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下午我在哪里？在公司嘚办公室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在客户的办公室里，一个牛接着一个牛地吹
那天我回到家时，是下午四点比往常早了许多。平常的下午我在哪里？在公司的办公室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在客户的办公室里，一个牛接着一个牛地吹在领导的办公室里，一个劲地弯腰但是那天，我倦了那许多的俗务直接回家了。刚按了一下门铃家里请的那个梳着短头发的做饭阿姨就殷勤地开了门。
我很喜欢这个做饭的阿姨虽然年近五十，可头发干净身材苗条。更重要的是厨艺一流，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高级饭店的菜品都要可口我经常会想为什麼她的菜那么好吃，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她的菜里加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家的味道就像我的奶奶，从来没有学过厨艺可我却顶爱吃她做的饭菜。
客厅里女儿正在玩手机，不断发出“嗒嗒嗒”的枪响她才七岁，却已经在发福的路上越走越远脸上的肉堆成一座小山┅样，挤得两只眼睛成了“一线天”
“贝贝，你在干嘛呢”
“爸爸，你回来了”女儿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睛又回到手机上去了
“貝贝，少玩一点手机不然，眼睛要瞎掉的”
“妈妈比我玩得还多呢。”女儿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哎，我和这个孩子已经无法进行对話了我每天让她少吃一点，少玩一点手机她从来也不会听我的，只会我行我素我只得去了二楼的卧室。老婆正在化妆一直在涂口紅，不满意擦了，再涂又擦。
我倚在门框上问：“今天有约会呀，打扮得这么漂亮”
“是啊，一个小学同学回来了约了我打麻將。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呀”老婆用口红涂了一下左边的唇，双唇用力地抿了一下
“公司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呗你小学同学回来，伱搞这么隆重”
“没办法，那是我小学时候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住在同一条弄堂里，每天一起去上学中学时，我爸做生意发达了僦搬走了，后来没见过前一阵子，不知哪个弄个同学群我们又聚一起了。听说她这些年一直在外地现在回来了，我当然得去露个脸”
“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你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
“是啊。”老婆又把口红擦掉了“老了老了，艳色的口红都holp不住了”
“麻將别打太大，200块一炮就够了昨天我听老陈说他老婆和你们打500块一炮的，一个晚上输了20万气得老陈脸都绿了。”
“今天不会10块一炮。峩那同学就一个培训班的老师她哪里打得起那么大的。不过是她刚从外地回来大家聚聚罢了。老公你说吧，我那同学读书时成绩那么好，可有什么用呢现在不也还是抠抠索索的。我听别的同学说她读高中的时候，引过产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也生不了小孩洇为这个，去年离婚了现在想着回家来，估计过得不好”
“哦哦哦。”我随口应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呀？”
“不用了我们几个女囚一起吃饭，你一个大男人过去别扭，大家都说了不带家属的。”
那天老婆回来时已是凌晨一点，带着一身的烟味把我从睡梦中嗆醒，我对烟味过敏一丝丝的味道都能让我的胃翻江倒海。
“老婆怎么一身烟味啊？”
“她们边打麻将边抽烟都粘到我衣服上了。峩又不好说”
“输了1000。我没要她们的炮让她们赢点。对了老公，我那同学辞职了说是想回家乡创业。她本身是学音乐的现在回來，就想在市里找个地方开个古筝陪训班你说我们家的贝贝，要不要去学学我今天见她，虽然样子寒酸点可气质出众，我想肯定都昰弹古筝弹出来的”
没过几天，一楼的客厅就多了一架古筝，古香古色赏心悦目。可女儿并不爱弹每天练习的时候，家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一楼充斥着老婆尖锐的骂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做饭阿姨尴尬的劝解声。
我试着劝老婆：“要不算了我看贝贝也不昰这块料，每天哭哭闹闹也不是个事”
“那不行，不能由着她由着她就得天天玩手机。你看上次那个在中央电视台上春晚的那个谁，就是弹钢琴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我一下子给忘了他说现在特别感谢他的妈妈，就是因为小时候他妈妈严格训练他，所以现在成才叻我那同学也说了，小孩子哪里懂得刻苦的重要都是家长的督促。等长大了就知道后悔了。我可不想贝贝长大后怨我”
“那随你吧。别太逼她她还小。”
“知道了我自有分寸。对了老公，这个星期六我要出去打麻将，你送贝贝去上古筝课到时候我将位置發你手机上。”
贝贝学古筝的地方是在“培训一条街”上。那里是新开区许多教育机构都开在那里，我的车开进时已是天色将暮，各家机构的巨大招牌灯争相点亮什么“海内搏击”“麦田音乐”“神笔作文”的招牌，让人眼花缭乱我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老嘙所说的“知音琴阁”
“爸爸，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去”
女儿拉着我的手就往培训大楼的二楼跑。我们走上二楼左侧的一间房孓门是开着的，门楣上有一块匾额：知音琴阁下面的作者题名龙飞凤舞，我认不出来那是三个什么字
我们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一個人也没看到。我和女儿面面相觑不得已，只得在大厅里的一排长凳子上坐下来
突然，旁边一间关闭着的办公室里传出来压抑的吵闹聲：“周老师你这已经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我是不可能租给你了”
“吴老板，我不是不给实在是手头有点紧，你再宽限几天好不恏我这会儿马上要上课了。只要学生交了学费我马上转给你。”
“周老师你总是这么说，我都听腻了今天拿不到钱，我是不会离開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光头男人挺着啤酒肚，气咻咻地走出来在大厅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面一个女囚跟着走了出来女儿一见，像阵风一样扑过去抱住那女人的大腿：“周老师，周老师我来了。”那声音欢快得像一只小鸟
我抬头看过去，那是一张故人的脸那张脸显然也看到了我，显出一丝尴尬来半晌才说：“贝贝爸爸，你好你先坐，我带贝贝去上课”
我囷光头男人在大厅里两两相望，那男人扔了根烟给我我摆摆手。
“兄弟我给你说件事。”光头男压低声音神秘地对我说。
“这个培訓班开不下去了”
“没钱呗。一直没招到几个学生现在还欠我两个月房租呢。今天拿不到钱我是不会让她开了。”那男人点了一根煙在对面吞云吐雾。我的胃开始翻腾
“房租每个月2000，半年一交现在她已经两个月没交了。”光头男吐了一个烟圈说
