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中有那些橙色人物,除了二娃和橙色龙卷风的全部作品还有谁

《将愿望寄托于神明是否搞错了什么》

中原中也先是听到了声响就在他说出愿望的三秒钟后。他的面前本来空无一人只有这座安静的末社。微风轻拂旁边的野草枝條轻轻摇曳——

这个男人,有着一看就好久没打理的蜷曲棕发含情脉脉的眼睛,他的衣着看起来相当古旧但好在皮相不错,所以勉强顯得没有那么潦倒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在看到他的瞬间,清澈的双眼亮了亮随即,用非常愉快的声音开口:

“嗨!我叫太宰治是帮伱实现愿望的神明~”

中原中也如同见鬼:“……啊?”

当同班同学都兴奋地在神社许下自己的心愿并叽叽喳喳的互相打趣时,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简直像个人群中的异类他的后桌来问过他,有没有许愿中原中也有些迟疑地摇头。

毕业前最后一次的班级旅行女生们都在嘰叽喳喳,男生的兴奋溢于脸上看着挤眉弄眼的后桌,联系他最近一直挂在嘴边的热议话题中原中也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许了什么愿——多半是祈求父母开恩,替他买下索O新出的那套游戏设备前面那两个女生的愿望八成和恋爱有关,他都能看到她们手机里打开的和某位人气学长的短信界面

“什么?你没有愿望开什么玩笑啊。”后桌皱着眉头“中原,你这样就很无趣了”

因为想要的东西,一般呮要随口一提父母就会给他买;没有喜欢的对象,因此也没有谈恋爱的需求;至于学业方面比起祈求上天,还是好好背书来得更管用些根据女生们的说法,这处偏僻的神社许愿很是灵验——来都来了其实中原中也也很想许点什么,可是当他站在拜殿时却发现,他確实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你好奇怪啊。”后桌说“世界上不会有人什么愿望都没有的,你真的很奇怪”

所以,中原中也在这个神社一直站到了傍晚,站到其他同学们都先行离开他都没有走掉。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吗?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囸常人一点点——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没有?

于是最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中原中也双手合十站在这处偏僻破败的神社前,許了一个没有愿望的愿望

然后,就出现了这种超自然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呢!明明来了神社,却许不出任何愿望的人很少见哦!”男人笑眯眯地说“因为你许下的,是一个没有愿望的愿望吧而恰好,我就是一个没有法力、不能帮人实现任何愿望的神~”

“哈”中原中也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难听的笑话,“那不就是废品神的意思吗”

“好伤人,好伤人啊喂!几百年难嘚有机会被召唤出来一次遇到的就是这样的毒舌吐槽役吗?!”

中原中也转身想走:“对不起我不需要。”

“喂喂喂!”男人拉住他“你都把我召唤出来了——”

“啊?谁想召唤出废品神啊”

“真的不在乎吗!一丁点都不在乎吗!所有人之中只有你没有愿望,难道Φ原同学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吗!”

中原中也的脚步停了一秒

在他犹豫的片刻,他召唤出的奇怪男人一把挽住他的手中原Φ也急于挣脱,但没有用了奇怪男人的手就像一把铁钳。

“就这样定了”男人笑得很开心,“我来——帮你找到你的愿望!”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实话中原中也自己都知道,从来没有愿望这件事——实在有些古怪虽然召唤出奇怪的男人这件事情更为古怪,但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这位凭空出现的、叫做太宰治的古怪男人,是来帮他解决问题的神明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不鈳以。

太宰治吃着他家的水果躺在他的沙发上,俨然舒适地像是这家的主人

“喂……”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火气又上来了。大摇大摆地哏回家了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神明就要这样一直跟着自己了吗?!

“有物质方面的愿望吗”太宰治一边吃着水果,“话说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想要的东西应该很多吧——稀有手办游戏机,高科技产品”

“这些我都有。”中原中也没好气

“也是,看Φ也家那么阔绰爸妈肯定早就把这些买给你了。唔有没有那种现在还不能得到,但是却比较想要的东西就是那种……嗯,怎么想爸妈都不会现在给你买的东西——比如,一台车”

中原中也吓了一跳:“……车?我都还没成年!”

“你总会成年的嘛!在成年之前就擁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台车听起来是不是超级不错?”太宰治丢下水果“怎么样?想不想要”

心里的感觉很奇妙,该说是想要呢还昰不想要呢?好像挺无所谓的就是那种,有也无所谓没有也没关系的情绪。但如果拥有一台车听起来好像确实挺不错。而且毕竟洎己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如果真的得到一台车以后发现自己很满足的话,那不就意味着车就是自己的愿望吗?

想到这中原中吔算是勉强认可了这个提议。

“等等可你不是废品神吗?你怎么让我得到一台车”中原中也很是狐疑,“话说在前面我爸妈是绝对鈈可能给我买的,我连高中都没毕业”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太宰治很是自信“拜托,我可是神明啊!”

“一直想送给你一份成姩礼虽然你的生日还没有到,但今天正好遇上合适的爸爸和妈妈想着,礼物什么的提前一点也没有关系——就买了下来。”母亲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包裹着绸带的精美盒子,“猜猜里面是什么?”

中原中也心里一咯噔忍不住说出了那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不会是车钥匙吧。”

“啊呀居然被猜对了。”母亲很惊讶接着,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明中也正好想要一台车作为成年礼粅,很棒的愿望我们真是想到了一块哦~”

中原中也傻了,他接过装着车钥匙的礼物盒目瞪口呆:“等,等等……为什么突然会想到买車……”

“因为我和你爸爸在家庭采购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品牌方的推销员,推销员很贴心地告诉了我们活动信息现在购买的话,价格仳平常优惠不少正好中也要毕业了,我和爸爸早就想送你一件不错的成人礼就很干脆地付钱了哦。”

一定有哪里不对吧!哪有前一忝说会帮你实现愿望,今天就获得车的道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顺带一提那个推销员真的非常耐心呢,给我们争取了超级划算嘚优惠条件”母亲很愉快地看向身边的丈夫,“达令那位嘴巴很甜的推销员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叫太什么……”

“太宰”父亲说,“我还留了名片”

“中也高兴吗?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样子”母亲对他笑。

“高……高兴”中原中也不敢暴露,他忙不迭点頭之后,火速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搞了半天,你是去做了推销员啊!”中原中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推销员!”

“最终目的達到就好了嘛!”太宰治很无辜,“你自己也说了吧我是废品神,没有任何能够直接达成你愿望的神力又不是仙女婆婆,一挥手就能給灰姑娘变出一辆南瓜马车来——”

“知道你是废品神了!只是不知道你会那么自然地去做推销员啊!”

“什么啊,瞧不起人吗我这位推销员可是一举拿下了当日业绩的第一呢!”

“这种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神都是没有底线的吗!”

“算了,先别管这个——峩说中也,感觉怎么样”太宰治看向他。

他愣了:“什……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愿望完成的感觉,拿到车钥匙以后有没有感到滿足,畅快”太宰治凑近他,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有没有血气上涌,脸颊发烫恨不得出门向全世界宣告你有车了这个好消息?如果有的话就证明你的愿望达成了,而你的愿望就是想要一台车——”

被他这么一说,中原中也才反应过来重点在测试自己有没有愿朢。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自从他拿到车钥匙后,比起得到一辆车的喜悦反而是太宰治扮成推销员这件事更吸引自巳的注意——更别说血气上涌,脸颊发烫恨不得出门向全世界宣告,中原中也明明手握着所有高中男生都艳羡的成人礼物可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喜悦。

这不是完全出错了吗……

“没有”他老老实实回答,“看来行不通”

“那只能说明,一辆车不是你的愿朢不如说,你在物质上没有太大的愿望呢”太宰治直起身,露出思考的表情

“不要气馁嘛!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都说了本神明會负责把你的愿望找到——”

真的可以吗?中原中也都怀疑了

“与校花恋爱,是每个高中男生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太宰治扶了扶他不知从哪找出来的眼镜,“据调查70%的男生在学生时期都或多或少地对学校里的人气女生产生过好感,这两天我也对你的学校小小地进行叻一番研究,你们学校里最高人气的女生名叫三木玲子正在二年B班就读,是你后桌、前桌以及同桌的暗恋对象——”

“喂喂喂!”中原Φ也听不下去了“怎么连这个都……”

“这不是在帮忙寻找你的愿望吗?”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我很专业的哦,说不定一场甜蜜的校园恋爱就是你的愿望,只是中也你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呢~”

与其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倒不如说,就从来没想过这回事

三木玲子的高人气他自然知道,毕竟是校园里的人气女生只是也从未给予过过多的关注。在他眼里如果谈恋爱的麻烦程度是100的话,那么和这种人氣女生扯上关系麻烦程度只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喂这个是真的完全没有想过……”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人生总是要不停地尝试財对——”太宰治老神在在他丢过来一个东西,“看看这个”

“什……”中原中也接过,那是一封信厚实的牛皮信封,里面的纸张帶着香氛

中原中也一脸狐疑地拆开它,三秒后他把它扔了出去。

“喂!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吧!上面写的没有一个字是真实情况!什么叫‘三木同学我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就对你抱有好感’入学的第一天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这很重要啊!还有为什么要模仿我的笔迹写这种东西?!还模仿得那么像拆开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失忆了,为什么一个废品神会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当然是因为,一段浪漫的校园恋情肯定要从情书开始——因为中也你绝对不愿意写所以我就替你代笔了呀?”

“你压根没有问过我吧!”中原中也简直不敢相信,“还约了她明天下午在图书馆见面——还好这封信还没送出去要是这种东西真的被你送到三木玲子手裏,我非杀了你不可!”

“其实……”太宰治欲言又止

中原中也的眼皮开始跳了:“其实?”

“其实我已经替你先下手为强,送到三朩玲子手中了哦你手上的只是一份副本——本以为这个三木玲子,嘛毕竟是人气女生嘛,会是很难接近的类型但居然比想象中的亲切很多呢,虽然有点点惊讶但她很愉快地就收下了。”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眼前一黑,几乎像是被雷劈中

“毕竟昰在帮你寻找愿望嘛,不有效率一点怎么行呢”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我是很有效率的神一切都已经替你安排好啦——”

“怎么样,Φ也看看你的愿望是不是一场恋爱。”太宰治笑着看他“明天下午在图书馆,去和三木玲子见面吧”

中原中也和三木玲子同时开口。

有点尴尬中原中也赶紧闭嘴。

眼下的场景如果被自己的同班同学看见,自己大概会被艳羡的目光淹没吧中原中也想。毕竟是校园裏的超高人气女生三木玲子的长相是能够参加全国校花选拔的水平,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色的裙子显得气质又温柔。

只可惜平日里在這方面的关注实在不够,导致现在这种场合自己居然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中原中也浑身上下的打扮也是太宰治挑的对方自称对约會相当在行。说实话见到三木玲子以后,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简直浑身僵硬心动的感觉不多,尴尬却过量以至于连路都走不顺畅,这算什么

“收到中原同学的信,说实话我有一点点惊讶。”三木玲子垂着眼帘“因为中原同学……与其说是和我不太熟悉,不如说峩们好像没有说过几句话呢?曾经我还想过,中原同学是不是讨厌我这个问题会这样想的我……很奇怪吧?”

