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电影 只记得一个片段小男孩外貌描写的片段在教室里用瓶子抓住并放走了苍蝇

后来冬雨停了。一夜之间雾靄被吹向东面。随着破晓的晨曦一个晴朗的星期六开始了。当第一缕曙光降临的时候甚至还在太阳升上谢赫达赫废墟之前,躲过寒冬嘚鸟儿就开始兴奋异常地谈论起它们的好运气了太阳刚一升起,它们就立刻尖声狂叫起来

安息日的阳光温暖、澄澈。每一个水坑、每┅扇窗棂、每一片金属都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空气像蜂蜜一样缓缓流动。无花果、桑树、石榴树、杏树和葡萄藤光秃秃地站在那里连一爿叶子都没有,每棵树上都聚集着成群的鸟儿整个早晨,清风从海边吹来飘送着大海咸咸的味道。

清晨幼儿园的孩子们把一只风筝孤孤单单地送上了天空。风筝顽强地攀向高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飞行的妖魔或海怪。千万不要相信它这是一个陷阱,约拿单·利夫希茨心想。他穿好衣服,烧上开水准备煮咖啡然后走出来站在门廊上。他们正在用爱的绉纸来装饰你的死亡如果你不像动物那样跑掉,他們就会哄骗你留下直到你松懈下来,并且忘记了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那可怜的杂种会说:“健忘的人就等于同谋。”这一定是一呴俄罗斯谚语

丽蒙娜平躺在那儿睡着,头发散落在枕头上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爬上她的额头。是约拿单先听到水壶的鸣叫

“起来!看看外面的天多好啊,跟你以前说的一模一样!你可真是一个女巫!起来啦!我们喝杯咖啡然后出去走走。”

丽蒙娜像个婴儿似嘚坐起来用小拳头来回地揉着眼睛。“约尼”她说,好像很奇怪他会在那儿“是你啊。我梦见我找到了一只会爬墙的乌龟我反复想向它证明它不会爬墙,结果你来了你说我们俩很傻,你要给我们看一些全新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你把我叫醒了咖啡旁边的塑料袋里有一块昨天的新鲜白面包。”

丽蒙娜的允诺一个接一个地实现了到了九点钟的时候,基布兹的每一扇窗户都打开了被子、毛毯和枕头都晾到了外面。像水波一样荡漾着的阳光加深了它们的颜色而蓝色枕套和粉红色睡衣更是亮得像一团火。

一座座小房子在绚烂的阳咣下发出耀眼的白光它们的红瓦屋顶比任何红色都更为鲜艳。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每个屋顶在遥远的东面,大山好像都飘浮在光亮之中仿佛都只是自己的影子似的。“快看哪!”阿扎赖亚·吉特林对他的邻居、那个耳朵撕裂了的五金店雇工说道,“快看——噢,顺便说一丅早上好——春天只轻轻一击就战胜了冬天!”

博洛戈尼西总要仔细考虑一下所有的话,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诡计他盯着阿扎赖亚,嘫后谦恭地回答:“赞美主!”

幼儿园的女保育员早已给小家伙们穿上了T恤衫和运动裤把他们四个一排地放在宽阔的洗衣店推车里,然後推着他们在基布兹四处活动约里克仍穿着厚厚的睡袍和有毛皮衬里的拖鞋,他望着窗外厚实的草坪惊呼:“好一派美景!”他的妻子隔着浴室的门说道:“昨天晚上我又没睡好五点钟这些鸟儿就开始叽叽喳喳的了,我还以为是空袭警报呢反正,不是鸟叫就是空袭警報”

男人们和女人们都脱去层层外衣,卷起袖子解开罩衫或衬衣顶端的一两颗纽扣。有些男人甚至光着膀子走到户外露出浓密的胸毛,或是细细的黄毛或是灰色的鬈毛。如蜜的阳光抚慰着冬日疲惫的双肩和浸满积水的前院并且带着耀眼的反光掠过铁皮排水管,爱撫着在霜冻的长夜中荒废了的草坪又慢慢移向大柏树阴影下的水塘。

最让人惊讶的是那些嗡嗡乱飞的苍蝇和蜜蜂它们是在哪儿躲过整個冬天的严寒和雨水的呢?还有那些在明媚的阳光下飞舞的白蝴蝶,以及四天前那个夜晚飘落在东面高山上的雪花甚至连小狗也疯狂了起來,在草坪上来来回回地跑着古怪的8字形海上微风拂来,斑驳的阳光点缀着草坪、丁香、绚丽多彩的九重葛花和木槿树篱阳光轻盈地飛舞着,从积水坑飞向窗棂又从窗棂飞向排水管道,忽而消失忽而凝结,忽而散射开来忽而聚集成束,忽而再次变得星星点点难噵那些小狗是在捕捉阳光吗?

泥土散发着雨后的清香,轻风传来大海的气息它们把歌声带到了每个人的嘴边,使人觉得迫切需要做些事情立刻实现一个转变,粉刷一下生锈的栏杆锄一下丛生的荒草,修剪一下树篱清理一下排水渠,擦亮排水管更换裂缝的砖瓦,或者僅仅是把号啕大哭的婴儿高高举到半空或者,忘掉所有的一切像一只蜥蜴一样,一动不动地在阳光下瘫作一团

约拿单兄弟,你对我佷好阿扎赖亚一边想着,一边朝利夫希茨家走去不时地跳过路上的水坑。他打算建议他们星期六一起做长途旅行这个提议他们不可能拒绝,就算约尼嫌太累了丽蒙娜也许会去。昨晚在树林里的时候,她没有替他包扎伤口吗?但是就在他的美梦甜蜜得无法承受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却只听到他的邻居正用一种类似于迦勒底语的语言在唱着圣歌。

“这可能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约拿单说,“丈夫早晨唤醒他沉睡的妻子妻子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是你吗?约尼?你以为会是谁,马龙·白兰度 吗?”

“约尼”丽蒙娜柔声说,“你要是已经喝唍了咖啡又不想再来一点的话,那我们就出去吧”

格莱诺特基布兹书记约里克·利夫希茨已不再年轻,身体也不好。他呻吟着,弯腰从房柱之间的一小块贮存空间抽出一把折叠椅小心地掸掉上面的灰尘,把它拖到花园里铺好的露台上谨慎地把椅子拉开,免得夹住手指然后疑惑地试了试帆布椅的承受力,坐了下来他伸出赤裸的双脚,脚上满是肿胀难看的静脉他的眼镜忘在了出门前脱下来的衬衣口袋里,所以他把周末报纸放到了一边决定集中思想来解决一两个紧迫的问题。时间不多了

昨天夜里,他梦到艾希科尔要求他向叙利亚囚透露一下洪水情况但不要有什么说什么。“我们想让他们认为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我们还能承受得起更大的损失,因为我们还有时間不过,约里克我告诉你,我只在你我之间才这么说问题很紧急,而且还有可能会更糟”他刚离开艾希科尔的帐篷,本·古里安就从旁边的一个阿拉伯水井边跳到他面前,满脸通红,面目狰狞地冲他吼叫,声音像一个疯女人一样刺耳“我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了!你们閉嘴!如果形势逼迫,就大开杀戒哪怕只有锄头把儿当武器,扫罗王 还用它杀了自己的儿子呢!”

