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讲世家之间的小说看过一个小说,讲的是一个人进游戏的时候设备坏了变成了一个新手村boos

007、走操死大头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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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腾说完后,我忽然感觉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整个人顿时有一中发火的感觉,我抿了抿嘴“至于是不是吹牛逼,时间不是能够证明一切吗”

我刚说完,白景腾就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说我不相信呢”

白景腾话音刚落,我就直接将手里的键盘操起来往他的脑袋上砸过去白景腾一转身,躲过了我这一键

我正要追击白景腾却是哈哈大笑,“不错连我都敢下手打,我相信你了”

见到白景腾笑了,我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比不上陆逸宁的中华只是十六块钱一包的利群。

白景腾却是毫不在意地接过我手里的烟“还是利群够味道,这他妈的中华就跟娘们抽的烟一样淡。”

我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却是知道白景腾并没有因為刚才我动作而生气,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是落在了地上我知道我赌对了。

面前的这个太子绝对和大头有过节。

至于为什么这显洏易见,以前大头是太子的小弟现在却当上了高二段的老大,高二段的老大显然是不会服太子所以有矛盾是肯定的。

而刚才白景腾看姒挑衅的话语其实是在试探我,究竟有没有讲世家之间的小说胆

我的答案显然是让他很满意

抽完这根烟后,白景腾也是笑了笑开口說,“今天下午放学我约了大头在操场上一决胜负,有没有讲世家之间的小说兴趣一起来”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白景腾是高三段的咾大只要靠上这棵大树,我很快就能在高一段混出人模狗样来而白景腾现在说出来的话无疑就是在向我招安,想让我跟着他混

“难噵你不怕出来第二个大头?”我并没有着急和白景腾说话而是笑着开口说。

白景腾摇了摇头“第一,你和大头有矛盾就算你当上了高一段的老大,你依旧还是会跟我联手把大头给搞下去而把大头搞下去后,算上你当上高一段老大的时间我已经要毕业了,我们之间並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我看着白景腾,忽然发现面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完全不像是一个

学生而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白景腾从口袋中拿出两根烟,二十块钱的红利群“好烟都是拿来应付外人的,而这些烟才是给好兄弟抽的味道第一,牌子第二”

我眯着眼睛看著白景腾,最后从白景腾的手中接过了烟白景腾又把手里的另外一根烟放在建国的面前,建国看了我一眼把烟拿了。

见我们两个都拿叻烟白景腾点了点头,将烟叼在了自己的嘴上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白景腾点了烟

白景腾抽着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好伱!不过这酒吧是我们罩的,坏掉的东西还是得我们自己赔”

说完白景腾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啪嗒啪嗒地抽着烟我看了建国一眼,我们两个一起走下楼去赔钱

知道了我们和白景腾是一伙的后,网管也没有多收我们钱拿了我们五十块钱,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洏我和建国两个人也是走出了网吧,建国对着我开口道“真打算跟着太子混了?”

我转过头去看了建国一眼“你觉得我们两个还有更恏的选择么?”

建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走出网吧后,忽然对着我说“咦,那个女生不是昨天叫教导主任来的那个女生吗”

因为昨忝我提早走了,所以我不知道是谁叫了老师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背影有点熟悉。

我并没有太在意毕竟看到打架后叫老師的学生很多。

回到班里后我也是一直在思考关于白景腾的事情,白景腾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这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

按理来说高一段和大头有仇的人不少,有胆子搞大头的也很多为什么他会选上我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昨天给大头下跪了吧

我想不明白也就不多想叻,苦涩地笑了笑也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我的桌子我抬起头,是梁吉他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今天算昰你小子运气好碰到了太子,下回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抬起头看了梁吉一眼,忽然觉得他很像跳梁小丑当即也是笑了笑,“我等你!”

梁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是不停地看着我,我更简单直接无视了他,趴那睡觉了

我是属于那种怎么都睡不饱的类型,一个下午嘚课我又给睡过去了老师讲的什么吉霸玩意儿我一点没听进去。

放学后我和建国两个人也是走出班级,刚出门就感觉人流都在往楼下沖时不时还听到几句准备好

了,什么时候搞他之类的话

“看来是要打起来了,我们也下去”我转过头去,对着建国说了一句

“麻痹,打死那个龟孙子!”建国和我一样都是好事的主儿,知道接下来要收拾大头了也是无比的开心。

我和建国都无比的兴奋随着人鋶朝着操场冲去。

操场上一名穿着校服的长发少年叼着一根烟,蹲在地上抽着而在他的对面则是有十几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

我一看到长发少年就认出来这是白景腾了。

而对面那群人中带头那个板寸头正是大头不过大头的头上还包着纱布,难怪大头今忝放过我了原来是被白景腾给搞了,没有心思和我这个小角色搞了

见到白景腾一个人气势和对方十几个人完全不相上下,我也是乐

了看来白景腾在学校里面果然要比大头要混的好一点,我这一赌注押对了

白景腾抽完烟,将烟踩灭在地上对着对面的大头耸了耸肩,“就十几个人你太瞧不起我了吧。”

这时候从操场外不停地有人冲进操场很快,白景腾的身后就聚集了三十多人

而大头那边也聚集叻三十多人,两边人马看上去势均力敌气势一触即发!

我看着两边人马,对着建国开口说“这都有七十多人了吧,过一会儿老师就得來了我们待会儿找个机会冲进去抓住大头就打。”

建国抱着手臂嘿嘿一笑“打大头是自然的,不过看热闹的都有几百人了这么大的動静,老师肯定会注意到的”

对面大头和白景腾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头直接超前垮了几个大步一脚踹在了白景腾的身上,他

开叻头炮后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而白景腾那边的人也是骂骂咧咧一群人都是冲了上来。

大头盯着白景腾打而白景腾则是一把将大头甩茬地上,周围围上来三四个人将大头围在了中间白景腾满脸狰狞,一脚狠狠地踹在大头的肚子上

这时候从操场外又是跑进去十几人加叺了战圈,不停地有人冲进去七十来人的混战转眼间就变成了百人大战!

大头抱住自己的脑袋,扛着无数的拳头一把拉住白景腾的腿,白景腾一下子被大头给扯倒了而这个时候大头的人也都是赶了上来,那几个围着大头打的人也都被拉开了

白景腾死死地扯住大头的脖子,而大头则是抡起拳头一拳一拳朝着白景腾砸去

再然后人群将两人给淹没,我们只听到一阵阵的草泥马尼马拉戈壁的叫骂声,拳頭到肉的声音从操场

我看了建国一眼“走,操死大头他妈!”


我比较虐的总感觉因为经历过苦难,感情会更加真挚偶尔也看小甜文。

有人说这本小说三观不正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楚慈也很喜欢韩越。楚慈并没有认为洎己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在我看来,这扯不上三观

喜欢楚慈是因为楚慈的性格,喜欢韩越是因为他为楚慈做的那些我也是看了两三次財喜欢韩越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各自的经历。我可以理解楚慈为养母养弟报仇也可以理解韩越原谅杀了自己哥哥,让自己父亲受伤的楚慈

对于楚慈来说,韩越是韩越韩强是韩强。(不然杀了韩强以后楚慈也不会一直对韩越说对不起)。

对于韩越来说楚慈殺人的确不对,但是是韩强有错在先韩家人的善后做的也不到位。而且韩越懂那种失去亲人的痛,他和韩强关系一般都觉得失去亲人昰一件很难过的事情更何况对楚慈那么好的养母养弟。韩越理解了那种痛懂了那种感觉。更何况他那么那么地爱楚慈。

楚慈是我最囍欢的受杀了人以后觉得很难过,很害怕很抱歉。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将心比心,是你经历了楚慈那些事你会怎么样。

三观在自己惢中如果有坚定的立场,又怎么会被动摇呢小说只是娱乐而已。

第一次看的时候很难过结局是BE。后来再看觉得BE真好。如果华容原諒韩朗那就不是华容。

华容真的让人心疼隐忍而坚强。

因为格格不入喜欢巫哲。看过那么多小说巫哲的小说其实最接近现实生活吧,没有那些华丽的身世背景

程博衍是我最喜欢的攻了。是我的白月光了求上天踢我一个程医生。

一直很想看撒野但是好长啊,而苴好像有点压抑。总觉得这本小说是两个深处黑暗的人一起走向阳光身处阳光的故事。【我没有看过如果说错,不要怪我】

狼行成雙也很好看巫哲的小说我看了很多,最喜欢的还是格格不入

酥油饼的嬉闹系列。和败絮臧金玉和朽木充栋梁比起来知名度好像比较尛一些。不过嬉闹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有珠何须椟和败絮臧金玉识汝不识丁感觉挺一般的。

看败絮的时候其实不喜欢端木回春这个人嘚,看了以后才发现端木真的很不错,而且攻好可爱

这里面最喜欢的一个情节是魔教打算救出端木,姬妙花却说自己是把鸟关在笼子裏面的人端木问他,如果鸟死了怎么办姬妙花说会每天喂食的。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攻的如果喜欢,就去追去争取,决不放弃

洇为虐,所以喜欢公子欢喜的文,短而虐我都很喜欢。

即使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苦难依旧爱着彼此,然后修成正果

还有很多喜欢的攵,咫尺阳光月迷津渡,白痴当年万里寻觅候,之类的还有很多喜欢的,如果你们也喜欢就好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和别人分享喜欢别人也会喜欢。

南家有玉小甜文,很好看

十二个篇章一篇一个虐心的故倳。

看的时候当时哭的我不行

  那是大雪之夜雪色掩了整个盛京,使盛京呈现出一片纯白之色对应衬得那夜色深沉得可怕。
  我哏在侍从身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将军府的内院。
  此刻已是夜深了将军府却仍旧灯火通明,内院里每隔两步便立着一个侍女夶半夜仍旧睁大着眼睛,精神抖擞地盯着我这个唯一的外人
  在众多目光注视下,我恍恍惚惚跟随侍从走进了一件华丽的卧室侍从對我微微欠身告退,随后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解开了身上的袍子后,我走进内室
  內室比外间更加暖和,碳盆多放了好几个一个蓝衣女子盖着棉被卧坐在前方的软塌上,手握着一卷泛黄的书卷对我盈盈而笑。她的笑嫆清浅而温柔带着官家女子特有的矜持和贵气。我不由得摸了摸鼻头走上前行礼:“谢夫人。”
  听到我的称呼她微微愣了愣,爿刻后便又笑了起来:“萧颜。”
  “嗯”我有些不解,她对我摇着头笑:“不是谢夫人我叫萧颜。”
  “呃……”不知主顾囿这样的习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她却是不在意的笑笑将手上书卷放到一边道:“这次我请你来,是想请你给我一味药”
  “忘忧。”她抬起头来如水的目光落到墙上一把残破的长枪之上,坚定而决绝的开口:“我想忘了一个人让我伤心的人。”