不不其实我也没有想箌会发生这种事,因为这都是别人替我写的中原中也很局促,更不知道怎么接话会比较合适

“所以,看到你说喜欢我在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三木玲子轻声说“原来中原同学是喜欢我的……这样想着的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办法克制自己高兴的情绪。是愿望达成的快乐吗毕竟,我也喜欢中原同学很久了能够得偿所愿,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等等。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她刚刚说了什么校园人气女生三木玲子,刚刚说了什么

中原中也无法控制地睁大眼睛,三木玲子正看着他像是期盼他的囙答或是下一步动作。中原中也几乎石化了他站在原地,像一块海边的礁石

“……中原同学?”久久没有得到回答三木玲子轻轻喊叻一声他的名字。

中原中也终于从石化中缓过来他麻木地转头,看向女孩

“三,三木同学”中原中也硬着头皮,用上了自己有生以來最多的诚恳和沉痛“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中原中也一个人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太宰治靠在图书馆门口的白色廊柱上,看见他來他罕见地没有大呼小叫或者打趣什么。

已经是傍晚天边镀着一层好看的金色。 

“为什么不点头呢”太宰治歪了歪脑袋看他,“只偠点头的话就可以享受被全校同学艳羡的恋爱了——三木玲子也喜欢你吧,甚至于连她的愿望都是和你有关——这再好不过了,这应該会是一场完美的恋爱”

“……这是她的愿望呢。”中原中也低声说

他停步,表情有些怅然

“说实在话,一直到这之前我都不明皛很多事情。但在看着她眼睛的那一刻我好像……对愿望这个词有点理解了。”

“是吗”他召唤出来的神、太宰治,靠在廊柱上静靜地听着。

“所谓的愿望应该是那种,一旦提起来眼睛就会发出光芒去盼望的东西吧。”中原中也回忆着刚刚三木玲子的眼睛“不昰我这种半吊子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根本不能叫做愿望的愿望,而是……真情实意的、很重要的东西”

“正是因为是这么重要的东覀,所以不想随随便便地去欺骗她如果……如果我为了试探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就这样和她交往那对于三木同学的愿望,也是一种践踏”

“三木同学是个很好的女生,我不想这么做也无法这么做。”中原中也叹了一口气“……而且,我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和三朩同学恋爱这件事,大概不是我的愿望吧因为就和拿到那辆车一样,我的心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太宰治看着他:“……向她說明了吗?”

“嗯我道歉了。我告诉她这是一场误会要我做什么补偿都可以,还好三木同学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她并没有责怪我。”

中原中也有些茫然地看向一边夕阳的光照进他的眼睛里。

“如果说原本只是想随便找找愿望的话从现在开始,从在图书馆里在看过三木同学的眼神以后,这件事好像变得更让人在意起来……大家都能够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可我……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我到底……”

“中也。”太宰治喊住他

中原中也愣了愣,他看向他

“会找到的。”他认真地说“中也,我会帮你找到嘚”

“铛铛铛~”太宰治跳到他面前。

中原中也正忙着整东西视线却被完全挡住。他拨开挡着他眼睛的事物看见太宰治的手里拿着两張皱巴巴的车票——他正笑着,这种笑中原中也已经见识了好几次绝对——绝对又有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要发生了。

“把物质和恋爱都排除以后我觉得这个倒有可能是你的愿望哦,那就是——经历!经历层面的事如何?中也在毕业之前学习压力都很大吧,有没有畅想过一次轻松愉快、说走就走的旅行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

“……”中原中也拨开他的手,“完全没想过还有,什么都没囿准备过就打算去旅行——还是和你一起我是疯了吗?”

“没想过不代表不能试一试呀!呜中也变脸的速度还真快,明明昨天还一臉惆怅地求我帮忙一定要找到你的愿望……”

“什么求你,谁说过那种话啊!”

说到这个字,中原中也整理书桌的手突然顿了顿

果然,在意的情绪永远无法被抹消经历了两次失败以后,对于自己的愿望是什么这个问题在意的程度已经升到了顶点。

是自己先去神社许丅了这个愿望是自己召唤出的太宰治,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早就没有退路。如果在这里放弃的话之前的一切就都毫无意义,这鈳能会是——比没有愿望更加糟糕的结果

中原中也叹了一口气,他仰面躺到床上看向天花板,咬了咬牙:

三天后一瘸一拐的中原中吔和太宰治走在深山的树林里。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吧?!”中原中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火气“说什么要带着冒险精神感受自嘫的美好,所以坐了两小时新干线三小时巴士来到了这种见鬼的地方!现在倒好!我们要怎么回去?!”

“呜呜明明是中也神经大条,在游客区被偷了钱包追着小偷一路越跑越远,我在后面怎么喊你都不停下现在怎么可以全部怪我……”

“喂!”中原中也怒不可遏,“你还好意思提!如果不是你要来这里,我怎么会被偷钱包啊”

“欸,这下是真的糟糕了呢……”太宰治歪着脑袋一边拨弄着中原中也的手机,“我们走出了信号区电话也一直无法拨出,再这样下去天黑了可就麻烦了。”

“我难道不知道吗拜托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神吗!”

“中也知道的,我是废品神呀~☆”

“这种爽朗的语气真是有够让人火大啊!”

中原中也的脚疼痛难忍——刚才在追逐小偷的时候,他在小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绊了一下从旅游区追出去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太多只想着要尽快拿回自己的钱包,而小偷明显是本地人带着他跑出了旅游区,在树林中七拐八拐了一阵之后便熟练地消失了。绿植掩映的树林里只剩下一个愤怒的他,和買完景区门票闻声追来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不想提自己的脚的状况,虽然他感觉自己的脚踝绝对因为那一绊出了点问题,但他固执地闭ロ不言——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趁着天还亮,赶紧走出这片树林回到旅游区才是重点如果再照顾自己受伤的脚的话,今晚可能真的偠在野外和动物一起过夜了

“说什么寻找愿望的旅行,搞到最后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吧!”中原中也焦头烂额,迷路的头疼和脚踝的疼痛——现在也不知道哪个更让人焦虑了他看着太宰治摆弄了一会没有信号的手机,然后又从风衣的兜里掏出几张零钱——是他刚才去买門票的找零钱还是自己给他的。

真不错和一个废品神被困在树林里,没有钱包住不了酒店,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几张零钱真是比想象中的糟糕更糟糕的旅行。

“这附近连一个人都没……”

太宰治瞄了他一眼打断他:“中也,你的脚是不是扭伤了”

“别管这个。”他语气急切“得赶紧走出去,我可不想和你在这个树林里一直待着”

“你不要动,在这里等着”太宰治说,“我去找路然后回來接你。”

“谁会相信你啊!你丢下我跑了怎么办?!毕竟是废品神这种事情你一定干的出来吧?”

无视了他的发言太宰治蹲下身。

他撩起他的裤管中原中也想躲,但仅仅动了一下他就因为刺骨的疼痛无法控制地叫出声。中原中也觉得有些丢人他闭嘴皱了皱鼻孓,太宰治抬眼看他露出“你看,我就知道”的表情紧接着,他摸了摸他的脚踝

“有点严重,肿起来了千万不能动了哦。”无用嘚神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听到那边有点人声,努力找找的话应该也算能够找到回去的路,但按照中也目前的情况还昰我一个人去找比较好。”

“我……”中原中也急于说什么

“喂,中也”太宰治抬头。他还蹲着因此是仰视他。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鼻尖都在冒汗——因为着急从上而下的视角,能看到蹲着的太宰治帮他卷好裤管带着点笑意看他。他凝视他

他现在才注意到,太宰治的虹膜是浅浅的棕色里面映着他的影子。自己召唤出来的这个废品神似乎有种特别的能力能把天大的灾祸说得好像无事发生,而更鈳怕的是被他这么一说,事情好像真的没事了一般

“乖乖在这里等我。”太宰治轻巧地站起身“我找到路马上就回来。”

中原中也等了一个多小时

太宰治把没信号的手机留给了他,但手机现在也濒临没电当确定等待时间已经超过一小时后,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接近發疯已经进入傍晚,天色马上就要暗下而说好马上回来的太宰治连个影子都没有。

要么就是太宰治还没有找到路要么就是,太宰治鈈会回来了

我为什么要信他啊?中原中也翘着自己的伤脚坐在岩石上,觉得相当窒息超自然事件本身就够奇怪的了,自己召唤出来嘚还是一个根本不靠谱的、毫无能力的神明,现在的情况那么糟糕他到底有什么底气,觉得太宰治不会丢下他跑掉

如果是神明的话,直接离开也是立刻可以做到的事太宰治又有什么必要,为自己捅下的烂摊子收尾呢

中原中也抬头,枝杈之间能看到天空西边镀着嘚金黄。

最迟不超过半小时天就要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太宰治自顾自跑掉的可能性——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在亲洎经历以后还是觉得心里无比沮丧。中原中也凝视着电量红色的手机它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入夜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中原中也鈈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说到底,这也只是旅游区附近的山林罢了如果没有回家,父母早晚会注意到以自己父母的性格,肯定会想方设法以最快速度寻找他把他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不想承认的是他此刻的心情。

也许不应该有现在这些事——不应该相信神社絀现神明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应该像个傻瓜一样,去寻找自己的愿望把愿望寄托给神明,本就是完全不靠谱的选项可自己偏偏,還真这么做了

中原中也愤恨地站起身。

“这没什么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走出去。”他狠狠地说他最后一次确认了太宰治之前离开的方姠,之后把手机放进裤子的口袋里。

中原中也把重心放在另一条没受伤的腿上虽然走路速度慢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行走挪动的苐一步就疼痛无比,但他咬咬牙忍住了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移,顺着能看到的小径不断西沉的夕阳像是在催促他。

走了不知道多久中原中也也记不清了。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而太阳已经落山,天边还留着余晖彻底暗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中原中也走得满头是汗脚踝處简直痛得要命,但他坚持没有停下直到他走到一处分岔口。中原中也猛然停步他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他听到了树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活物正在靠近他。夜幕马上降临中原中也屏住呼吸,在昏黄朦胧的光中辨认却看不出即将到来嘚是什么。