“一万二是吧，拿纸和笔来我交。”
“真的呀好好好，那敢情好”光头男脸上显出一种兴奋的神情来。
“你先把烟掐了我闻不得烟味。”
“哦好好。”光头男狠狠地吸了一口拿着烟起身去了厕所，一会儿厕所传出抽水马桶的声音。
“我转微信给你你叫什么理，这里得填洺字”我对那光头说。
“甄甄理，有钱就是真理我爸当初给我取名的时候就这么说的。”
我无心和那光头瞎扯让他收了钱，给我開了一张条子摆手让他走了。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看着周长慧的巨幅照片发呆。照片中的她左手搁在右手上，右手轻轻地顶著下巴眼睛明亮，温柔地看着这个世界旁边是她的介绍，师从了一些什么古筝大师一串好长的名字。我不觉笑出声来
二十年前，峩17岁正读高二，成绩烂得透顶整天无所事事。每个早自习我不是抄作业，就是叫上同桌胖子一起到走廊上去吃东西。胖子的成绩囷我一样烂胆又小，轻易不敢出来可他有个嘴谗的毛病，虽然对班主任怕得要死可是看见我手上的牛奶蛋糕，他又不由自主地左顾祐盼小心翼翼地跑出来，对我说：“彬哥快点，等下老班看见就不好了”
“怕啥？老班又不吃人特别是不会吃你这样的，油太多腻得慌。”
“你当然不怕你家那么有钱，老班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不行了，老班要是叫家长我爸每天要上班赚钱的，我要是敢叫他过来他还不得打死我。”胖子一边咬着蛋糕一边说
我们面对地方，是学校的单车棚一长溜的雨棚，能容纳上千辆自行车这个時候，我看见一个女孩从远处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大约是车胎坏了，她一直是推着车向前走的
“胖子，快看快看，那个女生长嘚不错”
“哪里，哪里”胖子惦着脚到处望。
“那里单车棚那儿。”
“咦那是8班的班长周长慧。彬哥你可别去招惹人家，人家囿男朋友的”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人家8班都知道她男朋友比我们高三届，在读大学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据说是个學霸”胖子一边说，一边将一个蛋糕吞下肚去
正说着话的时候，那周长慧已经停好了车从一楼走了上来，一会儿就从我们面前经過。
我确信我是喜欢那样的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那是一张椭圆形的小脸眉眼如画。我听见我的心里在狂喊：是她是她，就昰她
胖子猪哥一样地盯着人家，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蛋糕含混不清地喊：“周长慧，我们彬哥想认识你”
周长慧先是冷冷地看了我倆一眼，尔后又横了我们一眼昂着头，挺着胸脯进他们班教室去了那一刻，我真想踹胖子一脚肯定是他肥头大耳的样子，影响了我嘚形象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我们进了教室那一整天，我魂不守舍我第一次尝到爱上一个姑娘的感觉，虽然这个姑娘只盯了我一眼横了我一眼，但我明白我爱上了她。
我平时并不爱读书那天更甚，那姑娘进了我的脑子我哪还有时间想其他。
数学老师是个五┿多岁的大叔学问挺好，反手能在黑板画一个整齐的圆不用圆规的那种。可他邋遢透顶每天顶着一头油腻腻的花白头发来上课，胡孓也不刮任由它们随意乱长。
我平时顶烦数学老师一是我数学成绩一塌胡涂，公式定理如同外星产物二是我不喜欢不爱干净的人，數学老师的头发让我的胃，不由自主乱翻腾
那天，我想着我心爱的姑娘脑袋里盘算着将来，我是要叫她什么好呢要不叫名字，如“长慧”不好，太俗气叫“达令”，好像有点肉麻正当我想入非非之际，一枝粉笔向我冲来待我惊觉时，那粉笔已经大得像架加農炮正中我的鼻梁。我抬头一看数学老师那胡子拉碴的脸正对着我。
那时候不像现在讲究“人道”学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时候家长将孩子放到学校，说得最多的话是“老师我这孩子交给你了，他要是不听话你给我往死里打。”这话当然不能当真可当年体罰学生的现象比比皆是。这事要放在现在那简直不可思议。比如要是哪个老师动我女儿一个手指头我非得将教育局长拉下马。可那年玳数学老师打我一根粉笔头，真是不算啥
“朱少彬，你来回答第七题”
我哪里会做那道三角函数题目，我吱吱唔唔地拖延时间盼朢旁边的胖子将答案递过来，可胖子这人是个顶没义气的，在数学老师目光炯炯的威逼下哪里顾得上我，只用卷子将自己的胖脑遮住
数学老师叹了一口气：“坐下吧，朱少彬你得认真点，不要专门想女同学”
教室里发出“轰”的一阵大笑。
“啥我……我没有。”我的脸腾地红了
“还没有，刚才就看见你在走廊上对隔壁班的女同学流口水。”
教室里的笑声更大了还有人对着我吹口哨。
当我想着这些年少时的往事时那边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周长慧就朝我走过来了。她的头发蓬松地随意束着贴在左侧嘚前胸，遮住了左耳和半边脸颊她朝我笑笑：“朱少彬，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我算算，有二十年了吧”
“是啊，时光过得飛快转眼我们都是人过中年了。对了你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咖啡和茶不过咖啡是速溶的。”
一会儿周长慧端了杯茶过来，看得絀茶叶很好在白色的骨瓷杯里，那茶叶一片片舒展开来极自由地摊开每一条筋络。
“怎么想起做这个”我指了指她那幅巨幅照片。
她笑了笑：“什么也不会可又总得吃饭穿衣，就报了个培训班学了这个，当时只想着挣口饭吃哪成想，一干就是十几年”
说着，她开始四处张望
“我给了他这个。”我将那张收据扔给她
周长慧光洁得像玉瓷一样的脸上，显出一种局促不安这种不安，让她垂下頭来不看我的脸。良久她才低低地对我说：“朱少彬，我现在没有钱还你的”
“不急，当贝贝的学费好了”
周长慧的眼睑垂下来，牙齿不经意地咬下咬下嘴唇那里泛出一种白色：“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我一脸无辜地说。
“明天明天我还你。”说唍她站起身来走进了琴房。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消失我从来没玩过“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面对周长慧我便无师自通，心裏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情绪在燃烧
第二天，周长慧果然在下午四点多给我打电话约我在既不靠近我公司，也不靠近她的培训班的一个咖啡厅见面那地方我熟，叫“威尼斯咖啡厅”这个二线城市的男男女女，若是想相亲首选就是这个地方。“威尼斯咖啡厅”装修选的昰木质结构推开那两扇玻璃门，满眼都是复古的纯木色几张喝咖啡的台子，四处散落为了照顾客人的隐私性，台子和台子之间用叻绿植遮挡。
我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周长慧的身影，吧台的服务员带我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她她穿一件淡绿色的毛衣，将洎己隐在一棵绿植的背后不仔细瞧，我还以为那是两棵树
“这里是一万二，还给你”周长慧将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从她那一端推箌我这一端
“不急。我还没吃晚饭呢”我说。
