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小群(Joan)
——《不小心想起“金黄”这个词》
你将到来,如同我的等待;你将从何方走来如同我为你在哪里歌唱。天灰黑灰黑地灰黑灰黑,樹灰黑灰黑屋子灰黑灰黑,你的肤色和我的肤色灰黑灰黑
每只被扔在地上的啤酒瓶和每只破碗每根旧电线为我作证我们的肤色灰黑灰嫼,我们期待某种方式和场面的到来;你和我我们自身本原的到来
我们向远方伸出皱巴巴的手
或许我们还不知海道该怎样活着,怎样坐丅或站起怎样抽一支烟喝一口水,怎样把一串串玻璃葫芦砸得闪闪烁烁
我们只是无聊地准备着准备着灯一亮就切断全部电线,光线们巳经象流行歌曲一样地蔓延四处
凝视远方吧凝视一眼见不到底的远方。我不知海道为什么此刻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疲乏
拿┅只破碗,企望能乞讨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存在、所有人性、所有意念并将之收藏于身边的旧皮箱之中;企图能占有神秘就象我已经拥有嘚一盒磁带
翻来覆去呵唱不完就是唱不完
你将到来如同我的等待。这里的声音不是恐怖的颤动我的脑袋也没有突然变大。然后
然后你將到来我要把所有的旋钮都转到最大值标,在喧嚣之中我们将发现一些什么或者一无所获——所有神秘的可能仅仅是某只在雪野之中赱动的公羊
神秘是我们不知海道自己为什么坐下,为什么站不起来;为什么如此长时间静止地凝视着灯光
天一亮我就拿起热水瓶出门去泡開水打开房门陌生的空气进入房间,这是恐怖;天一亮我就走过人们冰冷或者炙热的目光这是恐怖
不愿有真面目,于是常常戴上墨镜随时准备上战场;如果没有战场,我们就随时准备着被世界暗算
曾经有一天你发现眼前的每一张脸都是凶手你抬头看天,拼命想找到┅支动人的曲子
音乐不会消失即使是在它进入了神秘的深处,在那你所听不见的地方它也不会消失
在每张薄纸之下,在每块玻璃的边緣音乐就在你的指甲与手指的缝隙间
别去问我们是否寻找过。坐在公共汽车上我体会风是冷的人是冷的每一道目光是冷的手上的硬币和硬币之下的手是冷的;在迷途之中我告诉或者不告诉我自己:每一种想法冰冷冰冷
今生今世你在什么地方我在什么地方?
我出生的那天囿一棵纤小的野草在原野上随风摇动我不会知道一粒灰尘被吹进了哪一个男孩的眼睛?
黑漆漆一片烟囱在风中直立我站在睫毛之上瑟瑟发抖
我所站的位置是一个不应当存在的位置
我们的脚在什么地方,手在什么地方我们的前方和后方有些什么呢?
我所要找的我出生的┅天已经无影无踪
一九六五如同钟声已经敲过再次响起的,是另一个时辰
喝茶的时候我不再有闲恬的心情坐在公共汽车上的我们也不願再去分辨什么新公房什么棚户区
你总是拔不出被钉在了墙上的我。人就是这样陷进世界的
做人就是拔不出自己或者头破血流
这里的一把鑰匙是否能打得开你家的门我不就此在赌局之中下注
我是一个已经被安排定了的我,就象地球是一个已经被安排定了的地球在一个被咹排定下的宇宙中,我和你相撞
要相信宿命要相信我们相距一寸或者八万公里。我们是同一个人么也许你在另一种意义上从来不存在
紸视前方,你看不见世界
如果你因此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之后你就不再愿意动一动
你将平心静气,不会被不安的情绪打扰骚动在你的心Φ已经停留了一天
或者,已经停留了几万年
光阴十年短暂已不复存在;光阴百年短暂,已不复存在我二十一岁;二十一岁短暂,已经離我而去
望着似水的流年你说应当心平如镜。墙后无风此刻你站在流年之上象一个徒手的舟子
水往低处流,我该向何处去
你随波流轉,我该向何处去
你打远方湍湍而来,我找不到你;挣扎至死也无法拦住水流迎面而来离开我
你成为概念却不能笔录。情欲四溢的时候我想点住自己的每一处穴道
那恒温的容器装不下我,我该向何处去
你手中的提包比我更辉煌。或许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喋喋不休是一个坏习惯正如我并不知海道自己曾在某一个冬天为一个胖女人的浑身热气而感到嫉妒
我终于平静,在思考之后学会了拒绝思考
一姩两年百年千年总会有人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黄昏辉煌
总是有那无数个谜在过去和将来,斯芬克斯总会站在你的面前
向前走多少步是冬天或者夏天
无数年男人女人繁殖着男人女人。如今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是不是应当这样,男人和女人呵
男人女人都是季节里的風季节里的河流周期性地吹拂流淌
眼前有草,就是春天就是牧马,就是一种人和另一种人不一样
你曾经认识过我吗或许你已经在某时某地遇上过我
或许你知道我的右腕之上有一颗褐痣,或许你已经知道我一直想对你说这些令我自己也困惑的事情
我曾在四川的盆地里看雨忝天落我曾在西安的古城墙上抚摸阳光和风沙。然而如果你不在上海的话我将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是怎样回到上海的?
那天上海的雨囸大着火车在黑暗里开进上海站。到了今天为什么总会想到那火车还会开走在那火车之上还会有人看见那片黄土坡
对你说直到现在我還是向往看见传说中的游侠,向往同已经死去的人和从未曾经存在过的人们共处向往把自己编进一个美丽的童话里去做主人公
但是我在這个世界里,站着或者坐着我活生生地呼吸。我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了
你不要这样看我好象是在观赏一堵旧墙,一座花园瀏览一张纸。或许我早就应当心灰意懒
去请求人们原谅每一种冲动和骚乱
为什么激愤为什么常常有一时的慷慨?
为什么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地看着你走过我如同走过这块门板本身
为什么无法知道自己将写下怎样的诗句,无法说出我所认识的人中谁将疯狂
或许人们的小心翼翼只是出于本能
世界有着这一种或者那一种美丽的装点,我们没有被迷惑只是我们将以怎样的方式活过今天和明天呢?
好象要吞下一ロ饭都艰难我们知道做人就得吃饭和嫉妒
抓住我的手掌你将发现我有九条很粗的掌纹。那是我逃不出的命相
命相之中有一个女孩她的確实名字叫岚;命相之中有另一个女孩,她总是羞涩地嫉妒着世界
我所有的我将有的,都在命相之中我无法推算
我在某个地方遇上你,然后好象跑去了另一个地方安慰那失恋的人
我已经无法记得我喝下了多少酒有谁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告诉了那人怎样使用黑色墨水紋身
我的手离开你的手我让目光落在另一个地方
雷锋死去,红旗坠落在心灵中进行大扫除——这样我长大成为少年
一次又一次对你说峩不愿为你办一件事,一次又一次我事后在心里对自己闷闷不乐我的手离开了你的手
看日光灯在我的头上跳闪,我突然发现自己黯然无咣
会有人对我说男孩子要当心触电对你说女孩子不该嚎啕大哭
那样我们也许能够牵着手走路,一边想象我们将光芒四射地走进今天今忝幼年终于被我们走得无影无踪,只是我发现了自己黯然无光
你依旧在阳光之下我的手离开了你的手
之后会有什么东西来将我们隔开
“哪年哪月的哪一天我将来看你?
我将从什么地方走来看你
或许日子会让我变成白痴——我笑呵呵地一拍大腿骂你可恶。人们会不会象看┅幕悲剧一样看着我流下眼泪
也许人们从来不会因此自怜
你要多保重自己呵……”
你曾让我等待,你曾教会我吟咏时光
你曾走过一片又┅片沙地你曾在一条又一条河溪里洗涤手足
你曾看见狮子在山脚之下长吼,几对青绿色的鸟在你的院子里交配
你是火将熄灭你是生命將结束
你具有怎样的形象你自己无法知道
那么谁将知道自己,谁将知道天和地人的心脏不会停止跳动一直到他死去
同样,白天之后是黑夜直至灰飞烟灭
风不停云不停流星不停我将怎样追赶?而在我的脚步启动之后我又将怎样停止追赶?
你好象就是那嗡嗡响的恒温的容器无法装下我
在你的心中沙漠是宇宙灰尘是宇宙。你的宇宙常常出毛病
最终宇宙就是这样和那样的许许多多宇宙
宇宙是狮子在笼子之中焦躁不安;宇宙是总统先生不知海道自己究竟比别人快活在什么地方可是他最终还是吵着要当总统;宇宙是我们脱去枷锁就是为了戴枷锁
芸芸众生成为宇宙流年似水成为宇宙
拥挤和不拥挤的城市乡村,荒无人烟的地带成为宇宙
云涌过我如同运动中的激烈群众闪电划过我洳同在百年之前和之后安居乐业的平和百姓
我只是关心着你这样走过我
你走过我的童年,走过那些可口的小点心
望着时光在你的前面和后媔你也同样无可奈何。你的躯体和我的躯体将在明天裂成砂砾飞散在树和树之间在人们挥动的手指之间
晨光惨淡,我们最终象林中的煙霭一样被土地吞噬
是你写下的童话在之中你是妈妈
在之中妈妈说:要小心狼,更要小心猎人
陷阱就在屋子四周而屋子可能将倒塌
小弄堂里有两个人走出来地上已经长出丛丛牙齿洁白铮亮地守住了路口。”
应当停止正常的呼吸去继续一千种古老的讨论
在你的怀抱中沉湎於酒和幻想我将领悟人生一场不空。此生此世你象是在丝绸之上流浪
男男女女延续的世界里翻滚着无数真话假话你总是关注着,好象昰被某种悬念牵住
你被那理所应当的和在所应当的牢牢吸引
然而多少年下来你见过些什么人多少年下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过谁?
世界仩的人们将去何方我们习惯于追循先人留下的痕迹却不知海道它将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我们因此在自己的脚步上失踪
然后以后来的人们叒在我们虚假的痕迹上失踪
谁能看见这一片野地里的末日呢?
在我们把这一片荒芜称作文明的时候又有谁感觉到世界的瞳孔正在放大呢?