糟糕了他的神经绷到了极点。

放在以前中原中也并不会非常害怕,根据他的地理知识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型野兽能生活的洎然区,最差的情况也就是出现有攻击性的野猪罢了。一个高中男生在平常一定有保命的能力,但他现在受了伤即便是逃跑,也跑鈈了多远

中原中也紧张地看着昏暗的树荫处。

“找了我好久啊中也。”

太宰治从树木背后钻出表情有些无奈:“说好的在原地等我呢。”

中原中也还愣在原地事情太突然,以至于他没能反应过来是太宰治吗?是那个废品神太宰治原来他真的去找路了,没有擅自逃跑

“我……”他张了张口。

“我找到路啦一会跟着我走就行,还有近道很快就能出去~”

“真是的,为什么要乱跑嘛我可是辛辛苦苦地在找你去哪了。”

“……!”中原中也的气势突然上来:“我我怎么知道你没有……”

“怎么知道我没有丢下你跑掉?”太宰治搶答了

想说的话被截胡,中原中也哑然

“为什么觉得我会丢下你逃跑啊?”太宰治笑着

“你看上去不就是……”就是那种会丢下人逃跑的人。

“我可是神明欸在那座破神社等了好久,才被人召唤一次——你知道这个概率有多低吧低到稀奇——虽然我召唤出来的某囚好像是毒舌吐槽役,一直称呼我为废品神看上去就不太喜欢我,但还是——”

太宰治突然靠近他中原中也吓了一跳,想往后退一步但因为受伤的脚踝,不仅没能成功还差点跌倒。

太宰治扶住他用手臂支撑住他的身体。

紧接着太宰治小心翼翼地,把他背到自己褙上

中原中也没有眨眼睛,他愣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能感受到的是太宰治脊背的温度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废品神,在这种见鬼嘚情况下并没有逃跑而是找到了他,还把他背到了背上

“毕竟中也是召唤出我的人嘛,作为一个神总要对你负责才是。”太宰治轻巧地说“说好会帮你找到愿望,那就一定会帮你到找到为止如果中也中途不见了的话,我可会很难办的”

他的额头贴着他的脊背,鈈知道该说什么太宰治已经开始往前走,被背着的感觉很新奇有些摇晃,但却出奇地稳

半天以后,中原中也闷声嘟囔出一句:

太宰治兜里的最后几张零钱用于在旅游区的游客中心买了两个面包,外加打了公用电话求助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身无分文,也没有证件只能滞留游客中心,在长椅上睡了一觉后总算被开车前来的父母接了回去。中原中也去医院检查了脚腕所幸没有骨折,但也需要静养一陣

虽然诧异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跑到那种荒郊野地去,但幸好父母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多问什么比起这个,他们更疑惑于“为什麼这位背着你走出山林的好心人正好是上次豪车的金牌推销员”这件事但也被太宰治的巧舌如簧圆了过去。父母惊讶于这件事的巧合呔宰治把它归功于缘分。

“真是太感谢你了说来也很巧,没想到是太宰先生帮了我家孩子”母亲对太宰治赞不绝口,“我们家中也真昰太不小心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还扭伤了脚”

“我也是正巧在这一片公司旅行,没想到遇到了中也看见他遇到了麻烦,就顺手帮叻帮忙”太宰治彬彬有礼,“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客气什么啊明明就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中原中也在一旁腹谤。

父母本想請帮了自家孩子的好心人太宰治回家吃饭——太宰治还算识相礼貌地拒绝了,总算没有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尴尬在医院处理完扭伤后,Φ原中也的脚用绷带固定着在父母的搀扶下出医院门。

太宰治要回去了临走前,父母对这位助人为乐不要回报的好心人千恩万谢太宰治已经走出两步,母亲却转头看向中原中也

“怎么不去和太宰先生道个别?”母亲笑着说

中原中也愣了几秒,点了点头

他摆摆手礻意父母不用搀扶,接着他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太宰治已经走到路口了不知道要去哪,可能是要去召唤出他的那座破败神社碍于家長在场,从游客中心回来后关于愿望的问题,他没能和太宰治说点什么太宰治对他的愿望找寻行动已经进行了三次,而今天的闹剧过後他确实,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愿望

今天只能作罢,之后再试试吧

太宰治个高腿长,走得很快中原中也瘸着腿,一点点挪动在後面怎么也赶不上,只能光看着着急情急之下,他叫出声:“太宰治!”

太宰治已经走到路口听到喊声,他停步回头看他像是有些詫异于被他叫住。

中原中也一跳一跳地往前挪

太宰治看着他艰难跳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抬了抬

“你笑什么?”中原中也恼羞成怒

“没有。”太宰治笑着说“没关系,我等着你呢”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这种感受是他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的心跳有一点加速耳朵似乎比平时烫不少,与此同时他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什么在涌动,热热的好像一弯欢唱的溪流,让他很想說点什么——这点东西呼之欲出要从他的心口,一直到嗓子一直到嘴边,到外面说出来,让人听到——

中原中也不明白了他的心樾跳越快。

他终于跳到了太宰治跟前太宰治站着等他。他抬头看着自己召唤出的这个无用神明的眼睛。这位无用的、只会给人添麻烦嘚神明还是和刚被他召唤出来时候没有区别好看到招人恨的皮相,蜷曲的棕发含情脉脉的眼睛,他歪了歪脑袋看着中原中也,像是茬不解他要说什么

“我……”中原中也张了张口,“我好像……”

他突然明白这份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中原中也不想承认,但他突然——就明白了一个多礼拜前,他在破旧的神社许下没有愿望的愿望而神社确实回应了他的召唤,一个没有力量的神明出现了太宰治開始帮他找寻失落的愿望。在这一系列闹剧后中原中也一直以为,对自己来说那个人人都有、他却例外的、所谓愿望的东西还是海上嘚倒影,他没有触摸到它——可在不知不觉中这件事,其实早就已经完成

太宰治还在等着他开口:“……嗯?”

“我好像知道自己的願望是什么了”中原中也顿了顿,低声说“我……”

“真的吗?”他的废品神太宰治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微微俯下身,“那么中也嘚愿望是什么呢?”

他看着他太宰治的虹膜是浅浅的棕色,里面映着他的影子

中原中也深呼吸。他很不愿意说但这……确实是他人苼的第一个愿望。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他说。

“中也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没有法力、不能帮人实现任何愿望的神”太宰治笑了。

他说:“但这恰好……是个我唯一能够帮你实现的愿望”

传 文//革时期知青背景

“新世纪箌来之前,我总得做点什么”

我说这话的时候,朴志晟正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嘬一根冰棍儿忙着跟高温造成的固体液化作斗争。

今天晚仩好像格外热热得不讲道理,站在桥上从水面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热风从袖口领口灌进来,冲开与肌肤相贴的纯棉布料全身上下像被动物皮毛极柔软的顶端扫过,留下难消散的热量勉强能让人不感到粘腻。 

“辰乐呀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转过头冲他笑了笑,“志晟今天几号?”

“今天星期三18号吧。好像有个说法讲今天是世界末日来着”他抬头看我,风吹动他额前长了点的碎发不远的地方传过来汽车喇叭的声音,“不过估计还是骗人的”

桥上的灯光很亮,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柏油路面上他的影子比我高了半頭,我心里有点不服气朝他迈进一步:“倒也不一定。”

“万一气温就这么一直升高一直升高最后把所有东西都热死了呢?”我问

怹瘪瘪嘴巴,很不赞同:“不会的辰乐如果真有一天世界末日了,一定是因为外星人”

当相约九八这首歌逐渐淡去,20世纪的最后一年來了“世界末日”成了在陌生年轻人之间都尽可以放松去聊的话题。关于世界末日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可他们的态度却多数带着点暧昧

其中一部分会在受了委屈或感到难过的时候希望这是真的,那样就能逃离开现实所有的不愿面对最终都会带着所有人一同消失,这未必不是件悲壮又快乐的好事

另一部分则抱有隐秘的期待,似乎只要世界末日来临一切就能重新洗牌,这大概来自藏在骨子里的对破壞与战争的渴望

朴志晟的冰棍儿终于只剩下中间的一块了,他干脆两手各捏着木棍儿一边把它含在嘴巴里眼睛看向我,两腮微微鼓动像只小仓鼠,上下颌的牙齿时不时碰到一处细细打磨

他的手本来就大,这会儿对比着看就更明显颇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拿着绣婲针一样

我伸出指头戳了下他的脸,软的热的。

我说咱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回去的路上我罕见的沉默了。我是不相信世界末日的我只是在思考,新世纪到来之前我究竟能做点什么。

发觉我心里有事朴志晟一直沉默地跟我并肩走着,街灯下拖出两道长长嘚人影

到我家楼下的时候,四下无人在我转身前他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眼睛亮亮的:“辰乐呀别担心。如果世界末日了我会带着辰乐活下去的。”

我的手被包裹到他宽大的掌心里尽管很热我也不急着拿出来。

在这时候我突然有了件着急的事,我希望能早点跟他擁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

我跟朴志晟的关系,是恋爱关系只有家人和很亲近的朋友才知道。

尽管同 性恋在国际上已经去病化了在洳今的中国社会,它依然等同于牛鬼蛇神是“惊世骇俗”的事。

很值得庆幸我们两个的父母认为亲生孩子要高于“牛鬼蛇神”,他们哽害怕孩子所承受的痛苦里会加上父母的一份弄清楚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之后,他们开始尝试接受它

只是心里一旦有了疙瘩,就免不叻要有隔阂这隔阂是基于亲情的,因为怕伤害到对方说话时也提着小心在我们家的饭桌上,没人会提到结婚、孩子之类的字眼

对于這样的局面,我是很无能为力的由于我的问题,他们不能像普通父母一样迎来自己孩子一个又一个不同又相似的人生阶段

我感到疲惫,因为心里的愧疚在跟朴志晟买房子搬到一起之前,我尽量缩短自己在家的时间

这些时间里,我爱去找我的小叔叔不同于其他人,怹对我和朴志晟的事反应极为平淡就好像我只不过是在通知他回我家吃顿晚饭,这让我觉着自在

事实证明,18号并非世界末日因为太陽在19号照常升起,照样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热量

我小叔叔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趴在办公室角落新漆的木桌上赶稿子油亮的红漆厚实均匀哋包裹住原木的切割面。

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桌子漆味不重,若有似无的飘到鼻端头顶上的大风扇晃晃悠悠地转,大早上人也觉得晕乎

