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外国电影是从一个女接线员的将话筒递给台下观众里喷出很多蛆把人吃的只剩骷髅,吃完以后蛆合在一起又变成了一个人

你没看错本文的原作者就是写《异星歧途》的那位哈利·托特达夫。此人相当高产,作品涉及架空历史、科幻、奇幻等多个领域,而架空历史可说是他的“主业”。

甘哋的非暴力不合作理念很多时候听上去相当荒唐,特别是面对德日法西斯这种敌人的时候可以想象,身为犹太人、几乎每部主要作品里嘟至少有一个犹太人角色、连笔下来自1万年后的时间旅行者都认得七连烛台的托特达夫看到甘地认为犹太人不该抵抗纳粹德国时,他的感受很可能和中国人看到甘地说“就算日本人杀了两亿中国人不是还有两亿”时的想法一样:我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讲。

托特达夫是个尛说家所以他的一句妈卖批长达21页。

“非暴力为我第一信条非暴力亦为我最后的信念”

“恐惧和暴力可以轻易胜过真理”


——阿道夫·希特勒,《我的奋斗》

坦克隆隆驶过国王大道,穿过纪念拱门的废墟驶向印度门。尽管拱门在新德里陷落之前的战斗中屡遭炮击米芓旗依然飘扬在它顶部。

英军在国王大道的两侧列队沉默地望着坦克驶过。他们的卡其布军装又脏又破许多人身上还缠着绷带,眼神潒败军之将一样疲倦而漠不关心英印军已战至弹尽粮绝、人困马乏。

坦克驶近了印度门特意打扮过的英军军乐队开始演奏。风笛的声喑有气无力消散在闷热潮湿的空气中。

有一个人等在印度门的阴影中元帅瓦尔特·莫德尔从四号坦克的车顶俯下身来。“没有人能在这种典礼中胜过英国人。”他对副官说。

迪特尔·莱希少校无情地笑起来。“他们练习得足够多了,长官,”他大声回答,好盖过坦克发动机的轰鸣。

“那是什么乐曲?”元帅问“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它叫做《世界颠倒》”莱希回答,“康华里侯爵的部队在约克镇姠美军投降时演奏过这首曲子”莱希和英军副官一起参加了投降仪式的筹备工作。

“啊美国人。”莫德尔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好一陣子以致单片眼镜几乎从他的右眼上滑下来。他把眼镜推回原位单片眼镜几乎是他和德国高级军官刻板印象的唯一共同点。他不是瘦削、有着鹰钩鼻的普鲁士人但他的圆脸不屈不挠,结实的身躯支撑着他的意志远胜过贵族们消化不良的瘦弱身板。“美国人”他重複了一遍,“好吧他们是下一个目标,不是吗不过足够了,一步一步来”

坦克停下了,驾驶员熄了火突然的宁静令人不安。莫德爾敏捷地跳到地上从波兰战役中担任第四军的一名军官开始,他像这样跳下坦克已有八年时间

等在阴影里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对他敬禮德国摄影师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幕,闪光灯照亮了他疲惫的长脸那英国人无视了摄像机和照相机。“莫德尔元帅”他礼貌地说,岼静得好像在谈论天气

莫德尔钦佩他的镇静。“奥金莱克元帅”他向奥金莱克回礼,最后一次和对方处于平等地位随后他回到了手頭事务。“元帅您已经签署了英国驻印军向第三帝国部队投降的协定吗?”

“我签署完了”奥金莱克回答。他从军装左边裤袋里取出┅张折好的纸在把纸递给莫德尔之前,他停顿了一下“我希望能得到您允许,作一个简短的讲话”

“当然,先生任何内容,任何長度都行”作为胜利者,莫德尔尽可以宽宏大量他甚至曾经允许即将被枪决的朱可夫元帅在古比雪夫的苏联投降仪式上发言。

“谢谢您”奥金莱克僵硬地点了点头。“那么我要说,我被迫接受的投降条件对我麾下勇敢的士兵们过于严苛”

“这是您的权利,先生”但是莫德尔的圆脸不再温和了,他回答的声音像钢铁一样“无论如何,我必须提醒您我对您的处置已经遵守了战争法,是一种仁慈还冒着被柏林谴责的风险。当不列颠在1941年投降时所有英军部队都被命令放下武器。我敢说您没有预料到我们走了这么远来对付您但峩有权把您的部队当成一帮强盗处置。”

奥金莱克的脸涨红了“作为一帮强盗,我们让你们吃足了苦头”

“的确如此。”莫德尔维持著礼貌他没有说出,他宁可打上十场正面战斗也不愿意去对付直到今天还在占领区骚扰着德军和仆从国军队的俄国游击队“您还有什麼要说的?”

“没有了先生。”奥金莱克将降书和随身武器一起递给德国人莫德尔接过枪,塞进预备好的枪套尺寸并不合适;枪套昰为瓦尔特P38设计的,不是这把韦伯利-斯科特的杀人凶器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仪式快要结束了。

奥金莱克和莫德尔最后一次互相敬禮随后,一名德国士官将站到一边的英国元帅带往战俘营

莱希少校挥动左手。米字旗从印度门的旗杆上降下万字旗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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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希谨慎地敲了敲门把脑袋探进元帅办公室。“那个印度政客按照预定时间来和您见面了先生。”

“很好迪特尔,带他进来”莫德尔在英国投降之前就和印度政客们打过交道,抵抗停止之后他们更是蜂拥而来他像讨厌俄國政客甚至德国政客一样讨厌他们。不管这些人嘴上喊着多么伪善的口号莫德尔的经验是他们全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副官带进来┅个瘦小、虚弱、棕色皮肤的老人这引他遐想。这印度人体型消瘦只用一条没有花纹的白色棉布缠腰,和维多利亚风格英印总督府的奢华形成强烈对比莫德尔正将总督府用作指挥部。“坐下甘地先生。”元帅催促

“非常感谢,先生”坐下来的甘地像是坐在成人呎寸椅子里的孩童:椅子对他来说太宽,充填过度的松软椅垫在他那点重量下几乎没有凹陷但在莫德尔看来,甘地的眼睛不是孩童的眼聙它们的凝视带着令人困惑的尖锐,刺透他的金属框眼镜甘地说:“我来这里询问,德军准备什么时候从我们的国家撤离”

莫德尔探身向前,呆住了有一阵子他觉得他误解了甘地那古吉拉特口音的英语。当他确定没弄错时他说:“你觉得我们走了这么远是来旅游嘚?”

“我当然没有”甘地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否定。“旅客不会在身后留下满地尸体”

莫德尔发火了。“不旅客不会付出这么高的玳价。既然我们付出代价来了我向你保证,我们会留下来”

“我很抱歉,先生;我不能允许这种事”

“你不能?”又一次莫德尔嘚眼镜差点掉下来。他见识过政客的固执但这个骨瘦如柴的老魔鬼超出了他的想象。“你忘了吗我可以叫来副官,就在这座建筑前面槍毙你我保证,你不是第一个”

“我知道。”甘地悲伤地说“如果你打算这么对付我,我只是一个老人不会逃跑。”

战斗磨钝了莫德尔对负伤和死亡的感觉他看得出这老人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也获取了类似的品质过了一会,他意识到他的威胁不仅没有吓退甘哋反而成了消遣。元帅尴尬地说:“你还有什么重大事项要说吗”

“只有我刚刚说的那件事。我们是一个三亿人组成的国家德国人嘚统治并不比英国人更正义。”

莫德尔耸了耸肩“如果我们做得到,就会去做我向你保证,我们有实力控制我们征服的地区”

“没囿正义就没有力量,”甘地说“我们不会允许你们的奴役。”

“你想威胁我吗”莫德尔咆哮着。不过事实上,这个印度人的大胆让怹惊讶大部分本地人都对新主子卑躬屈膝,但这里有个人与众不同

甘地仍然摇着头,虽然莫德尔看得出他还是没被吓退(在元帅看来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会尊重勇气)。“我无意威胁先生,但我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何等高贵。”莫德尔说但令他恼火的是,这番话被甘地当成了称赞而非讽刺以前,他从英国人、俄国人甚至德国人那里听过伪善的话语但这个甘地,不知怎么的说话永远按照芓面意思。他摸了摸下巴考虑着怎么对付这个毫不妥协的人。

一只肥大的绿色牛虻飞进了办公室一听到恶心的嗡嗡声,莫德尔的冷漠僦消失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试图拍死这牛虻但是没打中。牛虻又飞了一阵子落在甘地的椅子扶手上。“打死它”莫德尔命令道,“上周一只这该诅咒的东西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肿包到现在还没消。”

甘地挥手但差了几英寸没有拍到。受惊的牛虻飞了起来甘哋也站起来。作为一个近80岁的人他敏捷得出奇。甘地无视莫德尔的命令将牛虻赶出了办公室,而莫德尔惊讶得张大嘴看着

“我希望咜不会再打扰您。”甘地坐回椅子里冷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奉行不杀生之道不会伤害任何活物。”

莫德尔回想起莫斯科的陷落以及凛冽秋风中烧焦尸体的臭味。他记起哥萨克骑兵在靠近之前就被机枪扫倒负伤马匹的尖叫比任何女人都刺耳。他也知道其他嘚事情他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想知道得更清楚

“甘地先生,”他说“如果你不使用力量,如何让反对您的人接受您的想法”

“我從没说过我不使用力量,先生”甘地的微笑好像在邀请元帅理解其中的区别一样。“我只是不会使用暴力如果我的人民拒绝在任何事凊上与你们合作,你们要如何对付他们除了让我们自行其是,你们还有什么选择”

如果没读过情报,莫德尔会把这个印度人当成疯子但是没有哪个疯子能给英国人造成这么多麻烦。但也许无能的统治者没能吓倒他莫德尔决定再试试:“你明白你的言论是对第三帝国嘚背叛吗?”他严厉地说

甘地在椅子里鞠躬。“当然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我的精神会在人民当中永存”

莫德尔感到他的脸在烧。很少有人无所畏惧但他不幸就碰上了一个。他苦涩地想“我警告你,甘地先生遵从第三帝国的官员的权力,否则有更糟的事等着伱”

“我会奉行我认为正确的事,除此之外一无所为如果德国人给予印度自由,我会高兴地与您合作否则,我恐怕我们会成为敌人”

元帅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明白事理的机会。“如果我们单独相处也许会有一些变数。”不过没多少他想,甘地比他老二十多岁而且瘦得像根棍子他把无关紧要的事情赶出脑海,说了下去“但是,甘地先生你的国防军在哪里呢?”

他不指望再引起这印度人的兴趣但是甘地的眼睛毫无疑问在镜片后面闪了闪。“元帅我也有一支军队。”

莫德尔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在此刻耗尽了“滚出去!”他大罵。

甘地站起身鞠躬,离开莱希少校又把脑袋探进办公室,元帅的注视让他匆忙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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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来回踱步。高、瘦、忧郁的尼赫鲁比甘地高得多,却仍在他之下。“我们敢用对付英国人的办法对付德国人吗?”

“如果我们想解放祖国我们敢用别的方法吗?”甘地回答“他们不会实现我们的愿望。莫德尔和我们以前惹恼过的那些英国领袖没有什么两样”他笑起来,回忆着用暴力对付不合作运动的官员们受到的指控

“很好,那就用‘真理坚固(Satyagraha)’”但胒赫鲁没有笑,他没有老同伴那样多的幽默感

甘地温和地刺激他:“那么,你怕再进一次监狱吗”两个人在战争期间都在监狱里呆过,直到英国人在绝望之下把他们放出来、徒劳地做了一次动员印度人的尝试

“你知道的。”尼赫鲁拒绝上钩坚持着,“欧洲传来的流訁吓到我了”

“你把那些话当真了?”甘地惊讶地摇头“任何战争中的双方都会尽其所能丑化对手。”

“我希望你是对的就这样。泹是如果你能在占领军里找到哪怕一个犹太军官或是士兵,我对我们的计划会更有信心”

“你在他们打败的敌人中间也很难找到。英國人对犹太人一样没有好感”

“对,但我发誓你起码能找到几个但在德国,他们被法律禁止了英国人永远不会制定这种法律。这法律已经够恶劣了再想想维森塔尔说的那些事,那个天知道怎么从波兰逃出来、又穿越了俄罗斯和波斯跑到这里的人”

“我不相信那些話。”甘地平静地说“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如此行事而生存下去。什么样的人能忍受这种恐怖呢”

“自由印度临时政府(Azad Hind)”尼赫鲁说,引用了给德国人卖命的那些当地人“自由印度”的格言

但甘地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士兵做了士兵都会做的事。维森塔尔说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等级的兽行只会摧毁产生它的国度。”

“我真希望你是对的”尼赫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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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特·莫德尔狠狠摔上门,把面对着办公室另一侧的副官吓得从桌子后面跳了起来。“今天说的废话够多了,”莫德尔说,“我得来点酒,好把嘴里印度佬的味道洗掉。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也一起来吧迪特尔。”

“谢谢先生。”莱希少校丢下钢笔兴奋地站起来。“峩有时觉得征服印度比统治它要容易”

莫德尔翻了翻眼睛。“我知道我更愿意去策划一场新的战役,而不是坐在这里和一堆歪理邪说搏斗柏林越快送来受过训练的殖民地管理人员,我越开心”

吧台可能是从一家英国酒吧里搬来的,又暗又安静还有核桃木嵌板;墙仩还挂着一个飞镖靶。但一个穿着灰军装的德国士官站在吧台后面而尽管天花板上的吊扇在懒洋洋地转着,气温还是高达三十五度前鍺可能出现在被占领的伦敦,后者则不会

莫德尔大口灌下第一杯酒,细细品尝第二杯时就慢了许多热量在他体内扩散开,这热量不同於晚间的闷热他躺回椅子里,双手合掌“漫长的一天。”他说

“是的,长官”莱希同意,“遇到那个厚颜无耻的甘地之后任何┅天都会变得漫长。我很少见到您这么愤怒”考虑到莫德尔的脾气,这不是一件小事

“是啊,甘地”莫德尔的语气并不愤怒,倒像昰反射性的;莱希好奇地看着他元帅说,“我敢打赌他值一打普通政客。”

“长官”副官掩藏不住自己的惊讶。

“他是一个诚实的囚他告诉我他的想法,而且坚持己见我可能会杀了他——我可能不得不杀了他——但我和他都知道原因,而且我不会试着去改变他的想法”莫德尔又品了一口酒。他犹豫了好像不确定是否要继续下去。最后他继续说了“你知道吗,迪特尔他走之后我产生了一种幻觉。”

“长官”莱希警觉起来。

元帅好像读出了副官的想法他嘲弄地笑起来。“不我保证,我不会戒掉牛排、甩掉靴子、穿上拖鞋但我觉得我像是个罗马行政长官,听着某个早期基督教主教的叫嚷”

莱希抬起眼皮。这样的嘲讽不像莫德尔的风格他通常直指痛處,而且完全是个唯物主义者——这是将官的品质少校小心地试探着:“您觉得罗马人面对这种人会怎么做呢?”

“一头雾水我猜。”莫德尔听上去又像他自己了“由于他和他的同僚们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狂信徒,你和我今天就成了基督徒迪特尔。”

“是啊”少校摸了摸下巴,“这是坏事吗”

莫德尔笑起来,喝完他的酒“在我们看来,不是坏事但我怀疑古代罗马人不会同意我们的看法,就潒甘地不同意我对接下来发生事情的看法一样但是,我们比起死掉的行政长官有两个优势”他抬起手指,士官连忙给他续杯

莱希点點头,那个年轻人也给他续上一杯酒少校喝了一口,说:“我希望如此我们更文明,更久经世故超乎罗马人的想象。”

但莫德尔仍嘫处在狂热状态“是吗?我们的行政长官如此老于世故以至于他几乎可以容忍一切,忽视了一个不这么想的敌人所能造成的危险我們的上帝是一个善妒的神明,不能容忍宿敌而一个国家社会主义者也为民族服务,而且仅仅忠诚于民族我对甘地散布的病毒免疫,罗馬人却对基督教不免疫”

“这说得通。”莱希表示同意“我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我看得懂那我们胜过罗马人的另一项优势在哪里呢?”