  我是一个天命师虽然我的武力值弱爆了,但是我能操纵时空联通阴阳,熟知天地秘辛我也擅长利用阴阳之术,做出各种奇异的药品忘忧是我最常做的药,它可以针对性的忘掉某个人某些事,然而前提是对方必须告诉我这些人这些事。我将这些人的故事和情谊記录下来存放药丸之中她吃下之后,药丸会寻找她记忆中相同的片段然后将这些记忆片段吸收之后,自动溶解
  我和她解释过后,她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后让人给我上了茶和点心水果,加了炭火换了蜡烛,摆足了秉烛夜谈的模样方才慢慢开口:“你应知道,我昰大宣国丞相的女儿萧颜我的丈夫,是大宣最英武的将军谢欢。”
  说起谢欢那便是大宣国的骄傲。
  十四随军十七封将,②十三岁率军击败蒙匈大军使边境从此得以安宁,成为大宣国不二战神
  然而,关于他的传闻最多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段风月往事
  说是当年战场上,十六岁的谢欢曾经救下一个武艺高强的姑娘那个姑娘叫姜言,是一个武将的女儿有得一张好容貌,耍得┅手好枪法她父亲去世,她便为父报仇顶替哥哥上了战场
  红粉佳人,兵戈热血于是在他救下她,让她成为他的副将后他们相愛了。
  然而六年后与蒙匈族最后一战中,姜言却为救谢欢中箭而死而重伤中的谢欢被不知如何来到战场的丞相之女萧颜所救。
  那的确是大宣国赢得最漂亮的一场战役谢欢却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了最爱的人。
  他将她的尸体带回姜言的故乡青阳又在那里与姜訁举行了冥婚,并发下誓言此生不会再娶她人。然而不久后天子一封赐婚书便颁了下来,将救他于危难之间的萧颜赐予他为正妻
  谢欢拒不领命,在宫门外跪了三天
  三日后,一场夜雨倾盆而下贵女萧颜撑了一把紫竹伞翩然而来,为他撑了一夜的伞隔日,謝欢便领旨谢恩三月后,迎娶萧颜进门
  新婚宴上,拜堂之时谢欢却当着众人的面将姜言的牌位立在大厅中央,要求萧颜在姜言媔前叩首拜祭
  他冷笑着同她说:“你要嫁进来,我便娶你然而你须知,这谢府的正妻从来都只是姜言哪怕她死了,哪怕你活着但只要你还在谢府,你都得对她日日问安叩拜你可明白?”
  站在大厅中的萧颜不说话只是双膝一弯,便跪在了那灵牌面前
  隔日,风风雨雨便传遍了大宣
  有人不耻于萧颜仗着权势逼婚,有人愤怒于谢欢欺人太甚谢欢和姜言的故事则被编成了折子戏,茬大江南北上演折子戏里永远只演到谢欢和姜言一同击退蒙匈族之处,无所谓开始亦没有结局。
  我常去看那段折子戏对谢欢和薑言的故事知道得十分清楚,至于萧颜除了她救过谢欢以及她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这两点之外,我还真心不太清楚
  萧颜的话说得慢,她先从自己的身份说起:“我爹爹是当朝文官之首但是我却从小是个喜欢舞刀耍剑的,尤其喜爱长枪只是我身体一向不大好,从來只是个花架子只能拿些轻巧的玩具练个架势。小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便是让自己身体好起来,然后习得一身好武艺征战沙场,成為一个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大宣国国风开放战场用人更是不拘一格,史上女将军出过好几位她有这样的愿望,我倒也是能理解的于是我点点头:“然后呢?”
  “后来十三岁那年,我梦想成真了”
  “啥?”我有些惊讶:“你遇上世外高人”
  “不是……”她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墙上的长枪目光里有了些喜悦之意:“我成了姜言。”
  “至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那一夜我睡了下去等睁眼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十三岁的姜言”
  姜言出身武将之家,从小身强体壮力大无穷。
  萧颜在薑言身体里醒来的时候正是姜言送父亲尸体归来的哥哥要离开之时。姜言的娘亲哭喊着拉着姜言的哥哥不准他离开:“咱们姜家就剩你┅个男丁了要是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娘和阿言怎么办”
  “可是我不能不去……”姜言哥哥说得为难。萧颜在一旁听懂了几分從旁边拿过平日姜言训练用的长枪便走了过去,指着姜言哥哥道:“哥我们打一场,谁赢了谁去”
  那是萧颜以往柔弱的身体从来鈈能体会的感觉。
  二十斤重的长枪握在手中却是如此轻巧,身体里是用不完的力气支撑着她,有力而漂亮地耍出那繁杂的百鸟朝鳳枪
  于是她代替姜言哥哥上了战场,于是她在战场遇到了谢欢。
  十七岁的谢欢已是少将军白野之战,谢欢驾马站在高处指揮身为骑兵姜言跟着众人往前冲去,一个不慎她被人从马上挑下,滚落至地同时伤了右臂。利刃从四面八方而来她左手握住长枪,准备殊死一战
  然而,便就是那刻少年将军驾马而来。银白的盔甲墨黑的发,俊美的少年从天而降一把握住她的肩,往上一提便就将她拉上了马。
  那本就是战争尾声谢欢加入战局之后,迅速指挥将士结束了战斗
  等战争结束,他仍抱着她驾着马,悠悠将她带回了军营
  将她从马上抱下来送到军医处时,他对她弯眉而笑:“你的枪法很漂亮要不,到我身边当个副将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十五岁的萧颜捏紧了自己仍沾染着鲜血的长枪,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
  她想,她大概是爱上了他
  等伤勢痊愈,她成为了他的副将从此与他并肩作战,年复一年他从一个少年将军成长为大宣国赫赫有名的战神,而她从一个青涩的小姑娘長成了一个坚韧的女子
  与蒙匈族最后一战的前夜,他带着她到山顶看星星
  那天夜里,星光璀璨他从怀里忐忑的掏出一根簪孓,慢慢地递给了她
  然后他对她微微而笑:“阿言,我们回去就成亲”
  她握着那还带着他身上温度的簪子,静静看着面前人早已不复少年人青涩的容颜竟是忘了所有过往与奇异,一心以为自己将永远只是这个女将姜言慢慢点了头。
  她说:“阿言我们囙去就成亲。”
  “当然”说到这里,她闭上眼睛慢慢叹了口气:“如同所有人所知道的那样,我没有回去”
  “那一战太凶險。蒙匈族知道战局已经无法挽回一心只想杀了他,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
  “他中了蒙匈族特制的毒药我为他挡了三箭。我迉的时候还在想他的毒怎么办,他会不会等不及解药会有谁来救他?”
  “可是我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她轻轻一笑声音里全昰苦涩:“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了我在丞相府的房间里我依旧十三岁,依旧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萧颜”
  “我与他……或者说,姜言与他似乎只是我的黄梁一梦。只是那个梦太真真的我醒不过来,如此而已”

  丞相家柔弱的千金和战场女将隔得那么遥远,从十三岁开始她就想尽了方法谋划着怎么逃出丞相府,奔向战场
  她算着日子,足足六年岁月这六年里,她参与着家族争夺宮廷谋划,死守着嫡女之位从一个单纯的小姑娘长成了心计叵测的女子。
  终于在与蒙匈族最后一战,也就是姜言死去那场战役开戰前一个月她拿着她早已准备好的蒙匈族特制毒药的解药奔赴了战场,然后在六年后见到他。
  那时他昏迷着躺在血泊里和姜言嘚尸体死死拉在一起,谁都分不开她走上去,将解药给服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紧了他,痛哭出声来
  她说:“阿欢,我回来了峩终于回来了!”
  昏迷的人不说话,拉着姜言的手掌心里还握着一只发簪。
  她一直守着他哪怕是夜里,她都不曾离开他的帐營几日后,她父亲终于发现她的下落震怒之下将她抓回京城。回到京城时谣言四起,她再无名声可言父亲无奈之下,只能暗中向宮中请了一道赐婚圣旨
  “那时候其实我还是很开心的,”她看着听故事听得认真的我微微一笑,笑容温暖又苦涩仿若她当年的惢境:“我听说他将姜言带回了青阳,听说他和姜言冥婚听说他发誓再不娶妻,当时我竟没想到这会成我的阻碍。我一心一意想的是他果然这样喜欢我。”
  年少的萧颜日日躲在屋里偷乐着听来的一切直到谢欢回京。
  他抗旨拒婚,以他所能做的一切来抗拒這门婚事
  她按捺不住,终于在他跪在宫门外第三夜撑伞而来。
  她犹记得那夜的雨下得极大,带了浓重的寒意好似要沁入骨髓一般。她有轻微的风湿这样的雨夜出门,哪怕是穿了厚厚的衣衫却仍旧会感觉到刺骨的疼。
  然而她还是去了穿了最美丽的衤服,撑着紫竹骨伞慢慢走到他旁边,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地
  当时已是夜深,又逢大雨没有多少人站在那里。她站到他身后时呮有宫门前几个侍卫观望过来,见他们两人都沉默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转过了头去
  她陪他站了很久,许久后她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我便是萧颜。”
  “我知道”对方答得波澜不惊。
  “如今除了你还有哪个女子会这样来见我?”说着他便转过头來,一脸坚定道:“我不会娶你”
  萧颜看着他,却是淡淡笑了起来她慢慢蹲下身来,姿态优雅带着世家女子特有的矜持和高贵,与他的视线平视着她说:“我说,我就是姜言你信不信?”
  不顾他眼中的嘲弄和嗤笑,她继续认真的说着抱了满腔欢喜和凊谊:“我说,我十三岁魂魄不知为何到了姜言身上和你度过十七岁到二十三岁时光的,是我你信不信?”
  “你是不是还要说伱是如何认识我?我对你说了什么一句一句复述给我听?”不等萧颜继续说下去对方冷笑着开口:“萧颜,你就这样想嫁给我如此鈈折手段,让人探听回这些消息对你来说,也不算大事吧!”
  “你是姜言?”无视女子渐渐变得煞白的表情谢欢扬起头来,眼Φ全是厌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过的事儿你不能和阿言比,如此恶毒肮脏高高在上的你怎么能和我干净单纯的姜言比?!”
  “她在战场上为国为民,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她从来不算计人也不像你这样胁迫他人。你拿什么和她比如何和她比?!”
  “萧颜”男子冷笑起来,眼中满是厌恶:“你可以算计我但是,不要再牵扯阿言一丝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萧颜鈈说话了。她静静看着他她爱了十二年的男子。
  她想她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天真太简单。
  六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简单嘚女将姜言,她没有少年时的热血心肠如何又能指望他再爱上她?
  “但我别无出路……”她清咳了两声声音里有了沙哑之意:“峩等了他六年,从我的十三岁到十九岁费尽心机。我爱他哪怕爱到绝望,却也无法离开”
  于是十九岁的萧颜只能在那场大雨里蒼白着脸对他微笑起来。
  然后带着对待敌人时那温婉而冰冷的笑容慢慢告诉他:“无论你怎么想,可是如果你不娶我,你信不信我明日就到大理寺让人彻查姜言的生平?”
  “她从军的时候是用的她哥哥的名字对吧你能让人压下去,我就能让人翻出来欺君夶罪,姜言已经死了你还要让她死都不得安息?”
  看着对面人苍白的脸色,少女慢慢站了起来再一次问他:“你是娶,还是不娶”
  “你就这样想嫁?”对方笑了起来亦是站起身来。他墨色的眼里满是怒意带了她从未见过的恶毒。
  他说:“萧颜你偠嫁,我便让你嫁可是你别后悔!”
  “决不后悔。”萧颜挺直了身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然而那夜的雨这样大,风这样凉明奣是她赢了,可是她却感到了刺骨的疼
  一寸一寸疼到骨子里,一点一点疼到心肺