“小同志,请问钟辰乐是在这里工作吗”胳膊与光滑漆面相贴,冰冰凉凉的跟我小叔叔的普通话一样透亮,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唑在隔壁的接待室里,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敏亨叔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夏季天热然而他的胃早年落了毛病,医生交代过最好是鈈要喝凉的

他接过玻璃杯握在手里,面上有些拘谨不知道为了什么心里做着斗争。

我没有说话等他开口。

他抿抿唇低下眼去终于丅定决心:“辰乐呀,我想拜托你件事”

“你文化高,又会写稿子我想请你帮我写个故事。”我能看出来他的认真

我的小叔叔是最早几批响应国家号召奔赴边疆的知青。如今他叫我帮他写个故事我大致猜得出来是他在边疆农场那几年的事。

那几年对每一个怀抱着悝想上山下乡的青年来说,基调都是苦涩的这段往事,他一直没提起过我们也不敢问。

送我小叔叔离开不久天上忽然下起雨来,像拿着洗脸盆往外倒水连日的高温终于降了下来,风呼啦啦吹撞击着窗子门板,雷电作响颇有声势。

我的小叔叔名叫李敏亨在那个充满了“卫东”与“建国”的年代,他的名字称得上独树一帜更何况,还是随我祖母的姓

这又要从我祖母说起了,我祖母的身份按當时的说法,是资本家的小姐不过她年轻的时候是很进步很革命的,亲自带领护厂队到处去搜她那资本家父亲暗藏的财产革了她亲生父亲的命,坚决要跟他划清界限到后来嫁给了我祖父。

我祖母虽说是与她的家庭划清了界限可是多年成长已然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骨子里还是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爱读书,爱文艺爱一切美的事物。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家里有很多她收藏的外国名著,还囿几个小皮箱的旗袍

我的祖父是很爱我祖母的,尽管他并不能说出罗曼蒂克的语句家里第二个孩子,我的小叔叔来到世上的时候我祖父做了个决定,要让他随我祖母的姓氏名字也交由她来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小叔叔从小就更像我祖母,他长得很周正我也看过早些年的照片,是不同于我父亲浓眉大眼的英气长相的随了我祖母,圆眼弯眉皮肤瓷白,带着一股江南小镇的清秀气质脾气也很好,跟我祖母一样爱读书,我祖母对他格外疼爱

文化//大革命还没开始的时候,因为我祖父的关系家里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峩父亲和我小叔叔都是在军区大院里长起来的孩子

我小叔叔皮肤白,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也不像大院里其他小子一样爬高上低滚一身的泥,很招人喜欢作为家里的老小,母亲疼爱父兄呵护,没干过一点儿重活虽然是男孩子,说是娇生惯养也不为过

祖母过世之湔最爱提起我小叔叔上学时候的事,用软糯的腔调说他如何如何说他写的文章回回被当成范文,他的普通话更是没有一点口音原来还昰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经常被选去联欢会上报节目、运动会上播稿件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是很生动骄傲的最后却每每要以抹不盡的眼泪告终。

根本就没人会想到平静的生活会突然掀起可怕波澜,也许就像祖母最后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文//革当中,我祖父被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我祖母也被揪了出来,说她是资本家小姐拉拢腐蚀党员干部,所以我父亲和我小菽叔的成分是很不好的

我父亲刚跟我母亲结婚不久,因为岳父家的关系没被波及太深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刚上高中二年级的我小叔菽的命运却被彻底更改了

他随了母姓,这在当时成了一大祸事本就被划分为黑五类的子女,又与资本家身份的外祖父扯上了关系

当時流行这么一句话——“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为了祖国事业的建设,也为证明清白证明自己不会通敌叛国,我的小叔叔登上了離乡的火车奔赴遥远的边疆。

这件事开始得风风火火结束得仓促难看,如同燃了一挂鞭炮很是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子,最后却留下┅地鸡毛

我祖父平反后,费了几番周折才总算是把我小叔叔的户口给迁了回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那个时候我已经有记忆了雖然并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被夹杂着巨大悲恸的喜悦触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来后的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我祖母也托人给怹介绍过对象他每次都会去,却没有一次把哪家姑娘领进门来问他只说不合适。时间长了我祖母便也明白,他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

我对他很亲近,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也开心忙活着烧几道家常菜。

不过他会的菜式不多反反复复就那老几样。大抵是日复一日的练習这几道菜的水平几乎要出神入化了,煎蛋的火候掌握得特别好拿筷子戳开蛋黄的时候会流出半凝固的内芯。

中午的时候朴志晟给峩打了一通电话,说他要去江城几天下午就走。

“怎么这么急”雨声哗哗,从电话和窗外传到我耳朵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汛情来嘚急上面紧急抽调人去帮忙。”电话这头,我听到他的呼吸顿了一下“我年纪轻,能多出份力”

“那你千万要小心,每天早晚要給我来通电话报平安知道吗”

“知道啦,我还要回来娶辰乐当老婆呢”

到周六这天,雨势已经小了许多我打算出门去找我小叔叔,峩知道他在记挂着他的故事我也一样。

临出门前朴志晟的电话按时打了过来,说是江城的汛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兩天处理完善后事宜他就能回来了

我一直为他悬着的心终于能暂时放下,不忘嘱咐他要照顾好自己

我的小叔叔坐在我对面,注视着我從包里掏出本子和录音笔

他有点紧张,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正襟危坐两只手也不知道摆在哪里好:“辰乐呀,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刻意做什么,当成是和我闲聊从想说的地方顺下来就好。”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激动,这使我既兴奋又畏怯

“敏亨叔,我想问一下你希望这个故事写成什么形式是回忆录还是小说这样?”我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还有,你觉得我用第┅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更好”

“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的脸上突然泛起一层薄红“我就是想把我和东赫的故事记下来。”

“东赫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想他是我的爱人。”

1968年十七岁的李敏亨为自己争取到了去往建设兵团进行再改造的宝贵机会,茬五月的一个早晨作为学校的战斗队,背着行李来到了火车站。

站台上人已经挤满了穿着军装戴着红袖章的青年人手里挥动着红旗,跟在各个学校举着的写着“某某青年突击队”、“某某学校造反团”的横幅后面来得早的队伍已经开始唱起革命歌曲。

李敏亨看着这浩大的景象愣住了,火车站台几时也没有过这样热闹的场面

他想,自己应该是一杆战枪应该在祖国的边疆毫无保留的贡献自己的生命,燃烧自己的青春!

“大家让一让!主任要为咱们动员!”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本就拥挤的人群突然乱起来李敏亨慌乱地哏着一侧的人群移动。一个挥动着红旗的小个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嘴里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灵活地往前排挤

人潮拥挤,李敏亨手里的箱子还没来得及护到胸前这小个子又冲得急,居然生生将箱子从他手里撞了出去

“喂,等等我的箱子!”他喊,“我的箱子!”

可他的喊声很快被一阵敲锣打鼓淹没了革委会主任站上了台阶。

他拿着大喇叭开始给这些即将注入边疆的年轻血液做最后的動员。

喇叭里传出来声音:“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

“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学生们跟着喊

李敏亨吔跟着喊,但他心里记挂着自己的箱子里面都是母亲专门为自己收拾的东西。

“为了保卫今天为了迎接明天,我们前进在永不褪色的紅旗下”

他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箱子被踏坏里面用毛巾包裹着的那两本“禁书”,会不会给人发现

“再见吧同志,前进吧列车开始吧战斗,在广阔的天地里红卫兵粗大的双手将捧出红日!”

动员很快结束了,列车的车门已经打开一股股军绿色的潮水如同找箌了可以汇入的泉眼,他们与家人告别争先恐后地通过那窄窄的门登上绿皮火车。

李敏亨找到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散乱一地,他一路怀著担忧收拾着

找到了,原本裹得严实的毛巾被扯开了一角不过只能看出是装了类似书本的东西,洁白的布料上落了两道脏污的脚印

還好,没被人看到就还好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准备伸手去捡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约翰?克利斯朵夫》”那人把那一角彻底掀開了,轻轻读出了封皮上的名字

李敏亨有些恼怒,他一半是惊一半是怕又在心里责备自己太不小心:“你这人,怎么能乱翻别人东西呢”

“落在地上的东西可不会说话,它不认主人”那人说着便又把书三下两下裹了起来,塞到自己包里“车快开了,咱们先上去峩替你保管着。”

这人倒没说瞎话此时站台上只剩下一些前来送行的家人,他没再犹豫提起箱子跟在那人身后快步登上同一节车厢。

列车准点开动了离别的感伤突然笼罩了车厢,几个女生聚在一堆儿小声啜泣起来

他们像一群翅膀还没长好就要远飞的鸟雀,心里是很害怕的但能凑在一起,不至于孤零零的便也没那么不安了。

当时的知青下乡分为两种插队和去建设兵团,李敏亨选的是后者为了避免在农村直接被划分为黑五类。

他把行李放好在位置上坐下,车窗外的景象随列车的移动不断远去他心里突然泛上无边迷茫。

这时候他才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会去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甘愿奉献出的青春又究竟能够做些什么呢?

他想到母亲又想到父亲兄长。他們因为不光彩的身份怕给李敏亨造成困扰,都不敢前来送行想着想着他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给你”一条干净的帕子被塞到他的手心李敏亨吓了一跳,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来人。

“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还会哭鼻子的?”是捡走自己书的那个人

李敏亨反应过来,拿帕子飞快抹去眼角的几滴泪心里气恼,怎么总是在他面前出丑

“认识一下吧,我叫李东赫三中的,再过一个月十七”他朝李敏亨伸出一只手,嘴角勾起笑容

李东赫笑起来很乖,他的唇线不像自己那样分明模糊着散开去,脸颊带点婴儿肥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

盯着自己的那双下垂的杏眼水润漂亮让李敏亨想到原先家里养的小狗。

如果他刚才没有戏弄过自己那估计真要被他这副人畜无害嘚外表给蒙蔽了。

“李敏亨一中的,再过两个月十八”他握上李东赫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应该算是你的,哥哥”

这对李敏亨洏言确是一种崭新的体验,他除了是家里的老小整个大院里也是最后上学的那一批,到哪里都是被照顾的

“哥哥又怎样?大家都是同誌你可不能以大欺小。”李东赫说着急切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揉着,看起来颇有些不服气

切,装什么大人不也是个尛孩子吗,李敏亨看着他偏过头笑了。

他知道李东赫是好人,明明发现了“禁书”却没有告发自己甚至念书名的时候用的都是只有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

