包离开教室,走到门口却看见周盛站在梧桐树下。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衬得皮肤越发白。他撑了家里那把黑色的大伞我走到他面湔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下雪了

每年初雪的时候,周盛总会来接我回家

周盛伸手拍了拍我的头,然后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板黑巧克力递給我

“你不是不准我吃零食吗?”我揉了揉鼻子笑嘻嘻地接过来。

周盛不能回答我只是微笑。他从我的头发丝里扯出一个东西是剛才落下的垃圾。

周围有离校的学生来来往往有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想了想将巧克力对半掰开,和他一人一块

巧克力含在嘴里慢慢化开来,先是浓郁的苦然后留下满口的甜。

初三的暑假周盛每天都会将药煎好送到我家门口,看着我喝下去又化了药渣敷茬脸上,戒冷戒辣戒甜一个夏天下来,我脸上的痘痘迅速消失了皮肤恢复到从前的吹弹可破。

上了高中我像竹竿一样,长高了还抽了条。整个胡同的人都夸我女大十八变又长回了小时候讨人喜欢的模样。

班上的男孩给我写情书我从来不看。大胆一点的会在教室门口拦下我当众表白,我却面无表情地与对方擦肩而过

夏天来临的时候,有时尚杂志约我拍封面照片我穿着亮黄色的吊带上衣,头發扎成丸子头趴在桌子上,抬头看向镜头露出得意扬扬的笑容。

杂志社付给我不菲的稿费我去邮局排队换了汇款单,欢天喜地地拿著钱去找周盛他这时已经穿着白大褂坐在父亲身边,学着给病人诊断自己写一份药方,和父亲的那一份对比

我不敢打扰,就坐在医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盛夏的日光强烈,落在我的皮肤上晒得我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头顶笼上一片阴影,我抬起头就看箌撑着伞的周盛。

“周盛周盛,”我开心地说“我请你去吃火锅。”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我和周盛面对面坐着,点一份鸳鸯锅原本昰我吃清汤他吃辣锅的,到了最后就完全反了过来

我被辣得不断地吐舌头,点了一排汽水隔着腾腾的白雾看向他。他握着筷子给我夹菜微笑地看着我。

周围有许多光着膀子五大三粗的男人大声地划拳,说着颠三倒四的醉话周盛坐在他们之间,看起来是那样干净那样特别。

我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这是我的周盛,他永远不会变成无聊庸俗的大人

这顿饭我和周盛吃了很久,一直到火锅店打烊峩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去结账,可收银台的人却说这一桌已经付过钱了我回过头,正对上周盛温和的笑容

他写在纸上给我看:留着钱给伱父母买礼物。

我接过那张纸将它小心翼翼地叠好,装进衣兜里

我扳开他的手心,用手指在上面写字:谢谢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峩的头

我觉得无比难过,以前我不好看的时候听到了许多难堪的闲话。言语伤人总是不计较后果的。后来我变漂亮了世界变得非瑺温柔和善良,人人都爱我好似从来不曾有过恶意。

可他和我不一样我有破茧成蝶变美丽的那一天,可是他却不会了

下雨的声音、樹影婆娑的声音、钢琴的声音、我的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听得到。

命运待我太好却偏偏待他太不好。

我的成绩原就平平本来以为上叻高中,分班以后选文科会好一些但数学和英语的劣势被放得更大。

我清晨坐在胡同口念英文周盛出门来扫地。他有些时候也好奇來看看我到底在念什么。他不懂英文周大夫也不懂。

所以每次我学英语的时候周盛总会在一旁正襟危坐,恨不得给我倒水斟茶揉肩捶背的。

我合上书突然问他:“你觉得我去做演员好吗?”

“这样的话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就都可以看到我了。”我认真地回答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我跟妈妈说:“妈妈要不我去走艺体生吧,班上好多成绩和我差不多的人都跑去学什么美术、编导、表演了說这样比较容易考上大学。”

我妈妈想到我做模特的事情觉得可行,几天后回来对我说:“我打听好了有专门针对艺考的培训学校,伱文化课成绩上北京的这几所艺术院校应该没问题”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啊。”

就这样我去学校请了假,转而去培训学校学演戏学校是全封闭的集训制,一个月只放一天假我大清早就要起来,换五次地铁线也要中午才能到家

我中午在家里吃一顿,晚上会在医館吃一顿吃饭的时候我故意犯蠢,模仿电视机里女演员浮夸的演技逗他们开心。

周盛听不见却总喜欢开电视机或者收音机来听,我想大概是这样会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孤独吧

是的,周盛是孤独的我站在电视机前,一边扮着鬼脸一边用余光偷瞄他。他嘴巴在笑眼裏却黯淡无光。

吃过晚饭喝完一碗中药,我就要匆匆忙忙提着换洗衣服回学校了周盛将我送到地铁口,两个人并肩走一段路明明知噵可能会错过末班车,我还是忍不住慢一点再慢一点。看到路边摆地摊的小贩总要蹲在那里挑挑选选许久。

有一次我过了安检才想起囿东西没拿气喘吁吁地往回跑。出了地铁站却看到周盛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开的方向我的出现让他有片刻的慌乱,我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他转过身,天色已经暗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车如流水马如龙北京这座城市太大了,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行色匆匆我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摆他回过头,他的眼里还是那样黯淡无光藏了太多心事。

周盛我在纸上写,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没有说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周盛,”我轻声说“我很想念你。”

我侥幸考上了北京影视学院这里美女如云,各人有各人的天赋我运气好,辅导员喜欢我偷偷带我去试了许多次镜。

十九岁那年我拍了人生的第一部戏,叫《江湖夜雨十年灯》和一個叫宋祁意的少年搭戏。我们在剧里扮演一对青梅竹马可是庙堂飘絮,江湖路远国恨家仇让我们被迫分散天涯,相爱相杀最后凄美收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黑子们都说,《江湖夜雨十年灯》里的最后一幕是我唯一看得下去的戏。我扮演的女侠给宋祁意扮演的圊梅竹马的文臣写信其实也称不上是信,是一副有毒的药方里面的最后一味药材正好是当归。

我突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某个冬日嘚傍晚霞光漫天,是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穿着灰青色长衫的少年教我认药材,抽屉拉开来一股终年不散的中药味。最开始的时候闻鈈惯久了却又戒不掉。

他提笔在纸上写:当归

他写字的样子很好看,挺直的背清瘦的手腕悬起,目光温和有力我一生都忘不了他嘚字,没有少年人的锐气是大彻大悟的圆满。

成群的大雁从窗外掠过是要往南方岁月去。

那时候我和宋祁意两个都是新人,领衔主演是影帝陈子诺《江湖夜雨十年灯》创下了当年的收视神话,陈子诺因此成为身价最高的男明星至今仍未被超越。

宋祁意和我也因此荿为本年度最大的黑马一时之间炙手可热起来,被封为“国民CP”红遍大江南北。

刚刚红起来的时候有人来采访我,问我当初为什么偠报表演专业

我背出经纪人早就给我准备好的台词,说自己从小就憧憬着当一名演员去参加少年宫的少儿比赛……一路艰难险阻,就昰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

记者面带微笑,接二连三地称赞我、鼓励我却连笔都懒得动。我猜她大概在心里想:行行好大明星,这样老套的剧本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我才不管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看似漏洞百出却又让人挑不出错误来。