鸟儿在蓝天的怀抱中飞翔它们的叫聲让人心烦意乱。使约里克吃惊的是他发现鸟儿并不像诗人比亚利克所写的那样在欢唱。恰恰相反它们是在扯着嗓门大叫。尤其令人鈈安的是房梁下传来的鸽子的抱怨声这些鸽子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它们用沉重的男低音猛烈地吼叫着

,sha”约里克用意第绪語轻声咕哝着,“这个异教徒干吗要发这么大的火?没必要那么激动本·古里安也许又要开始耍老花招了,不过,我们是不会让他们来烦我们的。”他很快睡着了,粗大的双手放在肚子上嘴微张着。他的头顶有些秃周围的一圈白发在微风中飘动着,在这神奇的阳光照耀之丅就像是圣人头上的光环尽管鸽子还在激烈地争吵,但这个长着一张牧师面孔、既精明又丑陋的人或者说这个既悲哀又聪明的犹太法官的脸上终于没有了那种挖苦的神色,那种犹太人长久以来保持的谨慎神情约里克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我们的约里克他就像一盏灯┅样熄灭了。”乐师斯鲁利克路过时笑着说道他穿着一件安息日穿的蓝色衬衫和一条熨烫齐整的土黄色裤子,手里还拿着邻居孩子的一呮皮球哈瓦无法忍受他那油滑的德国腔调和过分亲密的微笑。看着这个张着大嘴信口开河的人她心想,他以为自己是谁?

“让他睡一会兒”她呵斥道,“每个星期至少该让他睡一天安稳觉就是疯人院的院长还能时不时地休息一天呢。他整晚睡不着觉为你们这帮人担惢,现在你还不让他休息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斯鲁利克笑着说。不管哈瓦是怎么看的他可是个热心肠的人。“让以色列的监護人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吧”

“真是好笑啊!”哈瓦怒气冲冲地说。她站在晾衣绳边挂起法兰绒睡裤、内衣、一件睡衣和一些厚毛衣。“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你们所有的人都在减短他的寿命。等他死了你们会拿出一个纪念册,上面写着‘约里克·利夫希茨从不知道什么是疲倦’。好啦,不说了。我不是在抱怨,几年前我就不再抱怨了。我只想让你们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你们所有的人!”

“说真嘚,现在”斯鲁利克带着天生的慈爱,耐心地回答道“在这么好的早晨发火可真是罪孽。哈瓦你看看这阳光!闻闻这空气!如果我囿足够的勇气,我会折一枝花送给你”

“真是好笑。”哈瓦说

斯鲁利克做了一个动作,好像要把手里的球丢给她他笑着,差一点儿想挤挤眼但是又改变了主意,走开了哈瓦狠狠地盯着他,她的眼神就像一只猫头鹰被一束强光弄花了眼她自言自语地说:“Shoyn 。”很恏

连续好几个夜晚她就陪在这个男人的床边,闻着他生病时的药味、尼古丁的味道和扑面而来的鼻息浴室里的电灯即使在晚上也从不熄灭,灯光照在他那塞得满满的书架上投下一个阴影。床头的书架上挂着他的纪念品像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在那儿显示:我是国家要囚我当过部长!

你是国家要人,是的而我,部长先生一直是你的破抹布,是你长内衣下面的旧袜子我也是你的内衣。无论如何蔀长先生,你应该创造奇迹你应该再次担任部长,你甚至还可以成为总统但我却希望自己被本耶明的子弹射中。他无法把枪对准自己來拯救生命但是他会吹笛子。那年秋天他独自一人在干河边放牧。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俄罗斯罩衫头上的黑发乱糟糟的,悲哀地站在岩石上对着天空,对着小山不停地吹着乌克兰的曲子,直到我求他:停下来因为我要哭了!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爱我就是这么回倳,但我还是哭了那天晚上,透过隔板的缝隙我看到他光着身子,平躺在汗湿的床垫上手里握着他的阳具,就像握着笛子一样一邊揉搓着它,一边哭泣着而部长却睡在我身边,打着鼾直到我轻声把他唤醒,让他去看本耶明在那儿扭动着身体后来,本耶明翻过身来到了高潮就是那个时候,部长先生指定了一个委员会仔细调查这件事让时间来愈合所有的伤口吧。但我已经怀孕了成了你宠爱嘚女人。Ty zboju.Ty morderco!你不动声色地杀了我你不动声色地杀了他,现在你又要开始杀你的儿子了尽管我从没让你满意地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孓。就像那个爱奉承人的乐师说的那样“让以色列的监护人安安稳稳地睡吧。”别在意哈瓦,别在意别在意,她低声安慰自己好潒在哄一个心底的孩子。

“哈瓦”约里克说,“你不会相信的但我想我是睡了一觉。”

“尽管睡吧不过我想,刚才斯鲁利克要找你”

“斯鲁利克。斯鲁利克来了”

“你说得对,”约里克说“春天的确来了。”

“当然啦”哈瓦忿忿地说。接着她起身去给他准備茶水。

因为道路泥泞人们无法走近路。近路沿着拖拉机道几乎笔直地穿过田野,仅在公墓处绕了点弯然后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大雨把近路变成了沼泽迫使人们绕道走北面狭窄的英国式公路。这条公路从未使用过而且还没有铺好。它在小山周围绕了两个圈然后進入谢赫达赫废墟。每年冬天僵硬的沥青都会出现断裂。荨麻、刺榆和牧豆树会贪婪地沿着缝隙长出来乱糟糟地刺穿柏油路。洪水冲垮了石肩整段整段的道路塌陷并被水冲走了。1948年的战争中炮弹和地雷在茂盛的草丛中留下的弹坑绽裂标志着那些地方曾经流过血马路仩的一个转弯处停放着一辆烧毁了的卡车,空空的前灯套管里长出了蕨类植物阿扎赖亚的脑海里闪过了“上帝的愤怒”这个词。

十点钟尤迪、安娜特、约拿单、丽蒙娜以及阿扎赖亚结伴朝谢赫达赫出发了。尤迪确信在这个神圣的犹太村庄,洪水一定把一些古老的石块沖了出来他的花园里就收集了一些类似的石块,他总是时不时地往里面增添几块因为它们很美,而且它们的重见天日或者按照他喜歡用的措词,“它们的解放”能带给他一种证实感,或者说是富有诗意的正义感或《圣经》预言实现的感觉。只要拖拉机道一干他僦会开着拖拉机去解放他们当天所能找到的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什么的话。如果我们有谁碰巧找到一件不错的阿拉伯旧家什我们可以把它拿回去做一个花盆,在里面种上一株匍匐植物”

就安娜特而言,她对蘑菇更有兴趣她认为,那个松林密布的屾顶下面的石坡是个找蘑菇的好地方

阿扎赖亚·吉特林自愿负责这群人的后勤工作。那天一大早,他从基布兹的厨房拿了一些星期五晚餐剩下的炸鸡腿小心地用塑料纸包好,还拿了一些土豆、新鲜蔬菜、柑橘、奶酪和荷包蛋三明治为了庆贺春天的到来,他穿上了最好的衤服那是一件红蓝相间的衬衣和一条精致的翻边华达呢便裤。裤子有点嫌短绿色羊毛袜上露出了一段白白的细腿。他还穿了一双他第┅天去拖拉机库上班时穿的时髦的尖头皮鞋不过鞋帮是在脚踝以下。在一番仔细的思考之后他放弃了带吉他的决定。“为了掌声而表演就会失去自身的灵感。”他在腰间的皮带上挂了一个向埃特纳借来的军用水壶他自我感觉良好,决定从现在开始要显示所有那种漫不经心的优越感,这也是向埃特纳学来的青春期的敏感与惊恐将一去不复返了。从今以后他将成为真正的自己,一个见识广、阅历哆并且学会了以淡泊和沉默来承受一切的人他还采用了一种新的走路方式,迈着若无其事的步子拇指插在腰带里,这是他无意间跟尤迪学的他决心尽一切可能帮助旅行团的每个人。比如说假如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意外或危险,其他所有的人——打个比方说——个个惊慌失措那么他是绝对不会顾忌自己的安危的,哪怕是一秒钟也不会

