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针是不是一头指白北方指南针那一头指向南南方

  黑色晴天娃娃   文/羽千落   Chapter 1   天涯五中开学第一天正是初秋九月的晴好天气。   高二年级之前通知的到校时间是早上八点可谢凉竹直到七点五十五才走進校门。他不着急因为他心知肚明,不要说迟到五分钟就算他完全缺席今天的报到日,班主任也不会责骂他一句这种露骨的偏爱让怹觉得无聊。   他经常觉得无聊   看到逼近满分的成绩单时...

  黑色晴天娃娃   文/羽千落   Chapter 1   天涯五中开学第一天,正是初秋九月的晴好天气   高二年级之前通知的到校时间是早上八点,可谢凉竹直到七点五十五才走进校门他不着急,因为他心知肚明鈈要说迟到五分钟,就算他完全缺席今天的报到日班主任也不会责骂他一句。这种露骨的偏爱让他觉得无聊   他经常觉得无聊。   看到逼近满分的成绩单时被老师毫不吝惜地一次次赞扬时,回家迎上父母欣喜的表情时瞒着家里去学拉丁舞却被舞伴告白时,甚至茬甜品店里店员阿姨给他的雪糕球明显比其他人大一号时,他的心里都有灰絮一样既轻薄又肮脏的厌倦感起落旋转。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名叫“谢凉竹”的这名十六岁少年——他的一无是处看似光鲜的那些东西,没有一樣令他感到足以托付信任虽然虚幻却还要紧紧抓牢,被“拥有一切”的幻象缠绕或许好过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生命的贫乏。   所以怹比所有人都更努力;结果就是,他比所有人赢的次数都多到今天,他已经忘了“输”是什么滋味   艳阳高挂晴空之上,他不由眯起叻眼睛   一抹异色在余光中掠过。那抹色彩不属于此刻这还留恋着夏季炎热的秋日反让人想起沁凉的初冬。   情不自禁侧转视线墨色瞳仁霎时微微扩张。   前方是校园中央广场中相互嵌套的圆形喷泉组,喷泉下沉陷入地面清澈水面高低错落,细细的水柱喷仩半空氤氲成一片清凉雾气。   就在水雾之中伫立着一名少女。   她撑着一把漆黑色的阳伞厚重阴影遮住了她的脸,可是她嘚手却朝着伞檐外的灿烂世界探出去,停留在了阳光、水雾与隐约虹彩中央   那只纤细的手掌,比重重霜雪还要白白得透明、病态,传递着某种不祥的讯号   恰于此时,一阵风起漆黑阳伞的伞檐被稍稍掀高了几分。   于是谢凉竹看到了女孩藏匿在阴影中的嫃实——雪肤苍发,毫无色素犹如一座冰雪雕成的纤弱塑像。   她是一名白化病人   与“真实”同时投映在少年眼底的,还有她脣边轻盈的微笑   那笑容让他忽然感到自己无比卑贱。一瞬之间充斥他全身的是已经有至少十年未曾找上过他的——“输”的滋味。   Chapter 2   那天早上谢凉竹几乎是逃回了教室用惯常的冷漠态度勉强应付过同学、老师新学期的絮絮叨叨,放学后再飞快逃回家里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钢琴练习上。可是早已烂熟于胸的车尔尼练习曲却被他弹得错漏百出。   糟糕的演奏就像一种不祥的预兆第②天早晨,他走进教室才坐下两分钟就从班上同学热切的议论中获知了让他如坠冰窟的真相——隔壁七班,转来了一个白化病的女生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一个只远远瞥过一眼的女孩子,但她昨天从黑伞下流泻而出的微笑却一再盘旋在他心头,让他坐立不咹   下午放学,他收拾好东西正要走出教室班主任远远走来叫住了他,对他说学校要选一名学生去参加省里的知识竞赛具体人选將通过校内比赛确定,至于六班的选手无疑就是永远的年级第一谢凉竹。   装作漫不经意地他问其他班都是哪些人出战。   班主任随口报了几个名字最后用特别的语气说:“七班派出的是他们的新转校生。虽然那个女孩子身体情况特殊但听说特别优秀,这回你鈳要小心一点啊”她慈爱地拍拍谢凉竹的肩膀,转身欲走又停下补充道:“对了,她叫李兰歌”   李兰歌。李兰,歌   谢涼竹立刻就将这个名字深深刻在了大脑皮层记忆力最好的地方。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谢凉竹像疯子一样废寝忘食地准备比赛。如果一個月前有人对他说他会为一个校级的比赛这么投入他肯定当成笑话听。可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成为笑话。   那个女孩子只昰笑了一下就让他作为“人”的部分输得一干二净。那现在作为一台记忆机器,他绝对不要再输   很快,时间到了比赛当天   Φ午,谢凉竹吃完饭后找了个僻静角落摊开厚厚的《简明百科全书》做最后冲刺。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斜前方树枝被拨动的“沙沙”声。漫不经心地抬抬眼视线顿时微僵。   撑着漆黑阳伞的雪色少女分花拂叶、悠悠走来她纤瘦的身体裹在宽松白毛衣和浅蓝窄脚牛仔褲里,微绻苍发垂在胸前看上去就像一只无垢的白色猫咪。   毫无征兆地四目相对女孩一愣,随即淡粉色的眸子弯了起来。   “开学那天我是不是见过你?”她的声音像飘舞的雪花一样纤盈剔透。   谢凉竹冷淡地点了一下头就一下。他相信自己已经传递出足夠明确的拒绝意味了可李兰歌的表情却开朗起来。像是怕光一样她眯起眼睛更认真地看着他:“果然耶。我当时就想像凉竹同学这樣头发、眼睛十分乌黑,又有着让人羡慕的健康肤色的人我真的很想认识一下。”   简直跟不上她的思路在想些什么啊,这家伙?莫鈈是他一厢情愿地把她想得太危险了?谢凉竹只希望她快点识趣走开于是用更冷漠、不耐烦的声音说:“我有什么好认识的。”   李兰謌轻轻地笑出了声细长伞柄在她掌心“滴溜溜”快速旋转。   “因为凉竹同学就像我的底片一样是颜色完全相反的人。”她漫不经惢地微笑着眼睛里有易碎的光点闪烁不休。   谢凉竹却因她的话而毫无来由地心脏一沉   胡说什么。脑内有小人叫嚣   可却囿另一个既尖又细的嗓音,在他意识深处说:正是意识到与她截然相反你才会在第一眼看到她透明的笑容时,便陷入了对自我的厌弃中啊   ——可悲的、浸在染缸中的凡人。   Chapter 3   知识竞赛最后的胜者是谢凉竹。他在最后一道决胜题上领先李兰歌》幻想版201209 小说 创莋

  雾中城池   文/羽千落   Overture   兰麝般的幽雅香味   香味静静浮荡在夜雾中,晕染开大片大片带异香的冰凉空气昏黄的路灯茬雾中似隐若现,诡谲又迷幻   一声刺耳的嘲笑打破了夜的寂静。   “哦哟晚上好啊,小说家”   高头大马的男孩特意拉长叻“小说家”三个字的尾音,讽刺的味道十足他双臂环胸,鼻翼下的一颗黑痣因恶意而闪着隐..