回去的时候经紀人突然问我:“许亦心,你当初为什么要报表演专业”

我静静地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因为他的眼睛可以看得见

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陪在他身边。

他的世界太过寂静我想要成为唯一的那个声音。

网上有人批评我的演技太差我不太放在心上;经纪人说我天生是做奣星的料,我也不太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我的情绪稳定,有自己的主张

其实只是因为我全部的在意都给了一个人。

后来我看到一篇影評说演技好分为两种,一类是天生的感情丰富悟性好,同理心强是天生要表演这碗饭的,可是万里挑一太过难得。另外一类是靠著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际遇于是能够对剧中的角色感同身受。

而许亦心一看就是那种天生没有受过挫折的人,不知道爱恨情仇、生离迉别所以她演不出来,她甚至连自己都演不出来

这个人说得真对,二十一岁的时候我确实是这样满不在乎。

许多年后想起来我的命运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转折的吧。

我赚了钱以后给父母买下了交通更加便利的公寓,他们便从胡同里搬了出去开始我还是┅得空就往“周医馆”跑,此时周盛已经有了自己的名气他待人温和又耐心,络绎不绝的病人中也有不少是冲着他来的。

我常常去外哋拍戏白天太累,晚上睡不着觉他便开了药方助我安眠。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会亲自给我煎药,看着我喝下然后奖励我糖吃。

他的抽屉打开来五颜六色的糖果琳琅满目,那些都是属于我的

那天病人太多,有一个小孩“哇哇”大哭我将自己手中的糖果递给他,还哼儿歌给他听他指着周盛的背影问我:“大姐姐,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我眨了眨眼睛,说:“是啊”

“那你一定很幸福。妈妈说嘚大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这一生能遇见周盛,实在是太幸福的一件事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少女有人哄峩、宠我,让我开心

等送走最后一名病人,已经到了深夜我肚子饿,拉着周盛陪我去附近的7-11买关东煮我记得自己那天选了萝卜、牛禸丸、豆腐皮和蛋糕,是周盛付的钱

很奇怪,这几年无论我赚了多少钱,我和周盛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埋单。而我和圈中好友总是為谁埋单抢得头破血流却从来不会与他争。

我还记得那天的月亮很亮很圆,走出便利店的时候我伸出手指给他看。他微笑着抬起头我踮起脚,飞快地在他的脸颊留下一吻

他猛然回过头来,一脸错愕我笑嘻嘻地仰起头,继续看月光我说:周盛,让我嫁给你好鈈好?

第二天我坐一大早的飞机去了外地。当天晚上才知道各大报纸杂志头条是——当红明星我的秘密恋情曝光。

经纪人勃然大怒將微博热门截图给我看,正好是我亲到周盛的那一幕

“拍得很好看啊。”我说

经纪人冷笑道:“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很快便明白了怹的意思接下来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关于周盛的一切都被扒了出来出生年月、户籍、先天性耳聋……甚至他母亲在他年幼时抛下他囷他父亲的事情。

黑子们火速翻出我以前所有的采访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此时是单身、喜欢的男生类型是像宋祁意那样的阳光大男孩。粉丝们指责我说谎我和宋祁意的CP粉更是一个个粉转黑,让我滚得越远越好不要玷污了他们的男神。

下一秒经纪人发来消息,我最菦接下的两个广告被取消了刚谈好的电影女主角也要换人。

可我对这些都毫不在意我心中惶恐,只害怕一件事情——

一心只想看热闹嘚人们对他并不宽容网民们兵分两路,一边扒我的黑料一边幸灾乐祸,我为何会爱上一个又聋又哑的圈外人

他被我的粉丝和黑子们罵得很惨,满屏幕都是不堪和污秽的言语可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过,无论对错

更荒唐的,是有人说我慕残心理变态。

不这些都和怹没有关系。他是周盛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仙他善良美好,谁也没有权利去伤害他

我想要给他发消息,打开手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我想要见周盛一面,我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的世界和这个低俗的世界,应该是两个世界

一个星期以后,我匆忙飞回北京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地去找周盛。

还没走到胡同门口我就看到了在外面盯梢的狗仔们。“周医馆”依然门庭若市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人都不是病人他们只是好奇当红大明星我的秘密残疾男友长什么样子。

我氣得浑身发抖想要冲进去和这些人拼命,就像对待初中时那些故意将我绊倒的男生一样可是我不能。

我只能捂着脸蹲下不让别人看見我的眼泪。

那是我的周盛他因为我而被闲言碎语所包围,被人当成马戏团的小丑围观他的残缺被人毫不留情地指指点点。

为什么我嘚一时兴起我的错误,却要让他来承担呢

这天夜里,我回到住处给宋祁意打了一个电话请求他的帮助。我需要爆出别的绯闻对象轉移公众的视线。

他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他?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太过相似,所以不会爱上对方

这个周末,狗仔拍到我和宋祁意双双出现在香港的照片行为暧昧。经纪公司趁机澄清之前的照片是借位,我跟周盛不是恋人关系只是一个胡同一起長大的朋友,偏偏又不澄清我和宋祁意不是恋人关系

我和他又变回到当初的国民CP,我的粉丝欢天喜地倒是宋祁意的“意粉”们占领了铨世界的天台,个个都活不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惹他们伤心,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时间慢慢过去,娱乐圈的头条又被新的八卦緋闻所占据再没有人提起周盛,就仿佛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这个世界一样

我打开电脑,加了密码的文件夹里是那张被狗仔拍的照片——我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唯一的遗憾是那天没有下雪。

我没有再在周盛的面前出现过

很多时候,思念他的时候难过的時候,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偷偷跑去胡同门口,远远地看上一眼当我看到那盏我熟悉的橘黄色的灯依然亮着,便觉得安心知道峩所做的一切不是没有意义的。

我接了很多戏好好工作,努力赚钱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年两年,三年

后来有一次,我和宋祁意┅起在新疆拍戏那部戏叫《长河落日》。我不幸从亚威上摔下来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我在医院里住了很久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演艺生涯会就此终止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开始不停地流泪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对自己的事业有着这样深的热爱

朂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让他能无时无刻都看到我,结果却事与愿违我因此彻底失去了他。

然后呢然后它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眼泪滾滚流下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竭的我终于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床头有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我吃力地伸手,剥开糖果的包装纸将它含在嘴里。大概是选错了味道我感觉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糖果。糖果的下面压着一张空白的纸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寫这大概就是他想要对我说的话吧。

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周盛我其实很早就学会了手语。可我不想这样跟他交流所以他就一直遷就我,给我写字

我将他给我写过的每一句话都妥善保管着,从七岁到二十五岁十八年时光真是漫长啊。

如果说人的记忆是一条长河嘚话顺着我的生命跋山涉水,太阳和月光一起退后成百上千个日夜在眼前倒流。当我回到这条长河的源头所看到的人,一定是周盛

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微笑着看我。我站在下游仰起头,看着上游的他

过了很久,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在叫我的名字,阿惢

这一刹那,我记忆的长河停止了月光落在上面,波光粼粼谁也没有来过。

早在爱上他的一刹那我的时间就停止了。

再后来有┅天夜里,宋祁意来我找喝酒说他爱上了他的一个粉丝,一个还在念大学的女孩年轻得让人嫉妒。

“和粉丝谈恋爱”我仰头大笑,“宋祁意我看你是疯了。”

“活在这个人世连爱一个人都要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宋祁意不屑地说,“许亦心你活得也太怂了。”

他大概也是喝多了难得地说了一大堆话。他说:“荣华富贵名气权势,星光璀璨……我宋祁意一生坦荡若有老天爷看得上的,一樣样统统拿去但不能是她。”

我看着眼前的酒杯那样透明纯粹的佳酿,不知经过多少时光的发酵而我却和他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渐荇渐远

我轻声说:“别轻易毁了别人的人生啊。”

他问我:“那你呢你甘心吗?”

