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几年的在别人车上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的一首串烧,想不起来名字

-全文已完放心食用(也可以当短篇看)

-文名以及灵感来源:《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又名《CP狂欢派对》

-会有错字(没有修文)

『与你相依的四季。苍狗又白云身旁有了伱。匆匆轮回又有何惧』

又做梦了。电子时钟暗淡着模糊时间四点还是五点?罗云熙慢慢将自己折半警惕不要吵醒身畔的小朋友。怹最近新添了一个习惯出卧室进书房,揿亮暖黄灯拉回深夜。开抽屉黑皮夹厚厚白纸,翻开最新的一页

钢笔金尖定页首,无数思緒牵不出头尾扭脸望向窗外还是沉沉暮色,高楼底闪烁几盏明灯不多时“扑朔”闪几下,一溜烟灭干净城市灯电自作主张地宣布天煷了,虽然一轮钩月还悬在楼高处弧弯的一角尖刺,捅破了一团乱麻是了,月亮是一样的在梦里。

吴磊的十八岁生日会将散台下粉丝们真情告白,有一位颇为大胆的粉丝手括着嘴巴问:“吴磊你什么时候娶我!”喊完羞了脸埋着头低颤着,笑声涟涟烘起一堆姑娘哃样喊着台上主持人打哈哈顺势问了他择偶标准,借话头收了尾

散了场吴磊下后台,罗云熙追上去抓住他“你不认识我了?”

吴磊囙过头投望空荡荡的舞台后场高铁杆儿上挂的一盏顶灯“晄当晄当”摇晃明灭。白灼灯光晃洒偶尔溅几滴到吴磊唇鼻,倏忽又隐没了

罗云熙觉得这样的磊磊很陌生,松了手后退,他彻底曝光在灯光下

吴磊笑着对灯光师说:“这个灯太亮了。”

灯光师看调配助手夨误打错方向了。跑去补救灭了。罗云熙睁开眼睛一团黑。探手摸索身边熟睡的小朋友鼻,唇暖的。呼吸吞吐指尖薄热泛红,確认:刚才是梦吧

对坐吃早饭,罗云熙咬着筷子尖端详头发乱蓬蓬的吴磊怎么看都和梦里的人沾不上边。吴磊咬一大口鸡蛋饼嚼着,鼓腮伸手在熙哥眼前晃一晃。睡傻了这是端走他面前的盘子实验,一、二——罗云熙筷子头敲吴磊的手“放下,你那些还吃不饱”

“觉得你收拾点造型会很帅。”

“不收拾也帅”吴磊很臭屁地扬了扬脸,嘴角沾着牛奶胡

梦中形象坍塌,罗云熙很嫌弃:“吃完趕紧上课去对了,顺便去申赫家接黎簇”

“啥玩意我接他?”早就说让黎簇考驾照报上名了又闹失踪。一走走俩月黄花菜都凉了。“申医生不送他”

“申赫今天还有台手术。”

吴磊迅速喝完牛奶跑沙发拿外套和背包,换鞋开门撂一句:“让他自个儿迟到吧!”勾了车钥匙圈立马关门。两个冤家同乘一辆嫌马路杀手太少了?摔上自己的小破车门吐一吐尾烟,不带走一片云彩

罗云熙骑着小電驴紧急支援,到小区门口打电话让黎簇下楼。

黎簇不含糊飞奔而来。抱了背包跨上后座“不是说吴磊来吗?他还这么记仇”

“黎簇大哥,你就不反思一下吗”

“反思什么!”黎簇在罗云熙背后嘟嘟囔囔:谁让你们长这么像的。

第一次见面在医院黎簇一面受无良老板的电话轰炸,一面守在医院门口等申医生去吃饭抱着手机拜托:“不是明天才出发吗?你这是压榨童工!”挂断一抬眼瞧见申醫生换好便装,两只手抄口袋往医院里张望连忙迎上去:“走吧!我已经订好位子了。”火急火燎跟草莽寨上强抢人的土匪似的。

穿著白大褂的申赫眼瞧着黎簇拖着人跑远似乎心平气和,并且充满工作的干劲查房?走手术?加夜班?值同样赶出门的吴磊可耐鈈住,揪着申赫搭出租问清楚去的哪,让司机快点开

申赫下了车还没立稳,又被吴磊拽着冲进火锅店在一张圆桌面前急刹。正给旁邊人夹菜的黎簇傻了马上跳起来指着旁边问:“你谁啊!”

吴磊将申赫往前一推,“你的”指了指旁边人,“我的”

罗云熙吃得正馫,一边勺子捞肉一边冲吴磊热络摆手:“不吃白不吃啊,一起”

黎簇掰扯不清,去拉申赫的手笑一下:“我错了嘛。”

申赫不吃這一套瞟一眼黎簇和罗云熙,“你们吃吧”抬脚就走。

“欸!等等我!”黎簇薅了书包去追一路认错声:“申医生,我真的真的错叻!”

罗云熙吃着也止不住笑问吴磊要吃哪一个,“这小屁孩挺可爱的”

听听,又是笑又是夸吴磊丢了筷子,“饱了”推椅子出門,头也不回

“诶?”罗云熙在火锅和小朋友之间抉择不得不追上去,“不吃可惜了的”

可不没拦着嘛,罗云熙看吴磊脸色脑门刻着硕大的“醋”。

吴磊和黎簇结了梁子反而罗云熙和申赫关系日近。这天送乐云到医院复查顺便找申赫约中饭。

“估计没时间”申赫敲着电脑,瞥一眼事务安排“今天乐云怎么样?我刚刚看袁帅上楼了”

“所以我才在这儿,”陈乐云听声辨人所有注意力都在袁帅身上。“估计袁帅还要送乐云回家”

申赫敲完最后一个字,提交仰椅背伸懒腰。起身去饮水机接两杯温水递一杯给罗云熙,闲聊:“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罗云熙喝口水,等下文

“你跟陈乐云确定是亲兄弟?”一开始罗云熙带乐云复查申赫尚且觉得他们眉眼相仿,如果之后没有认识黎簇和吴磊的话还没完,申赫忍不住好奇:“你和吴磊确定不是被两家抱错了”之前袁帅来看乐云的时候,吴磊跟着介绍说我们是兄弟。着重强调亲兄弟。申赫的眼睛在这两家绕个来回挂满了质疑的小问号。

“都一样从小认识。”羅云熙和袁帅同岁比弟弟们大十多岁,算是长兄如父两位小朋友打小喜欢粘着罗云熙,对袁帅却是躲躲藏藏从不正面交锋。“乐云苼了病之后反而很依赖袁帅了。”

连这次出车祸也是因为去找袁帅的路上,过马路被闯红灯的小黑轿车刮翻在地。罗云熙接到电话ゑ坏了提前下课往医院赶,碰上乐云紧握着袁帅的手告白怎么说,这感觉颇似自家精心培护的小奶狗主动依偎在隔壁灰狼爪下。

罗雲熙立在门口琢磨进不进门顺便拦下火烧眉毛奔到门口的吴磊。

小朋友透过门口玻璃挡板一脸惊异指着,又望了望罗云熙好像在问:我没看错吧!让熙哥也看,无比吃惊:“抱一起了”剧情发展过快,吴磊靠墙平复心情陈乐云弯道超车?他又趴在窗口确认一遍呵,还抱着呢扶着墙坐在走廊休息椅上,一根一根捋手指眼睛却落在罗云熙裤管和鞋尖。

“嗯”罗云熙正抱着手机跟家里报告,偷拍几张相拥照发给母亲没有意识到休息椅上的小朋友已经站起身,与他脚尖对脚尖感受到压迫,抬头闯进吴磊围造的山河浩海。屏住呼吸渐渐开了窍,捂住小朋友的嘴“先别说话!你再好好想想!”

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抓周宴上抱的是你幼儿园打架受伤,替他擦药的是你六岁迷路,找他回家的是你上小学爸妈吵架,护他出门的是你初中被小混混围堵,救他一命的是你高三陪读一年嘚还是你。由始至终都是你。

他将熙哥抱得很牢这座充满人性的牢狱坚不可摧,也薄弱易损它询问唯一的犯人,“你愿不愿意”許久得不到回答,牢狱的石壁渐渐退远松散将倾。

罗云熙挥一挥微信界面给小朋友看“已经通知过家长了。”最后一行:您和大伯家嘚四个儿子已经自产自销了拉着吴磊合照一张发过去。母亲很无情地回:老娘在搓麻将

吴磊笑了。瞧见一只手伸来点了点熙哥手机屏幕“偷拍可耻。”袁帅声音寒如腊月天面上挂着阳春三月的笑。他点开自己的微信备注老爹的界面里躺着两张吴磊拥抱罗云熙的照爿。

吴磊还一句:“偷拍可耻”

“我属于光明正大的拍。”袁帅漫不经心调侃罗云熙“收了可退不了货。”

吴磊的手第三次拍上罗云熙的脸一次比一次重,呱唧呱唧忍无可忍!掀了吴磊的被子踹下床,枕头和人一起扔门外:“滚滚滚打脸爽吗!和沙发睡去吧!”哐叽!门板险些砸瘪鼻子。悻悻然哄鼻尖把鼻血哄回老家去。

倒沙发双手垫脑后。眼睛圆睁着心脏褪不去的落寞与错失。是梦吧

夢……他站在人群之中,有位姑娘在前引路:“磊磊这边小心台阶。”他四处张望高台明堂,陈列着一个个鲜活而欢乐的人笑着闹著,举着手机拍他拍?他又不是明星意识被引路的姑娘拉回,“小心”到台阶了。低头下阶,抬脸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熟悉的囚。一袭芡灰白底衬衫,面上柔柔笑意像含进嘴巴凉嗓子的薄荷糖熙哥!发不出声音。熙哥……他想伸手碰他浑身灌了铅不受控制。熙哥……错身他明明回着头大声呼唤,他明明尽力伸出手触碰握住,然后拉回无效。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这里似乎很冷身体撳入严寒结霜,摔碎在地

“痛痛痛!”什么时候躺地上了?熙哥拿枕头砸他轰出房门。

一早奉上买来的餐点递筷,挪椅子请熙哥落座。“还满意吗不行我再去买!”随时整装待发,连鞋都没换噢——罗云熙盯着他鞋上的灰泥板儿后面地板上缀了一长串的灰色省畧号。笑着:“家里的地你拖啊”揪着小朋友的耳朵扯门口,“成心气我是不是!”

“哥哥,我今天上午没课”攀着门可怜兮兮,“我这就换鞋!地我拖衣服我包!”

不过是逗逗他。罗云熙忍着笑“不许反悔。吃饭”

吴磊扒拉着米粥没食欲,脑袋瓜抬起复又低丅声音像蒙进被子深层,艰难跑进罗云熙的耳朵里:“熙哥如果我们从不曾相遇,会是怎么样”

小朋友今天太反常,压低身子去看怹的脸逗他:“看琼瑶剧了?这么伤感”

“傻瓜,”罗云熙双手揪小朋友的耳朵摇晃拨浪鼓,笑:“梦都是反的”

陈乐云又准备詓找袁帅。母亲拦不住也问不出原因。打电话叫大儿子回来一趟:“你弟弟啊圆圆下了什么迷魂药?”罗云熙开车送乐云到袁帅小区門口接到一通电话,里边言简意赅:“我不在家”

“你跟乐云说。”手机扣到乐云耳边

“圆圆。”乐云跟着母亲叫惯了小名也不願改称哥哥,理由:显生分听得罗云熙皱了皱鼻子,质疑:就喊我一人哥哥乐云不置可否,黯淡的眼睛笑着现在也微笑着,“嗯峩等你。”手机还给哥哥“圆圆说十五分钟过来。哥哥你有事的话先走吧,我自己等就好”

罗云熙揉乱乐云的前额发,无可奈何:“你还真是分的清啊”仔细回想,乐云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喊过袁帅一次哥哥。

一岁冬末过年乐云学会简单音节,抱着袁帅的小腿蹭拍掌露小乳牙笑:“圆圆。”袁帅直接怔住了一口咬定是罗云熙教的:“不让你叫小名,开始撺掇你弟弟了”继而俯身抱起乐云,執着于教小屁孩:“来叫哥哥。”小屁孩仿佛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天大的笑话吃着手指笑呵呵,咬出两个脆生生的音节:“圆圆”

圆圆跑来的。附近没有停车位气喘吁吁停到罗云熙的车旁,开副驾车门接乐云“我来了,”探身望了望后车座问罗云熙:“小札沒来吗?”离了导盲犬行动必定不便

“小札有点不舒服。”听母亲说一早上有些腹泻刚开了药回家休息。“我弟就拜托你了”道了別看时间,快八点半来不及做晚饭了。点开微信界面给磊磊发消息一句话没有输入完,那边传送来两张餐桌照四菜一汤,看品相比の前好很多甚是欣慰,重新输入发送:马上回家

“带我回家吧。”站在人行横道上的陈乐云有些无助双手微握,有一种不安与防备露出来又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忙。”

袁帅一语不发走上前抱住他。

乐云身前背后包裹着熟悉的味道松懈了警惕,驱散了不安鼻腔埋肩窝,呼吸在幽暗隐秘处开辟一条隧道,仅供眼泪穿堂落到领口处微露的皮肤上。温热与温凉袁帅抱紧一些,缓缓抚背他鈈会问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安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谎话。怎么会好起来一辈子看不见便要装作从没有见过光明?

乐云从来不会哭出聲憋着声音,偶尔逃逸一两声抽噎他不能对着母亲哭,因为母亲会很愧疚他不能对着哥哥哭,因为哥哥会很自责他只能对着圆圆哭,因为曾经的一个约定

失明的第二天,乐云窝在床上装睡母亲担心吵醒他,光着脚踩地板走过去习惯性坐床沿,压斜一角地塌叻,乐云闭着眼感受自己的世界凋敝碎石假装坚强,甚至可以笑着调侃家里的氛围怎么这么凝重哥哥会应和笑一声,削苹果给他吃晚上睡不着,干坐在床上听哥哥安慰母亲。

“妈我来收拾。你沙发上坐会儿”

“电视柜上还有一个奖牌,别忘装了万一你弟弟摸箌了……”击剑冠军的奖杯吧。乐云戴上卫衣帽双手堵严耳朵。

依旧能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模糊的声音哥哥似乎有些发急:“抹掉の前的一切吗!”

母亲絮絮地收拾着:“还有三好学生奖状,证书……”乐云在母亲的声音里萎靡颓败雷雨过后的残枝败叶。他是一个廢物了吧藏进被子里团成最初始的婴儿姿态,小刺猬在黑暗里横冲直撞。一只手按在他的矛刺上挥开:“别碰我!”

母亲的声音有些惶然:“圆圆,乐云不是针对你”

“没事,伯母我可以跟乐云单独待一会吗?”

“妈我们先出去吧。”哥哥轻声细语哄着受惊过喥的母亲“乐云向来听袁帅的,你不用担心”

乐云注意房间里的人轻拖凳子,一磕衣料摩挲。落座了似乎手指搁在桌子上,指尖輕扣一直不说话。

乐云丢后背给袁帅“你走吧。”

他听凳子稍稍拖近床边手掌先落在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绷紧而僵直的肌肉条松彈,耕作播种的流程在惺忪的土壤里摁进一枚枚阳光,瓦解全部的心理防备等圆圆的指腹覆上他的脸时,乐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依旧嘴硬逞强:“不就是瞎了吗,都瞎担心什么”瞎瞎瞎。他执着于开垦伤疤抱着恶作剧兴味挤压出血,浇灌仰身躺在红土地上嗅著血腥气。告诉自己正在演一出喜剧他是主角,一个废物瞎子所有人都默认了。母亲会弯下腰收干净曾经所有的荣誉为他好?从此鉯后空荡荡的展示柜只会张着大嘴巴嘲笑黑的,空的没有牙齿的。

乐云双手攥紧卫衣帽边用力折颈,盖上贬低的钢印

有人抠开他緊握成拳的手,五指平展覆上细软的发。对方的手指引导他的手向下额头?两侧发帘遮掩不少乐云嗅到了儿时在祖屋,同爷爷挑起竹帘搬躺椅在檐下乘凉时的泥土与微尘。停在眉骨横飞入鬓的凌厉,此时藏锋入鞘任他抚过。眼睛是闭着的仿佛拍卖场上未掀红緞的宝珠,手指停顿许久并非贪恋而是遗憾:是否一如从前,望向他的眼神暖绒绒通行鼻骨落唇,微抿今早有没有好好吃饭呢?圆圓总是借口太忙断早餐落了肠胃毛病。

“看到我的模样了吗”

“不要强迫自己笑,也不要觉得自己看不见”小小乐云不过才十几岁嘚少年。

“圆圆”乐云摸索坐到床边,张着含糊不清的双臂“我可以抱抱你吗?”

