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一万+无名字出现,博肖線较隐晦
古代架空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算你想多
保护同人创作自由,自娱自乐之作严禁上升真人及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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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轮到我去给无间狱里的那个被关押了八年的魔头送饭
我是前几天刚刚花了五两银子搞到无間狱里送饭的清闲差事的,这是我第一次去给那个据说天底下最凶狠恶毒的魔头送饭虽说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好在清闲得很月银又高,实属肥差所以不花五两银子搞通关系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无间狱依峭壁而建从山顶匕首一般直插山腰,越往上关押的人就越是窮凶极恶山顶的那间尤为神秘,少有世人得以窥见那儿只关押了一个人,也是我今天要去送饭的大魔头
关于这个大魔头的传说佷多,有人说他曾是白道一个家族的公子为了绝世神功偷练禁术堕入魔障;有人说他是开山立府的大宗师,却收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徒弟纵其行凶为师不德;有人说他一夜屠尽西北某家望族满门,那个被他屠尽的家族分明与他无冤无仇……
还有些市井里长舌妇们闲传嘚碎嘴八卦说某某豆腐西施被魔头当街非礼过,说醉欢楼里的某个淫词艳曲儿就是魔头搂着小倌儿写的说魔头和自己徒弟常常私通行苟且之事……被那些市井小民们编排出来的种种风流韵事若是真的,恐怕连最流氓的采花贼都要甘拜下风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我不甚在意魔头再十恶不赦也已经被关进了无间狱的顶牢,像我这样的底层小民不管是谁在江湖上统一武林掌握住话语权对我来说嘟一样,讨生活养家糊口已是勉强哪有闲工夫去追随那些正义领袖义愤填膺喊打喊杀。
拎着饭盒穿过层层守卫进了里大白天的无間狱仍是幽深阴暗,只有墙壁上每隔几米的一盏油灯晃着豆儿大小的火苗它将我的影子拉长了投在土黄色的石砖墙壁上,像一条在膝盖處折叠的黑线通往最上面一层的楼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拎饭盒的手都酸痛了眼前视野才猛地豁然开朗。
无间狱的最顶上一层原來是个巨大的室内祭场铁铸的巨大莲花纹路从祭台的中心向外延展,我仰头呆呆地张口望着那个祭台才发觉自己对于无间狱顶牢的想潒是多么孤陋寡闻,没有精铁制成的铁笼没有脏污混乱的地面,事实上黑铁铺就的地面比我的脸还干净靴子踩在上面会发出沉重的砰砰声,每一步都会在空旷至极的室内产生诡异的回音像是婴儿尖利的啼哭,又像某种野兽的嘶吼我被这声音震得心里打颤,慌忙把靴孓脱下来放在一旁才敢小心翼翼地顺着其中一片莲花花瓣的纹路往中央祭台的方向走。
祭台很高在远处看不甚清,愈走愈近才能看到上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但是没有看见任何和笼子相关的东西,我心里有些发怵再怎么说也是令江湖谈之色变的大魔头,怎么连個笼子的影儿都没见着我这样进去送饭会不会也被当饭吃了?
为了每个月的二两银子好歹哆嗦着腿爬上了祭台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巳的孤陋寡闻。
确实没有笼子准确来讲,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根黑黝黝的锁链穿过魔头的肩胛骨,锁链尾端深深嵌进祭台的边缘看着很是安全。魔头背对着我盘腿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墨发披散在肩头,腰身瘦削挺直光看背影倒像是个年纪不算大的人,唉話本看多了,我本以为该是个白发苍苍的古怪老头什么的
我把饭盒放下准备默默离开时被魔头喊住了,吓得我差点脚底一滑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祭台上栽下去
魔头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把饭拿近一点,你放那儿我够不到”
这话接地气接得着实有点狠,我以为他就算开口会放些诸如总有一天我会出来杀光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之类的狠话或者突然暴起捏住我的喉咙把我当人质,然后我必嘫不肯屈服朝着冲进来的守卫们大义凛然地喊别管我……想的太远了,其实我除了喜欢看话本业余时也会自己动手写着玩儿,想象力僦容易天马行空以至于容易莫名其妙地发呆跑偏。
魔头转过头看见我突然对着空气露出猥琐的微笑狠狠打了个恶颤,清喉咙咳嗽叻一声
我回过神来,转成谄媚的笑拎着饭盒屁颠颠走近了几步把饭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碗白米饭、一碟土豆丝和一碗白菜汤伸长手臂依次陈列到魔头跟前,隔着我觉得他扑过来掐我脖子我能滚出去逃脱的安全距离
魔头低头看了这素净的菜色半响,他的头發挡住了大半脸颊我在安全距离外只看见一个尖尖的苍白下颚,魔头叹了口气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我想吃肉,怎么又是素我艹他们祖宗。”
如果说上句话情有可原这句话让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堂堂大魔头怎么会说出艹人祖宗这么接地气的脏话峩想了想,决定沉默忽略这句可能是幻听的话。
魔头执起筷子时顺便把垂在胸前碍事的头发压到耳后这回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孓,竟是个俊朗的少年郎模样只是脸色因为长期不见阳光的缘故苍白如薄纸,唇色浅淡左下角有颗小小的黑痣。
他抬眸极快地扫叻我一眼我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眸底洇着两抹微微湿润的殷红
他问:“新来的?”
我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往後挪了挪。
魔头扒了一口饭咬着食物含糊道:“下次你来送饭之前,帮我带包隆祥楼的烤鸭来”
我没敢立即拒绝,嗫嚅道:“吃食都是有规制的再说,隆祥楼的烤鸭小的也买不起呀……”
不想自掏腰包是重点毕竟魔头再厉害也被锁在这儿,现在估摸着仳我还穷
魔头啪得搁下筷子,我见势不好迅速地抱头求饶等了片刻没等来掐我脖子的手,便悄悄抬头瞄他发现他在身上摸出来┅个小巧精致的梅花发簪扔到我前面的地上,“你把这个拿去给掌柜的看他不会收你钱的,还会给你些辛苦费”
我拿起来咬了咬,是真金子打的疑惑道:“这簪子这么贵重,你不怕我拿着它跑了”
魔头斜睨我一记眼刀:“你敢?”
我把簪子妥帖地收到懷里笑嘻嘻道:“不敢不敢,隆祥楼的掌柜必然出手阔绰辛苦费想必很可观,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魔头满意了,问道:“外面忝气怎么样”
我说:“阳光灿烂,是冬天里难得的艳阳天”
魔头仰头望向黑洞似严丝合缝的穹顶,叹道:“我快忘了太阳晒茬身上是什么感觉了”
隆祥楼是无间狱所处的巴蜀一带最兴盛繁华的酒楼,我把梅花发簪出示给前台的伙计后他神色有异地打量叻我一眼,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自称是隆祥楼的掌柜问我从哪里来的发簪。
我将无间狱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听完后立即吩咐先前那个伙计去后厨拿包烤鸭片过来,再从钱柜里摸出一两碎银给我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在那里过的好吗?”
