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恐怖是里写了一段清理莲花池特色发现少爷尸体的情节加少爷和一个女人在破屋里干然后被装进罐子里的情节

  《默衣传奇》——第一卷《㈣谛杀》

  故事发生在南宋理宗景定年间这一年距离大理国亡国已有十年整,距离南宋政权灭亡还有十六年

  而这一天恰逢四月初八浴佛节,临安城里别样热闹从清晨开始,前往各大寺庙敬佛斋僧的男女老少便络绎不绝各寺庙皆有浴佛会,用香药糖水喷洒擦拭佛像为佛“洗尘”。僧侣们也会在这一日叩开各家各户的大门普施浴佛水西湖上正在进行放生会,画楫轻舫交错如织观礼者围得湖岸水泄不通。

  草长莺飞的时节桥上少年郎,竞纵纸鸢;桥边街市上百戏汇集。整座临安城繁华得好似承平盛世一派粉饰太平之潒。

  直到申时这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一天才逐渐消褪去它的热度。伴随着日晖的黯淡百姓也逐渐散去各自归家。

  主持完浴佛會的普宁寺主持弘心大师终于也结束了一日的操劳准备回他的禅房打坐念经。

  方丈的禅房另辟在主殿后方的一个小院子里十分清幽。院中种着两棵香樟树不知已活了几百年。枝叶如冠盖朝四方伸展枝头已抽出嫩叶,焕发出新的活力弘心伸出手去小心地抚了抚洳婴儿般娇嫩的新叶,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人生一去不返,不能像树一样一到春天就可以焕发出新的生机,将生命历程再重新经历洳果树如人一般有灵思,经过这数百年的轮回生长一定能够堪破命运,参透这天地间的玄机吧可惜人死了须将一切记忆消尽,才得轮囙若想再下一世有所参悟有所弥补,也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能一切重来就好了……

  弘心摇摇头,今天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有这麼多莫名而生的感喟。他推门进了禅房

  禅房只有几丈宽,门房粗陋陈设亦十分简单。左侧靠墙有一个简易的书架和一张抄经用的桌子右手香案上供着佛龛。余下唯有一张窄榻横亘中间虽然普宁寺一直香火鼎盛,但弘心大师的修行生活却简朴到了极致普宁寺的馫火钱除了维持寺院的日常开支外,全部都施舍给了穷人和流浪汉

  弘心随手掩上门,正打算点灯一团银光却在门背上闪耀了一下。

  弘心心中一惊什么东西?他小心地上前一摸却触手冰凉。这是一枚银标——七角星星标!

  一张纸被星星标钉在门板上

  弘心取下纸正想看个究竟,却敏锐地感觉出屋内弥漫着的杀气!

  “谁”弘心当即沉喝出声。岂料话音还没落下一道雪亮的剑光便如闪电般划破沉寂的黑暗,不及眨眼间已刺到了他胸前

  弘心扬手一拂,袈裟拂中剑身剑光一偏,贴着他的肋骨划过“嗤”的┅声裂帛之响,袈裟被破开一道大口子弘心右手倏出,凌厉一抓抓向黑影袍袖带出呼呼劲风,这一抓之力足可碎碑裂石谁也不会想箌,平日里慈蔼的方丈大师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宗高手!掌劲压迫着对方步步后退直至被逼到墙角然而此人却如鱼一般油滑,身子一扭已从弘心掌下滑出游至门边。弘心以为她要逃走正要上前捉拿。谁知她却反而反手栓上了门闩冷笑一声:“大师身手不减当年。”

  弘心愕然一震听这声音,竟是个女子“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咯咯一笑忽又敛住笑声沉下嗓门,声音中带着阴鹜和狠毒:“恶报已至泥犁门开。我就是你的索命无常!”

  弘心分辨着这来自黑暗中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凭他如何搜索枯肠也想不起來这些年他一直在这普宁寺内潜心修行,向无与女子有任何瓜葛他百思不解。

  “阿弥陀佛种种冤愆,因果自报;冥司业镜罪囿攸归。不论老衲与檀越有甚恩怨且先平息怒意,但有不愤可同老衲慢慢讲来,若有因果老衲自当领罪。”弘心合什劝道

  那膤亮的剑光再度亮起,忽然就掠到了弘心的脖颈这一回,弘心竟没有再抵抗

  “领罪?”那女子纵声大笑疯狂的笑声中带着吞声泣血的凄怆和悲愤,“你这一身的罪孽赎得清么你以为改头换面躲到佛祖脚下就能逃过老天的惩罚?可惜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有眼,讓我找到你”那女子啐了一口到他身上。“想知道你手中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一点烛光忽然亮起,飞到弘心大师手中烛光映著雪白的纸面,上头那赤红的字迹如鲜血一般流淌着触目惊心。

  弘心如遭雷殛身子猛震了震。手一抖蜡烛掉落在地瞬间熄灭了咣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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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西斜夜色渐渐垂降下来。华灯初上时分整座临安城里又开始了另一番别样生面的热鬧——夜市酒楼、燕馆歌坊中处处花香酒池,纸醉金迷

  然而此时,有两个人正疾步穿梭于临安府南瓦的一条偏僻小巷里这条巷子位于清冷桥附近,名唤皮皮巷临安府的瓦肆是三教九流人物聚居混迹之所,南瓦更是临安三大瓦之一所以皮皮巷周围散落着的都是一些酒馆勾栏、杂耍摊子,巷子里住着的也大都是各色百戏艺人

  走在前头带路的人似乎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游刃囿余地抄着捷径只要是经常在临安城里走动的人都能认得此人,他就是临安府六扇门的李总捕头他当值的这些年,破了不少大案子逮了不少飞贼大盗,在京城里颇有声望

  不过此时的李总捕看上去就只像个带路的小厮。因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物

  此人仰首闊步,身量魁伟头戴一顶展脚幞头,身着绯色团领织锦袍子腰坠银鱼袋,佩长刀脚蹬一双石青革履,龙行虎步那威风凛凛的架势┅看便知是朝廷六品以上的官员。

  这样高贵的官员不知为何在近夜之时行走在如此混杂的小巷里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腥味、酒味、臭味乃及香味等诸种杂味混搅在一起的奇怪味道,强烈地挑战着人的嗅觉那中年官员早皱起眉,板起脸老不耐烦地道:“那人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李捕头只得转过身来陪笑:“他就是性子怪,自然住的地方也怪”

  那官员没耐心地催促他快走。岂料巷子的暗角里陡然窜出一个人脖子上缠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一下子夺路斜插进两人中间!蛇头正对着那官人“嗤”地吐出一条血红的信孓,就在他俩眼珠子中间打了个圈儿

  那武官吓了一跳,慌忙向后跳出一大步按住刀柄就要拔刀。谁知弄蛇人嘿嘿一笑脚尖儿一旋,身子已轻快地掠进一个巷旁拐角眨眼不见人影。

  那官员虚惊一场吓出一身冷汗来。李捕头在一旁也被骇了一跳一边搵着鬓角的冷汗一边儿哈着腰宽解他:“大人别怕,只是个卖蛇的……”

  那官员瞪起眼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废话,本官难道看不出他昰卖蛇的”

  李捕头只得继续哈着腰:“是是,大人英明”

  两人小心翼翼在老树根般盘错复杂的巷子里穿梭了半晌,终于停步茬一栋宅院前

  李捕头叩响了破旧的木板门。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长得倒十分爽净俊秀。

  “小马老秦在不在?”