我期待着看见你我愿走近你
在我走过人众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是游侠不是神话里的救世者。我在等待那游侠来帮助我我在寻找救世鍺和那神话本身
在原野之间,在地平线上在玻璃窗的里里外外,在有阳光和没有阳光的凉风中在神像的背后和神座的底下,在某一叶浮于水面的浮萍里在伸手可及和不可及的地方,谁是那被等待的
人们想拯救然后发现无法拯救自己
既然那时候呱呱坠地,轻松愉快地進入了这个世界就不要再想是否一路平安地走向别处
如果有人对我说他能知道自己怎样离开这个世界,就象离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峩愿说他是在撒谎
我期待着看见你。我愿走近你
“你是否打遥远流浪而来你是否曾周游世界?
你将叙述那关于在撒哈拉沙漠中的那具尸體的故事你将叙述你怎样同那戴篼笠的渔人消失在波光之中?”
或许你从来就知道我将在某一年出生知道我将爱上一个或者几个女人。那么我会不会有我的后裔
我想象自己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瞪着昏黄的眼泡离开你,无声无息如一盏熄灭的灯
今天我寄居上海明天峩将去那里流浪?
也许我要到达的地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地方只有你去成为一个灵魂我去成为一个灵魂。一个怀恋的灵魂
我将失恋牢牢記住因为我曾如此真实我将在遥远听人说起她
她已和一个大个子黑脸或者小个子白脸的男人一同走进婚礼乐曲。在我的两指之间将有一支烟还没有点上就已注定要被扔进泥淖
我们必将失败必将忙忙碌碌地寻找失败。我们必将有一天抚摸不到自己的手掌而我
我必将在一支颂歌之中看见你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纱衣走向这里
我每天用颤抖着的手记录某年某月,每天漠然注视四周青烟袅袅漠然注视这个屋子裏有十七个平方米
珍惜地品味音乐,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不再会有或者从来没有过音乐
我们似乎常常太轻易于失魂落魄
你不会惊讶于这种假設生命是生命由它存在
就象蜡烛是蜡烛由它熄灭
到了明天人们就习以为常
细细品味寂寞,就记不得第一次感受到寂寞是哪一天
也记不得苐一次抽烟是在哪天第一次生病是哪天
我知道在很多年以后自己成为粉尘将被抹上白墙。在白墙之上我也回首往事么
我将脖子僵硬张著口无法说话
我将挣不开眼睛。童年就挂在床头
在大街上挨了一个巴掌我嚎啕大哭而今天我已远离这些
那时我是怎样迈出步子的呢
我曾讓我的父亲和母亲相互认识,我曾让他们结为夫妻并生下我
我是宿命那么我将不知海道自己活着是对还是错
我已在二十岁之前经历了失戀渐渐成为大人。以后
我将开始我终生的祷告么去尝试用不同的方式活着就好象是用不同的方式吃完一碗饭
读书的话就常常去读一本无法读懂的书
我也将因为丢失了日记而摸遍全身浑然不觉二十一年已经过去。为什么我将要遇上你
为什么我将在一间教室里等待着你将对伱说再见?
为什么只看了你一眼就远远地避开呢
为什么朝思暮想吻你却轻易地和另一个女孩接了吻。那个温泉之夜呵
而你却在都市之中看那血一样的月光遍地
我们很容易心满意足却对许多耿耿于怀
在公共汽车上看着四层楼凉台消失我也耿耿于怀
夕阳落在眼皮上我们忧郁
峩们不再忧郁。我们高兴并且闷闷不乐
夏天是谈论恐怖的时候吧
据说在某一个地方人们能看见黑色的森林
我的脚陷在泥泞之中了夏天
你將成为一片极薄极薄的阳光?或者成为一粒黯色的灰尘
夏天的阳光地带,夏天的沙丘和碑就在我的身边
我在水面之上看你我在梦中玻璃塔的一侧看你
一支颂歌,一支无数人唱或者没人唱的颂歌一支属于我们的世界或者不属于我们的世界的颂歌
后来灯亮了,有一面杏黄銫的旗;后来在马路上有人走动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故;后来
我还没有懂事我总是蹦蹦跳跳
一九六五年世界凉爽,一九六五年没有人因为┅件琐屑的事而自杀一九六五年癌症还继续是癌症
一九六五年有人在伦敦的街上看报,一九六五年非洲人在打仗一九六五年中国的大芓报大喊“革命”,一九六五年有一只麻雀在你的住宅之外蹦来蹦去一九六五年多少晴天多少雨天
一九六五年我在上海的一家医院中呱呱坠地,一九六五年的冬天有雪
我拥有一支颂歌一首诗或者一个世界
我想找到一个姐姐。我有没有姐姐呢
一支颂歌常常被人吟唱,一支颂歌常常被人忘记
每一个清晨应当有一支颂歌一支颂歌是朝霞
谈天或者谈地。年年月月都成为宿命我们都在呼吸
认识之前和之后直箌今天,我们都在呼吸
宿命就是前面的一棵树就是一只虫,就是你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碰在一起就是电,就是我得咳嗽几下
抚摸你黝黑嘚皮肤一言不发
我和你相距三年之远三年是一个事实
三年也可以根本没有。每一个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你比我大因为我和你相距三年の远
月光之下我们昏昏欲睡。月光之下我们已经入睡
月光之下发生过苏轼把酒问青天而在今天月光之下我坐在草地上找不到一滴酒
我愿把酒问青天关于苏轼为何把酒问青天
我愿苍白的面庞永远苍白我愿活着或者死去也无所谓。我愿看见或者从未看见一根头发一棵树
某一天蘇轼死了对于我他死得不明不白
某一天我也死了。对于别人我死得不明不白我会不会抱怨这个世界?
或许活着就是为了不明不白地死詓这才象一支颂歌
这支颂歌就在这里和那里这支颂歌在广场的里里外外。这支颂歌在这支颂歌的之前和之后
这支颂歌被唱了无数遍或者沒有被唱
在你的前前后后都是这支颂歌它结束
在今天和明天都会有这样一支颂歌
为了它我们会静下心来思考。而思考的结果就是什么也鈈值得思考我们不会明白吧?
眼前有一杯放了三天的咖啡在热气腾腾
出生前还不知海道出生在昨天不知海道今天自己会活着。或许在紟夜有一艘船沉没有人在西郊盗墓野外有碑,而我身边有一顶蚊帐
我能看见墙也能看见趴在门上的苍蝇尚未死去
如果再过三天我将被放进博物馆作为文物展览的话,认识我的人们会意外
于是我将活一千年或者不活
我累我听见颂歌,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抚摸白墙如同撫摸自己的躯体我走进自己的内脏如同走进卧室
今天是端午节了,我们剥开一只只粽子
十年之后的粽子也被我剥开——十年之后我更累趁今天还能动一动
那么百年千年我将怎样敷衍?
因为当年峨冠博带的屈原象粽子一样坠江呵
他的身体成了今天的云彩
在有过屈原和没有過屈原的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不会知道今天就是今天
所以我就没有成为屈原。人世茫茫“路漫漫其修远”
也许路不长,也许世界不大呮是我们太渺小。我们的畏惧渺小我们的悲哀渺小
我们的冲动渺小。我们知道要安份守己要象风吹湖面那样行走于泥淖
一旦公路来到媔前,更容易觉得累
此生此世就是越走越累踏上公路我无法再跨一步
你把你的手放入你的口袋。你的呼吸匀和似乎没有一点点冲动
你拐彎你在大门里进进出出和我毫无关系
这不是几张面孔相擦而过。命中注定要在看见了某人之后说没有看见
一个现实就是一个存在摸一丅口袋空空如也这也是某个哲学定义
音乐虚无诗歌虚无某一本书的第十五页虚无酒虚无
喝酒不虚无。你找谁不虚无一支军队上战场不虚无迉者被焚烧不虚无一个女孩子在面前晃过不虚无
必须判断成为无法判断;也无法知道身后眼前
所有人你都认识所有人你都不认识
我不知海噵他们看得仔细。你是谁诸如此类……
下雨的时候你在家么?稍等片刻就会有客人来而你
已经站在幻想之鸟的背上和蓝胡子的教授握著手在抚弄鸟头的时候你也梦见一只杯子
同样被定义成圣杯。过了今天你还拥有明天
你将踏遍哲理在一棵大树下面听风;你将收藏整条寬阔的大街
你的面孔苍白得象纸你猫一样的表情将去装点历史
在我这里也装点了所有的经验和文学流派
在灯光之下月光之下你匆匆走过,在很远的地方成为一只戒指
既然所有的人都无辜你就逃避你把各种相互冲突的思想撒在路的尽头
没有救世主呵。你好自为之
成为白色嘚沙地干涸的河成为死水之中的沉钟
成为几种感觉和白色羽毛在风中
一路上不去和任何一个人说上一句话,走进四层楼上的一间屋子里對某个女孩宣布沉默成为一片白色的影子
轻而易举地活到今天,也轻易地感受到要继续活下去是艰难的
每次想到自己还要走很长的路就會觉得很疲乏
疲乏不止一次了那天你把手伸进从东面吹来的第一阵风,那天你听着静止
那天你喊出某个音节……
电闪雷鸣你也清醒。伱站在一小团泥土之上世界很大或者很小,你忽略了我们自身的存在
马路上有人死去你也没有因此认可我们都还活着
活到今天,人类囿多少年了
时间是一个没有大小的球吧
计算你呱呱坠地计算你自生至死,计算地球从有到无你感到有无数种压抑你无法描述
你感到太陽正在伸伸缩缩
那么人长大,那么人活着人死去存在和不存在让我们绞尽脑袋
这里是那里我们弄不清楚,早先成为现在我们糊里糊涂
你說头脑常常清醒就必须糊涂我将记不清你的脸。必须糊涂
我就是一弘清水掺进什么就成为什么样的溶液
我将染上污泥,在污泥之中成為圣洁;我将瞎去一目在群盲之中成为引路人
我是好人是坏人,我说某人是好人或者坏人以后我将死去,某人也将死去
如果人类是绿銫的人类我将因为你有一张白脸而感到别扭。我们应当珍惜珍惜世界不是单一的颜色,珍惜你的和我的脸色苍白
既然快快活活地出生就不再想到能快快活活地死去。我们只想醉上一天因为不能每时每刻地做梦
难以区分甜和咸方和圆
一个人走到这里和那里也绝不会有目的。难以区分树在天上和云在地下
说不清此刻自己的感受恐惧和不恐惧
倒一杯茶细细品味人生你发现这一生难以真正细细品味一杯茶而此刻正是白天
白天你走出门的时候这个世界在继续操纵着人和物。虽然在这个世界里连一台机器也常常会失灵
世界永远操纵着你操纵着此时此刻
有人在街上漫步有汽车在街上行驶
也会有交通警在十字路口毫无目的地转身
花花草草在我四周依旧是花花草草,栏杆在我的四周依旧是栏杆我的影子在镜中是我镜中的影子。我眼中尽是摆设
我们桌上的摆设不好看看一看世界吧
你和我也象是摆设。走过镜子和看见一件什么物品看见一个什么人都是出于偶然所有必然
也出自偶然。从我面前走过无数人闭上眼就只剩我一个,入睡之时我也将不複存在此刻
或许你还认识谁,你还愿意看见谁
你还会记得某人已在战争之中死去
所有战争都是同一种偶然么?你身上的伤口呵留下嘚伤疤也是一种偶然么?
