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在隔壁冷倾念无猜之情,终于有猜之念是什么意思

《浅欢意》(正文已完结番外茬更中)

我叫陆浅欢,明日我便嫁人了

我嫁的是天子的第六子,当今的秦王楚瑾人们说他风华无双,还与安国公府的煜小将军安珩煜、我的哥哥长宁侯府小公子陆怀远被人们戏称京城三绝,可惜前阵子煜小将军牺牲在战场上了人们也叹息如今京城三绝只剩了两人。

峩自己倒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身边的流霜说我前些日子从亭台上摔了下来,大夫说我头内瘀血未净所以有了失忆的症状,我去看过那亭子高的很听说我摔下来那时还是晚上,也不晓得我当时为何要爬上去

流霜又跟我说我摔下来昏迷后,京中的大夫都治不了昰秦王亲自去京郊请的刘神医,据说在神医的门口不吃不喝站了三天三夜才请来了神医。还说我母亲与皇后娘娘是闺阁中的手帕交有時会带我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所出的华宜公主与我投缘便给我安了个公主伴读的身份,而秦王生母去的早自小也是皇后抚养的,所以峩与秦王也算是青梅竹马在隔壁冷倾念两小无猜了但我问我可是中意于他,流霜却又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她说不清楚我也就不问她了,她一个小丫鬟许是不知道那么多吧自我醒来家里人整日好吃好喝的待着我,生怕我再犯出什么病来除了我的一个表妹陆煦欢平日没倳就来我房里转悠,明里暗里的嘲讽我几句日子过得倒是滋润的很。

不久皇上旨意赐婚我与秦王听到旨意后我是有隐隐的欢喜的,我想他既是我的青梅竹马在隔壁冷倾念又肯为了我去请神医,情分自是不同的若是我没有失忆想必我也是愿意的。

凤冠霞帔合卺美酒,红绡帐影

他说:“浅欢我是阿瑾。”

“浅欢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再后来我就忘了他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被他吃干抹净了。

怹待我极好平日里我若是顺嘴提了一句什么好吃,下一餐时那东西准摆在饭桌上画眉,梳发这些小事他也不肯让流霜她们来做只是怹画的眉真真是吓死个人,偏偏不许我洗当真愁死个人。偌大的王府也没有其他的姬妾只有我与他。

我这几日总是做梦梦见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又会听见有人说等我回来我将这事告诉了阿瑾,阿瑾只是笑着说我太累了可我瞧着阿瑾这几日才是心神不宁的。

这天峩在院里乘凉听见打扫的小丫鬟说煜小将军回来了,当时有人亲眼看见煜小将军中了埋伏掉入江中人们还从江中捞出了一具尸体,虽昰尸体已泡浮肿可身形与煜小将军差不多而且从他的衣物中找到了安国公夫妇亲自为他求的平安福,如今回来了倒是个稀罕事今日阿瑾有事不回来用晚饭,我用饭时无聊的紧便将这事当个稀罕事讲给流霜听,许是我讲的太好流霜听的入迷竟摔了个碗,吓了我一跳

這日,我正在吃着厨房新做的糕点就看着流霜急急的跑进来,说煜小将军闯进来了吓得我忙跑去前厅看。

待我赶到时府中的家丁正将怹拦着他已气的满脸通红,我定了定神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微笑“煜小将军是来找王爷的吧,可是不巧王爷出去了,将军可以先到前厅坐坐”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我仔细的看了看他他的眸子生的极好,宛若盛着星辰辉月我心突然疼了一下,我觉得我应是認识他的可我却实在想不起来,“煜将军见谅我之前生了场病,忘了些子人事”我想了个合适的理由,他只是轻轻的摇摇头一言鈈发的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忽的又疼起来连带着我的头也疼起来,流霜忙去找了太医为我开了几剂安神的汤药又服侍着我睡下叻

我醒了问起煜小将军,流霜只含含糊糊说是不大清楚我又问阿瑾,他也不肯多说我不晓得她们为什么都这样,我隐隐约约感觉煜尛将军和我该是有什么关联而煜小将军自那天再也没有来过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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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我表妹陆煦欢说有偅要事情跟我商量,邀我出门一叙我虽是不喜她但又想看看是什么事情,叫流霜找了件便服换上就出门了

陆煦欢将两个盒子推到我面湔,眼神中难掩得意之色我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定不是什么好物,纠结着不肯打开陆煦欢见状轻轻的笑了一下“既然姐姐不肯打开,那妹妹就代劳了嗯…先打开哪个好呢,就这个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那个大些的盒子,我细瞧里面是一盏琉璃荷花灯,一个小小嘚纸鸢还有一枚白玉佩上面刻了一个煜字

我看着那些东西脑中忽的浮现出许多的碎片,将我搅入漩涡之中我的心痛病又犯了,只是这佽犯的厉害就连呼吸我都痛的很。

陆煦欢仍是笑盈盈的看着我随手拿起了那盏荷花灯“既然姐姐不记得了,那妹妹就帮姐姐想想吧”

“这琉璃荷花灯是皇家狩猎时皇后娘娘拿出来的彩头,姐姐甚是喜欢那灯可惜姐姐不精骑射,就连只野兔之类的都打不了最后煜小將军猎了一头黑熊,得了这灯那年煜小将军才十三岁,人们找到他的时候被那黑熊拍去了快半条命身上全是伤口可他还是欢欢喜喜的姠皇后娘娘要了那灯,送给了姐姐”

“这纸鸢是你与煜小将军一起做的,你说要做成燕子状煜小将军要做成大雁状,所以这纸鸢一半昰燕子一半是大雁”

"玉佩是煜小将军出征前赠予姐姐的…"

“别说了”我声嘶力竭的打断她

她嘲弄般的笑笑,“既然姐姐不想听这些了那我就给姐姐讲些别的。”

她伸手将另个盒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许多的纸张,在空中盘旋而坠落着

她随手拿起一张“塞北苦寒,然堂堂男儿当有保家卫国之志且当年卿言望日后所嫁之人当顶天立地,又言望以后可风光大嫁吾思此言甚久,想来只有保家卫国之人才配的上顶天立地四字听闻圣上赐婚为嫁娶礼仪之极,愿征战归来之时可以微弱功勋换取圣上一言,望卿珍重”

“听说当年姐姐第一佽去宫中,竟掉入了落花池中后来还是煜小将军把你救上来的。”

我忘了我怎么回的王府了只记得我摔了许多东西又吐了血,阿瑾要找太医我不许他去,只是一句句的质问他突然我的小腹极痛,我生生的昏了过去

我想起来了煜小将军,想起了我的阿煜阿瑾日日嘟来看我,他说我有孩子了他说让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要糟蹋身体了。我总是不理他其实我晓得这并不能都怪阿瑾,只是我没办法詓面对他又或者说我没办法去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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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煜来看我了阳光透过纱帐将斑驳的影子投在他的脸上,我呆槑的看着他他还是那样好看,和小时候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些战场风霜的痕迹。

“十四岁那年我问你的意中人是怎样的,你说你想嫁┅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他琴瑟鸣,共白首”

“十六岁我要从军,我爹差点为此事打断我的腿我跟我爹说就算他咑断我的腿我也要爬着去战场,我爹终是让我去了封了个怀远将军,也仅是个五品杂号将军”

“后来我领兵发动了次奇袭,大胜而归圣上龙心大悦,封了我骁骑游击将军那次是我第一次立功,也是我第一次受伤我的后背被砍了约莫一尺长,军中医疗资源匮乏我傷口感染,差点性命不保”

“我又建了一些功业,后来敌军仅剩下了一座城池只是江水环绕根本无法正常进攻,敌军又在附近置了无數陷阱圣上允诺我只要这次胜了,便封我征北大将军我想着我今年刚二十岁,若封了征北大将军我便是本朝最年轻的大将军保家卫國,功成名就也算上一两分顶天立地了吧。”

我哭的不能自抑他任是静静的说着。

“攻城前夜我巡营时见一士兵哭泣,问他原因怹说他父母年迈多病,他想念的很我将我的平安符送给了他,跟他说等打完仗就可以回家了。”

“他第二日就去了从江上沉了下去,就在我的眼前我终于是攻下了那座城,但我也受了伤落入了江中。”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并不怕,江中有许多顶天立地好男儿陪著我与他们葬在一处,是我的福分可我又想起了你,我还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都没给你。江水那么急啊我是一点点游上去的。"

“峩回来了你又嫁了人,我去找你爹你哥哥,他们谁都说不清楚我又找秦王,他只说是他的错他们说你失忆了,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伱我爹说我的遗物送回来后,把那些信给了你那些信都在,你怎可忘了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字一句的说

"今日是秦王让我来嘚,咱们仨是从小的情分我的恨,怨终归不能放到你们身上听秦王说,你…有孩子了你也照顾好自己罢了,我现在已了无牵挂日後马革裹尸时你能为我上柱香,我便欢喜不尽了"

他走了,头都没回一下我再也不会告诉他,我想嫁的男儿需得顶天立地让我风光的嫁给他,需与我琴瑟鸣共白首,需叫安珩煜

次日皇帝下旨封安珩煜为征北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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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月份越来樾大终日懒懒的不肯出门,便叫流霜每日寻些新鲜事讲与我听

“听说皇上有意将华宜公主配给征北大将军,结果先是华宜公主哭着喊著说不想嫁征北大将军又说什么此生只想保家卫国之类的,我瞧着华宜公主对咱们府公子亲近,皇上这媒算是保错了”

“听说前些ㄖ子王妃的表妹嫁给了二皇子齐王做了侧妃,咱们家也是名门侯府不想她竟是丢人,巴巴跑去当妾”

“听说皇后娘娘办了场宴会,孟夶学士的嫡女在宴会上弹了一曲高山流水琴艺技惊四座,皇后娘娘还赐了她名琴绿绮”

“过些日子是春闱的时候了,咱们公子到时候吔要去侯爷说公子若是中不了,便将他打出去”

永济三十年,我生了我与阿瑾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小小的男孩,永济帝龙心大悦赐洺景澈。

自那以后我便专心照顾澈儿,与阿瑾亦是相敬如宾阿瑾仍是对我极好,只是我们都晓得有些东西终是回不去了,那年的初荿婚的阿瑾与浅欢还有从前的阿欢与阿煜,它们都随着春风夏雨秋霜冬雪被埋葬在了我心里的最深处

澈儿满月的时候我办了个满月宴,阿瑾如今被皇上看中来的宾客极多,不能来的也均送了礼物除却那些长命锁银项圈之类的,礼物里面倒是有几件稀罕的礼部侍郎夫人送了两个憨态可掬的白玉娃娃和一架苏绣屏风,孟大学士的嫡女孟舒送来了本千金难寻的古琴谱征北大将军送来了把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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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哥哥来看我,此次春闱他中了探花郎在我面前得意的很,我懒得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弹琴,那ㄖ孟姑娘送来的琴谱极好琴曲悠扬。

“这曲子还是绿绮琴弹出来好听”哥哥突然说了一句。

我惊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知失言,慢慢的站了起来

“咳咳,我看这天色快下雨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看了眼外面的万里晴空甜甜一笑

我又有了孩子,此时永济帝已病重二瑝子与阿瑾成分庭抗礼之势,我知道阿瑾是有帝王之志的我并不管这些事,只是专心养胎皇后娘娘以冲喜为名给华宜公主和哥哥赐了婚,哥哥并未反对只是在大婚前几日将那本琴谱讨要了去。

不久皇后娘娘正式宣布收阿瑾为子,之前阿瑾虽是一直由皇后娘娘抚养但並未正式记入名下如今才算有了嫡子名分。二皇子的生母是淑妃淑妃的哥哥是殿前都指挥使,掌管一半禁军

阿瑾拉着我的手,告诉峩不用怕,有他在

我晓得,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这些日子常有官员往来与府上与阿瑾讨论到深夜,有听说北边闹了匪患征北大將军前去剿匪。

一日深夜我早已歇下,宫里却来了人说皇后娘娘命秦王速速入宫阿瑾跟我讲不必担心,穿好衣服跟去了

我没了睡意,披了衣服坐着流霜给我端来了一盏牛乳,服侍着我喝了不多时我突然觉得腹部隐隐作痛,我觉得不好我有孕才八月,还不到生产嘚时候疼得越来越厉害。我疼得将近昏死过去大脑一片混沌,只能隐隐听见府里人们的哭喊吵闹声后来又是接生婆让用力的声音,聽见人们喊王妃血崩了我又听见了流霜的哭声,再后来我又听见了阿煜的声音他说让我醒醒,说我若是死了他便这辈子不理我了下輩子也不要理我了。我想起来和他争辩谁想让他理了,我才不想让他理我又想着阿煜怎么可能来看我,他明明在平匪患不过就算不岼匪患,他也不会来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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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醒来时,已经变天了

我生了一个女孩,阿瑾起名庆云“枉車登兮庆云”阿瑾笑眯眯这样对我说,“浅欢你看庆云长的多漂亮她以后就是天下最尊贵显赫的小公主了。”可惜的是庆云胎里不足生丅来身子就虚弱的很

永济帝深夜病逝,当夜皇后娘娘与殿前首领太监传永济帝口谕传位于六皇子秦王楚瑾,二皇子齐王与殿前指挥使起兵造反当时就围了秦王府与皇宫,后来征北大将军率大军赶回去皇宫杀了二皇子及其同党,护着秦王一路顺利登基

征北大将军被葑为平阳王,是我朝唯一一个异姓王但收了他的兵权,又赐婚他与孟大学士的嫡女

“孟大学士的嫡女?可是善琴的那位孟姑娘”

“囙禀娘娘,那位孟舒姑娘前些年出家了嫁的是孟大学士的嫡次女孟豫,听说她自小身子便不是很好耽误了婚嫁,奴婢也在宫宴上见过孟姑娘模样……嗯…也算是清秀。”

我封了皇后我劝阿瑾纳妃,他不肯他说此生有我一人,足矣但我知道,我的一生不是他的┅生。我上次生产时血崩虽是捡了一条命,太医虽安慰我说只要将养着就好但我晓得,我怕是没有多少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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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屋里所有人都下去,留了流霜在屋里

她已知道何故,平静的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娘娘与平阳王的旧物是我拿給表姑娘的下胎药也是表姑娘让我放的,我自知罪该万死只愿娘娘看在多年服侍的份上,让我体面的走”

“你娘被她扣押了许多年叻吧。”我轻轻的说

流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娘娘可是我从小就是我娘拉扯大的,我不能不管她那些旧物是收在夫人房里的,我只是告诉她在哪我原以为她弄不到的,那下胎药娘娘一有孕她就让我放可是我不想害娘娘啊,就一直拖著她竟送来了我娘的一只手啊,说我要是不放下次就将我娘的头送来我想着娘娘胎象稳固,又已经八个月了…是我害了小公主一生下來就体弱我也害了娘娘啊……”

我将一个盒子递给流霜,疲惫的说“我已将你除了贱籍也找到你母亲了,我命人在城中置了宅子这昰些财物,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流霜哭的不能自抑,我站起来慢慢向内室走去“娘娘!”我摆摆手“去吧。”“奴婢会日夜在佛前为娘娘与小公主祈福”我听见她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开门跑了出去。

有人来报说陆煦欢想见我,齐王造反被杀阿瑾下旨,其家眷皆处迉子女贬为庶人。

恩恩怨怨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见的了,我让人给她带了一杯毒酒看在亲戚一场,让她体面的去吧

我去看了看澈儿與庆云,澈儿已经四岁了一见到我就吵着要我带他去玩,阿瑾也指了太傅教他读书太傅说澈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庆云身子还是不好小小的人儿生了好几场病,我心疼的抱着庆云

“母后,你不用担心妹妹”

“我会一辈子都会照顾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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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我听着大家都在哭,我又听见澈儿在喊我可是我没力气睁开眼睛,我突然感觉有人攥住了我的手

我艰难的睁開了眼睛,旁边的太医立刻过来为我施针又在我口中放了些参片,退到一旁抹着眼泪说“娘娘您还有什么要托付的,就早些说了吧”

“阿瑾。”我轻轻的唤了一声

“我在这儿”阿瑾攥紧了我的手。

“阿瑾我是不是要走了,今日还是我的生辰我连生辰都还没过。”

“不会的你就是累了要歇一歇,我早就将你的生辰礼物备好了你不是想学吹箫吗,我早让人寻了上好的玉屏箫……”

“我走了以后你若想纳妃,你便纳可若是她们欺负澈儿和庆云,哪怕只欺负一点点你也得将她们赶出去。你不许再立新的皇后我的孩子只许有┅个母亲。”

阿瑾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我手上。

“楚瑾此生唯浅欢一人,足矣此言,永世鈈变”

我费力的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我晓得我心中还有一事可是我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只能用手指着阿瑾腰间的玉佩

阿瑾懂了我的意思,他给我掖了掖被角“早就让人去请了平阳王进宫,平阳王府进宫半个时辰就可以你等一等,等一等可好.”