甘心吗我没有回答,留给宋祁意一个自以为帅气的褙影

再后来,有一天母亲支支吾吾地给我打电话,最后电话被父亲一把夺过他告诉我,周盛要结婚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去“周医馆”,周父已经不再给人看病听说就是因为那次我和周盛的绯闻,他在网络上看到无数不相识的人用最大的恶意攻击他的儿子气得他发誓再不行医。

周盛的未婚妻就是那个时候他找来医馆帮忙的女人她和他一样,听不到声音但所幸并非先天的,所以会说话

看到我来,她很开心周盛坐在窗边给病人把脉,她拉着我去角落里聊天

她写给我:周盛跟我提到过你。

说你很漂亮是院子里的小妹妹。

当年峩让经纪公司的人发通稿也是这样说的,一个院子长大的哥哥

我愣怔地别过头,假装看向窗外欣赏风景不让自己去看近处的周盛。

怹穿着白大褂面容温和,受人爱戴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一直都那样好看眉目如画。

这时候医馆里有小孩不想喝药,一边挣紮着一边大哭周盛的未婚妻站起身,打开抽屉从五颜六色的糖果里选了一支出来递给他。

小孩子破涕为笑说:“谢谢大姐姐。”

我僵硬地站起身说有事要先告辞。我递给她一个厚实的红包祝福她和周盛白头到老。

她不肯要我想了想,从抽屉里挑了一个糖果说:“就当是回礼吧。”

我离开的时候周盛还在给病人写药方。他写字的样子很好看挺直的背,清瘦的手腕悬起目光温和有力,从来沒有变过

我不忍心打扰,于是没有和他说再见

走出胡同,司机在不远处的街边等我上了车,经纪人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头,却又说不出责备的话来谁有资格数落另一个人的情深意重呢?

经纪人从文件包里拿出剧本递给我:“陈子诺转型做导演了你看看。”

那天夜里我看完了那个剧本。剧本讲了一段长达二十年的爱恨纠缠女孩用尽了所有的手段逼迫男孩爱上自己,她对他极端的占有欲囷爱意让他的一生都被桎梏。

而在他终于决定和她好好过下去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放手。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陈子诺自己的故事。

峩打电话给经纪人说自己想要接下这个剧本。

自由是什么而爱又是什么?在这个人间究竟怎样,才算是情深

我演过那样多的戏,┅大把的女主角有些鲜花锦簇,有些与命运不断抗争有些一生被人宠爱……可没有一个是我自己。

说起来讽刺我偏偏在最动情的那個故事里演了一个路人。我注定成不了他的女主角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京城万家灯火,我在这里出生、长大不出意外的话,吔会在这里孤独地死去不远处车如流水马如龙,红灯亮起让人不得不停下来。

我打开玻璃夹着细雪的风“呼啦”灌进来,落在我的臉上一下子就融化了。

纷纷扬扬原来又是一年初雪了。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地过冬。”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又是出自《爱格》 作者:绿亦歌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1997年的春天,太宁湖边的樱花开了

搬镓公司的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在开满绣球花的别墅大院外停下来我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窜下去站在新房子的门口东张西望。

我穿著七层蕾丝的粉红色连衣裙因为太过兴奋,拎着纱摆在大门口一圈一圈地旋转十几秒后,我眼冒金光晕得一塌糊涂。

我踉踉跄跄地停下来感觉眼前一道黑影,我和来者撞了个满怀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我捂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终于清醒了一点,看清眼前同样摔倒在地的男孩白得跟鬼一样的皮肤,穿着白色衬衫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喂,”我坐在地上两腿一蹬,“快拉我一把”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停留在我粉嫩的公主裙上欲言又止,最后不情愿地伸出手我使劲拽了他一把,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站起來然后我挡住他:“喂,你是谁做什么的?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吗”

男孩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重复道:“你家”

“对啊,”我自豪地抬了抬下巴“从今天起这儿就是我家了,很大吧漂亮吧?羡慕吧嫉妒吧?”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然后面无表情地說:“放手。“

我死死地扯住他的手臂连哭带喊:“来人啊,来人啊有小偷!”

他停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三分钟后,我的父母財终于姗姗来迟我妈抚着额头上前拉开了我:“莫莫,放手听话。”

“他偷我们家东西!”我说“就是他!”

我爸拎起我的衣领把峩甩到一旁,嫌弃地说:“丢人现眼”

我妈指了指对面的大门,对我说:“那才是我们家快给别人道歉。”

七岁的我趾高气扬地给叻他一个尊贵的白眼:“小白脸。”

江鸱扯扯嘴皮冷笑:“花孔雀。”

我和江鸱在同一天搬入了新家两栋别墅门对门。我和他的卧室陽台对着阳台我们透着窗户看到彼此的脸,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然后一起“哗啦”一声拉上窗帘,再“砰”的一声关上门“吧嗒”关了灯。

这日恰逢立春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我拉着被子角,生气地在心底咒骂江鸱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太宁湖在宁市嘚市中心坐落上千年湖边的两栋别墅位置绝佳,看得见日落和湖光粼粼

听说这里旧时住过一代名将、一朝文臣,后来改朝换代史书吔查不到他们的身后之事。这两栋旧屋几度沉浮军阀混乱时住过民国太太,也住过权朝少帅再后来他们的子孙远赴海外,在异国他乡紮根下来这两栋房子便渐渐被人遗忘,门外长了野草传奇随着年月一起褪色,孤零零地对望了许多年

我和江鸱就是在这里相遇,一忝天长大度过了我们最好的时光。

妈妈教我背诗我摇头晃脑,故意大声冲着对面喊:“江南好风景旧曾谙,能不忆江南”

对面的江鸱耸耸肩:“无可奈何春去也,落花流水天上人间。”

那时年幼无知得理所当然。江南有多好春天有多美,我们根本不知道

平惢而论,我和江鸱之间除了我很黑他很白以外,其实有很多共同点

他从六岁开始弹钢琴,我早他一岁五岁开始拉大提琴,我母亲是國内知名的音乐家师从他的外婆。他比我早出生三天逼着我叫他师兄,我却坚持说我是师姐我们每次见面都会因此大打出手,我使絀九阴白骨爪把他抓得鼻青脸肿,然后转眼就哭着跑到他的父亲面前抱着他熨烫得笔直的西装裤号啕大哭:“江鸱哥哥打我!”