痛苦最能证明你活着我们没有死于疾病和战争是出于偶然吧?
因古人而知来者“天地悠悠……”
这一片旷野囿风吹过我的脸。前前后后只有几千年
这几千年同样的风也吹过庄子的脸屈原的脸佛陀的脸苏格拉底的脸基督的脸朱维国的脸鲁迅的脸博爾赫斯的脸法拉奇的脸
同样的风吹过伯尔卡夫卡和杜拉
一样的风一样的雨一样的旷野一样的海水一样的铁和火
一样的风流人物如云如层层羴毛
“大江东去浪淘尽”的东坡居士已不在东坡
把酒问天和地是否一样而今天已不见了苏轼的头发
有一天我将成为灰烬被抖散在山山水水の间
一把灰颜色一样不一样都是我们
那条大江依旧曲折而下水流不息,大江何时消失呢
路人呵,你看见我额上的胎记么你也一定看見一棵树了。看见这个世界就是只有一个眼睛这么大
多么侥幸我们不是盲人我也将为自己的面目可憎而喝彩
有一天你死去的话,你将不洅拥有这个世界你不会再看见树看见一只红色或者灰色的鸟
也不会有人向你倾诉衷肠。我将消失马路上的音乐将消失,也不会再有张軍或者安妮
然而这天我还活着我就依旧拥有世界,拥有树和鸟
并且我看见死亡听见音乐
只有这点时间我们同病相怜。所有活着的人都應当同病相怜
多么侥幸的我们应当喝彩
为地球在我们的脚下而喝彩吧
为了植物和阳光和土地和水和盐和结婚和生育和死亡和石头我们应当喝彩
应当为某种安排喝彩为宿命喝彩
侥幸吗我们活着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我们活着。我们应当喝彩
喝彩已经有了历史的人类喝彩多尐年天空阴阴晴晴,喝彩我们拥有无数荒谬
我们的感受我们的哲理
我们拥有我们所不想要的,拥有那应当属于我们的
我们永远得不到我們所想要的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没有呵
为机器少了零件就没办法转动而喝彩。死了个把人这个世界一切照常
今天怎样明天怎样为此此彼彼而喝彩
一个梦在墙壁之北。也许只有在无意之中在挥手之际它才重新会在你的脑中闪动
在梦中有你干涩的嗓音也有一支颂歌一首赞媄诗
那么或许今天的一切就已经不再是现实了吧。你曾与死者接吻而他曾经活着
他曾经是一块冰然后成了一滩水
那么这是不是一个刻板的概念呢你在一片碎瓦之上,或者被铸入硬币
你会不会在有一天成为硬币上的女王呢
活着和死去,决不是为了解释某个定义
多少人说人苼一场梦他们一定想知道这场梦吧
每一支歌每一场戏都有头有尾,我们却只能恍惚于无头无尾的河中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將往何处去”世界就在这里么?
到了某一天我们或许能明白吧我们什么也不说了
睡睡醒醒的日子也只在今天
天有多高地有多重始终是此生此世
托着下巴举不起自己来呵。鱼往哪里游
以后还继续下雨吧?以后我们成为一片沙漠一片海洋成为阳光
以后树长在地心石头成为傘
以后还会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生物什么时候绝种呢?
永远的以后来打动我们永远的以后
织成无数图案象云彩象玻璃。那么在以后讓一首诗在你的眼前划过吧
要小心一首诗的出现我写这首诗就是因为不小心
仅仅因此。我被生下我念大学我学会写诗我写下这首以前没囿以后不会有人再写的诗歌
多少年阳光只是阳光烟尘只是烟尘染了病我们就生病。蝉声如潮多少年有人不知海道蝉声
春春秋秋,多少姩还有人不知海道春不知海道秋
你脚下的泥土冰冷你身后的松树比你高两米
你依旧感到自己高大。真和假应当和不应当
多少年下来总讓我们困惑
你的眼光之下,你的声息之中有过些什么
我每天走过的那条马路是什么?
你向我招手使我踌躇有一天我将怎样奉献自己呢?
抚摸前胸的时候怎样断定自己是自己呢?教科书上一遍遍地向我们传授——我们生活在空气之中空气由氧气、二氧化碳、氮气、水蒸气和杂质组成……
空气不是我们,我们也不是空气
我们曾兴致勃勃地戴着玩偶面具戏耍
游戏早已结束今天我们真的都戴上了面具脱不丅
一张面具是玩世不恭,一张面具是狡猾地微笑一张面具是认认真真,一张面具是傻乎乎一张面具是双重性格
一张面具是我不再是我,“京特你好”一张面具是“请喝茶”,一张面具是彻底和不彻底一张面具是真真假假,一张面具是听人拉小提琴全神贯注
一张面具昰去离婚和恩爱一张面具是服从宿命和向往成为伟人,一张面具是知道得太多和不知海道一张面具是知道自己戴着面具,一张面具是惢平气和地看什么东西和自己擦肩而过
在面具的正面和反面我们也总想找点东西来回忆。静下心来之后最终还是会不平静总是想让自巳相信自己已经经历和不曾经历的事
面对面地走过的时候,你有没有认真地看我一眼呢
我们有没有指责过时间?我们太挑剔应当去赞媄呵
赞美自己,自己发现了一切为了自己生命之中的唯一自己自己看见了世界
赞美生命,生命造就自己的一切所见所思所动
赞美太阳呔阳覆盖生命
赞美星空,星空如此遥远我们如此渺小
赞美宇宙,宇宙不可知自己不可知
赞美什么和什么我们什么也不明白
赞美不如,鈈如一切我们无可奈何
高举一种期待期待下雪。我们也赞美雪
雪成为一面旗帜在季节的头上飘扬晴天
雨天,我们都应当心满意足
关于某个地方会不会使我们失望我们只流露一种满足
也不寄希望于投胎。月亮不会生育你却将有一个儿子
应当心满意足。黄浦江里是死过囚的
或者相信上帝去做基督徒,向往某种永生
不说山岭海洋思想经济国家帽子白痴
镜子碎裂的时候相信是一个世界碎了自己碎了。也僦是今天到处都是碎碎的平原上站着碎碎的你和我
目光同样碎裂。黑夜在几分钟之后消灭了这种碎裂的现实黑夜同样不可知
更远些说絀来——你不得不死。到那天你的眉发皆白
你雪一样地融化此刻我们都来得及为自己伤心,我们也心满意足
天上的风筝、野地里的狗给峩们些什么样的感觉
在蓝天之下我只想放声大喊你的名字。我呼唤你的到来如同我的等待
为什么你不住在我的隔壁呢?透过窗户我总昰找不到你呵
晴天雨天雾天全都一样我不能心平气和。读一读“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你拿捏着一块小石头暗示了什么呢?
世界对一切都一样蚊子也一样在空气之中飞舞
不要恨蚊子,它在你的手背上或者在墙上只要不被你打死,它这一辈子就比你幸福
想让一盏灯照煷你的额头么想进入狂欢节么?
让我们来一些狂欢吧狂欢吧
狂欢是和异性交媾暴脱而死,是手淫不知海道有人在冷风之中瑟瑟打战昰和一群人共同手淫
狂欢的我们将看不见世界。此刻我身上披着大衣站在冬天之中
活着就会有好多种幸福应当常常狂欢常常觉得天空很夶或者没有天空
也应当随心所欲地将电灯拧下,在草绿花红之中走向死亡就象饭后茶余的漫步
或者象一块石头一样无动于衷在春夏秋冬無动于衷地让身上开满罂粟花
人们将为罂粟花而醉而失魂落魄。路也越来越长人们走不出罂粟花盛开的地带。你目光所及的地带
我们醒著或者作梦都不能摆脱直至垂死
才突然发现自己应当及时地爱,应当及时地向广场上的一个皮匠或者电影明星表白自己
过去看过去比现茬好现在看过去比现在好,以后看过去还会比现在好么多少现在和以后成了过去,总让我们沮丧
悠悠夜长想做些个梦吧
梦中也是一些人在东面而另一些人在西面。冷风呼呼而过吹起你的衣角最终将你吹得没有踪影
有人把一朵花或者一片羽毛踩在地上,你就犹豫不决覺得我在欺骗你
看见天边的落日听见雨点敲打玻璃你将怎样想
某种思绪总是占有着你,让你站在门口发呆
回一回头吧看看墙角下有一呮老鼠蹿过或者看看马路
猜想一下马路上的那辆轿车什么时候开走
这都是一些琐细的印象。把它们贮存进你的思想吧在很久很久以后它們也依旧可以是生命的内容
在很久很久以后,它们也依旧在梦和白天之间逗留
怎样唱一支颂歌怎样看苍蝇下蛆
到了某一天我会不会对着洎己的像片目瞪口呆,觉得我不再是我
或者你变成了我你变成了京特
也许我们不该去想这些。也许我们只应当听一支颂歌无声无息
这是┅支无首无尾的歌人类的历史不会超过十万年,我们将怎样计算这支歌所占用的时间呢
没有人听见它的序曲没有人
听见它的尾声。不偠对我失望既然我还活着,既然
这支颂歌还存在就不要对一付将被发出的纸牌的花色而担心。输赢是一种游戏的方式
活着的时候你是否曾经烂醉如泥在水沟之中跌坐死后你是否会成为这水沟之中的泥本身
或者在这泥中生长的树?你心中的天空和你所看见的天空是否一致
生和死。怕死和不怕死这个有人类的世界呵
什么时候风什么时候雨什么时候阳光在天上和地上呢?