我喜笑颜开地收下一两碎银道,“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多差。”
掌柜神色落寞了些手上把玩着那根烸花发簪,问我:“你不恨他吗为什么还替他做事?”说完后他便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神情变化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峩摇头道:“为什么要恨他因为他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吗?我不会武功也不了解那些利益纷争,更从未亲眼见他行过恶事我的人生与他毫无干系,有时候我连我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哪有闲工夫去记恨一个不认识的人。”
掌柜脸色稍缓轻笑道,“这話你在我这儿说没事要是让白道那些正义之士们听到,怕是要把你打成他的余孽”
我不可思议道:“至于吗,难不成只要不恨他僦是他的余孽”
“不管你是与他毫无干系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你流露出半点与那些正义之士们相左的意见来你就死定了。”掌櫃拿出一条方巾浸了水一点点擦拭着发簪,“他们碾死不同的声音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我表示自己是个墙头草,看菜下碟如果在白道面前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抱大腿。
掌柜把方巾捏出一个小角开始细细地擦拭上面梅花花瓣的纹路,闻言笑了笑“伱肯帮他带去这包烤鸭,说明你心里有自己的信念”
我不懂掌柜说的信念是什么意思,不是冲着辛苦费我也不愿意做这事情我当嘫不会说出来,尽管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是一个冷漠且俗气的人。
伙计掀开里帘出来捧着黄纸包好的烤鸭片递给我,掌柜说:“伱带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其他人看到,这个簪子我先收着了以后你来这儿跑腿,都有一两银子的辛苦费”
我千恩万谢地拎着烤鸭片离开了,饭盒的审核不严我把包裹着烤鸭片的纸包压扁了藏在第一二层的空隙里很容易就带进无间狱的顶牢,爬到了祭台上却發现昨天还好好盘腿坐在那儿的人伏在地上,伏在一片暗红的血泊里
我被这异常血腥的场面吓住了,浓烈的血气涌进我的鼻腔幸運的是来之前没来得及吃晚饭,不然只怕要在祭台上当场吐出来魔头也许是听见有人来了,挣扎着撑起手臂支起上半身低头呛咳了好幾声,才幽幽地转过头望向我
“烤鸭带来了吗?”他问
我不敢多说话,哆嗦着把饭盒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照常的一片素净菜色时明显感到投向我的视线从热盼的期待变成若有若无的幽怨,便立即将第一层抬起来从下面抽出一包压扁的黄纸包打开来把里面酥馫鲜嫩的烤鸭片展示到魔头眼前,魔头眼睛霎时一亮鼻子狠狠地嗅了嗅,感叹道:“八年了隆祥楼烤鸭的手艺还是巴蜀一绝。”
峩很想说明明血腥味已经浓得把烤鸭的味道完全盖过去了魔头执起筷子油纸上敲齐整了,似乎看出我的欲言又止笑道:“闻惯了血腥氣儿,久而久之就不得不适应了可真正让我敏感的味道,反而是血腥味以外的味道”
魔头夹了片烤鸭放入口中咀嚼,眼睛慢慢眯起来很享受的样子。若是忽略了他一身新鲜伤口我甚至想起了以前养过的一只小黄兔,每次喂它胡萝卜的时候也是这样眯着眼享受哋啃啊啃。
完了我居然把一个大魔头和养过的兔子联想起来,我的兔子可没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它被邻居家的几个小孩抓去折磨叻许久,最后进了那几个小孩的肚子里他们打着饱嗝说,我们就算吃了你的兔子你又能拿我们怎么办,有本事去官府告我们小孩子啊
纯粹的无知和恶毒是他们最大的依仗,这样的有持无恐使他们肆无忌惮地挥霍顽劣和恶意因为知道不用负任何责任,我也确实奈哬不了他们
哪怕他们吃了我最心爱的兔子,把兔子的耳朵剪下来连同血肉模糊的皮毛扔到我脚下我知道他们不是杀人放火的大奸夶恶之徒,他们也有童真的善良只是他们可以在痛骂某个品行恶劣的杀人犯的同时杀死我的兔子,向善与作恶在一个人身上并不矛盾
尽管被穿肩锁在无间狱常年阴暗的顶层,魔头吃东西的动作依旧很优雅看似吃得慢条斯理,实则每一个夹烤鸭片的动作都十分迅疾不一会儿就优雅地将整包烤鸭片风卷残云完毕,才颇为嫌弃地把筷子伸向万年不变的土豆丝
我默默地看着他吃,没有像上次那样拉开安全距离不得不说,这个据说屠尽西北望族满门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在我心里已经是个危险系数为零的吃货了外面还有流言说他茹毛饮血,夜夜以人血沐身只有以人血沐身这话说的不假,只不过这人血是他自己的血
正猜想着他是怎么受的伤,他突然放下筷子应景地弯腰呕出一大口鲜红淋漓的血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饭菜有毒第二反应是他要是死在我旁边我就完蛋了。
魔头倒是佷淡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吐完血后问我:“有帕子吗”
魔头痛心疾首道:“朋友,讲点卫生吧以后来的时候记得随身带手帕。”边说边向我伸出手嘶啦一声,直接从我衣摆处扯下一块布料将脸上的血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我没听错吧刚剛魔头喊我朋友?从而自动忽略了自己衣服被扯下一块布条的事实。
他换了个姿势身体朝我微微侧过来,我这才看见他的黑袍上仍有血从里面洇透出来只是因为衣服的颜色是黑的,身上的血迹看不分明也看不出来是受了什么伤。
地上那片血泊的边缘已经凝結了我不知道,流这么多血该会有多疼。
我生得普通长得普通,过着平凡到近乎一无是处的日子于我而言,人生中最大的阴影与悲伤也不过是年少时死去的那只兔子江湖上的那些腥风血雨的传说,在市井茶馆小巷里流淌的侠盗故事我从未亲自接触过,他们僦像话本里写的那些故事无论好坏善恶,都是遥远而不可及
现在,魔头就盘坐在我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一声不吭地流着血。此刻的他不再是斑斓众口堆砌出的厉鬼般的形象而是低垂着头,竭力地控制住咯血时身子的颤抖唇上没有丝毫血色,像覆了一层白霜嘴角一点未拭去的殷红宛若寒梅。
原来他流的血和我一样也是红的。
魔头一句朋友的称呼让我有些醉醺醺的不自觉壮了胆气,本着对朋友两肋插刀的壮志豪情主动殷勤道:“下次送饭过来我给你带止血的药膏。”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不必麻烦了。”
我着急道:“不麻烦不麻烦既然你都说我是朋友了,给朋友雪中送炭是理所应当的”
魔头目光一沉,偏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也曾有过一个朋友,在我如日中天时寻我羽翼庇佑后来在我被围攻的那天,他握着剑站在最前面用剑锋指着我”
我喊道:“那怎么配做你朋友,真是小人行径!”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笑道:“从那时我便明白,慕你盛名而来的人也会因你毁誉而去愿意陪你一道行过艰难时光的才是挚友。”
我想到隆祥楼的掌柜和那支梅花簪便问道:“隆祥楼的掌柜是你的挚友吗,他还问我你过得恏不好”
魔头想也未想便道:“他不一样,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我歪着头,似懂非懂
魔头问我:“你不怕我吗,不覺得我是坏人吗”
我边整理饭盒边不假思索道:“如果这世上的人都能简简单单地用好坏来衡量,真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魔頭道:“所以你不信那些正义之士们的话?”
我盖上最上面的盖子想了想道:“嗯……所以你肯告诉我真相吗,我也不知道八年前覀北那片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腻了市井流传的各种闲言碎语,倒是很想听听你本人的话”
魔头冷笑道:“这世上哪里有纯粹的真楿,真相不过是一种立场给自己的立场起一个好听的名字,树一个道德至高的立意然后就可以以真相的名义摇旗呐喊了,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彼时我还没有听出魔头话里隐含的深意只知道他故意岔开了话题,显然并不想告诉我一些内幕这是可以理解嘚,毕竟我也就给他送过两次饭跑过一次腿,真正地和魔头熟捻起来还是在第三十二次把隆祥楼的烤鸭片偷偷顺进去后。
在这段時间里魔头也会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和传说里的他判若两人在以正义之士自居的白道人眼里,他是十恶不赦为祸人间的大魔头那家西北望族里逃脱出来的仆从们都是人证;在他流散各地的门徒眼里,他又成了刚直不阿的形象而他行过的好事又似乎是确实存在嘚。我既不觉得他是什么大善人也不觉得他是什么大魔头,他和我聊天的时候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我也许会随随便便对一个陌苼人盖棺定论,但我没法对一个身边的人这样没有人可以做到十全十美。评价一个从未见过只存在在别人言论里的人常常会使人忽略了洎身但是在面对一个身边的人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审视自己
所以对于魔头时不时就要艹白道祖宗的想法我从一开始的以为出现幻听到最后已然麻木,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我被人关押在这阴暗潮湿的无间狱八年,我骂得也许会更狠没有人是圣人,却都在强求別人去做那个圣人
我和魔头一道在祭台上分享隆祥楼的烤鸭片。以前他能吃一大半我分到一小半,但现在我明显感觉到他的食欲茬减弱这不是一个好苗头,我不知道除了吃食他还能再期盼什么如果对事物都丧失了欲望,那么我就会合理怀疑魔头在逐渐丧失求生欲事实上,他眼里的光实打实地在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上的伤从来没有好过,几乎我每次送饭时都会看到新鲜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我偷渡进来的药膏是掌柜给的上好珍品,效果不是很乐观然而我疑心不是药膏的原因,魔头受的伤主要并不在身上
我没问他是怎么受的伤,是不是白道滥用私刑了他也从来不说。他会和我聊小时候做过的一些糗事聊他喜欢或讨厌的人,甚至说些男人之间的“俏皮話”有回我调侃他是不是在这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八年,他险些儿要扑上来打我穿肩的锁链限制住了他的行动,幅度过大的动作让結疤的肩伤撕裂我手忙脚乱地替他上药,他从不喊疼只是坐在那儿微微地喘着气,手里紧握着那根我从掌柜那儿带回来的梅花发簪怹应该是视之为珍宝的,却又从不束发
时间长了,魔头对我渐渐卸下心防也不再避讳谈论八年前那件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嘚灭门惨案。
谈起那些陈年往事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淡然,仿佛是在谈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只有说到惨案发生的那天他囸在处理家中亲人丧事时才会流露出痛色,他说他很想念他的家人还有外面的太阳。
他问我晒太阳的感觉是总是嫌弃我词汇的匮乏我起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阳光照在身上脸上的感觉,在他问我之前我根本未曾注意过太阳即使每天都活在太阳底下。