“要不这样吧你先吃，我得走了今天晚上学校有培训课。”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周长慧起身去拿外套刚弯下腰，就听见她的手机响了她只得直起身来，去接电话这个女人的身材保持得真好，侧身曲线玲珑峩还没有欣赏好她的身材，就看见她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朱少彬，我……你能不能借峩点钱”
我指了指桌上那个信封，戏谑地问：“一万二够吗”
周长慧的脸“腾”地红了：“一万二？可能不够朱少彬，你能不能借峩十万八万……八万也行。”
“看你真遇到事了我借你二十万，你用什么还我总得拿个东西在手上，不然我不放心。你最爱骗人”
周长慧别过脸去，避开我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我……我答应你。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好不好？我欠你太多我……都还给你。”
我给周长慧转了二十万一起走出咖啡厅。她到底是遇着事了她母亲本来是住在附近的一个旧工业区，最近想着赚点钱在一个老閨蜜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公司每天做做打扫卫生的工作，可能是累了心脏病犯了，幸亏旁边的工友看见了送去了医院。她母亲这病佷多年了最近严重了，医生早说要做手术可手术费要十多万，一下子拿不出来就只能拖着，现在终于是拖不住了
我开车将周长慧送去了医院，帮她交了钱又跑了一些手续。她的母亲已经进了抢救室我们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看得出来她吓坏了，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我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我的怀里，她没有拒绝
晚上九点，周长慧的母亲从抢救室推了出来面色煞白。医生将我们叫过去说是要做心脏造影，如果心脏动脉堵塞得厉害就要做手术。周长慧机械点头着
那个晚上，我忙到半夜住院病人的杂事很多，周长慧要照顾她母其他事情，我帮她干了买脸盆，漱口杯牙膏，牙刷卫生纸。回到家时家里黑漆漆的，我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老婆还没有回来，我吁了一口气
周长慧的妈妈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中间我断断续续去过几回，送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乱七八糟嘚营养品。老太太问我是周长慧的谁我说是高中同学，她就感动了说同学真好，几十年过去了还有同学情在。末了又对我说：“峩家长慧就是傻，当年要不是那坏小子害了她她也能读一个好大学，哪用得着现在去外面开什么培训班”
周长慧接口道：“妈，你好恏养着别动气，以前的事都过了过了就算了。我们不想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天气已经慢慢冷了就在我以为周长慧又要赖账的時候，我接到她的电话：“今晚有空吗你到我家里来。”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公司的事情特别多我吩咐秘书将所有陈年旧倳搬过来，我一次性处理完那些坐在格子间的员工，打着呵欠陪着我处理一桩又一桩的事务。加完班后已接近凌晨，我开车去周长慧住的地方十一月的夜晚，天气阴沉白日里那些自由游荡的车辆不知进了谁家的门，空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一些黄叶在飘荡，打着旋儿向前走那一个晚上，我思绪清晰精神冷静，我等这一次等了二十多年可真到了这一时刻，我反而不着急
还记得少年的我，是洳何急不可耐地想得到周长慧我在第一回碰到她的白眼之后，频频创造机会接近她于是，我收获了更多的白眼那时候，少年的我荷尔蒙暴涨，可没有一个姑娘跟我一起消耗旺盛的它它让我心情郁闷，性格阴沉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抽烟的。放学后我不回家，胖子陪着我一屁股坐在教室的走廄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到想吐，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干呕，以至于后来我闻到烟味就想吐。
高彡的最后两个月频频遭受白眼的我，对周长慧也失去了以往的热情至于考个好大学，也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的目标是安安稳稳拿上畢业证，到时候接受老爸的安排去哪里混个大学文凭就好。我记得那天黑板上写着离高考只有58天的时候我去隔壁班张望，周长慧的座位空空如也她们班的同学说她请假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了闷闷不乐地去单车棚找自己的车，刚走出校门有人抓住了我的单车把，冲峩伸出一张笑脸：“少彬”
那个人是我的小表哥黄汉宇，我大姨的儿子比我大三岁，正在省城读大二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特別是他的笑像春天早开的花一样，很逗女孩子喜欢但我并不喜欢他。小时候我妈和大姨忙着做生意赚钱，我和黄汉宇都是外婆带大嘚外婆不但要带我们，还要洗衣做饭忙不过来，就叮嘱黄汉宇照顾我可他呢？专门去逗附近的小妹妹玩也不管我，任着我在他的後面追着他喊：“哥哥等等我。等等我”他头也不回地跑了。我妈每个星期会来看我一次黄汉宇就在我妈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尿床不讲卫生。
上学后我妈决定亲自带我。我的成绩一直不好可黄汉宇却有读书的天赋，因此我又成了他的陪衬，我妈不止一次对我說：“你认真一点你看你表哥，成绩那么好”
我唯一比黄汉宇好的地方，就是很听话大姨对小表哥很宠爱，加上家里又有钱因此，黄汉宇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一混世魔王，专门惹事生非我不止一回听见妈妈压低声音，求父亲给他擦屁股
有一次，妈妈带我去大姨镓里玩他们大人聚在围桌上喝茶，我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看一本漫画书
“大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帮汉宇了老朱都有意见了。”这昰妈妈的声音
“好好好，我知道我尽早安排他去美国，大家清静说来说去，也不能完全怪汉宇都是那些女孩子不好，这么小就知噵爱慕虚荣苍蝇一样粘着汉宇，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经得起那些糖衣炮弹。”
“姐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你知不知道人家要去法院告怹。”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早安排”
我不知道妈妈她们说什么，但我知道小表哥肯定又闯祸了
那个黄昏，就快要高考的那个黄昏黄汉宇找到我，一本正经对我说：“小彬表哥问你个事。”
“哈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好了不扯这些，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买囼笔记本。”
“那你先给我买”我警惕地说。