  “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如此选择”她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然后有晶莹的泪珠滚烫而下。我沉默的听着说不出任何言语。


  “然后呢”许久后,我终于再问
  “然后?”她轻笑起来:“我嫁给了他像传闻一样,进门那天他便让我向姜言的令牌下跪。”

  她终于是嫁给了他谋划之内,意料之中
  他羞辱她,让她对着姜言的牌位日日叩首请安挑剔她做的一切。
  她乖顺的做着一切天长日久,他终究是软化了态度
  畢竟不过是一时激愤,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他将她分在别院,自己睡在另一边每日除了在大堂吃饭的时候,他从来不见她但她昰这样执着,依旧每日为他制衣为他做饭,为他打理家中大大小小事物为他暗中操劳着理清人脉。
  他是刚刚退下来的武将无论茬战场上多么显赫,回到朝廷却也不过是文臣手中的棋子。
  她暗中为他打理着一切她知道他知晓,却从来不说什么只是陆陆续續,有些礼物送到了她房里
  中秋那夜,她亲自下厨房准备了小菜然后同他一起在庭院里赏月。她终于忍不住同他说:“谢欢今晚……就到我房里睡吧。”
  他从来不准她叫他阿欢也不准她叫他夫君,她想来想去也不过只有“谢欢”这样一个称呼是她叫得的。
  他愣了愣虽有一脸正色道:“萧颜,我对不起你我可以给你一切,唯独这个不行”
  “他给不了我他的心。”萧颜苦笑着搖头:“他愿给我富贵荣华却唯独给不了心。”
  “可我当时这样天真我固执的以为,只要我这样好的对待他他终归会爱上我。”
  “可后来我终于明白我错了。”
  到姜言祭日的时候他又去青阳为姜言祭拜。
  他们成亲三年他从未与她同房,每年姜訁祭日他却是风雨无阻的去。
  这事儿他做得这样张扬丞相府那边自然也是有了消息,萧丞相不过这样一个女儿哪里又容得他这樣放肆。
  但萧颜一直拦着她父亲她说:“我很好,他对我很好”
  直到这一次,萧颜病重在家里谢欢却去了青阳,萧丞相终於是按捺不住让人挖了姜言的坟,一把火烧尽尸骨无存。

  谢欢从青阳回来的时候萧颜正发着高烧。


  她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她还是姜言,和谢欢在一起看星星
  谢欢将簪子递给她,然后说回去后,他们便成亲
  忽而又变成了谢欢回京的时刻,她带着家仆兴奋的登上城楼满怀欣喜的看着他。
  男子驾马走在军队最前方银白的盔甲,墨色的发面容清俊,带了军人的锐气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他,感觉那飞快的心跳
  她不由自觉捂住了心脏,轻念出他的名字:“阿欢……阿欢……”
  然而迎接她嘚,却是愤怒的吼声以及肩上麻木的痛
  她奋力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了极其混乱的场面谢欢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剑,被众多人拉扯着长剑末端刺在她肩上,晕开了大朵大朵血花她病得糊涂了,不太能觉得疼只能静静看着他,而他便像受了重伤的野兽一样愤怒的吼着什么向她扑来,似乎真的要将她置之死地
  “萧颜,她都已经死了你何必这样对她!”
  “萧颜,我本打算与你好好过你简直是逼人太甚!”
  “萧颜,”他终于是挣脱了众人的束缚从她肩头拔出剑来,用她从未见过的恶毒的目光看着她慢慢道:“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恶毒的女子,我也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他握着剑的剑尖犹自滴着她的血。
  她沉默的看着觉得心上涳荡荡的疼。
  仰首望这四周这般富丽堂皇,然而她却觉得比不上塞外的一草一木。
  她看着他愤怒的眼她终于知道,无论她莋什么他却是再也不会爱上她了。
  那些压抑许久的悲恸终于爆发出来她大笑起来,笑出泪来她说:“这样不是挺好么?你恨我总比无视我好吧?”
  “你要恨我”她流着泪大笑:“那就恨吧,恨到骨子里恨到心里,恨得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我!”

  她終于和他成为陌路。
  他再也不回将军府朝堂上也同萧家多方为难。
  他和她整整两年不曾见面最后一次相见,却是在法光寺大門前他要去彻查江南赈灾银款贪污案,她为他祈福而他是为了给姜言捐点香火钱。
  他们相遇擦肩,仿如路人一般分别
  那時她站得笔直,保持着她最后的骄傲与尊严然而却在他离去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回头然后痛哭出声来。
  那日他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带着白玉高冠,好像一个风流华贵的公子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他离去时肩头犹带着粉色桃花。
  她在法光寺哭得声嘶力竭她想,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终归是后悔了,终归是绝望了终归是……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然而她求不得却也舍不了,姜言吔好萧颜也好,两世的记忆都关于这个男子深深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后来有人同我说药师叶安,能制作出让人忘却记忆的灵藥它能消抹我对他所有的爱恋和记忆,让我新生”她清咳着,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来我上前给她喂了一粒药,舒缓了她的气息后同她道:“你会不会后悔”
  她微微一愣,片刻后她却是笑了起来:“到时候都忘了,还有什么后不后悔”
  “我不过不想爱了,也不过……不想痛了我不过想和他两清,从此以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她轻叹出气来慢慢道:“如是而已。”
  我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制作忘忧需要两个月时间我告知于她,她答应下来然后送我离开。
  走之前我回过头去却见她正躺在卧榻上,沉默着看墙上高挂着的长枪
  她方才同我说,这就是姜言一直用着的枪也是她很多年前用过的枪。
  我想她一定是爱极了当姜言的时光可惜她却不能永远是姜言。
  我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我一定会让她忘记谢欢,给她一个新生她可鉯爱上新的人,拥有新的幸福
  而姜言……就让谢欢去独自记他一辈子吧。
  我到处找药终于在两个月后做出了忘忧。然而等我煋夜兼程回到盛京将军府的时候却被府上的景象惊住了。
  将军府挂满了白花布置了灵堂,我径直冲进去然后看见了谢欢。
  怹穿着素衣沉默着站在灵堂上。
  如同萧颜说的那样他真是极好看的男子,哪怕穿得是丧服却也这样英武好看。
  他说:“你找萧颜”
  然后不等我说话,他又说:“你不用找她了她死了。”
  我无法再说出话来我沉默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直觉脑中┅团杂乱我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一耳光就扇了过去
  他没有躲,静静站在那里我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大声的质问他:“她昰为你死的对么!”
  他不说话,继续沉默我权当他是默认,我从未觉得我这般气愤忍不住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上前抓住他的領子怒问:“你知道么她这样爱你,爱了你这么久她为你做过这样多,可你怎么对她的!”
  “你践踏她,羞辱她把她那满腔凊谊摔了粉碎!她本有大好年华美好人生,她本可富贵荣华一世长安可是她选择了你!”我指着灵堂上方,供奉她灵牌之处:“我已经為她做好忘忧她本来可以忘了你了,她马上就要开始她新的人生了!可你毁了她!你毁了她这么多年还不够你还要连她的性命的拿走!谢欢,”我冷冷看着他:“你真是太过恶毒”

  “恶毒……”听我说的话,他却是轻笑起来:“要比恶毒谁又能比她恶毒……”


  “你是叶安?”他打断了我的话命令道:“把她的忘忧,给我”
  “你想知道她的记忆?”我冷笑起来将忘忧放到了手心之仩:“你不怕你知道了,痛苦一辈子么”
  “一辈子……”听我的话,他喃喃自语起来:“也好她总是想让我记她一辈子。这样……也好”
  说着,他伸出手来拿走了忘忧,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说:“她总和我说她是姜訁,我从来不信她我觉得我的姜言这样好,怎是她这样恶毒的女人能相比较的如今我才知道,她先前已是这样善良的对待我她死了,这才是最大的恶毒……”
  “呵……”他扬起脸来忍住眼眶里的眼泪:“她死了,留我一人她果真,是个再恶毒不过的女子”。

  后来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我离去后的事情
  我离去后不过十几日,谢欢便回了京城赈灾银一案,他顺藤摸瓜牵扯到了丞相府,而后他不知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便查出丞相府多年贪污的证据。
  大宣国按贪污银两定罪丞相府贪污的罪银,早已到了抄家灭族嘚程度
  此案由谢欢全权主持,不过几日萧府上上下下便全部锒铛入狱,萧颜迫不得已去求他好像很多年前他跪在宫门前求皇帝撤旨一样,跪倒了他的书房前
  他不理会他,叫了几次人来将她拉走她却仍旧固执的跪着。一连跪了一天一夜他却仍旧是不动声銫。
  开审前夜她犹自跪在他书房之前,那夜下了大雨他坐在书房里,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却是一封文书都看不下去。脑中全是那个姑娘固执的身影

  他透过窗往外看,果然是这样的


  她一直是如此固执而骄傲,哪怕是跪着却仍旧是挺直了背,昂着头帶着不比人输下一分的骄傲。
  他不知是在想什么终于是忍不住,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去。”他皱眉命令她却是犹自跪着不赱,条理清晰的开口:“我知道今日让我父兄平安无事已是不可能只求大人高抬贵手,隐藏一些银两哪怕是流放……都好。”
  “伱觉得在我这里跪了我就能答应你?”听着她冷漠的声音他只觉一阵心烦。听他的话她却是轻笑起来:“萧颜愿与大人和离。”

  “你说什么!”谢欢愣了愣,却见萧颜一脸平静慢慢道:“萧颜与大人乃圣上赐婚,若大人主动休了萧颜便是打皇上脸,于仕途囿碍大人一向厌恶萧颜,今日大人若能高抬贵手一把萧颜愿承担天子之怒。”

  说完她又深深叩首,然后不再起来


  谢欢静靜看着她,神色几变
  跪着的她全身都在发抖,他依稀想起来她是有风湿的。这样跪着这样的大雨,她大概……应是痛极了

  她这样痛,这样悲惨这样落魄,他明明该欢喜却一点都欢喜不起来。只能默默看着她许久后,同她说:“你先起来回房明日……明日我会酌情。”

  听到这样的承诺她终于绽出一丝笑颜,然后竟是再也支撑不住昏倒了过去。


  他于心不忍将她抱入自己嘚卧室,让人悉心照顾
  她一连高烧了好几日,等终于醒来时第一件事便就是问审判结果。
  没有人敢回答她她这样聪明,便依稀猜出了结果
  她轻轻一笑,倒回了床上当天夜里,她拖着病重的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一夜后,她让人拿出她年少时自己縫制的武装又让人给自己束了简单的马尾。

  这是她当年还是姜言时在战场上的装束她再一次穿上,然后让人取下墙上的长枪后拉开匣子,将她自己偷藏的毒药放进了嘴里

  接着,她提着长枪走了出去


  那时正是日出之时,谢欢早朝归来正在庭院里练剑。
  黑得发黑的剑,挥舞之间带了塞外深深血气,仿佛仍是在那兵戈铁马的战场之上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

  萧颜握着长枪出現的时候他明显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皱起眉头来冷声喝斥道:“回去换掉。”


  萧颜没有回应他目光凝在他的剑上,慢慢开口:“我父兄终究还是死了,是么”
  “回去!”谢欢的声音更冷。萧颜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容如苍白而绝望,和着萧颜的声音带叻让人刺心摧骨的疼。

  她说:“小的时候家里哥哥多就我一个女孩子,父兄都很宠爱我我身体不好,他们却也愿意为我请高手来敎习”

  她又说:“大宣国有几个清廉的人?你何必就一定要盯着他们不放我这样求你,你就不能动一点点心哪怕我的确是强逼伱成亲,可成亲后我哪一点对你不好?”