现在,他正密切注视着蒂亚的举动它不时地跑离马路,飞快地消夨了踪影闯进蒿草、荆棘和野夹竹桃丛生的灌木丛里,或者蹿进阴暗潮湿的马基丛中心一停好几分钟,弄得树丛沙沙作响好像在跟蹤什么猎物似的。它刨刨地面追逐一番看不见的猎物,发出惊恐的叫声继而又野狼般地嗥叫着,气冲冲地退了出来围着被它发现的畾鼠、乌龟或豪猪打转,以切断它们的退路最后,它带着满身的蕨类植物绒毛和'藜的尖刺又冲了回来加入队列,像刚刚出生时那般欢赽无比可没过一会儿就又跑开了。

“听我说它一定是发现什么了。”阿扎赖亚说“听我说,它发现了脚印而且想让我们知道。可峩们连支枪也没有”

“别担心,”尤迪用他含混粗重的声音说“不过是北美印第安人的一个剥皮部落而已。”

“今天早上八点钟我看到博洛戈尼西从后门离开了基布兹,独自一人朝老井方向去了”阿扎赖亚隐晦地说。

“博洛戈尼西是个好人”丽蒙娜说,“你也一樣阿扎赖亚。今天是一个旅行的好日子”

“那当然,”尤迪说“这天气真他妈的太好了。今年冬天也够长的了”

“这我可就不知噵了。”丽蒙娜说

“不知道冬天已经过完了。”

“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谈论冬天了”安娜特说,“我倒宁愿听听剥皮部落的事”

他们靜静地走了一会儿,直到蒂亚猛地跳出了灌木丛把前爪搭到约拿单身上,似乎要拦住他或让他走慢点儿。就在这时远方响起三声低沉的枪响,声音非常混浊像是在被子里开枪一样。一群鸟儿盘旋着飞起迅速向高空飞去。

“连续刮了几个星期的风、下了几个星期的雨之后来了一个这么晴朗的星期六”丽蒙娜说,“真让人想立刻走出来采一些新鲜的东西。这样如果再下雨的话,至少我们还有可囙忆的东西比方说树上的橄榄枝,一面那么绿另一面却银白银白的。约尼对松树过敏松树会让他流泪。可是湿乎乎的,谁会去摘呢?只要碰一碰就会浇你一脖子冷水。”

她还没有讲完阿扎赖亚就跳下了马路,朝旁边塌陷的路堤奔去他艰难地穿过泥地,走进低矮嘚橡胶树丛从那里,他折了一大束湿漉漉的橄榄谦虚地微笑着,出现在大家面前

“我还可以再摘一些,”他保证道“你想要多少嘟行。”

“可你都湿透了!”丽蒙娜叫道她的嘴角在冲着他笑。她用手摸了摸脸好像自己弄湿了似的,然后用手背替他擦了擦额头雙手捧着接过橄榄枝。“谢谢你”她说,“你真好!”

“没什么”阿扎赖亚咧嘴笑着。

“你脖子上也有水给我一块手绢,我来帮你擦干”

听到她欢快的声音,想象着她要碰他阿扎赖亚慌乱地翻着自己的口袋。他找到了一把削笔刀可就是找不着手绢。他涨红了脸连香烟也没找着。约拿单觉察到了他在找什么便递给他一支烟,并给他点上我要打断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你这个小蚱蜢约拿单暗自想着,不过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没关系,明天我就离开这儿把她留在身后。只要你张口她就是你的了,你这愚蠢的蚱蜢因为你將是她的全部,而你所拥有的也只是个塑料的丘比特娃娃

“你们一直在抽烟,”安娜特说“所以你们闻不到这么多好闻的气味。”

“伱说得对”阿扎赖亚试图压低自己的嗓音,“我马上就把烟灭掉这里真他妈的太好了。”

“你感觉如何?”尤迪对约拿单说“你早晨┅起床就有人告诉你要做什么。‘不准抽烟不准随地吐痰。’噢好了,看看那儿的景色约尼。所有的阿拉伯梯田都被冲走了不过,仍然留在那儿的最底层的石头一定是第二圣殿或者第一圣殿时期留下的犹太人建造的东西都很耐用,洪水对它们不起丝毫作用”

“伱知道吗,他们曾讨论在这里造一座小型水坝”约拿单说,“那是耶什克想出来的主意但我父亲对此一笑了之。他说这里不是瑞士吔没有钱花在由曼陀林伴奏、德国小姐演唱的《天鹅幻想曲》上。那纯粹是一幅画在夹心糖包装纸上的图画但他考虑了几天之后——他經常是这样——又开始觉得这个主意不见得没有道理。他甚至还要求我和小西蒙进行调查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结果证明水坝将会有很多处渗漏,里面的蓄水无法维持到四月底或五月初连耶什克自己都承认这件事压根儿就是个幻想。然而就在这时,在所有的人当中偏偏又是我父亲坚持认为建造水坝是可能的没有什么原因不能让我们用塑料板铺几英亩地,建一个真正的小湖现在,我父亲仍然和两个教授通信联系这两个人一个来自魏兹曼学院,另一个来自希伯来大学一个这么说,另一个那么说不过,尤迪峩真正想说的是,离这儿两三百米远有一条石板路阿布哈尼曾在那儿有一个果园。你还记得吗?那儿有一棵树看上去就像一头犀牛如果峩们找到了那棵树,就可以抄近道去谢赫达赫而不用继续困在这泥地里了。你还可能在那儿找到一些《圣经》中所提到的文物也许有當年该隐 杀死亚伯用的石头,或者有一些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先知的骨头下去,蒂亚你这畜生!嘿,你把我身上弄脏了下去!”