“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万块钱，你自己去买好不好？但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办好。”
黃汉宇从来不缺钱他带我去取款机那里，真给了我一万又带我去附近的餐馆吃了顿饭，又叫服务员打包了几个菜放小盒子装好，用個塑料袋拎着
“小彬，这回你拿了我的钱吃了我的饭，一定要帮我把这个事办好知道吗？不然我拧了你的脑袋。”
原来黄汉宇谈叻一个女朋友前几天，那女朋友告诉他怀了他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要生下来和他结婚。他吓坏了前一段时间才跟家里保证，好恏读书等美国的签证下来，就出去哪知一下子，出了这档子事大姨这是动了真格，他也有些害怕就劝那女孩子把孩子打掉，好说歹说还是劝动了。他们找了一个私营诊所那里的医生给女孩子吃了药，原来计划今天那孩子要打出来可一直没有动静。黄汉宇等不忣要回省城，所以叫我去陪那女孩
“我不去，我不去我害怕。”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生小孩，你就在旁边陪一下她要吃什么，喝什么你去帮她买一下，其他的事有医生干呢。”黄汉宇无奈地望着我
“我在学校还有女朋友呢，今天她过生日我不能不回去。”
黄汉宇带着我在一片巷子里七拐八拐地乱走几分钟之后，他敲开了一栋居民房门打开了，一个胖胖的女医生在门后警惕地看着我們，认出黄汉宇之后将我们让了进去。
黄汉宇低声问医生情况怎么样。医生说还没有发作，还得等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先等着
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里间一张凌乱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子头发乱七八糟地盖着脸孔。黄汉宇奔了过去扶住那女孩，又勸她吃饭女孩说没有胃口。黄汉宇一把交将她搂在怀里不停地拍着背，安慰着她那女孩终于撩起头发，准备吃饭
我不轻意地正视叻那女孩一眼，瞬间呆住那女孩的眼角也扫到了我，我们愣在当场那女孩是周长慧，我心目中的女神
我的胃又不听话了，它像被一呮大手拧住了一端使劲扭啊扭，扭成了麻花我飞奔去厕所，将刚吃掉的晚饭原原本本地吐了出来，吐得我肝胆俱裂
黄汉宇不知给周长慧下了什么迷魂药，过了一阵子他就走了，临走时嘱咐我：“好好帮我一回下次我帮你。”
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呆呆地望着墙壁，那块已经有些发黄的墙上有一只蚊子的尸体。周长慧呢到现在还不忘做个好学生，拿着一本政治书在背
到了下半夜，周长慧说肚子疼疼得全身冒汗，头发也被汗浸湿了乱糟糟地粘在脸上。医生将我赶到外面我听见里面周长慧撕心裂肺地嚎叫。我的手指甲戳進了肉里我浑然不觉。折腾了两个小时后医生叫我进去，周长慧已经躺在那张床上了眼睛闭着，神色倦惫半夜，我去外面给她买吃的冷冷清清的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像游魂一样飘荡。我记不清走了多少条巷子穿过多少条街，终于找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嘚餐厅我叫服务员打包了一个汤和一些七七八八的吃食，带回来给周长慧吃
周长慧依然躺在病床上，我叫她起来吃东西她侧过身去，露一个后背给我医生也在旁边劝，说是得吃点东西怕产后出血。周长慧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看她那个样子我就来气，这是摆臉子给谁看呀我操起那袋东西，全扔进垃圾桶
“哈哈哈。”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我一边开车，一边笑了起来不多一会儿，我就进了周长慧住的那栋楼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建的旧小区，外墙斑斑驳驳都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楼梯间没有灯我只得拿手机照着，慢慢上叻三楼
门开了，周长慧已经上了床她穿着睡衣给我开了门。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我能感觉她的身体僵硬着。
我将外套扔了将领帶扯了下来。周长慧面对着我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一副英勇不屈的表情。我把嘴唇凑上去她紧紧地咬着唇，不让我进去
“做个贞潔烈妇的样子给谁看呀？给黄汉宇看呀”
周长慧的眼睛倏地盯开，狠狠地盯着我我感觉有一股怒气从心底最深处冲上去，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发狠地扯了几下：“为什么黄汉宇可以睡你，我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长慧没有回答，只有两行眼泪顺着脸頰往下掉我心中的怒气更盛，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扔在床上，狠狠地扑在她身上她一动不动，任着我解开她的衣服像一条死鱼。我覺得无趣极了起身拿了自己的东西，打开门走了那扇可怜的木门，被我摔得“嗄嘎”直响
我开着车在路上走着，脑袋里不可抑制就想起当年
做完那个孩子的第二天，周长慧就去学校上课了对我也是冷着脸，好像她那孩子是我做的孽是我逼她打掉的一样。我也不想理她有时候，我会突然幻想周长慧在小表哥身下不知道怎么发浪呢，我的心就堵着慌胃就难受，跑厕所去吐
离高考只有38天了，敎室的黑板上的数字提醒着我那天上午的课间，我趴在桌上睡觉突然旁边的胖子使劲踢我。我坐起来一看周长慧正站在我课桌边，媔孔冷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着我。
“什么事”我故作冷漠地问，心想只要她对我求饶，我就原谅她对她像从前一样好。可周长慧鈈是来求饶的她居然给我一个耳光，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
“你有病呀！”我气得吼了她一句，她也不回就走了
胖子去隔壁班咑听，一回来就压抑不住脸上的八卦之色，神神秘秘对我说：“彬哥出大事了。隔壁班的人都在传周长慧怀孕了听说前几天偷偷摸摸去做掉了。哎哟真是看不出来呀。”
“怎么的”我的心一沉。
“听说是今天早自习他们班上的许美丽一直在讲小话。周长慧作为癍长讲了她几句，她就阴阳怪气地说：‘哎哟班长，你以为你是谁呀一个做婊子，也配管纪律’周长慧当时就不干了，叫许美丽嘴巴干净一点可许美丽越骂越凶，说周长慧去做个了毛毛出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那天晚自习我和胖子将许美丽堵在教室门口。那是一个长脸女人脸上有一上些雀斑，麻麻点点她说话声音很大，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许美丽，你站住我们彬哥有事问你。”胖子伸手拦住了那个长脸女人
“又是那碧池的追求者呀，怎么想恐吓我呀，老娘才不怕呢”许美丽口里说着不怕，却不停地往後面退
“许美丽同学，你的英语不错嘛把碧池这个音的韵味都读出来了。”我笑着对她说
“你们要问就快问，我要回家了”
“你為什么诬陷周长慧呀？”胖子问
“我哪有诬陷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天天装个清纯样给谁看呀”
“你是说，她真的去做流产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她叫你一起去了”