我点了点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感觉我的魂魄一丝丝抽离我的身体我晓得,我等不到他了有再多的时间也等不到了,他不肯来见我他鈈肯来见我啊

“阿瑾”我哭着用尽了浑身力气喊道“他不会来了是不是,他还是不肯原谅我阿瑾,我想见他一面你去叫他来见我好不恏。”

“好好,阿煜马上就来了你再等一等,等一等就好”阿瑾流着泪说。

我终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带着满身的尊荣与遗憾離开了这个世界。

“阿煜我先去等你,来生我再也不会忘记你。”

明启二年元仪皇后崩。

明启十年立皇嫡长子楚景澈为太子

明启②十年,明启帝退位于太子改国号为嘉隆。

———————————————全文完

陆怀远番外——相逢何必曾相识

“怀远哥哥我们┅直在一起玩好不好。”

这是华宜公主小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后来华宜公主不知听谁说,只有夫妻才可以一直在一起于是华宜公主朂喜欢说的话就成了

“怀远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陆怀远总是头疼,只要一进宫华宜公主就会跟在他后面,读书时跟在他后面吃饭时跟在他后面,如厕时都差点要跟着他

陆怀远想着华宜公主天之骄女,身边也不是没有好男儿像安国公府的煜小将军十三岁就能獵了一头黑熊,咳咳虽然煜小将军天天只瞧得上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妹妹,但也是少年英雄了不像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能打只兔子就高興的不行怎么就偏偏瞧上了自己这棵歪脖树。

陆怀远不想娶华宜公主他只想求一知己,可与他评诗论画亦可为他洗手作羹汤可在夜晚他处理事物时为他披上一件衣,可在他写字时在旁细细的研一份墨而不是华宜公主这般的金枝玉叶。

初次见到孟舒的时候陆怀远就知道自己的劫来了。

世间竟如此巧合天晓得那日陆怀远为何要走进那家店,又为何—

和她一起拿起了那份琴谱

陆怀远永远记得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清澈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你是天上的仙子吗。”

说完陆怀远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刚想解释一下但紧接着他又说了┅句想掐死自己的话

“不是,我是说你可是仙子下凡来嫁于我的”

“哦?若我知道下凡是来嫁于你的话那我便不下凡了。”

当夜陆懷远在桌上不知不觉的写了一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后来陆怀远就日日守在那家店里搞得店主人天天长吁短叹——这人整日呆在店里却什么都不买,身份又不凡店家又不能将他赶出去,天天还得赔上茶水钱

在陆怀远坚持不懈的守株中,终於把那只兔子待到了

“你是又来这儿寻哪位仙子的吗?”

陆怀远准备好的一大段说辞突然变成了空白

“我是来娶你的。”陆怀远第无數次想抽死自己

她没有如想象中惊讶的喊着登徒子再愤然离去,她只是挑了挑眉轻轻的笑着说

“仙子可是从来不嫁凡人的。”

陆怀远終于感觉自己说了句稍微正常的话

“孟舒。”泉水般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陆怀远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由它滑进心里

陆怀远从來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经过他对服装饰品,精细的研究之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京城贵女圈,然后又打发身边所有的人去找谁家的姑娘叫做孟舒咳咳,以及喜好习性等。

陆怀远拿着身边小厮送来的纸张满意的笑了。

孟舒孟庭孟大学士嫡长女,善琴平日常去六咹居喝茶。

陆怀远眼放精光足够了。

陆怀远拿着自己所有银子到六安居掌柜那儿打听到孟舒喜欢在哪个雅间喝茶,又在六安居包了个雅间当然,就在孟舒的隔壁

然后陆怀远就派人在那儿守着,只要孟舒一去陆怀远就立马奔去,往那儿一坐开始弹琴,整日也只弹那一首—凤求凰

一弹就是三个月终于,某一天陆怀远正沉醉在自己琴声中时孟舒冷着脸推门进来,

“你知道你一直弹着一个错音吗”

“曲有误,愿得孟舒一顾”

此后,陆怀远觉得自己人生已经美满到极点他之前一直不理解妹妹,自从煜小将军回京后妹妹一直郁鬱不乐,可他瞧着秦王对妹妹已是极好何必非要追寻那份年少时的悸动。

他现在明白了所谓心上人,她刚好住在你的心里多一分则滿,少一分则缺只要她在,你就心安她要是走了,你的心也就跟着碎了。

华宜公主三番五次邀陆怀远进宫陆怀远均以各种理由推掉了,什么头疼中风,胃疼华宜公主倒是没说什么,还命人送来了不少药材

这日,皇后娘娘以为七皇子选先生的名义召陆怀远进宫陆怀远不敢推辞,急急的去了

皇后端坐在珠帘后,笑得和煦陆怀远却感到一丝冷意。

“前些日子皇上说将华宜配给征北大将军你洳何看。”

“华宜公主天潢贵女征北大将军少年英雄,般配的很”

皇后娘娘抿了一口茶,又徐徐的说“可是华宜偏偏不愿意在宫里鬧了个鸡飞狗跳,你说这该如何”

“华宜公主少年气性,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若真不愿,以公主之容貌才情更可另觅良人”

“那如若已觅得良人,那人却不愿则又该如何?”

陆怀远惊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还未开口皇后娘娘又接着说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常常苼病,我也探问过一二依我看来,你这是总是为了出门听琴着凉了,日后少出去些就罢了”

“皇后娘娘,我…”陆怀远还未说完瑝后娘娘就挥手受累了,让他退下陆怀远只得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皇后娘娘我有意中人了。”

自从孟舒参加完宫廷宴会之後陆怀远怎样相邀孟舒都避而不见,终于在陆怀远闹着说她若是再不见他他就去孟府门口弹凤求凰等无赖吵闹之下,孟舒答应见他一媔

等陆怀远到的时候孟舒正弹着琴,琴声悠扬一曲终了,陆怀远赞道“这就是绿绮琴吧,果然是把好琴”

孟舒抬起头,静静的看著他

“你可知道每把琴该遇到谁都是有定数的”

“若是你拿了那把不属于自己的琴琴再好,你这辈子也弹不出好的声音了”

陆怀远一芓一句的说“陆怀远之琴,毕生只为孟舒一人所奏”

她抬头,笑得粲然“孟舒亦是”

春闱中陆怀远中了探花郎,长宁侯高兴的不行連平日的零用钱都给陆怀远翻了一番,陆怀远去妹妹那儿炫耀结果差点说漏了嘴,还好陆怀远自认为聪明的把话圆回来了

陆怀远跟母親提起去孟府提亲的事,长宁侯夫人倒是没有反对只说皇后娘娘一直有意将华宜公主配给你,现在就娶妻的话恐伤了皇后娘娘面子不洳等过两年,风波过去了反正现在也还小,不急于一时

陆怀远没想到,这一等就再也等不到了

这些日子皇帝病重,齐王一派和秦王┅派整日斗的鸡飞狗跳这种时刻,皇后娘娘突然宣陆怀远进宫

“本宫问过太医,皇上怕是没多少时间了你说谁来继位好呢。”

皇后娘娘仍旧笑得端庄大方陆怀远却吓得急忙跪下。

“本宫倒是无妨秦王齐王都不是本宫亲子,但谁继位本宫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但本宮记得浅欢是秦王妃,若是齐王继承大统那浅欢乃至整个陆家都岌岌可危啊,你说是不是”

“娘娘,到底想说什么”陆怀远攥紧了掱心。

“本宫这几年给华宜相了不少驸马华宜都不愿意,华宜说她若是不嫁于自己心爱之人她这辈子便不嫁人了,本宫就华宜一个孩孓若等本宫去了,只留她一人孤老一生本宫定是不依的。所以不管本宫用什么办法华宜必嫁予她心上人,华宜若能嫁陆家兴,华宜不能嫁陆家亡。”

“怀远不才愿照顾公主一辈子,不离不弃”陆怀远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只是没囿人看见他衣衫下不停颤抖的身躯。

不久皇后以冲喜为名赐婚陆怀远与华宜公主

陆怀远再没有见过孟舒,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是詓妹妹那儿讨了他们相识时一起拿起的那份琴谱,全当做念想

耳边一直不停的奏着喜乐,陆怀远拜完堂正在敬酒,突然身边的小厮跑過来附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孟舒姑娘今日突然剃发出家了孟夫人气的都昏过去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陆怀远任然满面笑容的敬着酒,只是他知道

————————————完

牢房冰冷,面前的小太监重重的将托盘放在她面前冷冷的说

“皇后娘娘不愿意见你,但念及旧情赐了你一壶毒酒让你体面的去。”

陆煦欢端起酒杯痴痴的笑了,世事无常人间荒唐,半世浮生梦一场

陆煦欢出生后,母亲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煦欢你要为娘争气,你不许比陆浅欢差”

不是希望,不是尽力而是不许。

母亲和父亲像戏文里唱的那样县令家的女儿进京游玩,路边挑选绢花时不慎被酒楼上贵公子的扇坠砸中而后一见钟情,明媒正娶入侯府

只昰生活终是与戏文不一样。

母亲嫁进来没多久侯府二公子就娶了忠寿侯的嫡女,那才真真是贵女风范大家气度,上有公婆赏识下有奴婢尊崇,进门没多久就一举得男,风光无二而母亲总是背不过那些繁琐而冗长的规矩,插花点茶,诗词一窍不通,只是略识得幾个字府中的奴婢总是讥笑母亲,而父亲仿佛也厌倦了这场一见钟情的戏码后悔了自己当时的冲动。母亲害怕好在怀上了孩子,母親盼啊盼想等着老侯爷去了父亲能袭了爵,她当上了主母一切都好了,再也不会有人讥笑她了

老侯爷还没去,父亲就先去了不过昰与母亲吵了几句,赌气出去喝闷酒就这样掉进水里淹死了。

父亲去了之后母亲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陆煦欢身上陆浅欢若是学了两首詩陆煦欢就要学三首,陆浅欢练会了一首曲子陆煦欢就算一整日不吃饭也要练会两首。陆浅欢爱偷懒整日想着去宫里玩闹而陆煦欢整ㄖ被母亲逼着勤奋,才艺自然是胜过了陆浅欢陆煦欢也对此有些自得之意。然而下人们又说“表姑娘虽是才艺能略胜过咱们小姐可咱們小姐那通身气派可不是她能比的,咱们侯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贵女诰命夫人,咱们小姐又常常入宫平日里见得都是皇子公主,哪是表小姐能比的了”

不管陆煦欢做的多好,陆浅欢总是压在她的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日陆煦欢以为自己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少姩郎。

就像父亲母亲那样不过换成了少年郎往外泼的茶水淋到了挑选簪子的陆煦欢身上。陆煦欢想这就是命定的姻缘吧。大街上那么哆人偏偏淋到了她身上。

“敢问姑娘居所于何待我回到府中后定会遣人前去赔偿。”

“长宁侯府!,你可是阿欢的姐妹”他有些欣喜

“我是浅欢的表妹,陆煦欢”陆煦欢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在下安国公府安珩煜姑娘放心,我过几日定当会前去府上当面致歉”

过了几日,安珩煜带着许多礼品前来致歉敷衍的致完歉后,安珩煜就与陆浅欢齐齐消失了

“夫人,咱们小姐和安国公小公子不知噵去哪儿了”

“不必管他们,这两个皮猴儿自小就爱闹腾”侯夫人笑着说。

陆煦欢自嘲的笑笑她自以为是的戏码,却连主角都不是洎己

但陆煦欢还是将那个自以为的少年郎放在了心上,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个最优秀的少年郎,狩猎时总是能打最多的猎物宮宴时表演的箫曲也惊艳四座,陆煦欢总是幻想着日后他可教她骑马射箭可与她琴箫合奏,可与她举案齐眉

他要去出征了,陆煦欢追著出征的队伍跑了许久看着出征的队伍慢慢消失不见,陆煦欢怔怔的流下两行泪

他受伤了,他打胜仗了他中了埋伏九死一生,陆煦歡的心情被这些军报支控着她会在元宵节的花灯上许下愿他平安回来的愿望,她会在为前线将士募捐中捐出自己所有的银钱也会亲手莋一些鞋袜送到募捐处,并且暗暗在心底祈祷她做的鞋袜能穿到他的身上

他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是他的尸首

比起陆煦欢的痛彻心扉而鈈敢表露,陆浅欢哭的肝肠寸断陆煦欢冷眼看着陆浅欢在晚上登上了最高的楼台,看着她摔了下去

她们家有习俗,在人逝去后的第七ㄖ于家中最高处放灯,逝去的人就可看到灯上的话

陆煦欢早就知道陆浅欢会来,早在楼台上抹了桐油

你不是舍不得他吗,放灯算什麼真舍不得就去陪他吧。陆煦欢阴冷的想

陆浅欢虽是失了忆但还是活了下来,秦王为了她去请了神医陆浅欢就是这样,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陆浅欢最后嫁了秦王,陆煦欢冷眼看着凤装霞帔一脸娇羞的陆浅欢不由得想在天上的安珩煜。

他竟是回来叻陆煦欢跑出去寻他,却见他喝的酩酊大醉坐在路边陆煦欢想扶住他,他却突然攥住她的手

陆煦欢不知道该怎样陆煦欢不想做陆浅歡的替身又不想放弃这个亲近的机会。陆煦欢正想着安珩煜却又看了看她,猛地放开了攥住她的手

“你不是阿欢。你是谁”

陆煦欢嘚心滴了滴血,“陆煦欢”

“陆煦欢?我想起来了你是阿欢的妹妹,那年阿欢生辰本来说好了我做纸鸢送给她,结果我忘了阿欢氣的不理我,后来还好遇见你了我用赔罪的理由去了你们府上,那天我和阿欢做了个纸鸢我说做大雁的她非要做燕子的,于是那纸鸢┅半是大雁一半是燕子。后来在军队里年年阿欢生辰的时候我都会做纸鸢,一半大雁一半燕子。”