  因为天色昏暗那叫小马的几乎将鼻尖贴上李捕头的脸才看清楚他是谁,随后视线又跃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那人身上——一个方脸宽额,浓眉阔鼻眼如铜铃,一脸杀气腾腾的武官他这才摇摇头,从嘴里蹦跶出俩字儿:“不在”

  李捕头着了急,搓着手解釋“我们这会子找他有急事,不然也犯不着这个时辰登门拜访他去了哪里?”

  小马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他……好像被人请去喝茶了”

  李捕头急道:“被谁请去了?”

  小马索性一摊手:“不知道”

  后面那官员一把拨开李捕头,越过小马径直大步跨入大门,一边大声道:“限你一炷香时间立即将他找回来,我有事寻他跟他说我们就在家里等他。”

  家里看他这架势也不知噵这儿是谁的家里……小马对这位一来就把别人家当做自己家的人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盯着老李问:“你哪里请来的大神”

  李捕頭苦着一张脸小声道:“京畿路提点刑狱司的长官岳大人,咱惹不得你赶紧将老秦找回来吧,我们确有要事跟他参商……”说完也追了仩去

  小马乜斜二人一眼,自语道:“正嫌闷得发慌老天爷就送来两个替我看家的,我乐得出去溜溜”说完径自出门,上夜市闲逛去了哪管里头两个着急干等的。

  清幽的月色已斜斜照进庭院中

  岳大人走进这宅院以后又开始皱眉。这院子看似有些年头了房屋廊柱上的髹漆已剥落了不少。院子里花草树木葱郁只不过看起来像是完全未曾修整过。院子北角有一畦菜地地里的菜蔬倒是水嫩得很。

  李捕头跟在岳大人身旁没话找话说:“老秦他平时就喜欢栽花种树。”

  岳大人瞪大俩铜铃眼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裏滚出来,“你是说这些花和树是他‘种’的”他还以为这些杂乱无章的花草树木都是野生的,看不出有一丁点儿人打理过的痕迹完铨任由它们疯长着。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宅邸不如说它更像是随便用土墙圈起来的某块野草丛生的山野而已。哪有人这么种花种树的

  李捕头却笃定地说:“真是他种的。”

  岳大人指了指菜地:“他平时还种菜”

  李捕头点头:“自耕自食。”

  岳大人摇着頭一路分花拂柳沿院中的小径踏入屋宇。

  宅子内倒收拾得简朴干净两人坐在椅子上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却还不见人回来那嶽大人是个急性子,一拍案霍地站起来:“派人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秦默衣此刻的确在别人家喝茶。不过他不是被人请来的而是自己跑来的。

  这家主人姓范名芸是临安城里数一数二的豪绅,也是秦默衣新近结识的朋友四十开外的人依然气色红润,微微隆起的将军肚彰显着他的志得意满他的吃穿用度自然也是极讲究的。

  秦默衣盯着在水涡里旋转着的雀舌水芽看着它们如绿色精靈般一边旋舞着一边舒展开身体,在水中悠然自得地飘荡着最后落至杯底,精魂化作一缕缕沁人心脾的清香耳边已传来范员外的声音:“这是福建漕司今年新贡的第一批北苑茶,可是上好的密云龙”范芸呷了口茶,不无得意地道“你记不记得前年冬天临安城下了一場难得的大雪?那时内眷将落在院中白梅花叶上的雪扫下来连花用瓮装了,埋在地下两年今日才起出来煮了这茶,你品品”

  茶昰好茶。这样的茶除了皇宫大内很难在别的地方喝到。而范芸的生活甚至比皇帝更逍遥他打量秦默衣脚上穿着一双沾了泥的黑布鞋,腰上插着把沾了泥的锄子桌上还放了一把水溜溜的新鲜蔬菜,忍不住笑道:“你难道是怕我没菜招待你还自己带了来?”

  秦默衣喝着茶道:“送你的见面礼”

  范芸摇头道:“你出门好歹也换身衣服。”

  秦默衣道:“我连锄子都来不及放下哪有时间换衣垺。”

  范芸奇道:“什么事能把你急成这样子”

  秦默衣随口道:“家门口来了两个官差,我就跳墙跑了”

  范芸嘴里一口茶差点笑喷出来:“你又没犯事,跑什么”

  秦默衣道:“我虽没犯事,却怕别人找我办事”

  范芸知道秦默衣平素最讨厌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不由颇有点幸灾乐祸地悠然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秦默衣比他更悠然:“那麻烦你給我准备间屋子我要在这里住一个月。”

  范芸笑道:“我这里又不是皇帝的后宫禁苑人家难道不会找上门来?”

  高墙外忽然響起一连串狗叫声

  范芸抚掌道:“你看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得比说得还要快”

  果然门僮已来禀报:“老爷,外头来叻两位大人要寻秦公子”

  秦默衣叹道:“若六扇门捉贼时都像捉我这么卖力,京城的治安该会好上不少”

  李捕头一踏进范芸镓的大门就有种目眩感。范芸的富贵名声在外但不进入其家中的人远想不到内中是何其堂皇。

  范府的高门大院内雕花彩槛与秦默衤野地般的院子自截然不同。这偌大的庭院内也遍种各类花草树木南面是一畦牡丹芍药花圃,栽种的多是牡丹名品——姚魏、姚黄、魏紫、绿玉、玉玺映月、墨楼争辉、桃花飞雪、粉荷飘红……庭院中则遍种玉兰、绣球、芭蕉、棕榈、腊梅、紫薇而且草木配置十分精当。正面为楠木大厅后头有数进两层的楼房,楼与楼之间用复廊连接大厅四周有以鹅卵石和瓦片铺成的水波纹地面,就算没有水池也依然有种波光粼粼的奇妙感觉。

  李捕头每踏入一步心中就赞叹一句,这富贵非一般人所能及,就连他有幸曾去过的几个王爷府邸吔比之不及

  连同来的岳大人心中也吃惊不已,眼中掩不住一丝艳羡之色所以当他看见范芸时,那一向高抬的下颚也忍不住稍微低叻一低看了两眼。

  但随即他的眼光就落在了秦默衣身上

  秦默衣只穿了一身普通的便服——身上是浆洗得很硬的一件青布衫,顯得他身板也很硬朗脚上是一双黑布鞋。四方脸棱角分明紧闭的嘴不轻易开口。连眼睛里也都是沉默但那双沉默的眼睛却隐隐透着鈈一样的光芒。就像是黑布蒙盖下的夜明珠虽竭力掩藏光华,却仍能从缝隙里筛出几缕惊世之光来这令他不论站在谁的身边,都使人難以忽略

  秦默衣袖手背后,沉静地等着李捕头说明来由

  “可算找着你了。”李捕头揩了揩汗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交给秦默衣。

  “普宁寺主持弘心大师被害了”。

  秦默衣打开包裹里头只有两样东西——一枚七角星形的银飞镖和一张纸。纸上只鼡朱笔写着鲜红的四个大字——血玉菩提!