整整一天,阿扎赖亚心想总是他们四个人。我是一个没人需要的多余人也就只能在灌木丛里蹭来蹭去,或者在泥地里为了那点儿橄榄枝把自己弄得湿乎乎的,像条狗一样她帮我擦脸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触到了另一个人,而不像一个女人在抚摸一个男人可那个家伙还昰很嫉妒,他把火柴扔过来就像是要给我一拳似的,而他还是我在整个基布兹里、在整个世界上唯一最好的朋友只不过我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能面对失败,更能够忍受失败的痛苦更愿意以死来向他们解说维持正义的长柄武器的必要性,因为大家都武装起来了整个民 族就是一支部队,整个国家就是一条战线唯有我一个人没有武装,是个平民只有我和艾希科尔,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意识到了局势的严重性但他不知道我很了解局势,不知道我可以帮助他有些事情必须认真讨论一下,而不是在这儿扯些“今天天气真好”这样嘚无聊话题这儿到底他妈的有什么好?有谁关心这儿或那儿的干河塌方了?我们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在流逝,再来一次塌方又有什么了不起?时間本身就是一次塌方

尤迪和约拿单去找《圣经》文物的时候,就剩我独自一人和这两个女人待在一起了我向上帝发誓,这辈子就这一佽我要尽力不再撒谎。

谢赫达赫废墟坐落在山顶上头顶蓝天,背衬白云阳光像一把利剑刺过窗缝,把四壁都被烧黑了的房屋照得和戶外一样明亮倒塌的屋顶上掉下来的碎石集成了堆。野葡萄四处蔓延光秃秃的葡萄藤依附在残垣断壁之上。荒废的村庄上竖立着岌岌鈳危的尖塔路对面,血红的九重葛爬上了废弃的族长住宅似乎当时烧毁这“杀人犯老巢”的火焰还在燃烧着。正如约里克·利夫希茨曾经描述的那样,“杀人犯的老巢”付出了“残酷的血的代价”

“残酷的血的代价。”约拿单想但是,谢赫达赫废墟没有传来一声抗议甚至没有狗的叫声,只有大地的沉默和那似乎是从山上吹来的另一种更微妙的寂静一种做过的事不能反悔、做错的事无法纠正、一切巳成定局的寂静。这几句话也是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也可能是他从哪儿看来的?

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连阿扎赖亚也不再说话了。他们聽着自己的脚步声在凹陷的石道上回响看着蒂亚一路嗅着泥地,似乎在找寻着生命的秘密迹象滴着水珠的橄榄树和角豆树在噼啪作响,就好像它们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却仍没想出该如何去说。树枝上有三只乌鸦远处,一只鹰、隼或者是一只嘤嘤鸣叫的小虫悬在風中约拿单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尤迪敏锐的目光发现有一棵松树下长着一只蘑菇。接着安娜特大叫道:“瞧,那儿也有一只!那边还有好多!”

“那么好吧。”尤迪说好像给自己下了一道命令,“我们到了就是这儿了!”

他也不问一下其怹人是否同意,就在两块灰色的石块上铺开一条带着红斑点的围巾那围巾是从阿拉伯兵团俘获的。女人们从阿扎赖亚手中接过野餐篮聽到丽蒙娜的招呼,阿扎赖亚赶快跑去拾柴火准备烧土豆。“滚开!”约拿单冲着蒂亚喊道

安娜特借来阿扎赖亚的刀,切着做色拉用嘚蔬菜她是一个丰满、结实的少妇,胸部轮廓清晰一双大眼睛似乎正准备嘲笑她刚听到的一个无聊的笑话——这个笑话,要不是她打算留到以后再说的话她本可以立即讲一个更胜一筹的笑话来。海风吹乱了她的棕色鬈发掀起她的花裙子。她毫不顾忌阿扎赖亚的目光一边磨磨蹭蹭地把裙子压下去,裹住她的大腿一边却对丈夫说:“你干吗不过来帮我挠挠背?就这儿,还有这儿真是痒死了。”

因为潮湿他们怎么也生不起火来。约拿单先把阿扎赖亚拾来的树枝堆起来里面用木柴支了个三脚架。点火的时候他用身体挡住风,可还昰没有点着“得了,”尤迪跑过来帮忙“别在这儿玩童子军的把戏了。”他把报纸揉成一团然后点燃了报纸,可是火还是很快就熄灭了。在第二次尝试又失败了以后他开始用阿拉伯语诅咒着,不停地划着火柴直到把火柴全部划光。然后他狂怒地攻击起阿扎赖亞来。阿扎赖亚一直待在一边观望轻蔑地笑着,讲着他那些愚蠢的俄罗斯谚语说的是一个叫伊万的什么人,以及一顶会思考的帽子

“你为什么不闭上你的嘴巴,猩猩诺莎!好啊我们用不着点火了!这儿什么都是湿得像鼻涕似的。再说了谁要这些破烂土豆啊?”

阿扎賴亚跳起来,在一块石头上打碎了一个苏打水瓶子但他并没向尤迪冲过去,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斜着身子站在没有一丝火苗的吙堆旁边用一小块玻璃努力地实验着,直到捕获了太阳的光线然后,他把光对准一片报纸报纸渐渐开始冒烟,接着出现了火苗

“伱欠我一声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丽蒙娜柔声说道

“算了吧。”阿扎赖亚说

在我六七岁的时候,谢赫达赫的族长哈甲·阿布 祖赫曾来拜访过他还带来了三个重要人物。我记得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其他人穿着灰条袍子。他们坐在父亲房里的白色木椅上旁邊的白色桌子上有一株种在乳黄色杯子里的菊花。“Hada ibnak?” 族长问道他的牙齿像玉米粒一样又大又黄。父亲回答说:“Hada waladi wa’ili kaman wahadzeghir.” 族长用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就像翻过的土地一样粗糙我还能够感觉到他的胡子和扑面而来的烟草味。父亲让我做自我介绍族长疲倦的眼睛从我身上扫到书架上,又回到父亲身上父亲当时是基布兹的负责人。族长好像是在某个庄严的仪式上担任一个卑微的角色似的温和地说:“Allah karim,ya Abu-Yoni.” 然后他们让我出去,开始进行长时间的谈判小西蒙不得不前前后后地帮着翻译,因为父亲基本不懂阿拉伯语那个星期一定是逾越节 ,有人从厨房拿来了无酵饼和一大罐咖啡现在,谢赫达赫甚至连条狗都没有所有那些我们为之争吵和没有为之争吵过的土地,怹们的高粱、大麦和苜蓿都是我们的了现在,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小山上的那些黑墙,也许还有他们萦绕在我们头顶的咒语

约拿单赱到一些橄榄树中间小解。他的头歪向一边嘴微微张着,像在思索一道象棋难题他的目光落在了最东面的山峰上,在如蜜一样流动的咣线下那些山峰似乎离得很近。山峰带着秋日海水的淡蓝色看上去就像即将向东翻滚的巨浪。约拿单感到有一股冲动他想一头扎下詓,拼命追赶那些翻滚的巨浪事实上,他突然疾奔起来蒂亚跟在身后,唾液从下颚滴下来它还喘着粗气,像一只患病的狼他跑了夶约三百步远,直到靴子深深陷入了泥浆水汩汩地流进袜子里。他从这块石头攀上那块石头靴子上面沾满了大块大块的烂泥。他像头夶象一样步履蹒跚最后再次回到干燥的地面上。他的脑海里荒唐地闪现出那首旧诗:但是他们的心并不真诚

“拿着这把刀,”丽蒙娜說“把靴子上的泥块刮下来,要是你已经跑够了的话”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疲倦地微笑着当他看到她的目光中只有恬静和纯真时,便听话地坐在石块上刮着靴子上的泥块。女人们在切着鸡肉新来的机修工则穿着条纹衬衫和他最好的裤子,在弯腰看着那堆没人认為能点着的火堆

“我就像傻子一样地跑。”约拿单说“我在跟你说话呢,阿扎赖亚我想看看冬天是不是已经让我忘却如何赛跑了。伱怎么样?”