安珩煜徐徐的说着他与陆浅欢的各种事说他十三岁为她猎的黑熊,说他出征前送的玉佩说他在军中给她写了无数封信却不敢寄出。”

嫉妒与伤心纠缠着蔓生出了恨意的火焰。

她看着陆浅欢头痛发疯看着她吐血得病,陆煦欢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齐王在宫宴上见了陆煦欢一眼,有意娶她为侧妃长寧侯夫人本不同意,觉得堂堂侯府姑娘跑去当妾有辱门楣陆煦欢一字一句的说她与齐王早有情意,侯夫人也懒得管这事随她去了。

只囿爬的更高才能做得更多。

齐王与秦王整日斗的鸡飞狗跳陆浅欢又有了身孕,陆煦欢看着自己扁扁的肚子

陆煦欢威胁着流霜,命她往陆浅欢的饮食里放药

陆浅欢,你能可想到终有一日你会毁在你亲近的人手上

秦王深夜进宫,齐王立刻行动了起来

蠢货,陆煦欢在惢里想着从安珩煜去剿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齐王输了。

陆煦欢悄悄命人将齐王在宫中的布防图透露了出去果不其然,安珩煜率军顺利救驾当场斩了齐王。

“这一下你后半生定然富贵至极了吧,这是我为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陆煦欢甜甜的笑着,饮下了毒酒

孟豫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孟豫觉得这凤冠霞帔真是又紧又重压的她都喘不过气来,好几次想把蒙着的喜帕掀开都被身边的婆婆制止了,孟豫觉得自己又渴又饿又想起了在家中养的小白兔,她不在小白兔身边希望爹爹不要把小白兔炖了。不过炖小白兔应该很好吃吧鈈不不还是麻辣兔头好吃,新鲜兔头配上秘制的辣味卤汁…突然孟舒一激灵并且被自己这个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在心中念了几聲阿弥陀佛求佛祖宽恕

孟豫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不敢再瞎想连忙规规矩矩的坐好了。身边的婆婆丫头们道了告退就出去了偌大的房間一下子空了下来,孟豫甚至可以听见自己与他的呼吸声

突然孟豫觉得自己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孟豫抬头对上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眸。

他弯唇笑着说,“你就是我的王妃”

安珩煜拿来许多账本,田契房契,“以后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这些财物随你支配,整个迋府也由你来打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去

安珩煜回过身来,微微有不豫之色“本王还有事要处理,迋妃自行歇息就好”

“不是…”孟豫尴尬的揉了揉头发,“我是说我看不懂账本,我也不会打理内宅”

安珩煜惊讶了一瞬,又笑着說“听闻孟大学士家风甚是严谨想必王妃定是通晓于诗书琴棋,不屑于沾染这些俗事了”

“我琴棋仅是通晓,诗词文章也做不好管镓理事更是让人头疼.”

“哦?那不知王妃擅长何物”

“鄙人不才,于吃喝一道还算精通”孟豫略有骄傲的说。

“不是我只擅长吃喝。”

孟豫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人在吃食类上是严苛的很,刚住进王府没几天就换了好几个厨子连带着把安珩煜的吃食档次都提升了一截,府中人们也都摸清楚了王妃的脾气想休假?想涨工钱你能做出好吃的来就一切好说。

“我前个进宫拜见皇后娘娘那通身的气派,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还有那宫内的吃食比咱们府上精致多了,有个点心叫芙蓉牛乳酥好吃的紧呢…”孟豫一边喝着厨房刚做的雪梨銀耳羹一边续续的说。

“皇后娘娘身体可好”

“还是那样子吧,说不上几句话就累了据说是当年生庆云公主落下的病根。”

孟豫不在意的转头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安珩煜,往日的安珩煜总是一脸不在乎的笑着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过。

孟豫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比如说安珩煜卧房里有个盛满纸鸢的箱子,安珩煜收在书房里不许人碰的画每到皇后娘娘生辰那天安珩煜就一夶早不见人影,这些事情很奇怪但孟豫认为,如果你觉得一个事情很奇怪就不要去管它知道太多了不会有好事发生的,即使你猜到了也不要去探寻。

那天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安珩煜又一大早的不见人影,孟豫对此也习惯了连午饭都没让厨房给安珩煜备着。

孟豫正鼡着午饭小厨房做了奶汁鱼片,好吃的紧孟豫正想着一会儿要好好夸夸做菜的厨子,府中的下人就跌跌撞撞的奔上堂来“王妃,宫裏来人了说急召王爷进宫。”

孟豫急忙打发人去找安珩煜宫里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催安珩煜进宫,可是孟豫也不知道安珩煜去了哪儿泹孟豫隐隐的感觉到,若是找不到安珩煜定会错过一些及其重要的事

傍晚,府中的下人说在京郊找到了安珩煜已直接让其进宫去了。呮是孟豫还是感觉心神不宁的

安珩煜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张挂满泪水的脸庞和皇后崩逝的消息

孟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珩煜,他哭的想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像那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你知道吗她走了。”

“她到走的那一刻都在等我是我,是我害的她连走的时候嘟有遗憾”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她,那年我回来只要她愿意,我不顾一切也会带她走的可是,她有孩子了孩子总归是无辜的,我財说了那些浑话只为了让她好好对待自己。”

“她生庆云那天差点就离开了当时她都昏迷了,我跟她说她要是敢走我就这辈子都不悝她了下辈子也不理她了,说完她就醒转了一些不过我敢肯定她才不是怕我不理她,她定是要起来和我争辩一番”

“今天是她的生辰,每年她的生辰我都会去做一个纸鸢就算在军中的时候也未曾遗落过,看着那纸鸢就好像看见了小时候”

“孟豫,原来缘分这种事嫃是天注定的。”

孟豫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孟豫本就不善言辞,更何况这种宫闱秘事平日是连听都不肯听的

安珩煜告了病不再去朝堂,叒从旁支过继了个男孩让孟豫来抚养然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中,平日也不让别人去打扰他孟豫也是乐得清闲,过继的小安翊聪明可愛平日孟豫就吃吃喝喝,带带孩子

那日孟豫用早饭的时候心慌的很,还摔了个碗正收拾着,安珩煜身边的侍从就急匆匆的来找孟豫

孟豫赶过去的时候,安珩煜坐在凳子上笑得一脸自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若隐去鬓边的几根白发好像又成了当年那个风华囸茂的煜小将军。

“孟豫我估计要走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去找她了不过如今我没有年轻的时候好看了,我也没办法帮她去打猎搶琉璃花灯了你说她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的”孟豫静静的流下了一滴泪

安珩煜费力的搬来那一箱子纸鸢,将桌上的烛火顺手扔进叻箱子里

“孟豫,那年皇上让我选王妃我将名册扔到地上,正好翻到了你那一页皇上便为你我赐的婚,这些年终归是亏欠你了,丅辈子愿你寻一真心之人,与你叙闲话品佳肴。”

看着火光摇曳安珩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孟豫将自己的头伏在安珩煜的胸前控淛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那年你掀开我的盖头也不是没有动心过,不过是明白的太早骗着自己糊涂罢了。”

楚瑾番外——山有木兮木囿枝

  • 第一卷 江左梅郎 第一章 两姓之子   琅琊阁   那是一个天下最神秘的地方,但同时却也是天下最公开的地方。   世上凡是听过琅琊阁之名的人都知道它位于琅琊山顶,是一处美仑美焕的风雅庄园园内亭台楼阁,秀女灵仆园外一条宽阔的石板主路,蜿蜒而下直通山脚的官道。天南海北、水陸两行的人都可以很轻易地到达这里可以很随意地入它的门庭。除了食宿都要收取相应的费用以外琅琊阁对来客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的限制。   然而就算是这样明明白白地敞开在天下人的眼前迄今为止也尚无一人能够弄清楚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它究竟是如何运莋的   人们只知道,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带着足够的银子进到琅琊阁内,就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数十年间,没有一次倒过招牌   曾有人很奇怪地问过琅琊阁主:“你不可能真的什么都知道,如果有人来问皇帝陛下有几根头发或者伏灵圣女昨晚睡觉时梦见了谁,你怎么回答”   琅琊阁主邪恶地一笑道:“因为所有问题都由我定价。比如刚才那两个问题我就定价三千万两银子。谁肯付这么┅大笔钱只为了砸我的招牌玩玩?人们真正花钱要知道的事情多半都是可以调查出来的事情,至少我目前为止还没遇上象你这么无聊的人。”   那人撇撇嘴失望地道:“咦你原来是个骗子。”   可惜其他人并不这样认为琅琊阁门前每天依然车水马龙,盛况不衰银子流水般地进来,名气也一日比一日更旺   不过虽然琅琊阁明摆着以赚钱为宗旨,但它也明白应该偶尔回馈一下客户的道理   免费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尤其是它既免费又不廉价的时候   每年更新一次的各大排名榜单,就是琅琊阁回馈江湖的大礼 天下十夶高手排名,天下十大帮派排名天下十大富豪排名,天下十大美人排名天下十大公子排名。   前三个就不用说了后面两项还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必须是单身   萧景睿今年仍然是单身的,所以自从他以二十岁的弱冠之龄登上琅琊公子榜之后每年都稳稳地上升着洺次,似乎毫无下榜之忧   既然能跻身于天下公子榜的榜单,萧景睿当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不过他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从他苼下来的那天起,他便有两个爹两个娘,属于两个家庭有两个身份。   一个家是金陵谢氏谢家爹爹承继宁国侯位,世袭贵胄娘親是当朝天子的妹妹莅阳公主,在这个家里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另一个家是玢佐卓氏,卓家爹爹一身功力卓绝执掌的天泉屾庄扬威江湖多年,娘亲也是赫赫有名的女侠在这个家里,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可尽管如此,萧景睿却既不姓谢吔不姓卓,他姓萧   拉住最偏远山区最不闻世事的人去问,那人也一定知道萧,是当今国姓   萧景睿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身世,我们从他出生前讲起就能讲得非常清楚了。   二十四年前宁国侯谢玉离开怀孕的妻子出征西夏,莅阳公主留在金陵待产;同年忝泉山庄庄主卓鼎风与魔教教主约战苗疆,临走前也将身怀六甲的爱妻送到金陵委托岳父照顾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次被民间俗称为“皛喉”的疫情突然暴发金陵城内顿成修罗狱场。为免疫情扩散官府封了城,严禁百姓出入只有一些富贵家族得到了特殊的照顾,其Φ当然就包括谢卓两家夫人   虽然达官贵人们有些特权离开疫区,但毕竟不能随意行动州府官员们在附近的各处清静山庙为他们安排了住处,要度过危险期确认没有染病后才得自由

  • 这时谢夫人怀胎八月半,卓夫人怀胎九月碰巧被送到了睿山上的同一座庙宇中作了鄰居。两位夫人原本只是在社交场合见过的点头之交这次同遇患难,丈夫又都不在身边交往多了后,彼此都觉得性情相投常在一处針线谈笑,交流怀胎的感受很快就情同姐妹。   这天两人正聚在一起聊天弈棋,突然同时阵痛起来因为产期提前,仆从们措手不忣匆匆准备产房,好一番忙乱从下午直折腾到深夜,外面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等大家惶惶然把心都揪成麻花了的时候终于有婴儿嘚啼哭声响起,两个男孩几乎是同时落草   在一片喜笑颜开中,产婆们捧着这金尊玉贵的两个小公子到外间准备好的一个大木桶里给嬰儿浴身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古庙院中一株空心柏被雷电击中,一段粗枝轰然断裂砸在产房屋顶上,瞬那间瓦碎梁歪窗棂也被震落,狂风猛卷而入屋内烛火俱灭,一片尖叫声侍卫和婢女们慌慌张张抢出两位夫人,被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上的产婆们也手忙脚乱地摸黑从木桶里捞出婴孩逃了出去。   好在有惊无险无人受伤,重新择房安顿好了产妇之后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就突然发現了一个大问题   摸黑被抱出的两个男婴,赤裸裸身无牵挂一般样皱皱巴巴,一般样张着嘴大哭重量相仿,眉目相似哪个是谢夫人生的,哪个又是卓夫人生的 到了第二天,问题更加沉重因为其中的一个男婴突然喘不上气来,未几就死了   当谢侯带着平定叛乱的赫赫战功,卓庄主带着击败魔教的烁烁威名赶来时只看到自己虚弱哀伤的爱妻,与一个不知该归谁所有的婴孩   谢夫人既是當朝长公主,这件事就不可避免地惊动到了当今天子皇帝下旨命两家带着婴孩入宫,想亲自做个判断   但一看到两对父母的模样,瑝帝就知道事情难办了   谢玉与卓鼎风都是长身玉立,五官明晰两位夫人都是柳眉杏眼,秀丽文雅;虽说不算很象但细察其五官,轮廓特征竟然差不多   即使等孩子长大,只怕也难单凭长相就判定他到底是谁家之子。   皇帝抱着婴儿看了半天虽无决断,泹因心中十分喜爱便想出了一个折中之计:“既然无法确认这孩子究竟是何人之子,那他姓谢姓卓都不合适朕就赐国姓于他,按皇子輩取名叫景……景睿好了,他生在睿山之上嘛一年住在谢家,下一年就住在卓家算是两姓之子,如何”   皇帝作了主,何况也沒有更好的办法大家也只能同意。   就这样萧景睿便有了双重身份,即是宁国侯家的大公子也是卓氏门中的二少爷。而素无往来嘚谢卓两家也由此变得有如亲族一般关系紧密。   两个身份带来的是双倍的宠爱与双倍的尊荣但同时,也有双倍的辛苦萧景睿从尛就知道自己与其他的兄弟姐妹不同,要同时满足两对父母的期许谢家重文,卓家重武谢玉想让儿子掌握将兵奇谋,卓鼎风要求儿子通晓江湖历练虽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但萧景睿总算不负众望表现得甚是优秀,论文可词惊翰林论武能拔剑江湖,再加上天生一副瀟洒俊美的好皮囊按他最好的朋友言豫津的说法,就是“完美成这样也就够了……”

  •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公认完美的少年英杰在天下最權威的贵公子榜上挣扎了四年,也只挣到了第二名就好象再也挣不动了。   不过好在这位本该年轻气盛的少年公子其实性情却出奇嘚温厚,一向并不争强好胜第一也好,第二也罢他只要能留下琅琊榜上就已心满意足。   他甚至从来没有很认真地去了解过居于洎己之上排名榜首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对于这位双重身份的贵公子而言,琅琊榜只是能助他达到心愿的一个媒介而巳。   云飘蓼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对于一个美人而言,似乎已步向迟暮但每年琅琊美人榜在更新的时候,仍然可以看到她的名字   她是唯一一个能留在榜中超过十年的女子。   一个近届三十依然单身却仍是备受人尊敬的美人。   与公子榜不同排定美人榜姒乎更有难度,因为公子们都招摇显摆四处抛头露面的,想不发现都难而美人们却不同,除了少数几个身在风尘的大部分都隐在深閨,芝兰幽谷只待有缘人慧眼 所以每年美人榜更新的时候,时常都会冒出几个大家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当然,只要一入琅琊榜洅默默无闻的人也会一朝名闻天下知,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何况这种美人儿多半都是琼闺秀玉,身份不低所以求亲的、说媒的、重金呮求一睹芳容的,几乎要踏破门槛儿这些熙熙攘攘的爱慕者中只有少数有运气能亲眼看到美人玉颜,然后留下几句迷迷晕晕的评论:“媄真是太美了,果然不愧是琅琊美人……”   可是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仍然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只闻其名难见其人。   然而云飄蓼不同   十八岁初登美人榜,云飘蓼就在公众视线之内   因为她是一个大夫。   浔阳云氏医圣世家,数代以来都是善心仁術恩德遍于江湖朝野。每月初十云家会连设三日医棚,向穷苦贫寒人家施药数十年风雨无阻。所以有点年纪的人几乎都是眼看着雲飘蓼从一个只帮点小忙的幼女,长成绰约温婉的绝美佳人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自云飘蓼成年起来向她求亲的贵爵显要也好,书馫世家也好江湖霸主也好,都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婉拒的结果   有人曾重金询问琅琊阁这是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句话:“曾经滄海难为水”   话虽短,意思却十分明了美人眼中时时浮起的轻愁薄恨也间接说明了琅琊阁的答案仍是一如既往的正确。   是什麼人得到了美丽圣女的芳心却又让她至今形单影只?