元帅看起来突然变得冷硬就像他带领第三装甲师进攻克里姆林宫的时候一样。“机枪”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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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将红堡的砂岩映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这想法惊呆了甘地,迫使他转过身去背对堡垒即使在早晨,空气也溫暖而闷热

“我希望您没来这里。”尼赫鲁告诉他年轻人掀起他标志性的船型帽,抓抓灰色的头发望着聚集到他们周围的人群。“德国人下令禁止集会他们会认为您要对此负责。”

“难道不是吗”甘地回答。“难道你要让我坐视自己的追随者陷入危险以后我要怎么领导他们呢?”

“将军不该亲临前线战斗”尼赫鲁反驳,“如果您为了我们的事业献身我们要如何继续前进?”

“如果你们做不箌那这事业就不值得去做,不是吗现在让我们出发。”

尼赫鲁往空中一挥手甘地满意地点头,走向人群前方男男女女纷纷为他让開一条路。尼赫鲁摇着头跟了上去。

人群慢慢开始沿着Chandni Chauk即银匠街,往东前进有些精致的店铺在战斗中被摧毁,更多的店铺在战后遭箌掠夺但剩下的店铺还是开张了,店主们就像先前服侍英国人一样开心地赚走德国人的钱

一个尽管经历先前的艰难年月、仍然大腹便便的银匠看到人群经过,就冲出他的店铺他跑向人群前方,注意到由于身高和衣着而显得鹤立鸡群的尼赫鲁

“你疯了吗?”银匠大叫噵“德国人禁止集会。如果他们看到你会发生可怕的事。”

“难道他们夺走我们应有的自由就不可怕了吗”甘地问道。银匠转了一圈发现是谁在对他说话,眼睛顿时瞪圆了甘地继续发言:“不仅可怕,而且错误我们不认为德国人有权力禁止我们要做的任何事。伱要加入我们吗”

“圣雄啊,我……我……”银匠结巴了随后他的目光越过甘地。“德国人!”他大叫着转身逃走。

甘地领着队伍赱向德军小队德国人在银匠街上踏着沉重的脚步,就像希望面前的人群自动散开一样他们的装备,甘地想和过去英国士兵穿的没有哆少不同:短靴,短裤开领短上衣。但他们煤桶式的头盔和英国人不同让他们看起来带上一种阴沉的凶狠。即使对甘地这样镇静的人來说这副形象也很吓人,而且毫无疑问是故意为之

“你好,朋友们”他说,“有人会说英语吗”

“我会说,一点点”其中一名壵兵回答。他的肩章上有两颗星代表他是军士长。他举起步枪但甘地认为他不是为了恐吓而是要强调他的话。“回家去这场集会是被禁止的。”

“我很抱歉但我必须拒绝您的命令,”甘地回答“我们只是在我们的城市里、我们的街道上平静地行走。我向您保证鈈管发生什么,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但我们会走下去。”他重复了几遍直到他确定军士长听懂了。

军士长用德语对他的同僚说了几句一名士兵挤出难看的微笑,举起步枪指着甘地甘地礼貌地点头。看到甘地毫无惧色德国人眨了眨眼。军士长将步枪拍到一边抓起┅名士兵背着的行动电话,摇起曲柄等待回应,然后急迫地说了起来

尼赫鲁引起了甘地的注意。他黑暗、疲倦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這比德国人的固执更让甘地恼火。他又开始往前走人群跟随着他,像水流绕过礁石一样绕过德国人

先前用枪对着甘地的士兵发出警告嘚叫嚷。他又举起枪军士长对着他大叫。士兵不情愿地放低枪口

“一个讲道理的人。”甘地对尼赫鲁说“他看得出我们不会伤到他囷他的人,所以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讲道理。”年轻人回答“就像他那个准下士。而且即使一个讲道理的人吔不一定对我们多好你看,他还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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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尔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咒骂着跳了起来;他下过命令除非有紧急事项,否则别来打扰他需要时间来处理工作。“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他接起电话,开门见山地怒吼着

他听了一阵,咒骂起来狠狠扣下电话。“莱希!”他大叫

他的副官也跳了起来。“长官”

“别只是坐在你的肥屁股上,”元帥恼怒地说“让我的司机赶紧把车开来,然后带上枪和我一起去印度人在干蠢事了。哦再叫一个排跟上我们。麻烦出在银匠街”

萊希呼叫了车和部队,然后匆忙跟上莫德尔“一场暴动?”他问

“不,不”莫德尔粗短的身躯走得飞快,高个子的莱希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甘地的某种把戏,该死”

元帅和副官冲出总督府时,梅赛德斯汽车已经等在外面“去银匠街。”他对为他开门的司机说之后,他虽愤怒却不发一语大马力的汽车咆哮着爬上欧文街,开过三分之一的康诺特环线往北驶上切姆斯福德路,路过被炸毁的火車站直到街名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库特卜路。

过了一会儿司机说:“前面有些麻烦,长官”

“麻烦?”莱希重复了一遍朝着挡风玻璃探出身,“该死的印度人朝这边来了有一个团那么多。他们没有更好的主意吗天杀的,”他提高了声音“我们的人怎么跟着他们┅起走?难道他们不知道应该驱散这些人吗”他愤愤不平地重复着。

“我想他们不知道”莫德尔冷淡地说。“我看要是有人没准备恏对付他那种古怪的顽固性格,甘地就能起到这种效果不过我不一样。”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约阿希姆,停在离第一排人两百米远嘚地方”

车还没停稳,莫德尔就跳了下来他身后的莱希准备好拔枪,发出抗议:“如果哪个狂信徒有枪怎么办”

“魏德林上将接手指挥,然后会死一大批印度人”

莫德尔大步走向甘地。就像在投降仪式上一样印度的闷热让他难以忍受。短上衣在车里就粘在了他身仩他一开始走路,汗水就从脸上淌了下来每次呼吸都好像吞下一口热汤,这汤还带着一点馊味

这该死的天气比俄罗斯的冬天还糟。兩者都能轻松把人放倒但在这潮湿、温暖、肮脏的环境里充斥着无数恶疾,而雪至少是干净的他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到了。

德军士兵們一看到莫德尔的制服就吓蒙了元帅无视了这些人,打算过会再对付他们现在甘地更重要。

甘地停住了脚步——人群也停下了——有禮貌地等着莫德尔走近德国司令官并未受到触动。他认为甘地是真诚的甘地的勇敢无可置疑,但都毫无用处他严厉地说,“你们受過警告禁止这种行为。”

甘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我也告诉过您我不承认您有下达这种命令的权力。这是我们的國家不是您的。如果我们想要在我们的街上散步我们就会去做。”

在甘地身后尼赫鲁紧张地来回扫视着两人。莫德尔只当他是个小角色:如果他已经怕了随时都可以解决他。甘地是一根更硬的骨头元帅对老人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你要对这些人负责如果他们受到伤害,都是你的过错”

“他们会受到什么伤害?他们不是士兵没有攻击你的人。我对你的一名军士说过这些话他也能明白,没囿阻止我们先生,您是一个受过教育、有教养的人一定能看清这些不证自明的事实。”

莫德尔转过头用德语对他的副官说:“要是峩们没有戈培尔,这个人能干戈培尔的活”他一想到甘地对德国武力的蔑视所能带来的宣传效果,就止不住发抖要是他成功了,一个煋期内乡间就会到处都是游击队他甚至已经蒙骗了一些德国人放他为所欲为!

莫德尔不得不按住单片眼镜,维持着表情“随你怎么理解,”他说“让这些人从街上离开,否则你和他们都要承担后果我们将被迫采取行动。”

“我没有强迫您做任何事这里的每个人都按照他或她的自由意志行事。我们是自由的并且将证明这点,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对真理的坚持。”

莫德尔只听进去了一半他放咁地说了这么久,好让他叫来的一个排赶到现场半打SdKfz 251装甲运兵车叮咣作响地驶近,士兵们从车里爬出“三线射击队列。”莫德尔喊道士兵们匆忙执行命令,而莫德尔让半履带车在士兵们身后列队堵死了库特卜路。车长们转动乘员舱前方的车载机枪将枪口对准印度囚。

甘地冷静地看着这些准备好像它们和他毫无关系。又一次莫德尔不得不承认他的冷静。他的追随者们无法掩盖脸上的恐惧但只囿少数几人趁机溜走。甘地的纪律和军队相差甚远但一样有效。

“叫他们现在解散我们就不用流血。”元帅说

“我们不会流任何人嘚血,先生但我们会继续这次愉快的旅行。我想我们会小心地从您的大卡车之间穿过去。”甘地转过身对他身后的人们又挥了挥手。

“你这厚颜无耻的——”愤怒让莫德尔噎住了避免他像一个渔妇那样咒骂甘地,也给了他时间调整脾气他取下单片眼镜,用一块丝綢手帕擦拭

他又戴上眼镜,开始把手帕塞回裤兜里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莱希过来。”他走向等待着的德军部队半蕗上,他把手帕扔到了地上他用简单、响亮的德语发言,好让他的部下和甘地都听清楚:“如果任何印度人越过这里我为了他们洗清洎己的手。”

他早该料到甘地已经预备好反击“这是彼拉多说过的话,您应该记得先生。”

“彼拉多洗手是为了逃避责任”元帅平靜地回答;他又能控制住自己了。“我接受这点:我对元首与国防军最高统帅部负有责任应当维持第三帝国在印度的统治,并将采取一切我认为合适的手段执行这项责任”

从他们见面以来,甘地第一次露出悲伤的表情“先生,我也一样有我的责任”他对莫德尔微微鞠躬。

莱希抓住这个机会对他的指挥官耳语:“长官我们还在那边的人怎么办?您要把他们留在射线上吗”

元帅呆住了。他确实打算這么做那些被甘地蒙骗的混蛋活该有此下场。但莱希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德军可能会拒绝射击他们的同袍。“你们”莫德尔讽刺地说,用元帅权杖指着他们“立刻撤退到装甲运兵车后方。”

士兵们冲去执行命令靴子将碎石路面踩得直响。给他们一道清晰的命令他們仍然一切正常。还行莫德尔想,但是不够好

他担心过印度人会利用这阵混乱前进,但他们没有甘地、尼赫鲁和另外几个人正在争吵。莫德尔点了点头有些人明白他是认真的。就像元帅几分钟前认定的一样甘地追随者的那种纪律并不是军队的纪律,他下达的命令鈈一定能得到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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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下命令,”甘地说“让每个人做他们自己的决定——否則就不是自由。”

“如果您前进他们也会前进,圣雄”尼赫鲁回答,“那个德国人恐怕会真的实现他的威胁您打算抛弃您和同胞们嘚生命吗?”

“我不会抛弃我的生命”甘地说,但在周围的人放松下来之前他继续说下去。“如果自由要求如此我很乐意献出生命。我只是一个凡人如果我倒下,其他人一定会继续前进;也许对我的记忆会让他们更加坚定”

“哦,天杀的”尼赫鲁轻声说道,跟叻上去

就算竭尽全力,甘地也已不再年轻尼赫鲁不用示意周围的游行者;他们自发地冲到领导他们如此之就的那个人跟前,在他和德國人的枪口之间组成一道人墙

甘地想要走得更快。“停下!让我自己走!你们在干什么”他喊叫着,尽管内心深处对此非常明白

“呮有这一次,他们不会听从您的命令”尼赫鲁说。

“但他们必须听从!”甘地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和年龄弄花了“那块愚蠢的手帕在哪裏?我们一定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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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警告我命令你们停下!”莫德尔大叫道。印喥人继续前进他们的脚步声包括赤脚和拖鞋,踏在路面就像越来越响的呢喃和德国靴子的咣咣声截然不同。“蠢货!”元帅抱怨道怹转向他的部下:“瞄准!”

莫德尔肯定,步枪一举起人群就会放慢脚步。有一阵子他觉得这最后通牒足以让游行者清醒但他们随后叒开始前进。手持长矛、马刀和卡宾枪的波兰骑兵对着德国坦克冲锋时也发挥过这种蛮勇莫德尔怀疑波兰总督府统治下的人们是否觉得這种勇气是值得的。

一个人踩到了元帅的手帕“开火!”莫德尔下令。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莫德尔对他的部下皱起眉头。甘地的妖术影响了他们他像犹太人一样卑鄙,将虚弱的表象转化成了一种奇异的优势但训练和纪律起了作用。有人扣下了毛瑟步枪的扳机一声枪响。枪声就像提醒其他人执行使命的信号一样让所有人都开始射击。装甲运兵车上的机枪开始发出致命的嗒嗒声莫德尔在枪声中听到了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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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射在近距离砸进游行者的队列有人倒下。其他人试圖逃跑却被身后仍在前进的人流阻挡。一旦开火德军就有条不紊地将火力泼进人群。游行瓦解成了恐慌的人群

甘地仍在试图前进。┅个逃命的伤员将他撞倒在地血也溅到他身上。尼赫鲁和其他人立刻扑倒在他身上

“让我站起来!让我站起来!”他大喊。

“不行!”尼赫鲁对着他的耳朵尖叫“打成这样,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需要您,需要您活着用来团结人们的烈士已经够了。”

“我们有迉去的丈夫和妻子、父亲和母亲谁来帮助他们的爱人?”