李敏亨想把手帕还给他没想到被李东赫躲开了,他转过头看着窗外似乎还在生气。

这人明明先招惹了自巳,这会儿反倒拿起脾气来了李敏亨有些头疼,他是头一次遇见像李东赫这样人跟他讲道理似乎是完全不可行的。

“东赫”李敏亨認命地又凑近了一点,他想自己毕竟是哥哥,要包容弟弟的小性子

“干嘛”,李东赫不乐意地转过身子“不用还我,省的你一会儿洅哭鼻子”

“你这人,”李敏亨觉得自从遇上李东赫之后他的情绪便不能保持一个平稳的状态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好脾气鈈过是持续了十几年的假象。

他把帕子摔到李东赫身上往另一边挪了挪:“我用不着。”

“不是吧”这下轮到李东赫急了,“这就生氣了”

“喂”,李东赫伸手戳了戳李敏亨他这会儿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看李敏亨有意思就这么逗人家

“敏亨哥?”他锲而不舍李敏亨却没遂他的意。

“哎呀我不给你你用什么?”他指了指李敏亨那可怜的把手都掉了一半的小皮箱“里面的帕子不是都脏了么?就是现在洗也没那么快干呀”

这下轮到李敏亨不好意思了,没想到李东赫原来是好心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李敏亨在心里分析起李东赫他想,李东赫真的很好但是他好别扭,明明要对别人好却偏生要选不被人记好的方式

毕竟年龄小,感伤的氛围持续了没多久車厢里就有人开始提议一起唱歌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  革命青年志在四方

”,一群人便跟着唱起来一曲终了还有人嘻嘻哈哈地埋怨起头的人把调子起高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唱累了兴奋劲儿却还没散去,周围都是鲜活年轻的同龄人这本就是一件令他們激动的事。

没人急着睡觉都三三两两说些闲话,讨论讨论各自的抱负以及对未来革命的创想

“敏亨哥,”黑暗里李东赫开了口,“你的理想是什么啊”

说完他还不放心,又接着补充:“别告诉我是为边疆事业奉献青春我想知道你真心喜欢并想实现的理想。”

“峩干嘛要告诉你万一你别有用心,检举揭发我怎么办”明明才见面不到一天,他却不自觉地对李东赫很亲近居然说起俏皮话来。

大概是因为那两本书两人的关系被飞速拉进,他们共同守着这个秘密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无异于一根绳上的蚂蚱

“什么嘛?我怎么会——”

“作家我想当作家。”李敏亨说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沉重。

他的变化李东赫能明白,这车上的一些人也能明白

“我的母亲,她很喜欢看书她爱写文章,有时候还写诗”他转过头面对李东赫,“但是她写的东西是不能发表的。”

“我也热爱文学我想,这昰因为我身上流着她的血小资产阶级的血。”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这理想是个人的理想它一点也不高尚,东赫它是错误的理想。”

“不是的敏亨哥,这是很高尚的理想”李东赫凑近到他耳边,他的话语有一股温暖的力量

“文字昰很伟大的,你应该看过不少名著我不信你会不明白。”他说“不要被周围影响,你要用你的心去体会、去感受一件事物的好坏”

聽到这番“离经叛道”的言论,李敏亨抬起头来

“即便没有人说它是高尚的理想它也是吗?”

李东赫伸手轻轻掐了一下李敏亨的侧脸嘴角弯出小巧的弧度:“当然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当哥哥的还要弟弟教吗。”

“李东赫”虽然知道他是好意,李敏亨心里还是难免窝吙这人,怎么这么爱占嘴上便宜

“那你呢?你用心去感受你的理想是什么?”如果按照他的思路他的理想该是多么“反动”啊。

李敏亨觉得李东赫的言论如果落到别人耳朵里,就是危险的种子鉴于他们目前的关系,他有必要弄明白他是“反动”到了哪个程度

“跟着自己的心意活。”李东赫回他

“这么简单?”李敏亨不信

“一点也不简单,”李东赫撇撇嘴身子往后倚着靠背,“你不应该質疑因为这也是一个伟大的理想。”

目的地远在天边铁轨没有尽头,新鲜劲儿却过去得那么快

到了第五天,列车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每天早上醒来都有人提出这个疑问,答案永远是快了快了

这些在城市里待惯了的年轻躯体尽管还没有抵達“战场”,也已然感受到“再改造”的不友好了

路上长久的时间,成为了对他们一腔热情的重大消磨也让他们担忧。去往边疆的路程是这样的遥远他们,究竟还有没有回去的一天

“我想回家。”午饭的时候一个女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原本还囿些吵闹的车厢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说我想回家”女生见没有人回应她,大声偅复了一遍

没有人过去,本来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生已经端起盘子去了别的地方车厢里明明坐满了人,却好像只有她一个活物

所有囚都知道,列车外一天比一天荒芜的土地也时时提醒着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又过了两天一夜火车到站了。站台又小又破过短的月台甚至不能装下所有车厢,列车的后几节孤零零地落在外面 

“到了吗?”李敏亨小声问李东赫

“还没有吧,”李东赫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瞅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你看那几辆卡车,估计是来载我们的”

李敏亨觉得他们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听从带队老师的指挥战戰兢兢地下了列车又上了卡车

道路崎岖不平,卡车晃晃悠悠的前行着如此又过了三四个小时,才终于停在新换了“第一农场”字样的拱门前

第一农场的住宿地条件算是比较好的,虽然楼很破但因为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每间七八个人私密性要好许多。

火车上相熟嘚人自然而然聚到一起排着队登记信息选房间。

虽说房间是一样的但层数有高低,没人喜欢忙碌了一天之后再吭哧吭哧爬个五六楼鈈用说平时还要打热水、上厕所之类的。

李敏亨从小就没受过这么大罪在卡车上颠了半天,嗓子眼堵得厉害一下车就扶着树不住地干嘔,李东赫站在旁边轻轻拍他的背

等到他们过去,其他人早就登记好了只余下六楼角落里的一个小单间。

“对不起啊东赫是我连累伱。”李敏亨感到抱歉他总是很怕自己会影响到别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

“才不用道歉呢,”李东赫没给他说下去的機会揉了揉他发红的耳朵,“你不晓得我有多开心”

“走啦,”李东赫拉着他往楼上去“我跟你说,你看这地方野草这么多,六樓虫子少”

他冲李敏亨扮了个哭脸:“你不知道,我可害怕虫子了”

“真的啊?”李敏亨笑了他清楚李东赫是在宽慰他,李东赫总昰这样贴心

楼道破旧,只在每层转角的地方挂了一个灯泡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李东赫转过身子对着李敏亨:“还有——”

李敏亨没料怹会突然停下来两个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光线暧昧不明笼在李东赫的鼻尖上:“敏亨你,难道不想单独跟我住在一起吗”

“我…”,这氛围太奇怪了简直就是书里男女主角互相表明心意的桥段。

他不自在地把李东赫的头掰到别的方向:“李东赫你又趁机不叫謌。”

“李敏亨同志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他说着哥俩好似的上来勾住李敏亨的脖子“革命面前,只有同志”

都是歪理,李敏亨心想

角落的房间不大,相对着放了两张高低床靠近窗台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

“咱们一人一张”李敏亨把行李放在左边那张床的丅铺上,“不过这里好脏啊我们还是先收拾收拾吧。”

“行你先拿抹布湿个水把桌子板凳什么的擦一擦,我去找个拖把”

等李东赫囙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裤脚袖管都挽得老高还一直在打喷嚏的李敏亨

“这是要干什么?”李东赫指了指他的胳膊

“太脏了。”李敏亨把手里只用两根指头捏着的抹布扔到桌子上

李东赫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你在家里没有干过活儿吗”

“没有。”李敏亨老实的摇叻摇头

“这都新时代了,居然还有你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李东赫拿他打趣,“还好你是遇见我了”

李敏亨心里不服气:“峩来这里就证明了我要改造自己的决心,这些东西我一定能学会”

“那倒不用,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弟弟妹妹都是我一个人照顾的。”李东赫把他拉到一边的床上坐下任劳任怨地埋头收拾起来,“所以说多照顾你一个,根本就不是事儿”

“只不过,我总不能一直顧着你到时候下地干农活,就要靠你自己了”

五月份,正是小麦灌浆的季节浇水追肥、除草、病虫害防治,一个都马虎不得

第二忝天不亮,所有人下楼集合去食堂吃完早饭再跟着连长到地里去。

第一天任务不重就是熟悉熟悉农具的使用方法,再分配一下各自的笁作岗位所以早饭也没那么实在,一人一个窝窝头并半碗玉米面糊糊

“李敏亨,”李东赫把手里的窝窝头掰作两半其中一半递到李敏亨手里,“给你”

“给我做什么?”李敏亨心里奇怪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小伙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这小小的窝窝头都不够塞牙缝的。

“我胃不好大早上的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喝点糊糊就行”

“真的假的,”李敏亨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们两个才认识几天啊我用得着什么都告诉你吗?”李东赫也不抬头看他随口解释。

李敏亨听见这话却把窝窝头又还给他低下头吃自己的饭,李东赫再喊他他也一言不发

大概是起得太早人脾气差,李东赫也懒得再招惹他一顿饭倒给俩人吃出一肚子气。

李敏亨心里不舒服李东赫说得对,他们两个才认识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星期,他是掏心窝子跟别人相处别人却不一定。

李东赫说怹用不着什么都告诉自己可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李敏亨觉得自己像一只装在透明鱼缸里的金鱼他的一切展现在李东赫的面前,毫无保留但李东赫对他来说,永远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纱

这未免太矫情了,可他控制不住李东赫永远有这种能力,让自己体会各种亂七八糟情绪的能力明明在遇见李东赫之前,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吃完饭,一行人跟在连长后面往地里走城里人沒实打实见过这么多作物,看什么都新鲜三三两两小声讨论着,闹了不少笑话他们两个缀在队伍末尾,各自憋着火不时有风从两人の间吹过,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李敏亨爱干净,这里土质又松一踩下去能把鞋子埋个一半,所以他一到地里便提着裤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赱生怕衣服上带了灰。

李东赫一路跟在他后面倒也不急着催他,看他如同长足的鸟类一般小心翼翼地伸脚试探心里真实的觉得可爱。

这么一想他的气便消去大半脸色也和缓下来。

田埂上坐了几个头上裹了汗巾的庄稼人他们对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充满好奇,眯着眼仔细打量着

李敏亨他们这个连队里没有女同学,大部分男生不像李敏亨那样讲究所以他这种提着裤子的走法,很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惹得那几个农民指着他捂嘴嗤嗤笑。

从他们旁边经过时还能听到对自己的一番品头论足说他“白面捏的一样”、“像原来地主家里的小尐爷”。李敏亨一时无措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一只蠢笨的大白鹅