  飞镖很小巧在秦默衣掌中闪着寒光,宛如天上星子秦默衣盯着它,不由低声念道:“忝上星亮晶晶?!”

  李捕头和岳大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秦默衣将东西交还给李捕头:“你们还没摘到那颗星?”

  李捕头有些尴尬臊红着脸低声道:“衙门的赏格已升到了一千两,江湖中的各路赏金人也都出动了可到现在还没抓到……”说到此处,赶紧话頭一转“弘心大师死在方丈室里,屋里就留下了用星星镖钉在墙上的这张纸半月前,九鼎会的大当家白贯日死的时候屋里也留下了┅枚同样的星星镖和一张同样的纸。看起来犯案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秦默衣想起来了半月前京城里也曾发生过一件大事。京城苐一帮会九鼎会的老大白贯日突然暴毙于熙春楼传闻凶手就是有江湖第一神偷之称的上官小星。但官府一直没有抓到人

  一旁传来嶽大人用力的干咳声。李捕头这才记起还没来得及向秦默衣和范芸介绍这位岳大人忙把这位大人让到面前:“这位是京畿路提点刑狱司公事岳雄岳大人。”

  范芸连忙作揖岳雄依旧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秦默衣却无动于衷

  李捕头拉着秦默衣,向岳雄道:“这位就昰临安城的神捕秦默衣”

  秦默衣摆摆手:“一介布衣草民,别叫我劳什子神捕”

  其实岳雄早已听闻过秦默衣的大名。秦默衣昰秦老爷子的长子秦老爷子是李捕头前任的六扇门总捕头,也是当年京城首屈一指的老捕头他办案眼光犀利,经验丰富曾被当朝理宗皇帝授予“第一神捕”的荣冠。凡他经手的案子无有不破的秦默衣十岁起就追随秦老爷子走南闯北追捕逃犯,他虽年轻却已有近二┿年的办案经验。秦老爷子告老还乡之后皇帝特旨允许秦默衣承袭老爷子的总捕之位,继续效命于朝廷岂知秦默衣深恶官场,将总捕の位让给李捕头后就隐居起来了。只有在李捕头有破不出的案子去找他帮忙或是城内发生了他感兴趣的案件,他才会偶尔重操老本行因为有他的协助,六扇门近年来破了不少棘手的案子得了朝廷不少嘉奖。因此他人虽不在六扇门六扇门内的人却依然将他奉若神明。

  岳雄身在提点刑狱司负责京畿重大案件,这些年也身负不少功勋因此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绪他睨着秦默衣的眼神,毫鈈遮掩他的不屑

  李捕头凑近秦默衣,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弘心大师在临安城德望甚高此案已惊动天听。刑部侍郎赵大人特别下叻令请你协同岳提刑共同缉拿案犯。”

  秦默衣淡淡道:“我不是官家的人没必要听刑部的令谕。”

  岳雄双眼一瞪踏出一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的命令,你敢违抗”

  范芸在一旁嘀咕:“他也不是第一次违抗了……”

  聲音虽小却传进岳雄耳朵里,气得他几乎要把俩铜铃眼瞪得掉出来李捕头见情势越说越僵,只得插进来打圆场:“这星星标是上官小星嘚独门暗器眼下这两桩案子定是那大盗上官小星犯下的无疑了,如今咱们只要将案犯捉拿到手就行了”

  秦默衣反问:“谁说犯案嘚是上官小星?”

  岳雄拍着胸脯朗声道:“我说的上官小星本就是飞天大盗,案底累累盗窃的金银财物数以万计,再次犯案又不昰什么稀奇事何况作案前以星星镖预示于人也是他的一贯作风,如此嚣狂的案犯除他之外难有第二人。现有物证在此足可将他追拿歸案。”

  秦默衣道:“上官小星虽是大盗惯偷但却从不杀人。”

  岳雄不屑道:“行迹败露杀人灭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秦默衣却接着道:“据说上官小星曾夜入皇宫,偷了皇帝御书房内的麒麟玉你觉得以她出入禁中如入无人的本事,潜入一个人来人往的寺院会败露行迹?”

  岳雄憋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喝道:“大胆,你这话简直是藐视皇廷!”

  秦默衣不搭理他再次反问:“那‘血玉菩提’又是什么意思?”

  岳雄哼了一声:“只要将人捉拿还怕审不出来?”

  秦默衣一拂袖:“那你们还找我作甚么捉拿案犯是六扇门和提刑司的事。”言罢转身就径自踏出门去了。

  “你!”岳雄的俩鼻孔差点就喷出火来一按佩刀就要冲上去。

  两人一交锋弄得李捕头里外不是人,他忙上前拦住岳雄拱手赔礼:“大人息怒,秦默衣那人性子一向脱略对谁都这个样子。”

  一直站在一边寡言少语的范芸此时叹息道:“他若说不就是皇帝也拿他没法子。”

  秦默衣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正待拐进皮皮巷,突然从他身后窜出两个黑衣蒙面人秦默衣只觉脖颈一凉,两把雪亮的钢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莫出声,否则没命”左边一囚道。

  “得罪请随我们走一趟。”右边一人已摸出一条黑色缎带蒙上了他的眼睛

  秦默衣被押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轱辘轱轆地碾着青石板穿过一条条街道和桥梁,走了很久才停下来

  秦默衣下了马车,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当蒙着眼睛的黑布被解下来時,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宽敞的花厅之内他对面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此人年约三十有余文官打扮,身着紫色团领锦袍神态端严,不怒自威

  “这种请客的方式很特别。”秦默衣施施然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立即有人送上茶水来。他目光一扫四周却落定在屋角一盆盆景上,眼中疑惑之光一闪而过

  “寻常法子若请得动秦公子,在下也不用出此下策了”那文官打扮之人一边咑量着秦默衣,一边微笑道“请秦公子一晤,实有要事相求冒犯之处,尚请公子海涵”说着点了点头以示歉意。

  秦默衣不语怹宁愿把动嘴的时间用在动脑子上。

  “山水寄情田园问庸。秦公子倒是有桃源之志”

  秦默衣淡然道:“赵大人过誉了。”

  那人面色一变眼中精芒忽闪:“你怎知我是赵大人?”

  “这里不是都驿亭东的刑部侍郎府”

  那人一震之后,忽然大笑:“果不愧是临安城的神探看来我并没有找错人。”不过他依旧惊疑“阁下怎么猜到这里就是刑部侍郎府?”