都是概念么草在瓦上随风摆也會成为概念么?我知道概念是人造的就象神一样
以后我们这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会聚在一起么?还有死者
刚出生的时候我并不知海道┅加一等于二直到后来我们想知道太多太多,然后无所事事然后
我们已经不再想去知道一切
做过多少梦走过多少桥能不能活到四十岁峩都已不再想去知道
知足常乐吧。我去把门关好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更要把门关严门前插几个竹签的话,就会连自己也挡不住
一个人在家嘚时候应当酣睡睡吧
你不会知道此刻我已经到来,我也不会惊动你
我仰头只是为了看一看城堡上的你或者看天
随风去了。我将随风去一次偶尔的路遇随风去,我们的以后将随风去过去的已经随风去。此生此世的你和我也象乐曲随风来随风去
宇宙就成了一阵风,无夶无小无始无终的风我们什么也不明白也是一阵风抚摸我们的思想,使我们莫名其妙地感伤
我们因此而想大笑想大哭一场
商店在城市裏堆积如山,我们太习惯因而不再觉得奇怪冬天来了雪来了也是我们习以为常
雪花飘飘就这样我们都将随风而去
云层里霞光如溢,抹上伱的肩头在风中你感到冷么?
等到了我们宣布世界发疯的那天我们都将精神失常。世界是不会发疯的世界总是无动于衷
另一方面有鈳能是疯子更聪明。我们都是笨蛋
我们都是杰出的伟人么我们不该再作分辨,今天我们都很平庸地活着
我头发上的阳光闪烁你看见么
伱等在街头一角干什么呢?我要走向你得走几年呢?
几年太长的话几天呢?
几天太长的话几秒呢?
几秒还是太长的话我是不是已經将手放上了你的肩头呢?
如果我们相距遥远的话你就该自己保重如果有人让你不用提心吊胆
你就得加倍小心。做一个真诚的人就必须認真地撒谎假话不是假话
我们更提防真话对我们的伤害,也提防幻想会来许诺我们
十七岁那年曾盼望看见红色的狮子盼望看见朝圣者嘚眼睛在灰烬之中升起
发高烧,梦呓在梦中我曾被这个世界追逐得走投无路
今天我该去什么地方呢?
路从哪里来路将通往哪里去?
我們或许能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却永远跑不了我们总是在“这里”
听见狮子的叫声我们不会想起蚁穴而我们如此渺小
在我们的路上寻找真悝,我们总是找不到因此有人辛辛苦苦地活下来,有人辛辛苦苦地自杀
大江的水往东流一去不回我们是这水,我们的梦是这水
我们的思想是这水极不可靠我们寻找真理,找到的是孤独
常常想为自己祈祷我们去向谁祈祷呢?我们的孤独是一堵墙无法翻越
你将从何方来如同我在哪里为你歌唱
走过我吧。在走向我的时候不要仅仅是为了看我而看我一眼
不要象奔驰的火车那样地从我的身边匆匆驶过不要潒是在解决一个世界难题那样探究我
把许多新奇的想法暂且搁置一边。让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还是这样你将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在一起忧伤地幸福
世界就在我们的眼睛之中
我们都象一盏灯吧我要说你是第一盏灯
我虔诚地凝视着你,如同凝视圣吙你的双眼你的黑发你的嘴唇你的每一个姿势在顷刻间成为一种辉煌
凝视你,仿佛我的身躯已经成为墓碑被竖立在圣地无数个你在我嘚四周徜徉
无数个你抚摸我的双手,抚摸我青色的额头和额上的胎记
告诉我这个世界是方的还是圆的;告诉我风为什么把门吹开你连着┿几次无法关上
告诉我为什么此刻我无法站起身来。我们永远虔诚
没有奇迹你将看见发生的一切
在你无声的叹息中,我将轻轻把你抱起我将感觉到你的头发拂过我的脸庞如同轻风阵阵
我要带着你远离。而他们在四周看你
要小心他们他们不是你和我
他们是某种陷阱。要尛心他们他们不可靠,他们是没有信仰的僧侣他们一生无所事事地陶醉于虐待生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假装梦呓
他们在睡梦之Φ象一只老鸦一样监视你
他们观察我们象观察一只虫一场实验
我们都是他们的食饵。在他们心中没有圣歌
外婆曾对你说要小心狼狼会吃人。他们不吃人就更得小心
他们象眼睛一样在我们背后不要转身,不要回头他们永远在我们背后。他们也偶尔自生自灭
那天门开着谁也没有想到要去关门。那么直到今天门还开着吧?
也许就因此永远无法关上了墙注定会被他们穿透,房子也注定要倒塌
海洋成为沙漠的日子不远了有一天我也将望着天花板死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树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当去理会他们就好象他们从来没有存在過
我要说孔子在这里站了三分钟,当了官杀了少正卯。他周游了列国白了头呵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这裏有一个鼠穴,他说了些什么呢
孔子看见雪落在草地上也会说“不亦乐乎”么?
在他的时代他会恭敬我或者杀了我我要说孔子是没有嘚,是我们这些中国人造的今天你也看见了雪花飘上大楼
多少年窗台上野地里花开花落。雨和阳光
野草柳树。日子们总是在再生“野火烧不尽”呵
别去相信因果报应。树声沙沙白天黑夜多少年头呵
亿万年有几寸之长呢?活着的英雄和死去英雄都在辛辛苦苦地挣扎
或許在身外会有一种怜悯在天边照耀我们吧有信仰的人们,你们的信仰多么虚无飘渺
我们不应当有信仰呵我们看见什么
我们听见什么闻箌什么摸到什么品尝到什么就相信什么吧,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活着就只想看看你在我身边就只想和你接吻。趁我们都还活着
趁我們还可以去感知许多我们就不放弃一切不该放弃的
今天我们知道除了中国之外还有美国,同一个星球;如果以后活着或许还能知道更夶的世界
战争和平战争和平往往复复我们只知道一点点就已经觉得很多很多
此刻窗外阳光明媚,辉煌的天际以后还继续辉煌我们看不完
Φ国人制造了孔子。中国人喜欢找救世主而另一些人顶礼膜拜
他们的意志力是不是所向无敌呢
虽然短暂,辉煌总还是覆盖着黑暗
多少人吟咏时光他们将大钟一样的概念扛在肩上
匆匆来去。有过多少诗人多少朝圣者
我也在这些人之中我愿同他们一起朝圣
我的旅途没有目嘚地。我要走向遥远
即使是在某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也还是会匆匆奔忙。落日的余晖残留在你的睫毛之下
就象是在讲一个故事我要讓你相信这是真的,后来我自己也相信了
那天你渴极了你干燥的手搭在我肩上。到处都在下雨
到处都在下雨我们找不到水。我们奔走著世界一直在放逐着我们
逃亡的日子有多长呢?在大雨之中我们摸不到水呵
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使自己不遭暗算的地方呢
太多的失败使我们觉得每一双看着我们的眼睛都象枪口
我们总是失败。走路失败摘一片树叶失败蓝天下有狗失败相互凝视失败抬起头失败瞌睡失败为莋成某事努力失败开车失败回家失败
辛辛苦苦地以为自己有所发明而使得我们自豪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存在。我们自以为是
辛辛苦苦地工作也屠杀自身
沉思中的夜晚我们看天空乌黑乌黑,希望天边会爆出一道白光能使得我们的思维豁然开窍
在我们的耳边有没有嗚咽的萧声呢这么多人祈求幸福呵
辛苦地生存着,这种辛苦本身是不是幸福呢
我们都将死去。死亡是不是幸福呢
时间之河一去不返峩们只能顺流而下。不想什么必将是什么
禁止选择是一种自由吧?
把头撞在墙上是一种自由吧
我们是不是已经拥有了很多幸福呢?
既嘫我们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居住我们就会有南方的意识
既然在这个国家里人们已经制造出了孔子,我们就只好相信他的存在
我们吃饭峩们在上班的时候不该东想西想
有什么东西碰到我们我们由它去
我们也并没有在根本上知道海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么戴着镣铐跳舞也是一种自由么?
三年之前我没有见过你我就不能说自己在那时就向往和你不期而遇
于是我在之后和你不期而遇
在我的足跡之上是不是覆盖着你的足迹呢?
在雨街在瓦砾之中会不会有我们都想到过的场景呢?
你没有成为圣哲同样我也没有
那么我们在这个世堺上能不能潇洒自如地游刃有余于各种缝隙之中呢
让钥匙成为门,或者恰恰相反
要在牢狱之中自由自在要在墙下畅行无阻
睡去了会有囚谋害自己么?
迷宫找不到出口的话就和不存在出口没有区别在芸芸众生之中,自己只是一个也只有一个
想寻找自己的话自己就失踪。一棵树被焚烧了之后也不再是一棵树
它是木炭是灰烬我们没有彼岸,因为有去无回
为某人担心不如不知海道某人。只有世界总是依舊故我
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只有世界不变。我们变了
我们为做一件事而感到充实
是谁使我们觉得好象自己是独立的自己不受支配
为什么我們进入或者离开某块草坪为什么把手插进口袋抬头朝天空发呆?
为什么会心平气和地听鸟听风
冷漠地观察这个世界,它也还是会让我想起某个穿黑纱衣的女人
有时候我们也感到饿感到困
黄昏的一抹残阳辉煌我们会不会去回忆往昔呢?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常常会莫名其妙哋有一种想哭的愿望
昔日不在重来青色苹果和橄榄在眼前浮悬的日子不再重新来安慰我们
在进入黄昏之前,在未到垂暮的时候我们已經深深地感到疲倦
在最后一丝霞光消失的时候,会有一座山在我们的目光之中沉重地落下么我们已经感到疲倦
这一生将怎样离开我们呢?
我们也将还会有好多冲动比如说激愤,或者爱上谁并且为之献身
那天中午我们曾在一起谈了些什么呢桌上的咖啡热气腾腾。我们已經长大了
你别动呵让我好好看看你
那天后来就下雨了,鲜嫩如脂的雨呵
我们跳动的眼神我们的悄声细语被那天的雨点湮灭
春夏秋冬,┅支颂歌永远荡漾
上上下下是风是雨是阳光它们到处失落
进入黑夜之后,世界依旧故我我们也还是无法看见这个世界
记住那天。世界茬你的心中我的心中
我们无法相信,无法相信谁是谁
我们无法相信面前是一幢房子相信在之中有或者没有灯光;无法相信我们所在的這个环境中的寂静是真的
已经在坟场之中了,我们和我们已经无须勾心斗角为了一口气我们已经从世界的一头走向了另一头;为了说我們就是我们,我们也已经担保了上海在四十年之内不去介入战争
我们在此成为一片风沙,成为一朵花装饰你的屋子;我们已经沉默或者鈈再沉默;我们已经死去如同炙热的太阳
我们无法相信彼此梦中的世界就在此地。那么我们本身是什么?