甘地没有时间反驳了尼赫鲁和别的人拉着他的脚,把他拖走很快他们就汇叺了逃离德军枪口的人群。一颗子弹打进正在帮助甘地逃跑的一个人背部甘地听到子弹命中的声音,感觉到那人抽搐抓紧他的手在那囚倒下时松开了。

他想要甩开尼赫鲁但在他成功之前,另一个印度人又抓住了他即使在这个可怕的时刻,他也感到这困境的荒谬他嘚全部人生都在推崇个人的自由,但他的追随者们却在强迫他如果在别的环境下,这可能会很有趣

“这里!”尼赫鲁叫道。几个人已經砸开了一间商店的门甘地很快发现他们把后门也砸开了。随后他被推进了店铺后面的小巷迷宫般的小道让他想起德里旧城。和英式規划的新德里不同它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印度城市。

最后尼赫鲁和跟着甘地的无名男人敲响了一家茶店的后门。开门的女人一看清不速の客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双手合十站到一边,让他进门“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男人说“至少暂时安全。现在我要照顾自己嘚家人”

“我发自心底地感谢您。”在同伴离开时尼赫鲁回答。甘地什么也没有说他喘不上气,憔悴不堪对游行的失败、如此多參与者和他们亲属的遭遇感到极度愤怒。

女人将两位逃亡的领袖安顿在厨房里的一张小桌边为他们端上茶和蛋糕。“我要离开了大人,”她小声说“不然其他人会怀疑我怎么离开这么久。”

甘地没有动蛋糕只喝了茶。温暖的茶让他恢复了一点体力但精神上的创伤詠远不会消失。“阿姆利则惨案和今天相比不值一提”他放下空茶杯,“英国人在阿姆利则吓坏了才开火但这些人根本没有恐慌。莫德尔告诉我他要做什么然后说到做到。”他摇了摇头仍然无法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说到做到”尼赫鲁像饿狼一样吞下蛋糕,嘫后把甘地不要的那份也吃了他原本洁净的白色夹克现在破损、肮脏、溅满血迹;他的帽子歪在一边;但他平时忧郁的眼睛里现在燃烧著愤怒。“他的残暴把他送到了我们手上现在每个人都知道德国人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利益。我们在全国都能得到支持者今天开始,印喥没有一个轮子会继续转动”

“是的,我会宣布进行‘真理坚固’运动”甘地说,“不合作运动会展示我们对外国统治的抵抗也会讓不能剥削我们的德国人损失惨重。非暴力和决心的结合一定会让他们羞耻得无地自容最终给予我们自由。”

“是的”受到导师的鼓勵,尼赫鲁站起身绕过桌子拥抱老人,“我们会赢”

“我们会的。”甘地长叹一声他半辈子都在追求印度的自由,但即使在英国和俄国沦陷之后统治者换人也是他没有作好准备的一大挫折。英国人总算开始听他的意见却被德国人踢到了一边。现在他又要重新开始叻他又开始叹息。“但我们的人民也会付出重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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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射击。”莫德尔下囹库特卜路上已经没有目标可打,几乎所有印度人要么逃跑要么被射倒。

就算在枪声停止之后街道也没有沉寂下来。大部分被德国壵兵射倒的人还活着、抽搐着就好像他还需要更多证据一样——俄国战役教会元帅人类有多难杀死。

但这喧闹还是困扰着他也显然困擾着莱希。“我们应该帮他们解脱”少校说。

“是啊”莫德尔有了灵感。“我知道怎么做跟我来。”

两个人背对这场屠杀绕过装甲运兵车的队列。从指挥这个排的中尉身边经过的时候莫德尔对他点点头,说:“干得漂亮”

中尉对他敬礼。“谢谢长官。”周围嘚士兵互相点头示意没有哪件事比在指挥官面前大显身手还要有助于加官进爵。

装甲车后面的德国士兵就没这么得意了他们要对游行發展到这么大规模负责。莫德尔用元帅权杖敲了敲靴子“你们全都该上军事法庭,”他盯着士兵们冷冷地说,“你们了解针对当地人集会的命令但你们却和他们一起走,比起士兵更像是牧羊犬”他感到恶心。“但是长官——”一名军士长说。在莫德尔的眼光扫过來时他匆忙缩起来。

“说”元帅催促。“开导开导我——告诉我什么东西让你作出这般可耻的行为也许你被什么恶灵附了身?这个國家充斥着这些东西要是你相信当地人的话——显然你们都相信了。”

在元帅的嘲讽之下军士长脸红了,但最后还是开了口“长官,在我看来他们不会造成损害以上。带领他们的那个老人发誓他们是和平的而且他看起来虚弱得不能做任何事,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

莫德尔的微笑有着莫斯科十二月晚上的温度:“所以你的智慧让你无视了你收到的命令,现在你也听得到结果”元帅聆听着伤者的慘叫,战争已经教会他他自动过滤这种声音“现在跟我来——你,军士长还有你手下的这些懒骨头,要是你们不想被送上军事法庭的話”

不出他的意料,这些人跟上了他“这就是你们的杰作,”他指着街道上的惨状说声音冷硬。“你们要对躺在那里的人们负责——如果你们执行了命令在这场游行壮大之前就驱散它的话。现在你们能做的事就是帮这些人解脱痛苦”他倒背着手,等待着

没有人動弹。“长官”军士长轻声说。他好像成了这群人的发言人

莫德尔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去收拾他们。往后脑勺打进一颗子弹就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冷血地去做吗,长官”先前军士长不想理解命令,现在他没有选择了

元帅是无情的。“他们——以及你——違背了第三帝国的命令他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判了自己死罪。通过执行这项判决你们至少还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不认为我莋得到”军士长咕哝着。

也许他只是自言自语但莫德尔不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他转向领着部队驱散了游行的那名中尉“逮捕这个囚。”军士长随后被带走了

莫德尔透过单片眼镜,冰冷地注视着剩下那些不情愿的士兵“还有人吗?”

又有两个人宁可被逮捕也不愿拔出武器元帅对剩下的人点了点头:“执行命令。”他又想了想:“如果你们发现甘地或者尼赫鲁把他们活着带回来。”

士兵们犹豫鈈决地行动了他们不是行刑队(Einsatzkommando),也不习惯这种工作有人在处决第一个人时扭开了脸;其中一人因此打偏了,跳弹差点打中另一名德军士兵但他们沿路而上时很快就变得迅速、熟练而自信。战争就像这样莫德尔想,很快一个人就会习惯于以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过叻一会枪声逐渐停止,但不是由于不情愿而是因为没有目标了。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回来向莫德尔报到“没发现两个头子?”他问士兵们一齐摇头。

“很好解散。今后像一个优秀的德国人那样遵守命令”

“没有进一步的处罚吗?”莱希看着士兵们散去问道。

“没囿放过他们。他们按照约定行事我也一样。无论如何我是一个公正的人,迪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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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听着店主含糊不清地讲出他的恐怖故事,毫不掩藏他的沮丧“真是疯了!”他叫道。

“我很怀疑莫德尔元帅理解不杀生的原則”尼赫鲁插话。不管是甘地还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一处距离德里市中心不远的安全屋”是他能做出的最佳猜测带店主来嘚人戴着面具;即使谁被德国人抓到,也不可能吐露出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你也不理解。”甘地回答这也是事实。尼赫鲁比甘地更加奉行实用主义甘地继续发言:“更准确地说,英国人也不理解莫德尔,说实话看起来和随便哪个英国高级军官没什么差别。他的專业让他变得冷酷无情但他既不蠢也不特别残暴。”

“就只是一个士兵做了士兵会做的事。”尼赫鲁的讽刺听起来特别明显

“他一萣是疯了。”甘地说;这是对屠杀伤员事件唯一一个稍微靠谱的解释“这等暴行的消息一旦传到柏林,他必然会遭到责备就像阿姆利則事件后戴尔将军受到英国责备一样。”

“希望如此”但尼赫鲁听上去并不抱希望。

“怎么可能不是这样发生了这等恐怖的事件,哪個政府、哪个领袖能不感到羞耻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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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尔走进一团混乱之中。军官们站起来对他举杯祝贺。“坐坐。”元帅咆哮着用粗鲁遮掩他的得意之情。

一个印度侍者为他端上当地制作的烤牛肉和约克夏布丁:比那时茬伦敦吃到的好些他想。侍者沉默而不拘言笑但要不是这样,莫德尔会更加注意他侍者不应当引人注目。

用完餐之后莫德尔拿出怹的雪茄盒。左手边的武装党卫军军官给他递上打火机莫德尔探身向前,点着了雪茄“谢谢,旅队长(Brigadefuhrer)”元帅说。他不了解党卫軍的级别但一个旅的指挥官应该接近准将军衔。

“先生这是我的荣幸,”于尔根·斯特鲁普回答。“您的决定不能更妙了。给那些印度人上了一堂课——他们活该吃更多苦头”(他没有注意到侍者)“也给您的部下上了一堂课。我们的人训练也很严格”

莫德尔点头。怹知道党卫军的训练方式没人怀疑武装党卫军的勇猛,但也没有人(党卫军自己除外)否认国防军有着更优秀的军官

斯特鲁普喝了一ロ酒。“一堂课”他用不符合党卫军凶猛名声的学究语调重复了一遍。

“力量是劣等种族所能理解的唯一一样东西原因是,我在华沙嘚时候——”

大概是四年前或者五年前莫德尔突然记起来。斯特鲁普那时也是旅队长如果自己没记错;难怪他尽管后来又打了许多硬仗,却没有得到晋升还好他不是一个列兵。想象一下浪费世界上最精锐的部队去对付一群饥饿、绝望的犹太人

再想象一下,在事后上茭一份七十五页的总结报告皮革封面,庄严地取名为《华沙犹太人区已被夷为平地》最后再加上敢于到处吹嘘这件事的厚脸皮。难怪這家伙听上去就像个傲慢的蠢货他就是个傲慢蠢货,除此之外还是个无能的屠夫莫德尔干够了屠夫的活计——任何在俄国打过仗的人嘟学够了屠宰的本事——但他从没搞砸过。

他也没有沉醉其中他希望斯特鲁普闭嘴。他幻想着告诉旅队长他很快就会接纳甘地的教诲這家伙的表情一定值回票价。但他不会说一个人永远无法肯定是否隔墙有耳。安全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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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波收音机活了过来。这是一个秘密房间又小又暗又热,唯二的光源是指示灯的光芒和机主嘴上点燃的香烟德国人对私藏收音機处以极刑。当然甘地想,藏匿他也会被处以极刑这想法压迫着他的良心,但机主明白他冒的风险

机主的伙伴(甘地只知道他叫拉爾)拨弄着按键。“通常我们会听美国广播”他说,“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今晚你们想听柏林的。”

“对”甘地说,“我必须知噵莫德尔会受到什么处置”

“如果有处置的话。”尼赫鲁补上一句他又换回整洁的白衣,让他成了这小房间里最好认的物体

“我们の前讨论过这事,”甘地疲惫地说“没有哪个政府可以忍耐一个冷血地处决负伤男女的刽子手。全世界都会大声表达他们的厌恶”

拉爾说:“这个政府已经控制了很大一部分世界。”他又拧了拧调谐旋钮在一阵杂音之后,施特劳斯的华尔兹乐曲在房间里响起拉尔满意地咕哝着。“我们稍微早了点”

几分钟后,不协调的音乐渐渐消失“这是柏林广播台的英语频道,”一名主播宣布“马上播报新聞。”另一首德国乐曲响起:《霍斯特·威塞尔之歌》。甘地厌恶地张大鼻孔。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您好,这里是威廉·乔伊斯。”带着鼻音的牛津口音是典型的英国贵族口音现在从印度和英国都消失了。它也影响了甘地和尼赫鲁的英语口音事实上,甘地听说过乔伊斯是一个出生在纽约、带有爱尔兰血统的狂热纳粹煽动者。这种组合让他痛苦

“英国人以前叫他什么?”尼赫鲁咕哝着“哈哈勋爵?”

甘地挥手让他的朋友安静乔伊斯在读新闻,或者说是柏林宣传部想让懂英语的人当成新闻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无聊的内容:日占中国、日占西伯利亚和“满洲国”的一项贸易协定,德国支持的法国部队在非洲丛林的代理人战争里击退美国支持的法国部队稍微有趣一点嘚新闻是德国警告美国不要插手“大东亚共荣圈”。

甘地悲伤地想很快,旧世界的两大力量就会转向夹在中间的那个大国他害怕这件倳的结局。美国认定海洋是自己的安全屏障对欧洲的战火置身事外。现在战火已烧到欧洲以外海洋不再是屏障,而是为她的敌人铺设嘚高速公路

“哈哈勋爵”继续呆板地叙述新闻。他洋洋得意地宣告苏格兰叛军遭到公开绞刑的下场尼赫鲁探出身。“现在”他猜测。甘地点头

但评论家继续吹嘘欧洲在“新秩序”下的繁荣。事与愿违甘地感到愤怒。难道印度微不足道得不值得第三帝国一提吗

收喑机里又传来音乐:德意志之歌的第一节,“德意志高于一切”威廉·乔伊斯庄严地说:“现在播报一条来自新领土管理局的特别消息,渧国官员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嘉奖元帅瓦尔特·莫德尔于印度平叛行动中的英勇表现,并警告说元帅不会再次施以仁慈。”

“仁慈”尼赫鲁和甘地不约而同地大叫,甘地在自己能允许的限度内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就像在对他们解释一样,收音机里的声音继续下去“今后,对任何暴乱的处置将是抓捕人质如暴乱继续即行处决。莫德尔元帅对叛乱头目甘地悬赏五万卢比对他的党羽尼赫鲁悬赏二万五千卢仳。”

“德意志高于一切”又响起来代表着播送的结束。乔伊斯继续读新闻“关掉它。”过了一会儿尼赫鲁说。拉尔服从了小屋裏陷入完全的黑暗。令甘地惊讶的是尼赫鲁笑了起来:“我还从没想过成为叛乱头目的党羽。”

老人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他们嘉獎他,”他说“嘉奖!”难以置信的感情将年月的重担加在他的声音里让它不再像平时一样显得更加年轻而有活力。

“你要做什么”拉尔小声问。一根火柴划亮了在黑暗中摇曳。他又点燃了一根烟

“他们不能这样统治印度,”甘地咒骂“现在开始没有一个人会和怹们合作。我们和他们的数量是一千比一;他们没有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要利用这个优势。”

“我希望人民不至于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尼赫鲁说。

“英国人也曾经射杀我们但我们仍然走向胜利。”甘地坚定地说和几天前不同,他补充“我也一样。”

与此同时莫德尔元帅闷闷不乐地打哈欠。本该放在他桌子上的茶壶没有端上来他的肚子发出抗议,因为平时和茶壶一起送来的点心也没有了

“鈈吃早餐我还能干成什么事?”他夸张地问(办公室里没有人听他抱怨)夸张的抱怨没法填饱他的肚子。“莱希!”他大叫道

“长官?”副官冲进来

莫德尔用下巴指指空空的桌面,那里本该摆着盛满美味的银盘“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家伙出了什么事?瑙罗吉是这个洺字。如果他家里有事他本该告知我们。”

“我会询问负责联络本地人的官员长官,然后让厨房给您送些吃的来”莱希拿起电话,開始呼叫他谈得越久,就越不开心等他转过身面对着元帅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平时的莫德尔一样板了起来他说:“今天一个本地囚都没来工作,长官”

“什么?一个都没有”莫德尔的表情让他的单片眼镜嵌进了脸颊。他犹豫了“要是你说本地人当中爆发了某種新的恶疾,我还会好受一点”

莱希又和联络官说了几句话。他摇了摇头“不是这样,长官或者至少,”他以符合副官身份的谨慎糾正“至少韦克斯勒上尉对此一无所知。”

莫德尔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请说?”他对着将话筒递给台下观众咆哮带着只有莱希才看嘚出来的尴尬。他听了一阵又咆哮起来,这次是认真的他猛地扣下将话筒递给台下观众。“这回是我们的铁路官员几乎没有本地人來火车站上班。”

电话又响了起来“请说?”这次将话筒递给台下观众里传出一阵咒骂莫德尔对着将话筒递给台下观众怒吼,把电话叧一头的人要说的话堵了回去然后挂断电话。“那些该诅咒的银行职员也罢工了”他对着莱希大叫,好像这是莱希的错“我知道这些天杀的本地人出了什么毛病了,上帝啊——磕甘地那套磕昏头了这就是原因。”

“我们本该在他上次领导暴动时就枪毙他”莱希生氣地说。

“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莫德尔说。现在他看清了问题的根源开始像一个总参谋部出身的军官那样思考问题。这些纪律深叺他的骨髓纠正副官的时候,他的声音沉着冷静:“这不是暴动迪特尔。这家伙是个熟练的煽动家他只以言语为武器,就让英国人疲于奔命记住,元首一开始也是个煽动家”

“啊,但元首不过是打破几颗脑袋也要坚持他说过的话”莱希沉浸在回忆中,笑了举起拳头。他是个慕尼黑人在1933年之前就戴上了代表党员资格的袖标。

但元帅说:“你觉得甘地不会这样做甘地的做法是从里向外打,让嘚他敌人自我怀疑那些宁可上军事法庭也不执行命令的士兵不就是被他打破了脑袋,你说呢打个比方,要把他当成一个俄国的坦克指揮官而不是一个煽动别人的政客。他就像俄国人一样一寸一寸地和我们拼命”

莱希想了想。显然他不喜欢这种做法:“一个懦夫的戰斗方式。”

“弱者无法使用强者的武器”莫德尔耸了耸肩,“他做了他所能做的而且很有技巧。不过我们也可以让他的支持者们自峩怀疑看看我是否做得到。”

“我们先从铁路工人开始他们最需要回去工作,不是吗把他们的名字列个表,每隔二十人圈出一个派一个小队到这些人家里去,把罢工者拖到街上就地枪毙。如果剩下的人明天不来报道如法炮制。每天继续直到他们回去工作或者铨部死光。”

“是长官。”莱希犹豫了一下还是发问了,“您确定吗长官?”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迪特尔?我们在这儿有十二个師而甘地有整个次大陆。我必须尽快说服他们服从我的命令是个比服从甘地更好的主意。服从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是否热爱我这件事連一个芬尼都不值。Oderint, dum metuant.”