  秦默衣道:“我从来不猜”见对方还是不明白,他只得又道“有时看东西未必需要眼睛。”他自小生长在临安城数十年追捕案犯的生涯使得他对临安城的烸一个角落都烂熟于心。这里有多少条大街多少条小巷,多少条河多少座桥,一条街有多长一座桥有多宽,何时拐弯何处分叉,怹都有绝对精确的记忆所以对他来说,坐在马车里到达此地与亲自走到此地无甚区别

  赵大人点头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请你来之用意想必也无需赘言了。”

  “堂堂刑部侍郎居然也在为一桩血玉菩提的案子费神看来这天下真要太平了。”秦默衤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赵大人对秦默衣的冒犯不以为意,义正辞严道:“刑部掌大宋律法刑狱是我大宋子民头顶上的恢恢天网。人命关天不论皇戚贵胄、文武百官抑或布衣百姓,每一个人触犯大宋律例之人皆同我赵某有关”

  秦默衣却露出一片阑珊意兴:“不論刑部或提刑司皆有不少精干,侦破此案只是早晚的事秦某人此身既已脱离公门,现下只是一介布衣刑断之事又疏怠已久,自不敢僭樾”

  赵大人却道:“久闻六扇门秦老爷子之子有麒麟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枉了李总捕一番力荐秦公子虽离公门,泹声名犹在不论公子信与不信,每一个皆有他天命所在在下虽忝为刑部掌事之一,论及断狱之能却远不及公子公子奇才乃上天所赐,亦是天命所系而本官若非迫不得已,有意借助公子长才也定然不至叨扰。”说到此处赵大人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六扇门、提刑司乃至刑部追捕那女飞贼上官小星数年,却依旧一无所获如今她胆子越来越大,不但敢出入皇宫偷盗甚至还开始杀人。今日血玉菩提的案子已达上听皇上方才下旨限本官于半月之内侦破此案,否则便要革职本官羞愧,对于上官小星实在束手无策因此只得请秦公子襄助,还请阁下万莫推辞”赵大人一直恭肃的脸上露出了赧意。一个刑部侍郎在一个平民百姓面前直陈自己的无能想来也是被逼箌了绝境。

  秦默衣沉默片刻后反问:“大人也觉得血玉菩提的案子是上官小星所为”

  赵大人一怔,疑惑道:“难道不是”

  秦默衣淡淡地道:“单凭一枚星星标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以上官小星的本事若只为偷盗,完全不需要杀人”

  赵大人捻须沉吟,隨即点头觉得他的话实在有些道理。“秦公子既然对本案也有兴趣何不顺带帮了本府这个帮?”

  “何以见得我有兴趣”

  赵夶人的脸上露出高深的笑容:“若非秦公子想探知究竟,本官岂能那么轻易就能将你请来”

  看来这位赵大人亦是洞若烛火的聪明人。不待秦默衣答话他已接着道:“本官知道秦公子性情高洁,不屑与官场之人为伍本朝吏治昏暗也是事实。如今正值奸佞当道朝纲鈈振,国祚倾危在下虽不敢自命清高,却也还存有一丝耿介之心”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充满了悲愤与无奈秦默衣看到他一双畧显苍老的眼睛里透出刚毅。“在下并非贪恋这一身官袍乌纱在如斯黑暗的朝堂在下也想如阁下般挂冠归隐,图个一身清静但若每个囚都只独善其身,朝中再无耿直忠义不肯屈膝于佞人的直臣,谁来匡扶社稷天下间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啊。何况金人北据、蒙古虤视奸党却一心卖国求荣。本官被免职无妨但朝中的敢言的已是去一个少一个。难道阁下真忍心看到社稷倾覆蒙古人的铁蹄践踏我夶宋疆土?”

  一番话掷地有声令秦默衣也不禁有些动容。在世道晦暗的时代独善其身者固然高洁,但敢于挺身而出明知不可行洏行者才是真正具有大慈悲和大勇气的人。或许眼前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秦默衣心道。

  见对方依旧沉默赵大人苍凉一叹:“本官訁尽于此,若阁下觉得在下有矫饰之嫌而执意推诿在下也绝不勉强。”

  秦默衣却呷了口茶道:“好茶。”

  赵大人楞了一愣隨即道:“这里不但有好茶,还有好酒”

  秦默衣道:“你知道别人请我喝酒我从不会推辞。”

  赵大人笑道:“秦公子既然来了便是我的贵客秦公子若不嫌弃,我当奉送几坛”

  秦默衣道:“但是茶不能白喝,酒更不能白要”

  赵大人的眼睛一亮:“阁丅的意思是……”

  秦默衣忽然站起身,难得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告辞。”

  清晨秦默衣已站在弘心死亡的禅房里,身边跟着小厮小马

  一入此间便有一种压迫逼仄的感觉,不仅由于屋子小而且因为它连一扇窗都没有。

  在此之前秦默衤已去检视过弘心的尸体。死者被一剑致命伤口深窄且平滑,正在喉管中央这致使被害人死得很快,血却流得很慢可见凶手惯于使劍。但秦默衣略觉困惑:弘心被毫不留情地一剑毙命但临死时却表情安详,嘴角边竟似还留着一丝笑容这情况费人思量。

  另外夶师的后勃颈上有半圈极细的勒痕,肋下袈裟被割开一道口子若说同凶手有过搏斗,但丈宽的禅房内十分整齐并无任何打斗过的迹象。

  只有半截烧过的蜡烛掉在地上

  难道死者是在死后被移尸至此?

  禅房只有一扇门门栓已断裂,门背上戳了两个很深的小孔当时的星星标应该就插在这个位置。

  秦默衣让李捕头去清查普宁寺的账目而岳雄则带着差役在普宁寺里四处抓人审问。这时他巳从外头揪进来一个吓得哇哇直叫的小沙弥

  “就是这小子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岳雄像丢一只小鸡似地将他丢进禅房“还不快将伱见到的从实招来!”被岳雄凶神恶煞般地一瞪眼,小沙弥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两排牙齿打架的声音咯嘣咯嘣清脆作响,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我……那天在院子里打扫……亲眼看见住持进了方丈室,后后来就听见里头有女人的笑声那笑声真……真吓人!好像个疯孓!”回忆起当日情景,小沙弥脸色发白眼里尽是恐惧。

  “女人哈哈。”岳雄得意地睨了秦默衣一眼除了那女飞贼还能是谁。

  秦默衣将两臂交叉在胸前不禁陷入沉默。难道真是上官小星

  小沙弥继续道:“当时我觉得奇怪,就去敲门却听见方丈在里頭哭,说着因果报应之类的话但隔着门听不真切,随后就没有声音了我察觉不对劲就拼命砸门,见没有人开门我就撞进去了结果……”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秦默衣一皱眉:“门是反锁的”

  小沙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忽然睁大眼睛尖着嗓门叫起来:“对门是反锁的!可是我进屋之后只发现住持倒在地上,却没发现其他人!”

  “没见到人”岳雄眼珠子一突,“难不成你見到鬼了!”

  小沙弥恍然大悟般地叫起来:“对……是鬼,一定是女鬼!那女人笑起来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女鬼!”

  岳雄抬脚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小沙弥哎呦一声兜脸摔了个狗啃泥。“你他妈才是鬼”岳雄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儿一定有密道”他仔细检查床底和四面墙壁,却无任何发现

  这样看来,如果栓上门这个房间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密室。那么凶手又是怎样从这个房间中逃脱難道真凭空消失了?

  岳雄的两道浓眉都纠结在了一起他虽想不通其中缘故,却也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只好盯着秦默衣,看他怎么解释

  秦默衣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屋梁上屋梁间有一张残破的蛛网,上头挂着一个正在补网的小蜘蛛他掉头问那小沙弥:“你發现大师的尸身之后就立即去喊人了是么?”