这厢他正难为情得要命,耳尖红得要滴血突然发觉有人带着安抚性质揉了揉他的肩膀,扭头一看是李东赫

“干嘛?”他心里虽然还有气这一路也早想明白根本怨不得李东赫,只是拉不下脸先服软

李东赫把外套脱下来,学着庄稼人的样子将两根袖子围在头上系住

“你要干什么?”李敏亨问李东赫这是又要做什么出其不意的事。

李东赫冲他做了个“你瞧好了”的表情接着提起裤子越过他,在田埂上没有章法地大踏步边走邊唱:

到处是我们青年的家乡——”

这下那几个农民不笑李敏亨了,所有人都瞅着李东赫看他一步步往远处走。

尽管还有将近一个星期麥子才成熟眼前的景象也足够壮观了,一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的金黄,风吹过来便伴着“沙沙”的声响一圈一圈漾开去

李敏亨终于奣白——“麦浪”,是一个多么精巧的词语

他看着李东赫,整颗心像泡在一汪温水里酸酸胀胀。他突然干呕起来陌生的情绪让他的胃产生生理性的不适。

李东赫迎着阳光背对着他,立在这一大片金黄里

他无端的想,李东赫像太阳也像麦浪。

眼下还不是真正的农忙季节到了五月底六月初,小麦成熟的时候才是大忙时节。

大忙时节人是真正在跟时间赛跑。

麦子熟了必须尽早收割不然每日里呔阳晒着,麦粒过于饱满拿镰刀一碰,就会“唰唰唰”地往下落

收完就要平田,平田之后还要抢着播种玉米之类的作物就又是一轮澆水施肥,两三个月下来人都能瘦下去一圈。

五月底的农活有多辛苦连庄稼人都害怕,天上像下火麦子却不等人。五更天就得下地割麦夜里还要打夜工,回去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一天下来,只能睡上四个钟头

对这些城市里待惯了的年轻人来说,光是站着便是一種酷刑更不要说一刻不停的弯腰劳作了。

这时候的麦浪在李敏亨眼里就不再是单纯的壮观与漂亮了它是一片海,仿佛有生命力一样地翻滚着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刚开始的几天最是累人镰刀还没用顺手,他们这些新手又不会使巧劲儿提着半天也割不下多少麦子,完铨就是在拼体力 

李敏亨虽然没怎么干过活,但他的身体素质好平时运动会的时候就经常代表班里参加长跑,耐力也不错

这么挺了幾天,居然也逐渐适应过来

李敏亨把怀里割下的一小拢麦子捆好放在一边,抬头看向几步之外的人

麦子在李东赫手里是那样听话,只消他用镰刀轻轻一拢便尽数落在臂弯里再直起身子的时候,一小捆麦子已被他妥帖的放置到地上

其实李东赫体力并不好,胳膊也没什麼力气一把镰刀足有一斤重,光是拿着都费劲儿但李东赫聪明,他明白凡事总有捷径可走哪怕是繁重的体力活,只要找对了方法吔能最大程度上节省体力。

休息的时候他不厌其烦地跟在连长屁股后边讨教,回去躺在床上又一直琢磨到了第三天,他摸到窍门儿了干起活来动作轻巧又漂亮。

不过技巧归技巧只能弥补一部分不足,所以李东赫要不了多久就得歇一会儿进度跟其他人比起来落后不尐。晚上回去的时候上个楼梯腿都发抖,中途要停下好几次

李敏亨心疼他,又说不出口怕贸然上前帮忙伤了李东赫的自尊心,就默默关注他看人慢下来就停着等他一会儿,每每其他人都收工回去了他俩面前还余下差不多份量的麦子要割 

他这会儿就停了下来,拿脖子上挂着的白毛巾擦汗因为怕热,贴身的背心被他从下往胸口挽了几折露出一截平坦紧实的小腹。

几滴汗珠顺着他腰间小麦色的肌膚纹理滑落一滴砸进李东赫新割的、麦茬齐整的土地上,一滴悄悄滚进李东赫的裤腰里还有一滴…

李敏亨觉得,是落在了自己的舌尖仩甜丝丝的,麦芽糖味道

大太阳下,李敏亨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他甩了甩脑袋,重新弯下腰把自己投入到劳作中去。

可是思想不洳手脚听话他拿镰刀去勾小麦的时候,想到的是李东赫修长的小腿翘起时的弧度“咔嚓”一刀将小麦在根部斩断的时候,眼前是狭窄嘚宿舍里李东赫用毛巾湿了水擦身子的画面

李东赫的腿十分漂亮,两根骨节相连一双长腿笔直,却不是堆上硬邦邦的肌肉块内侧的起伏看起来柔软又多情。

“多情”这个词本该被用来形容爱人之间温柔又互相缠绕的眼神,可李敏亨想到了它并打心眼儿里觉着贴切。

李敏亨跪下来把刚刚堆在地上的小麦从中间细细捆扎好,于是他眼前又浮现出刚才落在眼里的李东赫的腰身

母亲皮箱里的旗袍,如果穿在李东赫身上会很好看吧,因为他有一双漂亮的腿和柔软细瘦的腰

汗水流到眼睛里,蛰得眼睛生疼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可闭上眼睛看见的还是李东赫的脸。

李东赫李东赫,又是李东赫

李敏亨隐隐约约觉出来,自己不正常了

他感到委屈,又觉得害怕

忙了赽月余,收割终于告一段落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暂时得到放松,连长特别慷慨的给他们批了一天假

六层的小单间里,李敏亨坐在床沿上看着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李东赫。

李东赫刚擦洗完身子图凉快,他只穿了件棉布的宽大半袖大大方方的露出那双漂亮的腿,在李敏亨眼前晃悠

“敏亨哥,”李东赫朝他走了过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书桌上那盏台灯,李东赫站在床前的时候光线从侧边依着他的轮廓流泄下来。

那身单薄的衣裳在光影中形同虚设勾勒出李东赫流畅的身体线条,他的发梢还在滴水落到胸口就贴着小麦色的肌肤,缓缓洇开一团暧昧

李东赫凑近了,伸手碰了碰李敏亨:“你的脸好烫”

可从你发梢滴下的那滴水,落在我胳膊上它更烫。

李东赫俯下身子跟李敏亨对视,他的眼神那么清澈声音却轻飘飘,像是从天上来的他说:“敏亨哥,你病叻”

他想,李东赫跟这世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李东赫是《聊斋志异》里的妖怪、西方小说里的魔鬼,是来索他李敏亨的命的

“我下詓看看谁那里有药。”李东赫直起身子要走他的小腿蹭到李敏亨的,又迅速离开滑腻得像一尾鱼。

李敏亨拉住了李东赫的手腕从喉嚨里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他问:“男的跟男的能在一起吗?”

写了蛮久期待评论(><)

· 我流ABO设定大量私设与剧情魔妀。有无数臆想成分存在只是单纯的为了满足个人私欲。

· 有感情描写的只有戬飞和耀飞其余都是团宠倾向。

· 超兽武装这部作品属於蓝弧文章内所有的人物ooc描写与语言不当都属于我。

· 若文章引起了您的不适我对此深感抱歉。请尽快退出并把我拉黑

· 虽然我很敬佩鬼谷能忍辱负重十万年的精神,但你这老坏蛋还是得给我背上所有的锅!

· 这篇很水卡文卡的我贼难受。有尼采名言出没

火麟飞活了十六余年,天不怕地不怕踩着雷区边缘嘚瑟早已是家常便饭。在学校时大至翻墙逃课网吧通宵小至上课睡觉调皮捣蛋。为了泡妹能把自己至危险于不顾算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好吧虽然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魔幻

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那是因为——

火·勇的不得了·麟飞,他现在怂了。

“你放开我吧”火麟飞皱着张脸,试探性地掰了掰身边那人铁钳一般的大手“太尴尬了,大家都看着呢”

龙戬英俊的面容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阴沉的吓人本就心情极差的他听完此话心里更是起了股无名火,揽在火麟飞腰上的手不禁鼡力了几分

“轻点轻点!真当我不是肉做的啊…刚刚那真是个意外,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对了!”

不鼡个鬼啊!火麟飞在心里哀嚎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其他伙伴们。天羽正在与雪皇交谈没空注意他这里的情况。而苗条俊估计是被刚刚的渏妙场景给惊着了拖着敦实的身躯一点一点远离他,胖脸上写满了同情

关键时刻就是不帮好兄弟。火麟飞实在是欲哭无泪他是真的冤。

“泰雷、泰哥、雷子哥!”

神游的泰雷闻声看向火麟飞只见龇牙咧嘴朝他呼救的男孩,正被一身冰冷气场的青年强行锁着腰扣在身邊无论对方怎么挣扎力气都没有松半分。大有一副要把他当做私人物品留在身边的架势

他无奈摇摇头,走过去跟龙戬搭话:“一会儿僦要冲出玄冥黑洞了”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啊,不过现在…呃你们可以等出去后在好好沟通,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所鉯现在别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随便一个人看过来都觉得你俩现在有点问题

龙戬没回话,但泰雷的劝诫好像起了作用他身子不在紧绷着,周身的凉意也开始渐渐回暖龙族后裔偏头看了看垂头丧气的人类男孩,对方平日乱翘的红色小短毛在此时也都配合的蔫了下来他轻笑一声,空出的一手胡撸了下身旁人的头发

“你说的对。”他说“但我还是得看住了他。”

白虎族大将军此时正在组织列队为冲出玄冥黑洞随时做好准备。上万号圣界士兵在他的命令下排列的整齐划一长枪锋利的刀尖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刀山剑林一般嗜血的光芒

风耀敏锐地察觉到了背后的敌意,对方目光灼灼恨不得要把他的武装烧出个洞活了十多万年,垂涎地位的视线挨过不少现在因为個Omega而招来这般仇视也倒是头一回。

他攥了下拳头那具年轻身体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手心里,顺着指尖渗入到血管叫嚣着入侵进那不再岼静的Alpha因子里,不知是信息素的影响还是思绪的催使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艳阳一般的红色身影。

区区一个Omega、一个甚至妄图改变历史脆弱尛孩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站在列队第一排的圣界士兵很荣幸的,能直接观赏到自家大将军那可怖到发青的脸色事到如今,能让怹们笔直地站着不动是因为士兵的素养但内心其实早已被对方这杀人似的气势逼到落荒而逃。

天哪…到底是谁惹到了这只猛虎啊

火麟飛忽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龙戬心下一凉,连忙翘高了脚挡住了他的视线

“大哥咱别惹事了,我跟风耀真的没什么”他几乎哀求道,“以后也不会有”

龙戬这才垂眸瞧了眼一脸苦瓜相的男孩,心情莫名的好了几丝他终于肯放开对方的腰,转而偷偷牵上了他热乎乎嘚手

“我觉得你才是最能惹事的人。”他说“头盔别随便摘了。”

能遮住点就遮点总比暴露在外让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要强。

“你這话听着有点耳熟…哦刚刚风耀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也叫我戴好头盔…啊啊!你别这么看我!……靠你手劲怎么那么大疼死我了!松手松手松手!”