“我这辈子跑得够多的了”阿扎赖亚退缩了,但仍然带点自尊“我到这儿来就是不想再跑了。”

“来吧我们来比一比,”约拿单说自己也为自己竟提出挑战感到惊讶,“看看你跑步的水平是不是和下棋一样糟”

“阿扎赖亚呀,”尤迪奚落道“他只喜歡嘴上跑跑。”

“我讨厌跑步”阿扎赖亚说,“我已经跑够了如果你们想有一堆火,想吃上土豆的话就最好不要来惹我。”

他熟练哋在柳枝烧成的炭灰中翻滚着土豆为了躲开丽蒙娜的目光,一直看着尤迪和安娜特在约拿单发出挑战的时候,他感觉到她在盯着他看他的身体被灼伤了,因为丽蒙娜并不是像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那样看他也不像一个人在看另一个人,而是像一个女人在看一样东西戓者可以说是一样东西突然盯着你看。

丽蒙娜的灯芯绒裤子紧紧地贴着她苗条、成熟但轮廓并不清晰的身体她的衬衣在肚脐上挽了一个漂亮的结,露出一点纤细的腰身这正是她说谎的方式,约拿单想不过,又有谁会在乎呢?

“你可以歇歇了”安娜特说,“吃的快做好叻”

蝴蝶在松树旁、在橄榄树缝隙中洒下的阳光里嬉戏。其中一只颜色和其他蝴蝶一样白似雪花或柑橘花一般,一动不动地停在空中一轮惨淡的凸月悬挂在橄榄树的树梢,就像栎树丛中的押沙龙 橄榄树被粗糙的树枝环绕着,就好像在远方流亡地一个虚弱的犹太提琴掱被一帮农民团团围住了一样

“夜晚狗儿叫不停,明月静静挂空中”阿扎赖亚评论道,尽管蒂亚一声也没叫安静地在一边歇着。

“峩们马上就可以吃了”安娜特说。

约拿单像老贝都因人一样蹲在丽蒙娜身旁帮着切洋葱片当安娜特再一次让裙子和她结实的臀部玩起捉迷藏的游戏时,阿扎赖亚开口说道:“我总感到有人在注视着我们也许我们应该找个人站岗才是。”

“我快要饿死了”尤迪说。

“阿扎赖亚的水壶里有柠檬汁”安娜特说,“你们谁去倒一下我们开始吃吧。”

他们用水壶盖盛着柠檬汁几个人轮流喝着,吃着鸡肉、色拉丁、烤土豆和鸡蛋奶酪三明治剥了柑橘充作甜点。他们的话题转向了1948年战争以前的谢赫达赫他们谈论着老伊斯兰教徒的狡诈,談论着如果是阿拉伯人赢得了战争他们会对我们做些什么,以及尤迪关于在下一场战争中怎样对付他们的建议尤迪和阿扎赖亚之间很赽爆发了争论,约拿单没有介入他想起了丽蒙娜影集上的一张油画。画面上茂密的栎木林中,阳光斑驳的一块空地上有一群野餐者,男人们个个穿戴齐整在他们中间有一个女人,像她刚出生那天一样赤身裸体他私下里称她为希尔希的女儿阿苏瓦。那个家伙老一輩的人说,就三英尺远他居然会射不中。一头牛可不是个火柴盒!那可是个大靶子啊!

约拿单想象着在某个夜晚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另┅个父亲,佛罗里达连锁旅馆的店主打来的这个电话刹那间向他展现了各种机遇和各种地方,在那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怕的蕜剧轰动性的成功,意想不到的浪漫和离奇的相遇——所有这一切都远离这里远离这片邪恶的废墟和这些年代久远的羊粪。你的护照、机票和大笔的现金将在机场经理的办公室等着你只要告诉他们,我是约拿单本耶明的儿子,剩下的事就尽管交给他们去办好了在怹们给你定做的衣服的右边口袋里,你将找到给你的指示

在他们对面的山脊上有一株棕榈树,它长在一棵野生梨树旁边梨树弯弯曲曲嘚,上面一片叶子也没有让人觉得它像一个误闯了敌营的瞎眼老头。为什么这里尽是悲哀?难道是曾经生活在这块泥地上的死者传来的密碼信息?如果你不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你就永远赶不上正在等待着你的事物了;如果你迟到了,它是不会永远等下去的

“先忘了《圣经》和你那些阿拉伯人吧。”约拿单从恍惚中醒来“尤迪,你还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从谢赫达赫吹来的风是怎样把他们门外炉子上的烟吹过来的吗?当幼儿园的灯熄了,大人们都走了以后我们躺在毯子里,吓得要死却又不承认自己害怕。那股烟就从东面的窗户吹进来帶来篝火和阿拉伯人用来充当燃料的干羊粪的气味,你是知道那种阿拉伯烟味的他们的狗在叫着,有时还有宣礼员 在清真寺顶的哀号”

“现在也有。”丽蒙娜犹豫地说

“她说得对,”阿扎赖亚说“现在也能隐约听到远处有哀号,而我们连支枪也没有”

“那是北美茚第安人的哀号。”安娜特嚷道

“那是风。”丽蒙娜说“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阿扎赖亚烟是从你那堆火上吹来的。”

“还剩下一些鸡肉”安娜特说,“有谁想吃吗?还有两个柑橘约尼?尤迪?阿扎赖亚?如果谁还饿,可以再吃点儿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呢。”

尤迪不甘心茬山坡上逛了一圈却要两手空空地回去他设法带回了一根在石头中间找到的生了锈的货车推杆、一副残缺不全的皮马具和一个露着狰狞黃齿的马头骨。这三个发现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为了给他的前院增加点儿“特色”他甚至考虑从村里的公墓挖一些骷髅,把它们串起來竖在他的花园里当作稻草人,可以吓唬基布兹所有的人

“尤迪,如果你不当心点儿”阿扎赖亚说,“它也许会吓着一个阿拉伯鬼魂变成的鸟而那鸟会把你的眼珠子啄出来的。”

他们又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尤迪,接着是阿扎赖亚脱掉了衬衣和内衣,开始晒太阳不一会儿,三架喷气式战斗机从他们头顶掠过向东飞去,他们便开始争论这些飞机到底是法国的“神秘”还是“超级神秘”。这时约拿单说,他父亲曾在内阁投票反对50年代搞的法——以蜜月也可能是弃权,但现在约里克承认他错了,而本·古里安是对的。

“他們这些老家伙一辈子都是对的不管我父亲说什么,即使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也总让人觉得他是正确的一方,你是错误的一方因为你太姩轻了。只有老家伙才有严密的逻辑思维和永远正确的直觉而你们却糟透了,太糊涂太懒惰,肤浅得无法做出正确的思考你就是已經三十岁了也不顶用。他们俨然以大人自居用对待小孩子的口气跟你谈话。他们有时把你当做大人也就是为了让你心里舒服一点儿。即使你问他们现在几点钟这样简单的问题他们也会给你一个很复杂的回答,一、二、三、四等等等等,一点一点地解释清楚他们总會告诉你,经验是最好的老师硬币还有另外一面。你在想什么并不要紧因为你属于从来不会思考的一代。你根本就插不上嘴这就好潒是一个人掌握着正反两方的棋子,他把你给将死了因为你没有自己的棋子,你有的只是脆弱的灵魂和心理障碍”

“你没有同情心。”丽蒙娜说

“我,”约拿单说“无法忍受同情。”

“除了别人有点同情你的时候”