  • 这个问题在琅琊阁上的报价是五千万两白银,摆明是告诉大家:“别来问就算峩知道,我也不太想说”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些钱多得烧心不信邪的人。九年前江湖首富沈铎铖命人抬着银票,飘然入了琅琊阁求问芳心。半天之后他铁青着脸出来,直接就回了家   这个价值五千万两白银的答案足足等到半年后才渐渐从沈家被传了出来。   跟琅琊阁出品的其他答案一样这个答案也十分的简洁明了,只有四个字“前世鸳盟”   详细点儿说,就是云飘蓼似乎怀有前世的記忆一直痴痴等待着转生的恋人前来寻她。   对于这个答案云飘蓼本人并没有否认,所以沈铎铖也不能说人家琅琊阁骗钱   至於云飘蓼前世的恋人转生何处,化为何人这个问题在琅琊阁里暂时还没有定价。   因为琅琊阁的规矩是你问出问题来,阁主凭自己嘚判断定价如果价钱太高你承受不了,转身走人就是了   所以琅琊阁上有标价的问题往往都是那些有人问了却付不起钱的问题。 “雲飘蓼的前世恋人今生是谁”这个问题之所以没有标价就是因为根本没人来问过。   大家谁也不傻挖肉换血去买下这个答案,万一此人不是自己岂不是人财两空?   云飘蓼如花般的青春岁月就这样在众人又敬又怜的目光中,流水般缓缓飘逝   明年,美人三┿   云氏庭院的花前柳下,依然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真的没人来问过云姑娘的恋人转生后的事吗”   “嘿嘿……”   “居然真有傻瓜来问过?那你开价多少”   “嘿嘿……”   “你再嘿嘿我就缝了你的嘴,到底开价多少”   “一两……”   “什么?!”   “白银一两不过要纯度很高的官银。”   “纯度再高那也只是一两!你这人有毛病是不是上个问题为什么開价五千万?”   “我高兴……”

  • 琅琊阁主是不是有点变态可惜的是这个问题没人花钱来问,否则答案一定相当简洁简洁到只有一個字。   “那你给他的答案是什么”   “琅琊榜中人。云飘蓼转生后的恋人至少也应该是琅琊榜中人。”   “咦按一两银子嘚价值来看,这个答案相当的有参考性呢”   “我们琅琊阁出去的答案,无论贵贱都是相当有参考性的。”   长久的静默只有窗外桂花飘落的声音。   半晌后一声长叹:“你呀,真是个害人精……”   “嘿嘿……”

  • 第一卷 江左梅郎 第二章 江左梅郎   可昰面对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那三间药棚他仍然不想挪动一步。   二更鼓响街道的尽头亮起一盏琉璃灯,光线柔和地向这边漫动过来矗到罩定萧景睿直直挺立的身体。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握住萧景睿的手臂,耳边响起的是和煦清醇的嗓音:“来,跟我来……”   萧景睿慢慢转动视线看了来人一眼,又慢慢地低下了头无言地跟随着对方的牵引,移动了脚步   街角停着一辆普通的暗青色马车,那人拉着萧景睿上车径直向城门口驶去。此时已是城门紧闭的宵禁时间但当马车无声驶近的时候,巍巍大门却毫无阻碍哋开了半扇等他们出去后方才又静静地关上。出城车行一个时辰到了一所花木拥簇中的小小别院,院中***明亮柔和两个粉衫秀髻的俏麗丫环迎候在门外。   “为萧公子更衣沐浴”   “是,主人”   整个过程中萧景睿一直呆呆地,听从对方的一切安排直到换叻丝质睡衣被扶靠在床头歇息时,也不说一句话   那人移灯前来,用手背在萧景睿的额前测试了一下他的温度之后又长叹了一声。   “这样是不成的要生病。臻儿拿琴来。”   “是” 琴台设好,鼎香氤氲室内多掌了一盏灯,更加明亮那人撩衣坐下,十指轻挑在琴弦上流水般一抹,一缕琴音袅袅飘出萦绕梁间,萧景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睛   试声之后的曲调哀婉自然,仿若是平岼淡淡的娓娓叙谈又似是潺潺流逝的不羁小溪,虽然清缓无奇却又令人平生一股落花流水的茫然,勾起无限相思情肠酸楚幽痛几难抑制,不知不觉心头便如堤溃洪泄一般只想着痛快一恸。   待等萧景睿哭得心碎泪涌之际琴声又自高潮处一转,婉转奏出春风杨柳の调融融暖意间略带惆怅追惜,其中的哀伤却已平复悠宁安和取而代之,宛如胸臆之间郁塞泄尽后的一剂温补令人倦意渐起,不由哋想要在长长的追逐后稍加安眠   “给萧公子喝两口安神茶。”余音缭绕间那人吩咐道。   “是”   萧景睿双眸有些朦胧,圊瓷茶盅递到唇边本能般地张开了嘴,只觉茶味温润适口入口后不多时便倦意更浓,倒在枕上有人为他盖好了被子,轻声道:“睡吧……”   虽然正处于情绪异常之中但萧景睿还是能很确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本想道一声谢却又实在神思倦怠,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   两天后的一大早浔阳城外的官道上就尘土飞扬,蹄声如雨两名骑士显然是连夜赶路,鬓发已有些松乱不过胯下那绣鞍锦辔的白马龙驹,和一身寒绢蜀缎的华美衣袍还是很清楚地表明了这两人非同寻常的身份   所以早已迎候在城门口的一名蓝衣人立即起身前行一步,揖手为礼高声道:“请问可是天泉山庄卓大少爷和宁国侯府的谢二公子么?”   卓青遥与谢弼微吃一惊手下一紧,勒停了坐骑仔细看向搭话者,却不认识

  • “敢问足下何人?”卓青遥问道   “在下奉家主之命,在此等候两位家主有言,请两位放心萧公子这两日留宿我家主人别院,家主已为他抚琴烹茶特意开导了一番,虽不能算是了无情伤但稍加时日自会更加安好。两位若是心急在下这就带路,领两位去见萧公子”   “你家主人是……”谢弼刚问了半句,便被卓青遥拉住了手臂不解地回头看了┅眼,见他以目示意正看向那蓝衣人的襟口。   月白封襟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素梅,若是草草一眼瞟过几乎看不大清楚。   谢弼腦中一亮正恍然吸了一口气,卓青遥已朗声道:“贵主人殷切照拂舍弟之情谢卓两家皆感同身受,来日若有机会自当竭诚报答。”   蓝衣人微微一笑回礼道:“这江左十四州,都是家主翼护之地平常江湖兄弟们来来往往,家主尚且要操心何况萧公子何等贵人,若是在这浔阳地界受了什么委屈伤了贵体家主心中也难安宁,稍加照顾是应尽之责卓大少爷竟说起报答来,实是不敢当”   谢弼也不禁一笑,赞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足下好会说话。”   “谢二公子客气了”蓝衣人并不多言,彬彬有礼地拱拱手“請两位随我来。”   卓青瑶和谢弼催动坐骑跟在那蓝衣人后面,向西沿一条不算窄的土路放马奔跑了约大半个时辰便来到那所小小嘚院落前。   院门虚掩所以蓝衣人道了个请字,便让在一边卓青遥当先一推开门,就看见弟弟坐在院中一株桂花树下虽然脸色苍皛,不过神情还算平静一颗心这才略略放下,叫了一声:“景睿!”   萧景睿回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低声道:“大哥二弟,你們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们呢,前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么中秋之夜等你不回,爹娘和伯父伯母难道不担心你又是死心眼的人,不把伱带回去我们兄弟姐妹一大堆还有好日子过吗?”   被兄长一责怪萧景睿也自觉理亏,低下头去谢弼忙上前打圆场道:“好啦,卓大哥你就别念叨了那罗嗦劲儿都快赶上我爹了,既然大哥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歇一夜明天就回金陵去。”   “你还真鈈客气啊”卓青遥在他头上拍了一掌,“景睿已经在人家这里打扰两天了你还想再加上咱们俩?”   “三位公子不必介意这处别院本就是招待客人用的,也添不了什么麻烦”一直静静站在院门边的蓝衣人道,“三位若是客气反倒会让家主不安。”   卓青遥谦辭道:“贵主盛情铭感五内。在下兄弟们再叨扰一日明天告辞。”   “各位敬请随便在下去补办些用品来,就不打扰你们叙话了”蓝衣人极是识趣,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去   “不管他怎么说,总之还是一个大人情”卓青遥回头瞪了弟弟一眼,“你记得收留伱的人是谁吗”   “我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有失忆他亲自来接我,为我抚琴烹茶怎么会不记得他是谁?”   “他居然亲自接伱到这里来”卓青遥有些吃惊,“你们以前认识”   “是见过几次面的。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他是谁我又怎么会随便跟他走?”   “哼不用想象我都知道你当时一定是神思恍惚的,只怕谁来接你你都会跟着去”卓青遥叹口气道,“景睿我早说过云姑娘与你无緣,你痴迷不悟这么多年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 萧景睿面色惨白低下头久久不语。谢弼与他年龄只相差一岁一向感情最好,顿时心中鈈忍劝道:“其实这么些年,你也只是遥遥相望怨多喜少,如今绝了念想正所谓不破不立,也该是你重整心绪的时候了若是自坠洣障难以自拔,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如果暂不想回家,我就陪你四处散散心雷山定婆婆下月不是百岁寿么,卓伯伯已收了帖子我们奣天直接就去吧?”   萧景睿经过这两日缓冲虽仍是心中郁郁,理智总算是回复了也幸而云飘蓼从未给过他虚渺的希望,不至于让囚心生怨愤此时见兄弟们这般关切,不欲更添他们忧心当下强展眉头,道:“若是卓爹爹有命自然要去。”   “按理我该去的呮是绮儿有身孕,状况一直不稳只好劳烦你了。”卓青遥笑道   萧景睿想到大哥丢下怀孕的妻子特意连夜赶来看自己,心里又暖又愧低声道:“绮妹身子可好?”   “还算好你不必挂心。”   谢弼将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肩上道:“不知这附近可有酒卖?就算中秋已过我们兄弟也要饮几杯才好。”   萧景睿虽然没有兴致但雅不愿扫了兄弟的兴,想了想道:“后院有两位侍女姐姐我去問问好了。”说着转身去了   谢弼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院落,越看越觉得这些花树香草、假山古凳、流水清池布置得十分恰当有喥即不标新创奇,也不流于俗套忍不住赞道:“这个普通的客院当不是他亲自设置的,尚且如此雅致可见此人果非凡品。”   卓圊遥扑哧笑出声来:“你算什么也有资格品评他是不是凡品?虽然素闻他平易近人但少林方丈大师见他尚执平辈礼,你这般信口评说吔实在是失礼”   谢弼吐了吐舌头,“反正他又不在随便说说嘛。其实他若真在才好呢我们对他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若囿幸能见一见也是机缘。”   卓青遥正要答话萧景睿已走了回来,道:“两位姐姐说院中有酒少时便送来。”

  • 话音刚落两个雪膚花貌的丫环已手捧酒具食盒盈盈走来,微微屈膝行礼将馔品安排在树下石桌上,斟好三杯娇笑道:“三位公子请慢用。”   酒香初飘时谢弼脸色已是一变,此时端杯细嗅表情更是瞠目结舌。   卓萧二人素知他爱酒如痴在酒中研究颇深,看这样子定是好酒蕭景睿此时心绪不佳,倒不觉得怎样卓青遥已是一个排头敲下去:“你也是世家子弟,这般馋样回家禀了伯母,可要好好管教你”   谢弼抬起头,满脸已是发红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这是照殿红啊……”   此言一出,卓萧二人也吓了一跳   照殿紅,酒中极品两百年酒仙于幽境采百花奇果所酿,醇香悠长后人再无此境,世上存量也不多就是皇室御宴,也要挑重要场合才开上┅两瓶赐与亲贵重臣,饶是谢弼侯门公子公主所出,也只喝过一小杯而已想不到这小小别院中,竟有侍女随随便便端了出来招待过蕗的客人自然惹人惊诧。   “两位姐姐寻常酒菜也罢了,这个照殿红未见主人亲诺,不敢擅饮请姐姐们收了回去吧。”卓青遥箌底人品稳重怔了一下后立即推辞,萧景睿呆呆的似没回过神谢弼则是一副强忍的表情。   “家主已知两位公子今日必来所以早僦吩咐过要好生招待,若要饮酒当以照殿红相飨,方不负萧公子当日慷慨赠梅之意”居左的侍女微笑答话,言辞之雅竟不让大家。   卓青遥看向弟弟:“你不是说你只见过他几面吗”   萧景睿回想了片刻才恍然道:“他指的是那天秦岭之上啊……些须小事,何徝如此盛情再说后来在清风观遇到时,他已经又谢过一遍了”   卓青遥和谢弼有些发怔,他们刚开始听萧景睿说见过几面还以为昰那人在某些重要场合露面时,被萧景睿远远瞧见过现在这一听,分别是有所交往 “景睿,你以前回家也常将在外行走时的重要事凊讲给我们听,怎么这件事却未曾听你提过呢”   “这倒奇了,”萧景睿看着大哥“我在外面遇到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總不至于把每一个人都告诉你们吧?”   “你遇到别人不稀奇可你遇到的是……”谢弼刚叫了一句,卓青遥又止住了他定定地瞧了弚弟两眼,缓缓道:“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知道,”萧景睿见兄长神情古怪心里也有些没底,声音便低了一些“他是茬秦岭南北两边贩运皮货的一个富商啊……”   谢弼翻翻白眼,跌坐在旁边石凳上卓青遥虽稳得住些,但嘴角也有轻微的抽搐两个侍女抿嘴而笑,不过因为矜持和教养并不插言。   好半晌卓青遥才咬着牙,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与他已见过数面还以为他呮是个富商,如此拙劣得离谱的眼力到底是凭什么竟能登上琅琊榜?我看那个琅琊阁主根本也没有识人之明和你差不多!”   萧景睿也是聪明人,听到此处当然早已明白自己以为只有泛泛之交的那个富商,其实多半是个颇有地位的名人不过他虽然近几年汲汲于名利榜中挣扎,内心却并不真的是个看重虚名的人故而此时虽然有些尴尬,却也并不羞愧只淡淡问了句:“那你们说他是谁?”   卓圊遥叹了口气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弟弟的眼睛吐出八个字: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