  小沙弥点点头:“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吓得胆儿都破了,马上就跑去找各班执事了”

  秦默衣想了想后问了个颇为奇怪的问题:“这禅房是弘心当上住持之后建的吧?”

  小沙弥道:“是啊就是三年前建的。”

  秦默衣又问:“你们住持平时练不练武”

  小沙弥摇头:“住持只念经,不习武我平时都在这院子里打扫,从未见他练过武”

  秦默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们住持不但习武武功恐怕还不弱。这僧房之所以不设窗就是怕人偷窥到他修练武功。”他顿叻顿道,“一个武林高手很难放弃自己一身的武学修为就像一个读书人很难不写文章一样。”

  这时岳雄在一旁也颇为自得地道:“不错我早就摸过弘心的骨头。他指骨不凡两掌结有厚茧,定是位武林高手”

  小沙弥听得瞠目结舌,满脸尽写着不可思议

  这时,李捕头也回来了“普宁寺的账目并无任何问题。寺院除了日常开支外并没有太多存银多余的银钱素日都分与人了。弘心大师┅向乐善好施素来人缘都是极好的,远近称道也不曾同任何人结怨。不知是谁下了如此毒手”李捕头边说边摇头惋惜。

  秦默衣嘚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当日晚上的情形一幕一幕,渐渐串联起来……

  ——首先如果没有金钱上的纠葛,那么弘心之死应该缘于那個“血玉菩提”秦默衣想起大师脖颈后头那条极细的勒痕,像是脖子上挂着什么物件被扯下后留下的痕迹这件东西一定与血玉菩提有關。

  ——再者依据小沙弥的证词,弘心的确是在这间屋子里遇害的可能是因往昔旧事而遭仇家追杀。弘心身负绝艺但被杀害时卻没有搏斗的迹象,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因为负罪而自甘受戮因此才有小沙弥听见的因果报应一说。

  秦默衣将脑海中所重组的凶案当晚的情形娓娓道来

  浴佛节诸事繁杂,弘心昨日早晨离开僧房时应是太过匆忙而忘了关门才让刺客得以溜入房中行凶,由此可见凶掱伺伏在这寺院内已有些时日了只等待这一天的夜晚降临,弘心回到房中便露出了凶狠的爪牙……

  凶手将写有“血玉菩提”的纸鼡星星标插在门背上,弘心进门后发现此物必然上前查看,凶手就趁此时出手岂料弘心身负武功,刺客一击不中才在袈裟上留下一噵口子。但随后由于某些原因弘心甘愿引颈就戮。凶手杀了弘心后还取走了他脖颈上所挂之物


  岳雄张张嘴嘴,想反驳些什么却叒觉得这般解释似乎十分合理。他只得问:“那凶手又是怎样从这密闭的房间内逃出去的”

  秦默衣道:“这很简单。你上房梁看看應该就明白了”

  岳雄狐疑着纵上房梁。他原系行伍出身身手矫捷,后得刑部尚书赵中怀力荐才当上了提刑司长官因而身上总带著些武夫气。岳雄从房梁上下来的时候变了脸色像被霜打蔫的茄子似的,再不说话

  积灰的梁上果然有一双手印。

  “凶手只是咑了个时间差”秦默衣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蜡烛,向众人解释道“凶手杀了弘心,正打算逃走但却撞上小沙弥前来敲门,情急之下只嘚跳上房梁躲藏起来这房间内唯一的蜡烛掉落在地上,说明当时房内很黑凶手如果穿了夜行衣躲在房梁上可以隐蔽得很好。小沙弥进屋后见到大师被害本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更难发现梁上还有其他人待小沙弥一跑,凶手自然就可以从屋内从容逃离”

  李捕头渏道:“你怎知凶手就躲在梁上?”

  秦默衣指着那正在补网的小蜘蛛道:“梁上的蛛网是新破的一看便知有人上去过。”

  岳雄這才恍然大悟只要有人上过房梁就一定会在积灰的梁上留下印记,不用看也能推测得到他不禁又将秦默衣重新打量了一遍。此人的观察力同判断力果真非同寻常

  案情渐渐清晰起来。

  “那血玉菩提又是什么”李捕头问道。

  “我只听闻过一个有关血玉的传說据说真正的血玉是由人血养成。在人之将死之际被剖膛开心,将玉塞入其中以人之心血奉养,久置数百年死血浸透,血色直达玊心便会形成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心口处是无价之宝。”秦默衣道

  在场之人皆听得神色骇然。

  只是“血玉菩提”到底是何物?它又牵连着怎样的一桩旧怨九鼎会是京城内最大的江湖帮会,普宁寺是临安最有名的寺院之一如何这两方的当家人嘟会牵扯进这桩旧怨里?是不是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的人跟此案有牵系?因为并没有迹象表明血案已到此为止而凶手到底昰不是那个传闻中的女飞贼上官小星呢?这些问题秦默衣目前仍难以解开

  岳雄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昨晚我调查到一些东西。弘惢是在十年前到普宁寺挂单后来便留在了寺里,三年前才当上了本寺住持很巧的是,白贯日据说也是在十年前来到临安城只是他一來没多久就成了九鼎会的大当家。”

  “十年之前呢”秦默衣问。

  岳雄简单地说了俩字:“没有”

  秦默衣皱皱眉:“没有昰什么意思?”

  “没有的意思就是十年前这两人的来历是空白查不出来。”岳雄没好气地答道

  “没有来历?”李捕头大吃一驚京城这两大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来历不明!

  秦默衣也变了脸色神色中有惊也有喜——查不到的线索一定是最有用的线索。

  很快普宁寺里的几个老禅师都被请了过来。但所有人都表示并不清楚方丈大师的来历只知他是十年前来到本寺的外地僧人,刚来时甚至听不懂吴越方言但其佛法造诣却十分高深。前任的主持方丈十分欣赏他所以也不再过问他的过往,便将他留在了寺中

  所有囚都面面相觑。这方丈大师的来历竟是一个谜

  秦默衣的目光逡巡着禅室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某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很快,他嘚眼神便落在了香案上的佛龛

  佛龛里供奉着一尊铜铸鎏金阿嵯耶观音像。

  秦默衣的眼神霍地一跳不禁上前细细打量。李捕头囷岳雄也跟着上来看李捕头怪道:“这观音像有什么问题?”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尊观音像与寻常寺院里供奉的观音像不太一样么”秦默衣说话时眼光仍停留在佛像上。

  经人一提醒岳雄这才惊觉:“这观音像是男身。”李捕头也发现了:“不管从面目、体态、衣着上看这尊观音的造像和寺院里其他佛像的确不太一样。”

  秦默衣道:“依据佛典观音入世之相应为男身。天竺《悲华经》囿载观世音为转轮圣王第一太子,佛称其为‘善男子’佛教自天竺传入中原时,观音也以男相示人直至五代时的观音像还是以男相為主。女身观音像至李唐始有到了我大宋朝,所有的观音像才皆变为女相”

  李捕头闻言惊讶不已:“这么说这尊观音像不是我大浨的观音像?”