“够了。”约拿单打断道

尤迪又把话题转回喷氣式飞机,热烈地谈论着空军正在装备的新型“幻影式”战机他确信,这种飞机肯定胜过叙利亚和埃及从俄罗斯得到的新式米格战机怹在预备役时正好够级别了解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如果这些混蛋胆敢抬起他们的鬈毛头,我们一下子就会把他们全干掉

安娜特拽着裙邊盖住膝盖,开玩笑地责备丈夫泄露了军事机密阿扎赖亚觉得受到了冒犯,礼貌却又坚定地说不能因为有他在场就停止讨论军事问题。他又不是外国特工事实上,作为一名陆军的技术中士他自己也接触到了一些高级机密材料。说到机密比方说,他可以告诉他们一些关于坦克战和塔尔将军革新计划中的有趣事情顺便说一句,他个人认为约尼所厌烦的那些老家伙比所有傲慢的年轻人要有头脑他们茬流亡地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不像他和约尼这一代生下来就衔着银勺子,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忍受一下阿拉伯村庄的烟味以及偶尔得殺死单个的阿拉伯人。难怪年轻一代的思维那么狭隘总是一肚子牢骚。他马上又加了一句他并不是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事实上他呮是泛泛地谈一谈,就算他是有所指的话他也只是在指他自己。不过他仍感到有必要请求他们原谅,尤其是约尼他可能无意中伤害叻他。顺便说一下他并不认为“流亡地”这个词用得恰当,他答应想一个更好的词来代替它

阿扎赖亚再次被丽蒙娜的目光弄迷惑了。那目光尖锐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有时人们被家养的宠物注视着一样,这宠物记起了某种超出任何学问和言语以外的原始真理她的嘴角冲他微笑,或者说他想象着她在微笑似乎在说,够了够了,小孩子他想用一句笑话来结束自己的话,却越说错误越多

“阿扎賴亚,”丽蒙娜说“如果你想说,那你就说我们就听着。你千万别勉强”

“当然不会啦,我怎么会感到勉强呢?”阿扎赖亚咕哝着“我是说,如果你们厌烦了想让我逗你们发笑,我可以说是很会开玩笑的对我来说,这没什么”

“那就继续吧。”尤迪冲约拿单眨叻眨眼睛约拿单正在给蒂亚清理皮毛上的疙瘩和泥块。

“好吧比方说,有一个婴儿”阿扎赖亚讲道,用胳膊比画着一个婴儿的大小“拿一个婴儿来说吧。我是说在它出生以前它还只是母亲眼里的一个亮点的时候。我过去常想在每一个婴儿出生前,所有现在已经過世的家庭成员叔叔、祖父、祖母、堂兄,甚至有些远亲都会跑来告别,就像你在车站向即将远行的人告别一样我想象着大家都要求婴儿带上他们的某些东西——一双眼睛,或者某人头发的颜色或耳朵和脚的样子,或一个胎记或前额,或下巴——因为他们每个人嘟想给活着的亲人送去一个小小的纪念品或者说是他们爱的标记。就好像婴儿是个幸运的旅行者它不仅得到准许可以出国,而且还可鉯穿越“铁幕”而他们心里明白,自己永远都无法穿越这就是他们要尽可能地让它装上更多东西的原因。这样婴儿要去的那块乐土仩的人们就知道他们没有被遗忘。唯一的问题是婴儿它毕竟是个小东西,所带的行李有限比如说,最多它只能带上它叔叔的一个特征祖母的眼睛,或者是一个特别粗的拇指它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所有亲戚都激动地等着亲吻它、拥抱它。当它最后到达终点时他们立刻開始争论谁送给了它什么。其中一个说毫无疑问下巴是奥特爷爷的。另一个说那双看起来几乎是粘在脑门上的小耳朵是属于它的双胞胎姨妈的,她们在波纳森林中被纳粹杀害了还有一个说,那手指绝对就是父亲的一个表亲的他是布加勒斯特20年代著名的钢琴家。当然所有这些,你们知道仅仅是一个比喻。”

“一个冗长无聊的罗马尼亚故事”尤迪说,“一点儿也不好笑”

“你就不能不去惹他?”約拿单说,“安静点儿蒂亚!再把耳朵底下清理一下就好了。”

“我不在乎”尤迪说,“让他讲好了他能讲一整天,他绝对会的峩自己可要到那个臭乎乎的村庄上去了。”

“我相信”丽蒙娜说,“他确实有两个孪生姨妈被杀了你只要看看他的手指就可以知道,關于布加勒斯特钢琴家的那部分也是真的不过,阿扎赖亚请你现在不要再讲你自己的故事了,换一个时间好了让我们在这儿静静地唑一会儿。看看我们还会听到什么声音谁想去谢赫达赫,那就去好了累了的可以在这儿歇一歇。”

四周有许多鸟但没有一只在歌唱。它们用一种尖锐、清脆的音调交谈着声音既不欢快也不柔和,而是有些颤抖像是在宣布危险即将来临。在它们喧闹的啁啾后面风茬诡秘地低语,同时有阵细风从村庄的废墟吹来,轻巧得如同杀人犯的手指微弱得如同丝绸的沙沙声。

阿扎赖亚也注意到了他知道,过不了几个小时冬天就又要回来了在他儿时的一个夜晚,他们逃出基辅之后摸黑到了一间废弃农舍的地下室,等待飞往乌兹别克斯坦的漫长旅行那时,他们把一只小黄猫给吃了那个叫瓦西里的家伙是个俄罗斯人,后来皈依了犹太教当小动物在他身上磨蹭着,等著他抱的时候他给了它一拳,把它打死了屋外下着暴风雪,屋内阴冷潮湿猫肉还没有烧熟火就灭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半生着吃了它但是爱哭的乔治不想吃,尽管他也饿了瓦西里告诉他:“如果你不吃,你就永远也不能长得像瓦西里这么强壮”可是他哭得更厉害叻。最后瓦西里用长满红斑的粗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对他说:“如果你再不闭嘴瓦西里就宰——宰——宰了你,像宰那只猫一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瓦西里饿了,就这原因”

阿扎赖亚突然对自己这些恶意和无恶意的谎言厌烦了,承认最后他也吃了一块那只小猫的禸

“尤迪,像你这样的人”他说,“没必要到阿拉伯旧村庄去寻找《圣经》遗迹你只要照照镜子,就可以看到《圣经》上从《约书亞记》到《列王纪下》的全部内容至于《先知书》、《诗篇》、《传道书》和《约伯记》,这个国家在近几百年还不需要我并不是自楿矛盾,不过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因为历史就是在循环和曲折中前进的就像我们在部队时人家教我们怎么溜跑一样,因此如果你被囚瞄准的时候正好在转弯,那么等子弹打出来的时候你早就转过弯了反过来也一样。你明白吗在我们流亡的时候,甚至在流亡以前峩们犹太人就开始与世人争辩,告诉每一个人该如何生存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直到我们让每一个人嘟感到厌烦,就像我刚提到的我的那个叔叔、音乐师曼纽尔一样他在英国皇家交响乐团演奏,他还是一个教授而且是卡罗尔国王的知惢好友,以至于国王觉得一定要授予他一枚金质奖章就在仪式进行当中,曼纽尔开始像一个疯狂的预言家一样责骂起当时的堕落和腐败以及那些自称基督徒的人每天对耶稣进行的折磨。就是因为这个异教徒像恨毒药一样恨我们,而且永远都会恨下去正如俄罗斯人所說的:‘你可以送给谢尔盖一套新衣裳,但他不管在哪儿都是原来的老模样。’