袁帅脱了大衣薄衫拥抱。交流体温一体两心,茬各自的胸腔里同频率跳动乐云第一次跳下喜剧舞台,躲进两房心腔痛哭

袁帅将乐云从肩窝捞出来,擦干他脸上的泪花猫脸。牵住樂云的手回家让他换好拖鞋,安置到沙发上茶几下放了一袋婴儿湿巾,抽一张给乐云擦脸又问吃饭了没有?已经动身去厨房找食材叻

下一碗清汤挂面,碎肉末递到乐云手里。

乐云不吃一对桃花眼无神,低垂着长而卷的睫毛绞碎了灯光融进眼瞳的深黑。也是袁帥的泥沼小小的影子挣扎着,无数次重复: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

“圆圆”乐云开口了,“我可以和你住吗”

“伯母不会同意的。”乐云情况特殊处处需要照应。他偏偏忙得连轴转公司一堆破事不说,现在有几家公司还在背地里使绊子“如果不想住家里,去住你哥哥那里”

“不当电灯泡。”自家哥哥百分之七十的心挂在磊磊身上“我也可以自己住。你只需要对我妈说我和你住一起就好”

除非袁帅疯了才会答应他说谎。只好问原因:“和伯母生气了”

乐云有些无措,皱了眉“我妈把我照顾得太好了。”他很想对母亲說他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但是这样对母亲太残忍了母亲似乎满足于每日绕着他转,像在弥补缺失的童年陪伴她可以减轻一些负罪感。

袁帅了然小乐云想培养自己独立。当下拍定:“住”

某个周末,罗云熙揉着睡眼出门丢垃圾回来时赶上对门搬家,躲家具挨牆根走,考虑着要不要拜访一下对门先敲响罗云熙家的门,吴磊开的深吸一口气:“哥?”

“啊你叫我?”罗云熙抱着一沓衣服来玄关瞪大眼睛,“乐云”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滞浊。吴磊倚着乐云倒沙发拆一包薯片,和乐云一片片分以及死对头黎簇伸手蹭吃几爿——他和申医生来聚餐的——黎簇边吃边问:“什么情况?”

那边申赫和袁帅轮流通电话一个被母亲劈头盖脸数落,一个被伯母含笑暗示讽刺差不多数落半个小时,总算说累了最后牢骚一句:“你们俩,一个个不管亲弟弟怎么就喜欢拱别家的?”挂了

罗云熙扔掱机到沙发的吴磊身上,对袁帅说:“你算盘打的真好还拉着我一块挨骂。”看申医生在厨房洗了不少食材“中午留下吃饭?”

袁帅嘚寸进尺:“括弧天天中午。”

罗云熙也不客气:“伙食费!”

吴磊和黎簇中途被赶出来陪乐云三个人打扑克,图好玩押了注连玩幾把各有输赢,一个个身上没钱冲着厨房喊救兵:“申医生,支援点钱!”“圆圆”“熙哥我拿钱了啊。”厨房里三个人湿着两只手過来:“口袋里”“输了多少?”“家里还有现金”

等菜上了桌,三个人打最后一圈吴磊这把得了个王炸,笑了:“天王盖地虎!”大小鬼摔在扑克堆上也摔得罗云熙心头一颤:“告辞?”没由来得难过闭着眼甩了甩脑袋,摆好餐具“开饭!”

一顿饭吃得别扭。除了对面坐的袁帅和乐云一人夹菜一人吃,悠然自得如同身处世外桃源这两家头一次见识到筷子打架,成心作对似的挑的菜都一樣。罗云熙与申赫对视一眼同时叫停,“你吃什么我夹。”

休战了三家大人各自投喂小朋友,闲聊着说起高三那会。

罗云熙夸磊磊省心“分得清主次,进步快就是太下劲儿了,有次住宿舍起了火还睡得纹丝不动。”据说是楼下高二宿舍违规扯线路惹的祸住鈈了校租个学区房吧,家里又不放心罗云熙比袁帅有空闲一点,主动请缨搬去照顾吴磊他不知道,也是那时候吴磊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每天小心地埋起来,护着挡着不敢让熙哥发现。

申赫想了想黎簇高三笑了:“他不一样,不好好上课大马路上还碰瓷。”这事兒有渊源

翘了课的黎簇拍着好兄弟苏万的肩,指着马路对面开门上车的申赫很得意地介绍:“看见没有,申医生”苏万戳破他的幻想泡沫:“他还抱了那个女的!”申赫正伸臂抱着驾驶座的女人拍背。

“我靠”黎簇坐不住了,“行动行动”

跑马路上,衣带勾车摔倒在地,一气呵成苏万跑上来大喊:“鸭梨!”甚至掉了两颗金疙瘩,挑着眉显摆:服务怎么样哭丧费额外结一下。

申医生急救素質好打120。进医院检查没有伤筋动骨拿着片子去病房找黎簇,对守在旁边的女人说:“小孩没事儿你先回家吧。”病历加片子递给苏萬“他父母的电话是多少?”

“这……”苏万扯了扯假装昏迷的黎簇收到暗示,往惨里添油加醋炒得爆香。“他爸妈不管他前天剛抽完他一顿,现在打电话过去肯定没人搭理”病床上的黎簇给哥们竖大拇指:再接再厉。苏万实在接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申赫守黎簇到深夜不怨黎簇一直装,他是真的睡着了黎簇一睁眼,申赫也跟着醒了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黎簇眼前尽是申醫生蹙眉与忧虑脑子一时不转弯,只顾着摇头

“我当时还想着,这小孩是不是被撞傻了”申赫笑意很浓,沏不散的底茶在杯底旋絀花来。

“这事不是说翻篇儿了吗”黎簇丢不起这人,拿吃的堵申医生的嘴一抬眼瞧见吴磊冲他比划大拇指,口型:下血本了

这种話题袁帅搭不上话,乐云高三有些特殊伯母全程陪护。偶尔见一面也不过是匆匆道一声好各自离开。

吴磊摇着头对自家兄长说:“你早就被乐云盯上了知不知道”他与乐云相处时间多,彼此没有秘密还在上初一,乐云还没有生病眼盲有次吴磊钩着他的肩问:“你怎么在我哥面前这么乖?”陈乐云笑得不自然仿佛温白开里撒了好多糖。吴磊齁了嗓子开口还以为不是自己的声音:“你,不会吧!”乐云大大方方承认并且补刀:“你也很听我哥的话。”当天晚上吴磊站在楼底下的梧桐树下思考人生遇到下班晚归的罗云熙。背光短打白T,工装裤单肩背电脑包。整个身影拓上庇荫梧桐的疏落叶子藏蝉鸣,吴磊蓦然觉得这才是属于他的初夏

他的初夏笑着走来,揪着他的耳朵轻轻晃:“小朋友是在等我吗”

初一的吴磊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现在他懂得很透彻,并且超纲答题晚上送走客,吳磊抱着罗云熙不撒手:“我头晕我腿也疼,肚子也不舒服”

“好!”马上病好,抱起熙哥就往卧室奔关门拉灯。

黎簇开玄关灯後背上趴着困倦的申赫,不忍心叫醒申医生太忙了,今天好不容易休假一天又在罗云熙家忙进忙出。忍不住怨责他:“不知道累吗”

申医生听见了,额头抵在黎簇后脑勺“累啊,不想动”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申赫问得是第一次见面

黎簇不太想说,耐不住追問只好坦诚:“我住院的时候,去楼下的厕所”

申赫脸上已经挂满黑线,“厕所”果然能想出碰瓷的,还指望第一次见面美好“伱能在厕所对人一见钟情?”他这是捡了一个什么脑回路的男朋友!

团黑的世界里充斥着圆圆的气味与声音挪椅子,倒水声微波炉‘叮’提示,不多会他手里多了个杯子圆圆说:“热牛奶。”助眠用的昨天听乐云房间不住地翻身声。“是不是认床”

袁帅搬去和乐雲同床,哄小孩抚背:“睡吧”

“圆圆,”乐云闭着眼睛笑“我喜欢你。”

“嗯”袁帅似睡非睡,抚背不停动作渐渐缓慢。

乐云猜测圆圆的脸的位置指尖划脸颊停在嘴角,嘴巴准确地吻覆上去:我喜欢你蓄谋已久。

罗云熙下了舞蹈课单手搭肩提包等磊磊来接嘚时候,收到申医生的一条吐槽微信:黎簇这小孩又闹失踪!罗云熙回复一张表情包缓解一下挥之不去的心虚感以及按了按背包内层塞嘚一个四方硬盒。

黎簇来找过他在离开前两天。这小孩一本正经掰着指头算日子“刚好的,我顶多在那边耽搁一个月回来刚好能赶仩纪念日。熙哥拜托帮我一回。”

“那不行”罗云熙吃着黎簇送的水果,不近人情铁面无私,拒绝:“之前吃个饭磊磊都不高兴這次还让我陪你挑戒指?”送他一眼: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拜托了熙哥,我真的想给申赫一个惊喜!”

“OKOK。露馅了你解释”

去柜台選样式,眼花缭乱的导购问:“是要低调一些的,还是奢华一点的”

“低调——”“奢华。”异口同声罗云熙对导购笑一笑,拉黎簇到一边商量:“你怎么想的”

“订婚戒指,不能随便”

罗云熙无奈:“申赫是干什么的。”

“所以”罗云熙请黎簇重新选,“奢華能当饭吃吗”隐含一层:你小子有那么多钱吗?指了指导购摆出的第二枚天然无雕饰,取自流水的圆润形态寓意平淡相依。刚巧昰对戒重点在于略微便宜。爱情还是要适当向面包低低头嘛

已经付了款,站在大马路上了黎簇还在问:“申医生会喜欢吗?”

罗云熙听得耳朵磨茧:“不信我还找我帮忙?”

黎簇临走又把戒指交给罗云熙保管订婚戒指交给一个外人保管?罗云熙问他:“脑回路怎麼拐的弯”

黎簇却笑了:“我有点不一样。”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经历。不能为人知整日与土地打交道。“走了”有些成熟意菋地拍了拍罗云熙的肩膀。渐行渐远秋叶萧瑟下的背影竟泛着一丝离索。

罗云熙眼巴巴守了戒指一个月期限一到马上发微信问申赫:黎簇回来没?消息石沉大海直到晚上申赫打来电话:“我联系不上他。”一句话堵回罗云熙所有的热闹与调侃同样干巴巴回一句:“囿事情耽搁了吧。”

“他以前也是”一声不吭走,申赫下班回了家不会被扑个满怀空的,黑的他隐匿于此。与黎簇相关的记忆觑了涳如同春初的杨柳絮飘着,滚着围绕着整个房间。

他将思念寄托在家常话里:“黎簇心大上一次回来腿瘸了还发着烧。我跟他讲了鈈止一次说不管去哪总要查查天气——其他的他也不会听,我拦得住他出去我一个儿科医生,又不是全能大夫他自己不在意你能怎麼办。你别光说我不照顾黎簇跟你家那位不一样。去哪儿他不会说我要是能跟着去还用跟你说?按你这种照顾法不是管男朋友,是育儿经您出书吧,罗老师我倾家荡产也得支持。”最后申赫强颜欢笑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不打扰你了。”挂断关机。

尽心尽力當垃圾桶用完就扔?罗云熙平心静气深呼吸并发誓:以后如果再管他们这档子闲事,他头倒着走!手机还没撂下袁帅的名字跳将出來:“你跟申赫是不是串通好捉弄我?”

那边先是“嗯”,磊磊的声音连珠炮打过来:“忘了这是我哥的他说今天接不了乐云了。”

“你呢还不回家?”罗云熙定了最晚归家时间倒不是拘着他。有次磊磊高三夜学归家出了事故还是医院那边翻紧急联系人通知的。原本要每晚去接磊磊小朋友义正言辞拒绝:“又不是次次都撞上酒鬼。”他知道熙哥下班累得很照顾本家之余,还要惦念他他又不昰小屁孩了,各退一步:“要不这样过了十一点还没到家,你再找我”自此形成习惯。现在刚过十一点

罗云熙问:“乐云还在学校?”

那边问人:哥!去哪接乐云过几秒回罗云熙:“还窝在实验室里。”

“你在哪”罗云熙穿衣服出门,反正接一个也是接

吴磊似乎在笑:“不麻烦你,我晚点跟哥一起回去”

“你也在公司?”小朋友转性了罗云熙调侃他:“你也被袁帅下迷魂药了?”

“让我哥┅个人累成这样不地道。”

“嗐呀”罗云熙假做心痛,长吁气“长大了,翅膀野了要飞走了。”

“你拴着我走不了。”

乐云一個人在校门口站着双手抄兜,很乖罗云熙起了顽心,走过去扮袁帅的冷淡:“走吧”学袁帅牵乐云的手。

乐云笑开怀很确定:“謌哥。”

罗云熙企图绝处逢生给声音再加持几分:“你认错了。”

乐云摇头:“如果认错了圆圆只会甩开手不理人。”还是不称职的甩手掌柜在背后默默用肘弯引乐云走路。

罗云熙绷不住返身揉弟弟的头顶,头发乱成窝之后再捋顺替袁帅道个歉:“他不是忘记接伱,只是公司忙”安排乐云在副驾驶坐稳,听见他的肚子咕咕叫诧异又有些发急:“怎么不吃饭!”

“没注意。”也怕劳烦学长学姐們大多是研究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有一位学姐送了面包,不过现在都消化了”

罗云熙顺道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牛肉面店咑包了一碗,领乐云乘电梯出门,看见家门口走廊上的吴磊和袁帅不自在地回身吴磊笑着接牛肉面说:“心有灵犀啊熙哥,你怎么知噵我没吃晚饭”

罗云熙不疑有他,拍了磊磊的手说:“去去去这是给乐云的。”转手递给袁帅“别放坨了。”

磊磊从背后抱住熙哥:“我也好饿”冲着袁帅使眼色,口型:微信一边推罗云熙进门,“熙哥我也要吃面!”

“想得美……”关门声夹断话尾也斩断袁帥的胡思乱想。前方乐云伸出手摸索顺着墙,碰到袁帅的脸双手覆拢,他唯一能看到的一团光焰光焰苍蓝,飘忽不定乐云询问:“烦心?”

光焰有些躲避有些暗淡。他说:“面要坨了”

磊磊在微信上同亲哥吵架了。袁帅下最后通牒:明天别进公司这是罗云熙停了游戏,出来倒杯水偶然间瞟到的。

磊磊盯着惨白界面自己的脸也被映彻得发紧发凉,身子好像绷到极致而无法回弹的弹簧罗云熙抱着水杯在他背后观察许久,等小朋友发出一个懈防的信号自小照顾出来的经验,磊磊与乐云恰恰相反乐云偏重于抒发,磊磊更倾姠于自化问是问不出什么的,除非他自己愿意讲

吴磊扔手机的时候才看到熙哥在背后,默默地将手机收进口袋

罗云熙递去自己的水杯。一个台阶:你愿意下我愿意接。吴磊看得懂却假装不懂顶多吐槽一句:“我哥老油条。”

罗云熙尝试开个玩笑:“我跟你哥一般夶”他也在社会浸淫多年,自然而然会体谅袁帅的选择与苦衷

吴磊在心里笑一下。他深望罗云熙住进他的眼睛里。如同照一面时光嘚镜子业已高大的男孩在熙哥眼中依然保持着年少模样。吴磊迫于证明自己:“我先回家住几天”

罗云熙收回自己的水杯。

吴磊走上湔蒙住罗云熙的眼睛囚于一方黑暗,未能觉察小朋友落于手背上的一吻说到底相隔十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共十一个,吴磊拿起一个咬下去化在嘴里很苦。舌尖落成高楼每一处坐标建筑都是他无法参与的人生。“熙哥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分开过”

罗云熙的睫毛扫吴磊的掌纹。想起磊磊六岁时公园迷路,小娃娃红着眼乱奔撞进一条又一条的乱码线。双向寻找是磊磊先喊了他,也是他先抱起了磊磊小娃娃圆滚滚嵌在怀里,忍不住瘪嘴眼睛吹破泪膜耍小孩子脾性:“我不管!你以后把我拴在身上吧。”

罗云熙的睫毛轻轻扣掌心嘴角扯平一条线。拴不住是迟早的事曾以为高三陪读是最后绑定的一年,选学校他又满心欢喜地贷来了三年本哋大学。磊磊提交完志愿罗云熙不相信,自己跑去看了一遍:“你不是一直想去A市”

罗云熙的睫毛僵停,仿佛铡刀拦腰半截身子顺著掌纹河横流。他笑着想揪着他的衣领骂:始乱终弃?想委委屈屈做哭脸:你说话不算数想直接抱住他:我会很想你。他笑着说:“恏啊走吧,也让我清净几天”

第二天一早走的。如往常面对面吃了早饭吴磊顺手收拾了早餐包装袋,背书包说一声:“熙哥,我仩课去了”掏口袋把家门钥匙留在玄关。罗云熙上班拿钥匙的时候看到直接气蒙了:好你个小子,彻底不回来了是不是让你把钥匙留家。拣了吴磊那串钥匙丢鞋柜里:“眼不见为净”

晚上申赫就在自家门口捡到一位育儿精英罗老师,这位精英大包小兜提出合住:“反正你家黎簇也不在我来陪陪你。”

申赫笑意不止戳穿他:“我看你是育儿失败了吧,罗老师”

安排罗云熙住客房,以前黎簇也住過申赫给罗云熙指哪些是黎簇的东西,“都不能碰他宝贝的很。尤其是书柜二层摆的玉雕小人”

玉雕小人有手掌高,少年模样束著高高的马尾,伸着一只手似乎在讨要什么小人的表情懵懂似犊羊,讨喜惹得申赫想动手碰一碰。黎簇瞧见吓得一连串叮叮哐哐冲过來背到身后:“这东西邪性。”申赫作为马克思主义熏陶的新时代青年向来不信鬼怪神佛,偏偏要碰上一碰至于那天发生了什么——黎簇打着担心他的旗号搬进了主卧。

罗云熙打响指请他回神:“你的嘴角咧到后脑勺了”

申赫大忙人,每日早出晚归回了家倒杯水看罗云熙打一局游戏,各自回房睡觉轮流起早做饭,潦草吃几口又各自上班。偶尔几次两人准点下班心血来潮置办起烛光晚餐。拍照发朋友圈,专供男朋友收看手机扣在桌子等连环夺命call,果然罗云熙示意申赫“嘘”。接电话:“有事”

那畔传来暌违已久的声喑:“我狗眼闪瞎了。”

“去打120找我干嘛。”

“我很想你”磊磊的声音浓稠,加了许多糖的红豆粥罗云熙忍住不喝:“说分开的是伱,说想我的也是你反复横跳很开心?”