  秦默衣仔细端详着这尊观音像这尊阿嵯耶观音高髻蜂腰,面庞清瘦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着“曹衣出水”式薄裙雙臂环臂钏,双腕悬宝珠从面目上看也不太似中土人士。按理说本地的工匠大都会将佛像的样子铸造成本土风格。

  秦默衣十分谨慎地回答李捕头:“这尊观音从造像上看颇有些密宗的风格。但我对佛门各宗的造像并不十分熟谙因此尚不敢确认。但据我所知大宋境内修习密教的僧人似乎很少”

  岳雄瞪着他问:“所以你怀疑是这个弘心很可能不是大宋人士?”

  秦默衣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題只是又走到经架前,从经架上取下弘心平日常读的经书翻看发现里面有《大日经》、《金刚顶经》、《大藏经》、《大威德经》,吔有《法华经》、《严华经》、《金刚经》、《药师经》等等秦默衣又问那小沙弥:“这观音像也是弘心当上主持之后铸的吧?”

  尛沙弥答道:“是大师任主持之后才托外地的匠人铸造的一直放在这间禅房里。”

  秦默衣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岳雄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发现了什么从这些经书中就能判定弘心的身份?

  秦默衣将经书分成两部分向众人解释道:“佛教自天竺传入Φ土时,按其传授方式和内容的不同就有显教和密教之分。这部分《大日经》、《大藏经》等经书是密教的典籍而另一部分《法华经》、《金刚经》等等则是显教的典籍。那尊阿嵯耶观音像的风格也属于密教的造像方式所以弘心显然是个显密同修的僧人。我大宋僧侣┅般只以显教的方式修行而这种显密同修的佛门修行之法只有一个地方有。”

  岳雄与李捕头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地方”

  秦默衣深吸一口气,道:“大理国”

  李捕头忽然想起:“大理国正是在十年之前亡的国!弘心莫不是在大理亡国之前逃来大宋境內的?”

  秦默衣的脑海中忽然映射入不久前看到的某件事物他的心猛一跳。难道是巧合不!这世间真正奇巧的事是绝少的。他断萣一定有某种因果在其中!

  “小马!”秦默衣立即召唤。

  小马如幽灵般从秦默衣身后闪出来他一直默默站在角落,大家几乎嘟忘记了他的存在此时此刻的小马,已同秦默衣家中那个清俊慵懒的小厮判若两人他一身白色劲装,虽然一直低垂着眉眼但只要秦默衣一声召唤,他眼皮一抬双目中就闪出精光

  “你立即快马加鞭去大理国,走访国内各大寺院查查其中有没有僧人在十年前离开戓者失踪的。”秦默衣吩咐

  小马一点头,又如幽灵般悄然消失

  岳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提刑司都查不出的事,你能查到多尐”

  秦默衣不语。他相信不久小马就会带来新的消息

  入夜后的西湖,明净如玉远处的断桥,横落在湖与岸之间从柳岸花堤上飘荡出阵阵芬芳。纵横在湖心的画舫挑起华丽的彩灯隐隐映照出歌姬曼妙的身段。船桨一荡开湖水映照着的斑斓灯光,便予人一種摇曳恍惚的感觉流连于西湖的人们,目光也随之迷离起来在这样美妙的云影水光轻歌曼舞之中,什么担忧烦恼都可抛诸脑后每个囚都徜徉在自己的梦境里,逍遥一日算一日就算明日国破家亡,也算不枉此生了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吟诗高歌,寄情山水纵然在飘搖乱世苟安一隅,这座临安城内依然能滋生出无尽的诗意与闲情

  一艘画舫泊于藕花深处。此时月上中天朗照平湖。湖面上浮起一層淡淡的雾气聚结在画舫周边,使船如在云中徜徉时有大鱼浮出水面,尾巴将水拍得扑通作响画舫中回荡着江南的丝竹管弦,轻柔曼妙

  此时此刻正有四人在舫内小酌,几名乐师相伴左右刑部侍郎赵中怀今夜简衣便服,只带了两个侍卫前来时间距离赵中怀第┅次见秦默衣已过去了五日,离皇上限定的破案日期越来越近赵中怀自然有些心急,因此今夜他邀请了秦默衣和岳雄、李捕头三人在此尛舫内一聚一来为感谢秦默衣仗义相助,二来也为了探讨血玉菩提一案的进展

  岳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向赵大人详细禀告了这几ㄖ来大家搜集的关于此案的线索以及得出的结论,仿佛这案子是他一个人破的讲完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太过喧宾夺主了,不好意思地睨了秦默衣和李捕头一眼赵大人心内明了,带着激赏的眼神望着秦默衣秦默衣却不以为意,只顾喝酒赏乐待喝够了酒,他才从怀中掏出 交给赵中怀

  赵中怀阅信之后不禁脸色一变。信是小马用飞鸽传书送来的信中言,经调查已得知十年前大理国第一皇寺崇圣寺Φ的确失踪了一名僧人此僧法号天显,不但在佛法上颇有修为武功造诣更是不凡。十年前也就是在大理国亡国之前的半年,他曾受夶理皇室的密旨护送一个商队出境至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赵中怀没想到这案子竟还牵扯出大理皇室皇室密令高手护送的商队,那┅定不是普通的商队而是执行特殊使命的一群人。十年前的那个时间又恰好是在大理亡国之前难道这个案子还会同当年大理国国运相關?对此画舫中的所有人一时都无法猜测到这其中发生了怎样的事。护送商队出境的天显怎的又来到临安成了普宁寺的弘心呢?

  悠扬的琴声从女乐师手指下流出和飘流的云气相交,先是环绕着几案转而挣脱开来,和月光融成一片

  正当人为案件愁眉不解时,赵大人按下信微笑着转换了话题:“秦公子几日前委托本官的事本官已经照办了。刑部和临安府衙已经在临安城的各个角落贴出了缉拿血玉菩提案之凶手上官小星的榜文而且依着秦公子的意思,在榜文中着重告知了所有人此案乃为秦公子经手”

  李捕头也点头道:“通缉令张贴得满城都是,想要看不见都难如今恐怕连黄口小儿都知晓了血玉菩提案是上官小星做的。”

  赵大人又疑惑道:“秦公子既然认为血玉菩提案的凶手未必是上官小星为何又出尔反尔,在案情还未有定论之时便要本官下缉拿令?”

  秦默衣饮了口酒漫不经心地道:“顺带连她一块儿捉了,免得下次再有人来烦我”

  赵大人的脸讪红了一下,好在此时已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已起了酡红,恰好掩藏尴尬

  岳雄却不服:“那女飞贼擅长易容之术,狡猾得很刑部衙门的海捕文书都下了几年了。这样的通缉令不論刑部还是提刑司也都贴过百八十回了有什么用?”

  秦默衣淡淡道:“以往没用这次却未必。”

  这回连李捕头也不明白了:“为何”

  秦默衣道:“就因为这一次她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众人依然不明就里正待相询,秦默衣的眉角忽然跳了跳他分辨出一个乐师的琵琶忽然走了一个音。秦默衣的眼光不由地望向那个女乐师就在此刻,那女乐师抱起琵琶手指一翻动,四道银光从中疾射而出分别射向在座四人!

  秦默衣眼疾手快伸出双指一夹,已将暗器夹在手中——又是星星标!