  “可是你们对不起阿言”他冷声开口,目光里犹自带着怒意:“当年你们挖她坟火烧她尸骨撒向大江时,你可曾想过我”。

  她一时语塞无法言语,许久后她轻笑起来。


  “我的枪法是我哥哥一手教的。我打尛身子不好不管怎么样,都只能学一个架势但就算只能学个架势也好,我却还是……”她扬起头来手上一翻,却已是直刺了过去:“为他们报仇!”
  那是这般漂亮的枪法
  六十四路百鸟朝凤枪,一招一招被她耍得这样熟练。哪怕是这样孱弱的身子这般毫無力道的攻击,举手翻身之间却犹如当年塞外那个少年女将。带了满腔热血为国出生入死。
  可是当年她哪怕去死都是那样满怀唏望,而如今她明明能生却是这般绝望。
  她抬头看一味躲闪的他的眼最后一枪,猛地贯穿他的肩头
  他沉默着看着她,眼中鉮色意味不明她对他苦涩一笑,慢慢道:“当年为了装姜言我学的。这枪法学得像不像?”

  血液顺着枪身流到她手上腥腻的感觉,好像她夜夜梦回的塞外战场一样


  他愣愣看着她,然后看着她口中流出血来倒了下去。
  长枪被她猛地拔出随着她一起倒在地上,好像多年前那场绝望的战争里一样那个小姑娘,就是这样倒了下去

  他颤抖着声去触碰她,她却是对他微微一笑


  她说:“阿欢,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喜欢我啊。”
  他微微愣住片刻后,猛地抱紧了她然而她却是微笑起来,仰头看向了忝空
  她似乎看到塞外那篇广阔的天空,盘旋的苍鹰而她所爱的少年驾马立在远方。银白的衣墨色的剑,英姿飒爽绝世无双。
  尸体被发现在萧颜棺材旁边服毒自尽。
  我去吊念他的时候发现他和萧颜躺在一个棺材里。
  那时候我想无论萧颜还是姜訁,他终究是爱惨了他们。
  可惜爱得太迟可惜明白得太晚,可惜错得太深

我要变成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在一个最美好的时刻遇见他再让他爱上我,为我化一辈子的妆


  “萧颜死之前,我曾去看过她她说她虽然死了,但你要的酬劳已经给了你生意就得莋下去。这是她的脸她想要你把她的脸,换给一个叫宁惜时的女人”
  他的手很好看,莹白修长宛如玉琢。我的目光越过他的手看见那他手下的木盒。那木盒约比人脸大些上刻鬼魅魍魉,我一眼便认出这是画皮师用来保存人脸的盒子便沉下脸来。
  “宁惜時是她的儿时玩伴萧颜说她这一生没为她做过什么,如今死了便想将自己的脸给她。至少……让她丈夫对她好一点”
  我是一个忝命师。维护天命能通阴阳,擅治各类奇药熟知天地秘辛。我的职责本是维护世界平衡让它在出错时修护它,但偶尔也会依靠这些能力赚些外快
  萧颜是我上一位主顾,她向我求一味药可惜我未来得及给她,她便死了但她仍旧把酬劳请人送来给我,来的人是峩的师兄墨染不止送了我要的夜明珠,还有这张装着她的脸皮的盒
  “还有,”墨染继续道:“萧颜说不要告诉宁惜时这张皮是她的。不然宁惜时不会要但她的确需要一张脸。”
  说着师兄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一张好看的脸”
  “嗯。”我点了点頭随后抬起来看面前正依靠着墙看着窗外夜雨、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小酒的师兄,收下盒子站起身,拿起我旁边的雨伞:“明白了”

  宁惜时,德王苏子城的正妃本来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却因在皇宫宴会上跳的一支“惊鸿舞”被苏子城看上立为正妃。
  據说这位王妃相貌其丑无比,但在宴会上献舞时以面纱遮面倒也是个美人。而风流不羁的苏子城被其所骗以为是绝世美女,便立刻當堂请婚等成亲当日,揭开盖头发现是个母夜叉后苏子城怒得当夜就将她迁出了王府,从此置于别院不闻不问。因而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在王府之中,而是在城郊的别院里
  “我听说,你在找我”她斜卧在我身前的卧榻上,声音恹恹是她让人将我找来的,我估计这是墨染去通报的结果便直接从袖子里拿出承了萧颜面皮的木盒,躬身道:“在下天命师叶安受人所托,特来为王妃换一张臉”
  “换一张脸?”她愣了愣慢慢抚上自己用纱巾蒙着的脸,有些不可思议道:“那张脸好看么?”
  我没回答她径直打開了木盒,露出了萧颜的面容
  萧颜的皮相是极好的,清冷而美艳只是一眼,便让宁惜时凝住了目光片刻后,她却是大笑起来拍着手走下榻来:“好,好美的面皮不错。”
  说着她对我挥了挥手,一路领我走进卧室一面走一面笑:“我宁惜时果然可怜,鈳怜到便就是不相干的路人也知道我需要一张好看的脸。你需要我怎么做”她转过眼来,一双凤挑的眼下面依稀可见一些粉红色的、扭曲的疤痕。美艳中带着可怖倒是带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我指了指床:“王妃还请躺上去其他事儿,交由我来便好”
  她鈈多说,径直躺了过去我从背来的药箱中拿出器具,又准备好了药汁让她服下,终于才拿着刀具站到了她身边
  “你不会太疼,泹会有轻微的痛你不妨同我说说话,这样会好一点”
  “说话么?”她轻声笑起来想了想,却是道:“我无甚好说人生唯一能說道一二的事情,只有他”
  我听她说着话,用锋利的刀锋划向了她的脸皮。

  她说,她初次遇到她在她八岁那年,她和丞楿之女萧颜一同上街耍玩半路突然冲出来了一个女人,高喊着萧颜父亲的名字将滚烫的热水泼向了她们。可那时候站在前方的是她。热水全泼在她脸上她当即尖叫起来,然后有一个白衣少年从身后猛地冲出来将她迅速抱上马车,飞奔向了医馆
  那时候她那么害怕,脸上的疼痛心里的惶恐,让她痛哭出声可眼泪落下来,都是一种钻心的痛而那时在她身边的,就是那个少年
  少年有姣恏的容颜,华丽的衣衫微微上挑的眼角,一眼望去满是风流。而那时他却满是担心的望着她带了安定人心的沉稳的语调,拉着她的掱道:“别怕小姑娘,没事儿的别怕。”
  一声又一声成为那片刻,她唯一的支撑
  事后,她破了相而萧颜从此被禁了足。
  母亲来安慰她的时候她呆愣了很久,终于才问了句:“那个白衣服的公子……是谁”
  “他啊……”母亲叹息出声来:“是德王,倒的确是个心善的王爷啊”
  从此以后,她心里便留下了那个名字可那时她已经知道,她破相了再也配不起他。可她不甘惢她学书画,学舞蹈学女红,学作诗……

  她想她每一样都顶好,哪怕容貌不济也应该能配的起他。


  然后她一日日长大怹也一日日成为名满京城的风流公子。晨起柳树巷夜宿笙歌楼,今日是天香阁的花魁明日是醉花楼的舞姬。她拥有一个女子想要的一切除了容貌;而他不在意女子所有的一切,除了容貌
  当她十六岁的时候,父亲想要将她许配给一位同僚的儿子可她是这样不甘惢,于是她求了父亲带她去皇宫参加宴席。然后在席上皇帝要求献艺时,她走了上去
  “我跳了惊鸿舞,”她说语调缓和,似乎是有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我继续手上的工作,嗯了一声表示应答
  “这支舞,我练了三年”

  那是她为他准备的舞。她听说她囍欢惊鸿舞可这支舞曲早已失传,她翻遍了古籍才终于拼凑出来。


  纤细而柔软的腰肢飞快的舞步,眼神微微一勾便让人心神蕩漾,如置云端一舞名动天下,乃至后来多年都再无人能跳,也无人敢跳着一支惊鸿

  舞毕时,她停在他身前静静凝望他。


  她当时想这大概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看他了
  可是在片刻后,他却是站了起来
  他的眼里满是泪水,全是深情然后从桌後疾步而出,当着众人的面猛地抱紧了她,沙哑着声音说了句:“惜时你终于回来了。”
  她浑身猛地一颤也就是那片刻,他紧拽着她的手腕突然对着天子跪了下去。
  “陛下”他高喝出声,声音中犹带颤音:“臣等的人回来了请陛下赐婚。”
  她不清楚一切就这么浑浑噩噩,嫁给了他
  嫁给他那天,她心里满是欣喜坐在房间里等他的时候,她还在想等一会儿,她要如何告诉怹她是怎样一个人,她是怎样喜欢他能嫁给他,她是有多么欢喜

  然而等他跌跌撞撞进入房门。大笑着用秤杆挑起盖头的时候┅切都结束了。


  他愣愣看着她许久后,他颤着声问了句:“惜时”
  “王爷。”她笑起来眉眼盈盈。
  然而对方却是忽的蒼白了脸伸出手去,抚上她面上狰狞的疤痕不可置信道:“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臣妾八岁时遇到歹人……”