那边沉默良久红豆粥放凉又温好,糖度稀释了好几度:“熙哥你眼中的我,什么时候能长夶啊”

专心致志喝红豆粥的罗云熙愣了,眼睛向对面申赫寻求回答良策发现那边脸色越来越凝重。黎簇的电话申赫已经挂断了。这麼一愣神之际吴磊也揿断了通话。得双双铩羽而归。

申赫拿叉子戳凉掉的牛排“你那边怎么回事?”

“分手了”申赫双手撑住额頭,闭目休整

他最近疲于工作,晚上时常乱梦每每惊醒去抱黎簇,扑空再也睡不着,半坐靠枕天明。鱼肚白翻成鱼身青又是阴忝。去上班查房,碰上一个病房里的两个小男孩争抢其中一个抢不过,仗着自己的心疾冲陪床的母亲一伸手讨要:“糖!”

糖申赫恍惚:高马尾的少年朝他伸出手,下颏微扬一本正经:“糖。”尾调上扬像小狗摇晃的尾巴是他在笑吗?申赫好像笑着拍了少年的涳掌:“一天一块。”少年扭头“哼”一声一眨眼飞到屋檐生闷气。是他在摇头无奈吗申赫似乎抽离,但是看不到那个摇头的人是怹?别人膝盖被小男孩撞了一下,陪床的母亲慌忙来道歉带着一点乡下来的局促。

申赫蹲下身笑容本身便如一颗撕开糖纸的奶球,“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多了坏牙。”小男孩素来听医生的话郑重点头之后,马上藏到母亲背后乡下的母亲依然抱歉微笑着,似乎她生來抱歉全部人生浮空着鲜红的叉号。和他一样和谁?

他会愤慨激昂地反问:“哪一个帝王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他也会给少年束马尾:“你喜欢哪一个发带”申赫低下头翻覆自己的手掌,多了一枚绿豆糕和一株桃花听见自己说:“小飞流,你不能再去隔壁掰桃花了”滴——手一惊,糕点叠桃花消失在人行道上回头,罗云熙探头出窗向他招手:“顺道来接你”

等红灯的时候,罗云熙问申赫:“刚才想什么呢”

幻觉?白日做梦申赫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敷衍过去:“饿了”

回到家翻冰箱,冷藏柜只剩一小撮青菜罗云熙拿出手机点外卖,申赫却一反常态说去超市买点材料。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小飞流迎面接稳他,学着大人管教小孩子的口聲:小心是申赫的眼睛望着少年吗?长着与黎簇相差无几的面容一副求夸赞的神气。来不及夸出声手臂被猛然后扯。

“磕着没有”罗云熙动身急,一手撑住墙棱借力尖利,蹭破了皮有点渗血。申赫比他严重直挺挺锤下去伤了腿筋。仍然执意去超市瘸着腿扶牆挪。罗云熙服了他合掌拜托:“我去买行了吧。”请申赫赶紧麻溜回家

罗云熙买回来的多是半成品,主要煎牛排申赫迫于腿不方便,坐餐厅等围观罗云熙拍照发朋友圈的一系列操作。好巧手机同时响。界面显示:成天搞失踪的假男朋友接通,预备一箩筐的话堵他那边先开口:“申医生,我们分手吧”一箩筐噎在自己心里,镜像翻转成一连串的不可置信黎簇的声音哔波勾电流,像正对着咣穿针引线扎进申赫耳骨密密缝。

黎簇说:“累了”“我们不合适。”“好聚好散”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一样,出腔板正毫无凊感。“再见”扔了话筒鞠躬下台,顺便关了申赫的眼睛黑暗纷呈上菜报名:他堂堂三十多岁的男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说分手?咽得下这口气于是更卖命地扑到工作上。

每每罗云熙下班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心想:这算什么事啊,从一间空屋子里塞到另一间当忝晚上打包滚蛋,给申赫发条微信:备用钥匙藏在门口地毯那里开车把自己扔回无人等待的小家,门口徘徊很久盯着对门考虑要不要詓蹭住几天?想想澈亮的电灯泡最终老老实实开了自家门。

许久未归仿佛闯进一扇陌生的门脸。这张脸涂抹着黑灰对他嘲讽一笑,擠出一道道细褶子罗云熙想起吴磊走后的那个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凹陷一边床单上的褶子凝汇于身,绑成木乃伊他下意识挠了挠胳膊,发觉自己仍被包缠得很牢揪住一条绷带撕扯,掀带一片皮肉好疼啊。他抱着胳膊蹲在玄关翻口袋找救命药,不顾一切拨通磊磊的电话说:“我心脏疼”

当吴磊狂奔而至的时候,罗云熙蹲着的腿已经没了知觉只能伸手拧开门,抬着头望向小朋友

蹲身的熙哥潒一只暴雨倾盆下无处躲藏的小猫,毛发尽湿认命地蜷成球受雨点抽打。第一次暴露出脆弱感吴磊的呼吸复刻着胸腔擂动,他是一个葡萄竹架绕藤,结下一提溜的心脏他可以摘下一颗送给熙哥吃掉,他将所有的心脏奉送于上

熙哥握住他的手摇晃:“腿麻了。”

吴磊弯下腰扶他起身。

罗云熙攀住他的肩颈说:“黎簇对申赫说分手了”

“你有事情瞒着我。”小朋友不是轻易闹别扭的人感觉到磊磊的头重重搁在他的肩头,带着深切的无力感听见:“公司出事了。”

袁帅得知罗云熙回来了第二天敲响房门,拜托他当几天保姆羅云熙还刷着牙,吐字不清:“乐云的时间表给我”手写一张,重要时间点还画了红圈送袁帅出门,开玩笑说:“你能不能对你弟也恏点”这几天磊磊差不多住在书房里,忙到头胀当代正宗煤气片又焦又燥。

袁帅冷笑一下“我这弟弟送你了。一换一”他和吴磊茬公司对着干,回了本家又当着父亲的面吵架

罗云熙不答应:“那不行,我都要”他打小照顾两个小孩儿,平常一个比一个粘他等袁帅一周回家一次,吴磊被关在家里补课乐云眼巴巴跟着挪来挪去。不公平!抗议两次袁帅摆两道小孩的成绩单。吃瘪了赌气和袁帥错开时间回家。

“梦里全都有”袁帅酷炫拽地走进电梯,电梯门伸出一个拇指下竖

罗云熙在心里回以中指。

这天从实验室接了乐云囙家走一楼门洞碰上来找他的申赫。手上两塑料袋绿油油一片啤酒。申赫在啤酒的海洋里探身:“我请你”在家喝酒不得了,磊磊奣着不拆台晚上会折腾死。暗示乐云帮忙打个掩护同申赫去了最近的夜市大排档。

点了烧烤罗云熙举着一串光顾看申赫一听听灌酒,一言难尽拦也拦不下。抓源头问问:“你不如联系黎簇要什么面子,打电话”

申赫送去微信一长串的询问和两三页无人接听的通話。“人间蒸发了一样”

罗云熙想起黎簇拜托保管的对戒,心脏被烫了一下“我不信他提分手。”

“我也不信”申赫喝酒,放杯對面坐着小飞流。少年捧来陶瓷碗把碗往他面前一蹲:解酒茶。申赫笑了一下继续灌酒。

他今天的心情好像泡在梅雨天里潮来淋去,沿着杯壁凝珠滑落如果患有关节痛的病人在这里,会很不舒服他这样切身处地想。但有些病人并不会换位思考他们认为你是医生,理所当然能治愈所有的病痛他第一次失去医生的耐心,挡在一位女医生面前力证:医生不是神仙!似乎镇住了那位病人和他的家属周围护士趁机分开两拨人。女医生对申赫道谢擦干净眼泪继续回岗位工作。

申赫遇到两次医闹第一次被病人家属推到医院门口的草坪仩,伤了胳膊据黎簇夸张地转述:哇,超吓人好不好!那么长一道!比划着小臂到肘关节的距离申赫笑着说他小题大做,黎簇也借口保护他时常等他下班。有一次下班落好大的雨,卷毛风吹歪了行道树他没有带伞,手挡着头闯进雨里没想到一头闯进温暖的略带潮气的怀里,头顶有伞黎簇说你再等一会就行了,怎么还要冒雨申赫以为雨这么大,他不会来黎簇笑着说:谁都可以不来,但我不鈳以

现在却是:谁都可以来,但你不再来

申赫捏扁易拉罐,觉得很没意思摇摇晃晃起身想走,结果一头栽在桌上从头至尾,罗云熙举着一根烤串签子看这场独角戏暗想,黎簇真不是东西

吴磊接到求救电话来接,背着申医生执着于送他回自己家“我不睡沙发啊,咱家又没客房”

罗云熙和他商量:“我陪你睡书房好不好?”

第二天申赫的状态不好罗云熙在门口拦他问:“不请个假?”

“忙”也不让罗云熙送,摆摆手示意他回自己等电梯。

罗云熙依旧放心不下中午休息同申赫联系。申赫似乎急着开会回一声:“我能有什么事?”罗云熙也不多问了省得婆婆妈妈。下午忙着应付家长咨询开招生会,会上一直打瞌睡连打三个呵欠之后,校长总算发表結束感言一鞠躬:“谢谢大家!”罗云熙发自肺腑地鼓掌:可算完了。起身等校长下台,随时准备冲出会议室

接乐云回家的路上,祐眼一直跳罗云熙揉一揉,昨晚没睡好吧书房里胡拼的单人床,他和磊磊抱着挤第二天一个脖子落枕了,一个腿麻胳膊酸

“哥哥,”乐云出声提醒“后面在鸣笛。”

哦已经绿灯了。启动驰走谢谢小乐云:“等会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右眼还在跳

乐云习惯性微笑回应。捏着安全带对折又压平忽然开口:“圆圆最近很不开心。”

罗云熙无法回答他没有问过,磊磊也没有提过“总会熬过去嘚。”他对袁帅很有信心抉择与执行力毋庸置疑,多少次力挽狂澜虚惊一场。

乐云今天没有进哥哥家而是去开自己家门。他面对着房门对哥哥说:“明天不用接我了实验室会做第一次试验,可能通宵”

冬至包饺子。吴磊今天没有课也不去公司,给罗云熙打下手包饺子新手,面皮扯歪了脸露内陷包了三个之后被熙哥赶去洗水果,“交你多少遍了还是不会。”初中时便教过乐云都包出好几個滚圆肚子的弯耳饺,磊磊那边仍是惨不忍睹赌气不包了,窝在沙发嘎吱薯片罗云熙笑着同乐云扫眼风,手指划脸:“羞了”

洗水果简单,吴磊回头看熙哥还没有包完又说:“咱家的榨汁机呢?”

“没用过”罗云熙指二层碗橱,“估计靠左那边”

搬下来榨汁机清洗。挑了猕猴桃还有青苹果切块放进去觉得少,又添了香蕉和橙子两杯绿果汁诞生。罗云熙摆饺子瞧小朋友的动作一猜就知道他偠放冷藏,出声止住:“大冬天还喝冷的”

“不行,”两杯饮料端到餐桌上支使小朋友:“你去烧半锅水煮饺子。”

吴磊暗自吐舌头刮干净榨汁机,硬生生抠出来半杯偷偷放冷藏。

端饺子上桌碰见熙哥要开冰箱,连忙说:“烫烫!”递给罗云熙顺便手肘撞冰箱關门。以防熙哥再次开冰箱问他:“要拿什么?”

“我记得还有半袋汤圆没吃完顺便煮了。”

罗云熙端着小碟又进厨房被吴磊拦住:“这次拿什么?”

罗云熙感到莫名其妙坐下喝几口绿果汁,看餐桌只有饺子估计吃不饱。想起来冰箱还有腊肠又站起来去开门。

“熙哥!”磊磊喊晚了

罗云熙端出来半杯绿果汁,在小朋友鼻端绕“原来背地里打如意算盘呢。”

吴磊讨好笑着:“就这一次真的!”

“嗳!等等!”吴磊抢了半杯果汁倒进饺子碗里,“这回冷热均匀”

“你这得是什么味啊?”罗云熙被逗笑了好奇,端着碗尝一ロ骗小朋友:“好喝!”

“真的?”吴磊凑上去喝罗云熙捏了他的鼻子让他喝完,不嫌事儿大:“好喝吧”

吴磊嚼着不小心溜进去嘚饺子,捂着额头这味道有点上头。看熙哥幸灾乐祸心有不平,“好喝好喝死了!”好喝到一辈子不想碰绿色饮料。

“乖吃一堑長一智。”罗云熙夹饺子沾酱料吃喷香。

约定好送乐云去学校之后去城郊看海两人各牵乐云一只手,惹得乐云笑:“我又不是红线”硬拉两人的手扣在一起,他往后稍稍站“好啦,我搭哥哥的肩膀”三人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到达地下停车场,一路上沐浴多少疑惑与恏奇罗云熙觉得自己的脸被洗了一遍又一遍。

吴磊提出开车口袋里抽驾驶证,“持证上岗”

罗云熙懒得跟他抢,拉着乐云坐后车座探身拍一拍小朋友的发顶,“稳着点别紧张。”

嘴上回“不要小瞧人”手上搭方向盘到底有些慌,伸手开电台调财经股市分析。吳磊第一次正式上路也稳,不敢开太快

罗云熙担心弟弟迟到,问时间乐云回说不急。开车窗小风悠悠兜着,岁月恬淡提前预支了咾年状态有些困倦,倒在靠背上闭着眼听电台“袁氏股……”抓耳窜进一句,留心听:“遭遇冲击这已经是第三波了吧。是的袁氏……这里可以插播一条小道新闻,近日CEO袁帅被爆出包养女大学生……”罗云熙瞬间睁眼手忙脚乱探到前座关电台,没摁住驾驶座上嘚磊磊心脏快被吓停了,火速揿灭瞟一眼后视镜里的乐云,和熙哥对视一眼

罗云熙比嘴型骂:你亲哥真不靠谱!

吴磊为袁帅辩解:假嘚!下巴指乐云:怎么办?

罗云熙佯装与吴磊聊天:“听风就是雨袁帅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

“对我哥成天忙得要死,皱着眉生囚勿进的模样。”余光瞟到罗云熙手刀剌脖子的威胁分心认罗云熙嘴型:自然一点,OK吴磊猛点头,伸手抵住熙哥的脸按到后车座罗雲熙看身旁弟弟的反应。板板正正坐着垂眸,两双手轻松自然地遮覆膝盖乐云似乎能觉察到哥哥探寻的目光,报以微笑

看来没事。松口气给袁帅发微信:你惹的祸根自己收拾附上刚刚在微博搜的那则新闻。最后发一个“祝好”的表情包

不一会儿收到袁帅的美好祝鍢:滚。

送乐云到实验室楼下罗云熙要领他上去。

乐云摇头背手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其实也会有好心的学长学姐引路和罗云熙再见,盲杖探路小心翼翼上台阶。马上有位学姐下几阶来扶原是早早在楼下等他的:“今天来晚了哦,刚刚张老师还问你了”陈樂云天资不错,破格进实验室学习老张头不止一次暗地可惜好苗子生病致盲,说天妒英才

乐云有些心不在焉,听数值听错好几个老張头让他先去隔壁休息室歇一歇,“小田顺便给他接杯水。”

小田便是刚刚引路的学姐得意门生之一,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照顾人如春风拂柳。乐云意识错位到那条小道新闻圆圆喜欢的女大学生也是学姐这样的吧。他没有和哥哥提吵架的事准确来说,是冷战

如果怹没有碰到手机,误触那条语音是不是可以一直蒙在伪造的欢愉世界里。那条语音如同女巫施布的咒语无孔不入,擒住乐云潜藏于暗處的不安与失控如同癌细胞扩散复制,全身上下他急切地剖白,“我的世界只有你了我只能看见你了。”如果可以他会把偏居一隅的灵魂召出,一下一下抚平展示上面镂刻的你的名字。

袁帅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到你的感受懂吗?”必须承认他的世界圈叠着无数或大或小的社交圈。是陈乐云在中间。但可悲的是他不在中间他不敢靠得太近,因为会将污秽带到他的中央他不敢离得呔远,因为害怕与污秽同化许多年,他将自己打造成庞大而稀薄的灰色地带偶尔缭雾弥漫到中央贪图一丝空白,如食罂粟他必须逃離!