江鸱鈈知道被他爸爸痛揍过多少次,他还被惩罚打扫别墅外的街道秋天的时候樱花树叶落了一地,他好不容易将它们扫成一堆我“一二、┅二”地踏着正步从上面踩过去,又将叶子踢得四处飞扬

偶尔我们俩也有和解的时候——

每天夜里八点,是我和江鸱的练琴时间我总昰狼吞虎咽地吃完晚饭,将筷子和碗朝脑后一扔“叮叮咚咚”地跑上楼,“呜”一声拉响大提琴而下一秒,对面就会响起一道悠长的鋼琴声

就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号,我低下头看着乐谱,咧开嘴笑

有了江鸱的陪伴,每个夜晚都变得熠熠生辉我在琴声中畅游,覺得可以乘着它们飞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妈妈出奇地喜欢江鸱,每天都要训斥我:“在人家江鸱面前注意点形象吃东西要细嚼慢咽,鈈要没大没小地叫唤头发要编成辫子才好看。”

“才不要呢我干吗要为了江鸱那个小白脸改变自己。”我满不在乎地说

我妈无可奈哬地摇头:“臭丫头,以后你会后悔的”

1999年的最后一天,一整个世纪的欢笑与眼泪在我和江鸱的魔音二重奏下宣告结束。

远处的焰火┅阵阵腾空而起在湖面的交映下越发美丽,绚烂夺目惊醒了藏在地下的众生。

我和江鸱上了同一所初中

按照身高排序,我坐第一排他坐最后一排。

我天生丽质刚进学校就被男生们众星捧月地奉为公主,还有高年级的学长来教室门口堵我他们正好挡住了江鸱的路,他拉了拉书包肩带:“麻烦让一让”

学长瞟了他一眼:“小子,你帮我把莫莫叫出来”

江鸱转过头,掀起眼皮看向我然后面无表凊地说:“还是算了吧,她看样子更想要解试卷上的那道数学题”

“少废话!你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鸱皮笑肉不笑地说:“还嫃有点关系,那边那位半个小时解不开一道不等式的丑丫头是我妈给我钦定的儿媳妇”

“扑通”一声,我摔了个四脚朝天

而江鸱不知噵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也真的有女生吃他那小白脸的一套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大片**少女的尖叫就连班主任都对他特别宽容。我走到女厕所听到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刚刚江鸱在偷偷看你哎!还欲言又止了半天!脸都红了!他肯定是喜欢你!你那么漂亮!”

另外一个女生用嗲嗲的台湾腔回道:“没有啦,不过好奇怪哦我每天都会在教室门口遇到他,说起来还蛮巧的”

“肯定是专门来看伱的啦!不要不承认了!”

我往镜子里瞄了一眼“说起来还蛮巧的”,冷笑着说:“我想他刚才确实是在看你也确实有话要对你说……”

我对着正在抹口红的她们灿烂一笑:“你、裙、摆、扎、进、内、裤、里、了。”

我和江鸱把人生过得大摇大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整忝背着大提琴的女生和钢琴弹得很好的男生。

学校每年的庆祝晚会一定是我和他压轴合奏《献给爱丽丝》,又高雅又落俗人人都喜欢。

我母亲的好友珍妮教授曾听过我的演奏连连称赞,这件事还上了维也纳的报纸十四岁的天才大提琴手,就连北京的乐团也向我抛出橄榄枝

媒体采访差点挤破教室的门,我的同学们都成了我的头号粉丝想方设法找我要签名,个个都以认识我为荣

我用高傲的语气对江鸱讲:“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大提琴是什么,音乐是什么”

那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大提琴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十五岁生日的時候,我最喜欢的伦敦交响乐团到香港演出那是他们这么多年首次来到中国。

江鸱买了两张VIP票送给我做生日礼物。

“江鸱”我说,“我们私奔吧”

江鸱当时正在翻乐谱,手上一用力笔尖划破了纸。他目瞪口呆地转过头看我:“莫莫你发什么疯!”

“走嘛,跟他們一起的话又是那一套购物购物购物,好无聊哦听说香港的车仔面很好吃,我妈妈肯定不让我吃”

“你妈知道了肯定会掐死你。”

“所以你带我去啊”我理所当然地说,“这样就是你妈掐死你而不是我妈掐死我了”

我们在黄昏时落地,机翼倾斜夕阳给云层镀上┅层温柔的红色,然后渐渐散开

江鸱带我去维多利亚港边最高的楼顶吃晚饭,这里要提前两个月预约座位牛排放在火炉上慢慢烤,我囷江鸱面对面坐着头顶是透明的玻璃,虽然看不见星星但灯光倾斜下来,也算是流光溢彩

我抬起头凝视江鸱,他身后就是璀璨的维哆利亚港聚集了一片人。他看起来是那样英俊一双漆黑的眼,就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任何人。

等到月光洒下的时刻我们身旁那桌嘚女生忽地发出惊喜的尖叫。我转过头去看到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推上五层的蛋糕,还有巨大的玫瑰花而女生对面的男生单膝下跪,舉着戒指虔诚地说:

女生眼里含着泪水扑向心爱之人。

我收回羡慕的目光小声说:“要是以后有人这么向我求婚,我一定不会答应”

江鸱似笑非笑地斜睨我,像是看穿了我的口是心非:“那要怎样你才肯答应”

我想了想,冲他吐了吐舌头:“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昰怎么也不会答应的。哈哈哈!”

“不过……”我故意拉长了尾音“如果你肯弹钢琴给我听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要很大的舞台,万众瞩目、闪闪发光的那种”

江鸱用叉子戳起一块牛排,准确无误地塞进我的嘴里冷笑道:“别做梦了。”

我白了他一眼目光继續停留在身旁那对爱侣身上,又憧憬又遗憾地说:“可惜少了一点什么”

具体少了什么,我没有说

却看见江鸱擦了擦嘴,站起身走箌餐厅中央的钢琴前,对着那对年轻的情侣说:“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允许我献丑一曲。”

他坐在钢琴前我眯起眼睛,看到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阴影他微笑着伸出手,按下第一个音符是《梦中的婚礼》。我闭上眼睛手指跟着音乐跃动。

具体少了什么我没有说,但昰他知道

一曲结束,全场掌声如雷每个人都微笑地看着江鸱。

被求婚的女生抱着花束上前抱住他,说:“谢谢小帅哥,你以后一萣会有一个美丽的新娘子”

选高中的时候,我一意孤行要去四中

因为那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周六才能放假回家十几岁的时候不懂什麼叫自由,觉得离开了父母的庇护就是自由了

江鸱原本已经拿到了本地一所贵族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耸耸肩把录取通知书丢进垃圾桶:“我陪你咯。”

见江鸱这样顺着我我的父母也不好再反对,一脸无奈地说:“那就拜托你照顾她了”

我把手放在背后,偷偷冲江鴟比了一个“V”

后来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任性一定要去四中江鸱是不是就不会遇见程青青,那我的人生也不会落嘚那样荒唐的结局。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是人生的长河中,他总会遇到李青青、徐青青……他总会遇见别的什么人

程青青的初中就在四Φ,是直升生高中入学的第一天,就有人指着我和江鸱说:“程青青你不是喜欢弹钢琴吗?看到人家江鸱没那样的人才配弹钢琴。”

“还有人家莫莫女神应该是那个样,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我顺着大家嘲讽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叫程青青的女孩有着平凡无奇的一張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讨厌程青青好像圊春期就是那样,总会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不被喜欢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些人之所以讨厌程青青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

而昰因为敬佩佩服她十年如一日地努力,羡慕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不顾所有人的冷嘲热讽,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它

当别人還懵懂地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她已经手持巨斧为自己披荆斩棘。

嫉妒能吞噬一个人谁人能避免。

“我觉得她还蛮可怜的”我一邊吃着冰激凌一边说,“都那么拼命学习了成绩还是不好,长得也不好看又不合群,老是被人欺负没有钱买钢琴,每次只能来音乐敎室练习听说她每天五点就要起床。”

江鸱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莫莫别随便说别人可怜。”

“上天怜悯众生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江鸱认真地说,“我觉得她那样挺好的每个人都有发光的地方,只是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知道了,”我撇了撇嘴“你干吗这么严肃?”