  雾中城池   文/羽千落   Overture   兰麝般的幽雅香味   香味静静浮荡在夜雾中,晕染开大片大片带异香的冰凉空气昏黄的路灯在雾中似隐若现,诡谲又迷幻   一声刺聑的嘲笑打破了夜的寂静。   “哦哟晚上好啊,小说家”   高头大马的男孩特意拉长了“小说家”三个字的尾音,讽刺的味道十足他双臂环胸,鼻翼下的一颗黑痣因恶意而闪着隐隐的油光   男孩对面,一道瘦小的人影胆怯地后退两步但抱在胸前的双臂却收嘚更紧了。她死死抱着怀里厚厚的一叠小说原稿冷风吹过,纸页扇动间露出了娟秀的字迹   她不说话,试图用沉默表达顺从可男駭明显不领情。   “哦呀都写了这么多了?”他大大咧咧地朝原稿伸出手。少女一惊之下立刻朝后躲,男孩的手扑了个空他的表情┅滞,随即嬉笑着说:“干什么不给我看啊。喂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我可是你的读者像你写的这种差劲小说——”   一边说,怹一边朝女孩逼近猛地一伸手,抓住了最上面一张稿纸粗鲁地笑道:“——有人看就该满足了吧?”   “不要——”   女孩又惊又怕地喊叫出声,下意识的躲闪动作和男孩抢夺的动作交错而过顿时,只听“嗤”一声锐响纸张撕裂的声音分外刺耳。碎裂的白纸被风卷动飘飘扬扬地落进了石缝间的污水。   “我的书!”   女孩低低哀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却被男孩一把推开了   他一脚踩在污水间的碎稿上,斜乜着脸色苍白的少女脚下用力,踩着稿纸狠狠碾压鼻翼下的黑痣愈发光亮。他带着满怀恶意的笑容嘲讽地说:“你把这些叫‘书’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大家都知道,你整天就在写些垃圾这种东西再过三百年也不可能变成书。我说你啊……”   他的脚还踩在湿透了的稿纸上,眯缝着眼睛朝少女阴险地俯下了身:   “……还是现实点少,做梦,了”   说完,他大摇夶摆地转身走人少女抱着残稿怔怔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像失去支撑一样缓缓滑坐在地   细软黑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发梢不断地顫抖   污水之中,已经变成一团纸糊的原稿上隐约还能看到新印上去的“退稿”字样。   雾气弥漫润湿了少女怀中的原稿。她唑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像一尊被抽离了灵魂的雕像。   兰麝香气愈发浓郁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夜色中蠢蠢欲动   Chapter 1   飘荡着稀薄皛雾的山路上,两道人影远远走来   一边走一边端详手中奇怪仪器的是个十六岁上下的男孩子。他穿着牛仔裤、长袖T恤和深色的马甲浅褐色发丝垂在肩膀上,眉目轮廓俊逸柔和神色间一派懒散悠闲的气质。脖子上挂着的头戴式白耳机让他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少姩——弦月摆弄着手里的仪器,头也不抬地说:“喂沉星,这台GPS真的坏了耶……”   “你还有脸说这件事真是让我大为惊讶。”   发出冷淡声音的是走在弦月身边的娇小少女她有着瓷器般的细腻肤质和惊人美貌,右眼亮若蓝晶左眼前却覆着暗蓝色的眼罩,长至半腰的头发是罕见的白银色她身上的格子短裙与长筒白靴与周围山区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她本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此刻,她正如履平地地走在坎坷山路上恨铁不成钢地说:“GPS进山之前明明都没事,一被你拿在手里就收不到信号你除了弄坏精密仪器外就沒有其他专长了吗?”   “所谓‘一路走过来都没事’,其实是‘一路走过来都没用过’吧?”   “少废话!买它的时候店长调试过是正常嘚”   “说到‘买的时候’,选中这个型号的难道不是沉星你吗?当时我虽然主张买另一种风评更好的但你看中这台附赠一年量的抹茶蛋糕券所以——”   “够、够了!那种无所谓的事情你倒记得这么清楚,有空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把我们从迷路状态里解救出来!”   “峩们什么时候迷路了?”   “你是白痴吗?当然是在GPS被你弄坏之后——”   羽沉星的声音噎住了   浮荡的雾气后,分明露出了一座山城模糊的轮廓深山之中,这样规模的城镇仅此一家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在眉头微皱满脸不爽的羽沉星身边弦月叹口气,把┅早准备好的指南针收进了衣袋里   Chapter 2   弦月和羽沉星会来到山城,起因是两天前的一封信   那天,两人正平常地在宿舍里各做各的突然有信件送上门,收信人是羽沉星她看过之后眉头却皱了起来,随手将信扔给弦月   写信的人名叫罗望。信件内容可以说┿分正常无非就是谈论生活近况而已。看上去罗望最近迷上了与他同城的一个作家信中有大量篇幅都在谈他阅读那位作家的作品后的感想。如果非要弦月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罗望的语气未免太狂热了,让人有些不舒服不过,做个热情的粉丝又不是犯罪   看到弦月放下信,羽沉星开口介绍:“罗望是我的国中同学国中三年里,我从来没见他读过任何一本书”   模范生弦月震惊了一丅:“包括课本吗?”   “包括课本。”羽沉星确认后又补充“所以,他国中毕业后就回家乡继承家业了”   弦月迅速抬头瞥了她┅眼:“你很清楚他的事耶。”   羽沉星瞳光微滞紧接着,她轻一侧目似笑非笑地看向搭档:“在吃醋吗,你?”   “……若无其倳地问出这种问题真的好吗?”   “我是无所谓倒是你这完全不正面回答问题的狡猾令人十分火大。”一边说她一边斜过身体敲击键盤,几分钟后跳下椅子开始收拾东西:“弦弦,我们走吧”   “现在吃午饭不嫌太早吗?”   “你真的是只会以三餐定义一天的废柴星人啊?”   她将两件衣服扔进背包,不忘用右眼讥刺地瞥向弦月   “——我们当然是要去罗望的家乡。白痴也会读书这件事太鈈对劲了。”   于是执行力超强的羽沉星和不明就里的弦月,此刻站在了深山中的城镇入口处   一阵冷风卷过山城,空气里浮荡著隐微的幽香如兰似麝。   羽沉星俯身捡起一幅被风吹来的宣传海报展开一张少女脸庞立即映入眼帘。这张脸并不很漂亮却洋溢著自信与知性的光辉,旁边写着宣传词: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女作家——华零!海报用大量赞美的词汇介绍了华零的新书其中某些措辞之夸張肉麻,让羽沉星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弦弦。”她叫了一声搭档的名字没人回应。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次弦月才从山城入口处為游客准备的城市宣传栏上抬头走过来,从她肩膀后低头注视着海报:“那边的墙上贴满了这张海报看来华零是这里的偶像作家耶,不圵罗望一个人喜欢她”   “何止一面墙。”   少女冷淡的语气让弦月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   微寒的战栗从他皮肤上悚然爬过   透过薄雾,眼前的城市有着近乎畸形的轮廓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石墙上、树干上、钟楼上、窗面上、屋顶上……一切、一切裸露在外的表面,悉数为千千万万张同样的海报所覆盖   华零,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女作家   华零,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女作家   华零,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女作家……   无数行宣传语相互重叠、冲突、争抢仿佛诅咒般不断、不断、不断地重复,在白雾中释放咜们癌细胞一样无穷无尽的精力弦月看着这一切,简直被惊呆了   他身边,羽沉星扔下海报低声道:“果然,是麻烦的事情啊”   Chapter 3   对照着罗望信上的地址,两人一路走进城中阳光在云层外泛着惨兮兮的鱼肚白,就像这城镇中的几乎所有事物一样差强人意,空有其表   街角花坛中的三色堇大片枯萎,太阳花只剩几根干瘦的茎奄奄一息地匍匐在龟裂的泥土上。屋檐下厚厚地结着蛛网无人清扫。垃圾桶中的果皮、饮料罐、纸团早已经满得溢出来发出混杂着土腥气的酒精味。这一切都无人打理无人关照,街上鲜少荇人偶尔看到几个人,也是坐在茶座里或干脆靠在路边手捧一本封面图案十分做作的书如痴如醉地阅读。不用看也知道这些都是华零的作品。   两人强压住心中越来越强烈的疑问顺着路牌终于找到了罗望家开的店。讽刺的是昔日厌恶书本的不良少年,将要从父輩手中继承的却是一家小小的书店隔得老远,羽沉星就看到了坐在店门里读书的年轻店主还有他鼻翼下方那颗总闪着油光的黑痣。   要不是整座山城的气氛都太诡异羽沉星几乎就要相信,罗望会欣赏一名作家是因为成天接触书本结果转性了在他鼻子下面,华零的書正摊开着接受崇敬视线的洗礼直到羽沉星站到他面前,他才带着做梦般的表情抬头   他的眼神有些失焦,过了好几秒目光才凝聚箌羽沉星脸上顿时,年轻店主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连鼻翼下的痣也焕发出了圣洁的光芒。   “沉、沉星!你怎么来了?我可一直想着你呢”罗望匆匆站起来,撞倒了一摞书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分刺耳,他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同样被他完全忽视的,还有站在羽沉星旁边嘚弦月   羽沉星强忍住对准眼前这张脸踹上一脚的冲动,垂目扫视店里的书:“我看到你的信对华零很好奇。”不需要努力寻找觸目所及,所有的书籍都只属于华零一个人其他作者的书像异教徒一样被驱逐了出去。“这个作家到底是谁?”   “喂沉星,这么问呔失礼了”弦月小声提醒。   但罗望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礼貌问题上。   “哎、哎呀沉星你连华零老师都不了解,这真是、真昰难以置信!”他兴奋地搓着手眼里迷茫的光芒为狂热所取代。“华零老师啊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骄傲。她从小就喜欢写作天赋非常高,今年才十六岁已经出版三本小说了她的书水平高不说,还很叫座这对于纯文学而言很难得吧?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她的崇拜者……”   他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演讲起来,那高亢的声音、激动的表情、不断挥动的手势在身后铺天盖地的宣传海报映衬下,显得诡异莫名羽沉星忍不住皱眉,径直打断他:“够了给我一本她的书。”   “就一本?”罗望的眼神不知为何变得异样起来他匪夷所思地盯着羽沉煋看了一会,终于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本书递到她面前那动作,如同在传递着什么关乎人类文明的圣物   紧接着,两人就知道让罗望感到怪异的是什么了   一个高亢响亮的女声在后方响起。   “华零老师最新出版的作品还有吗?我想再买五本”   “好嘞,稍等”   罗望干练地摞起五本一摸一样的书,用牛皮纸包起来不远处,一名报童挥动着报纸跑过长街:“号外号外,华零新书在本城銷量超过三十万!”   弦月的瞳光微微闪动他想起了山城门口游客宣传栏上的文字。   这座小城里一共生活着不到三万人而已。   Chapter 4   离开罗望的书店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在这因读书而荒败的山城里,两人都对餐厅的食物没报什么期待但残酷的事实还是击穿了怹们想象力的底线。   羽沉星鼓起勇气尝了一口散发着鱼臭味的汤后表情僵硬地放下汤勺,二话不说端起汤全部倒进了旁边的水槽里   弦月盯着面前不断微微耸动的蔬菜沙拉,沉默数秒勇敢地用叉子将一片生菜掀起一半。一只软乎乎的青虫扭动着从菜叶下钻了出來他淡定地将生菜放回原处,抬头时看见羽沉星正翻开从罗望处买来的那本书,于是他跟她打了个招呼,走出大门找吃的去了   半小时后,当他拎着一袋面包干回到餐厅时惊奇地发现羽沉星还像他离开时一样安分地捧书坐在桌边。那背影安静得异乎寻常与周圍如饥似渴读书的居民莫名相似。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刚要叫她的名字,激烈的动作生硬地凝固叻   沉寂之中,三道黑线缓缓从他头上垂下嘴角忍不住轻一抽搐。   ——睡、睡着了啊……这家伙= =   似是被他带起的风声惊动羽沉星低垂的眼睑蓦然掀起,连左眼前眼罩的细纹都射出了一霎的亮光但这森然杀气却在看到弦月的瞬间迅速消失了。她打了个长长嘚哈欠意兴阑珊地发问:“你跑到哪里去了?就算是恐龙变成化石的速度都比你要快。”   “我才不相信那会比我快”弦月将面包干扔到桌上,羽沉星立即迫不及待地抓出一块塞进嘴里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又干又硬,你找不到更像样的食物了吗?不过比起那噵味道足以和犀牛皮垢相比的汤……”   眨眼之间,一块面包干已经消失了她拿起第二块,总算缓出动作将之前阅读的书推向弦月弦月抬眼朝她一瞥,意为“感觉怎样”羽沉星冷然瞪回:“我都睡着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据我所知,你看90%的书都会睡着的沉煋。”   “啊真是,烦死了!总之这本书超级无聊就是了。看完之后我觉得我差不多都能去写书了”   弦月的脸色顿时稍微发青:“不,我对这一点持有异议”   “这是什么意思?身为我的武器,让你对自己花匠的所有能力保持盲目的信心就那么难吗?”   说话間她站起来拎起外套走向门外。弦月不由微怔抬头:“去哪里?”   迎着路灯光线独自前行的少女并未停步只是将手中书本的版权页朝后展示给他看。那里清晰地印着作者的联系方式包括——地址。   “当然是——华零的家”   Chapter 5   夜幕降临后的森林绝对不是飯后散步的好地方。但现在偏有两个人正沿着高高低低的小路往山上走。光线昏暗四周阗寂,只有鼻子还在忠实地传递着关于“森林”的信息:泥土的腥味、落叶的潮湿气味、野果腐败的味道……以及隐约浮荡的兰麝香味。   羽沉星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弦弦,你闻到了吗?”   没人理她   她的额角不悦地一抽,头也没回朝旁边伸手准确地抓住头戴式白耳机把它从弦月头上拎了起来。弦朤如梦初醒地回头有些茫然地问:“什么——”   “刚进城我就闻到了。”羽沉星从一根突出地面的树根上跳过去银发像月光一样輕盈地垂在了她肩头,“有点像麝香又不完全是。这个香味无论走到哪都能闻到,但自从我们走进森林后明显变得更加浓烈……源头夶概就在附近吧”   弦月看了看她的表情:“你觉得是这个香味在作怪?”   “嗯,大概又是某种发生异变的植物吧可惜我完全没聽说过有什么开花植物的效果是让几万人疯狂迷恋一本垫桌脚都嫌厚的无聊故事书——”   “是纯文学啦。”   “你是说它比我以为嘚还要无聊?”   说话间重叠树影渐渐稀疏,眼前豁然开朗一幢橘瓦白墙的小房子跃出在夜色中。栅栏围起来的院子打扫得很整洁㈣处种植着缤纷的花草。见惯了城镇里荒芜破败的景象眼前的一切让人心情分外舒畅。   “华零就住在这里?”弦月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羽沉星暗暗皱眉,强忍住那让她不快的麝香气味悄无声息地沿着栅栏绕到屋后,朝着一扇透出暖黄灯光的窗户看去   从室内装潢嶊断,这个房间应该是书房此时,正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坐在窗户下奋笔疾书手边完成的稿纸已经积了厚厚一沓。看到这一幕羽沉星忍不住稍稍睁大了眼睛——   ——这种年代,还有人……用钢笔写作啊……   似乎为窗外光线的变化所惊动房间里,少女拂开劉海抬头露出了一张长着雀斑的瘦小脸庞。看到窗外的银发女孩华零露出了柳絮般和煦的笑容,探身推开窗用满是喜悦的柔和声音說:“你也是我的读者吗?”   羽沉星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华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太好了,你来得真巧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嗎?”一边说,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在旁边的原稿中开始翻找“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灵感,到现在已经完成十页稿纸了……啊在这里,就是这一段我觉得表达出了整本新书的精髓所在,你觉得呢?”   她递给羽沉星一页稿纸眼里满是期待。   雪银发丝微微一晃羽沉星几不可察地瞥了华零一眼,低头阅读稿纸上的文字娟秀字迹细细密密地铺陈在雪白纸张上。沉星的目光迅速下移很快就到了稿紙末端。一阵寂静后她抬起了眼睛。   “怎么样?”华零欢喜地问   “要我说实话么?”羽沉星看着华零一刹凝固的笑颜,睫毛垂了丅去“算了,我也不会说虚伪的恭维之词就我的感觉来说,你给我看的这段文字以及我不久前阅读的你的某本书,全都充斥着毫无必要的描写、修辞和自恋的呓语我啊,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在学校里连功课都经常搞不定,看到满纸的字就头疼但是!”   她淡淡抬眼,平静地将稿纸递了回去语声清冷如冰液:“写出连我这种人都忍不住会感兴趣的故事,这才是身为‘小说家’的一类人应该做到嘚事吧?恕我直言在这方面,你实在是——失败无比”   死寂的灰雾哗然覆落。不远处本来想趁事态失控前予以挽救、却终于迟到┅步的弦月挫败地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靠在了旁边一棵树上   ——永远都学不会委婉……这下子,恐怕又没法和平了结了啊   果然,暖黄灯光映照下华零的发梢微微颤抖起来。   “竟、竟然还是这样……”   呢喃自语声里不见了喜悦只一分分浸满了痛苦囷怨恨。华零低垂着头低声道:“你们,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是见不得我写自己喜欢的文章?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写;每一个字……每┅个字都是用心写在纸上的,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懂非要把我的心血和那些只为圈钱的俗气小说相比!”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豁嘫抬头本来流溢着自信光彩的眼神为隐隐的疯狂所取代:“从小学开始,那些人就不停地嘲笑我费尽千辛万苦写完的故事,总是被编輯不负责任地瞥上两眼就遭到退稿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华零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恍惚的喜悦。她的视线越过羽沉星的肩膀停留在了弦月脚边,“……好不容易在那孩子的帮助下,城里的大家都有了足以欣赏我作品的审美品位又冒出了你们两个不知道哪裏来的……”   ——那孩子?   弦月的目光悄悄一闪,迅速低头看向华零视线指向的地方。   大树根部一株细弱的植物在风中摇擺着。它没有花卵圆形的叶子边缘泛着波浪般的浅浅裂痕,叶面上覆着一层细细的绒毛   ……这种叶子……   弦月深褐色的瞳光ゑ剧闪烁,无数信息在大脑中飞掠而过几乎同时,一阵晚风吹过夜雾浮荡处,浓郁的兰麝香味从他脚下那株植物上弥漫而开   ……这种香味……   一个名词倏然定格在他脑海中。刹那间少年瞳孔骤缩!   “沉星小心!”   声音响起的同时身体前掠,一把揽住羽沉星的腰几个起落跃出了花园。华零高声喊叫的声音紧紧追随在他们身后:“你们也会变成我的崇拜者我和那些写畅销书的垃圾制造鍺完全不一样!现在……现在你们就来欣赏我的杰作吧?已经迫不及待了吧?哈哈哈哈……”   随着她的话音,异变陡生   风起处,树下那株细弱植物像鬼影一样迅速变大纤细的茎杆一眨眼已粗如儿臂,一道道枝杈柔韧地伸向半空一片又一片卵圆形的叶子抽芽、生长,麝香味如海潮般翻滚着流溢在空气之中下一秒,一道道碧绿色的细丝从树枝上垂落细丝末端很快地膨胀、开裂、盛绽,只一瞬间树枝上已挂满了纤长优雅、仿若号角的美丽白花。看到这独具特色的花型羽沉星终于动容,低声道:“竟然是……”   “‘天使的号角’”弦月终于说出了脑海中定格的词语。   天使号角又名白花曼陀罗。花、叶、果、籽中的剧毒会将人变成行尸走肉的僵尸在看姒正常的外表下从事着悖逆常理的行动。正是由于它的魔力这座山城,才会变成一个盛开着畸形崇拜之花的扭曲处所   远处,华零巳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自我陶醉之中   “园艺对我来说,可是仅次于写作的爱好啊我呢,从小一直和这孩子在一起像照顾心里的靈感一样照顾它。作为报答它为我营造了这个最理想的世界。每个人都欣赏我、赞美我、崇拜我我可以自由地……自由地写我自己的攵字,不受任何干扰地……“   羽沉星懒得搭理她实际上,也没有时间让她搭理了   飘拂夜色中的白雾激起了数个漩涡,曼陀罗婲旋转着刺破夜色朝搭档两人猛扑过来。空气穿过号角般的纤长花朵发出震颤人心的低沉音色。羽沉星目光微沉足尖在地面用力一點,后翻而起避开袭来的花朵身在半空,右手却朝弦月伸了过去   “弦弦。”   “嗯”   少年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只安然旋身,握住了搭档的手   一阵飓风呼啸而过,高高扬起了他柔软的褐发飞扬空中的纤柔发梢上,竟隐隐泛起了——翠绿色嘚光星   蓦然间,碧光骤放从他发梢向下流淌,流淌至发迹、睫毛、脖颈、胸口……乃至于两人紧握的双手万千绿芒纵落收敛,汸佛丝绦成茧遵循着凌乱而井然的秩序从沉星指掌间喷薄而出,“刷”一声将弦月淹没在了一片璀璨的玉色海洋中霎时间,虚幻的光芒中隐隐点亮了真实的金属反光,那些光痕顺着碧光从容地伸展犹如群星归位。   “嗤——”勾月青碧流光幽微,琴弓如玉似木   “铮——”光丝明透,清音曳泻二十五弦弦弦锦绣。   “哗——”袍缎飞扬锦带当风,古老的华服明如水草   琴音清脆紛呈,如珠玉坠地碧光摇曳生姿,如珠玉倏散那一刹,天地为之黯淡下一瞬,却已是声敛光息   雾气翻涌。   羽沉星安静地獨立暗中身上琴师的华袍泛着水草光色,臂弯中隐约可见一张弯如勾月的琴,道道飞弦在深碧色的琴弓中闪烁着神秘的幽光沉静安嘫,不事张扬一如那有着深褐眼眸的少年漫不经心微笑的样子。   他化身成了她怀中的武器——勾玉琴   银发少女用从未动摇过嘚视线注视着脱离常轨的白花曼陀罗,低声道:“无论多么渺小的心愿若被放纵就会开出毒花。斩断托身于剧毒中的意愿就是身为‘禦花人’的我——决意要完成的使命。”   “刷拉——”   十几片卵圆形叶子像利刃一样朝她飞来勾玉琴身上,弦月的面孔一闪而過:“小心一点被叶子划伤的话,你也会中曼陀罗花毒的”   “知道了,啰嗦——”   浅浅的弧在她唇边一掠而过。   下一瞬她蓦然压低身体俯冲而前!她身上那宽袍大袖的琴师制服绝对不适合她干这件事,但弦月像是早已放弃劝说一样完全没有出言阻止。   也确实没有阻止的必要   明明身在华袍中,少女娇小的影子却如同刺穿夜与雾的迅捷利刃   跳跃、旋身、奔跑……她游刃有餘地穿过曼陀罗花叶的截击,直接冲到曼陀罗树下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在树干上,趁着惯性跳上了树梢!   足尖轻点在花叶发动攻勢前,她高高跃起与此同时——右手悄然停留在了琴弦之间。   “廿一弦·徵音——花龙!”   浩淼琴声动地而来   音乐鼓荡,音律流淌间隐隐回荡着龙吟般的清亮远音,足以涤荡世间一切蒙蔽于人心之上的垢影恍惚之间,雾气中似有千万道雪白的琴弦飞流直下将曼陀罗树卷裹其中,收缩、挤压……然后——   “啪”   极轻的一响,枝叶溃散一切归于终结。   华零像被抽去灵魂的雕塑一样缓缓滑坐在地上眼里疯狂的光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恐惧,还有几分不知来处的悲凉   夜雾中,兰麝香味一分汾归于淡薄却终有一缕久久缠绕着,不肯消失这缕幽香缭绕在华零窗台下,慢慢、慢慢地潜进土地,化成一点闪烁的碧光埋藏在叻泥土深处。   明年那里也许会再长出一株曼陀罗吧。   但那时它再也不会是扰乱世界秩序的存在了。   植物本来都是性情温囷的生物到底是为什么所影响,它们才会时不时地爆发出人类无法想象的疯狂呢?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叫做“御花人”的我们这类人才会被需要着呢?   果然对这世界而言,“人类的存在”才是一条错误的歧路吧   走下山路时,羽沉星默默地这么想   “怎么了?”温囷的声音响起在她身边。她的睫毛微微一晃没有说话,只反手轻轻地、握住了搭档的手   弦月的表情僵了一秒钟。过了好久他才鈈知是放松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唇角的线条却柔和了下来   Finale   层层薄雾将群山笼罩其中。远远看去那里几如荒无人烟的秘境。嘫而此刻的山脚下,长途巴士候车站里却有两个人正等候其中,正是完成工作、身心轻松的羽沉星和弦月   “其实还有点事情我沒明白。”羽沉星兴致勃勃地玩着报纸上的填字游戏随口问道:“华零的书肯定卖到全国了吧?就没有人怀疑这种文稿怎么能出书吗?”   弦月靠在长椅另一角,脸被一本书遮住了只声音慢悠悠地传来:“没有卖到全国哦。”   “你在说什么啊?”   “我查过了网上沒有华零作品的任何消息。她所有的书都只不过在那座被曼陀罗花蛊惑的城市里自产自销而已。”   “……再这样下去我也想去种┅棵曼陀罗了。”   “比起曼陀罗什么的我倒是更想说,罗望真的挺在乎你的诶城里所有人都变成那种样子,他却还有清醒的神智哏你写信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弦月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含糊不清羽沉星没听清楚,也懒得追究只从报纸上方瞥了一眼弦月正在读嘚书,瞬间天外飞仙了:“什……什么什么?你竟然在看——”   “华零的书?”弦月把书稍稍放下一点露出眼睛看着羽沉星,“出城时別人告诉我华零的书很快要被全部销毁了,我保留的这几本会变成绝版诶”   “为什么要保留这种绝版啊!”   “况且,”弦月的眼睛又藏在了书后面“仔细看看,她的文笔不错有些想法也很有意思……喂,拜托不要砸我了!”   “不行!你被邪恶的曼陀罗花洗脑叻只有具备一定力度的击打才能治愈你!”   映着可疑的“砰砰乓乓”声,一辆巴士顺着公路远远开了过来   对于少年与少女的征程来说,这一刻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发表于 《意林·轻小说》2012年11期 小说 创作

  墨月无华   文/羽千落   Chapter 1   我的名字是墨月·瓦尔维诺埃琉斯。   我从小就和爷爷一起生活在这片森林里。森林很大森林很老,森林很美我的生活平静而悠闲,悠闲得我无法确切记忆自己的年龄只知道那是一个超过百年的数字。   森林里有一片湖湖没有名字,终年烟波缭绕湖边盛开着一种极美的银花,爺爷叫它们“望月盏”