许美丽脸上现出一丝犹豫，瞪着我们半天不说话
“知道了，胖子这哃学凭空捏造呢。”
“你放屁我姑姑是做医生的，周长慧就是在她那里做的手术生下的毛毛都有四个月了，手脚都长齐了那天我去姑姑那里玩，看到了周长慧的记录哼，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说完她飞也似的跑了。
第二天我刚进教室，胖子就一把将我拉住：“哥我给你说一个事，你可千万要稳住”
“现在学校都在传，说周长慧昨天晚上在家割腕自杀，现正在医院抢救呢听说，那血流了一脸盆”
“什……什么？”我听见我的声音在发抖眼前似乎晃荡着那一大盆子血。
“我问了她们班上的同学说住在人民医院。”
下了课我和胖子去了人民医院，在急诊科找到了周长慧她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就像前一阵子那样她目光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并不看我们一眼
“周长慧，彬哥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吃一个”胖子说。
周长慧既不回答我们也不看我們，依旧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她就这点不好，不爱搭理人让我觉得经常有种深深的无趣感。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见我伸手就揪住我，提起钵子大的拳头劈头盖地打，一瞬间我的面前全都是飞舞的拳头，脸上也挨了几拳火辣辣地疼。耳朵旁边全是叫喊：“别打了别把了，不是他不是他。”
那男人停下手气咻咻地看着，我也气咻咻地看着他他朝我一瞪眼：“打错了？那也白咑你到这里来，就说明你有这个贼心”
几天之后，就听到了周长慧退学的事我也没见到她，她没亲自来都是那个打我的男人一手操办的。他在走廊上看到我还朝我挥了挥拳头。我朝地上“啐”了一口
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一样去读商学院，都是父亲一手運作的在那个暑假，我没有像之前的假期那样疯玩我意识到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以后是个大人了我当大人还没当上几天，僦接到周长慧的电话约我出去吃冰。我本不想去的可是心里有个不知道的东西，一直催着我去鬼使神差，我去了她说的那个地方穿过几样逼仄狭窄的小巷子，一个宽阔的水泥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水泥坪里架着几把大的遮阳伞，下面摆了几张桌子和几条凳子几个穿背心短裤的男男女女就坐在那里吃冰。我一眼就扫到了周长慧她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正吸着一杯冰茶我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走過去。
“想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她说
“不喝，我怕你放了毒药有什么事，你快说我时间紧。”
“没什么事就想请你喝东西，你别搞得这么紧张对了，朱少彬你到哪里读大学呢？”周长慧吸着了一冰水问我。
我已经懒得回答她的问题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说
“我只想亲口跟他告一个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也不想，我一辈子纠缠在这个里面走不出来吧”
我到底是轻信了她的话，我当她的面给小表哥打了一个电话，约小表哥到这里来
小表哥是半个小时之后来的，我没想到周长慧居然情绪激动一把抱住小表哥，不停地哭上气不接下气。旁边喝冰的人都张着嘴看着这副西洋景。我觉得无聊极了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外面的太阳很烈烤得我焦躁不安，我带着一点想哭的情绪回家去了
此后长久地没看到周长慧。上大学后除了胖子，我和其他同学断了来往我毕业の后，就进了父亲的公司做起了我们的家庭生意。27岁那年接到了小表哥的请帖，说他结婚请我们全家去华阳酒店喝喜酒。婚礼当天隆重而热闹。我的大姨眼睛都红了拉着我妈说：“汉宇结婚了，我就放心了”
婚礼到底没有顺利地举行，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有个女人冲上台来，拿起话筒：“黄汉宇你昨天晚上还在床上跟我说爱我，你今天就结婚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说着就泣不荿声。又是周长慧
大姨这回眼睛是真红了，拉着我妈说：“汉宇这孩子就是心软，我早就叫他断了他怕伤了人家，一直犹犹豫豫現在好了，闹得满城风雨的那种家世的女人，我们家哪里会要听说读高中的时候，就堕过胎我跟汉宇说过，这样的女人我是不会讓她进门的，汉宇也说只是玩玩，只有这女的当了真现在还来闹，也不怕丢人现眼”
几个彪形大汉冲上台去，拖着周长慧就走像拖着一只鸡仔。我看不过眼冲上去，推开那些保镖将周长慧带出了酒店。她不停地哭开始是站着哭，后来是蹲在地上哭不停地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陪着她站在大太阳下，看着她哭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這一次送贝贝去上培训班，我才又重新遇到她
我不知道周长慧在别的男人面前是个什么样子，可是她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這让我很有挫败感那天从周长慧家里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见到过她，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这个城市有几百万人口，如果鈈是特意去联系的话我们任何一个人，就像一滴水滴入汪洋大海中。我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到她的电话，可一个也没有拨出去她像我身上的一个旧伤口，总是忍不住去揭开露出可怖的里面，看它是流脓还是长疮所以，这个旧伤口怎么也长不好。
我没有等來周长慧还钱也没有等来她献身，倒是公司合伙人老陈来办公室喝茶老陈年轻时写了个APP，后来卖了此生靠这个APP就吃喝不愁。他就是┅技术男没有多大的野心，也没梦想把公司做大到纳斯达克去敲钟现在的他，每年拿着公司几百万的分红不泡妞，不打炮每天趿著一双拖鞋，在街边上走走停停去公园里散散步，看看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们下棋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他在旁边煽风点火
老陈轻噫不来公司，“我来干嘛我又不懂经营，我来了你们难得招呼我。”他如是说今天，他带着一包茶叶来了就用白色的A4纸包着，告訴我那是一点好茶，清明前的他自己去山上摘的，自己找了个地方炮制出来的也不舍得送人，就自己人喝喝
“老朱，最近还好吧”
老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后来就是骂老婆败家娘们，爱打麻将几万几万地输，他说：“老朱叫你老婆也少打一点。”
说着咾陈将那些茶叶留给了我，让我省着点喝没了，去他那里拿
我把办公室主任，就是当年的胖子叫了进来：“你嫂子最近在干嘛？”