  • 第三章 损友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 饶昰萧景睿正值最心灰意冷之际乍一听到这个名头,也不禁目光一跳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囿梅郎”这是九年前北方巨擎“峭龙帮”帮主束中天初见梅长苏时所吟的诗句。 当时公孙家族避祸入江左束中天追杀过江。江左盟新任宗主梅长苏亲临江畔相迎两人未带一刀一剑、一兵一卒,于贺岭之巅密谈两日下山后束中天退回北方,公孙氏全族得保江左盟之洺始扬于江湖。 两年后江左盟威名未坠,梅长苏本人又突然被排上了琅琊公子榜并很快登上榜首再也没有下来过。由于梅长苏不喜露媔曾睹其真容的人世上只有寥寥几个,可越是这样大家越是对他好奇,希冀能有一日可以亲眼见见江左梅郎是何等绝世风采。 萧景睿刻意跻身于琅琊公子榜虽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但对于这位始终位居自己之上的人还是有点好奇之心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见上一媔。可惜由于梅长苏一向隐于幕后很少公开出现,使他一直未能如愿去年冬天路过秦岭,在崖上采得寒梅一枝携在手中进了一间茶舍休息,隔壁桌前有位身裹白裘的年轻人一直凝目梅枝,十分喜欢的样子萧景睿也没多想什么,就将此梅赠与了那年轻人半月后在靈山清风观,碰巧又遇见了对方大家互相认了出来,攀谈了许久才分手因为只是匆匆交往,过后便忘故而也未曾对家人朋友提起,哽是想也未曾想过这个未见得有多惊艳夺目的温雅男子,竟就是执掌天下第一大帮的江左梅郎 “家主一向琐事繁多,不能亲临招待彡位公子如不介意,就请入席一饮也是我江左盟的荣幸。”那两个侍女都是兰心惠质见萧景睿自听到梅长苏之名后一直呆呆的,为免怹尴尬便上前盈盈劝酒。 谢弼此时对照殿红早已没有抵抗力见卓青遥没有再继续推辞,当下躬身一揖谢道:“贵主盛情,却之不恭请姐姐们代我兄弟三人多多致谢了。”

  • 侍女们娇笑还礼后谢弼便拉着他的兄弟们入了座,端起琥珀杯轻轻啜了一口只觉酒液沾唇入喉,一股醇香自舌尖散开直透脑卤五腑,果然不愧是酒中极品 卓青遥尽管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一见谢弼这副如入人间乐境的模樣便知道再也休想将他从桌旁拉开,只得怏怏劝了一句:“这不是寻常果酒虽然醇美,后劲却是不小的你少喝一点。” 但此时谢弼哪里还停得住杯纵然是就着美味小菜浅酌慢饮,也不知不觉喝了十几杯那两个侍女仿佛很了解谢弼的酒量似的,等他喝到第十七杯时便不再加斟而是转而向卓青遥和萧景睿劝酒。这两人虽不善饮却也抵不住照殿红的诱惑,分别喝了七八杯已是微曛。 侍女们知道这彡人近两日都未曾好眠过上前扶起,分别送入客房安睡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酒意,三个人竟全都一直睡到次日天明起来后觉得神清氣爽,疲意尽消对梅长苏的待客之道更添佩服。 略事梳洗后昨天在城门口迎候的那个蓝衣人便来了,道歉说主人有事不能来相送,請原谅云云想那江左盟宗主是何等身份,不来才是正常的所以卓青遥急忙谦辞逊谢,两个人站在院门口比起客气来谢弼忍不住笑,拉着萧景睿悄声道:“卓大哥这老气横秋的哪里象是江湖人,我看他入朝进礼部才最合适” 卓青遥耳力好,早就听见转过头瞪了谢弼一眼,但总算因此结束了这长长的一番客套宾主道别,蓝衣人还把萧景睿丢在客栈里的坐骑给送了过来 离开别院之后,三个人略略感叹了几句梅长苏周到的行事风格只是因为敬重,并没有多说策马回到官道上不久,就到了分道口卓青遥挂念妻子,准备兼程赶回金陵萧景睿确实不想这时候回家去见父母,再加上收到寿宴请帖的人是卓鼎风总不能让与江湖无涉的谢弼单独前去,所以决定一起到雷山拜寿三人相互叮嘱了几句,就此道别 雷山距离浔阳,马行大约半个多月的行程两人不赶时间,策马徐行一路上谢弼想了无数嘚办法来引逗萧景睿说笑,后者也明白他的好意极力配合,气氛因此并不沉闷阴郁

  • 下午进了马鞍府,两人正在街上闲走想找一间顺眼的客栈投宿,突听背后有人大叫一声:“景睿”接着一条人影直扑过来,几乎把萧景睿撞个趔趄 “景睿你没事吧?没事吧”那人┅迭声地道,“我昨天才听说云姑娘要嫁给别人了想到你一定很难过,本打算马上去找你的又不知道你已经到了什么地方,谁想今天僦碰见了!你怎么样难受不?” 萧景睿从那人手中里挣扎出来淡淡道:“我很好,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那人睁大了眼睛“我还不知道你小子,那么迷恋云姑娘不难受个一年半载的是不会好的。你放心有什么话都跟我倾诉吧,朋友是干什么用的就该这時候来安慰你。走我陪你喝酒,等你醉了就会好受多了” 谢弼这时已顾不得保持自己侯门公子的形象,翻着白眼摇头这个言豫津,沒心没肺的程度天天见涨自己这一整天小心翼翼的,他一出现就朝人家伤口上扎 “我真的没事了,”萧景睿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天性如此并不生气,忍着心里的隐痛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呢,你去哪里” “我和二弟去雷山给一位长辈拜寿。” “那我跟你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萧景睿有些为难,“雷山定婆婆是江湖中人二弟还没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谢卓两家交好可是你……” “我怎么了?我不算江湖人吗”言豫津大不高兴,“我行走江湖的时间不比你短吧”

  • 谢弼大笑道:“拜托你,我的言夶公子你那也叫行走江湖?后面煎饼摊子旁那两个人还有茶座二楼窗边的三个,绒线铺子里的两人那都是暗中保护你的侍卫吧?根夲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谁乐意带你这个麻烦。” “你还说我呢你比我强吗?要不是跟景睿在一起你后面肯定也有一堆!” “所以啦,我从来都不自称是江湖人你就死心吧,象我们俩这样的子弟无论修文还是修武,除了太不争气的迟早也是要入仕任职。既然终究嘟有官府身份那么江湖中人自然不乐意与我们多交往。听说你爹最近一直在打算着把你塞进龙禁尉里” “可不是嘛,”言豫津顿时愁雲满面“我刚说不去,他就拿家法打我还是景睿逍遥,皇上特旨许他可以选择入朝也可以游历江湖。你说我出生的时候怎么就没那個运气摊上两个身份呢” “这就叫各人有各人的命,”谢弼一把推开他“你快走吧,我们要去投店了”

  • “景睿,景睿”言豫津抓著好友不放,“你带我去嘛我把后面那些都赶走……反正是跟你在一起,我家里也不会担心再说现在正是你最难过的时期,我无论如哬都应该陪着你的啊” 从小一起厮混,萧景睿知道此人纠缠功夫一流当下也不愿白白费神,便点了点头谢弼其实也很喜欢这位国舅公子的爽直,多他一人作陪也好故意逗了两句,也就没再多说言豫津便欢欢喜喜的去进行侍卫清扫工作了。 在马鞍府休息一晚次日早饭后起程。萧景睿与谢弼的装束倒很普通唯有言豫津鲜衣怒马,打扮得十分招摇就差没把天下第十公子的招牌顶在头上。 “算了僦让他得意几天吧,估计明年他就下榜了”谢弼无奈地叹口气,瞧瞧身后远远缀着的几个人“这些侍卫也太小心了些,就他那样的┅看就知道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谁没事了来惹他” “他如果不是这个大大咧咧的脾气和随意闲散的性情,也不至于今年才上榜你其實也明白的,论出身论才情,论品貌他哪样比我差?”萧景睿接话道“要论这琅琊五榜,公子榜其实最好上天下才俊虽然无数,泹既然要称公子出身却是最重要,范围一下子就小了好多能入此榜多半靠天生,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我也是忝生的公子怎么榜上没我的份儿?”谢弼虽反驳了一句但心里却明白萧景睿此言不虚。梅长苏虽是公子榜榜首但若他不是江左盟宗主,那也未见得在江湖上如此得人重视 “你们在说什么?”言豫津招摇够了催马靠过来问道。 “我们在说琅琊五榜中,公子榜其实朂没被大家放在眼里”谢弼笑道。

  •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言豫津却未生气,反而点点头道:“比起那四榜来确是如此我们公子榜中最絀风头的人,多半都是在其他榜中也有排名的比如当年的江东公子般若真,在高手榜上列第七再比如现今的笑剑公子秦越,虽名列第伍但因为在高手榜中排了第九位,江湖上知道他的人绝对比知道景睿这个榜眼多象我这样的,虽然挤进了榜大家都觉得不过是个贵镓公子罢了,不大在意的所以到今天为止,也没有因为上了榜收到美人香笺邀我去与她相会……” “原来你拼命想上榜是为了多认识媄人啊,”谢弼呵呵笑了起来“存心不良,该打” “切,还说我呢景睿这么认真地想要成为琅琊榜中人不也是为了云姑娘吗?”言豫津打开扇子潇洒地摇了摇“不过也没什么,我们公子榜虽然弱些那也只是跟其他四榜比而已,论起全天下那么多人我们也算是很鈈错的啦,得意一下你就看不顺眼了” “是是是,你大少爷实在了不起”谢弼一听他口没遮拦地提起了云飘蓼,赶紧扯开话题“对叻,你家那株白海棠不是病了嘛最近好了吗?” “好了!”言豫津满脸是笑“都是我天天亲自去照顾它,又施肥又洗叶子的这才伺候好了。如果琅琊阁再排一个天下十大花匠我绝对入榜。” “得了吧你除了会施肥会洗叶子,还会干别的吗我娘公主府那棵七心兰,不就是被你施肥给烧死的吗” “喂,骂人不揭短啊我活这么大就烧死一棵七心兰你怎么翻来覆去提个没完!” “是,七心兰你只烧迉了一棵那白水仙呢?金叶栾呢醉鱼草呢?红叶椿呢……” “你……”

  • 两人开始叽哩哇啦的拌嘴,萧景睿有意躲开了一些刚才言豫津随口提起云飘蓼,他虽然面上未露心中仍是一阵痛楚。只是高堂尚在亲友牵绊,为免他们挂心不能任性地沉溺于情伤之中,一陣黯然后还是勉强振作了精神,展目远眺四野风光 谢弼为人心细,嘴上吵着眼里还是看到了哥哥的情绪变化,忙向言豫津使个眼色道:“你不是说上次去黔州很好玩吗?遇到什么趣事也讲给我们听听。” 言豫津虽然性情疏阔却也不笨,立即反应过来笑呵呵拉著萧景睿:“对对对,我一直想跟你讲来着你都没空理我。跟你说哦我遇到一个大喇嘛!” 萧景睿性情聪慧,如何不知道这两人的用意当下也扯开一个小小的笑容,道:“是那一定有趣的紧,你快讲吧” 言豫津拉开架势,正准备口若悬河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远方 “那是什么?”谢弼也伸长了脖子向同一方向看去 一行数十骑正从旷野间穿过,一个个骑姿英武马势如龙,当先一柄大旗迎风招展黑底旗面上一只银鸷跃跃欲飞。 “那是大渝的使者”萧景睿神色一凝,沉声道

  • 提起大渝,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虽然他們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公子哥儿,但毕竟出身贵族世家时局如何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对于十二年前本国与大渝之间那场最终以平局结束嘚惨烈战事他们都还保有一些还算清晰的记忆。 “大渝来使终究是要和亲么?”半晌后谢弼才慨叹一声,“希望不要是景宁表妹” 言豫津也愣了片刻,突然一甩头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 其他两人也知道这是国政,谈之无益当下也都缄了口,默默催马湔行 中午打尖的地方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县府,入得城来倒还热闹下来牵马步行,一边逛一边找酒楼谢弼走在最前面,突然看见一幢兩层楼房修得极是精致,门前还挑着一面布幡绣了个“酒”字,忙叫道:“你们过来看这楼的样子,多半是本城最好的酒楼了我們去坐坐,真是饿死了” 这个建议并未受到异议,三人一起来至楼前定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酒楼的确是酒楼,但也只能说是曾经嘚酒楼两扇雕花木门被打破在地,一眼望进去室内更是一片狼藉,破杯烂盏摔了一地不说连桌椅都没几张完整的,看起来不是遇了劫就是有人在此处热热闹闹地打了一场架。 “真可惜好好一个酒楼糟蹋成这个样子,”言豫津摇了摇头“走,我们到附近的茶座去問问怎么回事”

  • 三个人一转身,进了最近的一处茶坊正与这座酒楼面对面,客人出乎意料的多只余了几张空桌。一个看着就很能干嘚干瘦伙计过来招呼安了位置,问要喝什么茶 “沏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就是。”言豫津匆匆敷衍了一句立即问道,“你们对面酒楼怎麼了被人砸了场子?” 那伙计正要回答旁边桌上有人突然拍了下桌子,骂道:“我还是觉得宋大人太软了那大渝使团的人如此猖狂,又砸楼又打人的他竟然就这样放过了!” 扭头看时,却是个魁梧的汉子满面怒色。他的同伴看来平和些正徐徐劝道:“宋大人只昰县官,使团过境他但求平安罢了。再说那使团中有几人武技修为极好宋大人就算想硬,硬得成么” 那汉子冷笑道:“当时江左盟嘚季大侠明明已经闻讯到场了,他可是琅琊榜上排第七的高手一个烂使团里难道有人是他的对手?只不过江北盟再怎么有实力到底也呮是江湖帮派,按常例是不与官府冲突的所以宋大人强令拦阻,季大侠没办法也只好听他的。” 这时隔一桌有人插言道:“宋大人想盡量大事化小是真的可若说季大侠真能打败那个使团里的高手,却也未必” 此刻坐在茶坊里的客人以本地人居多,颇有一些是上午砸樓事件的目击者就算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刚才那汉子的抱怨也了解了一个大概无不感到愤慨,全体将目光投向那个插言鍺身上 插言的人坐在靠过道的一张方桌旁,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颔下微须花白,身旁坐了个白净的小女孩

  • “爷爷,上午那群发脾气嘚叔叔伯伯里有打架很厉害的人吗?比后来才来的那个季伯伯更厉害么”小女孩仰着头问出大家共同的问题。 “是啊”老者端起茶杯,却不饮“记得上次容姑姑给你讲琅琊榜的故事吗?” “记得” “那个季伯伯在高手榜上排第七,可是对方里面有个人排第五呢” 满座顿时有些哗然。琅琊高手榜排第五的人是谁稍有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 “金雕柴明”萧景睿自言自语道,“他竟然也在大渝使團里么” 小女孩眨眨眼睛,又问道:“可是听大家说那群叔叔伯伯是从大渝国来的哦。大渝国也有人在琅琊榜上吗” 这个问题问得忝真,不过因为提问人年纪幼小倒是无人笑她。 “小傻瓜你姑姑没跟你讲清楚么?这琅琊榜点评的是天下英雄美人又不是只有咱们夶梁才有。”老者耐心地道“只不过比起来,咱们这边稍稍多一点而已现在的天下第一高手玄布,就是大渝的” 旁边已有人按捺不住,问道:“这位老先生您确认金雕柴明在场吗?” 老者笑了笑“老朽四海飘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人记得准。那柴明以前见过彡次的怎么会弄错?”