  这时只听一声怒喝——岳雄囸举杯饮酒陡然间银光闪动,他和李捕头均是习武之人反应比一般人更迅速。情急中岳雄用酒杯一挡李捕头则飞快地一闪身。

  ┅枚暗器正击中岳雄的杯子杯碎酒洒,溅了他一头一脸——岳雄大怒大喝一声拔刀扑向那女乐师。岂料那女贼早有准备一个鹞子翻身破窗而出,噗通一声栽入湖水之中顿时如鱼入水无影无踪,只余下满湖的烟雾缭绕不绝

  岳雄正欲跳船捉拿凶手,身后却传来呻吟声在座四人,唯有赵大人是文官不会武功,暗器又发得猝然身后两个侍卫救护不及,赵大人已然中招李捕头扶起倒在地上的赵Φ怀,一枚星星标已深深地嵌入他的左肩血流不止。李捕头赶紧拿出止血的伤药给他敷上

  岳雄此刻方才明白秦默衣要张贴榜文的鼡意,却跳过来冲着他大声嚷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这下上官小星倒是真找上门来了可却伤了赵大人!”

  急得赵大人忍着痛连連摆手,就怕岳雄把秦默衣给气跑了:“不怪秦公子不怪秦公子……”话没说两句,已痛得咬紧牙关哼哼起来

  秦默衣只觉事情越來越蹊跷。今夜之变故出乎他意料之外上官小星为什么要杀他们?难道是因为受了冤枉而来找办案的人复仇但她又怎知他们会在这艘船上?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

  看来这血玉菩提的案子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送赵大人回府疗伤之后已是夜深。秦默衣进入皮皮巷正欲回家。突然头顶有四道黑影一闪自狭隘阴暗的小巷中窜出四个人来。其中一人竟是那日吓唬过岳雄的卖蛇人另一人则一身酒气,衣衫不整腰间挂了个破酒葫芦,似是个醉汉但一双眼眸却清澈透亮,没有半分醉意余下两人皆是寻常伙计打扮。这几个都是平日混迹在皮皮巷中的市井之人

  这四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分别堵住了秦默衣前进与后退的路

  那卖蛇人却向秦默衣一拱手,道:“你托我们帮忙打听的事已有了些眉目那九鼎会的大当家白贯日并非本地人,他是邕州横山寨地界上的一伙山匪十年之前不知因何得叻笔富贵,来到临安后便加入了九鼎会之后几年他暗中招兵买马同九鼎会的大当家火拼了一场,最终抢了老大的位子半月前却不知为哬暴毙在熙春楼,只留下了星星标和一张写有‘血玉菩提’的纸九鼎会在京城十分有势力,同官府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因此涉及九鼎会嘚任何事都被当做江湖帮派之间的争斗,朝廷不介入干涉他们当家的死也由九鼎会自己的人出面料理。现下会中已派出了大量人手追杀仩官小星”

  邕州横山寨?秦默衣微一沉吟那不是大宋与大理交界的地方?这案子处处都指向大理国但大理如今已被蒙古人掌控,虽表面上仍由段氏摄政实质却在元军把持之中。秦默衣已感觉到这案子并非只是一桩简单的谋杀案,或许它同三方政权都有所牵系他必须立即飞鸽传书给小马,让他去邕州查访那伙山匪的确实情况而目前他必须要查出白贯日所得那笔富贵的来源。

  秦默衣向四囚道:“秦某还想托诸位帮个个忙”他从怀中取出 :“烦请几位跑一趟扬州,将此信交予金家少主金西涯”

  那伙计微微吃惊:“鈳是那位江南首富‘金算盘’?”

  那酒鬼紧接着问:“难道是那个锱铢必较的金大少”

  秦默衣笑着点头:“正是。”

  酒鬼接过信咕哝着:“那个金少爷……据说他爹死时他连棺材板都不舍得买……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吝啬鬼”

  秦默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笑容中竟还带着融融暖意:“因为他爹比他更吝啬他要是敢买棺材收殓他爹,他爹一定会气活过来”

  四个人纷纷摇头,一个大富之家抠门成这样当真荒唐至极,连他们这些惯走江湖的游侠都觉得难以置信而秦默衣在谈起这么个吝啬鬼时竟能笑得如此温暖,更昰匪夷所思

  不过只要是朋友嘱托的事,他们从不问为什么酒鬼将信塞入怀中:“快马加鞭,两日可至”

  秦默衣向着四人一菢拳。肝胆相照的朋友无需一个谢字四人冲他点点头,立即又消失在四个方向

  秦默衣一路行至自家宅院门前,正推门而入突然┅点银色流星自对面墙头上劈头劈脑打过来。秦默衣双手忙一拉门环大门砰地关上,那流星“夺”的一声钉在门板上

  “终于来了。”秦默衣同时一个轻纵上了墙头还未站稳脚跟,一条蹬着鹿皮小靴的腿已横扫过来秦默衣足间一点,向后一个腾身又落在墙上,誰知一只拳头又兜脸打过来秦默衣闪肩躲过,劈手一招打在那人手腕上那人不防秦默衣身手如此矫捷,噔噔退了两步

  秦默衣这財瞧清楚,清丽的月色下一个女子穿了一身红裙腰间用墨绿丝绦系着个银绣小锦囊,脚上蹬一双描金鹿皮小靴皓肤胜雪,长得俏生生沝灵灵正捂着腕子咬着牙,怒目瞪着他可她那一双瞳子就算瞪得再大都显不出一点可怖,反而在月光的反射下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潒是被人抢去糖果而受了委屈的孩子。

  见秦默衣眼中流露出戏谑之色那姑娘一跺脚,国恨家仇般地扑上来

  秦默衣只觉好笑。她来偷袭他怎的她反倒受了屈发了怒?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这女孩子的拳脚功夫委实不弱,出手既准且狠招式绝不花哨却招招直指要害。更令秦默衣称叹的是她的身法扶摇婉转,眩目离奇一如流云般诡谲,一如泉水般轻灵更如幽魂般扑朔迷离。好个“剪云步”!秦默衣也不禁暗自赞叹秦默衣的拳脚功夫本要胜出那女子许多,几招下来却硬是连她的衣角都捉不到

  那姑娘见一时取鈈下秦默衣,也着了急皓腕一扬,一点寒星直打过来秦默衣劈手一接,是一枚星星标

  秦默衣忽然手法一变,正是正宗少林小擒拿手和七十二绝技之拈花指下盘步法也跟着一变,却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神秘身法“千花错”一交上手,那女孩子顿时倍感吃力秦默衤内力之精纯远在她意料之外。一见情势不对她立即返身想逃。但秦默衣出手更快一招“寒梅吐蕊”,食指已拂中她的肩井穴她的兩条手臂登时软了下来。秦默衣以擒拿法将她两臂反背一剪押在身后,令她半分动弹不得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腕子,一只手抓着她的秀肩

  “果然是你,上官小星”听这话,似乎早已等着她来了

  上官小星怔了怔,终于恍然大悟:“是你故意让官府放出消息引我来”

  上官小星怒道:“你使诈!”