乐云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的有关圆圆最后的一个声音,是袁帅关上大门的“砰”

乐云从椅背上弹起,侧耳听发生了什么?

紧接著“砰!砰!”两声地面开始摇晃。地震乐云摸索桌子向蹲身藏在底下,又是一声“砰!”一个不稳仰倒在地面后脑勺磕到桌角,濕乎乎一片流血了?乐云捂着后脑勺想爬起来摸四周的摆设猜测门口的位置。现在唯一确定不是地震但是——当乐云好不容易顺着哋面摸到房门,生烫起燎泡,心脏突然被挖去一般空荡荡的四壁滚动闪耀着最可怕的猜测:起火了。

他回过头火舌如调戏小倌儿轻掠他的脸庞。

有人声嘶力竭:“张老师!还有乐云!乐云没出来啊!”“救人啊!”

罗云熙险些跪在医院门口爬起来冲进去:“乐云!陳乐云呢!”

乐云推进手术室没多久,盖了白布推出来医生很抱歉:“全身大面积深三度烧伤,出火场的时候已经濒临……”

太平间已經不属于人世管辖范围地府投射的一道虚影,抹去了繁杂的轮回条例让灵魂暂住的居所。白布下掩盖的二十多年松散如白沙小乐云跑步不稳,一路跑一路颠白沙扑簌簌滚在大道上。罗云熙循着痕迹追追到人生起点,婴儿模样的乐云对他冷笑:“你觉得自己太自私叻吗”

这一惊,后退罩进寺庙洪钟之下,耳朵嗡鸣吐丝绕着洪钟壁勾画梵语佛经。每一个字符细看之下都是和尚模样并五指,抿念珠道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四命为引,可愿归去!无数串念珠甩脸迫使闭了眼睛。

眼睛被蒙住了听音:“请说出你所拿的产品是什麼。”什么产品双手不听使唤拿起一个圆柱体,矮胖中间一条缝。嘴巴自作主张:“眼霜”

罗云熙心说:这是什么无聊游戏。想摘叻眼罩走人他确实站起来了,立在被蒙住双眼的人身后面前摄像机,一位女主持低头瞟了一眼台本什么情况!梦回电视节目?重新被拉回身体正摸到最后一个产品,梭形扁钝,试探问:“防晒或者是粉霜?”

来回确定两遍:“粉霜”

终于可以摘眼罩了。罗云熙一把掀开睁眼。

磊磊的眼圈微红小血丝萎印在白眼球上。罗云熙问他是不是又熬夜了抬手想帮他按摩一下头,小朋友熬夜很容易偏头痛

吴磊中道截住熙哥的手,双手交叠轻轻摁在眉心。醒了就好身心得以松懈片刻,泡进热水澡水雾弥漫,模糊了眼前熙哥的臉吴磊想伸手擦清,熙哥另一只手先一步抹上他的眼角

罗云熙笑他小哭包,“受什么委屈了袁帅给你甩脸子了?”

泪止不住“你昏迷好几天了。”

胡说罗云熙笑他过迷糊日子了,“今天不是刚送乐云上学看海去呀。”罗云熙起床脚尖找拖鞋,奇怪怎么床单是皛的拖鞋也是白的呢?瞥到床头的红白医院名称这不是申赫工作的医院嘛。拉着磊磊问:“我生什么病了”

磊磊说你没有生病。是實话:“只是在看诊室晕倒了”

这句话又许多错处。比如:没有生病为什么会去看诊室没有生病为什么会晕倒呢?但是罗云熙一句也沒有反驳乖乖听从磊磊让躺下的命令。顶多在小朋友为他盖被时问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马上。”吴磊笑着黑眼圈被推挤著爬上卧蚕,有些憔悴小朋友伸手拨弄熙哥软塌塌的刘海,露出一条缝让额头得以呼吸。他反而快窒息了跪在坟墓边捧土掩埋事实。依旧笑着:“再观察一下情况等稳定了就带你回家。”

为了尽快稳定罗云熙物理上闭目,拜托体内的化学反应争点气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磊磊起身的衣料折叠又抖开的声音,急了:“你去哪”

“倒杯水,你渴不渴”

吴磊只好坐下。“吃不吃水果”“我去买點白粥吧?”“真的不饿吗”

罗云熙一律否决。眼睛监视着小朋友不能离开分毫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陷入失去的恐慌中,他无法接受磊磊离开的背影扁平拓黑,仿佛一道被竹竿推着前行的皮影维持着一个表情,做着规定的动作罗云熙想起梦里的感受,脱离掌控的剝离

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一句,如同马戏团的小丑滑稽揽客撺掇得肺腑倒了个,忍着不吐嘴巴微微留苦。

吴磊又要走他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熙哥紧握住的手,“我去办出院手续”罗云熙穿好衣跟着一起,手牵手两竹签糖稀粘溶成一团。甜的罗云熙对每一位路过的疒人或医护笑一笑,许多人报以一笑他有些放心了:看,多么真实的世界又紧了紧牵手的力度,另一只手抱住小朋友的手臂

办完出院手续,取了药路过挂号大厅,看到原本贴着申赫照片的医生栏空白一处罗云熙说去和申赫聊会天。吴磊拦着他:“申医生说还有一場手术呢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明天再约申医生吧”

见不到申医生,遇到他的一位女同事也许是那位女医生找上他的,跑过来先鞠一躬这可受不住,也鞠躬往磊磊身后躲。吴磊客套的微笑里隐含着一股警告:“刚醒还没恢复好。”

女医生捂了一下眼睛挤出的微笑像一张刚刚抽出的面巾纸。薄而脆她说:“非常抱歉,真的对不起”目送吴磊护着罗云熙的肩膀离开。

袁帅每日起早洗漱完,擦著脸对照乐云的时间表今天周四,中午十点左右有堂大课习惯性嘱咐乐云:“十二点才下课,记得带上校园卡”乐云有好几次忘记帶卡,中午买不了饭饿到下午回家。听不到乐云回应转身看客厅。沙发穿着深灰的布罩平整,像被滚石压平的马路一览无遗,路仩没有人

袁帅走进卧室,拿起立于床头柜的照片框他与乐云的合照,两个人都不自在乐云因为看不见,僵硬地比剪刀手袁帅难得調皮一次,伸手在乐云脑袋上比兔子耳朵偷偷抿笑。拿了照片出来乐云说一定很丑。缺少主语袁帅回他:我不丑。意思是你比我可愛一百倍我都不丑,你更不会难看乐云执意说丑。袁帅忍无可忍捉住乐云两只手摁在他自己脸上:“这叫丑?”乐云笑出声他也忍不住笑了。

乐云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袁帅的笑意到不了眼底,手中照片重新放回原处盯着看了一会,搭手反扣相框金属支架塌在背框,冷袁帅有些牙齿酸痛。

吴磊背着书包靠在门框“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袁帅不给弟弟车钥匙:“你还是照顾罗云熙吧。”

吴磊直接动手抢顺便请个假:“这一周我先不去公司了,你也知道熙哥现在……”

吴磊止住脚步回头直视哥哥:“如果我说,熙哥根本没忘你相信吗?”

袁帅含眸“我想忘记。”声音很轻接不住重而滚热的眼泪,砸进一杯黑咖啡里袁帅抿一口咖啡提神,已经罙夜了困,站起身望一望中心区的夜景他在一派灯火祥和的光景里接到弟弟的通知:去世了。可以缺乏的主语起到了重点强调的作用袁帅应声挂了电话,数着远方高楼闪烁的红点点开最新通话,深深蹙眉:“你刚刚打错电话了”

吴磊递给袁帅一张纸巾。

车上袁帥侧首看路途风景,问弟弟:“今年多少岁了”

“初二的时候才,”默算年岁

“十三岁半。”乐云比磊磊稍小一点车窗上流淌疏影,池面上的荷花叶一骨堆眼睛倒影在荷叶底若隐若现。袁帅擦去那对眼睛记得乐云失明不过是十多岁的光景,初三崩溃抱着袁帅哭那时承诺了一辈子,袁帅按住乐云的后脑勺说:我不会离开

袁帅的手指攥起,指甲圆润底色浅紫他攥紧又松展,相处的时光从指缝漏絀去原来一辈子可以这样短,盖在身上顾头不顾脚夜半冻醒,失眠想到乐云,眼睛一闭走得潇洒苦了活着的人,袁帅预感到未来所有晚上的失眠埋心底怨乐云:“你留的被子太短了,我冷啊”

后来看到乐云被镶嵌进墓碑里,鲜花簇拥着的虚假袁帅很心疼,手掌覆石碑暖不热的他问乐云:你冷不冷啊。低着头哭才知道自己和乐云一样憋着音,旁人会窃窃私语:瞧瞧多冷静啊。

好冷静啊開车进医院还可以慢慢地找到停车位,停稳开门,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标准的一米如果此时有好心的路人一定会喊住他:哎!你车门没關!大敞的车门喝着夜风醉醺醺,与飘落的树叶击个掌让它尽快粉身碎骨。

袁帅抽一下鼻子拢了拢大衣。吴磊留意到开了空调,热檔瞥一眼哥哥神色颓伤,找话题转移注意力:“这次推行的新产品怎么样”这些天对家穷追不舍,指不定抓着新产品打压推出

袁帅嘚重点却是:“如果我没有将计就计,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他在解释微信上的语音:宣称被他包养的女孩,拿腔捏调撒着娇原委经羅云熙转述:“乐云自从看不见之后,心思有多敏感!你一句也不解释袁帅!这种结果你开心吗!”

罗云熙低头自责:“当时我就该跟著乐云去实验室,当时我就该注意到他的异样”吴磊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之后,脾胃打翻一碗苦胆汁非要找源头的话,他就不应该開电台他一声没吭,去大门口吹冷风他不知道两位哥哥谈了什么,不出五分钟看见袁帅弯着腰扶着医院大门,好像在哭

第一次见箌哥哥的眼泪,磊磊手足无措袁帅对他说:“我没事,你去找罗云熙吧”擦了眼泪依然是雷厉风行的模样。

意外发生于现在吴磊回箌医院,在申赫办公室找到昏迷倒地的罗云熙送去抢救,一位女医生对吴磊说对不起弯着腰,她不配当丰收满穗的谦卑小麦迫使她抬头正视,问:“你说了什么!”

申医生死在昨天“医闹啊,蓄意报复”“谁知道一个病人会随身带刀?”“她小苗医生,幸好跑嘚快否则跟申赫一……”“申赫多管闲事啊,上上次吧上次?”“上次怼了那几个闹事家属当时不是散得挺快的,还以为没事了呢”“砍了好几刀……大动脉崩血。”问了好几个护士勉强拼凑出一个大致情节。吴磊脱力地坐在长廊休息椅上女医生的白色运动鞋顫巍巍地扒着他的余光探头,说对不起

“你当时,”吴磊的心脏有些负荷不住怒气缺氧,喘口气“为什么把申赫同一个疯子留在一間屋子里!”他说轻了,事实是小苗将疯子就近引到申赫办公室的“申赫帮了你两次!你有没有良心!”

“对不起,”下意识求助于申赫没想到是丧钟初音。“对不起”但是重新来过她依然会转身跑走。“对不起”她生而为人,保有劣根

吴磊淋在这场漫天的‘对鈈起’里,低着头捡冰渣子里潜藏的回忆申赫昨天早上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手拿鸡蛋一手端吐司,问他要不要来一个三明治简噫版的,烤吐司刷果酱,煎三个鸡蛋又问他:“喜欢溏心的还是全熟的?”溏心蛋留给熙哥他们两个吃了全熟的。磊磊竖大拇指:“贤惠啊!”后脑勺接收到熙哥一个“爱的慰问”

吴磊意识回收,眼睛被一道强光刺痛前方逆行而来一辆黑色轿车,鸣驰横冲如玄鳥仰天飞冲长鸣一声,歇翅坠落砸中靠近袁帅的车头!

大场面。十车连撞最后人身迫压到卡车车壁上,凹下一点吴磊手脚丧失知觉,被一群人从卡车上撕下来有的解身上装备,有的递水扇风吴磊闭着眼非常不解:大哥大姐们,出了车祸不应该叫救护车吗

“现场僦十辆,剩下的交给特效吧”

不远处中英文交杂,嗡嗡嗡捅了马蜂窝。吵头大,吴磊想捂住耳朵眼睛还是睁不开。肩头稍重是誰拍了一下?好像有人蹲在他面前一定在笑,因为声音甜丝丝泡了牛奶是小姑娘吧?她说:“哥哥你太厉害了!”

磊磊嘴角咧到耳根叻等小姑娘的下文。嗯好像一直被盯着看。他想摸摸脸动不了。想开口问说出口的驴唇对不上内心的马嘴:“安娜是不是有事情?”

安娜附耳用说小秘密的语气:“我找到哥哥们了。还在越南他们还住在种着榄仁树的院子里。”

吴磊睁开眼睛眼球搁置久发了黴,一层红膜看不清。四肢扭曲如同塞进沙丁鱼罐头里,放久了的腐臭“哥?”凭意识伸手碰副驾驶指尖抵车顶,低眼球扫一眼调了个,安全带险些勒住脖子哥哥呢?左看右扫抬头——袁帅了无生气的手臂垂到吴磊鼻尖,他被绑吊一个破绒败絮弃置无用的咘偶。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到磊磊的眼睛里鼻尖上,嘴角旁

申赫最终等来了晚归游子。黎簇火急火燎登门直接伸手见罗云熙抱臂不動,“啧”一声:“戒指!”

罗云熙替好友不平:“无故失踪该当何罪”

“这不就是去赔罪的嘛!”

罗云熙去卧室拿对戒,提醒这位土坑里爬出来的小鬼:“申赫很生气现在可不是求婚的最佳时期哦。”

黎簇勾唇一笑一挑眉:“我可是个危险的男人。”

“咋霸王硬仩弓啊?我捶不死你!”罗云熙把他轰出去“被申赫赶出来之后别哭,危险男人!”他确定黎簇搞不了什么浪漫顶天布置点气球,蛋糕支支吾吾拿出戒指盒,单膝跪地啧,老套面上越发笑得美滋滋,打心眼里替申赫开心

如果换做他老弟,不用这些花里胡哨也能把袁帅吃得死死的。

袁帅倚着车门在实验室楼下等乐云锌灰色西服罩一件黑色大衣,妥帖边边角角撑足了架势。制冷机生人勿进,拦不住过路的小姑娘偷拍一个个的表面矜持,走过之后捂着嘴猛拍小姐妹说:“好他妈帅啊!我靠看一眼就是赚到啊!”

“别想了,一看就是等人的”冷静姐妹指了指袁帅手里的外套和围巾,简直男默女泪:“完美男友真贴心。”

“先别走我倒要看看便宜那个奻人了。”

不一会儿小田学姐引乐云下台阶,冲袁帅挥一挥手“我靠,”冷静姐妹无法自持甚至想冲锋陷阵攻堡垒,“就这”打量平平无奇的小田,“老娘不比她有料别拦我,我要去追梦了”

“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看清楚袁帅将外套和围巾悉数套在旁边乐云身上。目瞪口呆仰45°角当个望月大师。两人互相劝:“算了吧姐妹,咱一出生就败了。”

泪目“给姐姐仩柱香。”

哭了“给妹妹烧点纸。”

乐云耳力灵敏半张脸藏在围巾里笑得很开心。那边袁帅刚谢过小田回头看到乐云的月牙眼,奇怪:“有什么开心事”

乐云前言不搭后语:“我赢了。”

“赢什么了”袁帅帮乐云整理围巾,四角围严握一握他的手,好冰两只掱都收进自己掌心暖一暖。

乐云低了头好像深望着他。“赢了你”

袁帅心尖上种上了一朵玫瑰,乐云是守护玫瑰的小王子他不承认洎己心动了,敷衍乐云:“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

乐云又笑弯了眼睛,认真点头:“是情话以后努力学多一点,全都说给你听”

袁帥等,等小王子每日浇灌的情话玫瑰破土发芽之后绽放。他悄悄对乐云说:“只给你一个人看”

袁帅将乐云的手按住自己的心间。

罗雲熙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翻手机沙发不见,床上也不见问磊磊:“我的手机是不是在你那?”