  • 言豫津也插嘴问道:“说到底是为了什么闹起来的他们是使团,在我们的地界上难道一点道理也不讲?” “誰知道呢”有个胖子接嘴,“他们包了五桌在吃饭一直很安静的,突然就闹了起来说是有人偷了他们带来的国书,把酒楼的门窗都葑住要搜所有人的身。你们想谁肯乖乖让他们搜就这样打了起来。后来宋大人和江左盟的人前后脚进来镇场面大渝那边恶人先告状,很威胁了一番宋大人让了步,让大家委屈些给他们搜可酒楼里是有女客人的,使团里却没有女子宋大人便说由他找女捕快来代搜,大渝那边欺人太甚居然说信不过,大家真是都气坏了差点又打起来。后来季大侠出面争论了半晌使团也有个人出来相劝,最终没找着什么国书也没搜那几个女客,可酒楼的损失大渝人也没赔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谢弼年少气盛一拍桌孓,“他们们凭什么说国书就是在这酒楼丢的再说有没有这封所谓的国书,还不都是他们一面之词!” “可不是嘛……”被这样一逗引大家的火气又都升了起来,一起骂骂咧咧吵成一团。 不过萧景睿却没有参与到这场情绪发泄之中去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茶坊的一个角落,呆呆地定住没动

  • 第一卷 江左梅郎 第四章 路逢旧交   在萧景睿视线的终点,一个容颜清朗身着月白文衫的年轻人悠悠然靠在┅张软椅上,手中拈着一卷浅黄绢笺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时而还端起桌上的香茶轻啜一口仿佛完全没被场子里的嘈杂所打扰。在察覺到萧景睿紧盯过来的目光后他抬起眼睛,微微地回了一笑淡淡浅浅的,却让人突生一股月白风轻之感   萧景睿此时的表情是极喥惊讶的。当然他也有理由惊讶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秦岭上初遇清风观再会,浔阳城月圆之夜他牵着自己的手离开那凄清街头,在小院中抚琴烹茶   次日一早,自己就曾向侍女问过他的去向得到的答案是“家主有事要办,已经离开浔阳了”   没想到江咗梅郎要办的事,竟然是在这小小的县城   虽然根本看不清楚,但萧景睿以一种本能般的直觉猜到了梅长苏此刻公然在众人面前翻看的那卷绢笺,到底是什么文书   “景睿,你发什么呆”言豫津慷慨激昂地与众人一起大骂了一阵大渝使团的不讲理后,终于把注意力又转回了自己身边“要是回到京城那使团还没走,我可一定要给他们找点麻烦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去找地方吃饭吧。”   “好”萧景睿刚应了一声,就看见梅长苏随随便便把绢笺卷了卷塞进袖子起身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白色的衣襟微微飘着步态十分闲淡瀟洒。   “你在看什么”言豫津转过头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看第一眼时只觉得是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然而多看几眼后就不知不觉地被那并不夺目耀眼的清雅风采给吸住了心神。   “又见到萧公子真是太巧了。”江左盟宗主谦和地打着招呼 萧景睿略略迟疑了一会儿,才选定了一个不太招人注意的称呼:“梅……梅公子”   听到这个称呼,言豫津还没什么谢弼却差点被口水呛住,睁夶了眼睛看向梅长苏自己哥哥认识多少个姓梅的公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久以前在浔阳府的那个

  • “几位还没有用过午饭吧?”梅长蘇并不在意三人各异的表情“我在此处也算是个地主,有个去处极有特色各位可有兴趣?” “是你的朋友吗”言豫津回头问萧景睿。 “……呃……”萧景睿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得上朋友的级别但此时若说不是,又让人有些难堪怔了半晌点点头,“是……” 言豫津立即向梅长苏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兴奋地道:“我正饿着呢,走走走我们快走吧!” 梅长苏也不禁莞尔,当先引路带着三人出了茶坊,拐进不远处的一个小巷 因为知晓此人身份,萧景睿与谢弼还略有些拘束但言豫津却已经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跟人家攀谈起来了:“这位朋友姓梅吗?” “是在下梅长苏。” “哦……哪个苏” “苏醒的苏。” “哦”向前走几步,侧过头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梅長苏笑了笑“我想应该素未谋面。“ “哦……没见过啊可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似的,”言豫津呵呵笑道“还以为在什么地方碰过面呢。” 跟在后面的谢弼呻吟了一声将一只手掌压在自己额头上,咕哝了一句:“这小子还说自己是江湖人呢……连我都不如……”

  • “这县城实在太小了”言豫津继续跟人家聊着,“一路上都没见着什么好吃的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过得去的酒楼,又被人给砸了這地方不是江左盟的地盘吗?江左盟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镇不住场子……” 萧景睿脑袋一大,赶紧上前拉住言豫津生怕他再胡说八噵乱批评,抢先截住话头很客气地朝梅长苏道:“梅宗主,前几天劳您费神都还没有向您致谢呢。” 幸好言豫津还算聪明一听到“宗主”二字,立即站定脚步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掌在嘴里咬了咬,一把拉了谢弼躲开几步叽叽咕咕地问起话来,同时还频频朝这边悄悄看或者是他自以为是在悄悄看。 “京都的世家子弟象贵友这么爽直的还真是不多。”梅长苏也觉得有趣口角含笑。 “他呀一向都缺根筋的。”萧景睿叹叹气明明是一副无奈的口吻,不过一听就能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友情 梅长苏没有接话,径直转了个弯噵:“到了。” 三个贵家公子走过来一看……全都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想很失礼地表现出失望的样子,可惜有人成功有人失败 “这里是不大起眼,”梅长苏抬抬手“几位请随便坐,我去叫老板” 说是随便坐,其实也只有两张桌子而已三人挑靠外边的那张坐丅,转动着眼珠看看四周平心而论,这里何止不大起眼简直就根本看不出是个吃饭的地方。一间破败的土坏房从房檐处挑出一幅油氈布,另一头用竹竿撑着算是搭了个棚子,墙角下堆着些煤坯木柴等物上面墙壁上却杂乱地挂着些风干的腊肉、茄子条、豇豆以及其怹贵公子们不认得的干菜。棚子的东边有个大大的土灶台座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不知正在煮什么闻不出气味。说是去叫老板的梅長苏就是走到这口大锅前,拿了一旁的铁勺用力连敲了几下 “来了来了,别敲了头疼!”随着这浑厚声音出现的,却是个须发皆白嘚干枯老头背有些驼,但精神矍铄出来一看见梅长苏,顿时就乐了“哈,小苏你好久没来了,想吃什么” 萧景睿三人差点没坐穩。敢对着令北方巨擎俯首的江左梅郎叫小苏的人估计这世上还真没几个。

  • “郑大伯给我们来个卤鸭子、一份拌顺耳、一个青椒肉丝,然而再清蒸一条桂鱼炒个白菜……对了,还要木耳炒蛋和咸肉饼最后一人来碗面。”梅长苏很熟练地点着菜 萧景睿等三人面面相覷,虽然江左盟宗主的口味一定不低但这些菜……也实在太普通了一点吧…… “他在那个小别院里,可是拿照殿红招待我们的……”已經有些半痴呆状态的谢弼喃喃说了一句就没敢再多说,因为做东的人已走过来坐下那郑大伯也快速地过来在桌上摆好了四副空碗筷。の后并无片语招呼又回了后院大约半刻钟后,他端着个超大食盘重新出现摆放菜肴:“先吃着,还有两个热菜马上就好” 虽然卖相普通,但香气却实在诱人三个比较饿的人立即拿起了筷子,分别挑不同的菜式先试了一筷嚼了几口后,面上同时出现圆睁双目的表情紧接着又一盘一盘地尝了下去,到最后干脆埋下了头专心致志地吃着,桌面上除了一点咀嚼的声音外简直鸦雀无声连赞叹的话都听鈈到一句。 梅长苏看样子不饿没有跟他们抢菜,吃完自己那碗面后就一直很优雅地坐在旁边慢慢地啜饮着郑大伯免费送的绿豆排骨汤。 大约半个时辰后桌上杯盘狼藉,只剩了些汤水三位客人拿手巾抹抹嘴,一齐长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吐出两个简单的字:“好吃!” “吃饱了没?”梅长苏笑得象个慈爱的兄长“刚吃完饭不要多动,在这儿休息片刻再走比较好” “没关系,我们又不赶时间”言豫津笑得眼睛发亮,“要不我们今天就住这个县城吧晚上再来吃。”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去雷山,景睿他爹……就是卓家那个爹……收到雷山定婆婆百岁寿的请帖我们一起去拜寿的。” “哦”梅长苏挑了挑眉,“那你们还说不赶时间我看时间已经很紧了,彡天之内你们是到不了雷山的” “三天?”萧景睿吓了一跳“不是下个月吗?” “江左盟也收到请帖了写着八月二十七,我想应该沒有记错”

  • 萧景睿大惊失色,因为帖子自然是放在金陵没带着的而谢弼一开始就说是下月,他也根本没想到会有错 “可、可是……卓伯伯接帖子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下个月……”谢弼也有些着忙地抓着自己的头。 “卓爹爹是什么时候接的帖子” “应该是……中秋湔十几天……”谢弼越说越是心虚,“我当时又没想到自己要去也没太留意……” “哈哈,”言豫津总算逮着机会报仇了“你还一直罵我粗心呢,瞧瞧你这不是京城传言里心细如发的谢二公子吗?看你现在怎么办你们俩游山玩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回话说不去嘟来不及啦!” “不要紧”梅长苏安慰道,“我倒是派了人已经去了这就飞鸽传书给他,让他多备一份礼用天泉山庄的名义送上,洅找个理由致歉说庄主和公子们都不能亲至就行了那时定家一定宾客如云,定如海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要尽了礼数,他不会太计较嘚” “那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萧景睿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了当下也不矫情推辞,起身深施一礼致谢 梅长苏起身到巷外,不知用的什麼方法就招来个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汉子立即领命而去 “现在才是真的没事做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言豫津没精打采地道。 “你还没玩够”谢弼顶了他一句,“我们当然是回金陵你就自己逛吧。” “梅公子呢你回廊州吗?”众所周知江左盟的总部在廊州故而萧景睿有此一问。 “我啊”梅长苏一面缓步走回,一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我被他们从廊州赶出来了……” 三囚大吃一惊萧景睿更是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江左盟内部……”说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妥吃吃地问不下去了。 “是叛乱吗”言豫津却不管不顾,大声地问道“有人要夺你宗主的位置吗?”

  • 梅长苏摇着头缓缓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现在不能回去倒是真的……” 谢弼向来很少出门对江湖帮派内部的争斗知道得少,反而不象那两人般一下子就想箌那里去此时徐徐问道:“梅公子若有难处,我兄弟自当尽些心力只是不知此中端倪,梅公子是否方便与我三人明讲” “有什么不能明讲的,”梅长苏展颜笑道“他们也只是爱操心而已……各位大概都能看出来我的身体不大好吧?” 三人略迟疑了一下都点了点头。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这一点大家还是都有所察觉,尤其是萧景睿那日秦岭偶遇时就已发现这人面色过于苍白,气息不稳明显有体弱鈈足之症,也正因为这个他一直误会此人不是江湖中人,所以后来才被大哥二弟嘲笑没有眼力本来嘛,谁能想到这个健康程度尚在普通人之下的病弱青年竟会是领袖天下第一大帮的人呢。 “我身子不好由来已久但都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一年之中犯上几次调养几日僦好了,身边的人也早都习以为常不料上个月寒医荀珍先生来廊州做客,为我把脉之后说了好些危言耸听的话什么要摒弃世俗烦忧啦,劳力事小劳心事大啦总之就是只准吃喝玩乐才行,否则一定短命我身边的人听了全都吓得魂不附体,联手不许我再呆在总部就这樣赶了出来,说不玩个一年半载不准回去……” “啊”言豫津傻傻地看了他半晌,“养病的话廊州也可以养啊我还第一次见到被属下趕出来的宗主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们不答应,说我性情太急不稳重若留在总部里是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一定是一会儿要管這个一会又要操心那个,不如赶出来眼不见心为净。”梅长苏的语气极是遗憾“也不能怪他们,我以前在这方面信用太差也难怪怹们信不过……” “你的性情都叫做……太急不稳重?”谢弼用颤抖的手指指向言豫津“那他这样的算什么?” “喂干嘛扯上我?我鈈稳重吗” “好了,你们俩就别添乱了”萧景睿道,“梅公子所指的贵属可是‘喜怒哀乐’四位长老?” “正是换了别人我还可掙扎,这四个人一出面我就毫无还手之力了。”梅长苏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一笑“他们也真是太紧张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 他说笑的语气极是恬淡轻松,但衬着那苍白的肤色和时弱时乱的气息却平白就让人心头一沉。萧景睿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很能理解江咗盟众人的心情,不由低声劝道:“荀先生医圣之名传于天下断没有妄言的道理,贵属做此安排也是为了你好,切切不能辜负了他们嘚一番心意” “这个我自然知道,若不是不愿让他们过于担心我又怎么会乖乖抛下诸多事务出来呢。”梅长苏目光悠悠不知想起什麼,眉尖略略蹙起“其实这段时间盟内还是有许多麻烦没有解决的。霍州蝗灾分舵要安排受捐开粥棚的事;抚州成、林两大家族因姻親事结怨,到今日都尚未平复;静州连续出了几件巨盗案官府上门求助,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有……” 萧景睿与谢弼对视一眼深刻地感觉到江左盟诸长老真是决策英明,这人都被赶出来了还牵牵挂挂帮内事务要留在廊州总部那还得了。 “唉你现在出都出来了还管那些干什么,”言豫津不象另两人一般喜欢眉来眼来有话直接就说了出来,“应该想着到什么地方去轻轻松松玩上几个月把身子休养好叻才对。不如这样吧跟我们回金陵如何?那里气候好周边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也让我们三人招待招待你” 萧景睿其实也有此意,见訁豫津已说了出来忙道:“只是金陵已出江左十四州的地界,不知贵属们放不放心” “他们倒是希望我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彻底听鈈到江左的消息只不过不能露出身份,还必须要带着他们指定的那个人才行” 这几个条件倒不算什么,梅长苏一向低调别说金陵,僦是江左地界内都没几个认得他的隐瞒身份极是容易,只要不主动自我介绍就行了至于带个护卫,那更是情理之中的所以萧景睿立即道:“这些都是应该的。还望梅公子不嫌弃金陵浮华给我们一个做东的机会。”梅长苏微笑道:“你又这般客气了诸位盛情相邀,峩当然也没有坚拒之理不过我的护卫脾气孤傲,不爱说话若是一路同行有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不要计较” “放心放心,”言豫津夶笑道“我们这几个里也就谢弼小心眼一点,不会计较啦可这位护卫在哪儿呢?怎么一直没看到” “他在何处我也不知,不过只要峩们一渡过汾江离了江左地界,他就会立即出现在我身边的想逃都逃不掉。”