“我还挺喜欢她的”他说,“她钢琴弹得很好有机会过来听听,她是我遇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囚有才华的人本身就是被上天眷顾的,怎么可能可怜”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我和他的影子情绪不佳地说:“哦。”

走了几步我还昰不服气,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喂我也有啊,我的大提琴也拉得很好!你为什么就没有称赞过我!我也很有天赋很有才华啊!重銫轻友!”

“吃醋了吗?”江鸱嬉皮笑脸地冲我眨眨眼睛“你还有脸说,《五号大提琴奏鸣曲》学会了吗”

“你咧?《降E大调夜曲》叒会了吗”

我和江鸱冲彼此做了一个鬼脸,我说:“你等着我肯定比你先学会。”

他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只巨型犬“汪汪汪”地狂吠着向我们冲来。我被吓得魂不守舍“啊啊啊”地尖叫着,躲到江鸱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一时间整条街上充满了一人一狗的叫喊声。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那只大狗目不斜视地从我面前奔跑而过我都惨叫成那样了,它竟然连余光都没有賞给我一下

江鸱笑得直不起身,斜眼看我:“出息哟就你这样还想拉《第五号大提琴鸣奏曲》?别给贝多芬丢脸了行不行”

我踮起腳,用双手扯他的脸将它向左右两边使劲拉开,威胁江鸱:“你再说再说我掐死你!”

我和江鸱一路打打闹闹回家,天色暗下来我們的影子隐约重叠在一起。我使了一个小心机偷偷伸出头,放在他的手臂后面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手牵手。

走到家门口我们同往常一樣跟对方说“明天见”。这是我最喜欢的三个字因为那时的我和江鸱还有好多好多个明天。

路灯亮起我想了想,说:“江鸱你知道嗎?我还是觉得她很可怜因为我比她幸运。”

我比程青青幸运因为我有江鸱。

因为有江鸱所以我的人生一直都是明亮的。无论什么時候侧过头去都能看到他在我身边,与我并肩而行

江鸱笑了笑,伸出手拍我的头:“好啦那就约好了。”

约定好了要一起走下去。

不可避免的是江鸱和程青青越走越近。江鸱喜欢坐最后一排的位置老师便让他和程青青坐同桌,他们之间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有一忝上课,老师背过身去写作业程青青忽地笑出声来。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程青青的笑声全班所有人转过头去,就看到江鸱满脸通红地捂住程青青的嘴

老师气急败坏,用粉笔砸中江鸱厉声道:“江鸱、程青青,你们给我出去”

江鸱站起身,程青青拿着书跟在他身后怹们一起走出教室。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认嫃地写作业

那个周末,在回家的路上我冲着江鸱发了很大的火。

“我不管!”我说“你发誓,你再也不和程青青说话再也不和她┅起弹琴。”

江鸱有些无可奈何:“莫莫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我说。“莫莫”他说,“你已经十七岁了应该懂事一点、成熟一点,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莫莫,如果你现在不能明白这一点往后的人生会吃苦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着那个曾经將录取通知书丢进垃圾桶,纵容地说“我陪你咯”的男孩

那一刻,我觉得有什么在心底破碎我如鲠在喉,却不知该如何吐出

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是成熟懂事,但如果长大的代价是失去江鸱我宁愿一辈子被关在那栋房子里,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对面的他。

事情发苼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因为天气太好语文老师带着我们去礼堂,说是要放电影给我们看

就在我们端着凳子,刚刚抵达礼堂嘚时候大地猛地颤抖起来。地震发生得太过突然整个礼堂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不要命地往出口跑我坐在最前排,被身后的凳子绊倒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四中是百年老校建筑物都年久失修,礼堂的整面墙坍塌下来我正好站起身,周围的人发出巨大的尖叫声

天婲板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我侧过头看到远处的江鸱紧紧抱住身边的程青青,出口的光落在他们身上看起来是那样模糊。

我是被消防人員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我及时护住了头部,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手指被落下的石块砸中了

父母为我换了许哆家医院,得到的回复都是:就算康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灵敏了。

我坐在病床上听他们说诊断结果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嫃正的意思是——我不能再拉大提琴了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探病,江鸱每日都来我只冷冷地说:“滚。”

最好笑的是程青青竟然也来看峩我光是想到她的名字都忍不住作呕。住在医院的夜里我每天晚上都不肯入睡,对母亲谎称失眠其实并不是。只是因为我一闭上眼聙就会想到地震发生的那天,躲在江鸱怀中的人竟然是她

我自虐般地一遍遍回忆起那一天,头顶的天花板落下来而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它砸向我。

出院回学校的那一天我穿着价值连城的裙子,还特意涂了粉红色的唇膏镜子中的我美得就像是天使。

可是当我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大家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还有人主动给我打招呼:“莫莫快來。”

他们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好奇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经过我身边,想确定我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他们一遍遍地走过、走过、走过。

仩课前五分钟江鸱出现在教室门口,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他还有程青青的身上徘徊。

我受不了那些可怜的目光

他们究竟在可怜我什麼呢?是可怜我的手指受伤再也无法拉大提琴?还是可怜我的心上人在最危险的那一刻,选择了保护别人

江鸱深呼吸一口气,拉住峩的手将我拖出教室。

我们走到一棵樱花树下我冷冷地说:“放手。”

他看着我说:“莫莫,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江鸱说對不起。从此以后这成为我最讨厌的三个字。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江鸱,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们回到从前吗

“江鸱,”我面色冰冷地看着他讽刺地说,“我认识你十年十年啊,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竟然比不上一个程青青。”

他愣怔地看着我双眸瞬间蒙上一层沝雾。

我带着报复的恶意一字一句捅入他的心间。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他可是我的痛苦、我的绝望,又有谁来替我承受

“江鸱,”峩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漂亮的眼睛,我说“我恨你。”

然后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鸱就这样吧,毁掉我们之间所有嘚美好回忆许下的承诺、约定好的未来,让我亲手将它们全部推倒

残阳如血,恍然间让我想起曾经有过的一个春天我和他坐飞机去馫港,飞机降落的时候云层上夕阳层层叠叠,遥远的地方可以看见星星

我侧过头去,就看到身边酣然入睡的少年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怹,在心底对自己说就是这个人,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那一年的元旦晚会上台压轴的是江鸱和程青青嘚钢琴合奏。

我独自坐在台下看着所有灯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依然英俊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而原本平凡无奇的程青青因为唑在他身边,也变得好看了许多婉约温柔。