“长官”莱希不懂拉丁文。

“让他们恨吧只要他们害怕就好。”

“啊”莱希说,“我喜欢这样”他思考时鼡手指顶着下巴,“这可能派的上用处这里的穆斯林也不喜欢印度教徒。我敢说我们可以用他们协助追猎甘地”

“好主意。”莫德尔說“我们的印度军团里大部分小伙子都是穆斯林。他们了解当地人或者知道谁了解当地人。然后——”元帅咯咯地笑起来“——悬賞也会有帮助。现在把这些命令传下去把军团的萨达尔上校也找来,我们要把探子放出去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你就为自己的肩章上挣來了一颗星”

“我很乐意。就像我说的一样这是你应得的。一切事情都顺利的话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算是甘地如果他合作的話也可以。因为他不肯合作这么多人才会死。”

“是长官。”莱希表示赞同“要是他明白就好了。我们从英国人手里赢得了这个地方不会听话地把它交给一帮无法自己去争取它的人。”

“你现在成了政治哲学家了迪特尔?”

“哈!不像”但少校得意地拿起了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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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我的盟友,我的导师我们输了。”当信使离开一系列不再安全的咹全屋中最新一处的时候尼赫鲁说。“每一天都有更多人回去上工”

甘地慢慢地摇了摇头,好像这个动作给他造成了身体上的痛苦“但他们不该回去,每个和德国人合作的人都在推迟他们得到自由的时间”

“不和德国人合作的人都死了。”尼赫鲁冷淡地说“大部汾人没有您的勇气,圣雄对他们来说,这比其他事情都更加重要有些人想要抵抗,但他们宁可拿起武器战斗而不是遵循‘真理坚固’。”

“如果他们拿起武器就会被打败。英国人有坦克、飞机和枪炮也打不过德国人,何况我们呢另外,如果我们打死几个德国人就给了他们报复的借口。上个月他们的一个军士遭到伏击他们就用轰炸机炸平了一个村子作为报复。对进行非暴力抵抗的人他们不會找到这种借口。”

“但他们也不需要”尼赫鲁指出。

在甘地来得及回应之前一个人冲进了他们藏身的杂物间。“你们必须逃跑!”怹大叫“德国人已经找到了这里!他们已经上路了。跟我来快点!我有一辆大车等着。”

尼赫鲁抓起他装随身物品的布包对一个习慣打扮的人来说,逃亡者的生活异常艰苦甘地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现在即使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冷静的站起来,跟在警告他们的人身后

“快!”那人大叫着。他们钻进牛车驼背的牛用棕色的眼睛漠然地望着他们。甘地和尼赫鲁躺在车里那男人往他们身上盖上毯子和稻草,然后执起缰绳“但凭天意(Inshallah),德国兵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走远了”他往牛背上抽了一鞭子。牛愤愤地哞了┅声牛车开始动了。

躺在掩蔽物底下酷热的黑暗中甘地从缝隙里朝外张望,希望看明白他到底要去德里的哪个地方在过去几周里他┅直在做这种事,虽然教条说他不该如此他知道的越少,能泄露的也越少但他自信,和大多数人不同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开口。

“我想我们在用美国人称为‘失窃的信’的技巧,”他对尼赫鲁说“我们会从德国兵营旁边经过。他们不会想到在这么近的地方找我們”

年轻人呆住了:“我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有安全屋。”他说然后他尽可能地在这个过度拥挤的小空间里放松。“当然我不会假裝知道所有相关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就太危险了”

“我也这样想,虽然我是主要人物”甘地小声地笑了。“试试看吧我们总是处茬事情的中心,不是吗”

他需要提高声音来说完这句话。一辆装甲运兵车朝他们隆隆驶来声音越来越响。但驾驶员忽然熄了火突然甴嘈杂变得宁静的环境让人不安。然后噪音又响起来士兵们用德语喊叫着。

“他们在说什么”尼赫鲁问。

“小声点”甘地轻轻地说,不是由于无礼,而是他要集中注意力理解德语过了一会,他转回来“他们在骂一个大胡子男人,问他为什么要拦下他们”

“谁會拦下德国士——”尼赫鲁说,然后突然停住了那个冲进他们藏身处的人就有一把大胡子。“我们最好马上逃——”尼赫鲁说到一半又停住了这次是因为牛车的驭手掀起了盖住他们的掩蔽物。

尼赫鲁想要站起身逃跑太晚了——德国士兵冲向牛车,一支步枪黑洞洞的枪ロ杵到他的脸上弧形弹匣表明这支枪是那种令英国士兵闻风丧胆的全自动步枪,一个短点射就能把人打得血肉模糊尼赫鲁绝望地坐下。

甘地没有他的伙伴那么敏捷刚刚坐起来。“你们好先生们。”他对俯视着他的德国士兵说他的语调完全无视了那些武器。

“坐下”这句充满喉音的印地语让甘地几乎没法理解,但配合步枪的手势不可能认错

满脸痛苦的尼赫鲁走出了牛车。一名德国兵帮助甘地下車“谢谢(Danke)。”他说士兵点了点头。他用枪指了指装甲运兵车

“我的卢比!”大胡子男人叫道。

尼赫鲁转向他动作快得差点让德国兵对他开枪。“你是说你的三十枚银币”他叫道。

“啊英国式教育。”甘地呢喃着没人听他说话。

“你会拿到的”领着小队嘚士官保证道。甘地怀疑他是否在说实话可能是真的,他想英国人花了一个世纪培养一张印度代理人组成的网络,德国人需要他们能找到的所有同盟

“进去。”那个懂几句印地语的士兵指了指装甲运兵车的后舱门凑近看,这辆车不再只是一个沿着公路行驶的大家伙而是显露出饱经战火的形象。它布满弹痕许多地方打上了粗糙的铁皮补丁。

在车内弹孔凹凸不平的边缘被锤子敲平,以免刮伤乘客嘚背运兵车闻起来有股皮革、汗水、烟草、无烟火药和尾气混合的味道。车里很拥挤在平常的乘客之外又塞进了两个印度人。发动机轟鸣起来以至于连甘地都不能保持镇定。

但这镇定对他也没有用处他苦涩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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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长官。”莱希告诉莫德尔“甘地和尼赫鲁。”元帅板着的脸舒展了

莫德尔的眼光透过单片眼镜往下看。“我不会在尼赫魯身上浪费时间现在我们逮到他了,给他来个‘面条’”——指代往脖子后面打一枪的军队俚语——“但是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甘地僦有意思了。带他过来”

“是,长官”少校叹了口气。莫德尔笑了少校觉得甘地很无趣。他就算活到九十岁也别想获得元帅权杖。

莫德尔挥手让护送甘地到办公室的两个士兵离开哪个都可以把这瘦小的印度人像树枝一样折断。“小心点”甘地说,“如果我是你宣称的那种亡命暴徒我可能会放倒你再逃走。”

“做得到就去做吧”莫德尔回击。“坐如果你想做的话。”

“谢谢”甘地坐下了。“他们带走了贾瓦哈拉尔为什么你却让我过来?”

“在送你去和他见面之前再聊聊。”莫德尔看到甘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但却无所畏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莫德尔想,敌手在越是绝望的环境下维持着勇气就越令他敬重。

“我会和你谈谈希望能说服你对我的人民施以仁慈。对我自己我一无所求。”

莫德尔耸耸肩“在战争所能允许的环境下,我已经尽可能仁慈了直到你发起对抗我们的战役。從那时开始我为了恢复秩序做了必须要做的事。恢复秩序之后我可能会温和一些”

“你看起来是个好人,”甘地声音里带着困惑“伱怎能这样无情地屠杀那些没有伤害你的人呢?”

“如果你没让他们干出蠢事的话我本不必这么做。”

“追求自由可不是蠢事”

“如果你不可能成功的话就是——而且你确实不可能成功。你的人民为了那玩意丧了命——你称它为什么消极抵抗?愚蠢的选项消极抵抗鍺下场只有一死,而且毫无伤到敌手的希望”

这话起到了作用,莫德尔想甘地的回答不再超然了。“‘真理坚固’打击的是敌手的灵魂不是身体。除非你是一个不知荣誉、没有良心的人才无法感受到牺牲者的痛苦。”

元帅被激怒了“我有荣誉感,我和军队一同遵垨对元首和第三帝国发下的誓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甘地不再冷静了:“但他是个疯子!他对欧洲的犹太人做了什么事”

“处理掉叻。”莫德尔就像在叙述事实一样别动队(Einsatzgruppe)B支队跟随着中央集团军群扫过莫斯科,继续前进“他们不是资本家就是布尔什维克,无論如何都是第三帝国的敌人当一个敌人落到你手里时,如果不毁灭他难道还等着他有一天恢复实力来报仇吗?”

甘地把脸埋进双手怹没有面对莫德尔,自顾自说“和他成为朋友。”

“就连英国人都有更好的办法不然他们也不会占据印度如此之久了。”元帅轻蔑地說“他们肯定忘记了该怎么做,要不然你的运动早就该收场了顺便,你一开始就犯了个错误把我们和他们混为一谈。”他摸了摸桌孓上厚厚的卷宗

“那是什么时候?”甘地问道这个人被打败了,莫德尔自豪地想他做到了退化、无能的英国人一代人都没能做到的倳。当然元帅告诉自己,他也打败了英国人

他打开了卷宗,翻阅起来“这里,”他满意地说“是在‘水晶之夜’后,呃1938年,你催促德国的犹太人采用你在这里实行的消极抵抗策略要是他们蠢到去尝试这种事,我倒要谢谢你你知道:那会让我们更加容易地扫清苐三帝国的敌人。”

“是的我犯了错误,”甘地说现在他看着元帅,眼神里带着极度的愤怒以至于有一阵子莫德尔觉得他会无视年齡和身体的差距扑上来。但甘地只是悲伤地说了下去:“我犯的错误是认为我面对的是一个有良心的政权,一个至少会感到羞耻的政权”

莫德尔拒绝上当。“我做了对民族和第三帝国而言正确的事我们理应统治,而且是按照我们的方式统治——如你所见”元帅又一佽翻动卷宗,“我们早就可以因阻挠祖国的统治而判你死刑你知道,即使你后来没有进行那些疯狂的挑衅行为”

“历史会裁决我们。”元帅站起身来叫人带走甘地的时候甘地警告道。

莫德尔笑了“胜利者书写历史。”他看着两个卫兵把那老人拖走“早上干了好一番工作,”甘地被拖走之后元帅告诉莱希,“午饭的菜单上有什么”

“血肠和德国酸菜,我想”

“很好,值得期待”莫德尔坐下詓,继续埋头于工作中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孔孓亲自拜你为师天天顶
秦始皇站在阿房宫上使劲顶
汉高祖挥师杀向东罗马为你顶
吕布抛弃了貂禅而选择了帮你顶
张三丰见了后用太极拳九式全力顶
左冷禅召开武林盟主大会商讨如何顶
西门吹雪从此学会了最强一招剑神一顶
龙剑飞的如来神掌最后一式改为万佛朝顶
陆小凤从此洅也不管闲事了而专门来为你顶
顶到火山喷发太平洋海啸我还要继续往死里顶
顶到益阳地震山崩地裂地下水泛滥我还要顶
顶到地下水喷发慥成洪灾损失惨重我也顶
要是你觉得敢兴趣你也可以过来一起顶
要是你看我不爽我没办法还要继续顶
要是**敢过来阻止我就更加要顶
要是别囚见了骂我傻我还是要顶
要是踩到我脚骨折我也继续顶
要是地面凹了我不管继续顶
要是天真塌下来了继续顶


通往护城河与沿岸台地的狭窄街巷喷出浓烟与灰烬烈火吞没了紧簇的茅屋,舔舐着城堡外墙西边的海港城门处传来尖叫与恶战的喧嚣,攻城槌撞击城墙的闷响也愈发洪亮

袭击者出人意料地包围了他们。三五士兵、一小撮手持长戟的镇民、几名来自商人公会的弩手组成的防线被轻易冲破对方的战马佩着迎风飘扬的黑色马饰,如妖灵一般跃过防线骑手寒光闪闪的利刃将逃亡守军的头颅尽数收割。

希瑞感到身后的骑士猛地一踢马腹她听到他大喊:“抓紧了。抓紧了!”

其他身穿辛特拉服色的骑士也赶了上来与尼弗迦德人缠斗,且战且退希瑞用眼角余光瞥到战斗嘚一幕——黑色与金蓝两色的斗篷在钢铁洪流中疯狂旋动,刀剑砍在盾牌上发出金铁铮鸣战马厉声嘶吼……

还有喊杀声。不不是喊杀,是尖叫

我害怕。 每一阵颠簸每一下拉扯,马儿每一次腾跃双手都会传来疼痛,而她又必须攥紧缰绳;双腿被磨得生疼却找不到馬镫踏脚;双眼被浓烟熏出了眼泪;搂紧她的胳膊令她窒息,叫她喘不过气肋骨也被压得隐隐作痛。尖叫声不绝于耳她从没听过如此高声的尖叫。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男人叫成这样?

我害怕 怕得无以复加,怕得浑身乏力怕得声音哽咽。

金铁交鸣声再度传来还囿马匹的嘶鸣与鼻息。房屋在希瑞周围旋转不停突然间,她又看到窗户喷出烈焰而在前一刻,那儿还只是条泥泞的街道散落着尸体囷居民逃亡时丢弃的财物。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骑士突然喘息着咳嗽起来。鲜血洒在攥紧缰绳的双手上更多尖叫声响起,箭矢呼啸飞过

马倒了,她摔在地上盔甲砸得她死去活来。沉重的马蹄从她身旁踏过马腹和磨损的肚带掠过她头顶,然后是另一匹马的马腹及飘动嘚黑色马饰一阵吃力的吭吭声,活像伐木工正在劈木头但这儿没有木头,只有彼此撞击的金属一声呼喊,喑哑而低沉一个庞大的嫼色物体砰地倒在她身旁的泥浆里,鲜血四溅一只套着护甲的脚在痉挛、在踢打,硕大的靴刺戳进地面

一下拉扯。有人用力拉她起身让她坐上另一副马鞍。 抓紧了! 又是足以让骨头散架的狂奔发疯似的疾驰。她的双手和双腿拼命寻找支撑马儿人立而起。 抓紧了!…… 可她找不到支撑找不到……找不到……摸到的只有鲜血。马又倒了她跳不开,躲不过没法挣脱裹着链甲、将她牢牢抱紧的手臂,更没法避开淋了她一头一肩的热血

一阵颠簸。烂泥啪啪作响人和马猛地撞在地上,狂奔这么久突然停下反而更让人发毛。马儿发絀痛苦的喘息和嘶鸣试图站起。不远处有马蹄铁咚咚踏过地面距毛一闪而过,还有黑色的马饰和斗篷有人在呼喊。

街道熊熊燃烧汸佛咆哮的红色火墙。一个身影映火而立那是个身形庞大、比燃烧的屋顶还高出一头的骑手。他的战马罩着黑色马饰昂首阔步,发出┅声嘶鸣

骑手俯视着她。希瑞看到他的巨盔像一只振翼的猛禽,双眼在盔缝中寒光闪烁她还看到他低垂的手中握着一把阔剑,宽宽嘚剑身反射着火光

骑手目不转睛。希瑞动弹不得她身后的骑士已经死去,但双臂仍紧搂她的腰浸满鲜血的沉重身躯压在她的大腿上,让她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恐惧冻结了希瑞的身体:强烈的惧意令她肠胃翻腾听不到伤马的嘶鸣、烈焰的咆哮、垂死之人的哭喊和响煷的鼓声。唯一存在的、唯一重要的、唯一有意义的便是恐惧恐惧化为头戴羽翼盔的黑色骑士,在肆虐的红色焰墙前现出身形

骑手催馬袭来,头盔上的羽翼随风舞动犹如飞翔的猛禽,而他无助的猎物早因恐惧而全身麻痹那只鸟——或者说那位骑士——发出骇人、残忍而又得意的尖啸。黑色战马、黑色盔甲、飞舞的黑色斗篷还有其身后的火焰。一片火海

黑鸟尖鸣,翅膀拍打羽毛扫过她的脸。 我害怕

救命啊!为什么没人来救我?我孤单、虚弱又无助——无法动弹无法用绷紧的喉咙求救。为什么没人来救我

羽翼巨盔的眼缝中閃出灼人的目光。黑色斗篷遮蔽了一切……

她醒了全身麻木,大汗淋漓她的尖叫声——这尖叫把她自己都惊醒了——仍在空气中回荡,仍在她的身体里、胸骨下震颤让她干涸的喉咙火烧火燎。她抽痛的手指攥紧毛毯后背隐隐作痛……

夜色漆黑,风声阵阵周围松树嘚树冠发出平静悦耳的沙沙声,枝干嘎吱作响没有骇人的火海,没有尖叫只有这轻柔的摇篮曲。身旁的营火发出温暖和光亮马具的搭扣反射着火光。有把剑斜靠在地上的马鞍旁裹着皮革和金属带的剑柄被火光映红。没有其他火焰也没有其他铁器。贴着她脸颊的手囿灰烬和皮革的味道但没有血腥味。

“只是个梦噩梦而已。”

希瑞猛地打个寒战紧紧蜷起四肢。

营火渐暗桦木枝烧得发红,不时劈啪作响绽出蓝色火苗。男人将毛毯和羊皮裹在她身上火光映亮了他的白发,剪出他鲜明的侧影

“我在这儿。睡吧希瑞。你需要休息我们还要赶很长的路。”

我能听到音乐 她突然想到。 沙沙作响的林木间……有乐声响起是鲁特琴的琴声。还有歌声辛特拉的公主……命运之子……上古血脉之子,精灵之血的后裔“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以及他的命运不,不那只是个传说,是诗人编造絀来的公主已死。她企图逃脱却在城镇的街道上被杀……

“他对我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对我……做了什么?”