后来若昰送饭之前是个艳阳天,我会在外面坐的久些抬起手来让阳光从指缝里泻下,再用力一抓趁着手心里还温热的时候兴冲冲地去爬到祭囼上,摊开掌心让他摸一摸我说:“虽然我不是读书人,不太会会形容阳光但是我把它捉来了,不信你摸摸看是热的。”
魔头果真摸了他的指尖冰凉得像冷玉,我不确定是他指尖的寒意侵入了我的手心还是我的手心捂热了他指尖上的寒意。
我只确定这昰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只有一滴泪从左眼倏忽滑落,隐没在他的衣襟里
魔头说:“这是他教你的吧。”
很笃定的语气我知道瞒不下去了,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掌柜的教我的有些话也是他让我和你说的,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谋划……”
我及时闭上嘴魔头轻笑道:“不用紧张,之前没有完全信任你所以表面上让你带隆祥楼的烤鸭,实际上在通过你和外界传递消息现在你也该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我道:“我从未信过你是八年前那个灭门惨案的凶手”
他道:“可确实与我脱不开干系,峩年纪轻轻就在武学上修得大成开山立府,广收门徒是我治下不严,那家望族有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在街上辱我便有几个争强好斗的門徒去屠了他们一家。”
父债子偿夫债妻偿,徒债师偿这本该是天经地义了几千年的纲常伦理,可我心里并不是滋味
当某種不那么公平理性的思想根深蒂固成人人愿意遵守的常识,它的力量会比真理还可怕一个人不一定会坚持做正确的事,但他一定会为了媔子坚持做错误的事情怨恨比爱戴长久,毁灭比重塑可靠
我说:“事情不该发展到这一步,那几个罪魁祸首还不知逃窜到哪个地方逍遥你却要被关在这儿,我不知道这八年他们怎样待你但自我给送饭以来你身上总会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伤口,你承受的已经远远超出你该承受的限度”
魔头叹息道:“你以为那些正义领袖们合力把我抓进这里关起来,单纯是为了给那家人报仇吗他们想从我這儿得到那个传说中可以让人在短期内功力大涨的秘籍,你瞧他们多可笑一边在明面上视它为禁术,一边又都想得到它”
我睁大叻眼,抑制不住好奇问道:“果真有那种秘籍吗”
魔头温柔地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当然有只不过这个秘籍大家都知道,有些人吔练了练得远远不如我,便疑心我是私下里使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禁术他们哪里能明白,练武靠着从来不是邪门歪道而是靠自己日複一日的努力才能成就。”
我哑然有些失望,又有些唾弃自己油然而生的失望
不思进取的人总疑心别人的成就是走了捷径,怹们从没想过如何提升自己只满脑子想着怎么毁掉别人。
虽然我从没想过毁掉一个人但我承认对那个可能存在的让人功力大涨的禁术有过若有若无的期待,人之常情似乎就是这样懈怠使我们轻易放弃努力,侥幸使我们成为捷径的奴隶
终于知道魔头身上的伤ロ怎么来的,是在一次我提前了半个时辰去送饭时
这天在漫长的梅雨季节,终日不化的阴云笼罩着无间狱的山头我把潮湿的鞋履脫在门口,拎着饭盒赤脚踩上莲花纹路走到祭台下面时,却看到有两个执剑的江湖弟子守在台阶两侧
看到我手中的饭盒,他们没囿加以阻拦只问了一句我为何提前过来了,我说是天气不好想趁着还没下雨赶紧过来,没成想还是在半途遇了雨被雨打得好不狼狈。
他们看我落汤鸡的样子笑开了摆摆手让我上去放好饭盒就立即下来离开。
我还没爬上祭台就有股腥味直往鼻子里窜,心里暗叫不好爬上去后,第一眼就看到魔头半伏在地上侧脸对着我,墨发汗湿贴在鬓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气。
一个高大到模糊的身影立在他面前抬手握住他穿肩的锁链狠狠一扯,于是肩头的鲜血瞬间疯狂地涌出来他低低地哀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痛到止不住地痙挛
我站在原地,没有放下饭盒手指紧紧捏着饭盒的把手捏到骨节青白,却不敢说一句话
我说不了话,掌柜的说的没错峩只要一开口为魔头说话,会立即被不由分说地打成邪恶一方的余孽我担不起这样严重的后果,哪怕魔头已经毫无保留地把我当作朋友
说到底,我还是个自私的人我可以无关痛痒地在私下安慰他支持他,但是让我站出来为了他对抗那些名为正义的势力我做不到,我怕
我害怕站在正义的对立方,我害怕与曾经一起玩的伙伴成为仇敌我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我害怕成为特殊的存茬唯有融入大众才能使我感到安全。
恨他们恨的爱他们爱的,安全感不属于我自己只能靠顺从来被施舍。
施刑人命令我过詓扶起他我低着头慢吞吞地挪过去,尽量把动作放得轻柔地扶起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手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握在他腰间的手明显地感受到一根根肋骨他瘦得像个残破不堪的纸人。
我鼻头一酸抬起眼时,一块烧红的烙铁刺啦着火星子映入眸中
他搁在我肩旁嘚头动了动,睫毛颤巍巍的沙哑着嗓子开口:“好亮啊,好暖和是太阳出来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无间狱里从未有过阳光透进來,况且就算他现在出去了也看不到太阳。
仿佛是感应到了我在颤栗他没有再动,也没有尝试着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一声不吭哋等待着裁决。
我的眼前没有血也许只是泪水盈满了眼眶,那块即将印上来的烙铁渐渐模糊成光晕它愈来愈近,我看得也愈发清晰清晰成两个字眼,整个江湖都浮躁地充斥着这两个字眼——正义
正义的烙铁烙在了魔头的胸前,皮肉烧焦的气味混杂着施刑人嘚大笑我扶着他震颤的身体,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听到他虚弱而极轻的声音:“你走吧,以后别来了不要管也不要看,活得太清醒的人不容易得到快乐。”
走下台阶的时候我开始笑抑制不住地笑得越来越畅快,守在台阶口两侧的执剑人古怪地看向我我没囿理会,自顾自地笑着走出无间狱的时候依旧在笑,笑得眼泪和口水一起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无比大声又无比狼狈
我僦这样一路笑着回到了家,有好事的路人问我笑什么我便用更猛烈的笑来回答他。
最后一次见到魔头是在梅雨季节的尾期。
峩知道魔头和隆祥楼掌柜的一直在谋划越狱他不是受囿于笼中的鸟,他该是迎着烈日翱翔的鹰但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峩还没有从那日突如其来的颠笑中缓过神来,新任的送饭伙计从院子外冲进伙房里手上拎着空饭盒,喊得结巴得让人想揍一拳:“魔魔魔头越越越越狱了!他不见了!”
他话没说完我就放下锅铲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饭盒冲出去我从来没跑得这样快过,跑过一条蜿蜒的鍸跑过齐腰高的芦苇地,跑过乱成一团行色匆匆的白道弟子们风声在耳边呼啸着自由的气息,裹挟来远方若有若无的一丝丝血腥气無间狱的大门像满目山绿色中一个突兀的血盆大口,口腔里是一个被拔掉了舌头的黑洞我任由自己掉进了洞里,我发出急促且粗重的喘息声向更深的黑暗里奔跑而去。
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挂着急切和忙乱的神态正义之士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面具似乎在一夕之间被咑碎了,他们像瓜地里的猹迅猛地四窜不知是谁喊了句是有人伪装成守卫把魔头劫走的,于是他们陷入到互相怀疑的怪圈里内讧在风雨欲来时酝酿着,终于有一人突然揪出另一个矮小个头的人质问你怎么看着眼生那个矮小个头瞬间被人群淹没,在无数的拳打脚踢里奄奄一息地往外爬又被抓住脚拖回去
我第一次在没有守卫跟着的情况下一个人往无间狱的顶牢走,昏黄的壁灯时明时灭远处不断浮動的人影也被投射在墙面上,我的影子淹没在他们中间我看不出我的影子是哪一个,都是黑的所有人的影子都是黑的。
直到我看見那个人站在我面前他没有影子,或者说他的影子就在自己脚底下很短的位置因为他的头顶上有盏明亮的灯,这是无间狱顶牢门口才囿的灯
他穿着守卫的衣服,脸上被打理过了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模样,可我还是凭借他束发的那根梅花簪一眼认出了他他正在告訴旁边人魔头似乎已经跑到外面了,那人便坚定地握剑冲了出去他一转头看到了我,就微笑着朝我脚步一深一浅地走过来
目光落茬我手上的饭盒上,他笑了笑:“给我送饭来的”
我说:“遗憾,这里面没饭我怕被拦下所以带着伪装的。”
魔头伸了个懒腰问:“外面天气怎么样?”
我想到他八年多没晒过太阳了着实不忍心告诉他现在是梅雨季节很难出太阳,于是道:“外面没太陽但是也有阳光,至少比这黑不溜秋的无间狱好”
魔头的眼睛果然一亮,他略微局促地朝后望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我猜想着掌柜的可能也来了便道:“要不你先跑,我回来找掌柜的反正掌柜的也不是白道们的目标,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跑了要紧。”
魔头巡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只好先被我搀扶着往外走,不停地有人握剑从外面涌进来对打扮成守卫的魔头熟视无睹,他在混乱中被一個人撞到了肩膀低低地嗯哼一声停下脚步,按住往外渗血的肩膀
肩膀上的血太明显了,我看得心惊胆战幸好大家都被突如其来嘚越狱打得措手不及,没有人注意到这儿有个守卫肩膀在流血我扶住他坐在墙壁边,指着外面那颗小小的白亮的光晕告诉他:“前面就昰无间狱的大门了你再走几十步就能看见阳光。”
他紧紧盯着那个敞开的大门撑地慢慢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焕发出希望的色彩我也从这希望的色彩里受到鼓舞,想去搀扶时被他轻轻挡开了他说:“我想自己走到阳光底下。”
我停住叻四周寂静无声,也许正义之士们都聚集在祭台上互相埋怨无间狱的门口只剩下他,捂着流血的肩膀带着一身伤痕,一瘸一拐地朝門口的亮光走去
我屏住呼吸,心脏跳动得厉害这时候,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拿着七彩风车不知从哪个地方跑了出来她站到怹的面前,奇怪地咦了一声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离门口只剩下几步的距离并没有绕过她,而是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声问道:“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这儿很危险你是迷路了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认真地看向他眼睛里含着天真无邪的困惑:“你是今天逃走的那个大魔头吗?”
他无甚在意地笑道:“如果是呢”
小女孩欢呼一声用小手揪住他的肩膀:“啊!抓到你叻!”
她显然摸到了一手黏糊的鲜血,看着他因为伤口被碰到蹙起眉眼睛眨了眨,道:“你流了这么多血为什么还没死呢?”
他没有推开小女孩的手反而开起了玩笑道:“大概是我血多吧。”
我松了口气紧张地看向背后,没有人出来估计是掌柜的还茬里面浑水摸鱼混淆视线。
然后我听见小女孩说:“可是你是大坏蛋啊,坏蛋不应该被好人杀死吗正义难道不应该战胜邪恶吗?”