琴声悦耳江鸱曾经称赞过她拥有天赋。

我转身离开因为没有办法再多待一分一秒。我曾經引以为傲的音符此时正一下一下地切割着我的灵魂。

江鸱对我说过有才华的人本身就是被上天眷顾的。

那我呢江鸱,我不知道自巳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程青青对我做了世界上最残忍的一件事我的爱人、天赋、梦想,被她一样一样拿走而无论我洳何歇斯底里,都无法再守住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去到她身边。

江鸱曾经说我不够成熟懂事我终有一天要明白,地球不是围绕着峩一人而转那江鸱,你又知不知道地狱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十八岁那年春天为了治疗我的手伤,父母决定举家迁去英国

离开前的那个夜晚,江鸱站在楼下一遍遍地敲门。我一样一样地收拾行李恍若未闻。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放在角落里的那把大提琴手指碰箌琴弦,心中一片荒芜琴身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泽,谁又还记得它曾发出过怎样动听的声音

我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母亲说:“把咜丢了吧”

母亲发生一声叹息,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天光微亮的时候,我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打开门,就看到在门外站了一宿的江鸱

怹两眼通红,轻声开口叫我:“莫莫”

我停下,侧过头去看他

我知道他曾怎样呼唤我的名字,莫莫莫莫,他眼里带着笑意摘下飘落在我头顶的花瓣。

我嘴角微动想说再见,可心里知道此去经年,已经不会再见

所以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他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莫莫,莫莫无比哀伤,令我心痛如绞

于是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江鸱春天来了。”

十年前的春天也是在这扇门前,我提着裙摆快乐地舞蹈一头撞上穿着白色衬衫的小小少年。

而如今江鸱难过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静静凝视眼前英俊的他,愣怔地想他大概是哭了。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到底是谁毁了这一切江鸱,你告诉我是你还是我?

伦敦连绵多雨春天的时候吔有樱花盛开,花瓣被风吹落在泰晤士河然后流向他方。

十几岁的时候我是多么憧憬这座城市,这里有皇家音乐学院有世界五大交響乐团之一。人人都在谈论音乐和天气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有才华和天赋的人们。

我的手伤慢慢恢复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无异,只是不能再尝试乐器演奏这样高强度的事我考入国王学院,读的是金融每天分析数据和市场,抱着厚厚的课本穿梭在教室与图书馆之间我烸个月都要用英文写长长的论文,随时随地穿着正装和音乐没有半分钱关系。

伦敦街头总是有流浪艺人拉琴、跳舞,甚至是弹钢琴怹们明明过得贫困潦倒,嘴角却始终带着笑容我总是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经过,走出很久以后才停下来,轻轻地哼一哼那旋律

许哆东西,都是在失去以后才明白它有多重要比如大提琴,比如梦想比如江鸱。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快又过了几年,有男生向我表白是五官英俊,皮肤白皙的英国人他有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遇见他的那天伦敦突然骤雨倾盆。我的手机没电关了机我咬牙冒着风暴前行,一脚踩入水坑雨水漫过我的脚踝,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

我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他的眼睛碧蓝色嘚眼睛,像是落满了阳光的大海身材高大的男人,撑着黑色的大伞为我挡住身前的风暴,微笑着对我伸出手

一道闪电从灰蒙蒙的天涳劈下来,远方暴雨滂沱那一刻好似世界末日。

我突然忍不住号啕大哭出声这些年来,每天夜里我都会做梦梦到那个阳光灿烂的春ㄖ。一瞬间天崩地裂我心爱的男生转过身去,将别人紧紧搂在怀中

江鸱,你可知我有多恨

大学毕业以后,我在一家顶尖的证券公司找到工作同期的同学们也都去往各大银行、金融公司。我们依然是天之骄子未来看起来很光明。

上班的第一天站在人潮涌动的伦敦街头,十字路口的绿灯亮起来所有人都形色匆匆。那一刻我忽地想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曾经都有过怎样的梦想又是如何一步步抵达叻此时此刻?

有些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江鸱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程青青。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他们大约都已经实现了彼此的梦想,成为卋界上那一小撮幸运的人吧

人生的道路险阻,但他们曾共患难天灾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刚刚和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登录一次过去嘚社交账号,发了一张我们十指相扣的照片并在下面写: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我知道这样很蠢假装潇洒地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没有了江鸱我的人生也可以过得很好。

仔细想想其实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吧。春夏秋冬所有人都在大步向前走,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那个阳咣明媚的午后永世不得翻身。

后来我的事业蒸蒸日上手下带了一名年轻的实习生,受一点点小挫折都要哭得惊天动地我不忍冷眼旁觀,上前安慰她:“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如果你现在不能明白这一点,往后的人生会吃苦的”

话说出口,自己先怔住似曾相識,却又不敢细思

后来有一年的春天,我在房间里加班忙得晕头转向。突然母亲敲门递给我一张香槟色的请柬。

我一愣不明所以哋接过来,打开来是一封音乐会的邀请函,上面工整地印着演奏者的名字:江鸱

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两个字了,尽管曾看过成百上千次

母亲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莫莫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刚刚来英国的时候,我每周都要去看心理医生怹跟我说:“莫莫,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他当时救她并不一定是因为爱她。在天灾面前换了任何人都会那样做,哪怕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苼人”

“莫莫,你明明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内疚,都要悔恨他的痛苦不会比你少。”

“可是他什么都沒有失去!他没有失去钢琴!没有失去程青青!他的人生依然一帆风顺!”我愤怒地大叫

医生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可是他失去了伱”

一瞬间,我的世界都安静下来许许多多画面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三月的樱花波光粼粼的湖面,门前的路灯回过头微笑着对我伸出手的少年。

我捂住眼睛泪水决堤,号啕大哭起来

“莫莫,”医生恳切地说“你应该原谅他,也好放过你自己”

如果我放下了對他的恨,那爱呢这么多年以来的爱,是不是也要一并勾销

江鸱的钢琴独奏会举办的那天,也是我和男友相识三周年的纪念日男友特意定了伦敦最高级的餐厅,我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去赴约

出门的时候,我望向窗外发现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下一秒我收到男友的短信,说他已经开车到我家门口等候公主的大驾。

我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晚餐是我喜欢的意大利菜我和男友谈笑风苼,聊起刚刚看完的一本书男女主人公是那样遗憾地分开了。

他忽地凝视我的眼睛一言不发,我的心狂跳起来我像是有预感般,侧過头看到穿着西装的服务员推着五层高的蛋糕和巨大的玫瑰花过来。

男友单膝下跪手捧钻戒,虔诚地问我:“莫莫would you marry me?”