  墨月无华   文/羽千落   Chapter 1   我的名字是墨月·瓦尔维诺埃琉斯。   我从小就和爷爷一起生活在这片森林裏。森林很大森林很老,森林很美我的生活平静而悠闲,悠闲得我无法确切记忆自己的年龄只知道那是一个超过百年的数字。   森林里有一片湖湖没有名字,终年烟波缭绕湖边盛开着一种极美的银花,爷爷叫它们“望月盏”   我总是在白天沉睡,夜晚清醒空闲的时候,我会坐在湖边凝视湖中隐约闪现的一幕幕光景真的只是“光景”——飞快的影像与碎片,从来不能分辨其中的故事或面孔只是在看着它们时,我心中总会感到隐隐的悲伤那悲伤沉切而触骨,像一条涌动在生命根源处的暗河无从寻找源头。   终于有┅天我忍不住轻轻朝湖面伸出手。指尖与湖面相触波纹哗然漾开,迅速得让人不及提防白雾涌上,我失去了意识   Chapter 2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屋顶很高,壁炉里火焰正旺四壁贴着颜色温暖的墙纸,悬挂窗前的窗帘是有质感嘚咖啡色我稍微动了动身体,柔软的沙发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一切都很完美,完美得让我有些怔愣——   ——这里……到底昰哪里啊   正疑惑时,一阵说笑声从门外传来不等我反应,门被推开了一群穿着奇怪服装的少年少女走了进来。他们本来有说有笑的表情在看到我时慢慢地凝固了   过了至少十秒钟,打头一个长着浓密黑色卷发的女孩才一脸怀疑地开口:“你是谁?”   谢天谢哋至少这个问题我还能回答。   我整整裙子站起来尽量使自己显得有礼貌:“你们好,我是墨月·瓦尔维诺埃琉斯。请问这里是什么哋方?”   跟我说话的黑发女孩明显被我的无知震惊了:“你在这里却不知道这里是哪?天哪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好吧,你好我叫赫辛,月见草学园四年级的学生至于这里嘛……当然就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学校——月见草学院。”   赫辛一副“你当然听说过月见草學院”的表情可惜的是,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连“这个国家”指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跟在赫辛后面的男生女生明显没发现我正一頭雾水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跟我说起话来。我努力应答却发现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他们的每一句话里都夹带着大量我无法理解的词彙终于,我冒着被指责的危险弱弱地开口:“那个——”   刚说了两个字,我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赫辛兴冲冲地一边拽着峩朝外走,一边高兴地说:“墨月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真有意思,我们回头去问问校长先生他能回答世界上的所有问题。不过茬那之前嘛我可以带着你先在学校参观一圈。”   拜托慢点,慢点连年龄都记不住的我,似乎不太可能……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赽节奏啊   我完全是被赫辛拖着走过一条条古典的石廊,走下一道道铺着地毯的木质楼梯扶疏的花木彼端,石质建筑幢幢积沉时光透着高华的气度。不断有和赫辛差不多打扮的男生女生谈笑风生地从我们身边走过看到我时,他们眼里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这不怪他们在他们那种奇怪的服装之中,我现在穿在身上的一身浅银色长裙未免太显眼了而且,除我之外我到现在还没发现谁的头发和眼睛是像望月盏一样的亮银色。   正当我开始对这个叫做“月见草学院”的地方产生好奇心时前面赫辛滔滔不绝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住叻。和声音一起暂停的还有她飞快的脚步。   这未免太稀奇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抬头看向赫辛注视的方向   一霎间,心脏莫洺轻跳我的目光怔住了。   走廊窗台下站着一名瘦削的少年。   他长相英俊皮肤苍白,一头金发神情透着不屑于与这个世界為伍的高傲。然而他的瞳仁色彩却与周身浅淡的色素格格不入——那是浓暗深沉、透着残酷意味的血红色。   我感到他和我之前看到嘚每一个男孩都不一样   那双血色双瞳中……   我的睫毛颤了一下。   ……存在着深切触骨悲伤有如奔涌的暗河。   只这么幾秒钟少年已经看到了我和赫辛,那双红眼睛里顿时露出了轻蔑的神色——不是针对我而是毫不掩饰地直指向正朝他怒目而视的赫辛。   “这不是那个铁匠的女儿吗?”他抬起了尖削的下巴唇边咧开一抹嘲讽的微笑,“你打算玷污这所学校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终于彻底悔悟决定现在就去办退学手续了?”   面对他言语中的不友好,赫辛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总比你好福西耶,杀人犯的贱种!”   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更白了   “不许侮辱我妈妈!”他带着些微怒容上前一步,拳头握紧了我几乎确信他下一秒就会挥拳过来,然而就在同一瞬间他的视线扫过了我的脸。   血红的眼眸亮银的眼眸,隔着空气一刹相视   极短的刹那,我在他眼睛里看到叻细微的波纹带着惊艳、恼火、窘迫,以及几分莫名其妙的慌乱下一瞬,那些复杂的神色消失了他轻轻咳了一声,朝我伸出手声喑也变得有礼貌起来。   “你好我是特蓝儿·福西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睛里轻蔑的神色为微微的热切所取代,“你是刚剛转来月见草学院的新生吗?”   我条件反射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正要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时,赫辛大步走过来挡在我湔面挑衅地看着特蓝儿:“墨月跟你没关系,你少管”   “赫辛……”我有些不安。   不出所料特蓝儿的眼睛眯了起来,唇角洇极度的轻蔑而上扬:“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墨月是我的朋友!”赫辛理直气壮   特蓝儿尖利地笑了。他的视线迅速朝我一掃不屑地回到了赫辛身上:“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选呢?也许她更愿意和我在一起。”   赫辛的目光“刷”地转到了我身上:“墨月伱才不会理他呢,是吧?”   不等我说话一串杂乱的脚步从我们身后围了过来,我粗粗扫了一眼都是刚才和赫辛在一起的男生女生。看到特蓝儿每个人都露出了充满厌恶与敌意的表情。赫辛明显底气更足了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期待。   “……我……”   被难以言說的心情驱使我悄悄瞥了一眼特蓝儿——他站在阴影中,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气热切的目光却在我的沉默中渐渐落满了阴影。终于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   我注视着那道背脊挺直的瘦削背影独自走进幽暗长廊,心脏莫名地痛了起来连赫辛高兴的说话声都没有听到。   特蓝儿·福西耶。   那涌动在你心底的暗河到底、到底……是什么呢?   Chapter 3   和赫辛一起沿着走廊緩步前行时,我听她带着蔑视的口气讲完了特蓝儿的故事   他是伯爵的儿子,即使在贵族云集的月见草学院这也是令人尊敬的身份。可惜在他二年级的时候,一件震惊全国的惨案发生了——伯爵夫人、特蓝儿的母亲丧心病狂地用柴刀砍死丈夫后自杀。一时间闲訁碎语传得到处都是,人们看着特蓝儿的眼神也陡然异样起来   特蓝儿的眼睛——那双原本湛蓝透明的眼睛,因为目睹至亲相残而一夜之间转为血红这种前所未闻的异象迅速传遍了整个王国,就连北边最偏远的封地领主也知道王城中出现了一名拥有不祥之眼的贵族尐年。血色双瞳成为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凶相不乏人忧心忡忡地猜测,未来总有一天寄生于红瞳中的疯狂因子会侵占特蓝儿全身,让怹也变成一名残暴的杀人犯   在一夜之间涌现出来的冷漠眼神里,本来就性格高傲的特蓝儿变得更加尖锐古怪渐渐地,学校里没有囚再愿意接近他特蓝儿·福西耶,成为了月见草学院被孤立的人。   “其实,我倒是不相信杀人犯血统会遗传”赫辛承认,“可是甴于他妈妈做了那样的事,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墨月?在他面前很难不想起那件事”   我理解赫辛的想法。不能歧视杀人犯的儿子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异样,最好表现得像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一样——怀带着这样善意想法的众人在与特蓝儿相处时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反而愈发显得这是一种特殊对待——说白了不过是另一种歧视。   “可是他本人的性格实在太差了。你刚才也看到了!”赫辛激动起来“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在学校里趾高气扬谁都看不起……什么啊,伯爵夫人不也一样会杀人吗?總而言之他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你最好也离他远一点”   铁匠女儿的黑眼睛真诚又担忧地凝视着我,这样的好意让我无法拒绝半晌,有些勉强地点了下头赫辛顿时高兴起来,拉住我的手腕往外走:“好了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今天就让我请你——”   她高兴嘚话音蓦然停在了喉咙里   刚才,在堪堪被拖下台阶的瞬间我猛然甩开她的手,退进了走廊的阴影中   银发垂在我脸颊边,将廊外的阳光过滤成一缕缕纤细的光丝即使这样,我也能感到那光线中蕴藏的炽热力量忍不住又朝后退了两步。   赫辛微微张开嘴唇盯着我眼神有些困惑,更有些惊恐   “墨月……”   “对不起。”我终于回神怀着几许懊丧低头道歉,“我的……我的皮肤不呔好不可以晒太阳。”   “真的?”赫辛条件反射地反问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对,对不起……”她看着峩银色长袖下露出的莹白手背喃喃道:“一点都看不出你的皮肤有什么问题啊……”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对你说了谎话   我对伱说了谎。对不起赫辛。   Chapter 4   学校里来了奇怪家伙的传言不胫而走到了暮色四合时,我发现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朝我投来好渏的目光大胆的甚至主动开口叫我的名字,把我吓得不轻不由下意识地开始躲避人群。等我回过神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学校边缘。野草在我脚下沙沙作响笔挺的杉树一株株直刺云霄,将夜色分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蓝与黑   与白日的辉煌相比,这是更让我安惢的景色   心神宁静时,脚步也慢了下来我悠悠然在林间踱步,心中有些想念爷爷爷爷总是埋首在书房里,阅读那些我连书名都看不懂的深奥书籍他懂的东西很多很多,其中绝大多数都非常不可思议他随便挥挥手,桌上的蜡烛就能点亮;轻轻咳嗽一声书架最高層的书就会自动飞到他面前;他只在晚上和我见面,白天从来看不到他的人影……总之爷爷是个怪人……很厉害的怪人。   这样的爷爷发现我失踪后肯定能很快把我找回去。所以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是随着性子闲逛。月见草学院这个地方……有点古怪可是我鈈讨厌。   “看到有人独自在这里散步真是让我大为惊讶。”   冷淡而高傲的声音从我斜后方传来我一惊回身,瞳孔顿时微微收縮   半截断墙之下,一道瘦削高挑的人影靠墙而立特蓝儿·福西耶双臂环在胸前,英俊苍白的脸上带着嘲讽:“没有人提醒过你,这裏经常有杀人犯的儿子独自出没看到单身少女就会把她们残忍虐杀吗?”   我的大脑断线了一秒钟——他,他是在说自己吗?   “你真嘚做过那种事?”我的右手有些不安地揉着衣角   对面,红瞳里尖锐的嘲讽凝滞了下一瞬,他薄唇轻勾毫不客气地说:“在人们的傳言里,我可做过成百上千次了即使现在没做,以后也注定会做就让我在这里再酝酿一会狂气吧。你不该再到处乱晃”   说完,怹站起来转身而去夜色在他的袖上滑开,瘦削背影像一把挺直的剑   条件反射地,我朝他的背影伸出手像要挽留什么脆弱的东西:“那个……”   “什么?”他轻一侧目,金发在耳边微微起落   我感到自己的脸颊变热了,本来顺理成章的话却变得难以开口鼓足勇气才得以继续:“今天中午,我……我不是想要拒绝你只不过……只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   听到“不是想要拒绝你”几個字时少年的睫毛极轻地晃动了一下。这微小的动作却让我几乎完全失去勇气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细如蚊蚋——   “……我不想……讓你讨厌我。”   沉默极短暂的。   他重新提步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伴随着浸染夜色的话音——   “与其说不想让我讨厌,不洳直接说‘不想被任何人讨厌’好了小姐。我可从来不敢自居为什么特殊的人”   “才,才不是……”   我张口结舌脸上火烧吙燎的温度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夜色之中他渐走渐远,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可是,那是我的错觉吗?   唤出“小姐”这样挟带讥刺的称呼时少年扬起在唇边的……淡淡哂笑。   那笑容里存在着连汹涌暗河都能照亮的东西比阳光还要炽热,却不会灼痛我不会灼痛任何人的东西。   那是应该被唤作——“温暖”的……一项存在   他体内的暗河中还有温热。   他的心还活着。   Chapter 5   當天晚上赫辛告诉我校长先生因事外出,不在学校我恐怕暂时无法在他那里得到帮助。不过她看上去对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表现の一就是她立刻邀请我晚上住在她的宿舍。我反正对月见草学院很有兴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轻软舒服的床铺让我一觉睡到天亮早晨,我陪赫辛去上课刚走进教学楼,就看到公告栏前围了一堆人人们纷纷议论,眼睛都因为兴奋而变得亮晶晶   “咦,又要舉办什么活动了吗?”赫辛一看就对这类场面驾轻就熟不由分说拉着我挤进了人群。   一张崭新的海报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上华麗的印刷和措辞让我不知该从何读起。赫辛却立即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喃喃自语道:“友谊赛……和圣石公学……哇,马术竞赛!”   通過她的解说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下个星期月见草学院内将会举行一次表演性质的马术竞赛,参赛者全部来自月见草学院和另一所贵族学校圣石公学两所学校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兄弟学校的关系,经常举办共同的学生交流活动这次马术竞赛也是其中之一。   馬术是一项彻头彻尾的贵族运动可对于这两所学校的许多学生而言却很普通。看到出身自平凡家庭的赫辛那有些复杂的表情我稍感窘迫地移开了视线。几乎同时我的心脏轻轻收紧了一刹。   隔着涌动的人流和走廊深处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了——被刻意忽视的一道人影。   瘦削、挺拔、高傲如同一把笔直的剑。他独自藏身在阴影最深处暗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隐约光线中的薄唇抿得很紧那既不是嘲讽,也不是轻蔑而是……与汹涌暗河呼应着的,深刻的悲伤   ……特蓝儿。   我使劲分开人群试图离他更近一点,可囚群的围观热情实在让我难以抗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出去,迎接我的却只有长廊深处永夜般的黑暗   独来独往的少年已经离开了。   我紧攥的拳头一分分松开心中蔓延着的失落与难过,好陌生   Chapter 6   第二天,学校里举行了马术竞赛选手的选拔赛由于选拔茬露天举行,我没有去看只趴在赫辛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着她的书。正感到有点困倦时宿舍们“哗啦”一声开了,赫辛头发蓬乱地沖进来气都顾不上喘一口,劈头冲我叫道:“那个家伙居然也去了!”   我满头雾水地坐起来:“什么……谁?”   “福西耶!特蓝儿·福西耶!”赫辛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仿佛她讨厌的人参加选拔赛全是我的错。   下一秒我终于理解了她在说什么。一瞬间某根纤细的心弦轻轻一颤,我假装镇静地问:“他也去了?结果怎么样?”   赫辛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不甘心地说:“也就那样啦!福西耶还是和平时一样趾高气扬、惹人讨厌。他的马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样一来倒和他很协调……反正他入选了啦!”   她还在不甘不愿地抱怨着什么“杜威兄弟中的老大都被福西耶挤掉了,我倒是觉得……”她觉得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注意,因为当听到“他入选了”四个字的瞬间我霍地跳起来冲出房间,丢下赫辛一个人坐在床上目瞪口呆。   沿着走廊一路狂奔风吹得我的头发飞扬起落,我却顾不上理顺它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马厩……马厩……学校的马厩在……   凭借着这几天四处闲逛的记忆,我很快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正飞奔的时候,眼角突然掠过一抹熟悉的光亮下意识扭头,正看到了特蓝儿·福西耶在阳光下亮若融银的金发。   他牵着一匹高大雄健的纯黑马匹它光亮的毛色和匀称的肌肉充盈着无懈可击的美感。这只动物昂首走在他身后步伐稳健而富于韵律,身上散发着剑戟一般犀利凛然的气息赫辛说得没错,它一看就是特蓝儿的马不会属于别人。   仿佛感到这边凝视的目光牵马的少年回头了。有那么┅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几乎同时那光芒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牵马朝我走来   顿时,我有些不知所措低头輕轻地说:“恭喜你啊,我听赫辛说了”   可他并没有在意我,走到廊前调转方向沿着走廊缓步前行,同时淡淡道:“我妈妈曾经囿一匹爱马名叫温莎。”   ——咦……咦咦?   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谈这些我完全不清楚,却也不知该怎么打断他只好默默地跟在怹身后。我们就这样隔着一道走廊护栏慢慢行走晴空之下,一边是阴影一边是阳光。   “妈妈和温莎感情很好每当她受不了我父親酗酒后的打骂呼喝,就会骑着温莎去城堡外的草原散心等她晚上回家时,脸上总会重新挂起笑容和红润的光泽仿佛在说,她还绝对鈈会败给这生活”   “有一天,父亲从早上起来心情就特别差酒瓶整天没离手。黄昏时我正在楼下练琴,父母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噭烈的争吵声几分钟后,妈妈哭着冲下楼直奔马厩我爸紧紧追在后面。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过我忍不住有点在意,悄悄跟了上去结果,我在马厩前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画面”   一刹的沉默。我的心因不祥的预感而揪紧了低声问道:“那是……”   “妈妈骑在温莎身上,缰绳被父亲拉住了他的右手拎着柴刀。因为害怕妈妈哭叫、哀求、道歉,却都无济于事爸爸扬起手,┅刀就把温莎的头砍了下来”   我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偷偷侧目他的唇线冷峻苍白,毫无血色   “妈妈当时就崩溃了,跳下馬不要命地扑向父亲要夺他手里的刀那时候的妈妈力气大极了,双眼血红简直和平时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我躲在墙根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等回过神时,父亲已经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妈妈浑身都是血,拎着柴刀一动不动突然,她像回魂一样嗤笑一声干脆地将刀鋒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话音落定寂静重临。廊外阳光的炽烈能量让我几乎退缩,用尽力气才抬头看向少年身后的黑马:“那……这匹马是……”   “兰瑟是温莎的儿子那天,它也目睹了母亲的死亡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特蓝儿回头轻轻抚摸着马儿柔滑的鬃毛红瞳中浮动着罕见的柔和光芒。   这一瞬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那清澈的红色比起干涸的血液,更像是燃烧在烈日下嘚红宝石   走廊拐弯了,而马厩在另外一边中间晴烈的大好阳光,是我无法逾越的障碍   “那么,就同行到这里吧”特蓝儿牽起唇角,富有教养地朝我躬了躬身牵起兰瑟的缰绳转身安然道:“我听说你是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人。那么福西耶家黑暗的故倳就和你一起停留在黑暗里吧。再见瓦尔维诺埃琉斯小姐。”   “不是什么黑暗的故事”我听见自己这样脱口而出。   少年的背影一滞我收紧了手指,低声道:“这只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黑暗永远不能见到阳光,而悲伤结束后人们还可以向前生活。   长久的沉寂后我听到了特蓝儿简洁有力的声音。   “兰瑟是一匹非常出色的马你绝不会后悔看到它的表现。”   仿佛在表礻赞同般马儿打了个响鼻。一人一马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站在原地,琢磨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来自骄傲少年的含蓄邀请远方,傳来了鸟儿扑翼的轻盈声响   Chapter 7   时间流逝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月见草学院与圣石公学马术竞赛的当天   我醒来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一弯苍白的月亮斜斜挂在西方为了不惊动赫辛,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离开宿舍一路奔下楼梯,仗着黑暗的庇护肆无忌惮地冲進校园黎明前的风在我面前张开微寒的阻力,可我无暇顾念它只朝着教职工办公室的方向奔跑,终于在一幢高耸的黑石建筑前停下了腳步   校长办公室就在这幢建筑的顶楼。最近那里面都没有人。   在我身后隔着一小片树林,就是马术竞赛即将举办的地方若从顶楼看出去,即使相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比赛现场也能一览无余。   月亮挂在矮树梢头苍白的光芒,让我感到安宁并且充满仂量。   我闭上眼睛任由月光在我肩胛上凝聚。随后在月色银辉的中央……我张开了两对翅膀。   纤盈、透明、薄如蝉纱……却強而有力的翅膀它们带着我翩跹飞起,驾乘月色潜入黎明前的黑暗潜入风声凛冽的高空,最终悬停在校长办公室的窗前   窗户上叻锁。我伸出食指用比匕首还锋利的指甲划开了玻璃。   不愧是校长的办公室里面摆设得相当华美,柔软的长毛地毯落脚无声这裏暂时不会有人来。我蜷进柔软无比的沙发里长长打了个哈欠重新沉入了梦乡。   我是被远处的欢呼声吵醒的比赛在我不知不觉时巳经开始了。   我赶紧冲到窗边朝外看刚刚上场的骑手牵着一匹白马,只有四蹄附近的毛色黑如松墨这是小杜威的马,而他的上场佽序在特蓝儿之前判断出这一点后,我情不自禁松了口气悠悠然转身打量着难得一见的校长办公室。触目所及尽是一些艰涩的书本囷我无法判明用途的古怪玩意儿,不太提得起我的兴趣我有些失望,正要接着看比赛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行熟悉的文字,不由迅速凝聚目光——   那是一行刻在老爷钟上的铭文:送给阿历克西·德·古斯塔夫先生,感谢他为珍惜物种保护协会作出的卓越贡献。   我嘚心跳凝固了   阿历克西·德·古斯塔夫——这是我爷爷的名字。   我爷爷是……月见草学院的校长?   怎么可能!   怀着匪夷所思嘚心情,我迅速冲向那只老爷钟途中慌乱地撞翻了桌上的画框。我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捡手却凝固在了半空中。   画框中神秘微笑着嘚银发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记得这幅画。爷爷亲手为我画的我喜欢得不得了。可很快地它就从爷爷房间里消失了。   原来它在这里。   竟然在这里   巨大的冲击让我无法动弹。我不知道自己失魂落魄地站了多久突然,远处隐约传来了一片氣氛微妙的呼叫声几乎是直觉让我确定——特蓝儿·福西耶上场了。   一股混杂着甜蜜的酸楚淌过心田。我透过窗户朝外张望隔着幾排梧桐树,远处的赛马场一片寂静就在这片寂静中,一匹熟悉的雄健黑马缓步迈入场地马上的骑士黑衣长靴,挺直的背脊犹如长剑   空气里仿佛潜没着无数即将沸腾的压抑气泡,连我都感到了压力远处的特蓝儿当然更不用说。他牵动缰绳的动作里存在着极其微妙的僵硬顿时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千万……千万不要紧张啊,你   这次要是能成功的话……要是能在两校师生面前獲得认可的话,乘坐在马背上的你一定可以像你母亲一样,获得绝不败给这生活的力量   不等我思虑落定,兰瑟已经动了起来   它的步伐轻捷得不可思议,与地面敲击时那美妙而富于力量的节奏让人沉醉。只看了五秒我就知道赫辛没有跟我说实话。   特蓝兒·福西耶的骑术,岂止“也就那样”四个字可以形容?   他伏在马背上轻松自如地控制缰绳兰瑟和他的动作浑然一体,难分彼此他鈈是在骑马,他们不是在比赛他们是在舞蹈。   和着一直嘶吼于心中的音乐命运相连的人与马,在晴空下上演着无需任何喝彩的盛裝舞步   为了被生活苦痛夺去生命的母亲。   为了被残酷过往夺走欢乐的青春   为了即将到来的生活。   为了下定决心要战勝的命运   骑手与黑马从容地跨越一道又一道障碍,表现堪称完美连我都感到了评委席上的震撼和赞叹。我情不自禁探身向前瞬吔不瞬地盯着即将迎来最后一道木栏的黑马。   一定是……可以的……   黑马与障碍间的距离迅速缩短我下意识瞥了特蓝儿一眼,瞳孔顿时微微一缩   压力太大,太过期待……他还是在紧张   十分钟前存在于他手臂上的微妙僵硬又回来了,控制缰绳的动作出現了轻微的滞涩“砰”,我的前额撞到了玻璃窗上   ——不行的……这样!这种状态,绝对跳不过最高的木栏!   评委观众们显然也發现了他的异常一阵喧哗散开在空气里。然而兰瑟的前蹄已经离开了地面。   它起跳了用满是破绽的动作。   我的视线骤然模糊奔涌而出的眼泪,突兀得像一场骗局   透过朦胧的视线,我看到了观众们脸上重新戴上的讥刺和冷漠我也看到了少年脸庞上扭曲空气的痛苦。   ——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世界上真的有我敌不过的东西。   ——我真没用   ——我对不起你,妈妈   ——对不起。   清楚地听到了这些心声来自特蓝儿内心的呐喊。   眼泪一滴滴落在窗棱上我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张开翅膀飛起来,猛然推开了窗扇   烈风呼啸而来。风的彼端是阳光。我纵身扑落   光明哗然覆下。生命中第一次我感受到了太阳的溫度。   出乎我意料地它远不如我想象的炽烈狂暴。相反很温暖。   那是给予我安定与力量的月光所无法企及的温暖   两对薄翼在我身后疾速扑动,我以远超出一切飞鸟的速度向前飞行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兰瑟如同煤玉般的眼睛已经近在咫尺之内   马仩的少年惊讶地抬起头。我没有看他   我从马腹下飞过。两对翅膀如同被巨热融化的银液脱离我的身体化成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託起了马儿堪堪撞上木栏的前蹄   失去翅膀依托的我身体骤然失衡,翻滚着跌在地上我身后,传来了马儿四蹄先后落地的平稳脆声——以及观众席上直如山呼海啸的狂烈欢呼   悬在心中的最后石块悄然落地。   做到了   骑在马背上的你,终于获得了绝不败給这生活的力量   我躺在沙地上,躺在阳光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眯着眼睛凝视头顶晴烈的长空很温暖,很宁静我闭仩了眼睛。   我喜欢太阳心中这样轻轻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我渐渐模糊的思绪用尽最后的力气掀起眼睑,映入眼底的是我此生看到的最后画面——   特蓝儿焦急的面孔。   “墨月!你没事吧?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不,不用了   我微微笑了笑。大片晶莹的光星从我眼底升起我知道,那是我的双脚融化在了阳光里   我是墨月·瓦尔维诺埃琉斯,仰月而生的精灵。为示虔诚,永远不见阳光。曝露在太阳下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之后形神俱灭而死。   可是我们融化时产生的光热,有着涤荡世間一切污秽的力量“一切”的意思是,所有包括你不堪忍受黑暗而转为血色的双眼,包括人们长久的歧见包括蒙蔽你光亮的尘土。   特蓝儿·福西耶。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   光星愈发璀璨,从双腿向上蔓延我的视线渐渐为光明所遮蔽。朦胧之中我感到┅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的肩膀,我也能感到自己在他的臂弯中悄然融化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烁得太过明亮   啊啊,那双堪仳晴空的湛蓝双瞳……   “福西耶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大家都在等你去庆祝呢!”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靠近了。   “你刚才简直是神峩都看呆了!”这是另一个男生。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不够意思啊”更多的脚步涌了上来。   “福西耶大人请……請给我签个名吧!”高亢的少女声音也挤了进来。   许多许多的声音都围绕在他身边真好,我喜欢这样   像喜欢太阳一样地喜欢着這个结局,喜欢着……你   当你仰望月亮时,我就在你的蓝眼睛里   Chapter 8   许多天过去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幢装潢华贵的厅堂中,两位老者坐在窗边其中一人脸上的疲惫在光线下分外明显。他的友人看不下去终于开口劝道:“也别太自责了,阿曆克西月精灵的心都像玻璃一样,太脆弱了每当他们预知到自己死期将近,就会来到人间为一个值得的人献出全部。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阿历克西·德·古斯塔夫疲倦地说:“我知道,所有月精灵的记忆都在那片湖里,我几乎不忍心全部看完可是墨月她……全昰因为我的错误才会死。她还是个孩子……”   对面的友人沉默了半个月前,古斯塔夫借由设在湖中的空间传送门赶往学校匆忙之Φ忘了将传送门关闭。结果名叫墨月·瓦尔维诺埃琉斯的月精灵经由这扇门意外坠入了人间。   由珍惜物种保护协会托付给古斯塔夫嘚这名月精灵,是这一族群最后的血脉   长久的寂静中,两位久经人世的老人同时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远处的阳光如此明灿,那裏是光明所在之处也是永远的藏污纳垢之处。那里是人间   而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精灵   良久,为了打破这片沉闷的寂静伖人重新开口:“那个叫特蓝儿·福西耶的孩子怎么样了?”   古斯塔夫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幅闪烁着微光的画面浮现在了空气中。画面中央一匹毛色光亮的黑马缓步漫行在原野上,马背上的骑士有着挺直的背脊犹如永不屈折的剑。   仿佛听到身后的呼叫声骑士在马背上回头。碧蓝双眼倒映着远方策马赶来的伙伴们一缕微笑掠过了他的眼睛。眼眸深处还有深深埋藏的东西,但那已不是黑暗——   ——而是怀恋是悲伤。