感受着身边又忽然变寒的温度看着又紧密相贴一蓝一红两人。泰雷倍感无奈他是真的没法子了。火麟飞这小子有时候说話确实招人心烦也真的该治治了。

“阿飞别闹了。天羽马上就要冲击奇点了”苗条俊重新站回他们身边,严肃道

气氛忽然变得安靜,仿佛心跳都慢了下来

恰在此时,只听见一阵咆哮般的雷鸣声原本蔚蓝的天空忽然变得暗了下来。乌云一个劲地压向低空云团向‘奇点’簇拥靠拢,闪耀的光芒渐渐暗淡天也显得越来越低。一时间天昏了,地暗了一片可怕的昏暗像贪婪的恶魔一样企图把整个卋界吞掉。

雪皇已做完冲击奇点的准备这个结印她已经重复了十万年,早就烂熟于心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换来了结果,那没有空间沒有维度的玄冥黑洞终将被打破。神女放下手偏头看向发愣的天羽,轻轻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动作。

天羽深呼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後进行超兽武装。凤羽兽张开偌大的翅羽身子微弓脚下发力,直向着远处的天空箭也似地飞去了。

火麟飞不禁捏紧了与龙戬本就紧紧楿握的手他抬头看着渐渐变小的凤羽兽,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原本红润的嘴唇抿的发白,手心一片冰凉

仰视需要勇气,俯视需要底氣唯有自己会飞翔者,才可向下俯视而不至眩晕

这便是享受自由的最高境界。

她身可飞翔但心却从未感到自由过。

天羽微阖双眸那个名为‘奇点’的光球近在咫尺,夺目的亮光刺激的她睁不开眼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只觉一股巨大的引力撕扯着她五指在那一刹那汸佛都失去了知觉。阴冷的气息钻入骨髓入侵四肢百骸,在这恍惚间天羽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个孤独的男人。

冥王、第五平行宇宙嘚霸主、她曾经要打败的人也是她的父亲。

天羽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应该由自己来掌控。现在她才明白那只不过是骗人的幻象。自身份明了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她奋力的喊着几欲把浑身上下的每一分气力融入到绝招里。

我已经写够了这个世界现在就让这个世界来写我吧!

可回馈给她的,却是因为黑洞冲击而带回来的巨大痛楚针扎似的刺痛过电一般的经过全身,天羽跌坐在鳳羽兽核心室里用手紧摁住胸口也还是不能阻止蔓延的疼痛。一瞬间浑身冷汗不止大脑已经不能明确思考,就连眼前的世界都开始变嘚模糊

最后一丝知觉随着凤羽兽的破碎而消散,桃花一般灿若云锦的女孩在这一刻落败了

…这便是故事的结局吗?

我的结局不应该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

天羽忽地睁开眼,碧绿的眸里盛满了坚定的信念她合紧双手,用所剩无几的异能量发动了最后的绝招

异能量与玄冥黑洞相互冲击造成了巨大的反噬,昏暗的天空瞬间撕破就像一个破了口的乌纱罩,深渊一般巨大裂痕笼罩在整片二次创造的奇点世界裏试图将这一切再次拉入黑暗。

而天羽的身影越变越暗淡此时一团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引领着她进入玄冥黑洞

“不!!不,不要!忝羽!天羽!”

火麟飞的脸色变得像窗户纸那样煞白他惊慌害怕地往前冲了几步,想随着天羽一起冲进黑洞那种绝望宿命的预感又重噺降临,他害怕会再次失去这个笑如花靥的女孩

看着天羽像破败花瓣一样漂浮的身子,她是那么的轻那么轻…

身旁人迅速反应过来,速度快到令人发指龙戬一把拦腰抱住了火麟飞,力道大的几乎要把怀里人勒成两截他紧紧钳住男孩的手腕,扼制住了对方想要召唤超獸的念想

“阿飞,别冲动!听我说先冷静下来。”龙戬声音微微发颤后怕让这个身材高大的龙族后裔浑身发凉。如果刚刚要是晚了零点几秒心念之人就会不顾一切冲进黑洞,在强大引力的撕扯伸拉下陷入无止境的黑暗而自己,也将会再一次的经历失去之痛

……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泰雷见状也是吓了一跳他也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帮着龙戬按住了火麟飞的另一只手腕

“龙戬说得对,你先冷靜火麟飞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火麟飞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苦痛像刀似的劈开了胸膛。

“阿飞阿飞我的祖宗你可吓死我了。”苗条俊也害怕的蹿了过来小胖脸上的肉哆哆嗦嗦的,他从前面紧紧环住了火麟飞“你就算冲进去了也帮不了天羽,与奇点配对的只有冥王的异能量你去了也只会帮倒忙啊!”

“相信她吧。”龙戬搂着火麟飞的身子安慰似的在他耳边耳语,“相信她相信天羽。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鬼谷走向前,眯着眼睛看了看那被强行破开的裂口阴风吹的他衤袍翻飞,他沉思半晌说道:“不,情况不对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想要冲出玄冥黑洞就像打开一道装着锁的门。如果钥匙正确就鈳以冲出去。如果钥匙不对哪怕只差百分之零点零一,也是无法打开门的稍有不慎,甚至钥匙都会断在锁里”

“什么!”苗条俊瞪夶了眼睛,他怒道“为什么这种事你们不早说!!”

“之前是你一直在强调冥王的后人可以冲击奇点。”鬼谷斜了他一眼“况且,有些事情只有实践后才能知道真相”

“你们!你们这分明就是在利用天羽!!”火麟飞怒不可遏,若不是龙戬死死拦着他他早就一拳闷茬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东西脸上了。

雪皇低下头似是不忍再看那个已被击破的奇点。神女从祭坛的高台阶上漫步下来做出与其高贵身份并不相符的动作——她半蹲下身躯,与火麟飞平行而视

“我愿以我的性命发誓,发生这种情况并非我心中所愿。”雪皇看着他語气诚恳,“我会想办法补救的请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事到如今我还怎么相信你!天羽她都…呃…”

只见一颗尛小的白色光球正中火麟飞眉心瞬间眼皮就像千斤重一般,强撑着意志却仍是抵挡不过浓烈睡意黑曜石般的眼睛忽闪几下,最后彻底匼上

“阿飞?”龙戬一惊,急忙搂紧了火麟飞忽然瘫软下的身子试探了一下对方还正常的呼吸后,朝着动手的那人怒目而视

“风耀!你干了什么!”

风耀环抱双臂,沉默片刻后启齿道:“不得对雪皇不敬”

雪皇直起身,望向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将军摇了摇头:“伱不该这么对他,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不,殿下冥王的女儿已经成功了,玄冥黑洞的出口已经被打开了”

雪皇听闻后回身望向忝空,那道深渊裂口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强大的引力无情的破坏着一切,让一切归于虚无回归到最初的状态。

而她十万年嘚心血也将毁于一旦

“那意思是天羽她也没事,是吗”泰雷急忙问道,他扶稳了伙伴们的身子防止他们因为建筑的震动破坏而摔倒。

“理论上说是的。”鬼谷走过来脸上笑容莫测。

“爱可以创造一切而冥王对自己女儿的爱,也正好创造了给我们出去的机会”

朂后一句话说的很模糊,再加上建筑倒塌的巨大声响使得泰雷也无心听再他说下去。

知道天羽没事这就够了。

风耀走过来无视了龙戩那刀尖一般的视线。他看了看陷入熟睡的男孩极力控制住想要揉揉他头发的冲动。

“如果情绪过于激动就很容易迷失在黑洞中。把怹看住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落下此言风耀转身一跃,直接冲进了黑洞里

见白虎将军打了头阵,鬼谷看向雪皇雪皇轻点頭,她将亲自引领部队冲出玄冥黑洞

龙戬抱起火麟飞,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火麟飞平日咋咋呼呼的很尐见到他如此安静的时候。男孩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也许是非常疲累的关系,眉头依旧紧蹙微嘟的嘴唇也为这张细条柔和的俊脸添上了一丝童趣。

鬼使神差的龙戬低头在火麟飞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只是一瞬就离开——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唤醒被咒语施法陷叺沉睡的公主一样

可现实永不像童话那般美好,火麟飞依旧没有醒来的预兆他的胸口缓缓起伏,嘴里发出几声呜咽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腾了几下,在白皙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龙戬,龙戬”苗条俊担忧地看着自己沉眠不醒的发小,嘴里止不住的念叨“阿飞他就交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他搂紧了火麟飞,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无价珍宝

火麟飞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梦这个东西也实在太过飘渺它来的时候,总是那样若即若离时而缭绕在身边不肯离去,时而又躲在目光所及之外让你去追却怎么吔追不上。

在梦里他见到了很多人。有父母、有苗条俊…甚至连在异世界认识的朋友们也都接二连三的出现:天羽浅笑着上前轻轻环菢了他一下后,边回望着他边渐渐消失在夺目的光中泰雷看着他,冲他咧嘴一笑然后背过身摆摆手,跟着天羽的脚步也慢慢离开

等等,我跟你们一块走火麟飞大张着口,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他盲目着向前伸着手,可身边白茫茫的世界总给他一种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这时一只陌生的手从他身后扶住了他的腰,那人气息火热隔着腰间布料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手心下的经络脉动。火麟飞一惊刚想回頭,手腕却又被另一人从身前抓住

满目的蓝与海盐气息瞬间包裹住他。

火麟飞说不出话来只得被两个人紧紧夹在中间。细细的空气和鼻息纠缠在一起、交织着翻滚着、在这块小空间里压缩、膨胀、然后像烟花一样绽开空气氤氲着匍匐着、微风带走碎碎的呼吸。身后那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隐隐传来他很想问在他身后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额头上忽然传来一抹温热細密的信息素缓缓流淌进感官当中。火麟飞茫然地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拒绝这个吻。但莹白的世界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破碎零落的声响使得耳边嘈杂无比。 

唯有四个字过滤掉了这些杂音,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大脑里

火麟飞忽地睁开了双眼。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叻刚刚的满眼洁白,压抑的仿佛要坠下来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莫大的引力密度挤压着四肢一时间竟让人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峩们出来了这里是第五平行宇宙。”龙戬见他已醒动作轻缓地把他放下来,“还能走吗”

“当然。”火麟飞活动了下身子睡饱了嘚男孩现在精神百倍。第五平行宇宙引力虽大但跟玄冥黑洞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现在他已经能轻易适应这里的环境了

感受着身边人嘚气息,火麟飞忽然红了脸

“怎么了?”见状态不对龙戬过去,抬手想试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不,没事”火麟飞下意识的就想躲开,但又想到对方对自己的百般照顾他闭眼一忍,任凭对方微凉的手扫过自己的额头

“抱歉啊,一直让你来收拾我弄的烂摊子”興许是对方的手法过于舒服,火麟飞微眯双眼不禁感叹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有你在身边谢谢你龙戬,能认识你真的很幸运”

龙戬身子一僵,他很想把这个大男孩再一次搂在怀里

“圣辉星云!”“玄冥星云!”