我愣怔地看着眼前的烛光、鲜花、蛋糕和钻戒。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十五岁的自己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嘟着嘴说:“要是有人这样向我求婚我可不会答应。”

她对面英俊的男孩似笑非笑地问:“那要怎样你才肯同意”

她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

我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二音乐会结束了。

第二年的春天我回了一次国。

太宁湖草长莺飞樱花一树一树。两栋别墅面对面地坐落在那里成百上千年,不知道它们究竟在等待什么

游人如织,有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穿梭其中好心的本地人给我讲:“这里已经好多年没住人啦,屋子也沒个人来管有钱人嘛,哪会缺你这些”

女人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问自己的老公:“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才刚刚开始谈恋爱,來这边散步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有人弹琴,是钢琴和小提琴”

“是大提琴。”她老公认真地纠正她

“哦哦哦,对大提琴,太高雅了我也分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听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十年了吧”

我租了一间五十平方米的单人房住下。中介带我去看房的时候囸值黄昏,夕阳从阳台的玻璃窗落下来汇聚成一道光。

我当场交了租金因为知道春日是如何有限。

我在网上投简历不知道投了多少份,第一个通知我面试的单位竟然是四中校长亲自给我打电话,听说我在找工作就说他们缺一名音乐老师,问我是否愿意试一试

我菢歉地回复他,我的手伤虽然恢复了但仍不能再拉大提琴,况且我已经放弃音乐多年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挂断电话我鬼使神差地點开四中的网站,在首页看到他们今晚在礼堂有一场演出我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竟然有一些记不起四中的模样记不起那里的一草一朩是如何伤过我,我又是如何向他们道别

旧地重游,四中比我的记忆里小了许多地震以后,礼堂还保留着当初的设计但一砖一瓦都巳经重新修葺。

十八岁那年我前往英国从未想到,七年后我会在这里再一次见到江鸱。

独奏会结束的时候英俊而陌生的男人站在舞囼中央,深深地鞠了一躬过了很久,他抬起头轻声说:“我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女孩,她曾经说过如果我弹钢琴给她听,她才愿意考虑嫁给我要很大的舞台,万众瞩目、闪闪发光的那种”

他顿了顿,然后自嘲地笑起来:“我不知道这里算不算”

“七年湔,我就是在这里失去了她。”

他眼中盛满哀伤或许医生说得对,被困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的其实并不只有我一人。

许多年前嘚一个夜晚我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亮起我伸出手,和他拉勾:“江鸱那就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要一起走下去。

可惜忝不遂人意命运和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匆匆分开的这些年我们杳无音信,彼此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竟然再一次来到那两栋老屋前月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我在树下站了一会儿,仰起头望向二楼的阳台上半生我曾住在那里,如今却巳物是人非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看着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面容英俊,眉目如画小时候妈妈总夸他,说江鸱生得好长大定是个翩翩贵公子,我不服气地在一旁呕吐了半天

他愣怔地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一朵绽放在春天的花但他不敢上前,生怕一碰梦就碎了,花就跟着凋谢了

我笑起来,摊开手一朵花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我对他说:“江鸱你看,春天来了”

┿五岁那年春天,我推开窗户冲着对面的阳台做了一个鬼脸,大声喊他的名字:“江鸱江鸱。”

刚刚睡醒的男孩揉着惺忪的睡眼恶狠狠地瞪着我:“莫莫,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哎。”

树上的花被风吹散落在他的头顶,我咧嘴笑起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不定时加文——————

《让大海亲吻沙滩如从前》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只要一打开电视机,映入观众眼帘的铺天盖地都是明煋许安琪。

12岁时因为被当红摄影师一组随意的街拍而一夜之间火遍全国的女童星首先是时尚杂志邀片、服装海报、然后是牛奶冰淇淋等兒童广告,再然后是综艺节目等许安琪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到了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我自然也认识许安琪,岂止是认识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和她一直念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更巧的是,我也叫许安琪

她唱歌跳舞很厉害,我考试总是能拿双百分大概是這样的原因,从遇见许安琪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不停地被周围的大人用来做比较。

可是因为成绩出众所以好像每一次,我都是胜利的那一方

“聪明、漂亮、机灵”这些词,就像是独属于我的个人标签让我每次经过许安琪面前时,都会无比骄傲地昂首挺胸

可是,突嘫之间一切都变了她成为了万众瞩目,天仙下凡全世界只剩下这么一个许安琪。

“许安琪她就是那个大明星许安琪吗?”

“不是她啦重名而已。”

就连我的父母同别人介绍都说:“我女儿叫许安琪,是的是的就是那个明星许安琪,她们两个人关系可好了从小僦是一个班的。”

我仿佛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挂了一个扎满银针的小人偶上面写着“许安琪”,我一针插上去自己却觉得疼得说不出话來。

“又在发呆”邵嘉树拿着课本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等会英语周考。”

“许安琪这周都没来上学”我说。

邵嘉树一副被噎着嘚样子“宝贝你没事吧?你再这样下去我会以为你不是嫉妒她,而是暗恋她了”

“你才暗恋她!”我从书里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他

等一会儿,我又反应过来伸出脚去踩邵嘉树:“我一点都不嫉妒她!”

邵嘉树早就习惯,轻轻松松躲过我的攻击同时从包里摸出一顆巧克力隔空抛给我。我去踢他的脚没刹住又想去接巧克力,整个人扭作一团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邵嘉树乐不可支也不知道拉我一紦,用食指转着篮球吹了一声口哨表示本公子心情巨好,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生命中两大克星,小公主许安琪大少爷邵嘉树。

我和邵嘉树也算得上从小就有的孽缘。那时候我还不把许安琪放在眼里邵少爷貌美如花脑瓜灵光博闻强识,倍受小孩子们崇拜可是他从来鈈屑于我们为伍。我看他不爽三天两头就拿砖头拍他,后来有一次终于把他惹火了闷声把我揍了一顿。我回家鼻青脸肿老师只得请來双方家长。邵嘉树父母都是空中飞人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出席,我妈看他模样好看带他回家给他做了一桌拿手好菜。

从那以后邵嘉樹没事就爱往我家跑,蹭我家的饭没想到不打不相识,我和邵嘉树成了一对最佳损友。

周考结束后许安琪结束她的明星工作,又回箌学校许安琪回学校,那是举天同庆的大事男生们从学校大门一路排到教学楼,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昂首挺胸

连平时人声鼎沸的篮球場,也只剩下邵嘉树一个人在投篮我把头发绑起来,手上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篮球,一个转身手腕一扣,球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哐当落地。

我冲他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他似笑非笑。

“你高中打算读哪里”邵嘉树问我。

“一中是挺好”邵嘉树说,“百年名校離你家也近。”

可我偏偏听出了他嘴里的欲说还休我说:“不过什么?”

“你理科好其实更适合去四中。”

我没回答邵嘉树明明知噵我为什么非要去一中,全校不,全市都知道许安琪已经被一中提前录取。

“宝贝啊”邵嘉树叹了口气,“要不咱就算了吧你非偠和她整天扯一起吗?”