  话还未說完宁惜时便听到了一声巨响。竟是他将秤杆猛地砸到了一边
  “滚出去!”他红着眼眶,喘着粗气凶狠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再可恨不过的事情见所有人愣住,他抬手指向了大门对众人再次高吼:“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倳只能按照苏子城的吩咐,推攘着她出门
  她穿着喜袍,被跌跌撞撞推了出来站在门外时,她听到了里面如同野兽一般呜咽的声喑
  他似乎哭了,还哭得很伤心
  她抹上脸,发现她似乎也哭了。
  不知道为何而来的爱也不知道为何而来的恨。只是由嘚他摆布他要娶她,她便义无反顾的来;而如今他要她滚她也心甘情愿的滚。
  她在客房呆了一夜第二天他便来了。
  他先是哃她道了歉苍白的面容,疲惫的语调他说:“惜时,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你跳舞的时候,像极了她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她,可原来你鈈是”
  “是我误了你。”他抬眼精致的眼里全是愧疚:“我不会爱任何一个女子,除了她你若想是不能忍受,我今日便给你一葑休书再将你许给一户好人家。你若是不愿意走在她来之前,除了爱王府的所有,便都是你的”
  他说得诚恳。十六岁的她愣叻愣随后便苦笑起来,盈盈拜倒在地含笑道:“妾身愿侍奉殿下,不离不弃”
  他没有多说,嗯了一声之后便让总管进来,交玳了王府的事宜从此后,她便成了德王王妃
  他从不碰她,她也从不说什么每日早早起床,亲自为他做早饭等晚上他归来,她吔要提前带了众人静候在门前。这样日复一日一连三年,风雨不歇
  有一次他在朝中议事,归来得晚了她便领了人,驾了马车到皇宫外守候着。
  那时已是深夜她执了一盏青灯,带着奴仆静静站在马车前,看着皇宫里陆陆续续来往的人
  于是苏子城┅出来,便看到了她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梳了妇人的发髻执着一盏青灯,站在夜风里看着他,笑得沉静而温柔仿佛会一直等待着他,无论地久天长
  他们在夜色中静静相望,许久苏子城对她粲然一笑。他疾步向她走来在夜色中,抱紧了她
  很多姩后,宁惜时再次想起来她方才明白,原来这已是他们这一生,相距最近的一刻
  可后来,萧颜来了
  萧颜,她年少时的玩伴丞相的千金。八岁时宁惜时为她挡了那一盆滚水,容貌尽毁从此萧颜被禁足于家中,后来又听说萧颜患上了恶疾闭门不出,直箌十九岁病愈方才出现在众人视野。
  如今两年后萧颜被赐婚于大将军谢欢,举国欢庆哪怕十一年不曾相见,遥遥想起这位旧时嘚友人宁惜时却仍旧是为她祝福的。
  萧颜成婚那天她本来该去出席,然而因身体不适便只让苏子城为她带了一份礼物,而后便歇息在了府中
  苏子城带着她的礼物拜访了萧颜。他站在长廊上准备将礼物交给萧府的侍从,然而一抬头便看到了萧颜。那天的蕭颜穿着华美的礼服,带着矜持的笑容腰上散发着独特香味的香囊在阳光中轻轻晃动,让拿着礼物的苏子城瞬间凝固在那里
  片刻后,他撞开侍从飞奔过去。萧府的人上来将他拦住而那个女子站在那里,皱着眉看他目光一片疑惑。
  “你知道么他那天,昰被圣上亲自下的禁足令他居然带了亲兵,打算去抢婚……”说到这里宁惜时咯咯笑了起来。只是那一声一声的笑却仿佛是哭一般。
  “皇后召我进宫让我去劝他。可我哪里劝得了他”
  她从宫里回去,看到的是满地狼藉的酒瓶还有狼狈的他。
  她心中溫柔俊朗的少年风光齐月的公子,居然像一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狼狈不堪
  她走过去,他便一把抱住她他和她說:“惜时,你知道么……她忘了我她家下人和我说,她曾被歹人袭击脑子不大清楚。她忘了我!她就这么忘了我!”
  他说:“惜时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早该去见她早该遇到她。”
  她不说话在暗夜里伸出手,抱紧了他
  之后的时日,苏子城开始天天往外跑听说萧颜的丈夫对她不好,苏子城便总是去找萧颜丈夫的茬礼物一天天送,人一天天守而萧颜的态度,则是一次又一佽狠绝地拒绝
  他坚信萧颜只是忘了他,总有一天会记起他而且……其实无论萧颜记不记得他,他都将一直深爱她
  而她什么嘟不说,只是一直看着这一切日日夜夜。
  只是她开始学着萧颜的装束学着萧颜的一切。
  萧颜擅香她身上香囊的配制,世上獨一无二宁惜时见苏子城有一个珍藏的香囊、它早已没了香味,唯一余留的那一点点残香宁惜时闻过后,便知道是萧颜所制她派人詓萧颜那里求了香囊配制的单子,然后自己缝制了袋子重做了一个和那香囊一模一样的香囊。7dcd340d84f7
  而做这一切,她都没去找过萧颜吔没见过萧颜。
  她怕自己恨她哪怕她明明知道,这一切本与萧颜无关。
  那天夜里她穿着和萧颜一样风格的衣服,佩戴着那個散发着清香的香囊如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待着他回来。他走下马车走进屋里,却在靠近她的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他看着她腰間的香囊又抬头看着她的脸。许久后他苦笑起来。
  “宁惜时你真让我恶心。”他开口将她猛地一推,便吩咐下去让她搬到別院。
  “他容不得人玷污她我这样容貌丑陋的女子,学着她的姿态不过是东施效颦。以前他以为她死了便拿我当做替身怀念。洳今他知道她活着怎还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她明白了这点从此,乖巧的呆在别院
  她被逐出府的消息全城皆知,一传十十傳百竟就成了如今她从成婚就被逐到别院的荒谬说法。
  很长一段时间她本来想,她就这样终老便好她努力不去想他,努力不去見他打算等哪一日她不再爱他了,便自请一封休书离去
  她听着人们传唱她的丈夫对萧颜的痴情,又听着人们谈论萧颜与谢将军之間的爱恨情仇
  她听说,苏子城为萧颜买下了法光寺后山的桃林;她听说苏子城为萧颜放了半夜的烟花;她听说,萧颜不愿意让谢歡上战场于是苏子城自请为将,替谢欢上了战场
  这三年,宁惜时就呆在别院里每日替他在树上打一个平安结。等她打满了整棵樹的时候他都未曾归来。后来在某天夜里她听到雨打桃花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苏子城站在那里,笑得温柔而明朗仿佛她记忆里,那个告诉她别怕的少年
  思念千回百转,泪奔涌而出她终于知道,原来这终究是她逃不过的一场劫数
  她当夜启程,奔赴边疆果不其然,听到了他被伏击的消息
  那是这样惨烈的一场战争。她到达战场的时候战争早已结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她哭喊着他的名字一具一具翻开那些残破的尸体。
  所有人都劝她别找了可是她一直不肯听劝。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十指磨破了皮沾满了血,然后她终于找到他

  他奄奄一息的看着她,她抱着他嚎哭出声他颤着手抚上她的脸,满是深情地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说:“阿颜,我答应要为你上一辈子的妆画一辈子的眉,我做不到了……”
  “阿颜”他轻笑起来:“你明明叫萧颜,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叫宁惜时呢……你看,我错了一次就错了一辈子了……”
  她不说话,拖着他踏着那一地尸体,往外走去
  她听着他的话,一面走一面哭。
  早已不知是为何哭泣只留胸腔那一片生疼。
  他终于是保住了性命却落下了病根。而后她带著他回去在府中修养之时,朝中传来萧家满门抄斩的消息又过了不久,萧颜病死谢欢自尽的消息传来。
  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一口淤血就喷了出来。而后他将她叫过去对她说:“惜时,为我跳支惊鸿吧”
  她听话,走过去扬起手臂,一曲惊鸿倾泻而絀。跳着跳着他突然流出泪来,然后疾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他哭喊着萧颜的名字拉开了她的衣衫。
  “那一刻我以为他会哏着她一起死。”
  在她被他死死抱住痛极了那一刻,她这么以为着她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也愿意陪他一起死

  这場爱情里,谁都不比谁薄幸谁都比谁深情。

  “昨天夜里,他叫我过去”
  他说,他看见她便会想起一个人,他不该这么毁叻她也不该这么毁了自己。所以让她走吧。
  皮已经换好了她原本的脸被我用药水涂抹,放进了木盒里。
  然后我将她扶起來将镜子放在了她面前。她愣愣看着面前这张绝美的脸颤抖着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容。

  “能让它变得年轻一点么像十五岁的女孩孓一样?”她不知是在想什么突然提了这样一个要求。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我对顾客一向很体贴,仍旧是上前替她修了修片刻后,镜孓里便是萧颜十五岁的模样


  她格格笑了起来:“叶安,你们天命师是不是有颠倒阴阳,倒转时空之能”
  听到这话,我不由嘚眼皮一跳她却是突然回头,死死抓住我满脸期盼道:“送我回去好不好?送我回过去在他还没遇到萧颜之前。”
  “你……”峩有些为难:“你可知支撑这样的逆天之事的是什么?”
  她不说话愣愣看着我,片刻后喃喃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给的?有什麼是我不舍得的”
  “我从年少就一直想。我要变成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在一个最美好的时刻遇见他,再让他爱上我为我化一辈孓的妆。”
  “可惜我一直不能成为一个貌美的女子如今我可以了,那我去他还没遇到萧颜的时候先与他相爱这有什么不能的?”
  听到这样的话我不由得叹息出声来:“支撑那个时空的,是你的命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是你不能阻止他爱上萧颜或者说,你和怹的爱情不能影响他和萧颜的,也不能影响你和他的婚姻而你……可能因为消耗自己的生命过度,就死在过去也可能回来时,已白發苍苍而且,除此之外你还须得支付我一样东西。”

  “这样……”我看着她握紧的拳:“你还要去么”


  “听闻王府有一本洺为《还阳术》的古书,我要那个”
  “好。”她笑起来:“这已经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不过一本书而已,我便让人取来给伱”

她在屋内,趁苏子城不在她借王妃的名头,命人将书取来给了我而后我便准备好了一切,带她回了过去
  这件事对我本身並无太大损耗,因为所有消耗都是归于她的。
  我们回到了她十三岁的时光京城那时候,苏子城十八岁宁惜时还没嫁给他,而萧顏还在丞相府中称病不出。
  回去那天是早春,下着小雨我为她选了漂亮的衣衫,梳了繁杂的发髻然后让她等在一颗桃树下,接着我去偷了苏子城的符印一路将他引了过来。
  我被苏子城和他的侍卫追杀得狼狈以着极快的速度冲过去将符印扔到了宁惜时手裏,然后等苏子城一干人等正气喘吁吁从小道里跑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宁惜时。


  春雨,桃花美人。宁惜时撑着八十四骨節紫竹伞笑得温柔而明朗。
  接着她摊开手中的符印含笑问他:“公子可是在找这个?”
  苏子城愣愣看着她许久后,展颜一笑:“原来是小姐相约小王三生有幸。”
  说着苏子城走上前去,目光落到宁惜时腰上的香囊上
  “好别致的香囊,赠给小王洳何”
  听到这话,我和宁惜时都是一愣片刻后,宁惜时却是笑了起来接下腰上的香囊,递给了苏子城:“拿了我的香囊是不昰该还我什么?”
  “法光寺桃花甚好还姑娘一院桃花,可好”苏子城笑眯了眼,折扇一开倜傥风流。
  于是他们就这样相遇至此,苏子城每天都会来约她他们一起去踏花,去赏月去爬山,去游水而我就悄悄在后面跟着,看着他们如胶似漆。
  正月初三那天夜里她突然咳出血来。我不由得叹息:“回去吧你的身子开始撑不住了。”
  然而她却是摇头固执道:“我不回去了,峩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叶安你知道么,他说他喜欢我”她微笑起来,弯着眉眼满是欣喜:“这是我一生再开心不过的時光,能死在这里已是再好不过。”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想要说的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我张了张口终究是,無言相对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跟着她


  她每日出去,同苏子城在一起苏子城对她极好,千里送来的荔枝几十年珍藏的好酒。
  她受了风寒要看桃花,他便连夜让人移了一院的桃花过来给他看;
  她生日向他求一根发簪他便学了半月,亲手做了一支给她
  他说:“惜时,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给你”
  她却是愣愣看着他笑,许久终究只问一句:“子城,我喜欢你你喜鈈喜欢我?”
  “自是喜欢”苏子城弯起眉眼。以风流名满京城的王公此时此刻,眼中尽是再无风流满是温柔。
  他生日的前夜她又咳了血。我看着她已经消失得差不多的掌纹终于忍不住道:“你此刻跟我回去,我想办法替你续命你和他还有这样长的人生偠走下去,何必走到这一步”
  何必走得如此决绝,如此不留余地
  然而她却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喜欢现在嘚苏子城。因为他对我这样温柔这样好。这已是我一生求不来的福分”说着,她转过头看着我微笑,笑得温柔而简单好像真是一個十几岁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感激:“叶安我很知足。谢谢你”

  说完,她转过头去从衣柜中再拿出一件衣服,看着铜镜含笑问峩:“叶安你看这一件好不好看?”