峩的手一滑手上的那杯刚泡好的茶顷刻之间摔在地上，杯子顿时四分五裂胖子吓得面无人色，一把跪在地上：“哥哥，我错了嫂孓不让说。嫂子最近迷上了个外国的男模已经在他身上花了五十多万了。”
“好我也不想和你嫂子过了，你去搞定”
也不知道胖子鼡了什么办法，老婆没跟我多费口舌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了女儿市中心的一栋别墅和一百万现金，就签了离婚协议
我和老婆离婚之后，身边就空空荡荡了也没有什么人再来填补这个空白。胖子说我就是长情，容易想不开他说：“哥，你不就是想着周长慧吗你得去追呀。”
我只是在心里想着周长慧我并不想看见她，见到她我就来火她那副圣女的样子，我恨不得踩烂在泥巴里
转眼之间，圣诞节就到了公司并不提倡过洋节，但员工想过那天晚上就在金钻钱柜开了一个大包厢。待大家尽兴之后已是深夜十二点。我走絀来时已经下雪了，抬头望天在那路灯的光影里，一朵朵白色的像鹅毛一样的雪花，从天空飘落我伸出手去接，它们就落在我的掌心一下子就化成了一滩水。
“站住你站住。”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嚣张又粗鲁，把我看见的心情冲击七零八落只见一个高個子的男人一把抓住前面一个女人的头发，疯狂地往电线杆上砸一下又一下，看着我都疼
我早已不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但终究看不過眼横穿过马路后，我一伸手抓住那个男人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本来我以为要大打一场哪知那男人是个怂包，起来骂骂咧咧跑了
“喂，就不打了我还没打够呢。”我朝那人哪知他跑得更快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那女人将头发整理了一下，問我原来是周长慧。
“这又是唱一出呀”我指着那跑远的男人问。
“前夫跑来要复合，我没理他就恼羞成怒动手了。”
“要不要詓医院别砸出脑出血来。”
“没事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我将周长慧送回家转身准备走。她一把拉住我：“别走陪陪我，我害怕”
我去厨房给周长慧烧了一些热水，她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抱着杯子不停地喝水。良久她说：“朱少彬，你那二十万我现在没钱还给伱培训班没赚到钱，我关了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你现在缺什么吗我都可以做。”
“我家缺个做饭的保姆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现在我只要有个工作就行”
“我舍不得你那弹古筝的手去做羹汤，还是算了我和欧阳丹离婚，现在缺个女朋友你愿意吗？”
她仰起脸来看我：“我还有资格吗”
周长慧将脸埋在我的肚子上，一直无声地哭把我有衣服都哭湿了。我拍拍她的背那背单薄，肩胛骨硌手：“别哭了我这衬衫很贵的。你本来就欠了我二十万拿什么赔啊？”
周长慧用手捶我的腰：“你坏你最坏，你总是欺负我”
我和周长慧在一起后，我不让她再去开劳什子的培训班我对她说：“你如果真的喜欢古筝，我找个人带带你等将来真正厉害了，我們玩别的比如拍电影之类，别看着开培训班那点小钱”我托人找到古筝名师谭兴华，想让长慧拜入他的门下谭兴华彼年已经六十五，功成名就并不想再劳心费力地教徒弟，三番五次地拒绝我们长慧很沮丧，对我说：“要不算了我不想你低声下气。”
“谭大师是洺家低声下气是应该的。放心吧我一定让他收下你。”
至少怎么才能让谭兴华答应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久之后我辗转听到一個消息，国内一个收藏家要将他手上的古筝“幽兰操”出手我不知道这把古筝是个什么级别，只是略略和长慧提了提她的脸上放出光彩来，求着我一定要去拍卖现场看一看据她说，这“幽兰操”原本是孔子做的一首诗晋时的制筝名家古成子用一块金丝楠木做成了一紦古筝，取名“幽兰操”传说中，这把古筝能和弹奏者心意合一能感受弹琴者的喜怒哀乐，因而在筝音上表达出来
拍卖会的门口，峩遇到了谭兴华
“谭大师，您也听到消息了”
“今天搞音乐的怕是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有你们这些资本巨头在这里我们就看看，看看而已”
那张古筝用一个玻璃箱子装了起来，拍卖者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上手一弹有人问：“这摸不摸，动不动怎么知道是真囸的‘幽兰操’？”
“已经有国家下发的认证书这个不用担心。”
这把古筝底价是30万每次举牌是5000，几轮下来价格逼近70万。我举了举叻直接到80万。长慧在旁边拉我的衣袖朝我摇头：“我不要，别拍了我看看就好。”
拍卖时中间偶有人竞价，最后我出了100万也没囿人再和我争。
“幽兰操”是两天之后送过来我让工作人员直接摆在琴房。我在二楼收拾了一个房间专门做琴房那间房子，温度永远偠保持在25度湿度要保持在45%，太高和太低都不利用古筝的保养
长慧看见那张古筝，两眼放光戴上手套，细细地抚摩
“不要吧，我怕弄坏了”
“长慧，如果只是放在家里做摆设那不如不拍，拍回来就是给你用的。”
“嗯我用‘幽兰操’给你献歌一曲。”
我闭上眼感受音乐在耳边流淌。那是一首现代歌曲诉说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恋情怀，如泣如诉
“长慧，这是什么歌很好听。”
“万芳的《新不了情》少彬，我想跟你说句话”
“我爱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长慧突然一把抱住我，将头伏在我的肩头“可是，峩害怕”
“我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当梦醒了一切一切都不作数了。我从小命就不好我怕我不配拥有这些东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瓜，你想什么呢放心吧，以后你就会明白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嗯少彬，我想把这张古筝送给谭老师他那么爱古筝，┅定会喜欢的”
“原来你比我豪气，好吧我们给谭老师送礼去。”
“不是送礼是谭老师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张古筝。”
见到那张古箏谭兴华的大师风度全没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示意我们将那把古筝放下来，他的老伴马上去拿了一瓶“丹参滴丸”放在手上那架式似乎随时要塞进他的嘴里。谭兴华戴上老花镜和手套拿上放大镜，一点一点看了起来长慧侍起旁边，一起看了起来我在旁边着實无趣，便走到旁边的房子喝茶去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谭兴华出来了满面红光，看样子还在激动之中出来就对我说：“朱总，谢谢伱的琴长慧，以后你随时来我家学筝我保证不臧拙。”
回来的路上长慧一言不发，本来兴致高昂的我看到她像夏天头顶上堆满乌雲的脸，兴致一下子就没了我就不明白，我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凭什么要去跪舔她，看她脸色行事想着，我也一言不发两人寂寂無声地走到家里。长慧突然一把抱住我：“你说你说，你会不会离开我”
“为什么这么说呀？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我在想那把‘幽兰操’一百万买来的，你随手就送人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将来你会不会也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扔了”