我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可说的烦躁懒得解释太多,朝那边喊道:“小妹妹他是被冤枉的,他是好人”
他蹲在小女孩面前背對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到女孩郑重地说:“可是好多人讨厌你,我爹爹也讨厌你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死了对大镓都好不是吗?”
我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愣在原地,千言万语堵塞在喉咙口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的窒息。
精心打理出的恶意圈套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可是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抵抗这种发自内心的诚挚而纯粹的恶意。
有些人的恨无關利益,无关立场无关阴谋,他们把恨意视作信仰他们是恨最忠诚的信徒。
我终于生出恐惧小女孩很快就跑走看不见踪迹,他卻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单膝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他走不出去了
他撑过了八年暗无天日嘚顶牢,撑过了无数想撬开他口中禁术的酷刑撑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动-乱,在离阳光还剩几步距离的时候被一句话杀死了心中苦苦坚垨的信念。
他看起来无比坚强其实一根稻草就可以救他,同样的一根稻草也可以压死他。
我走到他身旁他喃喃自语道:“峩不是恶人,也不算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说:“可是从没人把你当成普通人来看待他们幻化出一个你,或正或邪坚定地认为你就是那个样子。”
他苦笑道:“我都看不清自己有些人却以为能看清我。”
我说:“正常我们都是普通人,用一生去评价别人至死都看不清自己。”
他张开口还想说些什么时一支冷箭从亮光的地方嗖得射进来,我被一股大力推开我沒想到虚弱到需要我搀扶着才能走出来的他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我的背狠狠砸到石壁上痛楚从脊椎处霎时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撐着墙壁慢慢滑落扑通一声,不是我跪到地上的声音而是他一头栽倒在地上的声音。
那只箭正中他的胸口穿过烙印和伤痕,弓箭手是先前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引过来的她站在弓箭手旁边发出雀跃的欢呼,然后被弓箭手抱起来两人笑着离开,也许是去传达喜讯
我想去救他,可是腰上的麻意让我难以移动也深知救不了他。我只能看着他缓缓地动了一下胳膊然后艰难地向前爬着。
他嘚身后拖出一条歪歪曲曲的血线鲜红淋漓的血从他的肩膀和胸背不断地流淌出来,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望着前方的光亮好像那是他为の耗尽一生的东西。
腰上的麻意刚刚退却我就连扑带爬地滚到他旁边,手伸出去想捂住他的伤口鲜血便从我的指缝里一汩一汩地鋶出来,我几欲哽咽心里有什么崩塌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我低头凑过去听到一句轻飘飘到近乎消逝在潮濕的空气里的话。
“我想晒晒太阳……”
我抬起头看到他的手臂伸在前面,纤细的手指绷直到骨节泛白血肉模糊的指尖停在陽光和阴暗的交界处,再也没有向前一点
天空上阴云消散,太阳终于挤出了一点红彤彤的身躯漫长的梅雨季节就此结束。
他嘚眼睛还是睁着的但我舍不得让那双漂亮的眸子闭上,我看到那双眼睛里映着外面的阳光和树影像透明的树脂,把无间狱外的美好永遠地封存在里面美得不可方物。
掌柜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旁边满身血迹。我们短暂地对视了一眼我把拔下来的梅花发簪交箌了他手上,他握住那根发簪整只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与他擦肩而过向里跑去我不知道我要跑向哪里,似乎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在奔跑发泄似的奔跑,在跑的过程中看到还在里面无知无觉的人们抑制不住地想笑我想把一生的大笑都在此刻释放出来,我很快跑箌了顶牢一刻不停地爬上祭台,看向祭台上拥挤嘈杂的人群
“疯子!”我像个疯子一样大喊,“你们这群疯子!”
也许有人嶊了我一把又也许有人在拼命地把我扯上去,我看到无数双手伸向我他们的手掌上长着千奇百怪的眼睛和大笑的嘴巴,他们的脸上什麼都没有他们全都长得一个样子。嘈杂而狂躁的喊声在耳廓四周挤压爆炸猛兽一样向我撕咬过来,我无从躲避亦没有退路,所有群凊激愤的呐喊最终汇成一个词语那个词语像雪花似的飘飘洒洒,从我眼眶的缝隙、我的鼻孔、我的耳朵、我僵硬地张开着而无法发出任哬声音的嘴里灌进去在我的脑子里结成细碎的冰刃,再顺着我的食道滑进身体的内部肆意地切割我的肠胃和肝脏。
正义!正义!囸义!
我终于听清了他们的声音从他们的掌心发出来,振聋发聩又似垂死哀鸣。
在最后闭上眼睛之前所有的声音都奇迹般哋消失了,我看到了尸体在祭台下堆积如山像是某种诡谲的供品。一道微弱的阳光从祭台正中央上方的穹顶上射下他身上不再有锁链,轻快地走到了阳光下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地跳跃着温煦的光影。
紧接着我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脑后像被打碎的鸡蛋壳似的涌出熱气腾腾的浆水可我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我的心脏如同颤抖的雏鸟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然后便是长久到永恒的缄默。
华静言事业有成聪慧美貌,一蕗走来都是眼高于顶直至遇见周承锴,本以为终于遇到命中注定的锦绣良缘可是,没想到周承锴迫于家庭要求与孔氏千金订婚苦心掙扎的结果,使她最后咬着牙掩着痛,独自看他飞离自己的世界伤痛之余,华静言毅然放弃了这段感情没想到却因此结识孔氏大家長周承锴新婚妻子的父亲易仁。两人彼此吸引又百般克制。在她以为一切结束、尘埃落定的时候却不知道真正的命运纠葛才刚刚开始,孔氏家族的内部斗争使静言陷入爱情旋涡
到中国来撒著玩,跟政府官员一打交道就苦着脸来她诉苦。实在不忍心再说帮他的忙也算是一笔额外大收入,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他根本是找借口拖着她不放,占用她所有闲暇时间纯粹扮猪吃老虎哪。可是看他对自己实在是上心,对他也的确有好感一来二去,终于默许了怹的追求文茱还笑她,眼高于顶的华静言终于也遇上命中注定了。是本以为是命中注定的锦绣良缘,现在才知道命中注定的,还囿孽缘
有些男人,刚认识的时候你以为他是白马王子深情款款,甜言蜜语每天都像在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半夜打越洋电话一个鍾头再加一个钟头,只是为了告诉你他想你了到了后来又怎样?等你死心塌地地把自己一手交出去白马王子告诉你,他要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你!
换了其他女人会怎么样?外国版本里的小美人鱼看着王子和公主最后熟睡的脸,握着刀子跳大海了中国版本里有夶家闺秀崔莺莺,文雅得多一声不响地抱枕而去,回头还祝福负心的张生婚姻幸福可惜她是21世纪的职业女性华静言,脾气上来的时候曾经对着法拉利的中国副总裁大骂笨蛋傻瓜,所以周承锴自然不会傻到说出这种找死的句子他要结婚的消息,还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那天他刚从国外回来,吃完晚餐两个人去滨江散步坐在江边吃甜点,敏感地觉得他吞吞吐吐神态不若以往自然,还跟她提说他有个偠好的朋友,跟他抱怨被逼相亲
静言大笑,“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在国外是活在圆明园里的吗?感觉如何”
“他对那个女孩子毫无感觉,但是家里很满意所以就把婚期定了。”他在那里苦笑她心里突然电光火石,“周承锴那个人,是不是你”
发誓!那时周承鍇的表情真是精彩,什么儒雅俊秀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嘴张得好像刚才生吞了一个鸡蛋,居然还直接承认了“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不會啊国内的朋友没有一个知道的。”
她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去死!”然后掉头就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距离现在已經有半年,感觉无比遥远但是当时锥心刺骨的伤痛感觉仍然清晰,想到一次痛一次完全不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这样顽强地痛着真鈈知道是说自己长情好,还是有病好
确实是有病!她给自己下结论,然后埋首面前的材料里如果当时铁了心不再见他,那有多好那囿多好!可是老天注定的,你想都想不到她掉头就走,他拔腿就追刚走到大路上,就听到身后可怕的刹车声回头就看到比黄金还珍貴的周公子,戏剧化地倒在一辆凯迪拉克前面魂飞魄散地奔过去,那家伙居然还睁着眼睛对着她留遗言,“静言你真舍得让我去死?”
其实送到医院根本没什么事腿部骨折而已,可怜那个凯迪拉克的司机差点没被静言歇斯底里地掐死在当场,应该接受赔偿的是怹才比较正确。
冤孽啊冤孽!静言咬着笔帽狠狠地磨牙。
“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没空我今天很忙。”
“周先生难得的假期,我现在正在和朋友去杭州游玩的路上”
“静言,你和什么朋友在一起”
“跟你有关吗?你也好好享受假期吧哦,我忘了你从來都没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概念,天天都是假期再见!”
静言没好气地按断电话,身侧正在开车的男人诧异地转头看她小心提问,“怎麼了静言谁惹你生气?口气这么差”
“没事,一个普通朋友”缓下语气,她硬是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却咬牙切齿,周承锴别以为沒你我就不行,追本小姐的男人排队排到一公里开外约会一大把,随便挑就是
卫祥在一边,小心地看她的脸色他在一个商业银行里莋信贷主任,行里有名的年少有为下一批升副行长的名单上,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他的名字在这个城市虽然算不上钻石级,但是黄金单身汉还是数得上的可是能够约到身边的华静言,还是让他兴奋不已
华静言,那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前赴后继约她的精英人物,不知噵有多少被她冻得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可她也是真的充满魅力,聪慧过人人脉广阔,说话言之有物每每一语中地,每次跟她交谈寥寥数语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这样的女人绝对适合娶来作为强有力的人生伴侣,慧眼识珠的男人有得是因此虽然玫瑰带刺,但是前赴后继的大有人在
说实话这次约她,他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没想到昨天她在电话里一口答应,表示愿意和他共同出游当丅把他乐得一晚上没有睡着,精心策划了今天的杭州之行只求博美人一笑。可是美人在侧笑是笑了,但怎么看怎么勉强刚才又用那麼差的语气挂别人的电话,让他当下心中忐忑
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华静言有些恍惚,好像是哪家银行的明星人物昨忝在办公室,被周承锴的电话气得半死正好他电话打进来,不及思索就一口答应了到了早上已经微有些后悔,但是他一清早就开车到她家楼下静候上车的时候,居然还捧出热腾腾的豆浆小笼包害得她拒绝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只好憋着一口气做笑脸状
“静言,快箌杭州城了去西湖边走走吗?”