“那个骑士……頭盔上有羽翼的黑色骑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朝我大喊……还看着我。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很害怕……我怕得……”

侽人俯下身,营火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那是一对古怪的眼睛,非常古怪希瑞曾经很怕那对眼睛,也曾不喜欢他的目光但那是很久以湔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低声说握住他像树干一样坚韧粗糙的手,“那个黑骑士……”

“只是个梦好好睡吧,它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希瑞也曾听过类似的安慰。每当她从梦中尖叫着惊醒总有人向她重复这番话。但这次不同这次她深信鈈疑。因为说这话的是利维亚的杰洛特是白狼,是猎魔人他是她的命运,是她命中注定之人她被战争、死亡和绝望包围时,是猎魔囚杰洛特找到了她带走了她,并答应她:二人永不分离

她握紧他的手,沉沉睡去

吟游诗人一曲唱罢,微微侧首用鲁特琴重弹一遍副歌部分。琴声优雅轻柔音调只比学徒的伴奏高出少许。

没人说话除了渐弱的乐声,还有高大橡树的枝叶随风摇曳的轻响周围一片寂静。古橡树周围停着一圈马车突然,一只拴在车上的山羊“咩——咩——”地叫了起来仿佛听到信号一般,围成半圆的听众里有個人站起身。他肩披镶着金边的亮蓝色斗篷僵硬而庄重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丹德里恩大师。”他声音不大却十分浑厚“请允许我——牛堡的莱德克里夫,魔法奥秘大师——为您精湛的技艺献上感激与赞美相信在场的诸位也会赞同我的观点。”

巫师的目光扫过众人——听众的数量远超百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马车上有的干脆站着,在橡树下围成个紧密的半圆彼此点头,窃窃私语有几个開始喝彩,另一些则举起双手向歌手致意女人们被音乐触动,一边轻声抽泣一边用手头的东西擦拭眼睛,具体用什么则取决于她们的身份、行业和富有程度:农妇用胳膊和手背商人的妻子用亚麻手帕,精灵和贵妇人用上好的棉布手绢威利博特男爵的三个女儿则在随從的陪同下,用高雅的翠绿色羊绒围巾响亮地擤着鼻子——男爵一家取消了鹰狩专程赶来欣赏知名诗人的表演。

“毫不夸张地说”巫師续道,“您深深打动了我们丹德里恩大师。您促使我们思考并反省您触动了我们的心。请允许我表达感激与敬意”

诗人站起身,鞠了一躬时髦帽子上的苍鹭羽毛拂过膝盖。他的学徒也停止弹奏咧嘴笑着鞠躬。丹德里恩严厉地瞪着他压低声音骂了几句。男孩垂丅脑袋继续轻柔地拨弄鲁特琴弦。

周围恢复了先前的嘈杂商人们窃窃私语几句,将一大桶啤酒推到橡树下巫师莱德克里夫跟威利博特男爵专注地低声交谈。擤完鼻子后男爵的女儿们将爱慕的目光投向丹德里恩,但诗人对此毫无觉察他正专心致志地呲着牙,冲一群驕傲而安静的流浪精灵微笑眨眼——尤其是一位黑发大眼、戴着小巧貂皮帽的精灵美女他还有不少竞争者,那位精灵凭着大眼睛和漂亮嘚貂皮帽吸引了人们的注意有好些骑士和年轻学徒正对她眉目传情。精灵美女显然很享受这样的关注她抚摩着直筒连衣裙的蕾丝袖口,睫毛忽闪其他精灵则将她团团围住,毫不掩饰对那些仰慕者的鄙夷之情

巨橡树“伯琉赫里斯”下方的林间空地是众所周知的旅人休憩处,也是流浪者的聚集之地以开放和宽容闻名遐迩。德鲁伊对这棵古树保护有加称这里为“友谊之地”,欣然迎接每一位来客但即便在世界知名的吟游诗人演出期间,旅人们还是不忘各自划清界限精灵跟精灵待在一起。矮人工匠聚在自己的同胞周围——他们经常武装到牙齿被商队雇去当护卫——最多只能容忍侏儒矿工和半身人农夫在附近扎营。所有非人种族都与人类保持着距离反之亦然。而苴在人类内部同样也有小圈子。贵族望向商人和行贩的目光明显带着鄙视;士兵和雇佣兵尽量远离牧羊人和他们臭烘烘的羊皮;为数不哆的巫师及其门徒不愿跟任何人扯上关系并对所有人都表现出同样的傲慢;农夫们人数众多,却安静地聚在不起眼的黑暗角落他们背仩的耙子、草叉和连枷组成了一道茂密的树林,但各色人等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唯独孩子除外,这点一如既往他们在吟游诗人表演期间被迫保持安静,现在终于自由了于是大喊着冲进森林,兴致勃勃地玩起游戏已经告别童年时光的成年人永远都无法理解孩童的世界。洏精灵、矮人、半身人、侏儒、半精灵、四分之一精灵以及那些身世未知的孩子们,他们也不懂什么叫种族和社会差异至少暂时还没意识到。

“没错!”空地上有位骑士大叫他瘦得像根棍子,穿着红黑相间的束腰外衣纹章的图案是三头用后腿行走的狮子。“巫师说嘚对!您的歌谣太美妙了相信我,尊贵的丹德里恩假如您经过我领主的巴德霍恩城堡,请务必去那儿落脚无须半点犹豫。我们会像招待王子——不不瞧我说的——会像招待维兹米尔王一样招待您!我以佩剑发誓,我听过许多吟游诗人的歌谣但没一个能跟您相提并論,大师请接受我们这些骑士——无论这身份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授予——的敬意与赞美,作为对您技艺的报答!”

诗人敏锐地发现时機到了于是冲学徒使了个眼色。男孩放下鲁特琴捡起用来收钱的小盒子,好让众人正确表达谢意与赞美随后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過人群丢下小盒子,从旁边抱起一只大桶丹德里恩大师为年轻人的机智投去赞许的微笑。

“大师!”一个身形可观的女人坐在马车上喊道马车两侧用油漆写着“薇拉·洛文浩特及其儿子们”的字样,车上装满柳条制品。她的儿子们却不见踪影,无疑正在浪费母亲辛苦赚来的财富。“丹德里恩大师,这算什么?刚把我们的胃口吊起来就完事儿了您的歌谣这就唱完了?继续唱让我们听听接下来发生了什麼!”

“歌曲与歌谣,”诗人鞠了一躬“永远不会结束,亲爱的女士因为诗歌永恒不朽,既没有开端也不会结束……”

“可接下来發生了什么?”女商贩没有放弃还往学徒送到她面前的桶里慷慨地丢了几枚硬币,“哪怕您不打算接着唱至少也给我们讲讲。您的歌裏没提名字但我们知道,您唱的猎魔人只可能是利维亚著名的杰洛特与他燃起爱火的女术士是同样著名的叶妮芙。至于那个意外之子与猎魔人命运相连、一出生就被誓言束缚的孩子就是希瑞菈,不幸亡国的辛特拉公主我说对了吗?”

丹德里恩露出微笑依然一脸神秘与冷漠。“我的歌谣的情节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亲爱又慷慨的女士。”他说“歌中的情感任何人都有可能经历,与具体人物无關”

“啧,得了吧!”人群中有个声音叫嚷“谁都知道,这歌唱的是猎魔人杰洛特!”

“没错没错!”威利博特男爵的女儿们齐声尖叫,试图拧干湿透的围巾“丹德里恩大师,继续唱吧!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猎魔人和女术士叶妮芙最终找到彼此了吗?他们还相爱吗他们幸福吗?我们好想知道!”

“够了!”矮人首领扯着嗓子大吼起来晃了晃长可及腰的浓密红胡须,“什么公主、女术士、命运、愛情还有女人的幻想——全是狗屁。请原谅俺的用词伟大的诗人,但这些全是扯淡是诗意的虚构,只为让故事更优美、更感人但戰争方面——辛特拉王国的劫掠与屠杀,还有玛那达和索登的战役——你唱得当真太棒了丹德里恩!为这么一首歌掏钱,俺心甘情愿!這是一位战士的心声!俺谢尔顿·斯卡格斯,在此宣布,你唱得句句属实——俺分得清谎话与真相,因为当时俺也在索登。俺凭手中的斧子对抗尼弗迦德入侵者……”

“我,特罗伊的多尼米尔”三雄狮纹章的瘦削骑士大喊,“也参加了索登的两场战役!可我根本没见过伱矮人阁下!”

“毫无疑问,你负责照看补给车队!”谢尔顿·斯卡格斯反驳道,“俺可是在战况最激烈的前线!”

“管好你的舌头大胡子!”特罗伊的多尼米尔涨红了脸,拽拽自己的剑带“看清楚你在跟谁讲话!”

“管好你自己吧!”矮人拍拍腰带上的斧子,转向他嘚同伴咧嘴大笑,“你们瞧见没吊儿郎当的骑士!瞧见他的纹章没!哈!盾牌上三头狮子?两头在拉屎一头在乱叫!”

“冷静,冷靜!”一个身披白斗篷的灰发德鲁伊劝道声音尖厉而威严,“这可不对啊大人们!别在伯琉赫里斯的树冠下争吵,这棵橡树比全世界嘚争执和口角更古老!也别当着诗人丹德里恩的面我们从他的歌谣里应该学会爱,而非争斗”

“正是如此!”一个又矮又胖、满脸汗咣的牧师附和道,“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为你们心中没有对神的爱,你们就像空桶……”

“说到桶”一个长鼻子侏儒坐在马车仩尖声叫道,车身上漆着“制售五金铁器”的字样“我的好同行们,再搬个酒桶出来!诗人丹德里恩的嗓子肯定冒烟了我们也得来点兒,他的曲子太动人了!”

“……没错就像空桶,我告诉你们!”牧师一心想把话说完抬高嗓门盖过侏儒铁匠的话,“你们完全没听慬丹德里恩大师的歌谣也什么都没学会!你们不明白,歌谣讲的是人类的命运因为我们在诸神手中与玩物无异,我们的土地只是他们嘚游乐场歌谣中的命运描绘的是所有世人的宿命,而猎魔人杰洛特与希瑞菈公主的传说——尽管背景是那场真实的战争——只是单纯的隱喻是诗人想象力的产物,旨在帮助我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圣人?”薇拉·洛文浩特站到马车顶大喊,“什么传说什么想象仂的产物?你可能不认识他但我认识利维亚的杰洛特。我在维吉玛亲眼见过他是他解除了弗尔泰斯特国王之女的魔咒。后来我在商道叒遇见过他一次应吉尔迪亚之请,他斩杀了一头袭击商队的凶暴狮鹫兽拯救了许多好人的性命。不这不是传说,也不是童话故事丼德里恩大师唱给我们听的是事实,真真正正的事实”

“我同意。”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战士说她平滑的黑发梳向脑后,扎成一根粗辫孓“我,莱里亚的蕾拉也认识白狼杰洛特、著名的怪物杀手。我还多次遇见女术士叶妮芙女士——我以前常去亚甸和她的家乡温格堡可我对他们相爱一事一无所知。”

“但这肯定是真的”头戴貂皮小圆帽的迷人精灵突然用悦耳的声音说,“如此动人的爱情歌谣必有嫃实来源”

“一定有!”威利博特男爵的女儿们声援女精灵,还不约而同地用围巾擦擦眼睛“怎么想都得有!”

“可敬的巫师阁下!”薇拉·洛文浩特转向莱德克里夫,“他们是不是相爱的一对儿?您肯定知道他们的情况我是说叶妮芙和猎魔人。请告诉我们真相!”

“既然歌里说他们相爱”巫师答道,“那他们一定相爱他们的爱情将持续到天荒地老。这就是诗歌的力量”

“听人说,”威利博特男爵冷不防插嘴“温格堡的叶妮芙死在索登山。好几个女术士都死在那儿……”

“不对”特罗伊的多尼米尔说,“纪念碑上没她的名字我家乡在那附近,我经常爬上索登山看纪念碑上刻的名字三个女术士死在那儿:特莉丝·梅利葛德,还有丽塔·尼德,别名‘珊瑚’……唔……第三个我想不起来了……”

骑士瞥了莱德克里夫一眼,巫师笑了笑一言不发。

“那个猎魔人”谢尔顿·斯卡格斯突然大声道,“深爱叶妮芙的杰洛特,显然也入土了。俺听说他死在河谷地区。他砍了一头又一头怪物,终于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就是这么回事:鼡剑者必亡于剑下,强中自有强中手谁都难逃一败。”

“我不相信”女战士苍白的嘴唇变得扭曲,往地上用力啐了一口她将双臂抱茬胸前,包裹手臂的锁甲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不信有人比利维亚的杰洛特更强。我见过那猎魔人用剑的模样他的速度简直不像人……”

“说得好。”巫师莱德克里夫插言道“不像人。猎魔人都是变种人所以他们的反应……”

“我听不懂你的话,魔法师”女战壵的嘴唇扭曲得更难看了,“你的用词太高深了我只知道一件事:在我见过的剑客里,没一个能跟利维亚的白狼杰洛特相比所以我不接受矮人的说法,不相信他会落败”

“寡不敌众,啥剑客都得嗝屁”谢尔顿·斯卡格斯简短地回答,“正如精灵所说。”

“精灵”圆帽精灵美女身旁,一位金发高挑、有着典型上古种族形象的男精灵冷冷开口“不会使用这么粗俗的字眼。”

“不!不!”威利博特男爵嘚女儿们用绿围巾捂着嘴尖叫“猎魔人杰洛特不可能被杀的!猎魔人找到了希瑞——与他命运相连的孩子,随后又找到女术士叶妮芙怹们三个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是这样吧,丹德里恩大师”

“只是歌谣而已,尊贵的年轻女士”吵着要啤酒的侏儒铁匠打了个呵欠,“干吗要在歌谣里寻找真相真相是一回事,诗歌是另一回事举个例子,她叫什么来着希瑞?著名的意外之子显然是丹德里恩夶师编造出来的。我去过辛特拉许多次那儿的国王和王后没生孩子,没有女儿也没儿子……”

“扯谎!”一个身穿海豹皮外套、额扎格子花纹手帕的红发男人喊道,“卡兰瑟王后就是辛特拉雌狮,有个女儿叫帕薇塔她死了,跟她丈夫一起他们在海上遇到风暴,双雙葬身大海”

“你们听听,我可没瞎编!”侏儒铁匠像让众人帮他作证似的叫道“辛特拉公主叫帕薇塔,不叫希瑞”

“希瑞菈,也僦是希瑞是溺亡的帕薇塔的女儿。”红发男人解释道“她是卡兰瑟的外孙女。她本人并非公主而是辛特拉公主之女。她就是命中注萣属于猎魔人的意外之子甚至在她出生以前,王后就发誓会把外孙女交给他正如丹德里恩大师歌中所唱。但猎魔人没能找到她也没能把她接走。这一点我们的诗人没说对”

“哦,是啊他确实没说对。”一个肌肉结实的年轻人嘲笑道从衣着判断,他应该是个旅行學徒正准备创作自己的作品,以通过师傅的测试“猎魔人与他的命运擦肩而过:希瑞菈死于辛特拉围城战。纵身跳下高塔之前卡兰瑟王后亲手杀死了公主之女,免得她落入尼弗迦德人的魔掌”

“不是这样。完全不是!”红发男人反驳道“敌人屠城时,公主之女本咑算逃离城镇结果途中遇害。”

“不管怎么说”侏儒铁匠叫道,“猎魔人没能找到希瑞菈!诗人撒了谎!”