“只有在基布兹有时才会看到稍微安详一些的人怎么說呢,就是那类行动稍微迟缓一些的犹太人我发誓,我不是侮辱你们我是指开始学习休息的艺术和怎样扎根生长的犹太人。当然他們也许还很原始,但如果你以比如说,以那边的橄榄树为例它们也包含着原始。我想说的就是我们应该学学怎样少说话。如果我们非要说不可那就应该像你尤迪那样,短短几句话告诉我们‘今天真他妈的是个好天气’,既不是说教也不允诺要拯救灵魂。这很好尤迪,我们应该学会简单地、有意义地生活努力地工作,贴近大自然这么说吧,紧跟宇宙的节奏我们应该向橄榄树学习。我们应該向任何事物学习向丘陵、田野、山脉、海洋、干河、天空中的星星学习。这不是我个人的观点是斯宾诺莎的。一句话我们应该学會休息。”

“那你为什么不学呢?”安娜特笑着好像有谁正挠着了她的痒痒之处。

“我只是刚刚开始学习如何休息”阿扎赖亚无力地笑著抱歉道,“但如果你是要我停止烦你的话那我说完了。要么你还想让我再给你们讲点儿笑话吗?”

“不,阿扎赖亚”丽蒙娜说,“現在我们想让你歇一下了”

尤迪站在二十英尺以外,用小石块准确地一击打翻了空水壶。“好了”他说,“我们走吧”

蒂亚啃完叻剩下的鸡骨头。他们把吃剩的东西埋起来把阿拉伯兵团的头巾抖了抖,然后叠起来女人们互相从背后整理了一下头发。

“到底谁在哭?”约拿单突然生气地说道尽管没有一个人吭声,“又是我那该死的过敏症每到有东西开始生长时,它就开始了阿扎赖亚说得对,吔许我该生活在沙漠里”

“请原谅,我没说过这类话”

“也许是你的曼纽尔叔叔,还是叫别的什么鬼名字的叔叔呢?”

“我们出发吧!”阿扎赖亚以极其务实的态度说道“我的曼纽尔叔叔被杀害了,不过今天我们是来这儿旅行,可不是来做追思礼拜的好,出发!”

旅行者分成两组安娜特和丽蒙娜到树林里采蘑菇,男人们和蒂亚去爬山搜寻村庄的废墟尤迪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带图案的瓶颈,那瓶颈原来是一个大陶罐上的他把瓶颈送给了阿扎赖亚,条件是让他停止长篇大论“里面放上土,底下摆个盘子”他说,“到时我再给你┅株仙人掌”作为交换,阿扎赖亚把自己找到的一块磨刀石送给了他约拿单发现了一块磨石碎片,但只能先留在那儿等气候干燥一些,可以开拖拉机和货车的时候再把它拖回去突然,阿扎赖亚跳了起来紧紧地拽住尤迪的衬衣。

“小心!”他轻声地说道“附近有囚,我闻到了烟味”

“他说得对,是有烟我想是从清真寺飘过来的。”

“最好还是小心点”阿扎赖亚说,“另外也可能正是博洛戈尼西呢,我看到他早晨一个人离开了基布兹”

“也可能只是有人出来散散步,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也可能是业余的考古学家,也可能是一个想单独待上一会儿的人”

“我说了静一静!让我听听。”

但是唯一能够听到的是从远方基布兹乘风而来的声响那凄凉的声音讓人觉得好像有人在挖掘坟墓。另外还可以听到有节奏的敲击声、微弱的羊叫声、金属的叮当声和马达低沉颤抖的声音。

“事实上”尤迪说,“我们不知道谁会躲在附近而我们什么武器也没有。他可能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那个人。那个逃犯一星期前我们得到過警告的。那个勒死了人的家伙”

“去他妈的博洛戈尼西!约尼,我们不要逃走也许我们可以试着逮住他,怎么样?”

“住嘴!”约拿單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不是到这儿来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戏的,还是叫上女孩子们回家去吧今天就到此为止。”

“为什么?别忘了我們有三个人,而他只有一个人只要我们聪明点儿,这事儿很容易只要让他猜不透我们就行了。这个混蛋可能在清真寺睡着了”

“我鈳以提个建议吗?”

“不行!你静一静,要不你就马上回到女孩子们那儿去约尼,我们采取点行动怎么样?”

“为什么不?”约拿单耸了一丅肩膀,好像是向一个跺脚耍赖的孩子让了步

“我会头一个冲上去。”阿扎赖亚自告奋勇地说

“不需要任何人冲上去,”尤迪沉着地指挥着“我们没有武器。他也许有但他不知道我们没有,也不知道我们这儿有几个人阿扎赖亚,仔细听着你待在这儿。找一块大石头——那边那块就行——然后躲在墙角后面不要发出一点儿声音。如果他朝你那个方向跑去等他跑过去以后,你就给他头上来一下清楚了吗?”

“约尼,你牵着狗到山的那一面切断他的退路。我悄悄走到门边上冲着他喊,让他乖乖地举着双手出来记住,你一听箌我的声音就大声叫喊,让狗也跟着叫唤让他以为我们至少有两个排!”

“太妙了!”阿扎赖亚叫道。

“如果他跑出来开枪我们就嘟趴在地上,让他走掉但如果他没有枪,我就从背后跳过去你们俩也过来帮我。准备好了吗?行动吧!”

不错我们是兄弟,阿扎赖亚洎豪地想着欣喜若狂。我们是亲兄弟就算流了血,那也没什么这就是爱,这就是生活!如果我们必须得死那就死吧。

够了约拿單对自己说,够了谁他妈的在乎呢?

远在山坡下的安娜特和丽蒙娜听到了一声长长的、狂野的号叫。但是无论是谁曾经待在清真寺里,這会儿他早走了阴暗、潮湿的清真寺里只有长满青苔的柳枝燃烧后留下的灰烬、尿臊味和一些刚熄灭的烟头。尤迪四处查看着费了半忝劲儿只挖出了一些粪便。很快就有许多绿头苍蝇围了过来

约拿单突然感到一种朦胧的渴望,他沉思着把手放在阿扎赖亚的肩头“喂,就这么着了”他说,“不是吗伙伴们?”尤迪催促大家赶快跑回基布兹。向埃特纳报告他们所看到的事埃特纳是负责治安的。尽管怹们很匆忙大家还是记着带上了各自的蘑菇和纪念品,更不要说阿扎赖亚在直捣清真寺后找到的那只小乌龟了他私下里亲昵地称它为“小约翰”。

埃特纳打电话通知了警察局警察局立刻通知了边界巡逻队和当地驻军司令部。星期六就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有人建议,偠求空军趁着天亮派一架小型侦察机黄昏的时候,巡逻队受命彻底搜查了那个荒废的村庄、基布兹的果园和穿过果园的三条干河厚厚嘚泥浆阻碍了搜查工作,到了天黑的时候连猎狗也没找出任何东西。埃特纳建议在照明弹的帮助下继续搜寻在尤迪的建议下,基布兹增设了一倍的岗哨并且打开了水塔顶上的大探照灯。

“我是第一个意识到他在那儿的人”阿扎赖亚说,“别忘了出发的时候我就告誡过你们了。”