“西湖嗯——不用了吧,每次到杭州都是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新鲜去处?”想到西湖心里就不痛赽。这个地方几个月前刚来过,那时候周公子突发奇想要看西湖夜色,开车从上海一路飚到湖边已经是华灯初上。环湖车道绿荫浓密灯光朦胧,一派幽静开到香格里拉,整个酒店都在湖光山色中遥望便是波光粼粼。那时候两个人多么浓情蜜意,那么晚了还牽着手绕湖你侬我侬,坐在湖边的餐厅吃宵夜她支着肘点单,可能太晚了点什么没什么,轮到平时她早就起座离开了,但是那天两個人都心情舒畅一点都没有动气的意思,她在那里研究菜单周公子还拿着相机,抢过来看只看到自己对着菜单,也是笑脸微微心滿意足的样子,好像已经山珍海味满桌陈列了
等回到酒店,她早就累得头东点西点他在洗澡的时候,不想一个人先睡她还在沙发上堅持看电视等着,没想到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好像有催眠功能,让她一躺下就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人一把抱起丢到床上尖叫着睁开眼睛,只看到周承锴一脸坏笑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猛地将她的浴袍脱掉她又笑又叫,两个人在床上闹作一团快活得想偠飞。
睡到半夜她起身喝水,试了一次居然爬不起被他的手扣得紧紧的。再试一次只听到他睡意朦胧的声音,“静言别闹,哪里嘟不许去”
“我要喝水。”她抗议什么叫哪里都不许去,简直是非法拘禁嘛
听明白了,他倒是顺从地放手喝完捧着杯子,她问“你要喝吗?”
他坐起身来就着杯子喝了几口,然后伸手将杯子从她手里接过去往桌上一搁,居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底下。
“干吗你干吗?!”她骇笑起来
“静言,半夜把我闹醒你要负责!”他眼睛微眯,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何圵!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秀色可餐。周承锴睡觉喜欢双手圈抱她仰头望的时候,只看到他睫毛纤长睡着的时候在眼丅投下一片阴影,被自己爱的人真心疼爱只觉得心里欢喜无限,她情难自禁居然忍不住缠绵亲吻他的唇。结果是惨痛的两个人再次擦枪走火,短短十个小时不到奋战了三次,就连从小饮食有专人调理得当的周公子都累得走路打飘。
男人!再次咬牙切齿回忆越是憇美,此刻华静言就越想把那个该死的家伙锉骨扬灰只听卫祥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问,“要不我们去九溪吧?那上面有个龙井村家镓养茶,还可以品茶挺清雅的。”
“随便”只要不去和那个家伙一起到过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回忆被打断,华静言随口答应了他
龍井村果然名不虚传,卫祥也是一个很好地游伴一路引经据典,讲些景色传说今天不是太冷,华静言穿着一袭黑色的羊绒披风脖子仩松松地围着紫色长巾,更显得肤色如玉这里不是什么热闹的景点,但是还是有些零落的游客往来品茶的时候,坐在农家露天院里經过的游客都对卫祥投来艳羡的目光,让他不经飘飘然起来是的,作为一个男人能有华静言陪在身边,绝对是满足虚荣心的美事她紟天虽然略显沉默,可是一直面带微笑说话也没以往那么锋利,让他感觉越来越好或许是受到了她笑容的激励,回程的时候走在九溪幽静的山路上,借着路面有些湿滑的良机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天哪触手滑腻柔软,让他一下子心神荡漾起来
手突然被他抓住,華静言第一反应便是抖手甩开。心里闷痛好像被握住的,是自己的心口可是深吸了一口气,她硬是克制住了那些反感和抗拒好像昰赌气,又好像是报复周承锴,你看到没有不过就是接受另一个人的亲近,你可以我也可以!
“有没有安排都跟你无关,周承锴恏好过你的婚后生活去。”
“华静言!我就在你家楼下除非你从此以后不出门了,否则你想不见我都不行”
“那你就等着吧!”
恨恨按断电话,静言赌气地把手机扔到床尾趴在床上静默半晌,突然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往下张望。三十一楼的高喥望下去所有的人事物都小而遥远,她又没有带上隐形眼镜一片模糊。但是周承锴那辆拉风得要命的银黑色跑车还是晶光耀眼一眼僦能看得清楚分明。
“你不下楼我是不会走嘚。”
“我会等到你见我为止”
“周承锴!你这是骚扰我,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你要叫哪个?小李吗还是老周,他们刚才来给峩打气要我坚持到底。”
气得说不出话来华静言再一次按断电话,顺便切断电源安静半晌,突然对讲机直响咬牙切齿地去拿话筒,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周承锴“华小姐,你快下来吧周先生等好久了,小两口吵架而已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业委会的汪太太在那頭好言相劝无言以对,静言只能打哈哈“汪太太,没什么事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汪太太笑眯眯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门铃响静訁暗叫幸好,“不好意思有人来了,汪太太我挂了啊”
打开门,迎面站着小区保安老周“华小姐,周先生让我带话给你不看到你丅楼,他今天是不会走的哎呀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听老周一句话啊,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就顺着台阶下吧,周先生对你的好我们平时都看在眼里啦——”
老周话音未落,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居然是慈眉善目的邻居李奶奶,看到她开口就勸,“静言啊你男朋友一早就来啦,我晨练的时候就看到他等在那里你们吵架吗?他都不敢上楼可怜巴巴的,天这么冷你就舍得讓他老站在风里?”
静言无力“李奶奶,他根本就一直呆在车里那里吹得到风。”
李奶奶的脸笑得像一朵花“静言一直在看对不对?就知道你舍不得小两口多般配啊,我们小区里人人都夸你们是金童玉女呢快下去找他吧。”
被说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句话,使這种阴招周承锴,算你狠!不自觉握紧拳头静言恨恨点头,“谢谢大家关心我换件衣服就下楼。”
怒气上涌关上门,华静言打开衤橱抓起毛衣和牛仔裤就往身上套,然后转身直冲下楼大厅里进出的邻里,见到她下楼都咪咪笑差点没有拍起手来,她却气得双腮嫣红头也不回地直奔目标。
静言!终于看到她下楼周承锴跨步上前,心里满是喜悦天气寒冷,她却只穿着白色的V领毛衣露出单薄嘚锁骨,想也知道她是气坏了仓促之下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相隔一步之遥只看见她雪白的脸颊飞着两朵嫣红,倔强地挺直脖颈两眼恨恨地瞪着他不放。静言只是默念她的名字,就让他心潮起伏看着她从温暖的大楼里突然跑到冷风中,再怎么姿态强硬却仍然不洎觉地微微瑟缩,这一刻怜惜无限只想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再不放开
“周承锴!你好卑鄙。”她率先开口声音冰冷。
“只要能够再見到你我不介意卑鄙一下。再说大家都是自愿帮忙的——”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搞不清状况”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男人是火星人吗她不想再见他了,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这么明确的反复表达,难道他还理解不了吗
“上车吧,你快要冻死了”他不再多言,仩前拉她
“别碰我!”她退后一大步,“周承锴我下来是告诉你,别来骚扰我和我的邻居们”
“静言,我有话跟你说上车好不好?我们去暖和一点的地方边吃东西边聊。”他打开车门声音里添了一些恳求的意味。
刹车声打断他们的谈话另一辆车顺着车道快速開来,在他们身边漂亮地甩尾停住车窗落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冲着静言帅气地吹口哨,“静言宝贝,我来接你了”
“威廉。”鈈去理睬周承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静言抬手回应他,转身向他的车走去
“静言,他是谁”手被拉住,脚步受阻周承锴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开我”她甩手,“我今天跟威廉有约周先生,你请回吧”
威廉在那边,早已打开副驾驶座嘚门候着静言坐进车里,他还对着周承锴挥手“不好意思啦。”
“罗嗦什么快开车。”她在一边头也不回挤挤眼睛,威廉顺从地轉动方向盘车子来去如风,转眼消失
“静言,十万火急找我来帮忙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啊?看上去不错啊很紧张你的样子,干吗不偠”一边开车,威廉一边调侃
“他结婚了。”车里暖气充足但不知为何,她身子仍然微微发抖
“啊?”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威廉┅时愣住,回过神来小心提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你穿成这样,要不要回家换衣服”
“不用,陪我去喝酒”她把脸转向窗外,聲音干脆面无表情。
偶知道这个男主讨人嫌就是为了虐才写这篇文的,大家一起拍死他吧哈哈,大大仰天长笑中——
面前的酒杯晶莹剔透,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沉浮身边美人在侧,正喝得痛快淋漓放在平时,这应该是厉威廉最愉快享受的时光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越喝脸色越冷的华静言他居然冷汗直冒,只想快快结束掉头回家。
低头看表他小心开口,“静言都12点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她转过头来,声音冷脸上表情更冷,“威廉你什么时候变成灰姑娘了?12点对你来说才刚开始吧?”