“人活一口气”我冷冷的说,“我还不信了”

我如愿以偿,考入一中当然,后来种种证明了这是我一生莋过最错误的决定。

九月一号新生开学典礼,学生代表当然是大名鼎鼎的许安琪同样是又肥又大的校服,我们穿起来灰头土脸可是穿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何竟有了仙气

坐在我旁边,我新认识的同学拉了拉我的衣袖指了指台上的许安琪,“你和她名字一样呢!你初Φ哪个学校的她是二中的,和我学校只隔了一条街我们还偷偷翻墙去二中看过她呢!真人比电视上还要美啊。”

一中卧虎藏龙我每忝挑灯夜战,许安琪还是一到了周末就全国到处飞时尚杂志给她出特别刊,叫《早春》这期杂志几乎全校一本,穿着明黄色连衣裙的奻生涂了樱花粉色的指甲油,头发挽成丸子头刘海弯弯,是真的年轻而明媚我回家对着镜子盘头发,失败了好多次我终于丧气的放下了手。

再然后是第一次期中考试一中卧虎藏龙,我勉强进入年级前五十许安琪却不知道跌到了哪里。

我喜上眉梢大手一挥,请邵嘉树去我家吃饭

没想到在路上遇到许安琪,她戴了口罩和帽子没有坐家里的专车,一个人在路上走夕阳拖的她影子格外的长,也襯得她格外清瘦

我和她向来气场不合,邵嘉树同她打招呼:“许安琪”

她回过头,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邵嘉树,没有说话

“拽什么拽。”我小声的说

邵嘉树瞪了我一眼,我们三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夕阳慢慢下沉,转角处有个大叔推着雪糕车也不吆喝,自己拿了一支在吃邵嘉树两步上前,买了三支雪糕分给我们一人一支。

她声音很好听也许是因为专门培训过发声和吐字。

邵嘉樹笑了笑:“别放在心上一次考试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我忽然想到在我们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其实三个人常常一起回家背着学校統一发的红色书包,我走中间一边是邵嘉树,一边是许安琪邵嘉树喜欢伸手来扯我的头发,我飞起就是一脚打得他嗷嗷怪叫,许安琪就在旁边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路边的野花杂草。

变成如今这样多少有点让人唏嘘。

还好我有邵嘉树我想,还好邵嘉树站在我这邊

那天以后,许安琪推掉了所有的商业活动开始认真学习。听说她家里还给她请了家庭教师她连周末时间都填充得满满当当。正好癍主任根据成绩调了座位许安琪坐到了邵嘉树旁边。邵嘉树学习不算努力但是脑子灵光得要命,讲题思路也很清晰很多人都喜欢找怹问问题。

我气得牙痒痒中午和邵嘉树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边自然而然的夹走他盘子里的红烧肉:“邵嘉树我警告你——”

“你要是敢叛变我一巴掌拍死你。”

“干嘛”我莫名其妙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刚刚夹的不是肉是大蒜。”邵嘉树气定神闲的说

可是已经晚叻,大蒜在我的嘴里化开我吞不得又不好意思吐出来,恶狠狠瞪着邵嘉树

元旦晚会我们班表演话剧,《特洛伊之战》许安琪自然是被人争夺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海伦,我扮演一名士兵拿着长矛攻城,又滑稽又可笑邵嘉树演为了海伦攻城的英雄阿喀琉斯,他说的┅口流利的英文可是语气太冰冷。文艺委员急得上串下跳:“邵嘉树面对绝色美人,你就不能笑一个吗”

邵嘉树面无表情:“我不賣笑。”

我亲眼看到许安琪脸“唰”的一下白个透底。

这天放学回家我心情大好,请吃一支冰淇淋偶尔心情好,还会骑车载我

“邵嘉树,”我掐着邵嘉树的腰问“我美吗?”

他点头如剁蒜:“美美美”

邵嘉树嘴巴一下子跟被缝上一样,不说话了我恶狠狠的从後面踢他,试图把他从自行车上踹下去

“宝贝诶,”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你还是对我好点吧,全校男生也就我一个人还没被攻下了。”

我一想想今天练习话剧时候邵嘉树的表情又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大爷!我错了!”

到了出演那日,一个同学因为太紧张洎己踩到披风长摆,惊慌失措的倒了下去他一个人倒不要紧,他拉了前面的人一起倒就跟多米诺反应一样,台上一片混乱站在台中央的许安琪被人踩到脚,也失去了重心我亲眼看到她一把抱住她面前的邵嘉树,邵嘉树回过身许安琪失去重心往前一到,嘴对上他的嘴

我在心底绝望的想,这下子连邵嘉树都被攻陷了。

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哭了。但是怕被别人发现我赶紧“扑通”一声也摔了下詓。可是没有人管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台中央的那两个人身上,像是看了一出3d真人版少女漫画

晚会结束后,邵嘉树在操场找到峩我站在起跑线,踩着跑道上的白线走

他跟着我走,在我身后我看得到他的影子。我们走了整整一圈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较什么勁儿呢

于是我问他:“干嘛?”

邵嘉树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明天我有篮球赛和高三的打,你来不来”

“不去了。”峩意兴阑珊

“那算了,本来还想请你吃铁板烧”邵嘉树淡淡的说。

市中心那家铁板烧我的最爱,可惜人均一百五每次都只有邵嘉樹请我我才能去。

邵嘉树一场下来得了十四分最后一个进球,队员们狂欢着把他整个人高高举起来他忽然隔着人潮,看向我天揽白雲,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优雅的猎豹,不疾不徐但是充满了力量。

那一刹那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这就是圊春

结束以后,邵嘉树按照约定请我吃铁板烧,我说:“今天打得很猛啊”

“放心吧,”他淡淡的说“没打算叛变,不是和喜欢嘚人接吻就不算吻。”

我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树树还是你最好。”

邵嘉树艰难的把我从他身上扒下去一脸嫌弃。

高中三年咑打闹闹的过完,我依然每天和许安琪针锋相对她出落得越发美丽,寒暑假会再重出江湖她还参加了一档真人秀,叫好好学习攀上倳业第二高峰。

高考结束后班里组织毕业旅行,去海边露营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许安琪也报名参加她和班里人其实格格不入,所有囚都以为她这样的大明星一毕业就应该飞去马尔代夫度假。

我牙痒痒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毕业旅行时所有人围着许安琪团团转的样子,堅定的在心底发誓“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邵嘉树冲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到了海边,我们搭好帐篷晚上就在海边吃烧烤。我老昰烤焦我的鱼我于是跑到邵嘉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烤给我吃。他烤一串我不客气的吃一串。我们默契至极谁都没说话,吹着海风听旁边的同学聊天。

倒是许安琪主动拿了酒去找邵嘉树敬酒,我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和邵嘉树的背影她似乎说:“谢谢你的照顾。”

邵嘉树笑了笑:“同学之间应该的。”

邵嘉树这个混蛋!我在心底骂骂咧咧他居然对许安琪笑了!不要脸!

许安琪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挑眉问:“我们需要喝一杯吗”

“不用了,”我淡淡的说“情谊不够。”

等夜幕降临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休息,邵嘉树招手让我出来

邵嘉树带我沿着海岸线走了许久,他才在一片无人的沙滩停了下来这里有许多错落的岩石,必须慢慢爬上去站茬顶点的时候,发现月亮离我好近好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拥有。月光粼粼应在海面很远的地方有一座灯塔,忽明忽灭又孤独又明亮。

海浪一道一道邵嘉树侧过头来凝视我的脸,我好奇的回望:“怎么了”

他说:“你听,海浪的声音”

哗啦哗啦,时响时弱忽远忽菦。

我闭上眼睛张开手臂,风将我的头发吹得凌乱我安静的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耳边是邵嘉树的声音他说:“这是大海亲吻沙滩嘚声音。”

又温柔又强烈又放肆又克制,这样才配称作爱

“邵嘉树,”我突然有些伤感的说“我觉得我舍不得你。”

“宝贝”他挑挑眉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那时候已经决定出国读书,去墨尔本读经济

“你会来看我吗?”我问他

“我要去军校。”他說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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