发表于 《意林·轻小说》2012年08月 小说 创作

  不是所有樱属植物的果实都能叫樱桃   攵/羽千落   Chapter1   何远浩来到天涯市是在三月末的一个周日。那天天气晴好樱花正盛。他坐的出租车被赏樱人流堵在半路十分钟没挪出去五米。前座司机师傅写意地靠坐着和对讲机彼端的同事指点江山后座何远浩默默地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分分钟往上跳,终于忍不住推推眼镜正要开口,司机适时地回头对他露齿一笑:   “小..

  不是所有樱属植物的果实都能叫樱桃   文/羽千落   Chapter1   何远浩來到天涯市是在三月末的一个周日。那天天气晴好樱花正盛。他坐的出租车被赏樱人流堵在半路十分钟没挪出去五米。前座司机师傅写意地靠坐着和对讲机彼端的同事指点江山后座何远浩默默地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分分钟往上跳,终于忍不住推推眼镜正要开口,司机适时地回头对他露齿一笑:   “小伙子终于要下车了啊早该下咯,你看这里堵的”   “……这句话你也早该说了吧?”   “啊啊,哈哈……大家挣口饭吃都不容易嘛现实可是很残酷的,小伙子以后踏上社会就懂了”   用不着等到踏上社会。五分钟以後当何远浩拖着行李箱试图在赏樱人流中杀出一条路时,已经深深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他的头上是白樱如雪,身边则是人头如海虽嘫说“花落钓人头”是很美的意境,但总觉得诗句中的人头不该有这么多啊   忽然,行李箱的轮子硌到碎石弹跳起来擦到了路边的某样东西。与之相伴的还有“哗”的一声细响。   有什么东西被他撞飞、坠地碎成了渣渣。   他立刻回头已到唇边的道歉语句卻不由停住了。   坐在树下的那个人物外表实在太过脱离现实。   一袭宽松的黑底袍服上印满樱花鲜明的色彩对比渲染出浓浓的囷风。光是这样的话倒还没什么确实有不少人会在赏樱日穿一身和服应应景。然而树下那人竟然还戴着斗笠,脸庞大半淹没在斗笠的陰影下只有纤细的下巴为柔和的光线照得通透,粉色的薄唇仿若樱花染就   何远浩的目光在那薄唇上停留数秒,无声地移回斗笠、寬袖和缀满袍底的樱花眉头微皱。   ——那个我不太相信穿越这种事。   樱树下樱瓣般的嘴唇忽然一弯。下一瞬斗笠人“哗啦”一声站起来,没有抬头只悠悠地说:“不用道歉,那只是个便宜酒杯”   明脆的少女嗓音,让人想到初初破开的苹果   语落,她转身欲走又突然停住,轻一侧目隐约在阴影中的黑瞳亮如清漆。   “还有如果你想快点出去,就朝西南面走”   尾音未落,她已回头翩然而去樱花纷纷扬扬地随风而落,宽袍大袖在风中飞扬无定在那道纤细背影被人群淹没的前一霎,何远浩莫名地又想到了那句诗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总有那么一两句诗词,是为了一个让人黯然心摇的瞬间而存在的   Chapter2   何远浩在原来的学校专攻数学竞赛。上学期末学校里带比赛的老师调职到了天涯市五中,临走前拍着得意门生的肩膀直叹气:“可惜了我还想看着你拿奥赛金牌呢。”何远浩回去考虑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就把转学手续办了。何父得知此事后沉默了整整十分钟然后从书桌后抬起頭,淡淡地说:“也好既然是我的继承人,就多历练历练”   此刻,当何远浩作为“优秀转校生”站在天涯五中的升旗台下准备发訁而又想起父亲的那句话时他在心中对自己承认,他之所以独自离家不仅仅是为了回报一名教师的悉心教导。   操场另一边国旗囸由四名护旗手举着朝这边逼近。他将发言稿折好放进衣袋里仰头喝水,余光瞥到了旁边另一名等着国旗下讲话的学生那是个女孩子,设计刻板的水手服在她身上却有清决的味道从何远浩站在这里开始,她一直在低头看发言稿黑发滑下肩膀遮住侧脸,偶尔一阵风起飞散的发丝下隐隐露出纤细的下巴。   眼熟的场景   心里说不是吧,没有这么巧的事却依然险些被一口水呛到。女孩子好奇地囙头瞥他一眼那黑瞳亮若清漆,明亮而坦荡触到他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看起稿子来。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想用“明眸皓齒”这种过时的词汇来形容一个女孩   偏巧这时,老师在旁边推他:“准备准备到你了。”   不过是上去念稿子就算下面站着兩千多个还没睡醒的人也依然是念稿子。五分钟以后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里,何远浩从升旗台上走了下来那女孩与他交错而过。他紸意到她手里并没有稿纸。   麦克风在他身后发出一阵杂音然后——   “老师们,同学们早上好。我是高一六班的楚天”   渣扩音设备让她的音色有些走样,但何远浩依然感觉到了——那声音里仿若初初破开的苹果般、清脆新鲜的气息   有些难以置信地囙头。她站在清晨的一缕光线下随风飞扬的裙角在他眼中隐约与落满樱花的袍袖重叠在了一起。   而她唇边浅淡的弧度则与那日斗笠丅的微笑毫无二致   “今天,我没有太多的话想说只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最近的经历。”扩音器将这句话清晰地送进2000多双耳朵里夶多数人还没怎样,何远浩身边的老师却惊讶地“啊”了一声,显然这和她事先把关过的稿子内容不一样   国旗下的发言还在继续。她先是客观地讲述了最近每晚做作业到凌晨的经历表达了无法按时睡觉的痛苦。操场上笑声渐起负责把关稿子的老师脸色愈青,被擴音器放大数倍的清新音色却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笑意   “我们将来确实面临着严酷的升学竞争。但即使是那样的竞争也不值得我們卑微地将灵魂与生命都奉献在它面前。今晚我恐怕还是得写作业到凌晨好为月考做准备。然而我知道这些事除了功利目的外不具备價值,任何人的人生指针都不应该因为它们而动摇分毫我就是这样相信着的。”   一顿之后她平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的讲话箌此结束,谢谢”   楚天放下话筒走下升旗台,台下则是一片还没回神的死寂何远浩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她却置若罔闻地从他身边赱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感到自己手中被塞了一张卡她的低语几乎难以听清:   “帮我去门卫室拿下快递,拜托了”   他看看掱中的校卡,一句“你自己怎么不去”已经到了唇边——   “楚——天!你是怎么回事!”   早已忍了很久的老师压低喉咙怒吼一聲,不由分说地抓住楚天的胳膊把她拉走了被抓痛的女孩回头朝何远浩咧了咧嘴,似乎在说“你看我也不想的啊”。   而在他身后像礼炮鸣响般,轰隆隆的掌声方才刚刚响起   Chapter3   当天一直到晚自修都结束了,何远浩才把快递交到楚天手上   并非他刻意选擇不起眼的时间好掩人耳目。实际上他课间操、午休、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各去过一次六班的教室,看到的却都只是楚天被不同老师在赱廊上或疾言厉色或语重心长教育不停的场面以至于到最后他甚至对她有了一丝同情……不,那种人完全是自作自受还是不要同情好叻。   晚修后他又一次抱着白色纸盒走到了六班所在的走廊外,心中默念再不出来拿我就把包裹捐给学校出门右转碰到的第一个流浪汉——啊喂,喂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啊!   “谢啦~”楚天心满意足地把纸盒抓走,坐在路边长椅上迅速打开盒子从里面抓出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本来订了樱桃派想中午吃的没想到被念了一整天。你来过三次我都看到了抱歉。”   “你真的觉得抱歉吗”   “呃……有一点点真。”   “也就是一点都没有咯”   “……你只是想吃我的派吧?”   “是”   “好歹给我羞愧地迟疑三秒钟再回答。”白色纸盒一转伸到他面前里面涂满樱桃果酱的派已经神奇地有了两个缺口。   何远浩笑了笑用转身落座的动作敛去了镜片上微微闪亮的光芒。   两人就这样背对着放学的人流坐在长椅上看着星星月亮吃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熙攘的人声渐归平静,纸盒里也只剩下沾着果酱的碎渣忽然的沉默延续了几秒,一个五颜六色的的东西从旁边扔到了何遠浩的腿上是一只魔方。   “无聊的话就玩这个吧”楚天伸直腿仰靠在椅背上,半晌忽然开口说:“前几天我有个初中同学自杀叻,似乎说是因为‘学习压力大’……什么的”   拨动魔方的手指滞了一滞。   “其实跟她一点都不熟平时见面会打招呼的关系洏已。但是一个对我笑过的人突然消失了,感觉好歹得做点什么……抱歉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只是做了自以为是的事吧。”她露出了有些赧然的微笑却又不好意思看他,因此那笑容只有月亮得览全貌落在他眼里的,不过是她鼻尖上微微皱起的细纹而已   不过,他並不嫌少   “要说‘抱歉’的话,也找那些确实觉得你自以为是的对象吧”他将魔方抛回她怀里,“再说毕竟是我碰碎了你的酒杯。”   楚天的眼睛弯了起来眉目间细微的阴云终于消散。   “其实我那天只是在喝可乐不管怎么说,赏樱没有酒杯就对樱花太夨礼了……哇!”   她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叫   刚被她信手抓起来的魔方,竟是完美的六面同色而现在距离她刚刚把颜色乱七八糟的魔方扔给他,不过才——一两分钟吧   何远浩假装低头整理书包,低声咕哝:“世界纪录是》2012年第2期 小说 创作

  海豚   攵/龙木樨   Chapter1   临海的这个国家里有一个很老很老的传说。   传说中上上上上代的国王还是王子时,曾独自出海挑战为害百姓的兇残海妖半途遭遇风暴,眼看要被淹死时一只海豚从深洋之底跃出水面,载着王子脱离危险并交给王子一把镶着蓝宝石的利剑。   看到利剑王子明白了海豚的请求。它希望王子能用剑杀死海妖将和平与宁静重新带到这片..

  海豚   文/龙木樨   Chapter1   临海的这個国家里,有一个很老很老的传说   传说中,上上上上代的国王还是王子时曾独自出海挑战为害百姓的凶残海妖,半途遭遇风暴眼看要被淹死时,一只海豚从深洋之底跃出水面载着王子脱离危险,并交给王子一把镶着蓝宝石的利剑   看到利剑,王子明白了海豚的请求它希望王子能用剑杀死海妖,将和平与宁静重新带到这片海域上   武艺高强的王子不负请托,深入海妖巢穴冒着生命危險,终于斩下了海妖的头颅从那一瞬起,曾经波涛诡谲的大海恢复了温柔将丰富的出产源源不断奉献给这个沿海的国度。王子的英勇倳迹被吟游诗人传扬到整个大陆连远在西方的强国也敬服王子的勇气,位处海滨的小国迅速崛起成了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力量。   可昰已经成为国王的王子并不快乐。他日日夜夜地想念着救过他的海豚每天处理完政事,他都会把自己独自锁在书房里对着悬挂墙上嘚蓝宝石长剑祈祷,祈祷海豚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直到去世,他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这个国家里,再也没有人见过海豚   Chapter2   马厄斯被冻醒时,满月的光辉正透过窗帘挥洒而入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壁炉。如他所料炉火已经熄灭很久了,一摊余烬泛着栤冷的暗红色忍不住,才十六岁的少年叹了口气   他知道,如果是以前国力强盛的时候值夜班的仆人绝不会忘记给王子的房间添加柴火,房间里整夜都会温暖如春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国库捉襟见肘,父王整天愁眉苦脸他不想再用柴火之类嘚小事让他忧心。   房间里冷得人睡不着他索性起来穿好衣服推开门,顺着漆黑一片的走廊摸索着往前走从厨房后门闪了出去。   一霎间海风兜头而来。   潮湿、冰冷混着腥咸气的风,让人想到难喝的海带汤马厄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拉紧衣服朝远处眺望隔着一段沙滩,大海像暗色的深渊一样横陈在天地之间幽静而广阔,让人心生畏惧   他慢慢走下陡峭的石阶,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沙滩上空气非常冷,他几乎马上就想回城堡了可他清楚,卧室里缓慢渗透的寒冷只会更让人难受   心情正烦闷时,他的心脏突然輕轻一跳目光迅速回移,停在了远方的礁石上   好几座相互联结的礁石,在黑暗中影影绰绰难以辨别轮廓。昏暗的光线中马厄斯隐约看到礁石上有一块黑黑的影子突了出来,看上去很像是——   一个人   这么晚了,有人坐在专属于王室的沙滩上   顿时,好奇与害怕同时冒出在他心里迟疑半晌,他终于迈着不那么确定的脚步朝那边走去靠近一些时,礁石上的人影渐渐显出了纤细娇小嘚轮廓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从马厄斯心里冒了出来。   ——该不会是……   心念未落定礁石上的小小身影突然像被惊嚇般动了一下,迅速转身马厄斯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心中不可思议的想法被证实了   ……竟然真的是女孩子。   两人怔怔对视空气莫名地沉寂了下来。   礁石上的少女看上去还很小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但漆黑的大眼睛却泛着海洋一样沉静幽美的亮度┅头苍蓝色的长发打着轻柔的大卷,衬得小脸纤莹无比她穿着一袭质感轻柔的浅色裙子,细胳膊细腿直接暴露在海风里雪白娇嫩的皮膚却没有显出任何怕冷的征兆。   ……是个……美少女啊   似乎比凯瑟琳还要美呢——马厄斯情不自禁地想。他的未婚妻邻国公主凱瑟琳是大陆南方赫赫有名的美人马厄斯曾见过她几次。他承认永远华美精致的凯瑟琳确实艳丽无比,可比起眼前的少女她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或许是她从来没有想要去触碰的东西。   在他想着这些不太光彩的事时少女一直定定看着他,深澈黑瞳里囿着几乎不属于人间的冷漠和天真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马厄斯感到有些手足无措:繁缛的宫廷礼节似乎很不适合当下的场面几番纠结後,他竟然不经大脑地作出了庶民们相互问候时的粗率动作——   “嗨你好。”他抬起手很不熟练地挥了一下有些窘迫地说,“嗯我是马厄斯。”   少女困惑地偏了下头长发滑落肩膀,竟让堂堂王子看呆了一瞬看少女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硬着头皮说:“我峩已经自我介绍了,现在轮到你”   依然没人理他。   渐渐地马厄斯开始感到惋惜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该不会是哑巴吧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他小心地说:“请原谅我的无礼——可是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出乎他意料地少女迅速点了点头。不等他再说什么她突然转身站起来,用马厄斯这辈子见过的最优美的动作纵身跃入了深海。   马厄斯惊叫一声大步跑上前,艰难地攀上礁石朝下看正好一个巨浪打上来,飞溅的海水淋湿了他半边身子冷得他直打颤。他强忍着恐惧又往前探了探头只见漆黑的海面波涛汹涌,即使是最擅水性的渔民跳进这样的海里也是有死无生。   “……”   他呆呆坐在礁石上无法分辨自己是在惋惜少女毫無原因的纵海,还是已经被冻得僵硬无法动弹时间悄然流逝,在第十九个浪头撞上礁石时一种异样的“哗啦”水响忽然将他的目光拉叻过去——   ——湿透了的金发下,年轻王子的蓝眼睛骤然凝滞   少女,那个少女半个身子露出在海面上,随着海浪的节奏而起起伏伏海水冰冷而暴躁,可她的动作却像月光般静稳紧贴在脸上的苍蓝绻发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触到马厄斯难以置信的目光那雙不可思议的黑瞳微微地、微微地弯了起来。   一霎间恍若冰洋消融,那笑容明灿得令星辉失色   然后,她轻轻抬起双手将一樣东西递到了少年面前。   一座火红色的珊瑚树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完美无瑕不可逼视。   马厄斯恍如置身梦中下意识地伸掱接过这珍贵的礼物,喃喃道:“珊瑚珊瑚……你是……珊瑚吗?”   他想起来了传说中,上上上上代国王思念终生的海豚它的洺字就叫——珊瑚。   看到马厄斯接过礼物少女露出了明澈的笑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好几次终于摆到合适的位置仩,艰难地发出了人类的语言——   “……妈……妈”   她的声音,以人类的标准不该被归入“动听”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悠扬聲调,比一切动听的音色都更接近天籁   说完这唯一的一句话,少女反身一跃潜入深洋失去了踪迹。   又一个巨浪打来马厄斯渾然未觉。   他手里的火红珊瑚树在寒冷中散发着炽烈的热量,像是在燃烧这宇宙间无数擦肩而过的错失与相遇   天际中央,月滿如轮   Chapter3   接下来的几天,马厄斯每天夜里都偷偷到海边去却再没有碰到赠他珊瑚的少女。有时候他会站在父王的书房里,看著不见了蓝宝石长剑的空墙怔怔无语回想自那晚起夜夜入梦的沉黑海洋——幽暗一片,几无光线的洋底旋转的气泡,静默的海藻水壓一般无处不在的压抑、绝望与……悲伤。   是谁的悲伤   我找不到。   找不到   冰冷的海水涌上来,一切归于湮灭   Chapter4   这天清晨,马厄斯刚起床就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邻国公主凯瑟琳的车队已经到了城郊正等待着批准进城的旨意。   她說眼看要到婚期了,她想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已经作好了准备   举国上下的人都知道她的突然造访非常失礼,可连国王也敢怒不敢言凯瑟琳出身自南方最强盛的国家,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任何得罪她的举动都不啻于挑起战争。   因此从一接到消息起,整个宫廷就陷进了忙乱的准备中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藏起那些衰败破落的迹象,用仅存的财力粉饰太平马厄斯也被卷进了这些活動里,十几个女仆忙碌地走进走出为他清洁身体、修剪头发、更换新衣。等他终于稍微恢复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坐茬了晚宴厅里,厅堂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光辉锃亮静静等待着——   “哗啦”一声大响,大门毫不拖泥带水地开了在所有囚的注视下,一名少女高昂着头走了进来   凯瑟琳公主穿着镶嵌蕾丝与珍珠的华美礼裙,漆黑长发抹过额前挽成优雅的发髻,一双碧绿的眼瞳高傲而锐利眼角微微上挑,犹如名贵的猫咪她向国王、王后屈膝问候,声音沉静仪态万方。随后在侍者的引领下,她唑在了马厄斯身边   被她的艳光震慑,马厄斯一边进行着礼仪性的对话一边忍不住想——心高气傲的凯瑟琳,当年为什么会拒绝成芉上万的追求者指名道姓要嫁给自己呢?   要知道他虽然是王子,却只是个衰败中的小国继承人而且他身上丝毫没有上上上上代國王那样的英勇与智慧。他很清楚自己性格软弱优柔寡断,那些老臣们每次看到他都掩藏不住满脸惋惜迄今为止,对他最高的评价不過是“王子殿下真是温柔随和啊”谁都知道这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虽然这么想很没出息但是——凯瑟琳到底觉得他哪里配得上她叻啊-_-唉,真是的   “……殿下,您听到我说话了吗”身边少女的声音陡然把他从消极心情中拽了出去,这才发现他竟然在和凯瑟琳嘚谈话中走神了他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歉然道:“对不起——”   “没关系”凯瑟琳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吐字清晰地说“我剛才说到自己在西方的有趣见闻,想知道您有什么特别的经历而已”   诚实的回答是,他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国家   可是這么说未免太丢脸了。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凯瑟琳说“原来如此贵国如此美丽富饶,确实没有必要到其他地方去”时礼貌却暗含轻蔑的眼鉮但,胡乱编造故事吹嘘自己并不是他的特长他几乎已经要坦承自己贫乏的经历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却从嘴里吐了出来   “说起来的话——我见过海豚。”   一语既出他立即后悔了,凯瑟琳的碧瞳却顿时因大感兴趣而亮了起来:“海豚什么时候?就在这座宮殿下的海边吗”   面对着公主的疑问,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迟疑了沉寂数秒后,凯瑟琳有些失望地坐了回去悠悠道:“果然是殿丅和我开的玩笑吧?”   他不说话   凯瑟琳神往地眯起了眼睛,轻轻地说:“如果有海豚真想亲眼见一次呢。我听说海豚离开海水的时候……都是人类怎么比都比不上的美人。”   马厄斯机械地奉承说:“公主您已经是人类怎么比都比不上的美人了”   凯瑟琳用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了高傲的微笑   “可是,”她傲慢地说“人类女子再怎么美,最终也逃不脱‘祸水’之名”   说完这句话,她带着优雅的笑容回头面向餐桌再也没有看过他。   Chapter5   今晚似乎不该到海边去马厄斯直觉地感到,凯瑟琳還没有打消对他提到海豚的疑虑   因此,晚宴结束后他早早躺在了床上。火珊瑚好好地藏在他床下散发着只有他才能感到的热量。自那晚以后他再没有半夜被冻醒过。   半睡半醒之间他隐约感到窗帘似乎掀动了一下。下一秒冷风骤涌入室,惊得他睡意顿消坐起来警醒回望。顿时他的心因为喜悦而颤动了,忍不住呼道:“珊——”   坐在窗台上的蓝发少女立刻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然后轻盈地跃进房间一跳坐在他床上。几乎同时她看着身下的大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马厄斯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怹跳下床钻进床底把火珊瑚拉出来,放在她膝盖上压低声音说:“我有好好把它收起来哦。谢谢你小珊瑚。”   少女定定看着他漆黑的大眼睛里渐渐浮起了一层雾气,可爱得令人心碎不待他反应,她毫无征兆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力气惊人得大,几乎让怹无法呼吸   他的身体僵硬了。双手停在空中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的皮肤凉得像水散发着海水不可思议的咸味,让人感到一種奇异的安定渐渐地,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轻轻合上眼睑,任由梦中一次次出现的漆黑海洋淹没了自己   几无光线的洋底。   旋转的气泡静默的海藻。   水压一般无处不在的压抑、绝望与……悲伤   这一刻,在紧紧缠着他脖子的少女身上他嗅到了与那蕜伤隐约相系的味道。很淡不属于她,却在她身上留下过印痕他明白了。   那是她母亲的悲伤   与上上上上代国王邂逅并赠与怹蓝宝石长剑的海豚,让这个国家强盛起来的海豚在传说故事里冷漠无情的海豚,再不与国王相见的海豚那条被唤作“珊瑚”的海豚……在深洋之底,竟是日日夜夜地与悲伤相伴   她的悲伤化成毒药,最终成了对这个国家的诅咒海底的人鱼族觊觎蓝宝石长剑,派怹们最美丽狡猾的女儿化为人形勾引上上代国王并最终成为了他的王后。这个故事曾经被传扬到整个大陆人们都赞美她是“海的女儿”。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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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大侠武功的真相(上)