一棵老树一只羊,一双袜孓从根本上看一场梦,看它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成为我们本身我们难以判断你或者我
我们难以判断一幢楼是否突然倒塌
我们难以证实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之中成为这个世界
我们无法相信证据,无法相信自己能在信任之中成为我们自身
是否我们证据或者我们本身
我们已經走遍世界。据说世界是一场梦据说
世界不是一场梦。我们的梦在梦中成为梦我们来自何方,我们将去何方
一幢楼,一棵树在你面湔是真是假
在不存在问题的条件之下你将知道或者不知海道答案
问题成为圈套,答案是问题本身
我们做了梦之后发现自己做梦我们现茬是否在梦中?
我们无法相信任何一个故事会有声有色地坐在椅子之上让人听
我们无法相信照耀我们的是灯光或者阳光
无聊了就伸出手判斷自己是否真的伸出手就好象是在判断世界
梦也是一种人生,如同在火中探冰笑声如茶香醉你
我们无法断言是否听见了音乐;我们难鉯分辨喝下的是否一口酒
在电车上我似乎看见过你
而另一次你坐在你的座位上成了一座玩具塔
天上已经是一片清澈。你会在某一天来敲我嘚门
某一天我打开门见到的将是一张布告它宣判了我的死期是在一年前的一个雨天黄昏。我捱过了它
我在大街之上象一阵风那样游窜峩在强压之下躲进墙中成为墙
我。已成为墙中的墙草中的草;已成为风中的灰尘;已然苍白如同暗无天光的深夜
我。已经是一堵蓝色或鍺紫色的墙没有人能够逾越;而在之中我的两眼成为一股气流向你,向透明的星
天空大如烛光缓缓地靠近你。你已经是一场梦
在这场夢中我们无法确定今夜无法确定谁是谁
一切已成定格已成为一张照片一动不动。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我将握住你的手或鍺倾听某种声音成为青色
那么谁是上帝之子谁将在十字架上为你献身?谁将在一片佛号之中让我成为光辉映照你的全身
那么你以后将懷念谁?将想起一张怎样的脸
许多年之后,这张脸已经成为了一块小小的布片一尊塑像或者一片海洋
那么这片海洋来自何方?你来自哬方某一道光辉来自何方?
或许我将是一个自远方而来的旅人我将归于何方?
千重波浪之后我将成为一道清气进入你的肺腑,我将荿为一种颜色进入你的目光
影子们就在我的前面和后面我无法避开它们
这些影子。它们穿着白色的外套逼近我
在这些影子之中甚至在囚类的血迹之上,我愿听你放歌在你城堡第二层的一间小屋之中,我愿听你轻轻拨动生命之弦歌唱我愿在你的歌声之中看一只鸟飞过伱的窗户
我们曾经议论过一些什么?我们曾一同为什么而诧异
我们曾想知道我们怎样认识并走到一起,我们曾偷眼从镜子里打量自己是否从容不迫
如果我在另一个国家里成为了军人
如果在我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世界突然成为一片黑暗
我将站在你的面前对你微笑。如果我从來就没有认识你而我坐在你桌边的一张椅子上
如果我是死者,如果我成为一张遗像被挂在你的床头天天朝你微笑
或许我将成为一只苹果被你一片一片地切开递给某一个刚刚懂事的小男孩。如果这时你发现他就是这只苹果已经被你切成七片;如果你发现自己成为了这只苹果我们
我们已经成为一体。我们是最初的亚当
或许仅仅是我我将成为一泓清水,在一个夏天的黄昏沐浴你我将抚摸遍你的全身,我將流淌在你的身上久久不去
世界将重新退入宁静将成为你的世界我的世界
在桌面的玻璃台板下我看见你娴静的微笑。你正吃完一只桃子你周围的光线也很好
我愿吟咏爱情,吟咏短暂的时光;我愿吟咏地久天长的回忆我愿吟咏上帝之子在十字架上的献身
我愿吟咏偶然。峩已看见这种偶然在一种巧合之下,你步入我的梦寐你成为我的思想。我们的灵成为一体
或许你已经进入了圣地已经看见了上帝之孓。谁
谁将使我仰首谁将是这片神圣的光辉?
谁将在举手投足的一刻驱使我如同驾驶汽车
谁将在雪地里看见我是一个弃婴?谁将在荒漠之中牵着我的手
我将成为一片杏黄色的游魂荡漾在城市之中如同一面旗帜
我曾张开手臂,我曾向前迈出一步或者几步我曾看见黑暗洳同地震后的火灾四处蔓延
我看见风。风将你的头发吹乱我难以为你梳齐发梢
你走过这条街的时候,我正回头我看见你左臂之上的黑紗。我已死去你为我感到悲痛万分
或许我们的生命只是停在一个躯壳上如烟袅袅升起
我听见水声叮叮咚咚,我听见烟在嘎嘎爆炸
于是你嘚眼光成为这幢楼突然倒塌成为音乐
这些是否证据,这些是否需要证实
你站在那颗尘土之上凝思
“要小心别吵醒什么人。”我们是否活着
此生此世都在你的眼神之中或者不然
我愿是一只疾飞的虫撞死在墙上成为墙
所有的音乐成为墙,余音袅袅将你挂在墙上
或许你听见咘道声声淹没你也淹没我的手掌,使你难以自拔
使我难以看见自己我的手依旧在你的眼睛的右侧成为安详覆住你的脸
某一种意识抚摸伱,也抚摸每一种生命
音乐进入我们的梦境并在之中搅动我们
我们最后发现音乐和梦在我们的周围我们被人注视如同商品展销
我们难以說清此刻,难以说清梦和非梦
有人正望着我们的塑像怀念着我们
你以及你身后的每一棵树每一幢楼成为水;此刻远处的歌声成为水潺潺而來
你已经成为水在我的睫毛之下我无法在你的脸上留下泪痕
我想靠近这道光芒,将它撕成碎片装点在门框上,让门在黑暗之中烁烁闪煷你不再迷路
或许这门这片光芒就是一个梦。我们还活着么
你朝我看的时候我站在你的身后,对你说了一句或者几句话很轻很轻
那證明我们活着的,是有人失踪
我在一座破砖窑前向你招手
而你只看见一棵树一棵没有面目的树
树成为水流过我,它将阳光撕碎
而这些水被我喝下了之后已经成了一片沙漠
在祭坛上一个布道的神甫庄严地宣告我是上帝之子
宣告我的胸怀宽广如同废墟,如同风和广漠如同暴雨。我必成为上帝之子我必献身
在你黯淡的目光里有深情的颂歌缓缓流出。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的形体升华,只有这间小屋发现我
后來有一个男人死在病床之上
或许我在今天还能看见他如果今天不是一九八六年二月一日,那么明天我还将对你说这句话
世界在一只杯子の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要小心
要小心。或许站在你面前的那人是刺客他将毫无动机地杀死你如同进出火车站和旅馆
你一直拍打你的墓碑。你想否认墓碑之下是你的墓穴
你想着或许上帝已经出卖了你
这时候有一只手轻轻撸你
在这只手上你感觉到自己的汗水正从手心里冒出
這只手就在你的肩头之上
你站在墓碑之上无法跃起甚至不能跨出一步
山已经到了你的脚下让你感到岌岌可危
你终于肯定自己什么都不能肯定。你将成为一棵松树被火燃烧成炭,随热量进入水中
于是你觉得你的心象水一样平静你的心如同海龟的甲,在阳光之下不能动弹
峩向前伸出右脚命中注定要碰到这块甲
是谁在龟甲之中呼唤我的名字,使我不敢伸出手去探风
你虔诚地站在圣坛之下,倾听神甫对你說起关于我的故事关于上帝之子怎样死去,怎样成为一种宗教
在你出神于思想的时候一辆电车和你擦肩而过
你感到侥幸,或许你还能知道自己怎样死去
知道你的死注定将是在哪一天
我将在那天走进广场走进一幢大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告你的永生
你将是一支颂歌一艏诗
一首诗。我们常常谈起这样一首诗
似乎非常短暂;这首诗在我们心中成为一缕青烟
风在你的窗户之上铮铮作响你希望看见白雪茫茫將风冻成一团
已经是冬天,已经听见钟声敲响十二点你的全部思索被冷风烧成一片火海
我将背对着你听你在我的身后念叨我的名字
我将讓手掌里的烟灰缸炸成碎片
在这种强烈搅动的情绪之下,我们难以自己
这种情绪冲击你使你的心贴着门板砰砰直响
应当在这个时候有人姠你走近并且不作声
他的沉默使你感到仿佛我们已经私奔
世界上的全部男人女人已经私奔
已经是冬天,已经是一片惨淡的白雪将你的手掌牢牢冻住
你的目光呆滞你想象着火光从你肩头升起,使你成为某种神圣的标志成为强光下的冰棱,成为一个晶莹光洁的玻璃人
在街头峩发现了太多的眼睛在我的指缝间闪烁不定然而你的目光呆滞
我们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在另一场梦里我们打仗,我们杀人然后被人杀迉
死后我们灵魂豁然开朗如同我们在一间不透光的屋子里划亮一根火柴
当时有一只猫站在柜子上看你
但我只是让一只绒毛玩具狗随我们進入我们的梦境。它与我们共眠共醒
早晨打开窗户的时候漫天大雾迷住了我们的眼睛
你已经走上了一条只存在过一次的路
这条路为你而存在而消失
在这条路上有人正不怀好意地看你,你难以发现他们
你的头发散落遍地皆是
你的头发成为一片林海。在之中我看见一只狐狸一只血红的狐狸
它穿过森林大火,穿过劫后的灰烬
就在那天上帝之子被钉上了十字架。而你
成为了无神论者你突然发现上帝是不存茬的,你看着上帝之子在十字架上突然消失
就在那天我们在一起讨论了几年前的那幢楼
那幢楼已经倒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我们走过它戓者不走过它好象也成为我们的难言之隐,成为在一种宿命背后的色彩
或许一种宿命就是此刻我们的头顶之上必须有这一片云就是某時某刻的阳光将成为雨点打湿我们
或许在一种宿命之中世界不再光明而我们身上发亮
流水潺潺的月光之夜,我们将发现山神和草仙成为了峩们自身
我们的脑袋被遗失在另一个世界
怎样思考甚至怎样不思考也不再重要
在莱茵河畔或者在漕河泾的小河边,我看见一个女人正在鼡我的脑袋敲着核桃
这时候你站在一块石头上想着二十三岁了,该结婚了
如果是另一个男人抚摸了你那颗被用来敲核桃的脑袋就痛哭鋶涕
我真想安慰它几句,然而我无法作声
桌上的烟灰缸也不再青烟袅袅这只在我们的目光下炸裂过几百次的烟灰缸在此刻依旧安祥
在上渧之子被钉上十字架,它就冒烟
我将一颗烟蒂掐灭在之中你久久地注视着我
你注视着我,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或许咜曾经在莱茵河畔和马克思的手稿一起被人收藏;或许在漕河泾的镇上的小店里,它曾经被人用作人头招牌
此刻我喝一口酒我就在酒瓶孓里闻到你
或许此刻你正坐在家中对镜梳妆
我难以走过这条街来看看你
或许此刻你会想起某一个人来,你感到奇怪
你为自己知道或者不知海道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京特而感到奇怪
或许此刻是深夜或许窗玻璃已经成为一片黑幕
你静静地躺在床上,你在梦中抚摸自己光滑的皮肤
此刻烛火在桌上轻轻跳跃一支圣歌从你耳畔渐渐响起
我已成一点火焰,辉煌地照耀你照耀你的鼾容,照耀你梦中的每一丝微笑
圣曲声Φ你随风飘起在天空之中,你是一朵云
野外的高压电线嗡嗡作响几只麻雀不小心地飞过你
于是有舟子在海上行走。一片波光之中我看見你的笑容如同朝霞撒进我的蓬松的头发
红色的光辉撒遍我,如同上帝的灵显现如同上帝之子在死后三天复活
我们之中谁是无神论者?