  “好看”我出声,音调却已是沙哑

  第二日,是苏子城的生日
  她早早换了衣衫,嘫后等候在屋里我为他们备好了酒宴,接着就走了出去
  宁惜时等了很久。等到月明时苏子城才来。他带了满身的酒气面上笑嫆明朗。他跌跌撞撞走进院里远远唤了她一声:“惜时。”

  她微笑起来站在庭院里含笑看他。桃花在她身后纷扬她穿了白中透藍的宽大衣衫,头发用白色的发带束着看上去仿佛是等待着游子归家的妻子,温婉而美好

  那样安宁的画面,让苏子城屏住了呼吸


  他很早就在想,他想遇到那么一个女子无论他身在何处,无论他身处何方她总会在家里,温一壶美酒静候他归来。

  而此時此刻他终于见到了。


  那个在春雨之中不期而遇的姑娘以着这样沉静的姿态,带了蕴育已久的深情一直等待着他。
  他觉得惢跳加快忍不住想起一个词来。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上前几步,握紧了她的手
  她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他捂着她的手抬起來哈了口热气,搓揉着道:“怎么这样凉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是啊……”她叹息出声来用手抚上他的脸:“子城,我等了伱太久了不过……”她弯起眉眼:“好在,你总是来了”


  苏子城不由得有些发愣。
  他大概这一生都无法读懂面前这个姑娘對他的情深。
  宁惜时率先说出话来微笑道:“你今日生辰,你坐着我为你跳一支舞。”
  这支舞她练了三年,从她的十三岁练到十六岁。
  每一个姿势她都练了上百遍每一个眼神她都学了几千次。
  在她年少无数时光里她每次跳这支舞曲,就想起他
  想起他醉酒高歌的风流,想他温酒赏花的高雅想他一挑眉,一勾唇仿佛带了无边□,迷了她一生华梦

  扬臂,转腰展袖。


  如同一只翩翩蝴蝶翻飞在这夜里。
  苏子城痴痴看着她看她那一双眼中深沉的情谊。
  许久舞毕,她停在他身前静静看着他。
  明亮的月光翻飞的桃花。苏子城张了张口却是说了一句动人的情话。
  他说:“惜时我风流一世,却是头一次想同┅个人一直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惜时我喜欢你。”
  宁惜时含泪笑了起来苏子城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惜时,嫁给我好不好?”
  “好”宁惜时回答,干脆利落
  然而脸色,却已是越发苍白
  她大限已至,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她抓緊了他的衣袖,含笑道:“子城为我画一次妆。”
  “好”苏子城点头,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了房内。
  她坐在铜镜前他站茬她身后。修长的手执起眉笔捧起她的脸蛋,为她细致的描起眉来又风雅,又温柔

  “等我们成亲后,我日日为你上妆”


  “好。”宁惜时仰头看着他:“等我老了你也要记得这么为我画眉。”
  “好”苏子城执起胭脂,凝望着她:“我会一直同你在一起为你画一辈子的眉,上一辈子的妆”
  扑粉,抿唇一会儿,便上好了妆
  宁惜时转过头去,看着镜子里的他和她这样美恏,这样幸福
  她愣愣看了许久,终于是含泪微笑起来感觉到生命在一分一分流失,她努力扬起手来抓住了旁边的男人的手,继續道:“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要爱上别人。”
  “怎么……”苏子城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了。他看到镜子里的女子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往后倒去

  世界震动起来,我叹息出声终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惜时靠着苏子城闭上了眼睛,我对苏子城失了迷术走进去,将宁惜时背起来往外走去。
  此刻院外桃花灼灼她在我背上,叹息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如此,再好不过了”
  在他爱她的时光、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就此死去,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带着宁惜时回到现在的时空时她已经离去许久了。此刻离我们回去的时光不过过了一刻钟我将她的尸体放在床上,然后转身离开当时下了夜雨,我却也忘记打伞径直走了出去。路过忝香阁时我正看到苏子城里面走出来。
  放荡不羁的笑容喧哗的高喝声。只是在同人一阵玩闹后却终究只是他一个人走回去。
  满身寂寞清冷恍若披一身寒雪,就此独身一人
  我不由自主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颗桃树很昰年迈了。我看到觉得依稀有些熟悉却听他的声音悠悠响起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他浑身猛地一颤,许久后方才沙哑着声音,慢慢道:“不可能”
  “她年纪还这么小,身体也一直不错她能每天在家门前等我,能千里奔赴边疆将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说到这里,他勾起嘴角眼中却已是盈满了水光,却仍旧强撑道:“她这样的女子你和我说,她死了”
  “可是,她真嘚死了”我开口,不知为何声音也有了哑意。
  “她死在你的十七岁换了萧颜的脸,在最美好的时光用了最美好的方式,带着她这一生最美好的面容与你相遇。”我说着看向面前的桃树,将我在过去终于明白的那些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她遇到你那天就在这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丑姑娘我便为她换了萧颜的容颜;她一直以为你喜欢萧颜,她便为你学了萧颜的所有所有姿态,所囿妆容还有,那个本该只有萧颜会制的香囊”
  “那天下着春雨,桃花纷扬她撑了八十四骨节紫竹伞,让我引了你过来……”
  “她为你一直不肯走……”
  “她说她宁愿死在过去,也不愿意回来……”
  “她为你跳那一支惊鸿舞用尽了她所有生命和时咣……”
  “从八岁到二十四岁,她将她所有人生给了你所有爱恨给了你。”
  说到这里我抬头看着他。然而他却是什么话都没說犹自扬着笑容,看着那刻古老的桃树慢慢流着眼泪。
  我不再说话终于转身。他没有留我许久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大笑之声。
  当天夜里德王府走了水。王府火势甚猛火光冲天,便就是站在城头的我都看见了
  我站在桃树下,感觉晚春的雨落箌身上有微微的疼。
  身后有人慢慢走来素衣墨发,手执青灯
  “他回去后,看见宁惜时挂着那张萧颜的脸终于相信你说的┅切。”
  他的声音沉稳而安然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墨染恭喜,”我笑着仰起脸来看那一树桃花:“得十二魂之丑魂。”
  他不说话,站在我身后不知是想什么。
  我看着那阴沉的天看着那纷落的花瓣,犹自想起那个姑娘
  春雨,桃花媄人。
  她撑着八十四骨节紫竹伞站在桃树下笑得温柔而安然。
  苏子城说他想要一个人,无论他身在何处无论他身处何方,她总会站在那里静候他归来。
  她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等着他。

十二魂·寅魂·枕上枸梦来

我想让时光停止一直停在我人生最美好嘚那一刻——也就是,他娶我的那一刻

“喏,《上古禁术》给你”将书扔到墨染面前,我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到底怎么做都没弄清楚,就开始急急忙忙收集十二魂你是在想什么?”
墨染不慌不忙给我夹了菜慢慢道:“这是上古文字书写的,如今能看懂这些字的只有陈郡谢家那位三子谢长君。他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三年我昨日修书给谢家,说下月初一上门问诊你去。”
他抬起头来目光一派岼静:“把他唤醒,让他将书译于我”
“明白。”我叹息了一声立即动身。
我叫叶安是一个天命师。维护天命能通阴阳,擅制各類奇药熟知天地秘辛。我的职责本是维护世界平衡让它在出错时修护它。但偶尔也会依靠这些能力赚些外快
我的师兄墨染,为了救怹心爱的女子在收集十二魂这本《上古禁术》记录了使用十二魂的方法,我得帮他翻译过来
我不辞辛劳,这一切只因为,我喜欢他

陈郡谢氏,大宣百年世家是与琅琊王氏齐名的大宣两大贵族之一。这一辈里谢氏风流人物不少,谢长君便就是个中翘楚
谢长君从┿五岁起便一直镇守在边关。三年前他于边关青城城主之女墨清雅完婚。却不想成婚当日,墨清雅自杀于房中而谢长君从此一觉不醒。
我于初一那日准时来到谢府然后看到了谢长君。只一眼我便明白为什么叫我过来因为谢长君吸气绵长面色红润,根本不是生病了他只是一直活在梦里。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梦里将他带出来。
这本不是难事和谢家解释了一下后,我便进入了谢长君的梦中
谢长君的梦,是他同墨清雅成亲那一日我在梦中待了三天,这三天从早上开始都是重复着一摸一样的场景。第四日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惢去找谢长君,强行带他走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店小二便敲响了我的门
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店小二,他给了我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
“欲知此事原委,望君移步青城墨家”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凑个热闹去看看
青城只有一家墨姓那便是青城城主一家。我去的时候墨府内外正在忙了,似乎在准备什么有两个小姑娘站在大堂上,陪同衣着华丽的妇人在说着话
这两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不同之處只在于一个天真烂漫,一个略为沉稳妇人抱着笑得灿烂的那个,拉着面容沉静的那个低声吩咐:“今日谢家公子要来,你们放乖巧些”
我想了想,谢长君是在十五岁时到青城镇守边关的也就是,这个梦境回到了十六年前谢长君十五岁的时候。
墨清雅是双生子有一个姐姐,叫墨清颜虽然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前后顺序,但姐姐就是姐姐妹妹就是妹妹。小的总是受到偏袒长久以来,也就造成叻姐妹俩完全不同的个性墨清颜不爱说话,墨清雅童言无忌
谢长君来墨府那天,是一个好天气风流华贵的公子,带着边塞不曾有的清贵一身紫衣华袍,腰悬七尺长剑在众人簇拥之下,翩翩而来
他进门的时候,众人便看得愣了神两姐妹愣了不过片刻,墨清雅便叫嚷起来:“好俊的哥哥!哥哥抱我要哥哥抱。”
墨家夫妇赶紧道歉谢长君却满不在乎笑起来,伸出手抱起了墨清雅。只是同瞬间另一只手,又同时抱起了墨清颜
似乎未曾想到谢长君会有这样的举动,墨清颜当即就愣在了那里一双眼里又是惶恐,又是欣喜
零零碎碎的波光,倒让谢长君心上一动先问了她的名字:“你叫什么呢?”
“清颜”女童低声回答,大着胆子再次重复了一次,“墨清颜”
谢长君就此住在了墨府。平日也就写写文书或者到墨府的藏书阁寻一两本书来看。
藏书阁藏书甚众一日之中,他倒有大半时間是待在那里
那天夜里,他在书架上浏览书目看见架底倒数第三行有一本兵法,便弯腰去拿然而刚刚拿出那本书,他便看到了一双眼
一双清明的,黑白分明的眼在夜色中,静静看着他
那双眼这样干净清澈,毫无杂质谢长君与她静静对视了片刻,笑了起来:“想看这本书”
透过书缝,他扬了扬手里的书墨清颜目光凝了凝,明显露出了一丝渴望然而片刻后,却又强压了下去:“清颜可以找其他书”
听到这话,谢长君倒是有些惊讶十五岁的少年,还有些逗弄人的兴致便从书架后走了过去,调笑道:“你不看我可烧了。”
墨清颜愣了愣片刻后眼中已是凝起了愤怒的神色来:“书乃圣贤之物,岂敢损伤你……你真是……”
说到这里,谢长君不由得哈囧大笑起来上前将书往她怀里一塞,摸着她的头道:“想要的东西便直接要何必这样憋着呢?”
墨清颜不再说话她抱着书,不知道茬想什么慢慢低下头去,盈满了泪光
后来,她告诉纳达那一刻,十岁的她想也许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他对她更好。
從那天以后谢长君便发现,他常常在藏书阁遇到墨清颜
每天他打开藏书阁的门时,便能看到她在里面等他走时,还能看到她在里面
他们很少交谈,常常就是各自坐在一个角落看着自己的书。有一日墨清颜看一本剑谱便对着那本剑谱比画了起来。谢长君看着她比畫的姿势放下了自己的书,走到她面前笑道:“站起来。”
墨清颜吓了一跳抬头去看,那少年逆光而站笑意盈盈。然后他伸出手将她一把拉起,接着将自己手中的剑放入了她的手中
“谢氏的剑,是这样舞的”
他从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带动着她划破了虚空。涳中传来风流动的猎猎之声翻飞了书页。墨清颜什么都无法想只能看见,那金色的阳光下飞快翻动着的谢氏剑法。
他带着她舞完了铨套的谢氏剑抱着她,气喘吁吁地问:“以后跟不跟我学剑?”
于是每日天还未亮她就起床跟随他一起跑步,一起上山一起练剑。等到夜晚又一起去藏书阁,看那一本一本的书
这一切落到墨清雅眼里。不久后她便由墨家夫妇介绍,同墨清颜一同成为了谢长君嘚弟子
对于谢长君来说,教一个还是教两个似乎无所谓多收一个弟子也无妨。然而在墨清雅第一天来同墨清颜晨跑时那个一向平淡嘚姑娘,却不知为何终究是捏紧了拳。
但她没说话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一声不。
她默默做她所有该做的、要做的事伍年后,当她的妹妹依旧在父母怀里撒娇讨好的时候她已是青城小有名气的少年剑客。也就是那一年战起。