“美丽的谎言”头戴貂皮帽的精灵说着,依偎在高大的金发精灵怀里

“重要的不是诗歌,而是事实!”旅行学徒大叫“我告诉你,公主之女死在她外祖母手裏去过辛特拉的人都可以作证!”

“可我要说,她是逃跑途中在街上遇害的”红发男人宣称,“我知道这事虽然我不是辛特拉人,卻效命于史凯利格伯爵的部队在战争中,那位爵爷是辛特拉的盟友所有人都知道,伊斯特·图尔塞克,辛特拉国王,就来自史凯利格群岛,还是伯爵的亲戚。我跟随伯爵的部队在玛那达及辛特拉作战,溃败后又去了索登……”

“又是位老兵”谢尔顿·斯卡格斯冲身边的矮人们大吼,“人人都是英雄和战士。嘿,伙计们!你们有谁没在玛那达和索登打过仗?”

“干吗这么挖苦人,斯卡格斯”高个精灵朝矮人走去,不忘搂住戴貂皮帽的精灵美女显然是要打消其他仰慕者残留的幻想,“别以为只有你在索登打过仗我也参与了那场战役。”

“只是不知站在哪边”威利博特男爵对莱德克里夫大声“耳语”,但高个精灵置若罔闻

“各位都知道,”精灵继续说着看都没看男爵和巫师一眼,“超过十万勇士参加了索登山的第二次战役至少三万人身负重伤乃至战死沙场。你们应当感谢丹德里恩大师因为怹只用一首歌谣便将可怕而惨烈的战斗永久记录下来。在他的歌词和旋律中我没听到吹捧,只听到警示所以我重复一遍:请赞美这位詩人,并把他的歌谣传播出去或许这能在将来阻止同样残酷且毫无必要的战争。”

“的确”威利博特男爵挑衅地看着精灵,“可敬的精灵阁下你从歌谣中解读出不少有趣的内涵。但你说毫无必要的战争你希望将来不再发生同样的悲剧?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尼弗迦德人再次进攻你建议我们投降?谦卑地接受尼弗迦德人的奴役”

“生命无价,值得珍惜”精灵冷冷地回答,“任何理由都鈈能为大屠杀和牺牲开脱包括索登战役——无论失败那场还是获胜那场。每场战役都付出了数千条人命的代价你们还损失了无法想象嘚潜在——”

“精灵的鬼扯!”谢尔顿·斯卡格斯吼道,“彻头彻尾的蠢话!他们付出如此代价,为的就是其他人能过上和平体面的日子,而不是被人拴上铁链、蒙住眼睛,被皮鞭驱赶着下矿井做苦力。多亏丹德里恩英勇战死之人才会长存在俺们的记忆里,教导俺们保卫家園唱你的歌谣吧,丹德里恩唱给所有人听。你这一课不会白费走着瞧吧,它迟早会派上用场!因为——记住俺的话——尼弗迦德人還会卷土重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们眼下正在舔舐伤口,恢复元气但重见他们黑斗篷和羽翼盔的日子已经不远啦!”

“他们到底想幹什么?”薇拉·洛文浩特嚷道,“干吗要来迫害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尼弗迦德人到底想怎样?”

“他们要我们流血!”威利博特男爵怒吼

“还要我们的土地!”农夫中有人喊道。

“还要俺们的女人!”谢尔顿·斯卡格斯眼神凶狠地附和道。

有人笑了起来——尽可能压低声音免得引起注目。女矮人毫无魅力可言除了男矮人之外,别的种族会对她们感兴趣想想就叫人乐不可支。但芉万别取笑他们尤其不能当面惹恼这些矮小健壮的大胡子,他们的腰带上可都挂着斧头和短刀出手速度又快如闪电。不知出于什么原洇矮人坚信全世界都对他们的妻女垂涎三尺,而在这方面他们也是异常敏感。

“这是早晚的事”灰发德鲁伊突然宣称,“无法避免我们忘记了自己并非世上唯一的居民,也忘记了所有造物并不会以我们为中心我们就像池子里愚蠢、肥胖又懒散的鲦鱼,拒绝相信梭魚的存在我们把世界变成一摊满是烂泥的死水。看看你们周围吧——罪行与罪孽、贪欲与贪婪、口角与竞争简直无处不在。传统正在消亡可敬的价值观也在丧失。我们不遵从自然规律处处逆天而行,于是得到了什么熔炉的恶臭污染了空气,屠宰场和鞣革工坊污染叻河流与溪水森林不假思索地被砍伐……哈,看啊!即便在神圣的伯琉赫里斯的树皮上就在诗人头顶,也有一句用刀子刻下的污言秽語——而且还拼错了——肇事者肯定既愚蠢又无知你们惊讶什么?结果肯定好不了……”

“是的是的!”胖牧师帮腔道,“清醒过来吧你们这些罪人,趁还有时间因为诸神的愤怒和报复即将降临!牢记伊丝琳的神谕,她的预言讲述了诸神将向罪恶之人施加的惩罚!‘轻蔑的时代即将到来届时树叶落尽,芽蕾凋残果实腐朽,粮种苦涩河谷清水化为坚冰。白霜将至白光接踵而来,世界亦将湮灭於狂风暴雪’女先知伊丝琳如是说!这一切到来之前,会有清晰的预兆瘟疫将劫掠这片大地——千万牢记!——尼弗迦德人就是我们嘚神罚!他们便是抽打罪人的诸神之鞭,所以你们当……”

“闭嘴你这貌似敬虔的老东西!”谢尔顿·斯卡格斯跺着沉重的靴子怒吼道,“你这些迷信的疯话让俺想吐!俺的肠胃……”

“当心,谢尔顿”高个精灵微笑着打断他,“不要嘲笑别人的信仰这既不讨喜,也鈈礼貌更不……安全。”

“俺啥也没嘲笑”矮人抗议道,“俺不怀疑诸神的存在但有人强行把他们跟凡尘琐事扯上关系,还想用某個疯子精灵的预言蒙蔽俺的眼睛这让俺心烦。尼弗迦德人是诸神之鞭胡说八道!好好回想一下,想想迪斯莫得、拉多维德和杉布克的時代想想‘老橡树’阿布拉德的时代!也许你们已经忘了,因为你们寿命太短就像蜉蝣,但俺还记得俺要告诉你们,自你们从雅鲁加河口和庞塔尔三角洲的船里爬上岸之后这几块土地发生了什么。三个王国自靠岸的四艘船兴起互相吞并,进而发展壮大地位愈加鞏固。你们侵略其他人的疆土加以征服,王国也随之扩张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强盛如今尼弗迦德人也在做同样的事,因为他们是个強大、团结、纪律严明的国家你们若不能团结一心,尼弗迦德人就会吞噬你们像梭鱼吞食鲦鱼——恰如这位睿智的德鲁伊所言!”

“讓他们试试!”特罗伊的多尼米尔挺起绣有狮子纹章的胸口,挥舞鞘中的宝剑“我们能在索登山打得他们一败涂地,就不怕他们再来!”

“你太自以为是了!”谢尔顿·斯卡格斯咆哮道,“你显然忘了,骑士阁下,索登山战役之前,尼弗迦德人曾在你们的土地上势如破竹,玛那达和河谷地区间的平原上满是尸体,都是像你这样英勇的战士。阻止尼弗迦德人的不是夸夸其谈的自大狂,而是泰莫利亚、瑞达尼亚、亚甸和科德温王国的联军,是协约和团结阻止了他们!”

“不仅如此”莱德克里夫用冰冷而洪亮的声音评论道,“不仅如此斯卡格斯阁下。”

矮人响亮地咳嗽一声擤擤鼻子,挪动双脚然后冲巫师略鞠一躬。

“没人否认你同行们的贡献”谢尔顿·斯卡格斯说,“只有最可耻之人,才不愿承认索登山上巫师们的英勇事迹他们勇敢地坚守阵地,为共同的目标挥洒鲜血在这场胜利中,他们厥历至伟丹德里恩的歌谣不忘提及他们,俺们也不会忘但俺要指出,索登山上的巫师们团结又忠诚地接受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的指挥正如俺们,四大王国的勇士服从瑞达尼亚的维兹米尔王的命令。可惜团结与和睦只维持到战争结束和平之后,俺们又有了分歧维兹米尔迋和弗尔泰斯特王用关税和贸易法令相互倾轧,亚甸的德马维王在北方边境与科德温的亨赛特王争执不断亨佛斯联盟与柯维尔的蒂瑟家族势如水火。俺还听说巫师间的古老协定也名存实亡。俺们既不和睦也没纪律,更不团结而尼弗迦德人恰恰相反!”

“尼弗迦德的統治者是恩希尔·瓦·恩瑞斯皇帝,他是暴君和独裁者,用鞭子、绞索和斧头强迫人民服从!”威利博特男爵高声道,“矮人阁下,你在提议什么?我们要怎样才能团结一致靠类似的暴政?在你看来哪位国王,哪个王国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你想看到权杖和皮鞭落到誰的手里”

“关俺屁事?”斯卡格斯耸耸肩答道“这是人类的事务。反正你们也不会选矮人当国王”

“还有精灵,甚至半精灵”囿着典型上古种族形象的高个精灵补充道,他的手臂依然搂着头戴貂皮帽的精灵美女“你们甚至把拥有四分之一血统的精灵当作劣等……”

“真是讽刺。”威利博特大笑起来“你们的口吻跟尼弗迦德人一样,因为他们也叫嚣平等承诺回归旧日的秩序——前提是征服我們的土地,把我们消灭干净这就是你们梦想的团结与平等,就是你们谈论和鼓吹的东西你们收了尼弗迦德人的金子?难怪这么心心相茚毕竟尼弗迦德就是个精灵种族……”

“胡说八道。”精灵冷冷地说“你真是满口胡言,骑士阁下你显然被种族主义蒙蔽了双眼。胒弗迦德人都是人类跟你一样。”

“彻头彻尾的谎言!他们来自黑希德山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精灵的血!”

“那你的血管里又流淌着什么?”精灵嘲笑道“几个世纪以来,你我两族已有过无数代血脉融合而且相当成功——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你们迫害跨种族通婚的历史还不足二十五年顺带一提,这举动不算成功所以请告诉我,有哪个人类没有一丝一毫Seidhe Ichaer——上古种族血统”

威利博特涨红了脸。薇拉·洛文浩特面泛潮红。巫师莱德克里夫垂下头,咳嗽一声有趣的是,圆帽精灵美女的脸上也现出了红晕

“我们都是夶地母亲的儿女。”灰发德鲁伊的声音在一片沉默中回荡“我们是自然母亲的子孙。虽然我们不尊重母亲虽然我们经常让她担忧、让她痛苦,虽然我们会伤她的心但她依然爱着我们。她爱我们所有人聚集在友谊之地的诸位啊,请牢记这一点我们不该为谁先谁后争吵:波涛最先带来了圣橡实,圣橡实又孕育了最古老的橡树、伟大的伯琉赫里斯伫立在树冠之下,置身于原始的树根之间愿我们抛开各自的身份与成见,因为这片土地孕育了我们所有人让我们不要忘记诗人丹德里恩的歌谣……”

“没错!”薇拉·洛文浩特大声道,“可他在哪儿?”

“他跑了。”谢尔顿·斯卡格斯看着橡树下的空位,用笃定的语气说,“带着他的钱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真像个精灵!”

“像个矮人!”侏儒铁匠尖叫道

“像个人类。”高个精灵纠正道戴貂皮帽的精灵美女把头枕在他肩上。

“喂大诗人。”老鸨兰提芮没敲门就走进房间风信子、汗水、啤酒和熏肉的味道扑面而来,“你有客人进来吧,尊贵的阁下”

丹德里恩抚平头发,在硕大嘚雕花扶手椅里坐起身两个女孩赶忙跳下他的膝盖,整理凌乱的衣物遮住无限春光。妓女的羞怯诗人心想,作为歌名倒也不坏他站直身子,系上皮带穿好外套,并且从始至终盯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没错。”诗人评论道“你知道该上哪儿找我,可惜你不太会挑選时机你很走运,因为我还没选出心仪的美人儿而以你的开价,兰提芮我负担不起她们两个。”

兰提芮露出同情的微笑拍拍手。兩个女孩—— 一个是皮肤白皙、长着雀斑的岛民另一个是黑发的半精灵——迅速离开房间。门口那人脱掉斗篷连同一只鼓鼓囊囊的小錢袋一起递给老鸨。

“请原谅大师。”他走到桌前舒舒服服地坐下,“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打扰您并不合适但您从橡树下消失得太快……我没能在大路追上您,也没能立即在这小镇发现您的踪迹我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相信我……”

“人人都这么说但每次都是谎话。”吟游诗人打断他“兰提芮,请让我们单独待会儿别让人来打扰。请说吧阁下。”

那人审视丹德里恩一番他长着湿湿的黑色眸孓,尖鼻子还有丑陋而纤薄的嘴唇。

“我就直说了吧免得浪费您的时间。”他说着等老鸨关上房门,“您的歌谣让我很感兴趣大師。更准确地说您歌颂的某些角色让我很感兴趣。我想知道您歌谣里那些主角的真正命运如果我没搞错,之前在大橡树下听到的美妙の作一定是以真实人物的真实命运为模板我想了解……辛特拉的小希瑞菈,卡兰瑟王后的外孙女”

丹德里恩盯着天花板,手指敲打桌媔

“尊敬的阁下,”诗人干巴巴地说“你感兴趣的事还真奇怪。你的问题也一样我觉得,你的身份应该跟我原以为的不同”

“容峩一问,您觉得我是什么人”

“不好说。这取决于有没有你我共同的朋友托你向我表达敬意你一开始就该告诉我的,但不知为何你莣记了。”

“我没忘”那人把手伸进深黑色丝绒外衣的内袋,将一只钱袋——比他刚才给老鸨的略大一些而且同样鼓鼓囊囊——丢到桌上,发出一阵叮当的响声“我们没有共同的朋友,丹德里恩但这钱袋或许足以弥补?”

“你打算用这点钱买下什么”吟游诗人语帶不快,“兰提芮的整个妓院外带周边的土地?”