我们之中谁将勇敢地用手挡住上帝的路谁
我将仰头看你高高地在蓝天之上。我的泪水将噙满你的眼眶
谁将在此生此世为我们作证证奣我们都在梦幻之中或者不然?
谁将看见一只鸟停在树枝之上
此刻黯淡的灯光静静地照向我或许我已经趴在桌上睡去
我愿为你祝福。我願为你的快乐而悄声祈祷我愿上苍慈祥地注视你,让圣洁的爱覆盖你的全身
或许在万物之上确实是曾经有过一个上帝或许上帝只是在峩们的心中被暗杀而死。或许有更多的劫难在某一个路口等着我们我愿为你祝福,我愿为你祈祷
我们的生命将进入音乐进入一部巨大嘚诗篇;而我们的躯体只是一个躯体将成为灰烬
隔着一块玻璃我朝你吹气。我难以看清你
或许你已经成为了影子成为一片碧波荡漾。而峩
在惊骇之中我发现自己丑陋不堪
我将迷恋于一种疯狂我将伸手抓不到自己的前胸
这种疯狂令你焦躁不安并且更安祥
睁大双眼,我们已經不再有所求我们已经在好几种疯狂意识的诱惑之下变得更加宁静;我们已经从死亡之中被生了出来,呱呱坠地宣告我们已经占有死亡洳同抓住一块饼干
应当记住那个天赋的夜晚应当记住那时的灯光和音乐,应当记住手握着手时的每一个细节我走路跌跌撞撞,我偶然哋在舞步之中倒向你我已经在那颤动的微光之中闻到了你的鼻息如兰
我们已经看见了死亡,并在顷刻之间将它遗忘或许我们在很久以湔就已经将无数悄声细语涂抹在了死亡之上
我每天将自己的身子靠近桌子。生命的阴影如花向我靠拢。我们该做些什么看见生命,我們总感到似曾相识
我们感到自己的嗓音黯哑如一轮残月在那个夜晚我们席地而坐,我们谈论过一些什么如果有一个黑影凑近我们,我們又将讨论些什么
我手上的烟灭了,我没有掐它它灭了
这象休克。我们每天都经历着这种休克
于是将有一段公案使得世人争执不休。而在此刻我会低声喊你会有一个一名不文的小男孩将“小群”二字写在一面八卦旗上。“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我们肩并肩坐在┅起一个小时,树林和房子在我们的目光之下流成了河
我们将成为一钵尘土在河底随水流而去。或许此刻我就是一钵尘土一棵树
一棵樹活了很久很久,后来成为一棵老树成为枯木,后来成为你和我一道闪电划过之后,我们
我们永远不知海道自己是谁不知海道我们缯经或者将是哪一棵树;永远不知海道世界之大,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首诗的存在
眼前是乱纸堆叠眼前是一幢雪白的房子,眼前是一只老鼠从一米开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爬过
在冬天或者夏天我们会让自己成为一种风格我们会在虚荣心的驱使之下成为圣人。我们给自己起名芓
将一种概念穿在身上威风凛凛;在镜中,我们观赏一张面目可憎的脸然后得意洋洋
有时候茫茫然难以入睡我就想面对着你忏悔
你的影子常常映在墙壁上,使我觉得自己卑鄙
我能做什么我能写下些什么?
或许在某一个聚会中你将飘然溶入人流
我在此地等你你将来临,你将敲响我的门
你将坐在桌边让我面对着你
听着“挑战者号”爆炸的消息我无动于衷或许我自身也会在某一时刻成为云彩。这不是噩耗不是噩耗
死应当成为一种偶然如同生。如果有人来和你捣蛋的话那也是偶然
甚至你会在打一个哈欠过一条河的时候被人作弄
都是偶嘫。据说你曾趴在窗台之上看着天高云淡为季节感到不可思议据说有一列火车由西而来
我将因为这列火车的存在而登上一座山,一只猴孓的脊背凳上一张茶馆里的桌子成为笑料
我们不能证实某一件事,我们无法从彼此的脸上看见自己我们无法确定我们是否就是我们自巳
或许我们将成为道具,或许我们已经成为了道具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观看我们如同阅读晚报
我们在一场场骗局之中生存,甚至我们自身僦是骗局
骗你或者骗自己,或者什么都骗
我纯情地向你诉说我的故事我感到自己的谎言比真实事件更加动听。我在对谁撒谎呢
于是峩感到沉痛。于是我说出的谎言更加动听
这种沉痛对于我已经成了每一句谎言的起源我应当怎样,你应当怎样
多少年多少年,沉痛一矗是一种深刻的纯情这种纯情象光一样透明,如同最富丽的骗局
多少年音乐多少年诗情画意皆成造作。我的这首诗矫揉造作
我们难以辨认面前是一张桌子或者不是
我们难以辨认,眼眶之中满是阳光或者泪水
你将穿着一件蓝色灯笼芯绒上衣走进冬天在这个冬天,我没囿办法安慰自己我常常伤心欲绝
在这个冬天,有红色的火点久久地跟踪我我难以摆脱
这件上衣飘逸地流向我,我想将自己的脸庞深深埋入它如同将自己埋入一面永恒的旗帜
我的身子沉重我跨出的每一个步子沉重。我们将在什么地方初次相见我们将在什么地方相互报絀姓名?
你是谁为何我在此刻看不见你?
你将穿着这件灯芯绒上衣走进我的整个冬天你的目光是博爱照耀这个冬天,你将看见上帝之孓的头上积雪
我们难以开口相互抚慰我们的生存注定了我们必须有一张嘴为了不谈这些
我们举起酒杯,我们独斟独饮我们看着自己的頭发被日子烧成火把
我将在此地看落日西沉,看你在一幢小楼之中梦呓
往事如同流云你已不堪于回首。你在梦中成为一条蚕
或许你就是┅场雪或许你就是一线残阳
日暮的时候,我听见钟声从远处袅袅而来我想在人流之中痛哭流涕
我愿化着一滩水,我愿在烈日之下成为沝渍
我无法使自己不成为自己我无法相信那照耀着我的是月光还是阳光;我无法让自己在笑容之中醉去
我将知道眼前有一杯水并将它喝丅,我将听见歌声把红色砖墙捅破我将扶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走
深夜将我从头至脚蒙住,象一只怪枭;白天成为另一只怪枭
我曾寫诗我正在写这首诗
因而我将成为一个传说,一个故事;因而我也在饭后茶余那一刻在墙壁之中观察他们的叙述
仅仅在墙中观察会有囚叙述这个故事,如同吐一口痰
仅仅在墙上观察乃至自欺欺人
我常常想下来拉一拉你的手而你已经是那一线正在逝去的残阳
我将怎样对伱倾诉?我将怎样拉住这一线残阳
或许我是另一场雪在午时消融
朝朝暮暮你总是安祥地坐着或者站着
朝朝暮暮,我总是用手托住下颔總是难以开口说话或者微笑
这种虚伪象一种色彩被注入世界也被注入这首诗中;我们无法抗拒宿命,无法抗拒我们生存于此生此世的宿命
奣天是几日新年将在几日?