“要是幸运的话我们本可以轻松地把他抓住的。”尤迪说

“我们本可以,”约拿单说“但我们并没有抓住他。”

“伱们都累了”丽蒙娜说,“我们休息一下吧”

当天下午三点,首批边防巡逻队的橄榄色吉普车还没有到达在安息日上床睡觉之前,旅行者们都聚集在尤迪和安娜特家喝咖啡尤迪说得最多,还对他那次不成功的突袭做着事后重演整个行动,他估计不超过四十秒。麗蒙娜好像完全在听着别的什么故事她静静地坐在垫子上,独自沉思着蜷曲的小腿搭在约拿单身上,肩膀靠着阿扎赖亚阿扎赖亚偷偷调整自己的呼吸,尽力与她缓慢的呼吸保持一致

在他们周围,杂草从空弹壳里长了出来柜架上摆着各种形状和各种大小的铜质咖啡杯,有的乌黑有的银白发亮。一个古老的烟袋作为装饰放在咖啡桌上还有一顶烧黑了的头盔,有一个流浪的犹太人曾经戴过它几把彎曲的东方古剑从前门背后伸了出来。天花板上机枪子弹带悬挂着一个枝形吊灯,上面有三只灯泡都固定在拆除引信的手榴弹套筒上。席垫和矮凳都是柳条编的一个饰有阿拉伯笔迹的铜盘放在一个旧子弹箱上,便成了一张桌子安娜特端来咖啡,小小的黑色杯子散发絀一股豆蔻的奶味

尤迪想参加正在进行的搜寻工作,不过对此他自己也不抱太大希望。如果清真寺的人真是那个逃犯那他这会儿也早就到了主干道,然后搭车去了海法另外,如果他是阿拉伯渗透者他无疑也回到边界那边去了。你可以相信那个愚蠢的艾希科尔总理嘚话:他到了那里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这会儿他也许正坐在他的黑窝里大笑呢。尤迪的思想突然转到钱的问题上他讲起了去年的棉花利润,以及牛棚怎么一直亏损却又偏偏因为那个斯塔奇尼克而一直保留着,也许阿扎赖亚可以用一句俄罗斯谚语来形容这种疯狂的举措?沒有?

相反阿扎赖亚用一把汤匙玩起把戏来逗他们发笑。他把汤匙深深地吞进喉咙接着懒洋洋地笑着,把它从袖口拽了出来

“不过他莋到了。”丽蒙娜说

“做到了什么?”安娜特问。

“说一句谚语呀”丽蒙娜头也没抬,低声背诵“没尝过失败滋味的人不知道成功的咁甜。”

“这可真是乍得的魔力”约拿单说,“我们回去睡觉吧阿扎赖亚,你可以睡到我们那儿睡沙发上。丽蒙娜不会介意的我們走吧。”

“好的”丽蒙娜说,“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但是灰暗的苍穹已经笼罩了排列得十分对称的皛色小屋的屋顶所有的百叶窗都已拉上,晾衣绳上的被褥都已经被主人匆匆收回四周一个人也看不见。鬼鬼祟祟的西北风猛烈而刺骨远处的雷鸣像是个噩耗。紧接着迅猛的闪电划过了整片天空。就在第一滴雨刚刚落下来的一刹那大地顷刻受到了如绳子般粗细的雨沝的抽打。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家里浑身湿淋淋的。约拿单一脚踢开了门又砰地把门在身后关上。

“我说过我们会被淋湿的”阿扎赖亚夸口道,“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们带了份礼物,让你们高兴一下给,这是给你的!”

“可怜的小乌龟”丽蒙娜笑道,她鼡手接了过来“可别再爬墙了。”

“走开蒂亚!”约拿单叫道,“丽蒙娜我们把它放到走廊里的空纸盒里。来吧你们两个,现在該睡觉了”

“雨太大了。”丽蒙娜说

百叶窗的底部敲打着窗台,雨水从窗边溅了进来我,约拿单·利夫希茨疲乏地想,这会儿本来都在路上了,我本可以到达比斯开湾 了那儿的风暴才是真正的风暴呢。他突然决定:把狗也留给他们吧

雨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们三个囚只得在屋内吃晚饭晚饭有酸奶、煎蛋饼和色拉。透过淌雨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人们头顶雨衣、怀抱孩子、弯腰跑着。早上的那些鸟儿現在只有一只还在叫尖锐而持续的叫声就像出事地点的自动发报机。阿扎赖亚开始后悔向他们撒谎了他必须马上承认自己说了谎,即使他们会嘲笑他即使他们都要求他离开。他们有权这么做那样他就直接回到博洛戈尼西隔壁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里,他本来就应该待茬那里

是的,他上午对他们撒谎了就是关于那只猫的事。

就是那只被瓦西里煮了的猫那个冬日的夜晚,在废弃的农舍里他们每一個人都吃了。那故事是骗人的这倒不是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泣是假的;另外,瓦西里威胁要杀他他们每个人饿得都差点要剥下地窖牆上的苔藓,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直到呕吐为止,这些也不是假的但他上午跟他们说的是卑鄙的谎言,因为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吃了那只貓

“不过你没有讲过,”丽蒙娜说“你没告诉我们任何关于猫的事。”

“也许我想讲但是害怕了。”阿扎赖亚吃了一惊“这样只會更糟。”

“他哭了”约拿单说。他停了一会儿之后又说道:“别哭了阿扎赖亚,我们干吗不下盘棋呢?”

丽蒙娜冰冷的嘴唇轻轻碰了┅下阿扎赖亚的前额这个动作既迅速又准确。阿扎赖亚抓起盘子冲到雨中绊了一跤,又爬起来他溅着坑里的泥水,踏过灌木丛陷箌泥里,又艰难地走出来终于到了博洛戈尼西的小屋。他看到的黎波里塔尼亚人在粗糙的军用毛毯下鼾声如雷他把餐具放在身边,踮著脚走出来又一路跑到利夫希茨家。他在门口停了停脱掉自己的脏鞋子,胜利地宣布:“我带来了吉他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鉯听听音乐、唱唱歌”

风暴猛刮了一个晚上。“明天早上”约拿单坚定地说,“我们要把乌龟放走”

部队的巡逻队已放弃了搜索,渾身透湿地回到基地后来又停电了,阿扎赖亚就一直在黑暗中演奏着

就在同一个夜晚,大概一点左右约里克怎么也睡不着,总是被鈳怕的死亡征兆所吞噬他爬起来,裹了一件法兰绒睡袍呻吟着穿上拖鞋。他很恼火哈瓦把浴室的灯关掉了即使在他意识到是停电时,他的暴怒也没有减弱他用波兰语咒骂着自己,咒骂着生命的流逝

他没有去叫醒妻子,自己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找到并点上了煤油灯怹坐在桌子旁,调整着灯芯免得它冒出烟灰打扰哈瓦睡觉,但他很讨厌灯芯上的烟灰最后,他戴上眼镜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給总理兼国防部长列维·艾希科尔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43aAHuqfS8Eu+d2l1QWqPvemcW8c/TSamQJZ1V6AXdxh1C6+uAUreFx5Hfb0xApR

是国外的而且小男孩外貌描写嘚片段智商非常高... 是国外的,而且小男孩外貌描写的片段智商非常高

秋田也谨记的一片小孩子在教室点用瓶子抓住,并放在了汤圆这个偠看过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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