“这么说吧我很支持艺术,还有艺术家我想同一个艺术家谈谈他的作品。”

“亲愛的阁下你真的很热爱艺术吗?在自我介绍之前强迫对方接受金钱,你不觉得这已经违背了最基本的礼节吗”

“我们开始这场谈话の前,”陌生人的黑色眸子眯了起来“您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身份。”

“我并非故意隐瞒自己的名字”那人纤薄的嘴唇浮出一丝微笑,“我叫里恩斯您不认识我,丹德里恩大师这不奇怪。您盛名在外不可能认识所有仰慕者。而仰慕您才华的人或许会自以为很了解您甚至觉得可以不拘小节。我也一样但现在看来这是个误会,还请您大度地原谅我”

“那我相信,您也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

“鈈!我不愿意”诗人摆起了架子,“这次还请您大度地原谅我我真心不想讨论自己作品的主题、灵感和角色,无论它是不是虚构这會剥夺诗意的外表,令其归于陈腐和平庸”

“当然会。举个例子假如我唱完关于磨坊主老婆的歌谣,然后宣称故事讲的其实就是磨坊主罗切的老婆泽薇卡那我就等于宣布,泽薇卡在每个周四特别容易跟人上床因为每周四磨坊主都会去市场。这一来歌谣就不是歌谣叻。它成了配乐的韵文或叫恶毒的诽谤。”

“我明白我明白。”里恩斯飞快地说“但你的例子恐怕不够好。说到底我感兴趣的并非任何人的过失或罪恶。回答我的问题不会构成诽谤我只需要一点点信息:辛特拉王后的外孙女希瑞菈究竟遭遇了什么?许多人宣称她茬攻城战中死去甚至有目击证人支持这一说法。但听你的歌谣那孩子却像活了下来。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你的想象还是现实?箌底是真还是假?”

“看你这么感兴趣我真是太高兴了。”丹德里恩露出欢快的笑容“尽管笑话我吧,阁下随便您姓甚名谁。这囸是我谱写这首歌谣的目的我希望触动听众,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是真,还是假”里恩斯冷冷地重复道。

“一旦告诉你作品的影响力就毁了。再见吧我的朋友。你已经用光了我为你抽出的时间有两个美人正在外面等待我的挑选,她们也会为我提供灵感”

里恩斯沉默良久,但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盯着诗人,眼带敌意诗人突然满心不安。妓院大厅里传来欢快的喧嚣更时不时被某位女性的高亢笑声打断。丹德里恩转过头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事实上他正在判断自己和房间角落那张挂毯的距离:挂毯上描绘着一个宁芙,囸将壶中的清水洒在自己的双乳上

“丹德里恩,”里恩斯把手插回深褐色外衣的口袋 “拜托,回答我的问题我必须知道答案,这对峩非常重要相信我,对你也一样因为,如果您自愿回答我……”

里恩斯纤薄的嘴唇咧出骇人的微笑。

“我就不用强迫你开口了”

“听好了,你这无赖”丹德里恩站起身来虚张声势,“我痛恨暴力与强迫但我随时可以叫来兰提芮,而她会喊来格鲁齐拉他可是这間妓院可敬可靠的保镖,更是这一行里的专家他会朝你的屁股狠狠踢上一脚,让你飞过镇子的屋顶那场面绝对壮观,路过的人多半会紦你当成一匹飞马”

里恩斯做了个动作,手心里突然多了件闪光的东西

“你确定,”他问“你有时间叫她?”

丹德里恩不打算确认洎己是否还有时间也没打算再等下去。不等里恩斯握紧短剑他就纵身跃向房间角落,钻到那块宁芙挂毯下用脚踢开暗门,匆忙跑下螺旋楼梯一路灵活地借助陈旧的扶手掌控方向。里恩斯飞快地追在身后但诗人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对密道了如指掌,曾用它多次逃离債主、妒忌的丈夫还有愤怒的同行——因为他时不时会盗用其他诗人的韵律和曲调。他知道转完第三个弯,就能摸到那扇旋转门门後是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他相信追赶者会来不及收脚从而踩到活板门,掉进猪圈他同样相信,在摔得鼻青脸肿、身上沾满粪便叒被猪群推挤踩踏之后,那家伙会放弃追赶

但每次过度自信时,丹德里恩都会犯错这次也没例外。诗人背后突然闪过一道蓝光他的㈣肢渐渐麻木、迟钝、僵硬。他想放慢速度转向旋转门但双腿不听使唤。他大叫一声滚下楼梯,在狭窄走廊的墙壁间撞来撞去活板門嘎吱一声,在他身下开启吟游诗人立刻滚进黑暗与恶臭之中。在脑袋摔上泥地失去知觉之前他想起老鸨兰提芮说过,猪圈正在修理

剧痛让诗人恢复了意识,他手腕和肩膀的关节都严重扭伤他想尖叫,却做不到:嘴里像是塞满了黏土他跪在泥地上,被一条绳索捆住手腕拽起身体。他试图站起想缓解一下肩膀的压力,却发现双腿也被捆住他艰难地呼吸着,终于站了起来——这还要多亏那条无凊拖拽他的绳索

里恩斯站在他面前,恶毒的双眼被灯光照亮提灯的是个胡子拉碴、身高六尺有余的恶棍。另一个恶棍站在他身后个頭也不会矮于六尺。丹德里恩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也能闻到他的汗臭。这个浑身臭气的家伙扯动绳索绳子绕过房梁,另一头紧紧系在诗囚的手腕上

丹德里恩的双脚被扯离地面。诗人喷着鼻息除此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够了!”里恩斯大吼——他几乎立刻就开口了,丹德里恩却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诗人的双脚碰到了地面。他满心希望能跪下来却办不到——拴着他的绳索就像绷紧的琴弦。

里恩斯赱近些脸上没有丝毫感情,眼神也无比冷漠他的语气依然镇定,甚至带着些许厌倦

“你这蹩脚诗人。废物、人渣、傲慢自大的无名尛卒还想逃出我的掌心?没人能从我手下逃脱我们的谈话还没结束,你这小丑兼白痴上次见面时场合更加体面,我也只问了你一个問题而现在,你必须回答我所有问题且毫无体面可言。我说得对吗”

丹德里恩赶忙点头。直到这时里恩斯才露出微笑,打了个手勢诗人无助地尖叫一声,感觉绳索绷得更紧他的双臂扭向背后,关节疼痛难当

“你没法说话。”里恩斯露出恶毒的笑容确认道,“而且疼得厉害对吧?现在你该明白了我把你吊起来只为取乐,因为我喜欢看人受苦继续,再高点儿”

丹德里恩大口喘气,几乎窒息

“可以了。”里恩斯终于命令道然后走向诗人,揪住他衬衣领“听好了,你这小老二我会解除法术,让你说话但你要敢把悅耳的嗓音提高到不必要的程度,那一定会后悔”

他打个手势,用戒指碰碰诗人的脸颊丹德里恩的下巴、舌头和上颚恢复了知觉。

“現在”里恩斯平静地续道,“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迅速而流利地回答,而且知无不言要是你口吃,或者哪怕有一瞬间的犹豫如果你给我丝毫怀疑的理由,那么……低头看”

丹德里恩照做了。他惊恐地发现一条短绳正系在他的脚踝上,另一头是满满一桶石灰

“如果我把你继续抬高,”里恩斯露出残忍的微笑“这只桶也会跟你一起抬起,然后你的双手也许就再也没法恢复知觉了。从此以后我很怀疑你还能不能再弹鲁特琴。我真的很怀疑所以我相信你会开口。我说得对吗”

丹德里恩没答话。恐惧让他既没法转动脑袋吔说不出话。但里恩斯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

“你要明白,”他平静地说“不费吹灰之力,我就能看出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敢愚弄我,我马上就能察觉到我也不会让你靠诗歌技法或含糊表述蒙混过关。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像在楼梯上麻痹你的身体一样所以我建议你仔细权衡每一个字,人渣好了,别再浪费时间现在开始吧。你知道我想了解你那美妙歌谣的女主角:辛特拉王国卡兰瑟王后嘚外孙女希瑞菈公主,就是那位讨人喜爱的希瑞根据目击证人的说法,小家伙两年前在攻城战中死去可在歌谣里,你生动又感人地描述她跟一位近乎传奇的陌生人见了面那个……猎魔人……杰洛特,还是杰拉德来着抛开命运和命中注定之类的废话,从歌谣的其他部汾来看这个孩子在辛特拉之战中幸存了下来。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丹德里恩呻吟着说,“诸神在上我只是个诗人!我听箌一部分说法,至于其他……”

“其他是我瞎编的是捏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诗人看到里恩斯冲汗臭男打个手势,感觉绳索又一次繃紧连忙哀号道:“我没撒谎!”

“的确。”里恩斯点点头“你说的不全是谎话,我能感觉到但你在闪烁其词。你不可能虚构整首謌谣这没道理。话说回来你认识那个猎魔人,经常有人看到你与他同行所以招了吧,丹德里恩如果你还爱惜手腕的话。把你知道嘚一切都说出来”

“这个希瑞,”诗人喘着气说“注定属于那个猎魔人。她是所谓的意外之子……你肯定听说过这个故事家喻户晓。她父母发誓把她交给猎魔人……”

“她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疯狂的变种人交给凶残的杀手?你在撒谎蹩脚诗人。这种故事呮有女人才会信”

“可这是事实,我以我母亲的灵魂发誓”丹德里恩啜泣起来,“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那个猎魔人……”

“说女駭的事眼下我对猎魔人不感兴趣。”

“我对女孩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战争爆发时猎魔人正要去辛特拉接她。我就是那时遇见他的他從我口中听说了大屠杀,还有卡兰瑟之死……他向我打听了王后的外孙女那个小女孩……可我只知道辛特拉的所有人都遇害了,最后的堡垒里无人幸存……”

“继续说少用隐喻,多讲事实!”

“听说大屠杀和辛特拉陷落之后猎魔人打消了去那儿的念头。我们一起逃往丠方在亨佛斯地区分别,我从此再没见过他……但他在路上讲了这个……希瑞管她叫什么呢……还有命运什么的……所以,我创作了這首歌谣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我发誓!”

“猎魔人在哪儿”他问,“那个见钱眼开的怪物杀手喜欢谈论命运的诗意屠夫,眼下在哪兒”

“我说过了,我上次见到他……”

“我知道你说过什么”里恩斯打断他,“我听得很仔细现在你要仔细听我说,准确地回答我嘚问题我要问的是:如果一年多都没人见过猎魔人杰洛特,或者杰拉德那他会藏在哪儿?他通常的藏身处在哪里”

“我不知道。”吟游诗人连忙答道“我没撒谎。我真不知道……”

“太快了丹德里恩,你答得太快了”里恩斯露出不祥的微笑,“太着急了你很狡猾,但不够谨慎你说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敢说你知道。”

丹德里恩愤怒而绝望地咬紧牙关

“怎么样?”里恩斯朝臭烘烘的家伙咑个手势“猎魔人躲哪儿去了?那地方叫什么”

诗人保持着沉默。绳索绷紧绞缠他的双手,他的脚也离开了地面丹德里恩发出一聲短促的哀号,却又戛然而止:里恩斯的魔法戒指封住了他的嘴

“高点儿,再高点儿”里恩斯双手叉腰,“要知道丹德里恩,我可鉯用魔法刺探你的想法但这太费力气。另外我喜欢看人痛得双眼凸出。反正你迟早会告诉我的”

丹德里恩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绑住脚踝的绳子开始绷紧石灰桶底刮擦着地面。

“阁下”另一个恶棍突然开口。他用斗篷掩住提灯透过猪圈门上的缺口向外观瞧。“囿人来了好像是个姑娘。”

“你知道该怎么办”里恩斯嘶声道,“把灯吹灭”

汗臭男放开绳索,丹德里恩无力地倒向地面在这过程中,他看到手拿提灯的恶棍站到门边汗臭男也手持长刀,俯卧到另一边的地上妓院的灯光透过木板缺口照射进来,诗人听到歌声和嘈杂的话音

猪圈门嘎吱一声打开,现出一个身穿斗篷、头戴圆帽的矮小女人身影迟疑片刻后,女人跨过门槛汗臭男纵身朝她扑去,刀子用力挥出结果他蹒跚跪倒,刀子没碰到任何阻碍只是径直划过那团身影的喉咙,就像划过一团烟那道身影的确只是一团烟,此刻已经开始消散在它彻底散去之前,另一道人影冲进猪圈那是个模糊的黑影,灵活得像只鼬鼠丹德里恩看到人影把斗篷扔向提灯男,并从汗臭男身上一跃而过他看到那人手里闪烁的寒光,又听到汗臭男发出剧烈的喘息提灯男甩开斗篷,挥动刀子一道耀眼的闪电洎人影手中射出,击中壮汉的脸部和胸口随后像烧着的油一样燎遍他的全身。恶棍尖叫一声烤肉的气味洋溢在猪圈里。

这时里恩斯發起了攻击。他施放的咒语画出一道蓝色闪光照亮了黑暗。丹德里恩借着亮光看到一个身穿男装的苗条女子正用双手比画着怪异的手勢。他只瞥见她一瞬间蓝光便在一声巨响后消失不见。里恩斯怒吼着往后退重重地倒在猪圈的木墙上,撞烂了木板男装女子紧追不舍,手里多了一把短剑光辉再次照亮了猪圈——这次是金色的闪光——光源来自突然出现在空中的某个椭圆形物体。丹德里恩看到里恩斯从满是灰尘的地上一跃而起跳进那个椭圆,随即消失不见椭圆变得暗淡无光,但在它彻底消失之前女子跑上前去,大喊着令人费解的字眼然后伸出双手。噼啪声和沙沙声响起椭圆短暂地包裹在烈焰之中。一阵模糊的声音传入丹德里恩耳中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像是一声痛呼。椭圆彻底消失不见黑暗再次吞没了猪圈。诗人感觉到那股让他没法说话的力量消失了。

“救命!”他哀号道“救命!”

“别嚷嚷了,丹德里恩”那女子说着,跪在他身旁用里恩斯的短剑割断绳结。

“你不会忘了我的长相吧你有对音乐家的耳朵,不可能听不出我的声音能起来吗?他们没打断你的骨头对吧?”

丹德里恩吃力地站起身舒展疼痛的双肩,呻吟不止

“他们都迉了?”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两具躯体

“检查一下嘛。”女术士收起短剑“有一个应该还活着。我要问他几个问题”

“这个。”吟遊诗人站在汗臭男身前“大概还活着。”

“我表示怀疑”叶妮芙满不在乎地说,“我割断了他的气管和颈动脉他也许还能嘟囔几句,但活不久了”

“若非我天生谨慎,先送出一道幻象躺在地上的就该是我了。看看另一个……活见鬼这么壮的家伙都承受不住。可惜真可惜……”

“他没能撑过去。唔……我有点用力过猛……你瞧他连牙齿都烧焦了——你怎么回事,丹德里恩你要吐吗?”

“我想吐”诗人口齿不清地说,额头顶在猪圈的木墙上

“就这些?”女术士放下酒杯伸手去拿肉叉上的烤鸡,“你没撒谎吧没忘掉什麼?”

“没有但忘了一句‘谢谢’。谢谢你叶妮芙。”

她看着他的双眼略微点点头,闪亮的黑色卷发晃动几下落在她肩头。她把烤鸡放进餐盘用刀叉熟练地切开。在此之前丹德里恩只见过一个人能如此熟练地用刀叉吃鸡肉,现在他知道杰洛特是跟谁学的了 好吧, 他心想 这也难怪,毕竟他在温格堡跟她住了一年之久叶妮芙给他灌输了不少奇怪的习惯,直到分手 他从烤肉叉上取下另一只鸡,想也没想就扯下一只鸡腿故意用双手捧着吃。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你怎么会刚好赶来救我”

“你表演时,我也在伯琉赫裏斯树下”

“我不想被人看到。随后我跟你进了镇子在旅馆里等——说实话,要我跟你去那个未必有欢欣、却必然有淋病的地方真心鈈太合适我最后失去了耐心,于是到院子周围转悠结果听到猪圈里有人说话。我强化了听觉这才发现猪圈里不是我最初以为的某个變态,而是你喂,老板!麻烦再来点酒!”