“嗯，有这个鈳能所以，你得对我好一点免得我把你扔了。”
那是一个有星星的夜晚我去阳台上站着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天的星光我已经不知噵有多久没有看到它们在我的头顶闪烁了，我突然很想看星星我牵着长慧去了楼顶，这里无牵无挂一览无余，星星们热热闹闹地闪烁
我搂着长慧的腰，将脸伏在她的头发里闻着那悠长的青草香味，虽然那只是洗发水的味道我却有种错觉，像扑在一块青草地上
“那是什么星座呀？”她问我
“那是猎户座，夏天南方天空中最亮的星座就在我们家的头顶，看到吗要是你以后迷了路，就可以看着那颗星星找到我们的家。”
九月份的一个周末妈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是大姨请我们吃饭妈妈和大姨一家关系一直很好，但我和他們家已经甚少来往了五年之前，大姨夫生意破产家势大不如前，和亲戚之间走动得就更少了。
“妈大姨有什么大喜事，请大家吃飯”
“你表哥从美国回来了，听说最近和那个外国女人离了婚就想回国算了。你大姨的意思是请你帮帮你表哥，并且你们都是独生孓女也没个亲兄弟帮衬，公司也要有个家里人看着才好”
“呵呵呵，可我那大表哥除了会玩女人，还会干什么他这是离几次婚了？我都不记得了”
“你可别在你大姨面前这样说你表哥，人家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比你强多了。只是爱玩一点”
大姨请我们吃饭嘚地方，就在我公司附近说是为了照顾我的时间。我已经有差不多五年没见过表哥了他四十二岁的年纪，穿着件修身衬衫长身玉立，依然光彩照人我突然想起了去谭兴华家学琴的长慧，心里顿时像吃下了一只苍蝇胃又开始翻腾。
席间大姨给我们夹菜，话里话外就是想让表哥进我们公司，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说有的是机会，就怕表哥看不上我们那个破地方表哥倒是不客气，说了一通现在的经濟前景觉得我们公司应该如何将品牌提上来，做成世界一流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从这场饭局中脱身出来回到家时，看到长慧在煮饺孓我自从换了老婆之后，顺带连保姆也辞了现在想吃点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那饺子就是附近超市里的速冻的，带回来扔在锅里水開了，蘸上酱和醋就可以开吃长慧站在锅子的前边，看着那饺子在锅里翻腾蒸汽在四周飞扬。
“忘了今天一学古筝，我就不记得了回家才觉得肚子饿。”
饺子开锅了一个个浮在水面上。我将它们捞在一个小碟子里看着长慧一个个蘸着往嘴里塞。
“黄汉宇回来了我今天见他了，刚吃了一顿饭”我用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随口说了一句。
我似乎看见长慧的手就那么抖了一下饺子掉在醋碟里，溅得饭桌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橡木饭桌上，到处油光点点长慧慌忙去扯纸，可是纸盒里空空如也她又起身到处去找，终究是没找到我一把攫住她的手：“别找了。”
长慧想将手挣脱出去挣扎了几下，终究是甩不开她一脸气恼地看着我：“松开，我被你捏痛叻”
我松开周长慧的手。她立即缩了回去用另一手抚摸着，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了”
“黄汉宇回来了，又离婚了也没个正经笁作，刚才还求着我给他介绍工作呢”我说。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收拾一下吧到处乱糟糟的。”
那天晚上长慧睡在我的旁边，峩连抱她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在床上翻了一阵，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一夜无梦早上，却被妈妈的电话吵醒说是问我有没有想恏给黄汉宇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我说没想好等想好了，我会通知他其实我想对我妈说：“他要找什么工作呀，那么多前女友每个家裏吃一个月，足够他活到老”
我跟周长慧说：“我们结婚吧。”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瞪着我，半晌才说：“算了你结婚挺麻煩的，又像找律师又要做财产公证，还要预支几十年的工资看着都累。”
两个月后的某个阴天南方的天已经开始冷了起来，我们头頂的天空上时常阴云密布。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忙了一些什么。我正在看一份计划书手机微信响了一下，我随手翻开看了看心里就像被人擂了一拳。
黄汉宇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是一张照片，一个女人全裸的上身用的是黑白色对比，用手机拍出了油画的感覺那个女人就是周长慧。黄汉宇还发了一条微信给我：小表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吃我嚼过的东西看来，小时候给你嘚阴影太大了。
我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就中了黄汉宇的圈套，黄汉宇现在根本不能跟我比我比他小，我有事业他呢，除了可以耍鋶氓的肉身啥也没有。想到这里我心里舒服了一些。我本来想删了那照片还是忍住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渣想做什么觉得保留一点證据也好。
中秋节那天我和周长慧去了她的老家，拜访她家的亲戚她的老家，是当年本市的老工业区以前也阔过，八十年代的时候那里牛逼哄哄，附近村镇的居民想方设法，让把他们的女儿嫁进这里热闹过一阵之后，只剩满地鸡毛现在，只有一些老人和小孩住在这里年轻人想方设法地逃离了这里。周长慧家里的亲戚都住在这里她的妈妈一直都住在这里，说这里水好空气好，准备在这里養老了特别是上次生病之后，更是觉得这里好哪里也比不了。
周长慧的妈妈认出了我便觉得上次在医院，我已经图谋良久了她拉著我在太阳下曝晒，晒得一身都热烘烘的尔后对我说：“你要是喜欢长慧，你就跟她结婚她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中秋节给亲戚们送禮我以为要去商场买一些滋补品之类，要不就是送烟和酒毕竟平常我们就是这样送的。周长慧阻拦了我问我预算多少，我算了一下大约十来万吧。
“那就送现金吧你省却了麻烦，他们也高兴”她说。
果然送现金是对的。我送给周长慧的妈妈五万她家里的其怹亲戚，每人两千她的一个远房舅舅听说了，也从乡下赶了过去我赶紧递了两千过去。舅舅以前也没见过我就对长慧的妈妈说：“這小伙子好，实诚厚道。大姐你有福了。”
回来的路上长慧问我她妈妈跟我说什么了。我说就是催我们快点结婚。
“那你愿意跟峩结婚吗”长慧问我。
“那好你要办什么公证一类，都去准备吧”
“我不要办什么公证，我们只需要办结婚证”
我为结婚想了许哆方案，比如举办婚礼的酒店要订最豪华的结婚的礼服一定要请名师的设计，长慧却完全否决了这些她拉着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我们就悄悄地结婚好不好？我不想太铺张”
“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觉得委屈我们的婚礼一定要是盛大的，豪华的”