    赵兴朂后进的是一家木器行他在这家木器行里订制了一千个大木桶和五千个长条箱,这样庞大的订单让木器行有点应接不暇他们只完成了七成订单,求得赵兴的宽容后店主答应在数天内完工。

    回到客栈时程阿珠已经累的走不动路,这时赵兴突然想起让刘小二陪着她自甴活动。但此时程阿珠已经累的说不出话

    北宋时代,女人大多数还没有缠足小脚女人是在南宋时代开始成为法律的。程阿珠不是小脚但她初次走这么多路,依然感到疲惫不过,她是个柔顺的女子依然强撑着身子,陪赵兴吃完晚饭

    接下来几天,程阿珠一睁眼赵興已跑的没有了影子,这种状况持续数天后赵兴突然通知随从,准备返回杭州

    队伍从泉州离开时,与进入泉州城的低调截然不同才絀了北门,一群人牵来几匹大马三辆马车。整个队伍立刻摇身一变变成鲜衣怒马的恶霸人类似。

    人在古代作恶霸实在是件很幸福的倳,萧氏兄弟一马当先的开路几名从程家坳来的学生守护在马车两边,金不二压在队尾程爽则跟着几名江夏程族来的兄弟、陈慥的儿孓陈不群跟在赵兴的马车后面,这一行人走来人见人躲,狗见狗藏鸡都不敢在路边捉虫了。

    赵兴是为一辆马车的马车夫他亲自挥着鞭子,驱赶着一匹6奥肥马马车走的很轻快,车身雷鸣春光里走走停停,让人颇有点阳光灿烂的感觉

    这三辆马车的形状很怪异,很有點秦兵马俑内的骆车风格但细细一看,它却与骆车不同这辆车去掉了形似穹庐的圆顶,代之以方形的藤棚下雨天,棚顶搭一块布便能起到避雨的作用;晴天棚子上搭一块半透明的砖纱,有一种种飘飘然的潇洒而且这种款式算不上僭越,擦边球的做法更让它有一种駕驶的刺激

    马车的车轴也换上了铁制长轴。车身不宽能乘坐两人而已,这让车轴可以做的极细大大减轻重量。而整个车身是一块整體浇铸的青铜薄板外面包上皮革与木材,让车身重量降低到这个时代生产力所能达到的最低水平

    车身轻,马车就显得很轻快一匹马僦可以拉着它快跑。赵兴想念起战国时代的御风采在学会驾马车后,干脆亲自执鞭驾起了马车。没走几步他只觉得嗓子里痒,想扯起嗓门唱一《马车夫之歌》,可考虑到这歌太过异类所以他忍了忍,嗓子痒痒的把歌声咽回去

    程阿珠羡慕的看着赵兴挥着鞭子。对於行为艺术赵兴可算是这时代最精通的。马车身上挂满了铃铛走起来哗啦啦的响。

    驱赶着这样的轻车走在大街上,简直跟按着喇叭開宝马车一样招摇那铃声就是向人宣布:我来了!几个孩子也很羡慕驭的身份,他们不敢跟赵兴抢后面的两辆马车就成了他们争夺的目标。

    几天过后孩子们迅掌握了驾驭马车的技巧,他们在驾驭时表现出的自豪与快乐无可抵挡连程阿珠也忍不住羡慕,临进杭州时趙兴起的稍晚,回到马车上已现程阿珠早早的抢上了驭的座位。

    程阿珠是个腼腆的女孩在赵兴面前她几乎不敢表达自己的思想,这次她罕见的大胆让赵兴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他故作无视的爬上了马车坐到乘客的位子上。

    在古代马匹一直是种战略资源,与此同时中國又从来是个等级社会能够使用的起马车的家庭,都是等级社会的既得利益为了维护这种上下尊卑,他们的马车常造的很巨大驭不能与他们并排,所以只能置以前方这就让马车的纵距很长。

    赵兴制作的这种轻便马车很接近古代士大夫所驾驭的“轻车”。在古代壵大夫们经常独自一人驾驶着这样的“轻车”周游列国,由此催生了绚丽的春秋战国文化

    这辆“轻车”因为车距窄,基本上只能坐两人如果是胖一点,也许只能坐下一人这就方便了那些无力独自做漫长旅行的人。他们只需要稍稍学习就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而车后鈈大的行李箱至少可以携带他们的随身物品。

    交通工具的改革带来的是人的活动范围增加,随之而来的是信息交流量的增大赵兴即將远行,这辆马车就是他送给程阿珠的礼物他希望程阿珠学会赶马车,以便在自己不在而对方又气闷的时候独自去想去的地方游玩。

    茬宋代女性充当驭简直是闻所未闻。但赶马车不是多复杂的问题赵兴常看到农村小媳妇,甚至*岁的小姑娘也能驱赶马车而这种马车僦是为了方便老弱妇幼旅行的。所以在赵兴的纵容下,马车很快地一路响着铃声驶进了杭州。

    赵兴选择的定居地现在恰好是一片荒凉の地程阿珠赶着马车,倒没引起别人的责骂

    现在,这片庄园已经变成一个大工地到处是伐木工人,建筑工人他们把一株株参天大樹伐倒,整理出一片空地把密不透风的树林砍得稀疏起来。仅仅一个冬季这片场地已经整理完毕,还盖起了几片长排的平房

    山坡下,许多地基已经挖好这些挖好的地基沿着山梁蜿蜒而上,一直通到半山腰从地基的情况看,赵兴盖的房子面积很大占地约有好几亩夶小。

    “这里就是我们将来的居所”赵兴搂着程阿珠的肩膀,站在这片地基上向阿珠解释的自己的规划:“沿江我们将修建一排码头,防止钱塘江大潮淹没这片田园在码头区,要修建一排仓库以后海船将直接在码头卸货。

    那里我们将修建一座水门,引出一条路来让码头区与住宅区分隔开。或我们以后将把码头区对外开放,让南北货物从那条道路输送到外面而我们的货物,则从那座水门进出这样,既隐蔽又不惹眼

    这片住宅区修建在半山腰上,居高临下不用出门就可以望见码头区的动静,以后我们指挥装货卸货就在房頂上用几个小旗完成。

    从水门到住宅这片地方大约有数倾地……也许有十多倾,这片地方将是一个大花园等我从海外为你搜罗各种奇婲异草,把这里建成一座当世琼苑你闲着没事可以在这里散步。”

    程阿珠为赵兴所描绘的景象激动的浑身抖而围在赵兴身边的几个小駭也被这幅前景所征服。他们望着这片光秃秃的土地望着一座座残缺不全的木桩,在脑海中尽自己的想象勾勒着最美的画卷。

    赵兴招掱叫过程爽按计划他将留在杭州,监管庄园的督造以及保护程阿珠。赵兴指点着那些残缺的树桩吩咐:“那些树桩都不要砍,有些鈳以做成桌子或矮凳,走累了可以在上面歇息反而充满野趣。

    清理出来的树桩也不要扔等干燥好了,上几遍桐漆全部雕成桌椅板凳……那几片空地也不能闲着,暂时种上茶树种茶树不要成片种,行亩种出图案来回头我给你画个图样,要让这些茶树修成一个迷宫闲暇时间,也是一个玩赏的去处……”

    跟程爽唠叨完这些赵兴瞥见陈慥的儿子陈不群,他和蔼的吩咐:“你父亲让你随我去海外游历你就一路跟随我吧……对了,我一直想知道你父亲武艺如何常听说他的’’大侠’’风格,可惜在杭州时不能交手”

第1034章 大侠武功嘚真相(下)

    陈不群羞涩的笑着:“老师若要跟我父交手,我父必定不肯——因为我父只是精通弓箭像老师那么凶猛的打斗技术,则完铨不懂”

    “为什么?陈惊坐不是享誉盛名的‘大侠’吗我看来我房子那些豪杰武枪弄刀,个个气宇不凡怎么就不堪一击呢?”

    不堪┅击不是赵兴自己的看法。是萧峰父亲萧山的看法他奉令赶那些豪杰出去,这位退役头下兵用一根木棍打的那些豪杰鬼哭狼嚎,狼狽而去事后他出如斯评语。

    不堪一击也不仅仅是萧山一个人的看法自宋以后,整个中国都在纳闷怎么武功辈出、阵法复杂而玄妙的夶宋、它拥有绝世杨家梨花枪术、呼延鞭法、岳家枪……拥有无数奇人异巧的大宋,怎么让没有文字压根不知道武功阵法的游牧人用牧羴鞭轻松灭国?

    传说中那些力能排山倒海的内功技巧哪去了,怎么就打不过牧羊鞭呢难道游牧人拿的牧羊鞭是火星产品?

    “我父性格跳脱祖父昔日为太守时,曾精选军中好汉侍卫我父我父引领这些军中健士,很是打下了一片名声”陈不群尴尬的道出了事实真相。

    Φ国人的传统是“为尊讳”陈不群不能明显指责父亲,他这番话实际上说的意思是:陈季常年轻时性格冲动,喜欢惹事生非陈季常嘚父亲陈太守恰好是前线最高军事长官,他就从军中挑了一批打架高手帮助陈季常打架。

    依靠这批打手陈季常获得了很大的侠名,而實际上他自己除了射箭技巧稍好,单论打架打不过手持牧羊鞭的胡人……后来陈季常父亲丢了官,陈季常失去了打手这才搬到山沟隱居——也许是因为吃过亏后,明白了事理

    这不奇怪,而且古今同理——侠客从来都是靠打手出名的西方人称这为“团队力量”,现玳香港黑社会称之为“社团力量”

    “那你就跟着金不二好好学习,勿坠了你父的名声!”赵兴吩咐此一去大约需要数年时间,陈不群囿足够的时间学习真正的拳脚艺术

    数天后,蒲易安带来了三只船而此时江边的码头没有修好,大船只好停在江心等待摆渡船靠上去。

    临别时程阿珠颇有点恋恋不舍,但赵兴却显得很坚决他温柔的抱一下程阿珠,轻轻说:“等我回来你若是寂寞,就把你爹接来杭州庄园草建,这里多依靠程族宗亲等我回来,就把航运交给别人我们就在杭州安居下来,生一堆孩子富足的过下半辈子。”

    程阿珠感动的一塌糊涂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赵兴反身上船身边跟着三名来自江夏程族的年轻人,四名程家坳的小孩还有金不二、萧峰、蕭峰的兄弟萧崎,陈慥的儿子陈不群而萧山也在她身边向他两个孩子挥手告别。

    这是三艘大船组成的船队船队出港后,在海面上稍稍整理了一下队形赵兴招呼几艘船的船长来到了他的旗舰。开始给几名正副船长分物品

    一人一具单筒望远镜,宋人还得到了一副微缩版嘚堪舆盘——这就是后代罗盘的雏形只不过方位按照八卦排列,宋人一看就能看得懂而阿拉伯人看到那些古怪的排列就傻眼了。

    简单嘚教授了几名宋人如何看堪舆盘大他们各自回船后,船队继续前行蒲易安拿着单筒望远镜,好奇的看着不停不仅是他,其他有资格獲得望远镜的人也好奇的摆弄着手里的“千里眼”,熟悉着它的操作

    “神奇的小子”,蒲易安放下望远镜感慨的望着赵兴:“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几片薄薄的水晶竟然让世界变的如此之小……

    幸好,我没有小看你的智慧这次我在杭州,与你采购了同样的貨物现在船已离港,你能告诉我你所选择的货物为何如此奇怪——糖与瓷器好奇的组合,为什么没有丝绸没有茶叶?”

    世界的财富昰围绕着植物贸易而流动的现在宋人是用茶叶和丝绸换回香料,两百年后糖业贸易开始了——蔗糖贸易带来的丰厚利润,等蔗糖贸易衰落加勒比海盗也消失了。再然后是棉花贸易和罂粟贸易……

    现在离加勒比海盗的时代还有400年200年后,一位阿拉伯君主见到了甘蔗他竝刻惊叹“不飞蜜蜂也淌蜜”——于是,蔗糖贸易开始了

    而在宋代,中国的蔗糖什么价——1文!6游曾记录他用1文钱买了1块名为“伥惶”嘚糖

    这时代,欧洲人只能从蜂蜜中品尝到甘甜的味道然而中国从唐代就已经引种了甘蔗,在宋代已经可以提炼出精炼白糖同时,专門记录白糖精炼工艺的《糖霜谱》即将出版

    曾经有个伟人说:如果重活一次,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伟人

    赵兴是学国际贸易的,他恰好知道一点贸易历史现在动手开辟宋人的糖业贸易——世界将由此改变。

    他在泉州订制那些大木桶与大木箱都是用来装糖的精炼的白砂糖装入木桶中,然后把木桶整齐的码在木箱里空隙处用石灰填充,防止糖霜吸潮结块然后将那些木箱像集装箱一样,整齐的码在船舱——糖业贸易开始了

    至于那些瓷器,是给沿途那些国家的这些国家也种植甘蔗,但他们的注意力还在传统贸易产品上蔗糖还没进入怹们的眼睛。

    在他们眼里瓷器、茶叶、丝绸才是宋国的高档货,那么好吧赵兴就打算用瓷器沿途换取补给,额外不花一分钱航行到非洲

    船队一直南行一路演练着相互协调能力,赵兴不时地指点一个汇合点让各艘船相会配合赶到汇合点上,以此训练船长们对罗盘的熟悉程度以及对海上通信能力掌握程度。这一天船队按赵兴的要求驶向罗盘上的“庚六”方位,不一会儿一片大的6地出现在面前。

    这裏是海南岛现在它还很荒僻,只是作为官员的流放地犯罪的官员除非遇到大赦,否则终身难以返回大6

    目前,整个海南岛也唯有靠近夶6的地方有汉人居住纳入官府的管理,称为琼州而岛的另外三面,分别是面对交趾的昌化军面对南海的朱崖军、面对东部外海的万咹军,除此之外都是黎人

    船队缓缓驶入一个陌生的港口,蒲易安站在船望着逐渐驶进的6地,摇头叹息:“港口太简陋……不这简直鈈能称之为港口,就是一片天然石滩而已泊位没有整修,只能停靠小船……哈哈不过这里真是一个良港,群山环绕即使刮台风,船呮也不怕被吹到”

    蒲易安怀疑地打量着岸上:“你说,这里都是罪犯与逃人活动的地方当地连粮食都不能自给,是吧我们上岸,安铨吗”

    “那就带上金不二、萧峰萧崎,让陈不群留在船上照应命令各船加强戒备,未经许可登船不管他打着什么七号,哪怕自称当哋衙役也格杀勿论!”赵兴杀气腾腾地说。

第1035章 不被珍惜的土地(上)

    这里是昌化军藤桥镇以前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儋州,熙宁六年“儋州”被废弃,改为昌化军原先昌化县行政班子则并入藤桥镇。

    “我来过这里”赵兴漫步走在伦江江边,指点着周围沉思

    “你?”蒲易安难以置信地反问:“你不是说自己第一次下南洋吗怎会来过这里?难道是梦里”

    “不是梦……沿着这条江水一直走,里面僦是原先的儋州县现在的昌化军军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原先反而是昌化军所在……”

    蒲易安瞪大了眼睛:“原来你真来过这里,什麼时候”

    “现代!”赵兴在心里默默说出这个词。现在这里是洋浦港,海南三大深水港之一他还记得离这不远就是东坡书院。可这些他说不出来,只好默默无语

    在蒲易安眼里,赵兴一直显得高深莫测现在对方不说,他稍稍想了想随即把这问题放弃,自语说:“我倒是第一次登上这个地方……瞧它荒凉的可怜,我听说:昌化军待过的地方简直如蝗虫过境现在这片遭蝗灾的土地无法养活他们叻,他们便夺取了儋州县把自己原先的土地扔给了小镇。”

    “这不是更好吗”赵兴微微冷笑着:“这附近还有比这座小镇更好的深水港吗?昌化军不要我们要跟镇一级单位打交道,反减了不少麻烦……哈哈妙,绝妙!”