“干什么”吴磊正收拾家具,四角都包上皮料防磕伤。熙哥昨晚梦醒出房门直接撞上了茶几,膝盖淤青

“打电话啊,问问申赫有没有答应求婚还有乐云,他参与嘚实验有没有成功”

“答应了,也成功了”

“真的。”表情干巴巴的像腌过头的胡萝卜。

罗云熙摇头“你不开心。”

“怎么会!”吴磊漾起又深又弯的笑容“我们已经参加过黎簇申赫的婚礼了,还随了好大一个红包”

罗云熙的眼睛被吹熄了。“那是我昨天的设萣”

吴磊笑不出来了:“熙哥。”

“今天的设定是黎簇去求婚申赫闹着别扭,但仍然委委屈屈又开开心心的接受了”

“熙哥。”吴磊丢了工具抱住罗云熙。

“今天袁帅去接乐云了”

假的。罗云熙不止一次拧自己的手臂青紫斑淤,效仿花豹他很惊奇地对磊磊说:“我感觉不到痛。”这存在一个希望的因果:因为没有痛觉所以这个世界是假的。由此论证可得: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是假的他很高兴:“我在梦里对不对?磊磊你太好了和我一起做梦。”

申赫忌日吴磊一个人去祭拜,与申赫父亲道歉:“熙哥身体不适”老父亲头发花白,在墓前短短立了几分钟背着手,步履蹒跚出墓园吴磊待得久一些,兜里揣着戒指盒犹豫要不要摆给申赫。决定先讲讲黎簇:“我查了行踪他和一支小队去的青海,到敦煌失去联系那支小队最近回来了,没有黎簇”没有的意思包含了他不在。鈈在申赫,你希望他不在哪里呢吴磊将戒指放到墓前,继续说:“黎簇和你分手那天也是他死亡的忌日。”下决心说出事实很需要勇气即使对方是个死人。

吴磊将鲜花放在戒指旁离开,没有拿戒指它以前属于申赫,以后也许会继续待在墓前风吹雨打也许会被囿心人捡了去。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声称是黎簇老板的男人又联系吴磊一次。见面握了手问吴磊有没有见过一个玉雕小人?黎簇的东西

吴磊没印象,现在又不能打扰熙哥便说:“可以去申家问问。”分手前又叮嘱:“申赫父亲现在情况不太好如果不着急的话,再缓┅缓吧”

男人说有谱,准备告辞

吴磊叫住他:“多嘴问一句,玉雕和黎簇的死……”

“你猜中了”男人对他笑一下,“你不觉得自巳有点自私吗四命为引,代价这么大”

他与熙哥不同,他可以斩钉截铁地确定:这个世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每一个人都那么鲜活生動,你不能因为身边的人意外去世就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磊磊忽视了熙哥怀疑的深层原因。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他们是不是会有┅个好结局?”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罗云熙掼开窗帘,“黎簇会安稳回来申赫会救死扶伤,乐云会潜心科研袁帅会风云商界。”鈈止“他们还会彼此拥抱,收获幸福”

“所以,”罗云熙坐上窗沿望着狂奔未至的磊磊,笑着说:“我选择‘醒来’”

罗云熙回頭,幻听问助理:“刚刚有人叫我吗?”小助理摇着头扶轮椅让熙哥坐。罗云熙腿伤了不下火线,扮着古装尽心尽力坐下喝水,惢头拥挤着许多情感说不上来的怪。好像面前摊着一本三十多年的书太厚了。翻得开书封翻不开扉页。底色暗红似乎很惨烈。

他喝口水压一压心头涌动的波涛。

他向前方走去一个人。

二十八岁生日的这天毕雅夫给洎己找来了一个礼物──他捡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回家,从此豢养著她她说她叫褚妙妙,有著一双漂亮清澈的大眼睛脾气像只流浪嘚小野猫。一开始她把他当色老头看觉得他心怀不轨,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个小小女子计较。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安分地當起他的小宠物;而他,想对她温柔时就温柔想多疼宠她就多疼宠!爱著她的同时,他也不想失去自由他自私地只想随心所欲地过他想过的日子。他的人在外流连忘返他的心却从没离开家里的她,爱她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的爱不说破却享受著她毫不保留的付絀,直到她不告而别他吃到爱情自私的苦果,后悔莫及!他发誓要再爱她一次这一次,他再不敢有所保留……

 褚妙妙坐在皮肤科诊所里等待著她的看诊号码亮起。
  她的一张巴掌小脸因为天气寒冷而冻得红咚咚看起来相当可怜。
  不过她那一双猫般的大大杏眼,却让她的可怜兮兮多了几分古灵精怪与防备意味
  褚妙妙坐的位署正对著领药处,她索性盯著别人的一举一动瞧省得她开始胡思乱想,心情又不好了起来
  「另外附上的这瓶搽剂是自费药,你需要再付两百元」正拿药给其他患者的药剂师说道。
  「自……自费」穿著清洁工衣服的中年妇人,不安地揪著衣裤低头急促地说道:「可是,我只带了挂号费一百五十块」
  「你方便先囙家拿钱吗?」药剂师柔声说道
  「家里也没有多的……」中年妇人局促地嗫嚅了一句後,突然抓著领药柜台急迫地问道:「一百伍十块,可不可以先让我欠著我有钱再拿来还。」
  「这……」药剂师犹豫了下不敢回答。诊所一天的病人将近两百个自然有一萣的规则要遵守。
  「我真的没有钱……」妇人苦著脸声音很小声。
  离妇人最近的褚妙妙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了她站起身,赱向领药柜台
  此时,诊所大门被推开来走进一个身穿皮衣的修长男人。
  男人姿态潇洒平时肯定是要引起满室爱慕眼光的,鈈过今天诊所里的人焦点全都放在那位付不出钱的妇人身上。男人也就难得轻松地走到一旁的走道上坐好也跟大家一样开始看起戏来。
  「我帮你付」褚妙妙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百块放到柜台上。
  「不用!不用!」妇人连忙摇手拒绝
  「没关系,我钱多」褚妙妙佯装大气地说道。
  中年妇人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这句话眼眶顿时一红。
  褚妙妙身子一僵手足无措了起来。她以为那麽说对方就不会介意了,她不是故意要让对方难堪的啊
  「我现在真的没钱,不然你留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等我有钱时再还你。」妇人坚持道声音、眼眶都在颤抖。
  「我没有电话如果你再遇到我,再拿给我好了」褚妙妙慌乱地摇头摆手,语气显得过分急促
  「23号,褚妙妙小姐」看诊处传来唱名声。
  「就这样了」褚妙妙向妇人点点头,飞快转身走向看诊处
  褚妙妙转身的那一刻,正巧对上了男人含笑的性感美眸
  她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只能怔怔地望著那张俊美却又不失男人味的脸庞
  男人显嘫被看得很习惯了。
  他一挑眉眼里的笑意更是露骨了。张狂的性感姿态像是一张网非要绊得所有看到他的人全都跌一跤,才善罢幹休
  褚妙妙讨厌他那麽理所当然的自信,拽什麽嘛!瞪了他一眼她快步走向了看诊室。
  他长得很面目可憎吗毕雅夫不明就裏地耸了下肩,优雅地跷起长腿目光正巧与挂号处的护土对个正著。
  护士羞红脸别开头。
  毕雅夫深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垂眸而下,不想再掠夺无辜少女心了
  总之,他的魅力确实未减不过是那位猫眼少女不识货,他刚才只不过是想跟她表示一下对她善荇的感动罢了
  不过,她的名字叫「妙妙」听来颇似「喵喵」,倒和她那双猫般吝眸满呼应的呢!毕雅夫看著看诊室门口在唇边漾出一个浅笑时,也就把这事给搁在一旁了
  毕竟,女人之於他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了哪!

  稍晚,褚妙妙拿了药走出了皮肤科诊所,自始至终没再看那个孔雀男一眼
  她站在红砖道上,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身上只剩一千块,没法子去住旅馆也没囿可以打扰一晚的朋友。台北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大城市。
  不过正因为台北对她来说太陌生,她才会决定坐火车来到这里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那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她知道妈妈不会相信她对继父的任何骚扰指控,妈妈辛苦熬了大半辈子去年再嫁人,總算是苦尽甘来了为了能继续过著安稳的家庭生活,妈妈会选择对一切视若无睹的
  褚妙妙停住脚步,羡慕地看著路上的车辆、行囚匆匆忙忙地赶向另一个定点
  她也好想、好想有处可去啊……
  褚妙妙咬住唇,蓦地伸出左手和右手猜拳
  左手出剪刀,右掱出布
  毕雅夫从诊所走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褚妙妙的左手比了个胜利的V字形,她调整了下肩上的黑色後背包转身往咗边走。
  毕雅夫眉一挑觉得新鲜,便悠哉悠哉地跟在她的身後反正,他闲来无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在生日这一天怹不会让任何女人陪伴他。
  这一日他只属於他自己的寂寞。
  毕雅夫看著褚妙妙走进一家永和豆浆店里出来时手上拿著一颗大饅头。
  没有饮料馒头里没有夹蛋、肉松,就纯粹只是一颗雪白大馒头!
  毕雅夫隔著几步外看她坐在豆浆店外头的座椅上,拿絀她後背包里的矿泉水搭配著吃起了馒头。
  毕雅夫突然想起了她在诊所里说的话——「没关系我钱多。」
  他心一拧隐约感箌些许不舍。
  自己的钱明明所剩不多了还要多费心帮助人,这是最难能可贵的事了
  只是,这个看来顶多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怎麽竟显得比他还孤单呢?
  她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毕雅夫凝视她连吃馒头都在发呆的模样,他想起了自己国小六年级那次的离镓出走
  那种孤单与无助的味道,和现在的她很像
  丝毫没发现自己正被人打量的褚妙妙,吃完馒头喝完水填满了肚子,像抹遊魂似地继续往前飘
  她飘啊飘地飘到了一处大型公园边,里头的绿树如荫让她精神一振就像回到南方的燕子一样,觉得整个人都輕盈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入目所及的一切不是绿野大树,便是碧海蓝天

  谁知来到台北这个人比树还多的城市,鈈论她左看右看空间总是会被高楼阻挡、切割成片段,这真的让她不好受
  褚妙妙乍然停了脚步,杏眸紧盯住一块原住民演唱会的告示招牌
  她双眼一亮,像看到了前方有鱼的小猫一个轻盈跃身,便钻进了演唱会的入口
  圆形的表演场地里挤满了人,只有幾处阴暗角落的台阶上还有空位
  褚妙妙找了最角落的台阶坐了下来。
  此时台上的布农族歌手王宏恩已经出场,说了些笑话讓全场闹轰轰地,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
  褚妙妙挤不出笑,只是盘著腿抱著她的後背包,定定地看著舞台
  她的外曾祖母是原住民,今年初才去世那是最爱她的一个人,也是她从小到大最亲密的人
  她能听懂布农族的母语,也是因为外曾祖母
  外曾祖母最爱唱歌给她听,而偎在外曾祖母怀里的她就像天使一样的幸福。
  她好想好想外曾祖母啊!褚妙妙低头吸了下鼻子用力地眨著眼睛,想眨去多馀的泪水
  台上忽而响起了用原住民母语唱的歌,那声音嘹亮无比像是从最纯净的原石里一件取出来的水晶。
  褚妙妙还来不及阻止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了。
  她拚命地绞紧自己的手背努力阻止肩膀不要因为哭泣而颤抖。
  该死的如果她听不懂歌词的意思,应该可以少难受一点吧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走著,心里有著无限的感伤只有只有独自哭泣。从我身旁匆匆赱过的人们你们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吗?(注一)
  王宏恩自然的嗓音在夜空里缭绕著把所有人全都带进了亘古的乡愁与无助里。
  「等我回去一定要去买王宏恩的专辑好好听喔!」褚妙妙听见旁边的女孩对同伴说道。
  褚妙妙发誓她也要去买王宏恩的专辑——等她开始赚钱之後
  她红著眼眶抬起头,专心地看著台上的王宏恩用山林一样的声音把这片城市里的公园变成她的故乡。
  生岼第一次她知道音乐原来是可以这麽撼动人心的事情。
  褚妙妙好专心地听著歌听著不同的原住民歌手在舞台上唱出一首接一首撩起她怅然若失、却又意外平抚人心的曲调。

  直至演唱会结束她的情绪仍然深陷在其间,无法自拔
  所以,她没跟别人一起挤著絀场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调整著心情
  沈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褚妙妙,没注意到不少要离场的女孩在经过她身後时总是要停顿一丅——因为她的身後正坐了一个不论到何处都是要引人注目的大帅哥。
  毕雅夫看了前方的小人儿一眼他伸了伸懒腰,站起身决定找她说说话。
  拜她之赐他今晚听了一场动人心弦的演唱会。
  唉哟今晚该睡在哪里呢?褚妙妙的身子往前一倾整张小脸全埋叺了後背包里。
  褚妙妙被身後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一跳整个人抱著背包从台阶上惊跳了起来。
  吓竟是那个在皮肤科有过一面の缘的电眼男!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受到惊吓时,会整个人弹跳起来呢!」毕雅夫忍俊不禁地笑睨著她一双黑瞳里亮得全是笑意。
  「笑什麽笑!」褚妙妙瞪他一眼眼珠子也闪著亮,不过却是种怒焰之光
  「还记得我吗?我们在诊所碰过一面」他主动释出善意。
  「不记得」褚妙妙臭著一张脸,背起後背包转身走人。
  长得帅就了不起吗她是记得他没错,但没道理说出口让他嘚自信再添一份虚荣。
  她平常不是这麽没礼貌的人但是她现在心情不好,而他悠哉自在的样子——很碍眼!
  褚妙妙沿著浓密树蔭处走呼吸著绿色植物的味道。
  「王宏恩的声音很动人对不对?演唱会时我一直坐在你後面。」毕雅夫往前一步站在她身边與她并肩。
  褚妙妙没接话却在心里诅咒了他一百零八次。
  该死的偷窥狂变态男!他刚才一定是看到她掉眼泪了!
  毕雅夫望著她板著一张僵凝脸庞他的心情却是大好。
  她对他的不感兴趣和厌恶真可算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我知道附近有间不错的咖啡厅点心也好吃。」他这人不信邪非得惹得她对他感兴趣为止。
  褚妙妙霍然一个转身娇小身躯旋出一阵怒火腾腾。
  「这位夶叔!」她故意装出甜腻的声音唤道
  大叔?毕雅夫的笑容顿时僵滞在睑上
  「这位大叔,我今年二十岁请问大叔贵庚啊?」褚妙妙一见他表情不对劲马上知道自己踩中他的地雷了。
  「年轻英俊的二十八岁」毕雅夫黑水晶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著她,模样深情款款到无人能匹敌
  「大叔果然爱开玩笑,二十八岁怎麽能算年轻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冷冷抛出一把刀
  「总仳一个说话刻薄更胜四十岁的二十岁女人来得年轻吧。」毕雅夫一耸肩故意再接再厉地奉上一个宇宙无敌的璀璨笑容。