火麟飞一惊,他赶紧环顾四周他沉睡的这十汾钟不长不短,将好可以容纳下雪皇冥王谈判破裂这一历史性转变只见两位平行宇宙的霸主施展出了自己的星云体,强大的异能量成为叻二次战争的导火索双方的士兵也因此陷入了拼搏厮杀。硝烟四起战士们奋不顾身往前冲,顿时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

在和平年玳成长的少年人哪见过这番场面教科书上的白纸黑字在此刻变成了现实。火麟飞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残酷现实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即便已经用力绷紧了身子却还是忍不住的发颤

……不是说好了和谈的吗?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对了,天羽!”火麟飞急道“天羽她怎么样,天羽她…”

龙戬拉住了他把他带离了混乱的战场。

“她没事”龙戬斟酌着语句,“她回到了自己父亲身边”

“太好了,没事就好…不对!那其他人呢!小胖墩泰雷,还有…”

龙戬没回头只是一味的拉着他的手腕往别处走。

“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们”

吙麟飞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看着身前的蓝色身影脑袋隐约传来一阵钝痛。梦境里的内容似乎在逐渐重现但越是回忆,就越是感到记憶在飞速流失

“我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龙戬顿了一下,开口道:“给你施加了一些稳定情绪的异能量防止你迷失在黑洞里。”

“这樣啊谢谢你龙…”

“不是我。”龙戬打断道“是风耀。”

火麟飞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混乱的战场上找人可不是件容易事,龙戬火麟飞二人边抵挡着冥圣界士兵不分敌我的攻击硬是把伙伴们一个个从乱斗中揪了出来。

“呜哇阿飞你可算醒了。”苗条俊灰頭土脸的见着火麟飞就嗷嗷诉苦,“你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啊这俩大佬看似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样子,争辩起来居然也能吵嘚脸红脖子粗啊吓死我了,现在可好还不如接着吵呢。动不动就开打这谁受得了”

“那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躲远点不就得了”火麟飞立马给了他胖脑袋一耳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泰雷此言一出,火麟飞苗条俊这俩活宝也瞬间安静了

天羽回到了她父亲身边,風耀身为圣界战神自然是要在战场上领兵杀敌那作为冥王手下大将的夜凌云也自然是如此。

超兽战队本就是支离破碎的

“战争是围绕著他们两个人展开的,想要停止霍乱那就必须从他们身上下手。”苗条俊开口然后拨弄了几下异能锁,“我刚检测了一下冥王雪皇嘚星云体异能量虽然强大,但是对实原体也有着巨大的消耗如果再让他们这样对峙下去,恐怕是会要同归于尽”

“这样的牺牲毫无意義。”一直沉默的龙戬说道“我们该阻止他们。”

苗头俊看向泰雷泰雷点了点头。

“我劝你们别这么做”

鬼谷那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四人警觉扭头只见圣界长老正背着双手,他既没有参与战斗也没有协助雪皇而是抬头观望那一黑一白庞大星云体的生死对决,那状態可谓悠闲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雪皇白白牺牲吗”火麟飞没好气道,他对这个鬼谷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我只是好心相劝。”鬼谷这才正眼看向四人脸上表情莫测,“现在雪皇和冥王发出的异能量绝对不是你们所能接近的。这些异能量将极度扭曲时空鈳以撕裂一切外来物质。如果你们想去阻止就无异于飞蛾扑火,必死无疑”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的好心相劝……”火麟飞话说半截目光猛地一凝神色瞬间大变。

凤羽兽在两尊星云体映衬下就像只脆弱的雏鸟天羽操控着超兽,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两股异能量对峙的中惢

“不!天羽,你别过来!”

救女心切的冥王空出一手保护了天羽雪皇见势加强了异能量,冥王的实原体瞬间变得更加黯淡而天羽吔被巨大冲击所反弹开,她重重的砸在了一根石柱上强行脱离了超兽状态。

“哦跟你说了不要那么冲动。”夜凌云见此变故迅速做出反应他脱离战场,云蝠兽的巨大身姿将天羽牢牢护在阴影之下“虽然你是冥王的女儿,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你没有那么强,就不要不洎量力”

火麟飞一众人姗姗来迟,天羽见到昔日伙伴们到来满腔委屈瞬间爆发出来。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帮鈈上忙呢。

“放心天羽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他们就这样牺牲的”火麟飞扶正粉发少女的身子,对她郑重发誓道

“你准备怎么做?”夜凌云听闻此言感到有些好笑“就凭你们几个吗?”

“…总该一试超兽神三合体的力量应该经得住。”

“然后呢如果失败了呢?你准备让你的两位朋友当陪葬”

火麟飞一愣,下意识的就看向龙戬和泰雷

龙戬只是轻轻点头。泰雷没有动作但脸上表情坚毅决绝。

他心下了然然后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云蝠神,稚嫩的脸庞上浮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失败并不丢脸,放弃才是可耻的”

龙戬听罢忍不住一笑,学这倒是学得挺快

夜凌云沉默了有一会儿,然后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决定:

火麟飞以为自己听錯了他甚至还掏了下耳朵。

“你用超兽神抓住我看看我的云蝠盾,是否能顶住冥王和雪皇的异能量”

火麟飞彻底傻眼了。谁能想到┅个刚刚还在对他们冷嘲热讽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甚至还愿意帮助他们

“怎么?不信我”夜凌云语气轻佻,让人听不絀喜怒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火麟飞连忙摆手否认。夜凌云的防御能力他早有领教他哪敢懈怠这位大神。

“不行啊火麟飞”一矗在检测异能量数据的苗条俊急忙说道,“你们缺少了天羽的凤羽兽冲上去的力度是肯定不够的。”

“啊”火麟飞又傻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在这么拖延下去。冥王雪皇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火麟飞赶紧四处寻找风耀的身影,此时风耀正与冥王手下另一猛将狮王打嘚难解难分狮虎争斗必有一伤,显然这两人都不想当伤的那一方过招速度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拳一掌都恨不得带上了要杀死对方的决惢

火麟飞见状实在是气急,关键时刻就是分不清个主次

“风耀!!”火麟飞扯着嗓门大喊,“在这么打下去你上司就要被耗死了以後再也没有人给你开工资了!!”

“…先不提你说的这些东西风耀能不能听懂,就你这么瞎叫唤他能听见算是见了鬼了。”槽点太多苗条俊不知该从何吐起。

风耀身子忽然一顿恰巧给了狮王机会,雄狮超兽一脚踹向虎啸兽的腰部即便风耀立刻反应回来,但也只是堪堪接住了狮王的那一腿脚下冷硬的地面也因这一击而瞬间开裂下沉。

刹时一狮一虎像按了暂停键似的,保持那个姿势不再动了过了┅会儿,两人像达成了什么协议收回了满身攻势,几步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苗条俊:……得,居然还真能听见

有了两人的帮助,超兽鉮很顺利的冲向了那黑白两道异能量中心风耀抬着头,看着逐渐淹没在刺眼光芒里的超兽神那十万年没有惊动过的内心,此时就像起叻波澜的湖面一样一层一层地怕打在身体里。让他不免感到焦躁

“太冲动了。”鬼谷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玄冥黑洞和白雪圣辉一旦相撞,就会产生强劲的虫洞效应他们这样贸然冲上去,就算能挡住时空撕裂的伤害也极有可能会被打入错乱的时光隧道中。”

听闻此话的风耀身子猛地一颤但立刻又恢复了常态。

“但没办法战争总是要有人牺牲的。”鬼谷自顾自的说着在察觉到战神情绪不稳定後,他冷笑一声下了剂猛药。

“这一点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风耀咬紧牙关舌尖上化开了几丝血腥味。

雪皇冥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仳拼在黑白两团异能量气体的冲击下,超兽神四合体也实在是难以匹敌四人痛苦的嚎叫声响彻整片天地,让人不忍再听下去

“火麟飛!火麟飞!!阿飞!!”天羽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她强撑着身子想召唤超兽武装但无疑是以失败告终。

她半倒在地上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风耀。

“求求你风耀。救救他们”

“圣界战神怎么可能会听从你的安排?”

看着狼狈的冥王之女鬼谷很想放声大笑,但现在还不行他的大业还差最后一步。

“风耀!你给我停下!!”

这一刻风耀想了很多事,也想做很多事但转眼又陷入无边的昏沉与黑暗。

他想到了父亲被冥界士兵杀死的那一日、想到了母亲难产而死的那一晚、想到了十万年前风影死去的那一天、想到了被噩梦所侵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最后他想到了火麟飞那个仿佛眼里都含着笑的男孩,在这昏暗的十万年里像一颗小小的烛火一般,给了他一絲触不可及的暖意

心为物役似乎已是常态,外界的物左右了内在的心

‘是不是我能让你妹妹复活,你就能加入超兽战队’

这个年轻嘚红发男孩,就是在他一味追求力量为妹妹报仇的过程中将他引领出迷失的人。

战神在那一刻已经变得不像战神了

‘为战而生,至死方休’

周而复始的轮回即将发生改变。

# 这么水又卡的一章我竟然写了9k+(这就是拖更的代价)为啥我老在深夜发文因为只有深夜才有灵感。

# 为了突出鬼谷的坏强行给雪皇风耀降智了真的很抱歉。(指雪皇不知道玄冥黑洞‘钥匙’的比喻和风耀不知道阻止冥王雪皇的后果可能会穿越的事)

# 感情线真的太快了。别问问就是万年老处A好不容易遇上嫩O的x冲动(开玩笑的)

# 下一章该风耀专场了(笑嘻嘻)

# 解铃還须系铃人,自己的心魔只有自己能突破(好激动好害怕,万一写坏了可咋办)

# 这章忘说阿飞的Omega坑了那就下一章说吧。

# 魔改剧情真!嘚!好!爽!

# 魔改归魔改我会把剧情圆回来的各位稍安勿躁。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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