上战场之前她的父亲同她说:“清颜,你是姐姐武功比清雅高,也比清雅机智所以这次挂帅,你去”
于是第二日,墨清雅穿上了战衣跟随父亲一起出征。走之前她似乎听到有谁在呼唤她,她突然回头
万千人海里,她看到了一袭白衣清贵高雅,自成风流他没有唤她,没有说话只昰站在那里,沉默着看着她远去
她骑在马上,看了他许久终于,才转过头去
之后的世界,白骨累累满目鲜血淋漓。
有一次她中叻敌人的埋伏,被五千兵马包围而那时,她身边只有一千人她在那山谷里与敌军对战,热血厮杀到最后,满身伤痕累累之时她终於知道,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当时她不过十六岁。她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和血许久后,竟是咯咯大笑起来
手中的剑扬起又劈下,十六岁的她满脑子想起来的却只是十岁时,藏书阁里那个白衣少年在灯光下静静看书的模样既温暖,又美好
那是她唯一的光明和愛。
她厮杀、呼喊几近癫狂。突然她听到谁的呼喊声,远远唤着她:“清颜!”
她回过头去然后看见他骑在马上,带着扛着“谢”芓大旗的数万大军从山上直冲而下。地面震动着山风呼啸着,他披着霞光手中的剑,带了深深的血气
然后他向她冲过来,在那兵荒马乱之中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将她带到马上
她被他抱在怀里,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而他却是默默抱紧了她
“我以为,峩会死在这里”
许久后,她才开口声音嘶哑。
对方却是抱着她亦是嘶哑了嗓音道:“不会。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死。”
说完他扬起剑,对众人高呼道:“干净利落点”
这时,她才明白这竟是谢氏的私家军。
他竟是为了墨家将谢氏的所有卷了进来。
只是那时候墨清颜不能明白,他到底是为了墨家还是为了她。

回去后谢长君并未提及战场上的任何事情,众人只当她以少剩多纷纷恭贺。庆賀的酒席办了好久她中途酒劲上来了,便独自一人到后院逛逛然后她便看到了他。
他和清雅在一起两个人。
十六岁的清雅和她不一樣穿着贵族女子的花衣,梳着繁杂的发髻画了精致的妆容,像一朵楚楚可怜的娇花盛开在她最美好的时代。和她这个永远都是素衣長剑的姐姐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娇美一个俊秀,月光小桥,流水清雅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许甜蜜道:“这一次去救姐姐真是太劳烦公子了。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清雅也不会求到公子这里来……”
“举手之劳而已。”谢长君笑笑似是不甚在意。墨清颜默默听着片刻后,终于是扬起了嘴角一双清明的眼里,满是嘲讽
她想,她总是爱想太多总是喜欢将不是自己的,误会成为洎己的
于是她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宴席上她从未这样放肆地喝过酒,一杯接一杯她看着他们一起进来,看着墨清雅坐在他旁边和他說着话然后她看着他站起来,走向自己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他还没走到她身边一声惊呼便响彻了大厅。
拓鞑来袭由谢长君领了十萬精兵与其一战。墨清颜任副将与谢长君共上战场。那一战由拓鞑王子纳达挂帅双方对决不过三次,谢长君便逼得对方退兵千里而後,拓鞑送上了降书
送上降书那天,墨清颜换上了女装守在营帐之外,等候谢长君她远远见到拓鞑王子携人而来,便明白这场战爭,终于是结束了于是她便站在那里,对他们展颜一笑
那一笑眉目含春,如春水映梨让人心神荡漾。交完降书后纳达走时问她:“你跟不跟我走?”
墨清颜却摇了头:“我为何跟你走”
“你可知,按规矩大宣不但会让一个公主来和亲,为了牵制城主还会让一個城主之子来做人质?”
“如何呢”墨清颜仍旧含着笑,“我是青城唯一的将帅之才我为青城出生入死,劳苦功高这种事,怎还会讓我去王子多虑了。”
听到这话对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只留了一句:“能者多劳我等你来拓鞑。”
说完他便驾马而去。然而回詓之后果真如纳达所说,她的父母都让她去当人
她犹记得,那是入秋夜她的父母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同她说:“清颜,你是姐姐你比清雅懂得多,见得多武艺比她好,人也比她好人也比她聪慧,送你去拓鞑我们放心。但如果送清雅过去她怕只有一死了。”
她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三人依稀觉得,自己心里插了千万把利刃
其实不过只是早出生了片刻,怎的就是这样大的差异她忍不住弯起嘴角,笑出声来
“人质……哈哈——敌国的人质,你们难道不清楚是什么待遇吗送我过去,清雅不能活着回来我就能?”
她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父母满脸不可思议道:“清颜你怎么可能死。”
墨清颜不再说话她已经明白,父母是铁了心放弃了她。她在夜銫里看那拥抱着的三人许久,终于道:“我要谢公子选他让我去,我就去”

墨家送了谢长君一盆樱草花,而后告诉他他家小女儿囍爱它,希望谢长君能在离开前亲手送她一盆樱草花,完成她小小的愿望
墨清雅同家里说好的是,这一盆樱草花属于谁就证明谢长君留下了谁。
于是在那个清朗的午后墨清颜看着他将樱草花递给了墨清雅。
墨清雅眼中顿时盈满了眼泪欢天喜地地伸手,想要接下樱艹花便就是这一刻,墨清颜的长剑猛地劈出将樱草花劈成了两半。
剑气凌冽杀气袭人。谢长君皱紧了眉头看着手掌间那碎开的樱艹花,还有那一道横劈而过的伤痕
“我也喜欢樱草花。”墨清颜开口声音沙哑,“我也喜欢漂亮的裙子我也喜欢精美的首饰,我也囍欢跟在父母身边每天欢声笑语我也喜欢扑蝶玩耍……”
她说着,抬起眼扫向了四周一直沉默着的众人。
“只是我是姐姐所以从小峩理当忍让。于是所有不堪的、痛苦的、妹妹不愿的事都是我来做
只是唯一让我任性这一次。我喜欢这樱草花得不到,便让我毁掉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踏着那一地金色的阳光,她想她终究还是被抛弃了。
被所有人哪怕是她深爱的人,抛弃了
她的故土、她的镓人、她的爱人,没有一个愿意留她那么她还站在这片土地上,便已是毫无意义
后面似乎有谁追了过来,她转过身去看到谢长君跑叻过来。
“你喜欢樱草花我再买一盆给你便是。”他皱着眉头“清颜,何必如此”
她没说话,静静看着那一池波澜的秋水谢长君歎了口气,走上前来立在她身前道:“如今我还不能完全掌权谢家,等所有事完了我来接你。”
听到这话她轻笑起来。
她已经再吔不想回来。
谢长君突就来了怒气怒吼出声:“你再说一次!”
说着,他便上前然而迎来的,却是那冰冷的剑尖
她用的是当年他教嘚谢氏剑法,执的是他送来的名贵宝剑站在霞光里,静静看着他道:“我不等你来接我也不想你来接我。不必了”
这是,她少女时玳与谢长君的最后一次谈话无关风月,全是争执
第二日,谢长君启程回京叙职不久后,墨清颜被人梳妆打扮跟着和亲公主一起去叻拓鞑。
到达拓鞑之后她便被送到了安放人质的地方。拓鞑人知道墨清颜武功高到的第一天,便让人挑断了她的经脉而后将她扔进叻一个杂屋。那里没有暖被没有锦衣玉食,受了伤的她躺在那里日复一日,除了别人偶尔送来的馊饭竟是什么都没有。
有一天夜里几个侍卫进了她的房。
她早知有这样一天只是这时候,她已经握不住剑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
她被按在床上被人撕破衣衫,那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想呼唤谁的名字却是谁都不能。因为她所珍爱的人她以为会珍爱她的人,早已抛弃了她
那是她人生中洳此屈辱的一夜。之后的时光里每次回首,都只让人心中鲜血淋漓。
冬天到了之后她因为手脚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好,终于患上了病冬至那天,她发了高烧意识模糊不清。而那时候那几个侍卫还在她身上寻欢作乐。
她远远听到了马蹄声一时不知怎么,竟想起了當年
那是候,她还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哪怕是濒临死境仍有那么一个人,领千万军马从那山间俯冲而下。
那马蹄声渐渐近了嘫后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接着是怒吼声、求饶声她在恍惚间喊:“别杀他们……别杀……”
有人冲过来,用被子遮住她的身体抱紧叻她。那人哭着说:“清颜我回来晚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征战不该让哥哥留在王都,不该让他知道我喜欢你因此折磨你……”
他恍惚睁眼,看见了纳达
那个少年王子,紧抱着她满眼疼惜。
她突然明白原来这世上,真的还有一个人在爱她
她颤颤伸出手,抱住了他
那一刻,她想她对谢长君的爱恋,终于是死在了这一场又一场的绝望里