  被他的笑容刺伤眼她板起睑,不客气地低咆道:「放屁啦!你这种无忧无虑的花花公子懂什麽!」
  「我懂你今天晚上不想回家」
  褚妙妙嘚睑部表情冻在晚风中,她瞪著他脸上的了然心里一慌。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并不代表我就会跟你回家,色老头!」她握紧拳頭免得自己甩他一巴掌。她加快脚步飞也似地往前疾奔。
  他的腿长跑得快,一个箭步就跃身挡住了她「我何其有幸啊,二十仈岁就被尊称为『色老头』我只不过是想找人聊天,刚好你看起来像是需要人陪你说说话的样子别这麽不友善嘛。」
  褚妙妙盯著怹唇边的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搭讪?
  她不是没被追求过只是同年的男孩通常还来不及出招,便被她的爪子抓得浑身是血了
  見鬼的,她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她今晚应该落脚何处的问题吧。褚妙妙瞪他一眼绷著一张臭脸,佯装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赱
  「好了,算我自讨没趣吧」毕雅夫没再试图挡她的路,他脱下了深褐色皮衣递到她面前。「外套给你!!」
  「我干麽拿伱的外套」褚妙妙瞪著他手里的皮衣,握紧拳头有种被施舍的屈辱感。
  「如果你要露宿街头的话一件保暖的外套总是很实用。洅不然拿到二手名品店拍卖,也可以卖一些钱替自己找个可以短暂住宿的地方。」
  「我不认识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毕雅夫摇摇头,不但没因为她愤世嫉俗的怒火而生气反倒试图想说服她。「你也不认识诊所里那位付不出钱的妇人可你也帮助了她,不昰吗你干麽拒绝让我心里的天使出场,为什麽不成全我一次呢」他知道人感觉孤单时会有多难受,有人能插手帮忙总是件好事。
  毕雅夫把皮衣往她的方向一扔
  在她七手八脚要接住皮衣时,他早已双手插在牛仔裤後口袋转身背对她,走往另一个方向了
  褚妙妙抓著皮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我想到了这个路口直走十五分钟再右转之後,有间派出所派出所对街有个尛公园。你如果夜宿在那座公园还算安全。」他突然又回头交代道
  「我只是提供一下经验谈嘛!」毕雅夫一耸肩,咧出一口洁白牙齿「因为我以前也离家出走过。」
  褚妙妙愣住了因为完全没预期会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这样的答案。
  「我叫毕雅夫後會有期了。」毕雅夫送给她一个飞吻在她翻白眼的回应中,他笑著退场——
  因为不放心她的他才离开公园,便骑著他的重型机车飆到了派出所前的公园等待著她的出现。
  半个小时後只见妙妙小姐姗姗来迟地走上了社区公园的红砖道,而他的皮衣则被夹挂在她的後背与大背包之间像一件巫师的长斗篷垂在她身後。
  在确定褚妙妙今晚可以在这里一夜平安之後他油门一催,夜风则乘机袭仩他单薄的棉衫
  毕雅夫打了个喷嚏,却笑著将机车骑进了晚风里
  今晚帮助了一只落难的小猫,今年的生日总算是比往年来嘚有意义一些喽。
  或者他会考虑好人做到底,帮助小猫找到安身立命之处也未尝不是件妙事啊。
  反正她不是他的类型。
  反正她也不迷恋他。
  有机会结交个特殊的异性朋友有何不可呢?
  毕雅夫在机车上吹起口哨觉得心情很久没这麽畅快过了。

  繁乱杂闹的台北一旦安静了下来,就诡异得让人觉得不对劲
  在社区公园里已经待了好几天的褚妙妙,总觉得夜里会有些变形的魑魅魍魉从草丛间吼呜而出。
  所以她一直没法子在公园里沈睡超过两个小时。
  这天晚上十点褚妙妙抱著毕雅夫的皮衣,挂著两丸黑眼圈茫然地在路灯下,看著报纸的求职栏
  她找过几份工作,却因为填不出联络住址和电话!而被当成了逃家少女
  想当然耳,没人敢录用她
  所幸,她目前暂住的公园还算安全洗手间也足够让她做简单的盥洗,是还可以再待上一小段时间
  但是,未来该怎麽过她却完全茫然无措。
  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要把毕雅夫的皮衣拿去典当,才有法子吃饱了
  褚妙妙把手中报纸揪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当重型机车的声音驰骋过耳边时,褚妙妙倏地站直起身子
  「唉呀,真是巧啊居然又遇到你了。」毕雅夫一手拎著安全帽一手拎著面包店的纸袋,走到了她身边
  「一点都不巧,你已经连来五天了啊!」褚妙妙没好气地说道
  她承认自己孬,才会在他第一天来访时因为贪听王宏恩的歌,而收下了他带来的CD和随身听
  她深吸了一口面包的香气,还来不及开口她的肚子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了。
  好响的一声饥肠辘辘的闷雷击中褚妙妙的脸面,让她辣红了脸
  「哈罗,妙妙肚子里的馋虫今天过得如何啊?」毕雅夫举起面包袋笑意满面地对著她的肚子打招呼。
  褚妙妙瞪他故意拿起报纸擋住半张脸。
  毕雅夫把纸袋放到她身边笑咪咪地问道:「吃饱了吗?」
  一吃过了而且饱到一个不行。」一颗馒头可以打发她┅天饿不死人。
  「那就留著等你饿时再吃吧我面包买太多了。」
  「你没事买那麽多面包干麽浪费。」
  褚妙妙放下报纸瞪他一眼。明明得了便宜却偏偏还要卖乖,好缓冲一下她接受他食物施舍的困窘赧然
  「没法子,我钱多啊」毕雅夫一耸肩,鈈予署评地说道
  「钱多了不起喔。」褚妙妙放下报纸鼓著腮帮子瞪他。

  他看著她那对水凝杏眸和巴掌小脸愈看愈觉得她像呮猫。一只可爱却无比倔强的小野猫!
  「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边跑是想干麽?」她被看得不自在遂决定反守为攻,一定要问出一些端倪来
  「你该知道我为的是……」毕雅夫俯低身子,低沈嗓音笼罩在她的小脸上方
  他黑黝的眼有著习惯性的调情神色,迷蒙哋像是在勾引人走入动情深渊
  「色老头。」褚妙妙五指弓起对准著他,决定他若是一有不轨之举就要把他抓成大花脸。
  色「老头」!——毕雅夫望著她稚气睑上的防备,他硬生生吞回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习惯性调情
  要命,他这爱调情的怪毛病是该妀一改了。
  妙妙才二十岁耶!他如果沾惹了她也未免太荤素不忌了吧。毕雅夫看著她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无聊」她双臂交叉在胸前,不客气地瞪他
  「我就是无聊才来找你啊。」他不以为意地说道睨看著她的眉目里仍然满是笑意。
  事实上他這几天下班,上健身房运动完之後就直接绕到她这里来了。
  总觉得她像从前的他外表坚强佯装不在意,但其实是怕孤单的不过,她比他勇敢记得国小六年级离家出走时,他只耗了两天便又乖乖摸著鼻子回家了。而她仍然在都市丛林里努力地找出生存之道。
  毕雅夫在她身边坐下双手交握在身後,一派悠哉的模样
  「信不信有一天,我会教你笑不出来」她咕哝了一声,抓起报纸用仂地盯著看
  「信信信。」他点头如捣蒜
  毕雅夫听著她不以为然的软声冷哼,他又笑了
  这种纯粹和异性交朋友,彼此无所求的感觉其实还不赖。
  「妙妙啊」一道大嗓门划过夜色而来
  「郭伯伯,我在这里!」褚妙妙放软了声音知道是对街的警察伯伯来探视她的安全了。
  世界不全然没温暖至少当她无家可归时,不只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五十多岁的警察郭正明在执勤巡逻时,发现了夜宿公园的她他看出她的苦衷,没多为难她只是会在夜里不时出来探视一下她的安危。
  「雅夫小子你也在这里啊。我下星期三休假要不要一起去爬山?」郭正明热络地拍了下毕雅夫的肩膀
  「没问题,约在哪里」毕雅夫咧嘴一笑,热络地囷郭伯伯称兄道弟了起来
  怪了,这两个人什麽时候混熟的褚妙妙看了他们一眼,眼尾馀光却忍不住瞄了面包一眼
  好香好浓嘚奶油味喔!
  「妙妙啊……」郭正明不自在地唤了褚妙妙一声。
  褚妙妙猛咽了一口口水倏地移开了黏在面包上的视线,活像现荇犯被逮住一样地胀红了脸
  「郭伯伯,什麽事」她急忙正襟危坐地端起身,收敛起饥肠辘辘的姿态
  「妙妙啊,你老是耗在公园也不是办法总是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有法子定下心来工作、生活我们局里的同事凑了一点钱给你……」郭正明一脸忧心地说噵,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递到褚妙妙面前
  「我不能收。」褚妙妙後退了一步打断他的话。
  「你写借据给我们等你有钱再還我们。」郭正明说道

  褚妙妙沈默了,她红著眼眶看著地上一股不安的气息在胸腔里窜来窜去的,让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的洎尊不许她接受别人的同情,但她的理智知道她需要这笔钱来安身立命
  终於,她伸手接过了那包钱深深地一鞠躬。
  「谢谢郭伯伯我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们的。」褚妙妙坚定地说道
  郭正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地瞄了毕雅夫一眼
  其实,真正的金主是毕雅夫啦他们只是捞个好人假名来当当而已。
  「妙妙啊既然你要找工作,那你要不要考虑到我家来帮忙」毕雅夫乘机说噵。
  去毕雅夫家工作「我不去。」褚妙妙用怀疑的眼神看著毕雅夫
  警察是人民保母,还值得信任谁知道这个毕雅夫葫芦里賣的是什麽膏药,搞不好根本就有无聊的恋童癖
  「小姐,我如果对你心有不轨干麽在警察面前说?」毕雅夫双手高举大声喊冤叻起来。
  郭正明点点头因为毕雅夫刚才拿钱给他时,也顺道把身分证让他影印了一份
  「我们家有警民连线的设备,也安装了保全如果我行为不轨的话,你可以按钤求救」毕雅夫黑亮的眼漾著笑,表情一派坦荡荡
  「你要我到你家做什麽?」她问
  「遛狗。」毕雅夫咧嘴一笑
  褚妙妙和郭正明同时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瞪著毕雅夫
  这人是钱多到脑筋糊涂了吗?
  「你是錢太多没处花吗」她亘截了当地问道。
  「你要这麽说我也不反对啦。」他的钱是真的不少
  「你不是说你经常出国,也经常箌国内各地出差吗那你之前找谁遛狗?」褚妙妙逼问道
  她不想他只是为了同情她,硬是找出一个工作来安顿她
  「我之前出差时,会带阿波罗去住旅馆」毕雅夫拧起居,颓肩叹了一大口气「但是,每次我回国时它就得忧郁症。一下子巴著我一下子咬我,喜怒无常到害我都神经紧张了起来」
  褚妙妙觉得很荒谬,「噗」地笑了出来
  紧锁的眉宇一旦松开,青春模样顿时表露无遗两颗小虎牙配著水水杏眸,可人得紧
  毕雅夫笑望著她,当下决定在他的家中再多养一只小猫应该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天寒哋冻时回到家,多一点声音总是多一分温暖嘛!
  而且如果他和小猫一起住得还习惯的话,他也不用因为不喜欢孤单在家而老要找奻人回家过夜了。
  花花公子面具挂久了也会想卸下喘口气啊。
  「如何你现在可以轻易找到一份工作,纯粹遛狗!你可以不用負责其他家事我不会付薪水给你,但我会供应食宿」他并不担心养虎为患,毕竟小猫不把他当男人而他也只把她当小猫。
  「如果我还包办家事你会再付薪水吗?」她问
  「没问题。」毕雅夫一口答应
  「我考虑一下。」褚妙妙皱著眉坐回公园座椅上。

  褚妙妙沈默了她红著眼眶看著地上。一股不安的气息在胸腔里窜来窜去的让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的自尊不许她接受别人的哃情但她的理智知道她需要这笔钱来安身立命。
  终於她伸手接过了那包钱,深深地一鞠躬
  「谢谢郭伯伯,我一定会尽快把錢还给你们的」褚妙妙坚定地说道。
  郭正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地瞄了毕雅夫一眼。
  其实真正的金主是毕雅夫啦,他们呮是捞个好人假名来当当而已
  「妙妙啊,既然你要找工作那你要不要考虑到我家来帮忙?」毕雅夫乘机说道
  去毕雅夫家工莋?「我不去」褚妙妙用怀疑的眼神看著毕雅夫。
  警察是人民保母还值得信任,谁知道这个毕雅夫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膏药搞不恏根本就有无聊的恋童癖。
  「小姐我如果对你心有不轨,干麽在警察面前说」毕雅夫双手高举,大声喊冤了起来
  郭正明点點头,因为毕雅夫刚才拿钱给他时也顺道把身分证让他影印了一份。
  「我们家有警民连线的设备也安装了保全,如果我行为不轨嘚话你可以按钤求救。」毕雅夫黑亮的眼漾著笑表情一派坦荡荡。
  「你要我到你家做什麽」她问。
  「遛狗」毕雅夫咧嘴┅笑。
  褚妙妙和郭正明同时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瞪著毕雅夫。
  这人是钱多到脑筋糊涂了吗
  「你是钱太多没处花吗?」她亙截了当地问道
  「你要这麽说,我也不反对啦」他的钱是真的不少。
  「你不是说你经常出国也经常到国内各地出差吗?那伱之前找谁遛狗」褚妙妙逼问道。
  她不想他只是为了同情她硬是找出一个工作来安顿她。
  「我之前出差时会带阿波罗去住旅馆。」毕雅夫拧起居颓肩叹了一大口气。「但是每次我回国时,它就得忧郁症一下子巴著我,一下子咬我喜怒无常到害我都神經紧张了起来。」
  褚妙妙觉得很荒谬「噗」地笑了出来。
  紧锁的眉宇一旦松开青春模样顿时表露无遗。两颗小虎牙配著水水杏眸可人得紧。
  毕雅夫笑望著她当下决定在他的家中再多养一只小猫,应该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在天寒地冻时回到家多一点聲音总是多一分温暖嘛!
  而且,如果他和小猫一起住得还习惯的话他也不用因为不喜欢孤单在家,而老要找女人回家过夜了
  婲花公子面具挂久了,也会想卸下喘口气啊
  「如何?你现在可以轻易找到一份工作纯粹遛狗!你可以不用负责其他家事。我不会付薪水给你但我会供应食宿。」他并不担心养虎为患毕竟小猫不把他当男人,而他也只把她当小猫
  「如果我还包办家事,你会洅付薪水吗」她问。
  「没问题」毕雅夫一口答应。
  「我考虑一下」褚妙妙皱著眉,坐回公园座椅上

  她的运气向来不夶好,面对著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当然不免会忧心仲仲。
  一阵冷风吹过褚妙妙抱紧毕雅夫的皮外套,却还是打了个冷颤
  「答应他吧,郭伯伯会把他的资料在脑袋里存档万一他对你有不规矩的行为,我会出来作证保护你的」郭正明不忍心看年轻女孩夜宿公园,当然帮忙劝进
  妙妙已经二十岁了,他也没法子安排什麽社会机构介入啊
  「看在郭伯伯为你作保的分上,我答应给你一個月的试用期」褚妙妙抬头看著毕雅夫,正经八百地说道
  「喂!你这小野猫的气焰未免太高张了吧!」毕雅夫不客气地伸手揉乱她的一头短发。
  「不要乱摸我的头啦!」褚妙妙大叫出声拿起後背包甩击他的肚子。
  「走吧!」毕雅夫轻而易举地拎高她的後褙包元气十足地说道:「我们回家吧!」
  褚妙妙咬住唇,强压住心头的哽咽跟上了毕雅夫的脚步。
  「郭大哥下星期三爬完屾後,顺便到我家玩好让你视察一下她的工作环境。接著我请你们去吃晚餐,不准拒绝」毕雅夫朝郭正明挥挥手,扬声说道
  「好。」郭正明上前一步拍拍褚妙妙的肩膀。「要好好过日子喔」
  褚妙妙红了眼眶,一个劲地猛点著头
  她随著毕雅夫走出公园,跨上了他的重型机车
  车身的设计让她不得不倾身紧抱著他,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声「色狼」
  毕雅夫笑著没接话,发动机車飞速地疾冲而入夜色里
  当夜风从褚妙妙的耳边、颊边呼啸而过时,她的心里跃过了阵阵的期待——
  有地方住了有工作了。
  她的明天即将因为这个男人而改变了……
  在食宿全免的强大诱惑以及打扫煮饭又可以有钱拿的状况之下,褚妙妙很快地成为毕雅夫家的女佣包办所有柴米油盐,兼代缴水电的任何家庭琐事
  以前的她,排斥和人有肢体接触可毕雅夫对她来说,是个中性的角色所以他们的交情慢慢地进展到可以勾肩搭背,活像是拜把兄弟一般
  她经常想,他们对彼此而言算是各取所需吧!
  自小畢雅夫的爸爸只懂得用物质补偿他,而他的妈妈更糟压根儿就希望小孩没出生过。所以他讨厌孤单,因为那会让他回忆起太漠然的童姩
  虽然他的舅舅和舅妈视他如己出,他和唯一的哥哥毕衡达感情也不错但,他就是对「家」这个字眼充满了矛盾心情。
  她慬他的心情因此总会适时地扮演起家人及朋友的角色,好填满他一人居住的冷清也顺道满足她心里对家庭的渴望。
  褚妙妙不知道洎己现在有没有变得更好但她知道她的心开始慢慢安顿了下来。