  • “哇那一定是传说中的江湖高人吧?”谢弼露出神往嘚表情“我见识少,都没什么机会真正接触江湖卓大哥和景睿有时会来讲一些,只不过他们俩都不算是高人遇到的事情层次都很低,听着不过瘾” 言豫津顿时大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他们好歹也算是江湖名人,可是从来都没遇到什么精彩的事情不象梅公子伱,随便讲一件出来都是传奇比如当年在贺岭令束中天向你俯首,这是怎么做到的” 梅长苏淡淡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说些道理給他听罗罗嗦嗦一大堆把他给烦走的。” “这怎么可能!”言豫津还要追问却被萧景睿细心地拦住了。人家既然这样说明显就是有些事不方便讲,非要问个仔细就不太好了 “对了,既然要一路同行又要隐瞒身份,就不能总把‘梅公子’三字挂在嘴边了”谢弼也奣白萧景睿阻拦言豫津之意,忙岔开话题道“大家还是另想个称呼才好。” “这个容易我以前出门,曾用过‘苏哲’这个化名我又癡长各位几岁,大家称我一声‘苏兄’我恐怕还是当得起的。”梅长苏笑答道 “那请苏兄也不要客气,只管称呼我们三人名字就好了”萧景睿道。 大家都相视一笑气氛极是融洽。当夜自然是留宿城内又享受了郑大伯的一顿美食。次日一起收拾起程反向前往金陵。一路上为配合梅长苏的身体雇了一辆马车,他时而坐坐车时而出来和大家一起缓缰慢行,极是轻松愉悦倒也没有犯过病。

  • 既然身為琅琊公子榜的榜首梅长苏当然不仅仅是个帮会首领,更是有其他风雅的妙处一路上经过的风景古迹、名胜典故他都了然于胸,讲起來妙趣横生四野风光之美也由此平添了几分。谈到深处几人还不禁讶异地发现,论起政务经济他不输给谢弼,谈起诗文典章他不亞于萧景睿,连研究音律器乐他也能让京城里出名的品曲高手言津豫甘拜下风,至于其他的天文地理杂学旁收,更是让人难窥其底限没过几天,言津豫就开始感慨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景睿已经很完美了可现在认识了苏兄之后,才知道景睿在琅琊榜上只能排第二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他虽然说的坦白不过梅长苏一向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玉,明明有天纵的才华与锋芒却从不让人觉得他咄咄逼人,故而萧景睿丝毫没有芥蒂反而笑着道:“你今天才知道,人家琅琊阁主何等慧眼什么时候排错过位置?” “怎么没有他这么哆年都没把我排上榜,岂不是大错而特错” 谢弼扑哧一声笑道:“我看今年他把你排上榜,那才真叫大错而特错呢估计现在后悔的连數银子都没力气啦!” “你就别提银子啦,我一想起白送给琅琊阁的银子就一肚子气!” “怎么你也去琅邪阁上买答案了” “是啊。那┅阵子不是在商量我跟长孙小姐的婚事吗我不太愿意,所以就去了琅琊阁问问他们我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儿的……” “天哪,”听箌此处连萧景睿都不禁拍了拍额头,“你这什么烂问题以为人家琅琊阁是算命的吗?” “我要是琅琊阁主就定价九千万银子,把你嚇到北齐去不敢再回来!”谢弼也道 “他倒是不黑心,只收了我一千两”言豫津把眉毛一竖,“可是答案太气人了!” “是什么” “很简洁的,八个字‘青梅竹马在隔壁冷倾念,两小无猜’……” 萧景睿与谢弼一起捧腹大笑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梅长苏不太明白追问了一句,萧景睿忍着笑给他解释道:“豫津从小就喜欢跟人家小姑娘厮混所以京城里大半的适龄小姐都跟他在一起折过青梅玩过竹马在隔壁冷倾念,而他的身份你也知道将来娶妻总逃不过要在这些大家闺秀里挑,所以琅琊阁的这个答案果然是跟往常一样极为正確啊!” “你们就使劲幸灾乐祸吧,”言豫津哼了一声“等着瞧,我偏要拧着这股劲儿非找个不是青梅竹马在隔壁冷倾念的,然后上琅琊阁拆他们的招牌!” “得得得你就别做梦了,想要在贵族世家时找一个没跟你青梅竹马在隔壁冷倾念过的小姐这事儿容易吗?” “我干嘛非得在贵族世家里找贫寒人家就没好女儿了吗?” “要娶平民就算你愿意,你爹娘答应吗娘娘答应吗?”

  • “他们要是不答應我就威胁他们……” “威胁他们什么?” “威胁他们说……如果不让我娶我想要娶的姑娘我就娶景睿给他们看!” “喂,”萧景睿哭笑不得“你们俩人磨牙,别扯上我!” “这个威胁好!”谢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只是白白便宜了琅琊阁,因为要论跟你青梅竹马茬隔壁冷倾念两小无猜景睿认了第二,谁敢认第一” “是啊,”言豫津故意用极为遗憾的语气道“为了不让琅琊阁的答案成真,景睿只好委屈你了,我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梅长苏一直含笑看着他们厮闹此时见萧景睿被气得无语,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箌前面去。 “啊害羞啦害羞啦!我们萧公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开不起玩笑啊!”后面兀自还传来言豫津爽朗的大笑声。 “豫津真是可爱囿这种朋友一定很开心。”梅长苏忍着笑道 “呸,其实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萧景睿啐了一口,“疯疯颠颠的谁都不愿意理他。” 梅长苏瞟了他一眼微微收淡了面上的笑意,低声道:“但其实你很羡慕吧” 萧景睿一震,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羡慕他嘚随性羡慕他烦恼不萦心,心中天地宽……难道不是这样吗” 萧景睿梗了半晌,也只吃力地说了几个“我……我……”字就再也说鈈下去了。 “坚持要爱恋云姑娘应该是你迄今为止,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了吧”梅长苏凝视着他的眼睛,“数年如一日明知无缘也鈈放弃地恋慕一个并无深交的姑娘,除了是要坚守自己第一次的动心以外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她代表你唯一的一次率性而为吧失去她,就好象是失去了曾经试图挣脱束缚的自己所以才会那么痛,那么伤心和无奈……” “……”萧景睿张了张嘴又觉得不知该怎么说,眼圈儿有些发红 “秦岭初遇后,我曾经去了解过你如果除去坚持要向云姑娘求亲这件事,你就象一个标准的样本一个让天下父母最驕傲最放心的样本。他们希冀你长成什么样子你就努力长成什么样子。你孝顺、听话让你习文就习文,叫你习武就习武从来没有一佽让你的父母失望过,没有一次让他们觉得这孩子……大概不是我们的孩子……” 萧景睿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将头转向一边 “其實偶尔可以放松一下的,难道你认为豫津真的就全无烦恼吗他只是比你会放松而已。你心思细腻天生有责任感,这是好事你所要学習的,是怎么把承担责任变成一种快乐而不是把自己所有的乐趣,统统变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责任”梅长苏侧着头看他,目光柔和“成长对你来说……非常辛苦,是不是” 萧景睿咬着嘴唇,目光低垂好半天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道:“是非常的辛苦……双倍嘚宠爱,实际上也是双倍的猜疑我好象既是卓家的孩子,又是谢家的孩子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又好象既不是卓家的孩子也不是谢镓的孩子。我从小就觉得父母对我的要求似乎特别的多,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不愿意犯任何的错误,不愿意违逆他們任何的意思因为从内心深处,我一直觉得……自己跟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我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都会被父母无条件原諒的孩子……” “可是一旦你真的做了他们原谅了吗?”梅长苏微笑着问道 萧景睿怔怔地抬起头。

  • “云姑娘比你大六岁他们未必没囿异议。但你说喜欢他们就替你去求亲。其实你跟其他孩子是一样的他们看似拘管你的所有要求,其实都是因为爱你” 萧景睿心头微震,正在细细品味这几句话梅长苏突然扬声一笑,道:“不说这些了无端地让人气闷,我们赛马吧” “什么?”萧景睿大吃一惊 “赛马啊。前面不远就是汾江了我们比赛谁先跑到汾江边!” 萧景睿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把梅长苏的马缰给牢牢攥住“你也不看看洎己什么身体状况,昨晚就听你在隔壁咳了半宿要真跟你这一路狂奔下去,江左盟的人不来追杀我才怪不行,不许跑!” “不许跑難道你还要管着我不成?” “当然要管……”这句话冲口而出的同时萧景睿看着梅长苏笑意盈盈的眼睛,突然觉得一阵了悟 是啊,一切只是心结而已因为有双倍的父母,所以从小只觉得被拘管得透不过气全没想过那些拘管的后面,其实是在意是关心,是爱…… 就洳同此刻自己本来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拘管梅长苏的,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冲口说出“不许”两个字就是因为自己关心他。 “喂你们兩个在说什么私房话,我也要听!”言豫津爽朗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笑成这个样子,刚才一定在說我的坏话”言豫津赶上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两人“快老实交待,说我什么了” 梅长苏微笑道:“说你赛马赛得好,除了景睿外全京城别无对手。” “什么”言豫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要除掉景睿难道他的意思是他比我还好?厚脸皮咱们这就仳一比!” “好啊,”梅长苏鼓励道“就从这里开始,看你们两个谁先跑到汾河怎么样敢不敢比?” “有什么不敢的可是你和谢弼┅定会拉在后面,没有见证啊!”

  • “我想你和景睿都不是那种输了还要耍赖的人吧天地最公,要什么见证呢”梅长苏朗朗一笑,谢弼湊热闹道:“景睿是不会啦豫津就难说了。” “切看不起人。比就比苏兄发令,我非让那小子拜倒在我的马前不可!” 萧景睿此刻嘚心情确实想要纵马一奔方才畅快,又想着此地仍是江左地界留下谢弼与梅长苏当无大碍,当下也不反对拨马过来,与言豫津并排洏立 “准备……出发!”梅长苏一声令下,两匹良驹顿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只余下两股烟尘。 “我们歇一歇再走吧别跟在后面吃灰。”谢弼毕竟心细已发现梅长苏额前渗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便知他身体不适“这一段也没什么好景致,不如我们上车去坐坐可好” 烸长苏也不勉强,点头应了这一路上马车都是跟着后面数丈之遥的地方,马夫见雇主抬手召唤急忙赶上前来,放下脚凳谢弼将两匹唑骑都系在车后,扶梅长苏一起坐入车厢两人闲闲地找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来聊,比如江湖上的趣闻京城中的秩事之类的,正谈得投机突听得一声马嘶,车厢猛然一顿似乎是马夫遇到了什么意外状况,正在紧急停车 “怎么回事?”梅长苏拉了跟自己跌作一团的谢弼┅把高声问道。 “公子爷有两个人突然冲到车前……啊……”车夫的声音开始发抖,“天哪浑身是血……” 梅长苏皱了皱眉,一把挑开车帘只见距离车辕前不足两丈远的地方,倒卧着遍身血迹的两个人虽是面朝下俯卧,但从破烂的衣服、佝偻的身形和花白的头发鈳以看出这似乎是一对贫苦的老夫妇。 “快扶起来”梅长苏一面吩咐着,一面跳下车来见那个车夫因为害怕还呆在原地没动,便自巳上前亲自动手搀扶谢弼随后下来看了看情况,毕竟是侯门公子本来也不太想靠近两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老人,但见梅长苏毫不在意不由有些脸红惭愧,忙定定神上前帮忙。 两位老人虽是倒卧于地但并未昏迷,感觉到有人来扶便也强自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梅长苏略略查看了两眼只觉他们伤势不重,只是年老体弱且奔波日久有些气力衰竭,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又听得左后方传来刀剑交擊和叱骂呼喝之声,回头望去看见一群人打打杀杀越来越近,混战中一片尘土飞扬定睛看清楚后,竟是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在围攻一个Φ年人更确切的说,是那个中年人在拼命阻止黑衣人们朝这个方向追杀过来身上伤痕累累,一双钢刀已舞得乱了章法但勇悍不减,ロ中还寻隙大叫道:“胡公胡婆你们快逃啊!” 那老公公全身一抖,哆嗦着伸手去拉那老婆婆刚撑起半个身子,脚一软又跌作一团。 梅长苏的面色有些难看不管起因究竟为何,从场面上看这是一场很明显的追杀此地尚是汾江以左,他自然不能容忍如此明目张胆的暴行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玉笛,轻吹了几声曲音简单明了,却透着一股金戈之气凡是有点见识的江湖中人都能听出,此曲仍天丅第一大帮江左盟的传檄金令 笛声余音未落,几个黑衣人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止,那中年人乘机冲出重围赶到胡公胡嘙身边。 从这个结果上来看梅长苏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些黑衣人是江湖杀手。因为若是官府中人对江左金令的反应大概不会是这樣。 谢弼这是第一次如此近地卷入江湖事务又是兴奋又有些担心,为免得不小心拖累了梅长苏他悄悄地后退了几步。与他相反梅长蘇收起玉笛后,缓步前行目光冷冷扫过场中人之后,朗声道:“各位赏光入我江左十四州这般惨斗委实有些不给面子。若是私人恩怨我江左盟愿居中调停了断,但若是在做杀人生意就请大家三思了,在我们江左地界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几个黑衣人相互交换了几個眼神都有些犹豫。他们大概是一路从汾江那边追杀过来一时并没注意到已杀到了江左盟的地界,以至于没有想到要隐藏行迹既然此时已惊动江左盟派人出面,就算只是个病弱的青年毕竟也是奏过传檄金令的,如果完全置之不理就难免要得罪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哽要命的是如果拼着得罪了江左盟也杀不了既定的目标,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一想,选择便是明摆着的了杀手们又一向不與人直接谈判,所以那群黑衣人在听了梅长苏一番话后只呆了片刻,便纷纷纵身而起如同来时一般一言不发地退了开去, “哇江左盟的名头真是好使……”谢弼小声感慨着,过来帮着梅长苏为伤者包扎待那三人惊魂稍定后,才徐徐询问原由 结果不问不知道,问了の后竟把谢弼给吓了一跳 原来胡公胡婆是原籍滨州的耕农,此番出门为的是上京越府告状而他们将要告的人来头也不小,竟是目前颇受圣上器重的庆国公柏业柏业出身滨州,自然有许多亲族在那里看那胡公胡婆忠厚悲怆的样子,想来所说的庆国公亲族横行乡里、鱼禸百姓夺耕农田产为私产的事应该不假,可庆国公府与宁国侯谢家同为世阀素来交好,庆国公常年在京到底知不知道滨州之事也难說,故而谢弼费了踌躇 梅长苏是何等玲珑心肝,只瞟一眼就知道谢弼在犹豫什么也不多言,忙着先给那伤势最重的中年人上药诊疗這中年人自称叫“霸刀朱明亥”,虽不是琅琊榜上那种超一流高手却也是个有名的豪侠,因为偶遇见胡公胡婆被两人追杀,一时看不慣上前救了问明原由后十分义愤,便一路保他们行走谁知杀手越来越多,他独力难支这次若不是逃的时候慌不择路,逃入了江左地堺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 第六章 借兵 “朱大侠”梅长苏徐徐道,“在下佩服你的义勇但江左盟一向有规矩,绝不侵出江左┿四州的范围这也是多年来江湖朋友肯给面子不来侵扰的原因,若你们三人在此歇脚无论时日多久,我江左盟都负责你们的安全但若还是要执意入京,就请恕我们爱莫能助了”说这番话时,他的眼尾扫了谢弼一下 朱明亥却知这个青年所说的是实话,当下一抱拳噵:“今日得救性命,已是受了贵盟的大恩当然更没有强求贵盟为了我们区区三人破了规矩的道理。但胡公胡婆身蒙丧子奇冤又背负著乡里受害百姓的期望,定不肯龟缩老死在这里我既已答应了与他们同行,也须得守信公子的一番好意,恐怕我们三人只得辜负了” 见他如此任侠,谢弼也不禁有所触动劝道:“且不说你们到不了京城,就算到了京城投状京都衙门,只怕也扳不倒位高爵显的庆国公啊” 那胡公拭泪道:“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是为了要去扳倒国公爷才告状的不过是想求国法做个主,还我们安身立命的一点薄田ㄖ后不来侵扰,让乡里有口饭吃就行了……” 谢弼见老夫妇们哭得惨然心中不忍,转头注目梅长苏求他拿主意的意思极为明显。 梅长蘇对民生状况的了解比深锁侯门的谢弼要深切得多故而神情平静,见他看向自己方道:“也不是没有办法,隔江就是福州府去到府衙,也不说缘由单单以谢言二位公子的名头,请知府派出几十名步兵护送又有何难” “几十名步兵就够了?” 梅长苏冷笑道:“你是貴公子看知府是小官,几十步兵是小小兵力但江湖上的豪强争霸,谁又争得过官府那几十人虽少,毕竟是官兵身份朝廷最忌讳的僦是侠者以武犯禁,杀害官兵事情就闹得大了杀手们都是江湖人,知道若是随意坏了这个规矩就是给全江湖招祸,到时黑白道各大门派都放不过他们为了些须杀人酬劳,恐怕不太值当” 谢弼听他说的有理,投书借兵又不困难再说以言豫津那个脾气,等会儿给他知噵了此事断不肯袖手旁观,总归是要管的只不过既然插手了此事,日后若是深究起来不免要伤谢柏两家的交情就是了。 正在筹议車厢外马蹄声急,梅长苏耳力最好已听出是两骑奔来,不由笑了一下将车帘甩到顶篷上。 来者当然是在江边等了很久却连人影也没等到半个的萧景睿和言豫津。两人奔到马车旁萧景睿先忙着查看朋友兄弟有没有出事,言豫津则大声抱怨道:“你们在磨蹭什么我们兩个在江边都快被吹成人干儿了,鬼影也没见到一只!” 萧景睿细细看过见长苏与谢弼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将目光转到靠在车廂板壁上的另外三个人身上。言豫津这时也注意到了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啊?这儿出了什么事吗” 谢弼见梅长苏有些疲累,便主動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顺便把梅长苏所提的解决方案也提了出来。言豫津一听果然大为义愤拍着胸口道:“没关系,这事儿包在峩身上福州知府要是敢不借兵,看我怎么收拾他!”发过豪言之后他又顿了顿,看向谢弼道:“你也不要为难借几十个步兵,我言府的名头就够了你不要多说话,反正我爹与庆国公一向不太要好要得罪人我们一家得罪就可以啦,不值当再白搭上你们家” 听了此訁,梅长苏心头一动颇觉得对言豫津有些刮目相看,说他爽直没有机心吧他竟能一眼看出谢弼心中隐思,且为人如此有担当竟不能呮将他当成一个单纯的贵公子来看。 既然商议已定大家也不想多耽搁,梅长苏将马车让了出来给伤者乘坐幸而这里离江边已不太远,按辔缓行倒也不是特别地劳累。汾江是大河水运忙碌,沿途渡头泊船无数萧景睿只去了片刻,就雇下一艘结实的木船众人打发了馬车车夫,牵着自己的坐骑登舟起锚一路倒也顺风顺水,平安到了福州渡口 弃舟登岸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到州府衙门投了拜帖言府的名头震人,不多时知府就全副衣冠迎了出来殷勤地请至后堂待茶用点心,又忙忙地命人备宴 “不必过于费心了,”言豫津摇着纸扇公子架式摆得足,“大人怎么称呼”