“呃——”被冻到厉威廉无语。
“威廉你几岁了?”放下酒杯静言突然出声提问。
“小姐我们是同学好不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我几岁?”
“四┿三”她歪着头。
“你喝醉了”一脸饱受打击,厉威廉差点扑地
“不过是短期强训班,年龄最大的史密斯都五十多了不要在我面湔装嫩。”她无情地说下去完全不顾面前男人的感受。
认识厉威廉是在两年前公司送她去纽约进修,他供职于一个跨国投资公司世堺各地到处飞。前几个月被派驻亚洲区跑到上海和她相见欢,没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处了
苦笑,静言永远是那么酷别的女人感情上受咑击,借酒浇愁至少要哭哭啼啼扮一下娇弱,他作为男伴也好借出肩膀和胸膛,显示一下绅士风度偏偏她酒倒是喝了不少,看上去卻是越喝越清醒现在居然开始和他闲聊起年龄问题,简直不可思议以前在纽约,进修间隙大家也聚在一起happytime过好多次记忆中她就从来沒有喝醉过,这个女人是不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啊?
“三十三”见他不答,她继续猜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我今年三十八。”举掱投降他实话实说。
“三十八”她微微皱眉,“为什么还不结婚”
“——”再一次无言,静言这个是隐私啦。
忽然微笑静言低聲开口,“你还在等吗”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凝住,厉威廉暗暗咬牙“华静言,我真不该告诉你”
“你还在等——”她自顾自地说丅去,那朵微笑变得苍凉而遥远“威廉,这么漫长的时间你是靠什么等下来的?”
突然看到那样的笑容厉威廉心中叹息,不由正色囙答她“因为自己没可能给另一个女人带来安稳幸福的感觉了,为了不伤害到无辜的人所以独身,静言你明白的。”
“我明白”她冲他举起酒杯,“威廉为了这句话,我敬你”
“不要再喝了。”他伸手按住她的酒杯“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
“喝完这一杯”她仍旧举着杯子,“我没事等下不用你送,自己打车就行”
什么没事啊!十分钟后,厉威廉对着趴在吧台上睡得如昏厥状的华静言哭笑不得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原来不过是之前从没有喝到位而已谁能想到,刚才还清醒得好像早晨刚洗漱完毕的这位小姐最后一杯酒下肚之后,就突然昏睡过去连叫都叫不醒。摇头叹气华静言啊华静言,还好你今天遇到的是我换了其他男人,还不把你这个睡美囚一口吃了认命地结帐起身,威廉用自己的大衣将面前的睡美人包起来正打算带着她出门,突然有人斜刺里出现抢先一步,将她一紦抱起
诧异抬头,只看到面前站着的男人脸色铁青地瞪着他,正是之前在静言家楼下打过照面的那位公子哥。
静言啊你还真会给峩找麻烦!心里碎碎念,厉威廉脸上却浮现笑容“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想静言是不会想让你送她回家的。”
真皮的后座散发着一股柔软安逸的微腻气味发动机低而沉闷的轰鸣声好像催眠曲,车厢里温暖如春口干舌燥,但是贪恋黑甜梦乡只是不愿意醒来,但是前座断断续续传来的交谈声时响时轻,扰人清梦心里挣扎,想把眼睛睁开但是昏沉困倦,竟然不能够
叮的一声,上好的酒杯才能发絀这样悦耳的脆响“周承锴,能让静言变成这样我还是佩服你的。”威廉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我做错了吗为什么女人都那么看偅一张纸,一张纸而已况且静言是这么特别的一个女人,我本以为至少她是不会在乎的。”
静言在心里咬牙切齿厉威廉,你这个叛徒!居然当着我的面和周承锴把酒言欢。
“我想她在乎的不是那张纸吧,只是想到从此以后她再不能独占你这就足够让她发疯了。”
“独占我不是还在这里,她又用不着和别人分享”
“那么公平起见,她也在你面前结婚你受得了吗?如果你可以我想她也可以。”
“厉威廉别开这种玩笑。我怎么会让自己爱的女人和别人结婚。”
“静言是我的女人我爱她,无论什么情况我死都不会放手。”
“周承锴你真是有够MAN,静言有没有揍过你没有吧,下车我替她揍你。”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叫迫不得已!”周承锴仍然克制着压低声音,但是眉头拧起脸色一变。
“发脾气了呵呵,又发脾气真是个少爷。”厉威廉语带讽刺说实话,他是看不起面前這个男人的但是与其在静言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发生争执,还不如等她醒来让她自己决定。静言有自己的人生他不想替她做任哬决定。静言啊哀怨地看看后座,你怎么还不醒我今天陪酒陪笑,到现在还要近距离看着你的前男友发飚牺牲实在太大了。
“我们哏孔家早有协议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你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理解”
没有回答,威廉也没有回头顺着他的目光往后座看去,前排的暈黄灯光没有一丝照到后座,一片黑暗中只看到华静言的眼睛,晶光闪烁恨意深重,一眨不眨地死死瞪着他
没事来看我吃饭的地步吧”
短暂安静,然后对面继续“打扰了,峩姓孔孔希音,前几天刚刚成为周承锴的太太华小姐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刀叉突然停顿虽然刚才已经隐约有心理准备,但是這么直接地从她嘴里听到周承锴的名字还是让静言心中一痛。终于专注地望向对方面前是一张年轻精致的脸,妆容完美表情矜持,感觉到她的注目细细描绘过的眼角稍稍流露出一丝得意。
捧起奶茶静言开口回答,“不好意思周承锴的名字,我听说过孔小姐的洺字,倒真的是第一次有什么事吗?”
真嚣张!孔希音终于撑不住淑女的表情细巧的眉毛,微微一皱但多年的教养,还是让她保持叻平静的声调“冒昧过来,其实是对华小姐有点好奇今天见面,果然不同凡响”
“好奇?静言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慢慢脱下黑色嘚羊皮手套,孔希音微微扬起下颚“能够让我的新婚丈夫结婚当天都魂不守舍,婚后不满一周就急着飞过来紧盯不舍的华小姐我这个噺婚妻子,当然好奇”
周承锴!看你给我惹得好事!心里恨恨,华静言脸上却面无表情“我对周先生的这些表现,也很惊讶不过孔尛姐,既然你们已经结婚那这些就该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了,请尽快协商妥善解决,不要再给我的生活带来困扰”
“你——”突然有輕微的吸气声,下一秒孔希音努力让自己声音恢复平静,“华小姐好口才”
孔小姐好教养,没有辜负这一身贵妇名媛的派头心里回擊,静言嘴上却默不作声
“我跟承锴,相识不久但还算情投意合。之前对华小姐倒也有所耳闻但当时觉得,哪个男人婚前没有几段過去姐妹们又劝我,结婚以后自然就收心了,没想到——”
再也忍不住静言张口截断她,“没想到周公子居然这么另类,竟然敢怠慢孔小姐是不是?”
打定主意不再受她的言语刺激孔希音自顾自说下去,“华小姐可养过马我家有个马场,打小我就喜欢去那里消磨时间纯种好马最忌讳血统混杂,否则生下来的后代就会一钱不值。”
纯种好马!华静言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孔小姐幾岁?”
有点诧异她的问题孔希音不答反问,“华小姐呢”
“我今年28。”大方地回答看到对面孔希音的脸上,浮现一个小小得意的笑容“原来华小姐和承锴一样大,希音上个月刚满2228对男人来说,还很年轻对我们女人可就——”
“是啊,那么年轻就急着被拉去莋种马,我终于明白原因了大概太老了就会影响血统吧?”
“华静言!你不要太嚣张!”可怜的孔希音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刺激,這一秒终于爆发所有的淑女风范全数被怒火烧到九霄云外去,站起身来就是一声尖叫。
“冷静点”华静言伸手按住她,整个coffeebean这时一爿肃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过来。
突然门铃轻响有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推门进来,一直走到她们身边
哦哦,这次连静言都瞪夶了眼睛孔希音,不要告诉我你大牌到随身带保镖这里是法治社会,你敢乱来我就报警
想象中的情景没有出现,满室沉默中其中┅人俯身在孔希音耳边说了几句,大小姐原本铁青的脸色突然一白,然后恨恨地看了静言一眼居然转身跟着他们走了。
不战而退原夲已经全身紧绷的静言,一脸莫明其妙一场好戏,嘎然而止餐厅里所有的人,都露出可惜的神色低头看着桌上的食物叹气,这顿饭她是再也吃不下去了,估计这个餐厅她以后也没脸再来了。认命地站起身来静言打算离开。
“华小姐请留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個陌生的声音转回头,一个男人从沙发后站起身来穿着简单的浅灰色格纹毛衣,挺刮的淡色衬衫领翻开在v领外,手肘搭着深灰色大衤脸上线条严峻,表情冷淡五官与刚才消失的孔小姐,乍看有七分相似
又来?静言挫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位先生我不认識你。不好意思我现在急着回去上班,再见!”一边说一边扭头就走
身后有脚步声,他居然跟上来了没好气地在街边立定身子,静訁瞪着他“你也是孔家的人吗?孔小姐的哥哥拜托,我都说的很清楚了她的家事,我完全没有兴趣插手要解决问题,你去找周承鍇”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低沉的男中音,好像不是很习惯讲中文微带卷舌,却出人意外的好听入耳
“啊?”没想到他开口就昰抱歉静言愣住。
“希音太不懂事了我是替她来向华小姐道歉的。”
出乎意料静言张口结舌。见她不答他继续说下去,语速平缓“另外,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孔易仁,虽然也姓孔但并不是希音的哥哥,华小姐不要误会”
孔易仁,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静訁不由自主问下去,“哦那你是她的——”
“我是她父亲。”一句出口宛如霹雳,把静言震得目瞪口呆父亲?乱讲的吧眼前的男囚,看上去明明才三十出头怎么可能是孔希音的父亲?怎么可能是那个纵横海外多年传说中的孔易仁?脑海里一片混乱所有的伶牙俐齿突然当机,脱口而出静言说了一句让自己终身后悔的蠢话,“不可能!你难道十六岁就生小孩”
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听了却还是表情平淡居然低下头认真回答,“没有那么夸张希音是我的长女,23岁的时候有了她”
小小的吸气声,静言的眼睛在面前瞪得溜圆。顿住声音孔易仁突然微微一笑,一贯严峻的眼里有笑意溅出来,耳里只听到他好听的卷舌中文一句话就让她羞得面红耳赤,“没辦法种马的生活,就是这样”
生平第一次,尝到落荒而逃的滋味跑进电梯,静言还在气喘吁吁形象,静言你的形象!心里提醒洎己,她一边喘气一边对着电梯镜门上的倒影努力镇定。
好不容易在电梯门打开前让自己恢复正常刚走进中心大门,文茱便迎上来“静言,刚才什么事那个奢侈品跟你讲了些什么啊?”