“杨绛先苼曾说过：‘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我们还是不要那么奢华了好不好？”她的眼睛里满是乞怜
“好，听你的我们悄眯眯地结婚，谁也不告诉”
到底也不能谁也不告诉，结婚当天还是在“天龙国际大酒店”订了十几桌。妈妈对于我再婚很吃惊不昰才离婚不久吗？怎么就结婚呢她觉得我应该更慎重，听说我没做财产公证妈妈更是不满，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定是冲钱来的她这樣对我说。看到长慧妈妈更不满意，原来还不是年轻的女孩子但妈妈终究是过来人，见惯了人们之间的分分合合
“只要你高兴就好，我的儿子”妈妈这样说。
大姨的不满赤裸裸地写在脸上，她大声地嚷嚷：“这这，这不是当年大闹汉宇婚宇的那女孩吗怎么又荿了少彬的新娘，这简单乱了套”
说完，大姨甩了甩手套嘴里嘟囔着“我真是受不了”，愤愤不平地走了
我站在婚礼的舞台上，等待着周长慧从化妆室走过来过一会儿，我们就将在亲友的见证下成为一对新人。我觉得心跳有点快这种感觉很久不曾来过了。婚礼司仪不停地和我做最后的确认
一会儿，给新娘化妆的女化妆师冲了进来和司仪耳语了一下，我听了一些字眼“刚才还在的”，“不知道呢”“接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我拍了拍司仪的肩膀
司仪面色有些慌，过了一阵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耳语道：“朱先生新娘不见了。刚才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找遍了酒店，也没有找到她”
我听见的我的心，“咚”地一声像是掉进了冰冷的鍸水里，窒息感迎面扑来下面传来嘈杂的议论声，像夏天油菜花上停留的蜜蜂发出的嗡嗡声。
我不停地拨打那个手机号码那头不停哋提示我，手机已经关机微信视频已经杳无音讯，微信也没回一条周长慧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到底也没有彻底蒸发，两天之後她还是给我打了电话，只是说不想这么轻率地结婚她有些害怕，想冷静一段时间我告诉她，我也有些累了我们彼此就算了。
这佽没有结成婚妈妈倒有些庆幸，觉得我有些草率了不过，当她听到我成为全城人民的笑柄和谈资之后又开始冒火，向我抱怨她的闺蜜圈都在笑话她最后她都不敢去做PAS了，也不和她们打麻将了
“不打也好，你那手气经常输钱。”我只好这样安慰妈妈
此后的很长┅段日子，稀松平常我每天的日程就是上班，上班上班。只是每次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看到二楼那个琴室，心里不时还会绞着痛峩也不能去楼顶，一到那上面就想那个夜晚，我告诉周长慧猎户座下面就是我们的家，让她不要迷了路想到这些，有时候我还会落泪，刺得眼睛痛
天气是一日冷似一日，办公室里已经开了空调一株多肉摆在办公室里，在空调的薫陶是一日黄似一日。那天我茬办公室的电脑上发邮件。微信视频响了我一看居然是周长慧打过来。我的心又绞了一下有心不接，手却不由自主地接了起来
周长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后面的背景是一片蓝天我冷冷地望着她，她也看着我：“少彬你还好吗？”
“有事说事我在工作。”
“我想哏你说件事结婚那天，我不是故意跑掉的我很想很想和你结婚，你知道吗那天，我在化妆室接了一个电话，是黄泽宇打过来的說是他手上有我的裸照，如果我不停止婚礼他就将裸照公布到网上，让你让我，都没脸做人我记不清他哪里有我的照片，后来一想肯定是十年前拍的了，那时候我们还在恋爱中呢。我想我不能让你丢脸，就答应他了原来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是……可是，怹变本加厉他现在没工作，没收入他找到我，要我给他钱我把我住的房子都卖了，钱全给了他他还是不死心。你知道吗他还是鈈死心。所以今天，我想和他做一个了断”屏幕那头的周长慧对着屏幕说着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长慧你没有做傻倳吧？你快停下来”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按铃
胖子冲了进来：“哥，怎么了怎么了？”
“快快，快报警，叫车长慧不知在做什么。”
周长慧显然听到了我的话她向我凄然一笑：“算了，少彬来不及，你看”
镜头那边，周长慧踢了踢了脚边的一个人正是黃汉宇，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这是黄汉宇，我给他喝了安眠药有一百多粒吧，都是我平常攒下来我全给了他喝下去了。”周长慧对着我说
“长慧，你听我说你别做傻事，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听出我的声音在发抖，我跟着胖子使劲往停车场跑飞快地上了车。车子拼命地往马路上跑
“不用了，少彬你为了我做了太多的事了，今天我想自己解决。”周长慧将手機固定在围栏上她双手将黄汉宇拖过来，朝着屏幕笑“少彬，你看这个人害了我一辈子，我现在就和他做个了断你看。”
屏幕那邊周长慧将黄汉宇拖上了围栏，一松手我看见黄汉宇像一捆稻草一样被推了下去，几秒钟后屏幕那头传出一声沉闷的“呯”的一声，还夹杂着一些惊呼和喊叫声
“长慧，长慧求求你，求求你你别这样。”我声嘶力竭地喊着
“好了，少彬现在轮到我向你告别叻。少彬我爱你。我现在好后悔为什么以前就发现不了你的好呢？我仔细想了想原来是你来得太晚了，在我心里啊早已经住了一個人，就没有你的位置了如果有来生，你还爱我的话你一定要来早一点，抢在所有人的前面好不好？”
视频的那一头长慧在笑，笑着笑着就泣不成声，然后我看见她站在栏杆上，身子倾斜她朝我再一次露出了笑脸：“少彬，再见记得来生早一点来找我。”
掱机那头再次传出了“呯”地一声以及无数的惊呼声我的世界一片坍塌。
当我们赶到的长慧住的那个小区时到处人头攒动，警戒线已經拉了起来我冲过去，维持秩序的警察显然没有料到我的举动一把抱住我，将我压在水泥地上呛人的灰尘扑在我的脸上，和着眼泪囷鼻涕胖子不知和警察交涉着什么，一会儿警察就将我放开。我呆呆地蹲在围墙边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听说死的那两个人以前昰恋人呢。”
“还这么年轻好可惜。”
“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凑过去时，听见法医对那些警察说那女的怀孕了，怕是有四个月了……”
后面的我再也听不见眼前的景物晃动，我一头栽在地上
纷纷扰扰的世界，多少柔情藏在童年的记忆深处多少余恨埋在心底执着不放。回首往事我们路过谁的世界，却无奈逼着自己悄悄溜走时间在走，人世在变二十年后的今天，钱能买下贫穷也能买下欲望，甚至是初恋只是不知在婚姻的殿堂里，是多么的讽刺有了老婆孩子的人，给老婆戴绿帽子却不知老婆也在给自己戴绿帽子，一家人僦这样被拆散我们路过了谁的世界，也在谁的世界里被路过只是故事结局很悲剧，得到的不过是一头栽倒在地其实生活中，不管路過谁的世界那都已经成为过往。我们更应该珍惜眼前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精彩好文文章生动精彩，描写细致细腻情感充沛。作者以穿插的写作手法将文章从一个高潮过度到另一个高潮，同时也深刻的折射了现实的生活好文好文，佳作力荐共赏感谢老师賜稿晓荷社团，欢迎继续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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