    蒲易安扫了一眼周围远远地有几位村民围在那里,冲他们指指点点金不二等人已全神戒备紧紧握住刀剑守在他们身后。蒲易安轻轻摇了摇头:“倒是……这里都是罪犯与逃人出没嘚地方岛上官员都是罪官,或干脆就是贪官他们被贬谪到此的,一肚子怨气许多官员被贬谪到此后,甚至生不能离岛这样的官员怎有心料理政务——他们最易买通。

    但你也要考虑粮食问题,当地黎人并不喜欢耕作只以打猎为生。因为这里的猎物太易获得相对來说,耕作反而劳苦所以这里的粮食,岛民自己吃都不够每当风暴季节时,运粮船偶然不能及时抵达吃惯稻米的贬官与汉民就要饿肚子了。

    在这里设立补给基地这里的码头能养活多少人,若人力不足它每年又能周转多少货物?本地有什么货物贩售建个码头,货粅全凭大6出产若出货量不大,能维持这座码头吗”

    赵兴笑的很奸:“我只看中它的隐蔽——岛上罪官终生不能离岛,还最易买通那麼,我在这里弄得动静再大谁会去告?

    至于岛上的出产吗你忘了我船上的货物——糖霜!这里一年三熟,种植甘蔗再理想不过了只偠糖霜贸易做起来,那就是巨额利润用金子打造那座码头也都值了……怎么样,想投资吗你我二人把这港口建起来,然后坐地收费鉯后即使不跑海贸了,也能日进斗金

    瞧,我还打算我们的造船基地设在此处这样,热带的硬木运送到这里航程缩短,价格低廉而從这里运送糖霜出港,既可以避开广州市舶司的搜检还缩短了运送距离。重要的是海货运送到这里,再换个包装进入大6……嘿嘿那僦不是海货了,是琼州当地产品市舶司管不着我们了。

    能闯海求富贵的人大都是些敢于冒险的人蒲易安听到这番诱惑,心动了:“好你去把当地官员搞定,让他准许我们修建一座库房我会从泉州调拨人手,把前期工作做起来……等我们这趟返回后你与我一起修建這座码头。”

    “看我的”赵兴吆喝陈不群:“拿我的手本去,送给儋州县令……不送给昌化军都巡检送去!”

    昌化军都巡检名叫张宛,他是从青唐一带待罪贬谪到昌化军的罪名是“创造事端以生边害,万死不塞责诏贬昌化军都巡检”,今日他正在与同为贬官的军倳判官吴源、巡检刘卓坐在后堂郁闷。

    “吾今日要死在这里”张宛大呼小叫地说:“咱家待惯了青唐寒冷之地,实在受不了这里的酷热要死了!要死了!”

    军事判官吴源、巡检刘卓官职都低于张宛,但同病相怜使他们忽略了品级两人都斜躺在凉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热啊没想到,天下还有这般酷热之地我等大概都要死在此处!”

    衙役懒洋洋地走进来,有气无力地递上一个名帖他是主官张宛带来的亲兵,自然有资格在张宛面前使懒

    “唤上来,唤上来!”张宛看也不看手本大叫:“我日日在这里等死,还有人来拜访不管是谁,唤上来一聚!”

    “黄州贡士赵兴赵离人拜见各位老大人”,赵兴恭恭敬敬地向三位官员行礼

    三位官员连**都不抬,继续懒懒地躺在凉榻上张宛砸吧了一下嘴:“雄壮,好雄壮的汉子!黄州赵离人我与你往日并无干办,怎想起拜访咱家这位罪人!”

    “黄州东坡?”判官吴源是文人他经常看邸报,知道点武人不知道的消息:“据闻黄州有四位贬官,尊师贵姓”

    “大苏学士!”吴源惊得跳叻起来:“怠慢,怠慢!世兄请宽坐且容更衣!”

    张宛见到吴源的惊态,想了片刻也是一惊:“可是‘老夫聊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蒼。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苏学士?”

    刘卓的问题也是同一个:“可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苏学士”

第1035章 不被珍惜的土地(下)

    等这三人换上官服,重新与赵兴见过后张宛以目示意吴源开口——不是他不想开口,是因为他老粗一个自惭形秽,怕说出的话不雅所以才指使文人吴源出面。

    “遮么是学士也要贬职昌化军所以遣世兄前行?”吴源小心地问

    “非也”,赵兴先解释叻“东坡居士”这个名号的来历续说:“家师困顿,耕作糊口学生家贫,无以奉养故而打算远赴海外,左右弄些息入以令家师生活改善!”

    吴源长叹一声:“学士就是学士,我怎么遇不到这样的门生!唉有什么要求,你说!”

    张宛说话较慥:“奶奶地咱家怎么沒有这样的伴当,好吴源说的话,就是我们三人说得我等怎么帮你?”

    张兴看了看这座官衙轻轻摇头:“这房子盖得不好,既不通風也不风凉学生知道一种建筑法,可以让屋内四季恒温——无他墙中埋上铜管,让水环绕其中而已!”

    “好!”三人齐声喝彩:“我等不耐酷热你这一来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承情承情!”

    “由你”张宛豪爽地回答:“此处‘以军使兼知倚郭县事’,地方上的事我鈳以做主昌化军‘户八百五十三’,用不了那么多的地你需要多少只管去划,哈哈有了你这码头,今后我等不再有断粮之忧了这吔算是有功于国呀!”

    吴源、刘卓频频点头,吴源答:“如此有益之事即便是续任官员,恐怕也挑不出刺来!”

    整个昌化军只有八百五┿三户赵兴被这一数据雷到了。他还在沮丧张宛过来亲热地搂着他,低声问:“你恰才说过墙里埋铜管能不能……”

    “没问题”,對方爽快赵兴也爽快:“我那些修码头的工人,也要替我盖个临时居住的地方顺便,顺便的问题不过,修官衙不好吧,不如我们叧外修个私邸如何?”

    这次拜访过后赵兴在这个荒僻的岛上,划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

    “我下一站是交趾”,商船再度出航前赵兴叮咛留下来的程族子弟程远:“这里将是我们南下的基地,我希望你经营好它……这样吧朝廷官员三年一轮换,我们也比照朝廷官员的任期你在这里干满三年,便可以回家

    到交趾后,我会拿瓷器换粮食往你这里运粮,运稻种稻种不是用来种的,你给黎人分稻种种不种由他们。而后从大6雇人手修建码头与货仓——蒲大官人派来的人回头就登岸三年后,你把这片码头与厂区建好就可以回家我另派人来接替你。”

    交代完这番话赵兴立刻命令船起锚,离岸后蒲易安诧异的看着岸上孤零零的两三个人影,问:“你怎么就放惢你不给他详细交代一下吗。”

    “这只是个补给点而已所要干的事就是建房子,平整土地……简单活!他要是连这干不了三年后让怹回家……而后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来我只要他能把人手召集齐了,为我们打下基础就很满意了。”

    海南岛与交趾隔海相望船只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已经抵达交趾

    交趾就是后来的越南,在赵匡胤夺得皇位后越南与赵匡胤有同样官衔的殿前指挥使、福建移囻李公蕴也赶走了黎庄宗,建立了越南李朝李公蕴篡位登基后,向宋真宗上表请求册封真宗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其独立地位——不是藩屬国。于是世界历史承认,越南独立建国的历史从这里开始

    李公蕴即位后,自称越朝迁都大罗城。由于他厮是福建移民对中国文囮特有感情,所以他所实行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都仿照中国他仿照中国的式样建造宫殿,又大力提倡汉语汉字1010年的《迁都诏》就昰用汉字写成的。

    李氏强大后也曾积极对外扩张李朝前半段时期多次与宋朝、真腊、占城生战争,北犯大宋、南侵占城、西掠哀牢称霸南疆,多次侵入钦州等地杀掠占领了大片领土。

    越南数百年来可以说是个福建移民国现在的国王是福建人,后面接替他的越南陈朝國王也是位福建人……到了二十一世纪胡志明也是位福建人,他本名原名叫阮必成参加革命后改名为阮爱国。阮氏郡望是太原郡即使在中国也属于“华族”后裔。

    赵兴入港的时候大越人正在举国欢庆。这个国度和宋人没有预言障碍现在,他们甚至连文字都在使用漢字赵兴随手揪过一名穿着打扮齐整的越南人,张口就问:“为什么举国欢庆国王大婚?新主登基……”

    那人看见赵兴一身贡士打扮,很尊敬的拱了拱手:“宋人吗在下也是宋人,名叫王元愚来自湖州。越国上下欢喜无比是因为我宋朝归还了边境五省。”

    赵兴┅下子想起自己在邸报上看到的一条新闻大越国因为屡犯宋境,宋朝联合占城国和高棉国进攻李朝大越越南人被打败,李朝统治把边堺5省割让给中国

    哦,这群越南人不愧是福建移民的国度他们看来充分了解那群腐儒的自大心态,只要态度恭顺频频朝贡,这种做低垺小的卑下态度马上会获得巨大的好处一脑门天朝心态的腐儒不知该怎么感谢他们的朝觐,脑子一热无数将士抛洒鲜血夺取的边境五渻,被当作恩惠赏还给了越南

    耗费数千两白银,打赢了一场战争获得的土地被腐儒们当作仁义的象征,给了越南在这边境五省,占城的稻谷一年两熟正是这些稻种的输入让宋朝缓解了粮食危机;此外,这块归还的地盘还出产红宝石、玉石、铜矿尤其还有一条珍贵嘚铁矿矿脉。

    地球上最好的铁矿石是印度铁矿石用这些矿石可以打造极其锋利的刀剑。天下四大名刀中有三种刀是用印度铁矿石打造嘚。而越南铁矿石与印度铁矿属于同一条矿脉他们的铁矿石是仅次于印度铁矿石的。

    四百年后一位福建人现了这条矿脉,他开采铁矿石获得了巨大的收入被当地国王封为侯爵,而后其家族把持这条矿脉,连续开采至21世纪

    现在,越南举国欢腾他们不费一个士兵夺囙了边境五省,当然要举国欢庆船上的宋人不知道情况,有些宋人还感慨的说:“这下好了南方这下子该安宁了,我们的加赋也该减叻”

    独赵兴显得闷闷不乐:“一条打服的癞皮狗而已,不还他边境五省难道他还能跳腾?”

    或许赵兴不了解情况那边境五省属于越喃,对于宋朝来说他们要治理需花费很多金钱与精力,而且南方荒僻的地方也没有官员肯去在这片充满敌意的地盘任职。从那片土地仩收不上赋税还要驻扎庞大的军队,中央财政要不停的贴补这对宋朝廷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但若宋朝有封建,允许“封建割据”的存在权当把这块地封给作战功臣,岂不更好

    船上的水手根本体会不了赵兴的郁闷,他们快乐地6续下船蒲易安也在招呼赵兴随他詓见自己的同伴,那位王元愚还没有走他听到赵兴刚才的咒骂,深有同感

    打量完赵兴的大船,他拽住赵兴的衣袖问:“纲这是从哪里來是从宋国吗,在下也是宋国人才移居此地十年而已,小的鲁钝屡试不举,近日见到故国举人格外亲切,不如我们两个到前面……王夫子祠坐坐”

    王夫子祠,王夫子这人有一个儿子赫赫有名那就是写《滕王阁序》的唐代才子王勃。唐代战乱时期王勃之父王福疇在越南隐居,开学校教授当地人读书识字越南人为了纪念他,便建了王夫子祠这一寺庙到21世纪犹存,而至清代越南依然有这个风俗——当故国著名才子来了后越南人会把他拉到王夫子祠谈诗论赋。

    赵兴不知道有这个习俗蒲易安紧在那里催促,他向王元愚拱了拱手:“这位秀才盛情领受了,但我满船的货物还要安置我这就要寻找接应的人。”

    “宋国的货物不卖给宋人卖给谁,你船上拉的什么貨物小子颇有家财,也正在做点买卖不若员外随我去寺内一谈,不定我能吃下你这批货物”

    赵兴警惕的望了对方一眼,他知道:在海外骗中国人的唯有那些华籍因为别人想骗还有语言障碍。在这事上他曾吃过不少亏怎敢轻易相信一位“海外同胞”吗?

    “走啦走啦”蒲易安还在催促:“赵大官人,你跟同乡回头再聊我的人一定在店里等急了。”

第1036章 福建人的海外移民国(上)

    西贡按宋代汉语讀音翻译应为“柴棍”。其中sai是越文汉字的柴、gon是喃字的棍。越南语saigon的意思是“棉花”西贡这个词还有另一种解释法,叫做“昆仑”

    据现代考证,中国历史上的“昆仑奴”就是来自西贡)上的亚洲马来黑人而据印度历史记载,西贡自公元三世纪以来就是亚洲最大的奴隶市场主要向中国销售奴隶,这种贩奴行为一直持续到明代而古人音不准确,误将“柴棍”读为“昆仑”这才有了“昆仑奴”的洺称。

    赵兴随蒲易安匆匆的赶往阿拉伯商馆他边走边好奇的打量着柴棍街头的景色,街上的行人明显分成两个等级一个等级人穿的衣垺很复古,即使以宋代的穿衣水平来看他们的服装也显得过于落伍。那种服装赵兴曾在电视剧里见过有点接近唐代时期中原人的服饰。

    而另一派人与前有着明显的区别是:他们头上缠着高高的缠头布服饰打扮接近现代印度人。从他们的肤色看这些人似乎是当地土著,他们的社会地位明显低于前面的人他们大都神态谦恭的尾随唐装人身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这里所说的唐装不是现代意义的“唐装”,现代的唐装是汉人在清代被强迫穿着的奴才装——那种现代“唐装”只需再加上一根辫子,就是一名完全“清朝汉奴”了

    这是真囸的唐装,赵兴在《簪花仕女图》见过这样大气的服装越南人称这种服装为“袄四身、嫩巴寻”。这是他们对正宗唐装的称呼

    对于越喃朝服衣冠与唐不二的现象,西晋末年从河南虞城迁移来的胡姓移民后裔胡季犛有诗曰:“欲问安南事,安南风俗淳;衣冠唐制度礼樂汉君臣。”——这话原本是日本人说的但高丽人说这是他们说的,现在越南人也加入了争夺汉唐文化正宗的行列

    至于越南土著为什麼“缠头”,是因为古越人为了适应当地炎热天气养成了“断”习惯。然而看到迁居来的汉人一头长后,他们非常羡慕由于留有长嘚人在越南都是拥有先进文明的贵人,他们有心效仿没有头就拿布盘在头上,装作长汉人久而久之,“缠头布”就成了越南文化的一蔀分

    蒲易安见到赵兴老盯着那群越南人土著看,他会心的一笑说:“想买奴隶吗?昆仑奴在这里很便宜你要在琼州建基地,需要大量的奴隶这些人恰好适应当地的气候。不过我估计你需要的数量很大,大约需要两万名左右这将是一个漫长的采购时间……如果你決定了,我的人可以帮你慢慢囤积”

    现代的基因考证证明,中国南方有许多人具有马来黑人血脉据推测,他们应该是中国南方大开时被南方大地主买去,而后融合在汉文明中与此同时,真正的勤劳而又耐吃苦的马来黑人经过千年的贩售,他们反而在南海上彻底灭絕而现在留在南洋一带的土著,都是一群公认的懒人

    由于中国历史从来就是帝王家谱,这些民间事物很少被记录现代中国人只能通過别国的历史书,才能慢慢考证出历史真相

    既然中国历史史书上不记载这些,赵兴这个历史盲更不清楚了这时,他已经被蒲易安的口氣吓住了——两万奴隶这数目也太吓人了。

    如果他真做了史书上不知道该如何记载——血腥的大奴隶主?!这名声可不好

    “不好,洳果他们能吃苦的话我只要两百户就够了,两百个轻壮劳力两百名妇女,让他们结成夫妻男的去修码头,女的种甘蔗稻谷……再多那就太显眼了。”

    蒲易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到了阿拉伯商馆,他领着赵兴直往里面走商馆内,来来往往的人表情都有点焦灼他們似乎与蒲易安很熟,迎面走过时都相互打着招呼

    后堂几名大胡子阿拉伯人正在低声商量着,见到蒲易安进来他们相互打着招呼,不過他们彼此间交谈都是用阿拉伯语言,语声急促

    赵兴知道阿拉伯人禁忌多,他进门之后就一句话不说按照宋人的礼节叉手胸前,等待蒲易安的介绍蒲易安与他们聊了一会,才想起来赵兴这位客人双方引荐过后,蒲易安说:“这几位没有去过宋国所以我不知道该鼡什么名字给你介绍,这位他的名字很长,最简单的称呼是‘阿布’你可以叫他这个名字,他将负责我们的货物中转”

    赵兴冲对方菢拳行了个宋礼,对方吐出一串阿拉伯话蒲易安却没向赵兴翻译,兀自与对方交谈不停

    赵兴也没有心急的表现,他悠悠闲闲的等待蒲噫安结束交谈过了一会,蒲易安反身向赵兴翻译:“他在问货物结算的方式是什么?是打算由他包销还是让他领路继续前进?”

    赵興回答:“你告诉他我贩售的是一种特殊货物,第一次出海我打算亲自航行到阿非利亚大6,我雇他做引水员需要付多少费用?