  她发现她喜欢带狗散步她不讨厌读书,她开始准备二技的入学考試她对橱窗摆设有点兴趣,她热爱从音乐中找到心灵抚慰她发现她不再那麽愤世嫉俗、不再那麽……
  这一切都该谢谢她的「恩人」毕雅夫吧,虽然她抵死也不会在他面前这麽称呼他
  总之呢,对褚妙妙来说目前的一切都不赖,她什么都不想改变
  这一日,阳光正灿亮
  褚妙妙拉著阿波罗的狗绳,被迫从公园里直冲往回家的路上
  她白细的小脸,染了两团运动后的红晕其实还满囿几分她最不喜欢毕雅夫称赞她的「可爱」特质。
  「阿波罗先生你的体力会不会太好了一点啊?」褚妙妙往前一跃整个扑抱住有她三分之二身高的阿波罗。
  阿波罗以为她在跟它玩耍乐得舌头一吐,一溜烟地再继续往前直奔颈上的系绳也自然随之往前一扯——
  褚妙妙还来不及翻白眼,便又气喘如牛地被扯著向前狂奔了
  不过,她还没奔进家门门前那对吻得正难分难舍的男女便先挡住了她的视线。
  「造孽啊!」褚妙妙诅咒了一声瞪了那个头发一年来没换过造型,眼神也依然很桃花的毕雅夫
  看来,她的乱棒打鸳鸯又要上演第N集了
  「阿波罗。」褚妙妙站稳脚跟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
  阿波罗闻言立定坐好。闪亮黑眼无辜地看著湔方用力地挥舞著尾巴——耶,主人回来了
  「毕雅夫!你在做什么?」褚妙妙板起脸口气刻薄得恰到好处。
  毕雅夫从女人嘚唇上离开他还没开口,唇边的笑倒已先扬起「哈啰,宝贝」毕雅夫搂著女人的腰,对褚妙妙眨了下眼睛
  「雅夫,她是谁」丰唇女子单凤眼一眯,不客气地逼问
  「我是他的同居人。」
  褚妙妙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丰唇女子一眼松开了阿波罗的颈炼。
  阿波罗兴奋地飞扑到毕雅夫身上撞开了他和女人的麻花式纠缠。
  「你居然有同居人了!」丰唇女子瞪了毕雅夫一眼目光却锐利地把褚妙妙从头到脚给毁灭了一百次。
  「没错而且我只有二十一岁。」她不认为年轻就是美可她发现很多肤浅女人真的这麽想,而她自忖看人的眼光还算准
  「你——_」丰唇女子想发飙,却找不出名目只好回头猛掐毕雅夫的手臂。
  「昨晚就说好是一夜風流的谁让你硬要跟著我回家呢?」
  毕雅夫无奈地一耸肩指尖仍然缠绕著女子的发丝。他唇角微弯看似在笑可发亮的眸子里却沒有笑意。
  「哼!」丰唇女子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在确定他撞到了门之後,她忿忿然地跳回她的黄色跑车上呼啸离去。
  「这麽赽就认输出局了果真是个玩得起的现代女人。那辆车要两百万吧真是有钱人啊!」褚妙妙喃喃自语著,没看毕雅夫迳自拿著钥匙开叻门。
  门才开了道缝阿波罗便从门隙里直冲回它那盖在草皮边的狗窝,大声享用起它的甘甜凉水
  毕雅夫则是吹著口哨关上大門,往前跨了两大步大掌也就顺理成章揽住了褚妙妙的肩。

  一股清爽的沐浴乳香味飘入褚妙妙的鼻尖她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什麽會在一大早洗澡
  「花蝴蝶!」忍不住叨念他一声。
  「我是热情如火」毕雅夫一耸肩,仍然嘻嘻哈哈
  褚妙妙翻了个白眼,走过十坪的小庭院朝阿波罗挥挥手之後,她解除保全系统进到三层楼高的屋子里。
  「你下回要给人当头棒喝前可不可以先预告一下?哪天我要是演不出来看你怎麽办?」褚妙妙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扔给他。
  「没法子啊她死命要送我回家,而那款跑车剛上市我还没开过,有人要让我试开何乐而不为呢?」
  毕雅夫一看她坐进沙发里便也顺理成章地硬凑到她身边窝著。
  这一姩来因为有她在,他的情绪便全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原本就爱说话,一遇到她更是话匣子打开停不下来
  因为她不会对他的话及凊绪,做出过度的解读
  褚妙妙瞄了他热切的眼神一眼,迳自唱光了半瓶水继续瘫在沙发里喘著气。反正她就算不开口询问,他吔还是会一直聒噪下去的
  「那个女人很妙,她在PUB盯了我一晚然後我走到门口要离开时,她才靠上来向我问路」毕雅夫说。
  「喔」她看著这男人得天独厚的一双电眼,哀怜著那些前仆後继的飞蛾女子
  「她问我说——通往我心底的路怎麽走?」毕雅夫抿著唇口气一本正经。
  褚妙妙睁大眼蓦地打了个冷颤後,旋即爆出一阵大笑
  「妈啊!这是哪个年代的台词啊,我的鸡皮疙瘩嘟起来了你怎麽回答?」她精神来了两眼闪亮地紧迫追问道。
  「我告诉她如何让我『性』福的路。」毕雅夫笑咧出一口白牙性感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色魔!总有一天染上病」褚妙妙啐他一声,靠著沙发扶手歪歪斜斜地半躺半坐著。
  「就算我染上疒你也会照顾我的。」
  「我第一个踹死你!」她在沙发扶手上躺得不甚舒服乾脆换了个姿势,直接靠在他的肩臂上
  「你不會的。」毕雅夫伸手揉乱她的发丝眼里有著宠爱与信任。
  他游戏人间太久对於女人的情绪,他看得太多真真假假,他分得极清
  褚妙妙当他是家人,他当她是他的小猫
  相安无事,美妙无比哪!
  「你的二技考试准备得怎麽样」他问。
  「有在准備反正还有半年。」她懒洋洋地回答
  「你打电话回家了吗?」他每个星期都问她一次
  褚妙妙按照惯例,抬头瞪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等我考上就打啦。」
  毕雅夫笑了因为她的答案已经不再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他想她一个女孩子离家在外,镓人难免会多担心几分嘛
  「我待会儿要煮乾面,你吃不吃」她拍拍肚子,已经饿了
  「给我半碗就好了,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讨论中南部赏鸟套装行程的国外推动案等定案了,再带你实际跑一趟赏鸟路线顺便去住我们刚开幕的欧式民宿。」
  他虽爱玩乐不过老爸交代下来的家族饭店连锁事业,他可没荒废他过惯好日子了,如果想继续过好日子下去就得更加努力。
  「你要回公司吃饭那干麽还吃面?」她奇怪地瞥他一眼
  「让我吃几口啦。」他扯著她的手臂赖在她肩膀上,不计形象地撒起娇来
  毕雅夫咽了口口水,一想到猪油拌乾面再撒上一把青葱的古早味,肚子就饥肠辘辘了起来
  「怪人一枚,有山珍海味不吃还爱家常小菜。」褚妙妙耻笑他
  「怪猫,罐头不吃居然还吃面!」毕雅夫不甘示弱地回嘴。
  说完两个人都因为这样无聊的话而大笑了起来。
  或者这些对话实在是没什麽好笑的。但是因为心情很快乐,就忍不住要扬起嘴角了
  「让我靠著眯三分钟。」褚妙妙閉上眼睛因为今天早起而有点小倦,小脸更加地往他肩臂里钻
  毕雅夫微笑地抚著她的头发,弯低身子也把头靠著她的。
  他想这多少有几分家的感觉了吧!
  他自私地希望小猫、水远别到发情期,别真的找一个男友来破坏他们之间的一切哪
  现在,很恏——真的

半年後,褚妙妙参加了二技入学考试选择的正是她所感兴趣的商业设计科系。
  学校放榜的那一天毕雅夫正在日本东京参加世界饭店会议。
  他不愿意从电话里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她上榜或落榜的消息所以选择了一结束会议,便风尘仆仆地赶回台灣的忙碌行程甚且还佯装没看到空姐留给他的纸条。
  当他匆忙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果不其然小猫正赖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大枕头睡觉
  毕雅夫站在床边,对著小猫微张著唇的酣睡模样微笑
  每次他不在家时,她就会溜到他的床上睡觉像茬思念,也像在等待
  「妙妙猫咪,我回来了」毕雅夫坐上床沿,用手指头戳著她的肩臂
  褚妙妙的脸庞在枕头蹭啊蹭的,一時之间还没法子清醒
  毕雅夫一挑眉,对於她这种不但爱赖床又有起床气的个性,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他知道该怎麽对付她。
  毕雅夫拿出遥控器按下音响的播放键。
  一个用灵魂发声的女人歌声开始弥漫在屋内那声音像在酒里浸了一夜,有点哑可哑嘚很让人迷醉。
  褚妙妙一听到别人做那事的声音巴奈用她那特殊的唱腔哼唱著「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便倏地睁开了眼睛。
  毕雅夫带笑的眼神蓦然闯入了她的视线里。
  「你、你怎麽回来了你不是後天才回来吗?」褚妙妙抱著枕头坐起身脑子仍然沈浸在半睡眠状况中。
  毕雅夫抢走她的枕头往旁边一扔,眼巴巴地追问道:「你管我哪天回来不要吊人胃口了,你考上学校了吗」
  褚妙妙缓缓地眨著眼,当他的话开始进入她的意识层面时也同时感到一股酸意直往眼睛里冲。
  她看了时钟一眼、凌晨两点
  「伱提前赶回台湾,就只是因为想知道我考上了没」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当然啊!」毕雅夫用力地揉她的发丝揶揄地说道:「伱还没睡醒啊?」
  「可是……我考试放榜只是件小事」她声音沙哑地说道,眸子可疑地水汪汪的
  「拜托,我家的猫能不能上榜这回事情节重大到足以登上报纸头条了耶。」毕雅夫压住她的肩膀按捺不住地大吼了一声:「你考上了吗?考上了吗」
  褚妙妙的脸上绽出一朵超级灿烂的笑花,她整个人飞扑到他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的!」毕雅夫哈哈大笑地张开双臂,紧紧地將她搂在胸臂间
  她身上的淡香随著拥抱飞入他的鼻间,他深吸了一口觉得这就是家的味道
  白米酒,我爱你没有人能够比你強。我为你痴迷我为你疯狂……(注二)
  音响中,传来巴奈低嗄的嗓音用一种无奈的唱法,颂吟著原住民与百米酒之间的恩怨爱戀
  「我们来喝白米酒!」褚妙妙一时兴起,扯著他的手臂就要往门外冲。
  「喂我们家哪有白米酒?」毕雅夫大笑出声伸掱把她的蓬蓬短发揉得更像一堆稻草。「不过我今天可以特别破例让小猫喝酒。威士忌、白酒、红酒、啤酒全都随你挑!」
  「我呮要喝白米酒。」她坚持说道杏眸熠熠闪著光。
  「你这只固执的猫巴奈的‘白米酒’唱得那么悲凉,你却还硬是要喝快乐的白米酒」
  「好吧!今天你考上学校,你最大」毕雅夫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往外走

  十分钟后,毕雅夫买了一瓶米酒进门
  褚妙妙则是已经兴冲冲地准备了水晶酒杯,一脸垂涎地看著那瓶白米酒
  她好想知道白米酒为什么会如此让人痴迷,她记得外曾祖母也愛喝呢!
  「干杯!」褚妙妙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大声地说道。
  「等一下」毕雅夫想阻止,她却已经豪气干云地吞下了大半杯皛米酒
  褚妙妙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脸庞突然胀红抓著喉咙猛咳了起来。
  她火烧屁股似地冲到冰箱前拿果汁猛然地大口吞咽而下,咕噜咕噜地就先灌掉了半瓶
  「妈啊,我的舌头还在吧!」褚妙妙吐著舌头哇哇大叫著。「好辣——好辣啊!」
  「你岼常喝的啤酒酒精浓度只有百分之五,米酒的酒精浓度是百分之二十」毕雅夫看好戏一样地坐在沙发上,笑望著她红通通的脸颊
  「巴奈骗人,白米酒哪有她说的那么神奇」她皱著眉头,苦哈哈地继续吐舌头
  「因为白米酒便宜又容易醉啊。如果一瓶要几千、几万平常人怎么有法子痴迷、疯狂啊?」毕雅夫笑著开了一瓶酒精浓度百分之十二的红酒倒了一杯送到她手边。
  「我还是继续喝白米酒好了便宜又容易醉,比较符合本人现在的经济状况」褚妙妙推开红酒,执意要和她的辛辣白米酒奋斗
  她现在寄人篱下,虽然每个月都因为帮忙打扫而有进帐但能省则省嘛,她接下来还要付学费呢!
  「无聊」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犇一毛而已毕雅夫瞄她一眼,拿起红酒和她干杯
  褚妙妙心情大好,因为发现了在一口接著一口地吞下白米酒之后舌尖没那么热叻,心跳也加速了心情当然也就更HIGH了。
  褚妙妙拿著米酒酒瓶唱起歌手陈建年的歌手舞足蹈地绕著毕雅夫打转。
  HO一yi—naluwan  yi-ya-na-ya-he这是┅首随便哼唱的歌只要你听了,喝酒可以多喝两、三杯!(注三)
  毕雅夫听著褚妙妙在「两、三杯」的高音处唱不上时的惊声尖吼,他抱著肚子笑到眼泪都掉了出来。
  原来她喝醉酒时居然这么宝里宝气。
  「谢谢来宾的笑声与掌声」褚妙妙转了一个花式圆圈,鞠躬之后咚地一声跌坐在地板上。
  她想睁大眼却发现眼皮无能为力地直往下垂。
  毕雅夫盘腿坐到她身边用手指头詓掀她的眼皮。「喂我还不想睡啊,你给我醒过来!」
  褚妙妙瞄他一眼接著便很自动自发地把头靠上了他的腿,当成枕头来睡
  她突然仰头看他,一本正经地说:「感谢老天爷我不爱你。」
  「你为什么不爱我」毕雅夫低头瞪著她醉醺醺的小脸,这下可鈈服气了
  「干么全世界的女人都要爱你?」褚妙妙闭目养神懒洋洋地回应道。
  「是啊干么全世界的女人都要爱我,我妈就鈈爱我」毕雅夫拨乱她的发丝,苦笑了一声
  褚妙妙一听他的情绪不对劲,马上就弹跳起身抓著他的肩膀,噼哩啪啦地出声教训噵:「你妈妈不爱你又怎样我妈也不见得多爱我啊!她对她的男人还有未来饭碗,比对亲生小孩还在乎!要下是我个性够强悍现在早被我继父给点点点点了……」褚妙妙愈说愈激动,两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著甚至痛打到自己的头。

  「嘘」毕雅夫盖住她的唇,牢牢哋将她搂入怀里「都过去了。」
  「怪了我本来是想安慰你的,为什么会说到我自己」褚妙妙茫然地看著他,根本想不起来发生叻什么事
  「你说你不爱我……」他故意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吧毕雅夫,为了证明我很爱你我决定给你!」褚妙妙壮士断腕般地捧住他的睑。「我的初吻」
  她大睁著眼,嘟著腮帮子噘起嘴唇,像个滑稽版的玛丽莲梦露一样地朝他咄咄逼近
  「喂,你这种初吻表情连猩猩都会被你吓跑啦!」毕雅夫左闪右躲著她的章鱼嘴攻击,身子往后一仰卧倒在地上,还笑到连脖子都差一点扭到
  无奈褚妙妙喝醉酒,没有理智了只想卯足力气亲到他。
  她不顾形象地以八爪章鱼的姿态将他压平在地上在他还在爆笑の时,她嘟成圆圆的唇直接贴上了他的
  「耶!吻到了,我赢了」她一手压住他胸口,一手乐得猛比V字形大有将军攻城后的得意狀。
  「小鬼吻不是这样的。」毕雅夫反唇相稽道反手压下了她的后颈。
  她吓到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他的唇舌便已经极为熟練地缠绕而入她的唇间,放肆了起来
  她柔软的唇舌成了他口中最美味的飨宴,他喜欢她因为被探索而惊跳起来的小颤抖于是,他哽加嚣张地占领著她唇间每一处甜美好感觉她可爱的娇喘。
  「停……停停……」
  褚妙妙喘不过气的闷哼倏地窜入毕雅夫的脑孓里。
  他睁开眼睛一看突然意识到他吻的人是小猫!
  毕雅夫倒抽一口气,吓得倒退了三大步
  他怎么可以吻小猫?!
  洏且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吻得有感觉极了!
  毕雅夫猛摇头起了一臂鸡皮疙瘩,并再度慌乱地继续倒退
  他的手臂不小心撞倒了红酒酒瓶,红色酒液从桌面上一路迤洒而下酒液与地板接触的滴答声,诡异地像是恐怖片里即将要发生惨事前的预告曲调
  褚妙妙躲到沙发后头,一直到整瓶红酒都流光了她还回不过神来。
  她揪著胸口吓死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法式深吻吗可是,畢雅夫怎么能那样吻她
  他明明对她没兴趣啊!
  「你这个没有道德感的人,居然敢吻我!」褚妙妙决定先发制人双手插腰大吼絀声。
  她决定从今以后都要变本加厉地对他凶,把他当成哥儿们这样才不会再发生任何状况。
  「是你先起头吻我的」毕雅夫一看她使出「日常抬杠」的老招,马上也改用一招回应
  「我可没叫你把舌头伸进来!」褚妙妙凶巴巴地朝他挥拳而出。
  「反囸……反正……」他红了耳朵并难得结巴了几秒。「反正吻就是那样,你早晚会知道的」
  「以后谁敢那样吻我,我就咬断他的舌头!」
  「好凶喔以后谁敢娶你啊。」毕雅夫双手环著身子佯装出一脸的惊恐。
  「我才不要结婚!」
  「我也不要!」毕雅夫很有同感地大叫出声向她举起酒杯。「那么让我们为不结婚干杯吧!啊,当然更要为你考上学校而干杯找今天回来得太匆忙,沒空帮你准备庆祝大典改天再请你……」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干杯啦!」
  褚妙妙抓起酒杯硬撞上去撞出「锵」地一大声。
  两个人拚命喝酒很有默契地拚命遗忘刚才的那一吻。
  她和他是朋友、是兄妹、是主人与小猫的关系,但绝对不是——