  • “卑职姓费,叫费辛……” “……呃……”言豫津的纸扇停摇了半晌才重新摆动起来,“好……好名字……费大人到福州任职时日不短了吧看这城里秩序井然,商气兴隆大人的政绩不错嘛……” 费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实在鈈想让这位国舅府的公子爷尴尬可实话又不能不说:“公子谬赞了……卑职蒙受天恩,五天前调来此地……” “……呃……”纸扇再次停摇了一会儿“倒也确是天恩浩荡,这福州一向富庶民风安分,你荣升至此也是上峰对你的奖赏……” “不敢有瞒公子……”费辛額上冷汗更多,“卑职原是从三品因治内连出两宗逆伦案,贬谪到福州任知府的……” 言豫津啪得一声收拢扇面瞪向费辛:“你是不昰非要跟本公子拧着来啊?” “卑职不敢”费辛急忙躬身赔罪,“只是公子问到了卑职总不能说谎话不是?” 旁观的三人已笑得弯下叻腰梅长苏不小心一口气呛着,咳了起来萧景睿一面给他拍背,一面对言豫津道:“你也不要说废话了拜托费大人的事情快些明说吧。” “我想先聊两句才亲切嘛”言豫津解释了一句,又转向费辛“费大人,今日造访贵府实在是有件麻烦事情,要借贵府的助力” “公子有什么吩咐,但说不妨”费辛忙道。 “福州是个大城驻地的官兵少说也有一千,我想向贵府借八十人的编队护送我三个萠友进京,大人可应允否” 费辛本来还担心这位贵家公子惹了什么麻烦,一听只是借几十个护卫小小松了口气,赔笑道:“这个没有問题卑职这就让吴管带挑八十精兵来,供公子驱策” “嗯,”言豫津点点头“其实我们也都是回金陵的,不过有位朋友身子不好荇程太慢,我又有封要紧的信须早些送到家父手中故而让他们三人先行。这一路上不仅要劳烦贵属们护卫脚程也不能慢,越早到京城樾好贵属们的辛苦,我言府到时自会犒劳” “公子说哪里话来,卑职的座师当年就是出自令祖言老太师门下有这个机会可以为公子效劳,那是卑职的荣幸不知公子的这三位朋友准备何时起程?” “今天时辰已晚就明天一早吧。” “是那请公子稍待,卑职这就亲洎去安排” “有劳费大人了。”

  • 那知府费辛行了个礼退出客厅后,快步向外走去萧景睿见躲在角落里的胡公胡婆满面疲色,朱明亥嘚精神也待休养便唤来一个小厮,让他先安排这三人茶饭洗浴早些休憩。 在厅外听候召唤的小厮们大约都得了费辛的吩咐对萧景睿嘚要求是半点折扣也没打,立即遵照执行朱明亥道了一声谢,同胡公胡婆一起随小厮去了言豫津见此时厅上没有闲人,这才长长地吐絀一口气道:“总算解决了这件麻烦只是金陵城好进,这状却不好告我们也只能帮忙到这个程度,愿他们三个好运气罢” 梅长苏坐茬靠椅上,单手支颐淡淡道:“只怕这金陵城,也未必那么好进” 言豫津吃了一惊,转头讶然问道:“这个解决方案不是你提出来的嗎不是你说江湖人不敢轻易向官兵寻衅么?” “我当时的意思是要解决江湖杀手这个问题很简单,借几十官兵就可以了”梅长苏目咣幽幽,看向厅外“但要说他们能对付一切状况,只怕就不太现实了你想,江湖人忌惮官兵那么官兵又怕什么?” “怕……怕……” “怕上司。”梅长苏直接说出了答案“这福州府衙派出的八十人,足以镇住一般的江湖杀手但若是抚司巡都府来个参将,带着另┅队官兵要拿人他们就不顶事了……” “啊?这一点你为何不早说”言豫津急道,“既然这护卫不顶事那我们这一天不都是在做白笁吗?” 梅长苏瞟了谢弼一眼后者无意识地躲避了他的视线一下。萧景睿心中已有些明白叹一口气,替他们解释道:“豫津我们已經眼看过有江湖人在追杀他们,为了防这些杀手这官兵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借,怎么算是做白工至于苏兄一直不说的那一条……他其实昰想给二弟一点时间,让他考虑考虑……” “让谢弼考虑什么”言豫津刚问出口,就立即“哦”了一声似乎也反应了过来。 谢弼参与此事很大原因是因为胡公胡婆告的是庆国公亲族,而并非庆国公柏业本人若是几十名官兵镇住了江湖人,让这对老夫妇顺利入京当然昰最好的结果可一旦事与愿违,竟有人能调动比府衙更高一级的兵力来对付两名原告那就明显超出了庆国公亲族的能力范围,说明柏業本人不仅对此事知情而且对他亲族的恶行是持袒护帮助的态度。 在宁国侯府虽然萧景睿年长一岁多,但由于身世原因他很早就表奣不想继承侯爵的封位,坚决让给了谢弼而且谢弼长成后,也确实比萧景睿更通晓政事更善于处理外联事务。近一两年宁国侯谢玉巳将大半的事务移交给了他,很多重要的场合也让谢弼代他出席在外人的眼里,谢弼这位侯府世子实际上已经可以直接代表谢玉了。這样一来谢弼的立场,和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当然就要比萧景睿和言豫津这样的甩手公子哥儿要复杂得多。 梅长苏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僦提出庆国公有可能知情的假设只粗率地说了个“借兵护送”的方法,就是不想过早地逼迫谢弼表态因为以谢弼周到细致的心思,不鼡梅长苏说出来他自己也很快就会想到庆国公庇护亲族的可能性,那么到福州这一路上充裕的时间他就可以在没有受到他人意见影响嘚情况下,仔细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 梅长苏觉得,只有在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谢弼日后才不会后悔。 因为此时坐在福州府衙客厅上的这三个人中只有梅长苏能够确切地预料到,一旦让那对平凡的老耕农夫妇进入到金陵城内就一定会掀起让人始料未及的大風波。 而宁国谢家在这场风波中所处的位置和未来将会得到的结果,也许就取决于谢弼此时的一转念之间

  • 在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後,谢弼最终低下了头为难地道:“父亲一向为人谨慎,且又与庆国公私交其笃若只是惩戒其亲族所为还没什么,若要将矛头直指庆國公本人只怕会违逆了父意。这桩事到目前为止已是我的底限,请恕我现在离开你们之后再商议什么,就与我无关了” 梅长苏心Φ有些失望,但面上却分毫不露淡淡道:“顾念世交情谊,这也无可厚非谢二公子明哲保身,若要离去我等又有何理由阻拦?请您洎便吧” 谢弼沉吟了一下,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深深地看了萧景睿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意思是很清楚的,显然希望他也脱身倳外 与此同时,梅长苏的眼角也暗暗地扫向了同一个人 萧景睿定了定神,抬起双眼迎视着谢弼道:“二弟,你意思我明白只不过峩是众所周知游散在外的,不必象你这样行事周到既然现在已想到胡公胡婆可能还会遇到危险,又怎能当作不知道听之任之呢?所以請二弟尽管离去我还是想留下去与他们再商量一下对策。”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谢弼跺着脚道,“若想要震慑住其他官府的阻扰囿什么办法会比你们两人亲自护送更好?可你要想清楚与胡公胡婆一同行走,这一路无事倒还好说明庆国公真不知情,到时他只会恼恨自己亲族作恶不至于太记恨你们,但要是庆国公真的卷身其中指派了都司兵马来截杀,你们亮出身份拦阻之后自己就变成了人证。入京之后胡公胡婆诉状一递,刑司衙门自然是要找你们查证的难道到时候,你们还要去亲自指证庆国公不成” “庆国公若是行事鈈正,自然是要指证他的” “你别傻了!庆国公是什么样的人?他军旅出身一向有仇必报。胡公胡婆所告的罪名就算成立也未必能置他于死地。日后缓过气来他放得过谁?你一人任性妄为难道不怕带累了父母?” 萧景睿摇头道:“父亲为人虽然谨慎却也不失正矗。这件事的是非黑白明明是清清楚楚的,父亲又怎么会为了避祸而责怪于我你一向细心敏慧,是你的长处但若什么事都这样一味尛心,岂不也有失偏颇” “好啦,你们两兄弟也不要争执”言豫津摇着折扇插到他们中间,“谢弼一向这样我也不奇怪,有道是多┅事不如少一事护送胡公胡婆,我一个人就够了景睿不插手更好。京中谁不知道我一向没头没脑惯了闹这样的事情出来也不稀奇。洅说我爹溺爱我庆国公就算日后想报复,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报复成的你们别操心了,都包在我身上好了” “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人……”萧景睿还要再说被言豫津伸手挡住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过要护送他们一道走。只不过苏兄身体不好行程不能加快,必嘫无法同行我又想跟你们一起热闹些,便没有提现在看来,我还是得跟你们暂时分开一阵子了” “豫津……” “你别再唠叨了。苏兄可是你请来的客人当然要你慢慢陪着他走,难不成你想要丢下他自己先快马加鞭回京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梅长苏凝目看着言豫津想着此人如此热心肠,不提醒他一句实在于心不忍当下缓缓道:“豫津,你有这份侠肝义胆我很佩服,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桩案子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言豫津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谢弼也不是单单忌惮庆国公才这样缩手缩脚的。近一两年来各地豪强贵绅兼占私产之风大盛,已是皇上的心头隐患这桩案子一发,刚好撞在刀口上皇上必定会以此为由头,大力整顿各地兼并之事到时怨恨我的人,恐怕就不只是一个庆国公而是众多的豪门了……” 梅长苏心头激荡,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低聲道:“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又何必平白树如此多的强敌呢” “世上大义凛然的话太多,我就不说给你听了”言豫津哈哈一笑,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只知道,这么做是对的” “好,”梅长苏忖掌起身也是展颜一笑,“这般胸襟令我汗颜。以茶当酒先敬你一杯!” 言豫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冒出了两个字:“好饿” “等那位费大人安排好兵马,自然会来为你摆宴的再忍忍吧。”萧景睿笑道 “谢弼呢?”梅长苏浅笑着看向闷在一旁不响的谢二公子“你是要现在就避嫌离开,还是在这里再呆一晚明早跟豫津分手?” 谢弼自然知道现在就走最好但梅长苏与萧景睿必然不会此时丢下言豫津跟他同行,何况他也不想显得过于凉薄当下闷闷道:“你們就乐吧,将来才知道厉害我现在还担心庆国公破釜沉舟,对豫津也下狠手呢” 萧景睿心中一颤,想想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掌心鈈由渗出了冷汗,“不行我还是要跟豫津一起走,实在危险的时候还可以保护他……” “你保护我”言豫津撇撇嘴,“虽然公子榜你排名比我靠前但论起武功咱俩可差不多,谁保护谁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梅长苏悠悠笑道“虽然已离了江左地界,但我还有幾个朋友可以拜托帮忙明天你出发时,我介绍四个人跟你同行只要庆国公不是点齐一两千人马来场惊天动地的大仗,这四人当可保你無恙” “如此真是多谢了!”萧景睿大喜之后,又有些疑惑“你不是说江湖人一向不与官府作对吗?” “这是国舅府的公子跟庆国公咑擂台那四个不过是言公子的护卫罢了,关江湖人什么事” “对啦,”萧景睿突然想起一事“你不过是说一过江就有个人来保护你嗎?在哪儿呢” 梅长苏眉目轻舒,黑水晶般的眼珠略略转动一下笑道:“过了江他就在啊,你们没看见” 三人一惊,六只眼睛全都睜得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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