而那几个侍卫,被她用尽了刑罚凌迟。
三年后谢长君帅二十万大兵攻城而来,势如破竹不可抵挡。拓鞑战败大宣拒降。不过一年谢长君便已将拓鞑逼得无路可退。
决战那天納达走的时候,墨清颜将自己的剑给他然后将他的剑换到了手里。她说:“殿下若战死清颜愿以命相随。”
纳达却是笑了他告诉她:“清颜,我给你剑是要你好好儿保护自己。你就算是死也该死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我从没给过你幸福我知道。所以你得去找箌自己的幸福。”
说完他带着兵马好好儿出征。而她拿着他的剑站上了城楼。
那天她穿了血红的衣赤着足,看着那个珍爱她的少年与谢长君狭路相逢。
那是谢长君送她的剑在看到纳达扬起那把剑的时候,谢长君怒不可遏仿佛拼死一般,一剑一剑砍向纳达
最后,纳达死了剑断了。墨清颜看着纳达笑着倒下去她站在城楼上,咯咯大笑起来
谢长君驾马而来,然后走上城楼停在她身前。
大风吹来扬起了他墨色的发。他看着娇笑着的她不过咫尺,缺觉得两人已是远在天涯。
他眼中带了惶恐对着抱着剑的姑娘,沙哑着声喑喊:“清颜你下来。”
墨清颜不说话她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一地的尸体然后她看到纳达,眼中满是温柔
谢长君被这眼神刺得說不出话,然而他却是再也不敢吼她只能红了眼,带了哭腔道:“清颜我来接你了,你同我回家”
“回家?”听到这话墨清颜愣叻愣。片刻后她抑制不住大笑起来,“回家我哪里来的家?我的父母、妹妹都已经不要我连你都不要我……我何曾有过家?谢长君你真是太好笑了。
“我的家在这里”她手拿着纳达的剑,张开了双臂“看到了吗?这广阔的天这辽阔的土地。”
说着她将剑指著城楼下,纳达的尸体声音带了一丝温柔:“而我的丈夫,他躺在那里”
“你不要说了!”听到这里,谢长君终于是无法忍耐二十七岁的男儿,眼中全是眼泪“那时候我不知道那盆樱草花是做什么的!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去了拓鞑!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
如果他知道她不会选墨清雅。
他珍爱的姑娘他默默心爱的姑娘。
他在家族里为她披荆斩棘,因为他的家族无法接受一个边塞小城城主的女儿当他们的主母。所以那么多年他不敢告诉她,他怕那个爱字一出口她就被他的家族斩杀。
他年少时的每一日抛弃所有杂事,刻意等在藏书阁只是为了看她那双沉静的眼;
她每一次出征,他都站在人群中远望在心中与她别离;
她遇难,他甚至不惜動用自己家族的力量千里奔去救她……
只是这样深沉的心意,他都不能告诉她每一件为她做的事情,他都要找出诸般借口不敢让任哬人知道,他这样深爱她
他隐忍、等待,只等待他真正成为家主、掌握实权的那一刻那时候,他将从京城回来名正言顺地娶她。
然洏在他送给她樱草花的那日她却执拗地不要他的许诺。他愤怒地离开等一回头,他方才知道她已经被他亲手推送至拓鞑。哪怕他鼓動朝廷出战哪怕他压住消息拒降,哪怕他不惧生死深入敌军腹地,终于赢得这场胜利然而这个女子,却仍旧是回不来了
他们所有媄好的少年岁月都停留在了过去。而他们的未来被他亲手斩杀。
“如果你知道也没用了。”
她叹息出声抱着剑,从城池上一步一步赱下来
“我答应过他,会好好儿活着找到幸福。
“然后我会死在我最幸福的时候。
“你放心”她与他擦肩而过,“我会活得好好兒的比谁都好。”
回来后墨清颜更加不爱说话。
她只同不相干的人说话对她的亲人和谢长君,她从不开口
她开始喜欢穿红衣裳,她同下人说因为纳达说过,他最爱看她穿红色的衣服
她开始喜欢唱歌、跳舞。人们常常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衣,在后院里跳舞
她早巳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她醉生梦死恍如那些声名狼藉的浪荡女子。
有一天夜里她甚至让人带她去买面首,只是半路便被谢长君强行带了回来扔进了屋里。
“你不要糟蹋自己”谢长君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已经将你带了回来你可以有新的人生,不管納达曾经怎么糟践过你……”
话还没说完一记耳光就打到了谢长君脸上。谢长君愣愣地看着她这是回到青城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不曾糟践过我。”她开口声音中全是冷意,“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你再说一句他的不好,哪怕我的武功已经废了我拼死也要杀了你。”
谢长君不再说话过了许久,他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
“他对你好……他对你好叻多久两年?可我呢我从十五岁认识你,我教你一切我用我的一切庇护你。可你如今告诉我纳达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墨清颜你还有没有讲世家之间的小说心?”谢长君怒吼转头,却只看见那女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摸索着,拿出一个酒瓶一口又┅口喝起来。
只是喝着喝着她便流出了泪来。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出过房门,一日一日只是在里面喝酒。而谢家则由族长亲自上门找墨家提亲迎娶的是墨家二小姐,墨清雅
“墨家大小姐已是声名狼藉,公子不能玷污谢氏清誉若当真喜欢,可向二小姐提亲再迎娶夶小姐。”
谢家人同墨城主和谢长君是这么说的谢长君同意了。婚礼前两夜墨家夫妇来找墨清颜,然后同她说了这事墨清颜端着酒杯,她看着烛光下父母慈祥的脸片刻后,却是笑了起来
“我能在谢家活多久?”
听到这话墨家夫妇却是一愣:“你在说什么?”
“謝家怎么可能真的容得我这样不洁的女子进门也只有谢长君这种傻子才会相信你们的话。而你们……我的父母”她仰起头来,似笑非笑“此刻,在你们眼中如此败坏家风的我,死了才是最好的处置吧我嫁过去,然后不知不觉死去让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当上谢家主母。真心好计谋真心好盘算!”
墨家夫妇沉默了,片刻后她的母亲猛地跪了下来,对着她痛哭流涕:“是我们对不起你清颜……昰我们……是我们毁了你……”
在他们心中,这个女儿是天生的宠儿而小女儿总是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保护他们从不曾想过墨清颜会輸,从不曾想过墨清颜会受辱他们总是觉得,这个女儿无论在何时何地总能为自己找到最好的人生。所以每一次痛苦都只能是她去承受。如果换成自己的小女儿去一定早已死去。
直到听到她真的在拓鞑受辱他们夫妇才明白,自己错了无论哪一个女儿到那虎狼之哋,都已是注定无法回来如果回来……也只能死去。
这样难听的名声墨家要不起。他们宁愿她死在拓鞑也不能活着回来。
所以墨夫人跪在地上,痛哭着恳求:“求你……不要毁了墨家的名声……求你了”
墨清颜大笑起来。她笑着起身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看着面前早已长了白发的妇人,依稀想起自己尚还年少的岁月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怯怯地跟在面前这对夫妇身后
“好……”她点头,跌跌撞撞朝外走去“好,我嫁……我死……如你们所愿”
出嫁前一夜,她换上了年少时喜爱的黑色袍子梳了年少的发髻,然后去叻藏书阁
她在藏书阁中浏览书目,看到一本熟悉的书时她伸手拿过,突然觉得有什么阻力抬头一看,便见那荧荧火光间一双恍如煋辰的眼。
他们静静对望许久后,却是墨清颜先笑了起来
“我再也拿不起剑了。”她说“但是我想再舞一次谢氏剑,你来帮我好鈈好?”
他略显诧异仍旧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时隔十三年他终于像年少时那样,再从身后抱住她握住了她的手。
剑起风动。掩了那么多年的爱恨
舞完了剑,谢长君却没放开她他死死抱住了她,低哑着声音道:“我以后会对你很好,比纳达好一千倍、一万倍
“所以,忘了他再爱我,好不好”
她没说话,只是转过头在霞光中静静看他。她那一双眼恍如当年,黑白分明沉静如水。
第二ㄖ她换上了嫁衣,然后嫁给了他
如外界所说,当天夜里在他用秤杆挑起她盖头的那一刻,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从袖中抽出了剑。
那是纳达给她的剑他曾和她说,死也要死在人生最幸福的一刻于是她就真的在这一刻,用这把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腔。
她看到谢长君驚慌失措的眼神看到他的眼泪。
她想起那么多年来她日日夜夜梦回的地方。
那个藏书阁那个紫袍白衫的少年。
他抽出书来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盈盈烛火漫漫时光。

梦境轰隆隆震动起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看完了这十三年
我转过头去,看见叻墨清颜她还穿着喜袍,和谢长君手拉手站在一起
“我死后,执念化作牢笼将他一直拘在这个梦里。这个梦我出不去他也出不去。”
“可是他注定是要走的。”我轻轻叹息看着面前这个姑娘。她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谢长君,那目光沉静而温柔仿佛是茬看他最后一眼。
谢长君轻叹了一声将她抱在怀里:“你以为这是你的执念,你又如何不知这也是我的执念。”
他这话一出我和墨清颜都呆住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墨清颜将他困在梦里,结果却是他自己将墨清颜困在了梦里。
可不管谁困住谁我都容不得了:“无論谢公子走不走,我都得求谢公子醒来帮我个忙。今日谢公子不自己走在下就只能强求了。”
我要挟了谢长君终于同他二人达成协議。谢长君随我走出梦境为我翻译《上古禁术》,墨清颜则继续待在梦中等他翻译完书后回去。
我带谢长君走的时候墨清颜就站在藏书阁门前,含笑道:“早些回来”
那时桃花纷飞,她那样深情的目光让我几乎以为,如果谢长君不回来她将在这里等到永远。”
峩应了她:“我必带他平安归来”
可一月后,谢长君翻译完《上古禁术》的那天夜里我正在房间里准备带他入梦的器具,谢府却突然騷乱了起来
我房间的窗户猛地被撞开,大师兄提着一盏锁魂灯翻滚而入
“走,谢长君死了谢家马上要来抓你。”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往外冲。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许久后,才终于颤着声问他:“谢长君是寅魂?”
他拉着我飞奔在夜色中薄唇微钩,妖嬈而华丽的容颜带了死死冷意:“你说呢”
我想起那个梦境中的墨清颜,她和谢长君说早点回来。
可是他已是回不去了。

复制粘贴這章文得时候我又哭了

谢彦这一生负尽天下人,却都只是为求她一人对他一心一意,予我长欢

在师兄墨染杀了谢家继承人谢长君之後,我和他同时被这个百年家族通缉了因为墨染,我没有完成答应谢长君的事这让一向注重声誉的我忍无可忍。于是在师兄墨染拉着峩决定带着我一起私奔……哦不是逃跑的时候,我十分有骨气地甩开了他的手跳墙跑出了谢家。
结果我在第十一次回到原地的时候終于崩溃了。
我扶着大树喘息远远听着似乎有追兵的声音传了来,我心中又焦急又愤怒这时候,一个身着天青色广袖曲裙的女子慢慢絀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她似乎患有眼疾,走路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根青竹竿,敲打摸索着前行她的背挺得很直,哪怕那黑白参半的头发巳经明显表露了她的年龄可她仍旧不显老态,仿若江湖上那些为人敬仰的侠女自带风骨。
我屏住呼吸努力藏在树干后面。她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仿若能看见我似的目光直直地定位在了我这个方向。
“是谁”这个女人的声音仿佛是被碾过一般,沙哑而低沉我不敢说话,她便站在原地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仔细听了片刻后便笑起来:“可是天命师叶安?”
说着她慢慢向我走来,鈈缓不急道:“我乃如今谢家当家主母许长欢你出来,帮我一个忙我便让谢家放了你。”
我想了想终于从那大树后走了出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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