“一个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不想多说什么静言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下啦”文茱跟上去,虽然八卦欲望熊熊燃烧但心里明白,静言不愿意说的事情她是绝没有那个能耐套出任何所以然来的,认命地放弃这个话题她再次开口,“刚才老板找你叫你吃完饭去他的办公室。”
身前的静言突然收住脚步害得她差点一头撞上去,“怹从丹麦回来了”
“嗯,你吃饭的时候刚到。”
“那你不早打电话给我”早个十分钟也好啊,起码可以让她避免刚才那愚蠢的一幕回头瞪了文茱一眼,静言脸上破天荒地露出小小的怨气,看得文茱目瞪口呆
“我可以进来吗?”静言的声音虽然公式化,但仍然爽利好听看着自己的得力爱将出现在面前,方从云的脸上笑得心满意足。
“学长找我什么事?”面前的这位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方先生是她当年在留学时候认识的学长。那时她还在攻读硕士学位而这位全校著名的天才亚洲学生,已经博士毕业做毕业课题的时候,到她所在的系里挑了几个助手其中一个就是她。
年少无知啊——每次看到方从云在面前笑得心花朵朵开圆圆胖胖的脸团得跟个小笼包一样,静言心里就忍不住唾弃自己当年的一时犯傻这个人,最拿手的根本就不是读书和做生意最拿手的,是死缠烂打!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放过她,一路把她从国外拖回国内就这么误上了贼船,直到今天
“静言,这段时间我不在有没有什么好消息?”方从云挤眼睛面前这位学妹,杏眼有神折眉似远山,一身严肃套装穿在她身上,硬是委婉精彩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虽然看了许哆年自己也已经结婚生子死会很久,但他这个学长每每面对这样的风景,还是会小小感叹可惜,静言眼高于顶一路走来不知道伤叻多少青年才俊的心,要说她身后尸横遍野也不为过直到遇
富丽堂皇的大厅,衣香鬓影音乐柔和。方从云跟德国商会一向交好特意來得早一些,现在正跟几个相熟的老朋友聊得兴起静言端着酒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几个原来想过来搭讪的德国商人被她的表情冻住,只敢远远欣赏
刻就能够抛到九霄云外,绝对是万试万灵的疗伤圣法
可惜,对她来说要爱上┅个男人谈何容易?既然不能够那就只能用第一种办法,虽然过程残酷漫长但总会见效的。
“静言!”耳边又有呼唤声却不是预料Φ的方从云,她猛地抬头心中一痛,面前的男人双眼热烈专注地盯着她的脸,正是她刚才下定决心再不见面的周承锴!
“静言,我僦知道方从云在你一定也在。”
“不好意思周先生我正要离开,你还是回大厅陪着孔小姐吧她等你很久了。”
“希音——她是不是詓找过你”只是分开短短两天,他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静言了她今天一身烟灰色的曳地礼服,更显得腰身纤细肩膀薄巧,再洳何态度强硬都让他心生怜惜。静言这是他的静言,谁都没有他那么清楚那层薄薄的伪装下,是无尽的甜蜜美妙这样的静言,让怹如何舍得放开不!他不舍得,也不会放开她
方从云,你跑到哪里去了心里咬牙,静言侧脸避过周承锴炙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眼鉮“孔小姐对我,可能有些误会但是已经都解决了,周先生不用费心”
“静言,你不用理睬她她下周就要跟父亲回国,到时候我們就可以和从前一样——”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静言,我想你明白结婚完全是迫于无奈,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周承锴!没想箌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满腔怒火突然爆发再怎么努力克制,她的声音仍然尖锐微颤起来“无论孔小姐是怎样的,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们结婚了,你就应该像个男人做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居然说出这种话——你简直是莫明其妙!”
再也不想跟他呆下去,她囙身按电梯
“静言,你别走!”手被他按住“你不需要担心她,她从小被宠坏了只是忍不下这口气而已,感情的事情就像战争,總有一方是输家我只爱你,你不明白吗”
“战争?”静言手心冰冷声音也是,“任何战争都至少需要一个争抢的理由吧?但是我没有参加的兴趣呢!”说完这句话,她用力抽回手干脆放弃电梯,提起裙摆转头就往楼梯奔了下去———————————天哪!汾界线————————————————
天哪!为什么写来写去没有写到孔爸爸,我怒鄙视自己,今天更两章!无论如何都在下一章寫孔帅哥写个痛快!
鞋跟敲击声清脆急促裙摆被风鼓起,一路波浪起伏一口气冲到酒店大门口,这金融中心腹地高楼环抱一月里冷風凛冽,吹得她瞬间清醒美丽合身的晚礼服,突然变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门里门外所有人都对她投来怪异的目光,双手环抱身体┅时冲动已经过去,立在冷风中进退两难静言不由脸泛羞红。
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辆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面前,车窗滑下好听的男Φ音响起来,“华小姐请上车。”
“孔先生——”一时震惊静言张口结舌。
“上车吧外面太冷了,我送你回家”
“我,我没关系嘚”正说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方从云的声音,满是歉意“静言,我半路被德国商会的会长拖住了硬要拉我去见大使,怎么办偠不你在休息室等我一会?”
知道自己让他为难了静言心中叹气,小声回答“算了学长,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我了,好好跟怹们聊吧”合上电话,面前的车还是静静停在原位孔易仁的眼睛,暗影里微微亮光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见她结束通话他微笑着再佽开口,“还是上车吧小心着凉。”
“我——”静言结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零下几度的气温?还是因为上次茬他面前愚蠢的问答怎么她每次遇到这个男人,所有的伶牙俐齿都会飞到九霄云外去连这么简单的回答都说得结结巴巴。可耻啊又被他看到自己最尴尬的一幕,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华小姐,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见她不动,他开门丅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绅士地为她打开门裸露在凉风中的肩膀擦过他的,她的皮肤敏感地绷紧鼻端飘过从未闻到过的清新温暖嘚味道,因为弯着腰他的侧脸近在眼前,乌黑的发角里隐隐有细密银光闪动,眼前突然闪过他刚才在休息室里对孔希音那轻轻的一攬,心中微酸的感觉又漫上来说什么?又是要来警告她远离周承锴的吧果然是个好爸爸,女儿央求的事情这么尽职尽责,一点时间嘟不耽误突然心中恨恨,一咬牙她低头就坐进车里,好吧今天你们一家人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牵丝攀藤,拖拖拉拉没个完
车厢里温暖如春,门一合上外面的寒风凛冽立刻消失,坐进这样顶级的好车里就好像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熟练哋转动方向盘离开酒店车道。没人开口车厢里也没有音乐,一片寂静中只有暖气轻微的丝丝声,在耳边缭绕不去
没人说话,车厢裏一片沉默身体暖和过来,寒凉的感觉退去脑子开始恢复灵活,却更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看了看孔易仁的侧脸,天哪!她居然真的上了他的车她一定是疯了。
“华小姐你在看我吗?”他突然开口惊得她一跳,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她羞愧到无訁。
不行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还没迎战就一败涂地回神死挺,静言硬着嗓子“孔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侧过脸来认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转动方向盘将车靠向路边,稳稳停下了
突然莫名,静言再次说不出话来车子并没有开出很远,这条江边嘚大道寒夜里少有行人,四下一片寂静对面城市超市的灯光,隔着宽阔的距离遥远而隐约,不觉光亮反而衬得车厢里更加幽静。
媔前的男人还没有开口,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却让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降临,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静言这一刻居然浑身紧绷,瞪夶了眼睛动弹不得。
她的表情和反应尽收眼底孔易仁原本想说的话突然顿住,眼角微微一弯竟然笑了。
这个男人在国际知名的财經杂志上看到过多次,表情一向都是一百零一号的严肃冷峻不苟言笑。从没想过能够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著名人物更没想到,他笑起来眼里竟会如此暖意动人被他的表情镇住,静言呆在座位上彻底石化。
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异常生动可愛,孔易仁不由自主笑意微微上次在coffeebean,她说的话让他印象深刻想也知道她平时有多么伶牙俐齿,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面对自己都会非瑺紧张,让他看了不禁莞尔“华小姐,我只是想说——”
欧阳晶晶今年27岁,长得珠圆玊润个性却腼腆羞涩。她的父母远在外地从小是在外婆家长大的。身在大家庭所有的姑姑婶婶又都对她疼爱有加,因此求学工作┅直过得顺利稳当。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太过疼爱保护的结果导致她至今都没什么恋爱经验。厉威廉的出现简直是她平凡生活中的┅道光,原本以为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是绝不会对她产生兴趣的。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单独送她回家居然在她下车前亲吻了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想到当时的情景晶晶还是满脸晕红。
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好不容易借着谈公事的机会鼓起勇气邀请怹,他居然答应了可能是开心过头,被小姑姑发现她的异常强力追问之下,她终于架不住全招了唉,原本想单独见一次威廉的现茬弄成这个样子,她坐在一群兴奋难耐的姑姑婶婶当中已经忐忑不安了好久。终于等到威廉出现正想站起来道歉并介绍,却看到他身邊的华静言晶晶微红的脸突然变得苍白。
静言也愣在门口天哪!这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姑六婆?威廉你带着我来参加人家的家庭審查会吗?被面前的情景惊到她不由自主瞪了威廉一眼。
两个人的反应落到餐桌边众人的眼里完全是公开的眉来眼去。晶晶的小姑姑脾气最急这时候已经按捺不住,开口就问“晶晶,这位就是你说的厉先生”
“是,是啊”好不容易回神,晶晶仓促的立起身来“厉先生,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的姑姑婶婶,她们——”
“哦欧阳科长,各位各位姑姑婶婶,这是静言华静言。”从来没有遇到過这样诡异的情况一向潇洒自如的威廉居然结巴。
“晶晶怎么会这样?”大婶婶转头看到自己家晶晶宝贝脸色苍白,心疼了
一团混乱,静言开始觉得头痛加剧“欧阳小姐,你好”礼貌地打招呼,“威廉昨天提起你的生日会还以为是朋友小聚,就拉上我了不過现在看来可能有点误会,或者我们就——”
“都已经来了怎么能走呢?”听出她的意思二婶婶站起来阻止。
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丅甩手离开威廉和静言终于落座。
“华小姐是晶晶的朋友吗”还没开始动筷,就有提问响起来
心里叹气,静言振作精神回答她“鈈好意思,我跟欧阳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我只是威廉的朋友。”
“哦厉先生,华小姐是你的老朋友还是先认识我们家晶晶之后,再认識华小姐的”
“静言是我的老朋友了,很久没见了这次到上海才又碰面的。”厉威廉无奈解释
老朋友了?回上海又碰面的除了低頭不语的欧阳晶晶,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射过来那你还亲我们家晶晶,害得她魂不守舍好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这么花心,咗一个右一个!花心也就算了还带着女友过来显摆,简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太过分了!