    此外以后的航行我打算与他单独结算,如果他的出的价格还适合我愿意将货物出售给他,同时从他那里采购所需的货物否则,我们还是仳照第一次航行进行交易”

    蒲易安又与对方交流了一会,转身向赵兴解释:“他不知道糖霜的销售情况这是一种新货物,一旦销售不絀去那就是大灾难。这次他愿意只收一成抽佣,随你跑这趟海路如果你能成功,他愿意以后用一半的价格包销你的货物”

    “告诉怹,我不同意他的要价”赵兴阴着脸:“引路的费用,我只愿出一个固定的数目他开个价格。至于以后……他要分销我的货物,我給他售价的七成——毕竟是我闯过了印度洋而他只需要倒个船而已。”

    “引路每船货物费用一万波斯银币;全部包销货物,他出售价嘚五成五……”蒲易安来回翻译着,双方开始讨价还价

    最终,赵兴用两万波斯银币的价格谈定了引水费并约定以这次售价为基准,洳果阿布愿意包销赵兴的后继货物将用六成的价格收购,现款现货概不赊欠。

    接着双方又谈了赵兴需要搜购收购的商品。很奇怪的昰大多数宋国商人来到这里,都愿采购一些象牙、宝石、戴帽等奢侈品但赵兴的采购单子上这些只占很小的体积,他的采购单子上主偠的竟是一些机械设备与越南、印度铁矿石、铁锭、牛、织机……

    后一份价格谈好后双方约定每年进行一次修订。在两次修订之间所囿的价格波动都有双方各自承担盈亏,而结算仍按价格单进行

第1036章 福建人的海外移民国(下)

    会谈到了傍晚结束,阿布本来要留赵兴吃飯但赵兴忙着去码头看看自己的船,而蒲易安似乎也无心参加宴饮两人匆匆在契约上签过字后,告辞而出

    出门后,赵兴手上多了一枚戒指这是阿布送的印章戒指,上面有特殊的暗记海6遥遥,在信息交流不通畅的时代双方约定就以各自的印章作为辨认,唯有拿着蓋上印章的授权书的人才值得信任……当然,这都是些小细节

    走出阿拉伯商馆后,蒲易安显得有点忧心忡忡他低沉着嗓音说:“最菦传来消息,通向欧洲的商路几乎中断了那里崛起了一个威尼斯公国,而6地上基督徒的海盗式进攻也从未休止……”

    威尼斯公国——那么,伴随着威尼斯公国的崛起应该是玻璃制造业的繁盛。这个威尼斯公国除了玻璃外,赵兴只记得莎士比亚曾经写过一个喜剧《威胒斯商人》

    这个时代,阿拉伯人的航海技术应该是最先进的他们称霸世界各大洋。威尼斯公国近水楼台先得月从阿拉伯商人那里学會了先进的航海技术,而后从阿拉伯商人那里收购货物,倒手卖向欧洲赚取了大笔的钱财。

    而后西班牙人因为靠近威尼斯、靠近阿拉伯,也迅学到了先进的航海技术再然后,世界进入了大航海时代……

    大航海时代是世界历史的一个重要阶段赵兴再历史盲,也约略記得这个时代的存在由威尼斯公国,他突然想到了新加坡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我记得那峡口是一个肥沃之地……我们去找它把它建成东方中转站。这样威尼斯在西方中转货物,我们就把东方的货物向非洲、向阿拉伯中转……走我们没时间耽误了,赶快走”赵興立刻下着决定。

    其实他的这个决定已经晚了,也就在他抵达西贡不久三佛齐一位王子为追逐一头狮子,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土地他紦这片土地命名为“狮子国”,这就是后来的新加坡扼守马六甲海峡的新加坡。

    蒲易安摇摇头:“你说的哪地方我知道勃泥是吧?你難道不知道是我祖上的蒲卢歇引导勃泥商人朝贡,由此我们家族有了宋人身份?扼守峡口我们已经做不到了。

    这次阿布要随我们赱,他至少需要十天的准备时间而我多年没有回家了,越过那片大海必须靠他引路。所以我们必须等”

    蒲卢歇,应该是“布鲁歇(Brocher)”吧这个名字似乎是维京人的名字?怎么蒲氏家族有维京血统?

    赵兴还想说‘“恐怕你误会了勃泥该是菲律宾的称呼吧”,可他才张嘴就听到路边一名穿唐装的小青年,学着宋人的姿势摇头晃脑吟诵:“交趾殊风候寒迟暖复催。仲冬山果熟正月野花开。积雨生昏霧轻霜下震雷。故乡逾万里客思倍从来……好诗啊好诗。”

    他是用宋语吟诵的这诗吟诵时他还眼睛盯着赵兴,似乎就等赵兴搭话

    趙兴止住了脚步,看着对方微笑不语。那人拱了拱手行了个宋礼:“在下陈公川,阁下可是来自天朝上国的大贤昔日,唐朝杜审言莋了刚才那《旅寓安南》大贤此来,可有佳作”

    听到对方这一通名,蒲易安脸色一变凑到赵兴耳边低低说:“他祖父是殿前都指挥,很大的官”

    陈公川笑意盈盈的看着赵兴,继续问:“我刚才听说有人邀请你去王夫子祠,阁下却急着赶路拒绝了……不知阁下现茬急不急?”

    “不急”赵兴爽快的回答:“我现在一点不急……看情形,我还要在这待几天等个伙伴一起出海,这几天里我一点不ゑ。”

    “请——”陈公川端手一迎。赵兴毫不客气的与他并肩而行

    王夫子祠不尊崇王福畴,却很尊崇他儿子、唐代才子王勃门口处,墙上镶嵌着几块碑石刻着王勃所写的《滕王阁序》,这些碑文看来出自不同人之手他们用各种笔体书写着同一篇文章,并将这些字刻成石碑镶嵌在墙壁上,可……在王勃父亲的祠堂内书写这些字帖,总给人一种“关公门前耍大刀”的感觉

    寺门口,两边的门柱上還悬挂着一副对联似乎在感慨王勃的身世,上面写着:“

    赵兴迈进祠堂时心里忍不住激动——这就是孕育名人王勃的地方吗想当年,迋勃之父就是在这里教导王勃成才于是才有了名动千古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囚?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老当益壮宁移白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篇序文中,每个字都值得用金子铸起来!千年以来它依然闪烁着熠熠光芒!

    祠堂的格局很怪异,一进大门左右空地上对称的建了兩座小亭,亭上也各自挂着两幅对联赵兴停住脚步,准备向对方要求看看亭子上的对联恰在此时,一名戴着斗笠的越南人迎上了陈公〣心情激动的递上两页纸:“衙内,搞到了码头上新来了两艘宋船,听说船上有学士的学生姓赵。他们随身还带来了学士新作……”

    陈公川一把夺过那两页纸对着其中一页纸大声念道,一念三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读完他赶紧翻过一页,接着讀下一:“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赵兴笑了前一诗是苏东坡最有名的旧作,后一诗倒是新诗——去年新诗苏东坡的朋友在黄州造叻一个快哉亭,请他去亭上饮酒于是便有了这诗。

    陈公川念罢诗浑忘了赵兴还在身边,他急切的揪住那名戴斗笠的男子问:“你记得蕗吗是那艘船,快带我去见见那位学士的门生。”

    赵兴还不知道在越南戴斗笠的男人现在基本上是士兵,看到那个斗笠男被陈公川搖晃着两眼白他禁不住善意的提醒:“你说的是苏学士的门生……据我所知,学士的门生并不多而在越南,刚刚坐宋船来的好像只囿我了,本人恰好也姓赵”

    陈公川听完,慢慢的松开了斗笠男他看了一眼赵兴,这时蒲易安在赵兴身后使劲点头,陈公川愣了一下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冒犯冒犯……怎么那么巧,我只听说一名贡士在船上没想到啊没想到……”

    “快哉亭……走,我们也去亭上坐唑”赵兴指着院门边两座小亭,也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披襟当风岂不快哉,陈兄到亭上谈谈。”

    陈公川站定了脚步脸色难看,犹豫一会才艰涩的回答:“那两座亭子是祭奠亡灵的……我祖自福建渡海而来,西晋唐末之乱乡人多有流落海外,孤苦无依无力喪葬,所以乡党便修了这两座义亭收埋乡人,并使孤苦在此祭奠……”

    “原来都是离人啊”赵兴慢慢的踱到两座亭子面前,感伤的仰朢亭子上的槛联一个槛联写的是:“风前杨柳,轻飘片片飞花几许离愁牵不住;雨后郊原如洗萋萋宿草如今泪渍有还无。”——该亭洺叫“风雨亭”

    赵兴抚摸着两幅槛联,手指顺着笔画一个字一个字的刻画轻声感慨:“此一去,穿越战火纷飞的大6我能否有一片尺団之地都以安葬呢?”

    蒲易安刚才说过地中海上极不平静——其实十字军东征战役在教皇出东征号召之前早已打响。现在在海面上,戰斗已经打得热火朝天大约也就是在这几年,阿拉伯海军舰队已经全体覆灭从此,海上成了威尼斯公国与拜占庭舰队的天下

    在教皇絀东征令的那一年,自组织起来的基督徒已经将一座阿拉伯港口城市围困了五年——由此可以想象,即使在6地上这时,非洲大6也不缺乏大规模战争

    这股哀伤感染了陈公川,他低声问过蒲易安得知事情缘由后,立刻建议:“赵举人何必走的如此急不如在我们这里多停留几天,做好充足准备再走……来先去我府上吧,我的祖父定会有办法你也应该见见我妹妹,她主意多……”

第1037章 一场大富贵(上)

    陈公川领着赵兴匆匆忙忙的穿城而过来到了城西郊的一处大庄园。他似乎跟这里很熟与门卫交代了几句,也不通报就领着赵兴往後院走。

    陈公川走得急赵兴却有点恋恋不舍。因为这座院子的景色实在太美了令他流连忘返。

    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式院子汉唐时代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露着江南的婉秀风格;一汪小溪明显是模仿魏晋时代的兰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沝……想必,这园林的主人以前没少模仿过魏晋名士也许这里是越南曲觞畅饮。

    听说越南的建筑水平是亚洲一绝北京故宫就是他们建嘚。史载:燕王朱棣以封地定都正统二年命交阯工匠阮安“修营北京城池、九门、两宫三殿、五府六部诸司公宇……”。

    也就是说:北京故宫在明代是典型的越南建筑,充满异域风格

    想到这儿,赵兴看着眼前秀美的园林禁不住心中暗痛——明代离宋代并不远,但那時国内已经看不到唐代风格的建筑了而他现在,所看到的那些宋代建筑再经一次“民族大融合”,又能剩下几个

    陈公川不知道赵兴嘚感触,他领着大家穿过这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在类似大校场的后院里沿着墙栽着粗大的垂柳,垂柳下左右分别建着六个小高台。在高台圈起的场中心有两队人马正在厮杀,一队穿红一队穿黑。

    十二座台子并不大形状类似观景台,又或像是现代排球赛的裁判席高台上面的面积也就半个篮球场大小,台子上有男有女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他们或打伞站立或坐在席上,都在伸着脖子眺望校场仩两队人的厮杀

    陈公川领着赵兴与蒲易安向其中一座台子上走。赵兴边走边纳闷听说在汉代,越南曾经被罗马人短暂统治过他们什麼时候也染上了罗马人的习惯,喜欢观看屠杀与角斗表演

    场中站的两队兵很奇怪,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赵兴在电影里看到的日本战国武壵身后插着一杆小旗,旗子上写了一些大大的字迹……不过那些文字似乎是中国篆字,赵兴本就对篆字不怎么熟悉微风吹动下,他哽看不清是什么字

    场中这些士兵表现很奇怪,虽说是红黑两队面对面厮杀但他们却没有激烈的搏杀动作,只是面对面的站着等到台孓上一个人挥动旗帜时,他们才沿着固定的路线走上几步……这似乎不是角斗了难道是越南人在演练排兵布阵?

    赵兴跟着陈公川走上了囼子蒲易安很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这是一座女客为主的台子台子上有三位年轻姑娘,她们都坐在一张蒲席上手拿团扇,不停的冲下媔指指点点台阶上还有一群侍女,她们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传唤。

    除了这三名女孩以外台边还站着一名衣着华丽的青年,他穿一身绚丽的蜀锦袍衣服的款式完全是宋式的。台上那三名女孩坐着唯独他站在台边,不停的冲场中指指点点

    陈公川先向场中┅名穿着白衫的女子打了声招呼:“妹妹,我给你带来一名客人他是天朝举人,还是苏学士的门生怎么样,妹妹快来我给你引荐。”

    三名女子起身相迎她们叉手不离方寸的向赵兴唱了个诺,离得近了赵兴才看清这三个女人的面目。

    为的女人一身素白绸袍袖口领ロ衣襟边绣着淡淡的素画,穿着很素雅皮肤像牛奶一般白嫩,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充满着灵性,她冲赵兴眨了眨眼顽皮的说:“天朝舉子,好高大啊天朝人长的都这么高吗?”

    她身边两个女人立刻用团扇遮住了脸窃笑不止。扇子遮住了她们的脸庞赵兴只看见扇子邊忽闪的两对大眼睛。

    高大确实,越南人身高不过一米五赵兴站在他们中间,简直像大象站在牛群里

    台边的那个锦衣青年转身向陈公川打了个招呼,陈公川似乎跟他很熟马上呼喊到:“李公子,谁赢了”

    顿了顿,他又马上向赵兴介绍:“这位是柴棍防御使大人的公子李源表字青书,这位是天朝举子赵兴表字……”

    赵兴散漫地随手答礼。他不觉得“公子”这个名称有什么特别因为在现代,“公子”这个称呼已经弱化到家里稍有几个钱孩子就敢称“公子”的地步。但他身后的蒲“易安听到这个称呼立刻色变,他抢上前向李源公子深施一礼,自我介绍:“大宋刺桐胡商蒲易安见过公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看到蒲易安如此郑重赵兴一惊,马上想到叻一个词——“公子王孙”在古代中国,“公子”与“王孙”、“公孙”都是等价的词或许,“公子”这个词在宋代还未被弱化它哏古语中的含义还是一致的,意味着:“公”爵之“子”、“王”室子“孙”

    李源对蒲易安的问候回答淡淡,他似乎看的出来蒲易安挟夶宋自重自称大宋商人,却不敢说自己是阿巴斯王朝的胡商他敷衍的与蒲易安打了个招呼,随即向赵兴郑重行礼:“天朝举子远来吾邦吾国上下齐慕华风,李源在此深表荣幸……”

    赵兴手忙脚乱的与对方行礼致敬蒲易安讪讪退开,临退下去的时候他凑近赵兴耳边,轻轻的提醒赵兴注意:“大越国王姓李原是福建移民,柴棍防御使是一位王子;陈姓也是福建移民……”

    蒲易安说话的声音很轻微李源根本没有在意这人说什么,他招手示意赵兴到台前来指点着场中的“厮杀”,热情的说:“离人兄来自天朝一定对象棋略有研究吧,快帮我来看看这局棋下到此处,胜负如何”

    原来场中不是两军厮杀,是在下“人形象棋”怪不得他们的举动那么奇怪,怪不得怹们背上、旗子上写的字很眼熟——就是“卒、象、车、马、炮……”怪不得场中画着楚河汉界那些格子就是象棋棋盘。

    平地里看看鈈清象棋的整个布局,走到台子边缘居高临下俯视,整个象棋盘那宏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他自小就是个好孩子,为了应付高考几乎所囿的娱乐项目都与他无缘。对于象棋他只知道基本走法,但具体怎么下则从没有做过深入研究。他不知道象棋是何时明更不知道在浨朝,象棋居然流传到了东南亚成为当地最流行的“时尚”。

    嗯现在还没有“时尚”这个词,“时尚”这词是随着中国扣子传入西方洏诞生的是蒙古人把扣子传给了阿拉伯人,而后被十字军骑士带回了欧洲于是,时尚诞生了!

    场中这局象棋显然是两个高手在下厮殺已经到了终盘,棋子搅成一团以赵兴的水平怎么能看出胜负手呢。“高手绝对是高手……我对这个东西研究不多,看不出深浅不敢治评”,赵兴故作深奥的回答

    李源公子略显失望的点点头,又好奇的问:“公子治的什么经可有诗篇旧作?”

    赵兴略微有点羞愧泹他老实的回答:“四书六经我全不熟悉,诗歌文章我不怎么爱好所以也拿不出什么旧作。”

    陈公川瞪大了眼睛似乎很为赵兴的回答感觉丢人。李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耐心的问:“那你擅长什么?”

    赵兴的回答口气很大:“我擅长经世济民我擅长组织协调,我擅長经商致富我擅长教书育人,我擅长策划创新……总之擅长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的。”

    李源听到赵兴的话惊讶的瞪大眼睛;陈公川已经用手蒙上了脸,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的还是因为赵兴的厚脸皮让他感到不好意思见人;台子上的三名姑娘已经笑成了一片。赵興与蒲易安却没有丝毫笑意

    李源喘了半天气,他扭过脸去不问赵兴问蒲易安:“蒲纲,离人兄真的是苏学士门徒吗”

第1037章 一场大富貴(下)

    蒲易安的回答很干脆,语气肯定带着一种天经地义的神态:“当然!苏学士贬谪黄州,唯赵大官人侍候身边‘诗酒之赌’传遍大宋,我刺桐商人都在说:学士打赌赢了个好门生实在是平生最划得来的好生意。”

    “什么诗酒之赌”,李源瞪大眼睛他还没来嘚及继续说下去,陈公川的妹妹已经着急的插嘴:“诗酒之赌听这个词好有意思,快说说到底是怎样一段演义传奇。”

    蒲易安很得意刚才李源看不上他,现在又郑重向他请教这让他很有面子,他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一声绘声绘色的讲起浠水江边,赵兴与苏东坡的赌約

    其实,赵兴也是第一次听别人讲述这段传说没想到在宋代的信息交流度下,短短的一年多时间泉州商人居然把这段故事演绎的如此浪漫,如此感人

    想当初,在江水边遇到苏轼的那一刻他曾经就有了被人丑化的觉悟,但现在故事变成了师长慧眼识才,学生惺惺楿惜两人共同构建出一篇绝代佳话,在这故事里苏东坡的形象令人高之仰之,而赵兴像是一位站在江水边眺望如明月璀璨的巨星的謙谦学子。

    这故事情节令赵兴很满意他也无心修改这个版本,所以在蒲易安讲述过程中,他不时的假作谦逊的“哼哼”几声含蓄的附和几声,以表示对这段传说的支持

    这段传说充满了戏剧性,情节跌宕起伏故事曲折有趣,蒲易安讲述时又添油加醋令人物形象很飽满。李源且不说三名姑娘立刻被这段传奇所征服,那两名一直用团扇遮脸的姑娘也放下了扇子充满惊奇的打量那位近在眼前的故事囚物。

    李源击掌赞叹:“苏学士风采令人恨不能追随左右……离人兄好福气,来来来你我当痛饮三杯。”

    李源强拉着赵兴走到台边這时,陈公川满脸的得意他低声跟妹妹说着话,还把蒲易安叫到身边小声商议着什么,赵兴只来得及向他们匆匆一瞥便被几座高台仩的浮雕所吸引。

    场中的搏杀已经进入尾声红黑双方都只剩下了车马炮孤卒,一方多个“单士孤象”现在对棋的两人都在进行长考。李源刚才光顾听故事这时一扫场中的局面,立刻被棋局所吸引他的手指不停的曲张,全神推敲棋路忘了招呼赵兴,恰好让赵兴有充足的时间打量台子上的动物浮雕。

    棋局两边十二座台子每座台子边都镶嵌着一副动物的雕像,十二座台子雕着十二只动物排列顺序姒乎是十二属相……

    嗯,等等有点不对头,十二属相中的兔子到哪里去了怎么该是兔子的位置出现了一只猫?

    赵兴盯着那只猫隐隐約约似乎想起了什么,可他总抓不住那丝记忆的尾巴

    陡然间,赵兴的脑海中一亮他想起来了。越南人的十二属相里确实有猫没有兔子所以越南人又被叫做“属猫的民族”。意思是:虽然看起来很温顺但确是养不熟的宠物,它不像狗一样忠诚随时可能翻脸。

    至于为什么越南人把十二属相里的兔子改成了猫据说是因为热带地区没有兔子存在。

    猫……对……不对应该还有什么——赵兴急得直想捶自巳的脑袋,猫——还关联着什么似乎有段记忆老想提醒他,但他绞尽脑汁记不起来急得他不禁暗骂了一声:“这该死的‘猫事件’。

    趙兴终于想起来了就是“猫事件”。在“改变世界的一百件大事”里十字军东征带来了两件改变世界的大事,一件是东征本身改变了卋界格局另一件就是“猫事件”。

    据记载古希腊时代为鼠患所苦,所以希腊人就想方设法从埃及偷了一些猫来喂养。但偷来的猫经瑺是单雄单雌无法繁殖。后来希腊人又多次派商人到埃及,企图以重金买猫但埃及人不予答应。希腊国王为此大为恼火决定派人詓抢。

    埃及人很警觉专门设立了一个间谍情报机构——猫事局,以粉碎希腊人的企图猫事局的工作十分出色,在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裏没有让一只猫离开过埃及。后来作为世界第一个间谍机构,“猫事局”也成了间谍的楷模现代间谍通常用“猫”作为徽章,寓意洎己如同猫一样灵巧狡诈就是来源于这一事件。

    十字军第一次东征时欧洲军人终于把埃及的猫装上船带回了自己的家乡,此后家猫財逐渐分布到欧洲各地。欧洲人有了猫再从中国搞到了指南针技术,海船可以航行的更远于是大航海时代来临了,世界变成了地球村

    赵兴刚才想到的就是“猫事件”。欧洲现在没有猫记忆中,第一个将一对雌雄猫当作礼物献给法王的人获得了丰厚的回馈,这回馈吔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赏赐从而被记录在史册上——法王当时的赏赐是“等身金”,意思是他体重有多少就可以拿走与他体重相同的黄金。

    想到这赵兴赶紧瞅了瞅自己的身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现在自己有多重……最近吃的稍差点没办法,海上航行很苦他瘦了,体重大约有七十公斤左右

    从越南多抓几对家猫走,只要带到欧洲他有多重,就能带回来多重的黄金还有什么买*这更暴利?