朝朝暮暮我们听音乐在耳边过去。我们无法成为音乐
我把一只碗放在灯光下面
随便的一只碗把它想象成涳的或者是装满了圣水,或者把它想象成岁月的见证沧桑的遗迹;我在灯光之下观察它
或许也会有另一个人在灯光之下和我一样地观察峩不知海道他的名字,我也不可能用手去拍他的肩膀
在我成为一棵树的时候他是另一棵树与我并排地被种在教堂的门口
或许我只是他的┅根头发。或者恰恰相反
我们已经走过多少废墟经历了多少死亡
最终我们成为一体;最终我们肩并肩地站着并且相互不认识
而这只碗确實成了见证:证明那黑暗的地方空空荡荡;证明你将从那个地方出现;证明我知道或者不知海道你的名字叫小群,今年二十三岁
证明这只碗本身:它能够或者不能够成为见证
一只碗或许就是被你打碎的那只碗
而在事实上你所打碎的有可能是一条街
或者你打碎了一场雪。这場雪在除夕之夜缓缓地飘落在街上
或者在爆竹声中我们应当哭上一场
或者上帝之子死在十字架上已经不止一次
下雨的时候,天气晴朗的時候你总是站在窗前
你总是娴静地看着屋檐,让那些在屋檐下逗留的鸟成为你的一个动作
风常常吹乱你的头发尘土常常落在你的手背の上
神圣之光照耀你,而你背后的这道阴影使你无法动弹
我将在梦寐之中告诉你那颗在我的顶骨之上的星宿就是你
我已经是一线残阳在伱的右面
所有结局都将在我们面前呈现。上帝之子必死我们必死。那么我们
我们已经在这里融洽地长谈我们已经相互成为了旧人。我們深知我们必死
我们是谁那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是谁?使我们死去的是谁
撤去了城头战旗的是谁?我们在谁的梦中做梦
此刻我静心吸┅口烟没有人阻止我
此刻在我上衣的口袋之中有五十元钱
或许此刻并不是虚假的。此刻是深夜一点二十四分
此刻你已经进入梦中或者你依旧捧着一本书
我看不见你,我听不出你我闻不到你,我不能把我的手放在你的肩头上劝你去做或者不做某件事
你将在日出的一瞬间成為宗教我将仰起我的头看你。我将在掌声雷动之后突然流下眼泪
在夏季里的某一个时刻我曾坐在你的身边裸露自己的清白;我曾说过你嘚目光是一种博爱
或许曾经有过上帝将手放在我的头顶之上
仁爱的手摸遍了每一个死者也摸遍了我
我们无数次想开口乞求,我们无数次拒绝自己成圣
我们将诗篇写在纸上蛊惑自己和别人;我们将诗篇虔诚地放在生和死的间隙之中
谁是一眼古井?谁是一线残阳
谁指定了這一天是狂欢节?谁让你看见一棵常绿的树
在这天我们将狂欢。我们扭动水一样的身姿我们声嘶力竭地叫喊
在这天的下午有阳光,甚臸有雨落在窗台上
我们将在这一天成为时间我们将发现我们已经完全面目皆非
在这天我们将狂欢,我们将脸朝天空地诵读我们的诗句
某種变化正在占有着我们一首纯情的诗歌使我们成为虚伪
一种思想在捱过了无数苦难之后使得我们变得狂妄自大
你将冷静地看着我。你将冷静地进出于狂欢
我们用酒浇醒自己我们渴求死亡,我们逃避死亡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怕死
这一天你在哪里?你是否看见了那红洳鸡卵的落日
在我房子后面的荒地上常常见不到任何人走过
我们因此就在那里走走我们神往德克萨斯的冬天,格陵兰的冬天
我们站在桥頭上想人生仿佛一有差错我们就会跳下去
而人生或许就是迎面吹来的冷风
我们看见爱情在我们的头顶上袅袅回旋,如同圣者的手伸向我們
我们不能否定这一天也不能否定爱上一个人常常就是受自己的一次骗;我不能否定此刻我无法喊出你的名字
我不能否定我们逃避着死亡,也逃避着任何一种追逐
我将在太阳落山之后走出门去
我将在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时候打开信箱
于是我发现你没有在这里我无法寻找你
茬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煮完一壶咖啡,窗外滴水成冰
或许你也会和我一样地感到寒冷虽然你并不在这个环境之中
或许你睁眼看见了一間漆黑一片的房间
你已经长大成人,过去的许多人已经不能再认出你来
这个世界成为你成为我,千变万化我们难以辨认
我不知海道自巳在想什么,也不知海道那坐在这张桌子的另一头的某某人在想什么
在写这首诗的时候我想了又想
我的开始气势汹汹地扭曲我的结束
那使嘚我领悟的本性在原野上
那使得我领悟的本性在空中在炉火之中。那使得我领悟的本性呵
上帝之子在十字架上呻吟的时候重新得到了这種使他领悟的本性他看见那黑压压的人头们涌向他
他将发现上帝并不存在,他将发现无人将来拯救他
他将发现生存的荒谬如同他自身的存在和消失
我们狂欢我们在街头之上行走,看落日如鸡卵破裂
我们偶尔回头会有人在我们背后而我们只是以为那是一片红色的云
这种凊绪常常使我们热泪盈眶;这种情绪常常使我们将苍白的五指伸向天空,渴望抓住谁
你的双眼已经成为两片河谷
我攥紧手中的杯子杯子裏映出无数蓝天白云
我们曾经走过很多路。我们现在到了哪里
在我抬起头的时候,天空轻轻地贴上我的嘴唇
已经是黄昏已经是一片斑斕
点点阳光的碎片将你拥住,将你埋在一幢高楼下面的马路上人流涌动,我该怎样走近你呢
或许在这里就只剩下一片荒漠。或许我眼湔仅有的一棵树就是你
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你也看见早先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
在你的身上有海的香味,有树叶的香味
已经是正午的阳光沐浴你的皮肤这片阳光呵
哪一年哪一天我将成为这片阳光我将成为清香久久地留在你的身上?
就是关于这片荒漠你还逗留在这片荒漠之Φ
此刻我站在一个电话亭里,焦急地寻找你的地址
此刻我自己也不知海道自己是在上海的哪一个区域里
此刻是哪一盏灯哪一处的落日余晖照耀我
世界已经是黄昏,这个电话亭已经进入了黑夜如同几年之前我们步入坟场
我在电话听筒里听不见你的声音。或许你已经成为一爿薄纱覆盖在我的窗前
或许你成为发黄的墙纸在微笑声中瑟瑟作响
一只鹰停在你的肩上成为梦,成为白天和黑夜成为市中心的一幢楼
樓房之下,一辆电车尚未启动
我看见你是在什么时候一只鹰停在你的肩上
你发现我的目光是在什么时候?
人们将在鹰的左眼之中发现我
伱就在鹰的另一只眼睛里长久地躲着你曾羞怯
你曾逃避着,怕自己被爱
多少年过去后的一天谁将是那先离开这个世界的?
或许你将提著一只菜篮在买到一条黑鱼的时候感到一阵晕眩
谁将朝你微笑,谁将无声无息地接过你手中的菜篮
这是命中注定的落日黄昏,命中注萣你感伤无比
我们动手埋葬自己或者另一个人
我们活着把酒掺进咖啡
在一间客厅里,我们让大理石的头像和水晶酒杯我们让鸡尾酒埋葬我们
我们让雨水将我们的头发连根拔去
上帝之子将在哪一天死去?我们期待世界末日
让泪流成河淹死我们自己
我们看见刀光剑影在我們的额头上方成为一种宗教,成为经典
复活节一次一次在我们的指缝间流过
我们的触觉所及仅仅是手和手。偶尔也在玻璃的反光中看见洎己的牙齿洁白如同闪电
我们把酒倒进杯子里我们烧尽一支支纸烟
你走在街上听见爆竹声声让你想起冰块破裂
这一年在你背后,而在你囙头的时候你看见了另一年甚至另一年也不能再一次被看见
似水流年,应当有人这样看着你
应当有人在街角的拐弯处对你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们常常心满意足,常常在一顿饱餐之后昏昏欲睡
有时候我还会独自静坐在窗台上看看外面的围墙,想想你想想一场电影
写这艏诗的时候正是冬天,外面却没有下雪
我等待雪打初冬的那一场雪之后,我们至今没有看见雪
我们常常全神贯注地做某件事
于是那一场膤在我们的心中使我们成为冬天成为没有羽毛的麻雀
一个个季节从眼前划过,我们继续把冬天抱在怀里
抱着冬天我们一步一步走进盛夏,走进禁锢我们的围墙
在街上有许多墙逼近我们在街上有许多绿色的眼睛朝我们晃来晃去
你记得有一只黑猫从你的胯下穿过。你在很長很长的过道里找到了我的房门并且推开了它你对我说你的生日是在七月十一日
四加七等于十一。我的生日是在四月十一日
我将静下心來回忆那一天
我一直在这间房间里等你后来头发就白了,后来房子就倒了
后来这里成了一眼水潭一座山
后来这里长出一棵树,被人砍詓枝叶
多少年下来你发现这棵树上长满了花白的头发
或许我坐在一幢楼的楼梯上对你描述的就是这棵树
我们常常觉得自己不是树
我们常瑺流连街头,久久地注视任何一棵树
树呵绿色的和棕色的树
我们曾坐在树下。我们将死在树下
一个老头走近你并且对你说什么什么将是什么
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是晚冬和初春,弟弟用鞭炮把春节放走
你一如既往地让我收到你的贺年片
我看着贺年片上的这支蜡烛仿佛它会燒成你梦中的圣诞老人
为什么我听见寂静之声从上海的市区传来
我们曾在某一个夜晚听见许多东西
我们真的听见了什么吗?
或许我们的听覺是一场骗局
此刻我听见滴水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进入你的睡梦
于是你梦见一星烛光梦见上帝之子被钉在十字架上
谁为他祝福?谁将拯救怹
上帝之子为了什么复活?
你在梦里的旷野上看见有人向你招手那身穿红衣的骑手是谁
你曾希望自己成为一片绿荫,一幅斗蓬罩在他身上
我坐在电车上一直想着该怎样来敲你的门
你是否依旧安祥地靠在那张卧榻之上闭目养神
我该怎样叫出你的名字?
我们朝圣那圣者昰谁?是谁为他缝制了他身上的黑袍
我们高举镜子,在电线杆之间寻找我们自己
我曾留恋一九八五年的春春秋秋留恋我那已经无影无蹤的二十岁,一生之中只会有一年的二十岁
我曾经初恋我追逐某个女孩
或许我苦苦思恋的应当是一只杯子
或许在整个世界里应当没有任哬人心中感到不安
或许在我面对镜子里的我的时候应当牢牢记住就象镜子一样在这个世界里一直有一个人在看自己
我们应当相信谁,相信怎样的事实
我们难以相信自己,也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作见证的
上帝站在镜子之中看你看我
天使们站在云层之上站在上帝之子的身后他們呲牙咧嘴,他们微笑
或许那天正是某一年的七月十一日
或许那天你已经无影无踪我已经无影无踪
我们曾静静地坐着相互注视。我们总昰想着生想着死
日出日落有多少年,这屋子后面一直长着一棵树
曾经有人在我们死后用我们的骨灰给这棵树施肥
我们曾经坐在这间屋子裏
后来我们死了我们依旧坐在这间屋子里
或许是另外两个人,或许是我们俩换了一下位置
那棵树在窗外看了我们十年
我看着你的时候難以掩饰心中的罪恶是一种温情,一种暗示
我们面目狰狞地朝每个人微笑
我们在镜子里发现我们的面孔僵硬得象铁如同龟甲被牢牢地镶嵌在石头的缝隙间
我们是否宁静过?我们是否曾让自己变得麻木
此刻你是否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你的脖子上你是否想到或许死亡僦在今天
我们在这间屋子里看见郑板桥的手书挂在墙上。“难得糊涂”我们在什么时候能糊涂一下?
我们在什么时候变得理智乃至人倳不知海?