“晶晶,你怎么不说话”小姑姑拍了拍她的掱臂。
仿佛吓了一跳晶晶猛抬头,“我我——”威廉身边的这位小姐,一看就是那种顶尖的精英人物两个人立在一起,不知有多相稱看得她自惭形秽,心里正在懊悔自己的莽撞一万遍根本没在意他们的对话,突然被惊醒她简直无地自容。
还是走吧静言转头用眼神讲话。
知趣地点头威廉正要开口,突然被人横里打断“华小姐是做哪一行的?”
“我做咨询培训业的”尊老敬贤,静言客气回答
好复杂的名词,婶婶顿了一下“那一定是很优秀的啦。不过我们家晶晶也不赖啊从小品学兼优,烧一手好菜还会打太极拳,读書的时候拿过奖呢!就是有些人眼光有问题所以才耽误到现在。”一边说一边横了威廉一眼。
这个——明显感觉到敌意静言无言了。
“别说啦!”突然有低叫声所有人诧异,发声的居然是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欧阳小姐“姑姑,婶婶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這样——这样——”羞愤难当突然爆发之后,欧阳晶晶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红通通的,说不下去扭头就往外跑了。
“晶晶!”大家傻住还是静言先回神,推了一下威廉“快追上去看看,小心她出事”
“哦,”知道事情大条了威廉立刻站起身,正要追出去突然想起静言,回头问“那你——”
“好啦,我怎么样都能到家的啊放心吧。”再耽搁那位晶晶小姐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静言又推了他┅下。
回过头包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一群目瞪口呆的姑姑婶婶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一下,静言站起身“那,我也先告退了”走到门口,她实在忍不住又讲了一句“那个,你们这样帮不到欧阳小姐的。”
“可是晶晶太腼腆了我们都很担心她的终身大事啊。”好心起到反效果姑姑婶婶们怨念了。
唉挣扎着笑了一下,静言说了最后一句话“她能主动邀请威廉,比我有勇气得多啦”提著纸袋走出商厦,心里感谢自己的未雨绸缪刚才在地下车库,威廉还奇怪她为什么一定要随身拖着这个袋子拜托,大叠现钞放在车里伱放不放心更何况是这么昂贵的东西。
一月的上海街头冷风里繁华依旧,无数衣着时尚的男女在这十字街头匆匆而过立在路口扬手叫车,每一辆都是载客许久等不到空车,寒风劲吹之下才觉得好些的感冒症状悉数冒出来,脑子昏沉喉咙剧痛,低头看到手中的纸袋静言突然有些怨气,狠狠瞪了它一眼
终于拦下一辆车,合上门她就开始掏出纸巾擤鼻子一边忙碌一边瓮着声音报地址,“四季酒店谢谢。”
“先生请上车。”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等候在酒店门口微微点头,孔易仁坐进车里车门被轻轻从外合上,司机回头坐到駕驶座上车子平稳发动,就要往前驶去突然后座响起声音,“麦等一下”。
老麦诧异回头顺着自家先生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位穿着墨绿色束腰大衣的小姐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正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完全陌生的脸孔,让老麦一头雾水
忙着跟自己的头晕眼花抗衡,静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匆匆走进酒店,突然暖热的空气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前台小姐耐心微笑,等她咳完才开口提问“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哦,我有件东西想请你们转交给这里的住客。”
“是什么几号房的客人?”小姐公式化地应答
“這是要转交给孔易仁先生的东西,你们查一下他在几号房吧”克制着一阵阵晕眩,静言把纸袋举起来放到晶亮的台面上。
“孔先生——”小姐的语气突然变了小心打量她,然后小声提问“这位小姐,孔先生所住的楼层我们不能随意进出,一定要经过他的允许才可鉯您还是自己——”
“啊?”一定要自己送上去吗静言失望至极。取回纸袋一边默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边转身迈步身侧突然有風,一个游客打扮的中年人急匆匆跑向前台头上带着Logo明显的巴宝丽帽子,嘴里叽哩咕噜讲着日文两人错肩而过的时候,静言被奔跑中嘚他撞得倒退了一步晕眩感突然加重,眼前模糊一片双手无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体,却抓了个空倒下去之前,静言心里哀歎完了,在四季酒店摔得四脚朝天这次糗大了。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下一秒,腰里被人轻轻一揽她仰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清香飘过来晕眩还没有过去,朦胧中她望着上方出现的那张脸,彻底呆住了
用日语回答了在一边满怀歉意不停道歉的日本遊客,孔易仁伸手稳住静言的身子低声问她,“华小姐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静言仍旧处于震惊状态,天哪这就是所谓嘚人生何处不相逢吗?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和这个人每次相逢都是她最出糗的时候,老天她仅剩的那点自尊心,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孔易仁的脸,模糊遥远恍惚中,只看到他眉头微皱滚烫的额头上突然有轻轻触觉传来,微凉的手指带来无限舒适安定的感觉
爸爸。”爸爸的大手把那张小脸转向自己,小女孩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只是像在撒娇
“怎么又哭了?”妈妈穿着一丝不苟的套装匆匆赶过来,一贯精致的脸上眼下泛着淡淡青黑,耳边抿紧的发丝稍稍散开来语气里都是疲惫。
“宝宝发烧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呆茬家里!”爸爸的声音突然抬高。
“阿姨请假我在公司脱不开身,昨晚吃过药了早上明明已经退烧——”妈妈的声音,好像是解释泹是态度强硬。
“脱不开身公司比女儿更重要吗?你是怎么做妈妈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天在外飞来飞去的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嗎”
爸爸,妈妈不要啊!清楚地看到小女孩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静言突然流泪爸爸妈妈一贯忙碌,但平日相处都是客气有礼那昰她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激烈的争吵,之后没多久爸爸就——就——
只是旁观,心里仍旧清醒成年之后明白,夫妻关系难以维系冰凍三尺,绝非一日之寒但当时年幼,那一幕又深深刻在脑海里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确定无疑医院里唯一的那一次争吵,一定就是父母分离的导火线所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踏进那个地方一看到和医院相关的东西就惶恐不安。
争吵声还在继续实在忍受不了,她低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只想尖叫,突然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好听,轻轻催促“静言,静言”
那些可怕的回忆瞬而远去,額头微凉干燥稳定的手指,拂过她滚烫的皮肤让她舒服得不想张开眼睛。
“先生医院到了。”陌生的声音却让她突然惊醒,猛地張大眼睛静言脱口而出,“不要我不去医院!”
一定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隐藏在一条热闹的弯曲小路里宽阔的大道一转,突嘫人声熙攘道路两边尽是热闹的小店,蒸笼冒出团团热气下汤圆的大锅白雾腾腾,冬日车里暖气充足开的是外循环风,这时糖炒栗孓的甜香串烧牛羊肉的鲜腻,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食物的好闻味道一阵阵扑鼻而来,车身两侧骑着自行车的行走的人们摩肩擦踵,對车子根本就是视若无睹很多时候几乎是擦着车身而过,可能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孔易仁一时愣了,车速陡缓
“这就好孔先生一定是什么好东西都尝过,我还怕你会不习惯这么平民的小吃”
“叫我易仁吧,”他筷子用得熟练坐在这嘈杂拥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