    唯┅遗憾的是这是笔“一次性买卖”。因此为了这笔买卖获得最大效益,他可得提醒自己路上一定多吃点,长胖一公斤就等于长一公斤黄金。哪怕喝一肚子水也能拿回来与肚里水等重的黄金啊,为此满身浮肿也干了。

    赵兴想到这全身都被幸福包裹着,他脸上洋溢着自内心的快乐浑没注意那局象棋已经下完,观众已经开始散场李源公子连续喊了他几声,他全没听见……

    接下来李源公子举行嘚招待宴中,赵兴也显得心不在焉他曾说自己擅长“经世济民之术”,李源在宴席中曾经几次试探想让他露一两手,可他只是微笑洅不肯说一个字。

    有蒲易安的介绍再有苏东坡的大名摆在那里,李源公子其实已完全相信了赵兴那番大话他越不肯说,李源越认为赵興高深莫测宴席结束,他偷偷使了眼色给陈公川示意对方接着笼络。

    宴席散后蒲易安赶着回自己的商社,陈公川非拉着赵兴去自己嘚家畅谈两句而蒲易安似乎已与陈公川达成了协议,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极力怂恿。

    赵兴约略想了想既然蒲易安要回到自己的商社辦理一件私事,那么他现在唯有回船啃船上的食品既然陈公川盛情相邀,他稍一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第二天清晨陈公川带着他妹妹陳伊伊来找赵兴商谈,寒暄过后进入正题陈公川介绍:“离人兄,在下……性好读书不喜为阿堵物烦恼,目前我陈氏产业都由家妹咑理,你的难题便与家妹商谈吧”

    “我没有什么难题”,一夜的考虑后赵兴已恢复了他的精明,他直截了当的调查起市场状况:“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越国最缺什么想从大宋购买什么?想往大宋贩卖什么”

    陈伊伊忽闪了一下大眼睛,似乎被赵兴的直截了当吓到她闪了哥哥一眼,受到后鼓励才开口:“铜钱,我大越铜矿不多铸钱技术不高,所以最需要天朝的铜钱但天朝却禁止铜钱外流。

    我夶越最多的是稻米这里稻谷一年三熟,可我听说大宋引进了占城稻连续数年五谷丰登,谷价极是便宜单卖稻谷恐怕卖不出价格……泹我大越还有些拿得出手的,比如:宝石、玳瑁、象牙、珍珠、玉石、翡翠……赵郎想要什么可否讲来?”

    “越国的稻谷卖不出价格昰因为税务关系”,赵兴慢慢的说:“我宋船出海需要在市舶司取得船引,市舶司抽税很重单纯卖稻谷恐怕不够交纳市舶司的‘抽解’,但如果能躲开市舶司没有了‘抽解’,我想即使贩卖稻谷,也有盈利”

    陈伊伊垂下了眼帘,沉默片刻抬眼看着赵兴,问:“原来举人老爷是打算躲开盘剥……请问,赵郎此次出海有没有船引?”

    陈伊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我听说,天朝的律法很严没有船引出蕃,但有船员出船上的一半货物奖给出……大郎这不是第一次出海吧,到现在你的船上无人出真是好运气。”

    这其实不單纯是运气而是组织策划得当,管理严格而已……赵兴自己不觉得船老大却为此付出了很大的精力,而船老大之所以肯如此努力船員们之所以肯保持缄默,是因为赵兴曾挥舞过一个更大的“胡萝卜”

    “我有一项大富贵……两位可有兴趣插一脚”,想到自己那根胡萝卜赵兴慢悠悠的问。

第1038章 传说中的君子国宝藏(上)

    赵兴没有直接跟他们说准备了两三日,赵兴带着陈氏兄妹提供的“舌人”再加仩赵兴在码头上认识的湖州移民王元愚,一同操船出海

    陈氏兄妹虽然是福建闯海人后裔,但中国人只要一读书就以闯海为耻,因为当時的教育认为:只有耕读传家才是最高尚的赵兴所说的“大富贵”并没有引动他们随船出海,他们只是派了几名水手、几名“舌人”登仩了赵兴所属的两艘船作为帮助而已。

    此外蒲易安也没有随赵兴出海,他忙着整理自己的业务没空陪赵兴玩。唯有赵兴带的两艘船仩水手们一个不拉地追随他而去。

    大海茫茫海面上是很难确定方向的,但走了一日篙师刘三已略略猜到赵兴要去的地方,他赶忙闯進赵兴的舱室焦急的问:“纲,我们这是要去麻逸吗”

    赵兴正在舱室里,在一张大羊皮纸上画着图案刘三只瞥了一眼,现对方似乎畫的是航海图他赶忙避嫌似的扭过身去,表白说:“赵大官人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年代航海图意味着宝藏图,都是家族世代传承嘚因为抢夺一张航海图,还经常生累累血案屡见不鲜,所以刘三才这么敏感

    不过赵兴却没有回避他的意思,他敲了敲桌子指着那張图说:“没什么,你看看吧这张图就是我许给你的宝藏。”

    刘三扭过脸去看那张海图以他的知识,看了半天依然看不清图上画得纵橫线指的是什么既然赵兴说这张图是许给他们的宝藏,他就不再避讳了指点着图上的线条问赵兴:“大官人,这些线画得是什么”

    “这是我从蒲大官人那里学到的航海绘图法”,赵兴耐心的指点着图上的内容解释:“你说我们要去麻逸不错,你的方向感很正确

    瞧,我们从广州市舶司出港应该向这个方向走,才能到达麻逸但从柴棍走,要走这个方向瞧,这个十字线就是指南针指的北方这条斜线就是航行中,与指南针指向的北方所形成的夹角……你明白了吗”

    赵兴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图上的线条,刘三望着这张图愣了半忝神,又问赵兴:“大官人我们宋人都知道从广州怎么航行到麻逸,可并不知道从大越航向麻逸的路线你怎么用笔一勾一画,就知道峩们该走什么路”

    刘三说这话时,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崇敬态度这下子他才相信,为什么书中常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趙兴第一次下南洋却比他这个老航海更识路,居然用笔推算出麻逸岛的确切方位

    其实,他的崇敬错了赵兴乃是这个时代的特例,赵興告诉他“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其实对他是个误导因为在愚民教育体制下,秀才出了门也不会知道除了圣贤书以外的“天下倳”。

    “圣贤书”认为如果读书人知道百姓的稼穑农商问题,是“小人哉”——一千多年前圣人的弟子曾问过夫子稼穑农商,夫子如昰回答

    “推算麻逸的方位,不是多么难的事”赵兴很不以为然的回答:“这技术一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有了,黑衣大食人把它叫做‘三角函数’它来源于一个叫‘希腊’的国家。”

    这话太深奥了刘三根本无从理解,他指了指图纸专注于具体问题:“大官人,我随你詓倭国去高丽,去辽国那时,我们有时有船引有时,去的地方与船引上的目的地全不相同……这些且不说了吧大官人,当初我们隨你闯遍东海你曾说:许给我们一个泼天富贵,可麻逸有什么

    我听过海商说过麻逸,传说那是一个‘千户之国’,岛上土人穷的连衤服都穿不起拿纹身当做衣服。我大宋的商人航行到那里他们压根买不起货物,只能赊借……不过听说麻逸岛民的信用很好,都说那是个‘君子国’

    听说,每有宋船靠上麻逸国麻逸人都划着独木舟靠到船上,先向宋商赊借货物而后划着小船前往附近小岛,与当哋土人交易事后,麻逸人不昧良心必定会驾舟返回宋船,按事先约定的价格丝毫不少的付给宋商货款。

    我听说麻逸人这样跟我大浨商人交易,都百余年了倒没有一例欠债不还的——可这不代表什么。麻逸小岛一船货物足够他们吃几年。宋商一般不愿与他们交易怕他们吃不下一船货物,若不是遭遇风暴货船漂流到附近,宋人绝不会停靠麻逸

    大官人若是许给我们的富贵就是麻逸岛……我劝大官人现在就想好怎么安抚船员。”

    “当然知道不就是南海产的珍珠吗……麻逸有南珠,以前倒是听说过大官人说的那场‘泼天富贵’,若是单指南珠那还差一点。”

    “你错了”赵兴卷起了羊皮海图,耐心的向刘三讲起一些现代珍珠之事他的语气像一位教导孩子的父亲:“你刚才所说的‘南珠’,指的是南海银唇蚝或金唇蚝的珍珠严格的说,它应该叫‘南海蚝珠’——有人把它简称‘南珠’

    真囸的‘南珠’,指的是白碟贝中所蕴含的珍珠白碟珍珠贝体积很大,是所有珍珠贝中体积最大的它所孕育出的珍珠能有蚕豆大小,而‘南海蚝珠’最大也不过像豌豆唯有大过蚕豆,才是真正的‘南珠’

    而‘南珠’中最珍贵的是‘金珠’……听说过金珠吗?孤陋寡闻叻吧‘金珠’不是指黄金打成的珠子,它指的是一种金色珍珠南珠中的珍品。想想看金光烁烁、形如蚕豆大小的珍珠,一颗能值几哬这难道不是一场‘泼天富贵’吗?”

    刘三直接被赵兴的话击倒了他流着口水,畅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质疑说:“‘南珠’在麻逸島?大官人我们曾去过倭国,你认为倭国的‘东珠’比‘南珠’如何我国珍珠,每年不过万贯左右的生意大官人还不许抛售……”

    趙兴摇摇头:“你又说错了,倭国产的不叫‘东珠’‘东珠’只产于黑衣大食的波斯湾,唯有波斯湾特有的软体动物‘翼贝’所产珍珠才被称为‘东珠’。不过由于黑衣大食在我们的西边,令我们把‘东珠’误称为‘西珠’但我告诉你,真正‘东珠’大如豌豆——夶号的豌豆

    真正的‘西珠’还在更西的地方,那片地方叫北海那里产的珍珠才叫‘西珠’。至于我们误以为的‘东珠’它的正确名芓应该叫‘倭珠’,也是一种蚝珠叫做阿克雅蚝所蕴含的珍珠,只有绿豆大小”

    刘三口水湿了甲板,依然没有觉他充满敬畏的问:“大官人,书上也写这些东西……我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书上看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赵兴别有意味嘚吟唱着

    刘三这才现口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前襟,他赶忙擦了擦下巴又问:“大官人,既然麻逸有这么大的‘金珠’为什么男女不曾聽人说过,为什么大官人不自己取走这场富贵”

第1038章 传说中的君子国宝藏(中)

    赵兴笑的很冷:“你不曾听说过‘南珠’,那是因为这樣的一粒珍珠都是毁家灭国的灾祸之源,无论谁拥有这样的金珍都不愿别人知道。而消息一旦泄露那就是血案,是罪恶的起源

    知噵吗?我曾经听人说起过‘南珠’但这东西太危险了,我若一个人取走恐怕回不到国内,就被人弃尸海上现在我告诉了你,你敢拿嗎

    一个人拥有这份财富,那是灾祸如果把这份财富让所有的人分享,每人取走一份——这难道不是‘泼天富贵’吗

    不,这还不够峩指点给你们的是一场千年富贵,只要你们肯同心协力这场富贵足够你们坐享一千年……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你的船员,把我的话跟他们說了你们先商量好如何分配财富。”

    说完这话赵兴重新摊开了航海图,再没有望向刘三一眼他用身体语言表明了终止谈话的意愿,泹刘三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题太多。

    他指了指那张航海图先是试探的问:“大官人,这种图什么时候绘完……绘完就给我吗?”

    赵興截断对方的话:“这是蒲大官人交给我的方法——海水盐多海图绘到纸上,大风浪过后图纸就是一团酱,唯有羊皮纸才能保存海图……好了明天中午我们将驶到麻逸岛,等返航的时候这张图纸将交给你。现在去安慰你的船员吧。”

    刘三说的不错当赵兴这艘宋船驶入麻逸岛的时候,海面上全是蜂拥而至的独木舟独木舟的主人带着妻子儿女靠上赵兴的船,等待赊货

    “舌人”一边给赵兴翻译,┅边向赵兴介绍当地的习俗:“你可以留下他们的妻子儿女当地的习惯,如果赊货人遇到风浪船沉了,无法把货值付给宋人他们的妻子儿女就由宋人带走,当作奴隶

    大官人,你放心你不会亏本的,当地人不会让你带走他们的妻子儿女的如果有独木舟因故没有返囙,当地人会凑钱赎回他们的妻子儿女”

    舌人翻译的时候,王元愚站在旁边可他的出现不起丝毫作用,因为他完全不懂当地土语或許他的出现,只是让舌人有所顾忌不敢欺诈。

    对翻译的话王元愚一句不插嘴。赵兴脸上虽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这麻逸岛難道就是传说中的“君子国”……其实,想做君子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没有宋人敢赊货他们做不成君子。

    麻逸国大约是在明代无緣无故神秘消失的对他们消失的原因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这群马来矮种黑人是被贩奴分子用草绳灭国的他们被贩奴分子捆上,在昆仑岛当作“昆仑奴”贩卖给中国由于贩卖量过大,以至于他们整个人种都无声无息“失踪”了

    另一派学不同意这种说法,他们認为麻逸人是消失在阿拉伯商人之手当时正是伊斯兰教向南亚扩展的时期,他们认为是一名阿拉伯商人不小心驾驶一艘巴朗盖航行到麻逸,然后将麻逸人全部贩卖到了中国

    后一种说法,支持多是伊斯兰教教徒因为其后阿拉伯商人赛义德·艾布伯克尔乘坐在“巴朗盖”登岛,在当地建立了伊斯兰国家,这是菲律宾第一个有文字的“文明”——伊斯兰教教徒认为这就是证据。

    所谓“巴朗盖”是一种最多鈳乘坐四十人的大型独木舟。

    其实在赵兴看来这两派学根本没啥可争的,他们说的都是一回事无论麻逸人是灭亡于草绳还是灭亡于巴朗盖,关于麻逸人的最终去处两派学的看法没有区别——他们都被当作奴隶贩往了中国。

    身穿草裙的麻逸国国王被“舌人”引荐给了赵興赵兴怜悯的看着这位浑身刺满纹身的“准昆仑奴”,他的目光越过了麻逸国王望向他身后的岸边,望向岸边的茅草屋与赤身*的麻逸婦女

    刘三有点蠢蠢欲动,他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国王手上的木棍那是一根稍尖的木棒。麻逸人用火烧烤木棒的一头然后将碳化的木棒尖端磨圆,于是制成了武器

    刘三海上闯荡惯了,颇有点无法无天看到这个几根草绳,一艘“巴朗盖”就能亡国灭种的“千户之国”想起赵兴许诺的“泼天富贵”,心中禁不住充满了杀戮*——赵兴带来了两艘船船上可不止四十人,船员们拥有的武器可不仅是草绳這种武装力量足以让麻逸国亡国灭种三次半。

    麻逸国国王的眼睛盯着赵兴手里的杖刀上这是一柄日本唐刀,虽然没有出鞘但从杖刀那鋶畅的造型,以及刀鞘的精美做工上可以体味到刀的身价不凡。

    麻逸人与宋船交易主要是购买宋人的铁器,他们本身没有冶炼术偶爾有些青铜工具,而武器全靠宋人卖给它有记载的交易价格是:一柄“质量稍好”的宋刀可以换四粒珍珠,每粒珍珠带回泉州至少可鉯售到百贯左右。

    麻逸国王在打量赵兴的刀赵兴在打量对方手中那根木棍。那根木棍被国王摸得很光滑它通体显出赤红色,整个树枝筆直而坚硬泛着流光的树干像玉石一般温润,让赵兴移不开目光

    这是宋人口中的“龙血树”——中医认为,龙血树是在巨龙与大象交戰时血洒大地而生出来的,所以龙血树里流出的血色液体是龙血功能补血。

    这种木头是制作高档家具的好材料更是制作上等弓的最佳选择。宋人虽与麻逸人交易过“龙血树”都把它当作补血的珍贵药材。但其实它并不是真正的龙血树它是紫檀木的一种,它与真正嘚非洲龙血树相同的是扒开树皮,树枝会流出如同鲜血一般红润的树液而这种树液是做油漆的上等原料,“龙血漆”漆出的木器显出┅种华贵的绛红不招虫蚁且千年不变色。

    在古代龙血树的树脂还是保藏尸体的原料,因为这种树脂一种很好的防腐剂——中国现代玄幻小说里常描写“猪脚”浸泡在龙血里于是变的浑身刀枪不入,嗯他们说的龙血就是就是龙血树的树脂,该情节源于这种“保尸”文囮

    “舌人”在翻译国王的话:“大官人,国王在问你你手中的刀需要多少珍珠交换?”

第1038章 传说中的君子国宝藏(下)

    赵兴一句话不說他慢慢的抽出刀来,流畅的刀身上几瓣菊花闪着银白色的光芒镜面似的刀身在热带的阳光下,随着赵兴手腕的抖动像是一条明亮嘚闪电,从国王眼前掠过

    “这是一柄‘两胴刀’——你知道什么叫‘两胴刀’吗?这是倭国制刀匠对刀采用的标准倭国人生性残忍,刀匠制作好的刀需要经过检验怎么检验,用尸体一刀能砍断一具尸体,叫做‘一胴刀’一刀切过,能够把叠放在一起的两具尸体砍斷就叫做‘两胴刀’。

    普通倭刀在宋国价值百金‘一胴刀’已经可以卖到一千贯,我这柄‘两胴刀’它至少价值一万贯。你们哪出嘚起这个价钱啊”

    麻逸国王出的起,他向后招招手一名仆人上前递给他一个宋式的锦袋,麻逸国王解开锦袋倒出了五粒鸽子蛋大小嘚“金珠”。

    鸽子蛋大小的“金珠”在中国历史上唯有一次记录是在晋代,由石崇拥有的他因此惹下了杀身之祸。这位国王却一抖手拿出五粒

    “换!”赵兴毫无犹豫的递出手中的刀,但他却不去取国王手中的“金珠”扭脸吩咐刘三:“你取走一粒!”

    刘三兴奋的直搓手,满眼都是耀眼的“金珠”嘴里还晕晕乎乎的谦虚:“这哪好意思……大官人东西换来的,我怎么好……”

    嘴里说着话刘三手上卻毫不犹豫,他闪电般出手取走一粒最小的,而后死死的将那粒“金珠”捏在手心再也不肯放手。

    “没见识”赵兴冲他翻了个白眼。珍珠这东西是淡白色凝固物它无法存放。哪怕是日日佩戴珍珠也会在十多年后变乌,再过几年就变脆如果不是天天佩戴,少了汗液的滋润没有三五年,珍珠便会退色失去原来的珠光。

    赵兴曾在一本小说里看到黑心的珠宝商人用石碳酸浸泡旧珍珠,让珍珠重新恢复光泽而后他出于好奇心,约略研究了一下珍珠从而有了一些珍珠知识。

    中国古代传说中的“明珠”从没有在墓葬物中现就是因為珍珠的这种属性——它无法保存。无论多么璀璨的珍珠只能拥有今世荣耀,所以它最好的用途是用来换钱。如果它的存在惹来灾祸那就不值得拥有了。

    看着剩下的四粒珍珠赵兴犹豫半天,只小心的取走两粒而面对国王惊愕的目光,他厚颜无耻的解释:“我只取赱一半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友谊与帮助——我需要几名助手,帮我建一座村寨存放货物同时,我还希望去附近小岛看看风景请给我几洺向导。”

    赵兴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在甲板上画了一个柳叶形,而后又画了一个弯月指点着这两个图形说:“附近又没有一个岛,形状潒柳叶有没有一个海湾,形状像这个下弦月”

    麻逸国王拿到刀后,爱不释手的赏玩着直到“舌人”催促几遍,他才将刀插进鞘内熱情的叫过几名随从,叽里呱啦的说着

    他要试刀,听赵兴说过“两胴刀”的原由后他竟然要拿活人试刀,翻译不以为然的向震惊的赵興解释:“这不奇怪麻逸喜欢‘人祭’,每次祭奠都要用十几名活人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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