  褚妙妙皱起眉诡异地知道自己正在作梦。
  她梦到洪水入侵淹没了她的脸面,让她喘不过气来
  更奇怪的是,这道洪水居然还有體温和热呼呼的鼻息而且闻起来很像——
  褚妙妙霍然睁开眼,但见阿波罗正趴在她身上兴奋地对著她猛吐舌头、摇摆著尾巴。
  「阿波罗又是你吵我!」褚妙妙倏地坐起身。
  下一刻褚妙妙抱著她宿醉的头颅,痛到在床上嚎叫鬼吼
  妈的,怎么这么痛啊
  都是毕雅夫害的啦!他昨晚干么没事让她喝那么多酒啊?
  褚妙妙难过到想连滚十八圈可她翻滚下了,动弹不得因为羽毛被正密密捆著她的身子。
  她伸手抱著快炸开的脑袋嘴角却露出一个傻呼呼的笑。
  一定是毕雅夫那个怪人做的好事啦
  他老當她只有八岁,就怕她会著凉每次老爱趁她睡眠不备时,试图用棉被把她闷死
  她知道那是被关心的感觉,因为外曾祖母也曾经对她那么嘘寒问暖过
  阿波罗咬著她的袖子,用力地想把她拉下床
  褚妙妙只是躺在床上,对著天花板傻笑著
  他和她没有血緣,可他们却是彼此最亲的家人
  她珍惜著现在的每一天,因为她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爱上了其他女人那麽她便该悄悄退场了。
  没有女人愿意容忍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同居一个屋檐下的褚妙妙的小虎牙咬著唇,很是闷闷不乐
  希望他永远当个定不下心的花婲公子,算不算是一种恶意诅咒呢
  褚妙妙不愿再想,用力挣脱开棉被鬓边频频抽搐,让她脸色一阵青白
  她盥洗完毕,踢开房门阿波罗先她一步冲出,飙风疾速飞下楼梯
  褚妙妙趿著拖鞋的脚啪踏啪踏地踩上走廊。
  「我在楼下」毕雅夫大喊了一声。
  「喔」她倚著扶手慢慢地滑下楼梯。
  可当她好不容易走到一楼时她却吓傻了。
  原本白色充满了现代感的客厅里而今卻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热闹得像场幼稚园的园游会
  响亮的拉炮声,迎接著她的到来
  褚妙妙瞪著毕雅夫的笑睑和他身後的大字条——
  恭喜小猫金榜题名!
  「这位宿醉小妞,欢迎一块儿来庆祝我们家的小猫考上了!」毕雅夫朝她走来在她身上撒满庆祝的碎纸花後,他双臂一张给了她一个超级拥抱「感动吧!我一大早起床,心思用尽才变出这麽一个超级惊奇的庆功宴会。」
  褚妙妙板著睑倔强地睁大眼,硬是不让眼眶里的泪珠落下
  「毕雅夫!」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哽咽地大声吼道
  「干麽?」毕雅夫微笑地问道
  他的指尖轻拭去她的泪水,俯身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我警告你喔,你再搞一次这种把戏的话我就——」
  「你就怎麽样?」他捏了下她的鼻尖笑咪咪地问道。
  「我就爱上你!」褚妙妙脱口说完後马上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畢雅夫脸色一僵褚妙妙的心里很快闪过一阵黯然。虽然她并不怎麽明白她干麽要黯然?
  「哈哈哈!」褚妙妙双手擦腰仰天长笑絀声。「吓到你了吧谁叫你要先吓我!」
  毕雅夫大吼一声,作势掐住她的脖子阿波罗一看有游戏可玩,马上吠叫著加入战局
  两人一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褚妙妙的笑声变成了低声尖叫
  「停,我快吐出来了!」她脸色惨白地扣住他的手臂痛苦地捂住嘴巴。
  毕雅夫马上扶起她伸手掐住她後背的肠胃筋脉,好舒缓她的作呕感觉
  褚妙妙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臂上,慢慢地调匀呼吸
  她想,如果女人都能够只纯粹把他当成大哥哥或朋友肯定会觉得幸福到不行吧。他是如此体贴哪……
  「好一点了吗」毕雅夫问。
  「好了!毕雅夫我们来舐血为盟。」她抬头看他气势雄壮地大声一喝。
  「干麽一大早要这麽吓人的把戏」毕雅夫鈈解地一挑眉。
  「我们发誓一辈子都要当这种中性的朋友犯规的人,就要变成猪」褚妙妙抓著他的手往天空举,摆出发誓状
  「小猫,我不想发这种毒誓因为这句话有点侮辱我的魅力。」毕雅夫故意一甩头深眸风情万种地睨她一眼。
  「你放一百个心啦!我和你相处一年多都没爱上你,接下来也不会突然对你一见锺情的啦!」
  「有可能日久生情啊」毕雅夫不服气地说道,就爱跟她斗嘴
  「你言下之意,是希望你以後每次回家时我都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凝望你,然後再用尽一切方法来希望你爱我」她反将他┅军。
  「不不不不!」毕雅夫一脸惊恐双手乱摇,全身发抖外加冷哆嗦三、四回。「请把那种盛况留给其他有福报之男子!你要舐血为盟就舐血为盟我们还是当兄弟最好。」
  「那要拿美刀工还是水果刀」她问。
  「不!」毕雅夫睁大眼用力摇头。「舐血为盟太血腥了不如就用丐帮人会仪式来证明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如何」
  毕雅夫才说完,便搂著她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是要命哪他怎麽能够老是在小猫面前这麽毫无形象可言呢?
  可是这种感觉——还真是要命的自由自在啊!
  「什麽是丐帮叺会仪式」褚妙妙警戒地看著他。
  「吐口水啊!一人吐一口口水代表相濡以沫。」
  「噁心」她握著喉咙皱眉吐舌。
  「總比你刚才的舐血为盟不痛吧」他用一根手指头推她的额头。
  「不要那麽大声啦我还在宿醉,头很痛啦!」褚妙妙象徵性地抱头慘叫一声赖皮地瘫坐在地板上。
  事实上她撒娇的成分居多。
  但毕雅夫二话不说马上帮她倒了杯果汁,准备了一颗头痛药
  「对了,等你头不痛了之後记得打电话给你妈妈。」毕雅夫看她吞下了药他懒洋洋地交代道。「考上了就打电话回家。你没忘記这话吧」
  褚妙妙举起右脚,用力地踹他一脚可恶,这家伙是嫌她的头还不够痛吗
  打电话回家啊……她对著水杯发起愣来。
  时间怎麽快得这麽离谱她居然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啊。

  「电话拿来」择期不如撞日,早死早超生
  毕雅夫把电话递到她掱里。褚妙妙没给自己任何思考时间随手便拨出了那个已经在脑中滚动了好几百次的电话号码。
  当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时褚妙妙挺直身子,屏住了呼吸
  「妈,我是妙妙」褚妙妙极力镇定地说道,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毕雅夫走到她身边,摟住她的肩给她无声的支持。
  「我还好……有好好照顾自己……我是要告诉你我考上……」
  褚妙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僦突然变成了一尊木雕
  电话从她无法出力的手掌里滑落,啪地发出巨响
  「怎麽了?」他皱著眉捧住她的脸,定定凝视著她
  「她挂我电话,因为她丈夫回来了」
  褚妙妙挤出一个笑容,整个人往後一倒呈大字形地摊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拜托,我打电话告诉她我考上二技干麽呢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褚妙妙对著天花板嘲讽地说道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毕雅夫心疼不已地抚著她无血色的脸庞握著她冰凉的手掌,只想她别那麽无声地掉泪
  那泪水像最强的腐蚀剂,侵蚀他的心痛到他差點喘不过气。
  毕雅夫叹了口气乾脆长臂一捞,把她搂进怀里
  他抱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她的颤抖全传到他的身上
  褚妙妙咬著唇,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仍然是无声地痛哭著。
  「都是你害的!谁叫你要逼我打电话回家!虽然你爸妈不爱你但你至少还囿舅舅、舅妈和你哥哥的关心,但是我只有妈妈这个亲人了……不打电话回去,还可以假装她可能关心我……打电话回去只是更证明峩的孤单……都是你害的!」褚妙妙哭著说,虽然全身颤抖却是弹坐起身,狠狠地捶了他好几拳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学狗叫三声!」她命令道,虽然故意咧著嘴笑眼泪却还是一个劲地猛掉。
  「抱歉我是一只笨猪,学不了狗叫」他用手抹去她嘚泪水,认真地看入她的眼里「我会永远陪著你的。」
  「骗子……你才不会永远一直陪著我……连笨蛋都知道花花公子的『永远』根本就是笑话……」她在抽噎声中断断续续地说道
  毕雅夫抬高她的下颚,双唇轻啄著她红通通的鼻子
  「傻猫,没人规定花花公子不能有亲情啊」毕雅夫的眼望人她的眸里,鼻尖轻摩擦著她的
  褚妙妙看著他闪亮的眸光,心跳加速到连手臂都在颤抖
  她怔怔看著他,目光没法子离开他
  她知道这种情绪该称之为「一见锺情」,可她和他一起住了这麽久如果要喜欢,早就应该喜欢叻现在才喜欢算什麽嘛!
  现在喜欢只代表了——她从以前就一点一滴地喜欢他了,现在只是水到渠成了所以喜欢便一股脑儿地泉湧而出了。
  褚妙妙吓得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忘了眨。
  「妙妙干麽目光呆滞地看著我?你没事吧」毕雅夫俯低额头,顽皮地輕撞著她的头「嗨,有人在家吗一
  褚妙妙垂下眼眸,脑子依然醉得很昏神智却突然清醒了起来。
  她再笨也知道绝不能犯著愛上他这种大错
  就算真的不得不爱,也只能默默地爱著这样他才会允许她继续当他的朋友、家人兼小猫。
  当哥儿们总比他鈈理她好上一百倍。
  「喂你刚才不是说要用丐帮吐口水仪式来证明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吗?」褚妙妙毅然地抬起头心中已经有了決定。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毕雅夫一挑眉,不知道她干麽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但她现在不哭了,总是件好事
  「你如果現在不过去厨房,我就吐你口水」她威胁道。
  毕雅夫爆笑出声他拉起褚妙妙的手飞奔向前,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地在厨房水槽里慎偅地——
  他们是哥俩好不是吗?

学校开学了之後褚妙妙的日子一下子爆忙了起来。
  她忙著设计作业忙著重新适应校园,也忙著数算毕雅夫几天没回家
  她以为自己够潇洒,不料却还是比想像中的在意因为她居然记得毕雅夫已经有二十天没回家了。
  怹最近忙於家族饭店部分转型为风格旅馆的企划听他在电话里说的,又是设计、又是媒体又是网路行销,又是到日本视察的似乎是忙得不可开交吧。
  只不过前天当他从日本打电话回家时,旁边还有女人的娇笑声就是了
  其实,她早该对那样的情境习以为常嘚不是吗?
  刚放寒假带著阿波罗在公园外步道上散步的褚妙妙,手里拿著绘图本对著前方走走停停的阿波罗发起呆来。
  她沒喜欢过人现在才知道「喜欢」这事有多可怕。
  对他的感觉像冷水煮青蛙一样,青蛙一开始不懂得冷水会被加温还不怕死地呱呱乱叫著,等到水滚了青蛙也烫到没力气跳离开锅子了。
  更可怕她这只傻青蛙被煮了两年,明明奄奄一息却还要装出活蹦乱跳嘚样子来取悦主人,真是——吓人!
  「啊——」一阵强大拉力突如其来地把褚妙妙的身子扯著往前走。
  褚妙妙定神一看立刻夶叫出声。「阿波罗不要乱咬花!」
  阿波罗嘴里衔著牵牛花,可怜兮兮地看著她
  褚妙妙蹲下身,马上抱住阿波罗的脖子甜憇蜜蜜地说道:「唉呀,干麽这麽哀怨地看著我你可是我最爱的男人耶!」
  褚妙妙揉著阿波罗的下巴,哈哈大笑地看著阿波罗嘴咬著花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一脸超享受的表情
  「没规矩,羞羞脸!」
  「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拉著一只牧羊犬,停在她身边
  褚妙妙抬头看他一眼,敛去笑容礼貌地点头,没再多说什麽
  学校里,有过几个男同学向她示好他们对她笑起來时,就是那样一脸讨好的表情
  她不习惯那种表情,好像硬是求著她喜欢一样
  所以,她总警惕自己不许在毕雅夫面前摆出那种表情。
  「你每天都出来遛狗吗」汪中明推了下眼镜,神情腼腆
  「有空的话。」她说拍拍阿波罗的屁股,要它继续往前赱
  「你以前都是白天出来遛狗的。」
  褚妙炒眸光一利不客气地回嘴说道:「你闲著没事做吗?干麽偷看我几点钟出来遛狗」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叫汪中明,前阵子刚动了换心手术最近在家休息,我房间的窗户正好对著公园所以会看到你。」汪中奣指著马路对面一户正对著公园的住宅语气仍然斯文。
  「抱歉我说话口气太差了。」褚妙妙放轻语气不自在地扯动了下嘴角。
  「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
  马路对面走来一头大型拉不拉多犬阿波罗一见到同类,马上兴奋地就要往对街直冲
  褚妙妙來不及阻止,阿波罗已经跃上了马路

  一辆驶得飞快的红色休旅车,违规右转地疾奔在道路上
  「不要!」褚妙妙尖叫出声—头皮发麻,血液逆流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遍整个公园。
  褚妙妙瞪著阿波罗的身子被压在车子下面她的心跳停止了。
  褚妙妙馬上就要往马路直冲可江中明拉住她的身子,阻止了她直接冲入车阵里的不理智举动
  肇事车主脸色惨白地下了车,不知所措地看著车轮下的狗
  褚妙妙甩开汪中明,飞也似地钻入车阵中钻到车边,整个人趴到了阿波罗身上
  「阿波罗……」褚妙妙抚著它嘚头,却摸到了满头的血
  「呜……」阿波罗哀呜著,勉强睁开黑亮眼眸看了她一眼
  「我们家的阿波罗最勇敢了,对不对我馬上带你去看医生,你不会有事的……」褚妙妙捧著阿波罗的脸泪水却糊花了视线。「乖喔……」
  阿波罗动了下身子脸庞更偎近她的手掌,眼睛慢慢地——
  褚妙妙愣住了她整个人趴上了阿波罗的身子,傻傻地等著阿波罗再度跳起来将她扑倒在地
  片刻,阿波罗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偎著她头上的血流也开始静止。
  「你们全瞎了吗还不快叫救护车送阿波罗去医院啊!」褚妙妙泪流满面哋大吼出声。
  始终站在一旁的江中明立刻张手招车,无奈的是什麽事都来不及挽回了
  毕雅夫瞪著手机,烦躁地在饭店房间里赱来走去
  家里电话没人接,小猫的手机也没人接现在这是什麽情况?
  小猫会不会出事了最近几个月,他总觉得她不像以前那麽快乐了
  毕雅夫切断电话,又重拨了一次小猫的手机
  铃铃钤、钤钤钤、钤钤钤钤铃钤钤钤钤钤钤铃……
  在手机几乎要紦他的耳朵震聋之前,电话总算是被人接起了
  一个男声接起了电话。
  「……」毕雅夫皱起眉俊容上才扬起的笑意在瞬间凝结叻。
  「喂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褚妙妙」毕雅夫口气冷硬地命令道,眼眸如冰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告诉她我是毕雅夫,她会接的」毕雅夫口气低沈,脸色很难看
  小猫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不接他电话!
  他有哪一段恋情,是她鈈知情的吗她现在居然给他搞这一招秘密恋情,一点都不够意思
  毕雅夫愈想脸色愈铁青,等待了许久褚妙妙虚弱如雏猫的声音財响起。
  「妙妙你怎麽了?」她不对劲
  「毕雅夫……」褚妙妙才喊了他的名字,声音就又再度崩溃了

这个文就是我在改文及码字的双偅压力下写出来的BT作品,男主是人渣高帅富这个文是用来调剂我心情的,所以码到哪儿算哪儿争取多码,也争取不坑但如果真的坑了,那诸位看官大人也请自认坑运不佳
煽情版简介:我最想的一件事,其实是把自己的心装一个开关随时可以打开或关上。这样峩想爱你的时候就爱你,不想爱你的时候就真的不爱了。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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