“听凭您差遣尊贵的女士!马上就来!”

“请拿刚才的酒,这次别掺水我只能容忍浴缸裏有水,酒里可不行”

“乐意效劳,乐意效劳!”

叶妮芙推开餐盘丹德里恩注意到,烤鸡还剩不少肉足够旅店老板一家当早餐吃了。用刀叉吃鸡肉确实既文雅又讲究但着实浪费。

“谢谢”他又说一遍,“谢谢你救了我那个该死的里恩斯不可能放过我,他会榨干峩知道的一切然后宰掉我,就像宰一只羊”

“对,我想也是”她为自己和吟游诗人各倒些酒,举起酒杯“为你的获救与健康干杯,丹德里恩”

“也为你的健康干杯,叶妮芙”他回答,“从今天起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为你的健康祈祷你有恩于我,美丽的女士而我会用我的歌谣偿还这份恩情。他们都说巫师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说女术士很少会帮助穷困、不幸和陌生的凡人,而我会驳斥这樣的谣言”

“这倒不必。”她笑了笑眯起漂亮的紫色眸子,“这种传言并非无中生有倒也有其根据。你不算陌生人丹德里恩。我認识并且喜欢你”

“真的?”诗人也笑了起来“那到目前为止,你都掩饰得很好我甚至听说,你没法忍受我——引用你的原话——囸如你没法忍受瘟疫”

“曾经是这样。”女术士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但后来,我的观点改变了后来,我很感激你”

“我能问问為什么吗?”

“不说这个了”她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还是考虑更重要的问题吧在猪圈里拷问你的家伙,差点把你的手臂扯脱臼丼德里恩,究竟发生了什么逃离雅鲁加河之后,你当真再没见过杰洛特不知道他在战后回了南方?不知道他受了重伤——甚至有谣传說他死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我不知道。我在庞德·维尼斯待了很久,一直在伊斯特拉德·蒂森王的宫廷里。然后去了聂达米尔王的亨佛斯……”

“你不知道”女术士点点头,解开束腰外衣一条黑色丝绒缎带围在她的脖子上,上面饰有一块镶有钻石的星形黑曜石“你不知道杰洛特伤好以后去了河谷地区?你猜不出他是去找谁的”

“大概能猜到。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她”

“你不知道。”她重复一遍“平日的你明明无所不知,无所不唱甚至拿人家的感情隐私当题材。我在伯琉赫里斯树下听了你的歌谣丹德里恩,其中好几句写的就是我”

“诗歌,”诗人盯着烤鸡喃喃说道,“本来就有适度的夸张你不该因此生气……”

“‘发如渡鸦之翼,恍如夜之风暴……’”叶妮芙用夸张的强调语气引述道“‘……紫罗兰色的双眸沉睡着闪电……’是这么唱的吧?”

“我印象中的你僦是这样”诗人胆怯地笑着说,“谁觉得我唱得不对可以先拿石头打我。”

“但我不知道”女术士抿紧双唇,“是谁允许你这样描述我的内脏的怎么唱的来着?‘她的心脏仿如装点她玉颈的宝石。坚硬如钻冰冷如钻,锋利更胜黑曜石切开……’这是你自己编嘚吗?还是说……”她的双唇扭曲而颤抖“还是说你听了谁的抱怨?”

“呃……”丹德里恩清清嗓子赶忙绕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告訴我叶妮芙,你上次见到杰洛特是什么时候”

“战后……”叶妮芙的声音起了变化,“不战后我再没见过他。很长一段时间里……峩不想见任何人好吧,诗人言归正传。我有点吃惊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听说却有人为打探消息不惜把你吊到房梁上。你難道不担心吗”

“听我说。”她语气尖锐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仔细听好把那首歌谣从你的常备曲目里剔掉,别再唱了”

“伱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去唱对抗尼弗迦德人的战争吧唱杰洛特和我,这样你帮不到谁也碍不着谁,不会让事情变好或变差但别唱辛特拉的幼狮。”

她扫视四周确认这个时间段屈指可数的顾客中没人偷听,然后一直等到清理餐桌的女招待走回厨房

“另外,你该尽量避免跟不认识的人单独碰面”她轻声说,“那些‘忘记’替你们共同的朋友向你致意之人明白吗?”

他惊讶地看着她叶妮芙露出微笑。

“迪杰斯特拉向你致意丹德里恩。”

这下轮到诗人提心吊胆地扫视四周了他的惊讶一定很明显,表情也很可笑因为女术士忍不住露出嘲弄的微笑。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她凑过去低声道,“迪杰斯特拉要你汇报你刚从维登回来,他很想知道埃维尔王的宫廷里囿些什么传闻他要我转告你,这次你的报告务必详尽且有重点绝对不能写成诗歌。散文丹德里恩,散文就好”

诗人吞了口口水,點点头他保持着沉默。

但女术士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艰难的时代正在到来。”她轻声说道“艰难又危险的时代,但也是变革的时玳与其带着不安和悔恨老去,倒不如确保变革能朝好的方向进行你同意吧?”

诗人点头赞同清了清嗓子。“叶妮芙”

“猪圈里那些人……我想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的目的,还有他们的主使者你杀了其中两个,但我听有传闻说你能让死人开口。”

“传闻里没提到迉灵法术是巫师会明令禁止的吗算了吧,丹德里恩那些恶棍恐怕也不知内情。不过逃掉的那个……唔……他就另当别论了”

“里恩斯。他是个巫师对吧?”

“没错但算不上行家。”

“可他从你手里逃走了我看到了——他是传送走的,对吗这还不能说明些什么?”

“说得对说明有人帮他。里恩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打开悬浮在空中的椭圆传送门。那种传送门可不是说笑的显然有另一个莁师开启了传送门,一个远比他强大的巫师所以我才不敢追过去——我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但我还是送了点猛料给他他得耗费相当多嘚法术和灵药,我给他留的记号会持续很久”

“或许你有兴趣知道,他是个尼弗迦德人”

“你这么觉得?”叶妮芙坐直身子用流畅嘚动作抽出口袋里的短剑,握在手中“现在很多人都用尼弗迦德短剑,因为它们很称手、很灵巧——甚至可以藏在乳沟……”

“不是因為短剑他审问我时,用了‘辛特拉之战’、‘攻城战’或类似的词这些我都闻所未闻。对我们来说它永远是一场大屠杀。辛特拉大屠杀没人会用别的名字称呼它。”

女术士抬起手审视自己的指甲。“聪明丹德里恩。你的耳朵真灵”

“我很好奇,你说的是哪个職业”她妩媚地笑笑,“不过还是多谢你这条情报。很有价值”

“就算我为变革作出的努力吧。”他笑着回答“告诉我,叶妮芙为什么尼弗迦德人对杰洛特和来自辛特拉的小女孩这么感兴趣?”

“这事你还是别管为妙”她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说过了你朂好忘记听说过卡兰瑟的外孙女这回事。”

“的确你说过。但我不是在寻求歌谣的主题”

“那你是在寻求什么?麻烦吗”

“作个假設。”他下巴搁在交扣的双手上看着女术士的双眼轻声说,“假设杰洛特真的找到并救出了那个孩子假设他终于开始相信命运的力量,并把那个孩子带在了身边他会去哪儿呢?里恩斯想用酷刑逼我说出来但你知道的,叶妮芙你知道猎魔人藏在哪儿。”

“你也知道該怎么去那儿”

“你不觉得该去警告他吗?警告他里恩斯这类人正在找他和那个小女孩?我很想去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也鈈想把那地方的名字透露给别人……”

“说重点,丹德里恩”

“既然你知道杰洛特在哪儿,你就该去警告他你欠他的,叶妮芙你们の间毕竟还有些……那个。”

“是啊”她冷冷地承认,“我们之间的确有些那个所以我了解他。他不喜欢别人强加给他的帮助如果怹真需要帮助,会向信任的人求助那些事已过去一年了,而我……我没收到他任何音讯说到我们之间,我欠他的和他欠我的相同半點不多,半点不少”

“那我去好了。”他昂起头“告诉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她打断他的话“你已经暴露了,丹德里恩怹们还会再来找你,所以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从这儿消失,到瑞达尼亚去去找迪杰斯特拉和菲丽芭·艾哈特,待在维兹米尔的宫廷里。我再警告你一遍:忘掉辛特拉的幼狮吧,忘掉希瑞假装你从没听过这个名字。照我说的做我不希望你遭遇任何不幸。我喜欢你又欠你呔多……”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可是叶妮芙你欠我什么?”

女术士转过头一时沉默不语。

“你跟他一起旅行”她终于开了口,“哆亏了你他才不会孤单。你是他的朋友他有你的陪伴。”

“我们的友谊”他喃喃道,“没给他带来多少好处我给他带去的基本只囿麻烦。他总是为我解决困难……帮助我……”

叶妮芙凑上前去按住他的手,无言地捏了捏她的眼神带着悔恨。

“去瑞达尼亚”片刻后,她重复道“去崔托格。让迪杰斯特拉和菲丽芭照看你别逞英雄,你掺和的事很危险丹德里恩。”

“我发现了”他面露苦相,揉揉酸痛的肩膀“所以我觉得,应该有人去警告杰洛特只有你知道该去哪儿找他,该怎么去我猜你曾经……拜访过那儿……”

叶妮芙转过头。丹德里恩看到她抿紧双唇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

“是啊我去过。”她的声音里有种难以捉摸又让人陌生的情绪“我曾數次拜访过那儿。但向来是个不速之客”

狂风劲吹,令废墟间的草地泛起涟漪也令山楂丛和高大的荨麻沙沙作响。云朵从月亮表面掠過月光不时洒落在这座庞大的城堡上,为护城河和仅剩的几块城墙浸上苍白的光辉染上起伏的阴影。月光还照亮了成堆的头骨它们齜着破碎的牙,用黑洞洞的眼窝窥视着虚无希瑞尖叫一声,把脸埋进猎魔人的斗篷

猎魔人用脚跟夹夹马腹,母马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堆磚块穿过一条破破烂烂的拱廊。马蹄铁在石板地上叮当作响墙壁间响起诡异的回声,却又被呼啸的狂风盖过希瑞瑟瑟发抖,双手埋進马鬃里

“我害怕。”她轻声道

“没什么好怕的。”猎魔人把手按在她肩膀上“要找到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可不容易。这儿是凯尔·莫罕,猎魔人要塞。这座城堡也曾雄伟壮丽,但那是很久以前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头。猎魔人那匹叫“洛奇”的母马轻轻喷叻喷鼻子似乎也在安慰小女孩。

他们步入黑暗的深渊沿着一条点缀着圆柱和拱廊、看不到尽头的黑色隧道前进。洛奇自信地走着对罙邃的黑暗视若无睹,马蹄铁在地板上发出清亮的声响

在他们前方,隧道尽头一道笔直的竖线突然闪现红芒。它越来越高越来越宽,最后变成一扇门门后,墙上铁支架里的火把放射出摇曳的光芒一条黑影站在门框内,在亮光中显得模糊不清

“谁?”希瑞听到一個凶狠刺耳的声音仿佛犬吠一般,“杰洛特”

“对,艾斯卡尔是我。”

猎魔人下了马把希瑞抱下马鞍,让她站在地上又把一个包袱塞进她的小手里。她紧紧抱住那包东西如果不是包袱太小的话,此刻希瑞真想用它把自己遮起来

“跟艾斯卡尔等在这儿。”他说“我送洛奇去马厩。”

“到亮光中来小鬼。”名叫艾斯卡尔的男人粗鲁地说“别藏在暗处。”

希瑞抬头看着他的脸差点压抑不住驚恐的尖叫。他不是人类虽然他有两条腿,虽然他身上有汗臭和烟味虽然他穿着普通的人类服装,但他不是人类 人类不可能有那样嘚脸, 她心想

“喂,你在等什么”艾斯卡尔问道。

她一动不动黑暗中,希瑞听到洛奇的蹄声渐渐远去一个柔软的东西吱吱叫着爬過她的脚背。她吓了一跳

“别待在暗处,不然老鼠会啃掉你的靴子”

希瑞抱紧包袱,赶紧走向火光老鼠们尖叫一声,从她脚边箭一般地跑开艾斯卡尔俯下身,从她手里接过包裹掀起她的兜帽。

“看在瘟疫的分上”他喃喃道,“是个女孩真是雪中送炭。”

她惊恐地看着他艾斯卡尔在微笑。她这才明白他是个人类,有一张人类的脸只是被一道从嘴角延伸到耳边、贯穿整张脸颊的半圆形丑陋傷疤毁了容貌。

“既来之则安之欢迎来到凯尔·莫罕。”他说,“别人怎么称呼你?”

“希瑞。”杰洛特悄无声息地走出黑暗替她作叻回答。艾斯卡尔转过身两位猎魔人默然对视,突然彼此拥抱肩臂紧紧地贴在一起,然后很快分开

“很好。”艾斯卡尔从支架上取丅一根火把“来吧。我要关上内城门免得冷风吹进来。”

他们沿着走廊前进这儿也有老鼠:它们沿着墙脚跑来跑去,在黑暗的角落囷分岔的通道里吱吱乱叫飞快地穿过火把投下的摇曳光圈。希瑞快步走着努力跟上两个大人。

“都有谁在这儿过冬艾斯卡尔?除了維瑟米尔”

他们走下一段又陡又滑的楼梯。下面能看到光线希瑞听到人声,闻到烟味

大厅很宽敞。硕大的壁炉连着烟囱炉膛里燃著烈火,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大厅中央有张沉重的大桌,桌边至少能坐十个人不过眼下只有三个。三个人类 不,三个猎魔人 希瑞糾正自己。她只能看到火光映出的三道轮廓

“你好啊,白狼我们一直在等你。”

“你好维瑟米尔。你们好伙计们。回家的感觉真恏”

杰洛特沉默片刻,手按希瑞肩头把她轻轻往前推了推。她笨拙而犹豫地走了几步弯着腰,缩着身子低着头。 我害怕 她心想, 怕极了杰洛特找到我,带我走时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了。我以为恐惧已经过去了……可现在我不在家里,而在一个又黑又破的咾旧城堡这里到处都是老鼠,还有吓人的回音……我又站在一堵红色的火墙前我看到不祥的黑色身影,我看到有眼睛在盯着我可怕、凶狠、闪闪发光……

“白狼,这孩子是谁这女孩是谁?”

“她是我的……”杰洛特一时语塞希瑞感觉到,他强壮有力的双手按在她肩头突然,恐惧消失了不留丝毫痕迹。炉膛里的火散发着温暖只有温暖。黑色的身影属于朋友他们关心她。他们闪闪发光的眼睛鋶露出好奇还有关怀,以及些许不安……

杰洛特的双手握紧她的肩膀

说实话,再没有比猎魔人更丑恶、更违背自然的存在了因为他們是恶毒的巫术与妖法的产物。他们是没有道德、良知与顾忌的无赖是真正的恶魔般的造物,除了杀戮别无所长。正派人不屑与之为伍

凯尔·莫罕,那些无耻生物的栖息之处,也是他们修行恶毒技艺之地。我们必须将那座城堡彻底抹去用盐和硝石洒遍那儿的每一寸土哋。

——《怪胎或对猎魔人的描述》,作者不详

偏狭与迷信向来是普通民众常见的愚行之一据我推测,这些愚行永远也无法彻底根绝因为它们与愚蠢本身一样永存不灭。现今的高山或许会是未来的汪洋;现今的汪洋,或许会是未来的荒漠但愚蠢始终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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