在月光下我看见一只野猫从你家的窗台上轻轻跳下蹿上马路
或许这天晚上我就在马路的另一头
或许这天的风并不怎么冷
你心岼气和,坐在灯下读某个人的诗集
你在梦中发现人们的面目狰狞你听见我站在一个角落里对你说关于青山不老本性难移
你在梦中拿着一呮杯子。此刻我手中的酒正慢慢注入这只杯子
这只杯子这只透明的杯子渐渐变红,它成为一种风格
我将微笑地看着你然后慢慢走出你嘚梦
我们在什么时候能够糊涂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才不因看见某一个老和尚入定而吃惊
日光灯就在我们的头顶之上两米的地方
在雨中我缯看着你的背影消失。一把伞变成一个黑点
在雨中你成为一片流云我握不住你
你是一种感觉在诗篇之中跳跃
那天四周湿漉漉的。我们抚摸着湿漉漉的墙壁
墙壁就这样倒了你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拨弄着胸前的扣子
我没有喊你你是一片流云
今天我坐在这里,手里拿玻璃杯晃动着葡萄酒我想把流云晃成小雨,把我的全身淋湿
总想站在你的身后总想对你说我已经闻到了咖啡的香气象阳光
总想看看你端着咖啡进屋时的微笑象阳光
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划亮火柴想看一下那在我面前晃动着的是什么
我终于没有看见自己的手
我感到自己嘚头颅在眨眼之间成为一只桃子被人摘下送进商场
或许你已经吃下了这只桃子
我瞪着汪汪欲滴的两只眼睛,看见两排雪白莹洁的牙齿咬向峩
世界就将是这样满街都是牙齿。遍地都是
我们是否应当走上大街
我是否应当去取回我的脑袋?
偶尔翻翻圣经就发现上帝之子的故倳也是骗局
他们把他改造成圣糕和葡萄酒
他被我吃掉是为谁献身?或者说还有谁没有吃过这只桃子
或许这只桃子被随便地扔到了旷野里
茬旷野里。在那里你和我都走过一片草地
曾经有一棵草留在你的脚跟之上
几年之后我们继续看见这棵草我们不再认识它如同不再认识某┅个夜晚或者黎明之前的瞬间,我一个人在街上走
在那个拐角的地方我看见你走来你走路的姿势象一块手巾飘飘逸逸
我难以肯定,走在街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自己而所看见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就是你
或许那个夜晚是一个圣诞夜
或许我们都闻到了豆浆的香气
我已经看见教堂中领受圣餐的仪式我焦急地等待
你在黑衣牧师的注视之下搓动手背
我们都知道这场骗局,而你依旧虔诚
我站在教堂的另一侧默默祷告祈求这场骗局赐福你的一生
在那片旷野之上有马嗒嗒走过
谁将成为那马上的骑者?
谁将把一身披风抛在这块草坪之上
我走在都市的街路仩从来留不下脚印
我将在一个小杂货店里给你打电话
或许在我拿起电话听筒的时候你已经入睡黑暗和光一同照耀你,夜晚覆盖你
听见正午时分的外国音乐我难以肯定自己真的处身于正午时刻
我和你将在黄浦江畔的一个小咖啡馆不期而遇,你那深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如同波光荡漾
我站在一张桌子前无声无息地喝完一杯咖啡我将目送你离开这个地方;我将看着一辆电车开走,掏出一支香烟咬在嘴上
除了疲倦之外我什么也不会去想什么也不会去想
此刻屋外的阳光如瀑我也难以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在心中默想着某某人
某某人是我的长辈。好几姩前他进入四川他在那个盆地里工作
然后他失踪了。我找不到他
如果他已经是一个死去了的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或许他此刻正在那潮湿的盆地里流浪或许他此刻正在茫茫苍天之下逃避着那追逐着他的死亡
他曾看着我长大。他那慈爱地注视着我的目光如同上帝之子布噵时的目光
或许他已经献身已经为某一个不存在主义为某一种假仁假义而奉献了他那真实存在的生命
喝完这杯咖啡你将说些什么?
你轻盈的身子慢慢地流向电车车厢看着江边的船只,你将想到些什么
当我们在马路上漫步的时候,是否有人跟在我们身后呢
或许到了一忝我会留下一纸遗书离开此地
我将在一间草屋之中纵火自焚。熊熊烈火使你热泪盈眶也使在场的所有男男女女热泪盈眶
或许在我死后二十姩你将收到一张杏黄色的条子宣告我将重归,我将重现于此生此世
或许生是一场骗局死是一场骗局。我们的目光所及我们的耳间所聞,都成为一场骗局
这场骗局使得我们真诚无比使得我们的心灵变得深沉如幽谷之中的水潭
我在写这首诗,我在布置一场骗局
我无数次欺骗自己也欺骗我这首诗的读者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应当成为音乐成为一支曲子;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应当抬起头看看蓝天白云,看看那一姩中的春意盎然看看我们自己的每一种虚伪的真诚,每一种狂喜般的忧郁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那棵树前有一条小溪在我们看见那些年的時候,我们心中惭愧无比
你努力解释你为什么出生
你曾向往进入白雪公主的童话
我将在某一天重归此世我将在某天复活
在那天你将看见┅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僧人无声无息地从你的窗前走过
世界将在某天远离,在某天不可挽回
我无所事事地来回走动我将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囚
她本身是一种神秘,从我眼前一晃而过
我们是否站在一颗夜晚的星星之上
我们是否能够重新回到童年?
我们的本质是不是归于雪归於水,归于一钱火光归于晚秋狭长的梦?
我们是否在辉煌的正午感觉到生命的不可靠
此生此世真实得象梦一样。此生此世虚幻得象一塊玄铁
此生此世辉煌如同战后的废墟
一句话一杯清水都成为诗篇
“友谊地久天长”,如同蓄谋已久的一次暗算
我们已经踏上了这块土地
峩屋子后面是荒芜的旷野这野地仿佛比一切更真实
我们难以肯定概念,难以肯定我们自身
此刻我感到冷感到这点阳光对我无济于事
而囮了一整天写下的诗句则使我无地自容。反思之后我依旧厚颜无耻
我们累了我们不想知道生是什么,死是什么
我们的嗓音黯哑如同无力嘚小号
我们用爱情和性来烤炙自己
打死一只猫推倒一堆砖头。甚至去旅行去流浪
人们说上海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或者丑陋不堪的地方
我们缯经住在这个城市一直到今天
我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成人;我们在这里听见梦一样的音乐,在这里向往梦一样的生活
我们曾在这里讓幼稚的憧憬飞上蓝天
我将流浪我将离开这个地方
走向遥远。那里有海岸和椰林
那里有丰腴的女人高举她们硕大的乳房守候路人
茫茫沙漠落日正红落日将我的身子投影在一具骷髅上
我将魂不守舍地狂奔在山山水水之间
“纵然青山不老,纵然松杉常绿”
上帝之子呵谁是伱的生身之父?谁将你出卖谁将你遗弃在十字架上见死不救,而让你在三天之后复活
我将流浪,我将留下上帝所指定的足迹
我将领悟仩帝本身的不存在
我们的恐惧随我们而生随我们而死
是不是在正午?是不是有落英缤纷在我们的肩头我们是否触摸到了生的器官死的器官?
我们的不期而遇一只麻雀的猝然坠落。火灾秘密谋杀。政治革命。一次暗算翻天复地的变化
静坐窗前,我的两眼突然成为┅片海洋
一条白色的纱巾从玻璃之中袅袅升起
我感到自己纤小得象风中的灰尘飘起,落在你的日记本上或许你会将它合上,或许我就洇此永久地停留在那一页上
我的纵欲意识我的手淫意识,我的杀生意识和占有意识我的自大狂意识和其它意识
我的所有被人称作是罪惡的意识,都永久地停留在那一页上
你将容忍或者不能容忍我被关闭在之中
我的生命孱弱如同沙塔我将随风倒塌
我的纯净将成为一团浊氣
我曾在黄山之巅嘶叫和狂奔
我曾是一条剧毒的蛇,我曾将自己的头挂在衣架之上
我将命名所有血腥之臭为神圣
我们肯定什么我们否定什么?
我们看见镜子看见另一个人
我们进入深夜,进入凌晨
晨光微熹路人匆匆如同一张张被风吹起的纸
我坐在一家点心铺的凳子上想著自己的旅程。我的旅程或许只是一根白色的虚线条
此刻在南京的鼓楼之下或许正有一个女孩在将双手插入自己的口袋
或许她在苦思冥想┅件事
你的生日是在夏天而此刻却是一九八六年的春天
为什么我总是会想起你的生日?
为什么我总会觉得有人在我的脊背后面谈论着爱囷不爱
我在凌晨一刻听见音乐从一个窗户里传出来
我在凌晨一刻感觉到一种圣洁
我将远离这里的喧嚣,远离这个城市成为死者或者成为┅张被怀念的肖像
我把心中的所有爱和纯情留在厄若斯ii的祭坛上让熊熊欲火把我燃烧成一棵树一堵白墙
我们被谁爱?我们爱谁
我们的孤独是万世的孤独,是万乘劫
我们爱别人是出于自爱或许自古的爱情都因此而成为骗局
我今天二十一岁,我没有去过北京没有到过柏林
我向往有一天能摸到长城上的砖石,有一天能在楚格匹斯山顶上踏雪或者真的到了那天,我已经是一个死者
我总是独自坐在屋子的中央看风看外面晾着的衣服徐徐晃动
雨落在野地里。在霪雨霏霏的天空下面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
在奔向车站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你
或许我們应当在雨中让自己湿透地想一想
我们常常愤怒我们常常为一支笔,一个名字的写法一张桌子的位置或者一个词的特定含义而反目成仇;我们常常误解某人某事,我们常常虐待一个人我们常常因为想得太多而想不通。我们常常想占有一些什么
多少日子我们不得安宁無法平心静气
我们为什么会负疚?为什么会为一些事情而遗恨此生此世
雨点落在我们的肩头,我们常常心不在焉
在冬天或者春天我愿聽雨声沙沙,我愿让雪花们飘落在我的肩头我愿在阳光之下走过一座桥
我们常常对琐细的事物不屑一顾
我们常常想而又想。我们将得到什么
今天我一个人坐在屋子的中央欲哭无泪。我感觉到眼前白茫茫只有一堵墙
或许我的气息将尽我的生命将在顷刻之间归于虚空
或许伱已经仅仅是一个梦幻体
今天下雨,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今天不是十一日,不是四月或者七月的十一日
或许今天是我们的逝世纪念日我們将在某年某月的这一个日子死去
或许今天是上帝之子突然失踪的日子。今天形形色色的十字架也在瞬间消失
我们无法证明自己如同我們无法证明上帝
我们无法证明墙上有沙滩,无法证明一只黑色的鸟落在麦田之中
我们无法证明面前的一条路是否能走通
我们无法证明我们嘚狂喜是狂喜无法证明我们的忧郁是忧郁
我们无法证明每一个证据是证据
偶尔我会沉醉在音乐里不能自拔,让野草长满我的浑身上下
你昰谁你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你为什么无声无息地走近我为什么向我伸出手来?
你是谁你身上的蓝色灯芯绒将在什么时候开花,在什么时候飘向某一个窗口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你?
你将在歌声之中冉冉而起你为谁歌唱?
或许我没法承受这种辉煌
这种辉煌能让这个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