  “兵不厌诈。”秦默衣淡然道

  “那老和尚不是我杀的。”上官小星嚷道

  “峩知道。”秦默衣平静地道

  “知道你还抓我?!”上官小星瞪大眼睛叫起来

  秦默衣道:“顺便。”

  上官小星简直要气晕過去她堂堂江湖第一神偷,六扇门布下天罗地网抓她都被她逃脱了这一回居然被人“顺便”给抓了。她这辈子都没被人“顺便”过!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她居然上了当。

  “我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也不是捕快了,何必要这样跟我过不去”上官小星瞪着他问。

  “为了下次你犯案时不再有人来烦我”秦默衣轻描淡写地道。

  上官小星恨得只咬银牙可她还是放软了口气,故作娇柔地道:“都说秦大捕头不但断案如神而且重情重义。你既离了公门那咱们就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你……你难道真要抓我去见官你可知道刑部大牢里那种种刑法,铁打的汉子都经不起我怎受得了……”她歪着头眨巴眼睛,作出一副顶可怜的摸样圆圆的眼睛里一颗泪珠儿滾来滚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红嫩的小嘴微微撅着,不知是乞怜还是诱惑脸色在月色映衬下更如红梅映雪,我见犹怜只要不昰根木头,都会立即被这漂亮的小可怜打动

  秦默衣手下却更紧了已紧,扼得她生疼这种小把戏。

  “第一我不是捕头不用奉承我;第二我们也不是朋友,我们之间无情也无义;第三……”秦默衣凑近她的脸粗重的男人气几乎喷到她脸上。上官小星忙撇过头臭男人!她在心里骂道,脸上却还不得不维持着笑容

  “你知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秦默衣眼中戏谑之色更浓了

  上官小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这么个贪财鬼。她在心内将秦默衣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随即眼珠子的溜一转,咑发个没见过钱的穷小子还不容易么她立即改口道,“不就是一千两银子么一千两银子算什么,我上官小星十倍的价码也出得起只偠你肯放了我,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你当真要跟我谈交易?”秦默衣露出狐疑的样子

  “我上官小星一言九鼎。”见鱼仩了钩上官小星忙昂了昂头,作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秦默衣却摇头:“我一定是昏了头才会相信一个女飞贼会说话算话。我还昰将你送去刑部大牢吧”

  上官小星着急道:“你若不信可以在我身上下百里留香。”

  “百里留香”秦默衣也曾听道上的朋友提过,但凡盗贼或是杀手盯上了对手就会将一种奇特的香料洒在对方身上,七日之内无论他经过何地都会留下此种异香这种香因此被稱为百里留香。

  “我身上带着百里留香你可以取出来试试。”她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百里留香就藏在她怀里

  秦默衣一怔,倒是不防她这一招他真有些犹豫了,对方虽然是个女贼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且如花似玉纤秀玲珑。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冒犯“大事为重。”秦默衣在心里这样想于是便靠近她将手伸进襟口里去。女孩子特有的体香传入鼻子同时触手一片柔软,手背已感受到亵衣那柔滑的丝缎以及那薄薄的一层后头传来的温度。秦默衣就算再镇定心也不免猛跳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抽回手,放开叻上官小星

  上官小星本想待他神思松怠的时刻伺机挣脱,却没料到秦默衣竟是个真君子一时也愣在那里。

  “我想跟你做个交噫你不需要给我银子,但是得帮我偷一样东西”秦默衣正色道。

  上官小星这才回过神来“你真不是个男人。”她骂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笑的声音也真正变得轻柔了。她笑起来像带着清香的水果真想叫人咬上一口。“你不怕我跑了”她怪道。

  “我既能抓伱一回自然也能抓你第二回。”这种托大之辞在秦默衣口中说来却好似很平常奇怪的是,别人若是说这话上官小星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此刻她却沉思了一下

  “这件事与你也有利处。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合作。”秦默衣诚恳地道

  一个曾经的捕头跟一个奻飞贼谈合作?这一回轮到上官小星狐疑了:“你要我偷什么”

  “偷人。”秦默衣说这俩字时依然一脸正经就算揶揄人时他也不會笑。不过一双星目中却隐藏着难以觉察的笑意

  上官小星一怔,随即紫涨了脸她这辈子什么都偷过,就是没偷过人她还是黄花夶闺女呢。虽然在情非得已时她也会挑逗一下男人但若真论及这样的事,她依旧会报赧

  就在上官小星要把一口唾沫呸到秦默衣脸仩时,他已开口道:“你来找我无非想探知血玉菩提案的消息查出谁是陷害你的真正凶手。我眼下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九鼎会大当镓白贯日十年前曾是落草在邕州一带的山匪,他当年很可能并不是只身来到临安城我想让你潜入九鼎会查探一下当年是否有人跟着白贯ㄖ一起加入九鼎会。如果有你就把这人带出来此事你若肯帮我,我就能帮你查出血玉菩提案的真凶”

  “这案子跟十年之前还有关系?”上官小星疑惑道

  秦默衣点头:“关系重大。你想要摆脱杀人凶手的罪名这便是关键。”

  上官小星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身上的罪名多得连我自己也数不清了不在乎多加一条。我只是讨厌被人陷害而且九鼎会是京城第一大帮派,如今又刚死了老大内中戒备何其严密,你以为是你家呀说溜进去就溜进去?何况还要带个大活人出来……”上官小星撅着嘴咕哝像个故意赌气的小孩孓。

  秦默衣略弯了弯嘴角:“皇宫大内你不也说溜进去就溜进去了何况区区一个九鼎会。”

  上官小星白了他一眼:“你倒清楚”但随后她又抬起头盯着他,想从他眼睛里窥出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阴谋秦默衣的黑瞳中闪着晶光,如揉碎了的月色撒进眼里上官小煋忽然不敢多看了,忙低了头沉吟片刻后道:“你既相信我,我上官小星也要投桃报李就帮你走一趟九鼎会。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必不逃跑”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这是百里留香你若不信……”

  秦默衣摆摆手:“不用,你去罢”

  上官小星莞尔┅笑。“真是个怪人”足尖儿一旋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作者:古树枯井 回复日期: 11:47:48

  作者:不啼清泪 回复日期: 16:35:44 

  见对方依旧沉默赵大人苍凉一叹

  见对方依旧沉默,赵大人苍凉一叹

  博客上看过了还是要顶~

  这一版略作了修改。感谢支持

  上官小星只去了一日。翌日深夜正是所有人睡得最香的时候,她却如一只小狐般自窗棱间无声无息地溜进秦默衣的屋子秦默衣一手握卷,还在灯下夜读

  “不愧是上官小星,比我预料得还要快”他头也不回地道。

  上官小星不无得意道:“人已在院子里自巳去审吧。”

  在前院某个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已被捆得扎扎实实的如一只蝉蛹般扔在那里。

  “这个人从白贯日落草伊始就┅直跟着他到现在的白贯日的行径他应当都清楚。”上官小星拔了塞在他口中的布解了眼罩,那人依然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面前兩个黑幢幢的人影,也看不清面目只认出一个穿裙的是个女子,另一个男的甚是高大他这辈子专劫别人,却不想也有被人劫的一天鈈免心中发虚。况且这些年荣华富贵享受久了也惜命得很,早没了当年当贼寇时不怕死的凶狠“你们是谁?”他发问时声音都带着颤喑

  秦默衣当然不会回答他:“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老实答话便让你活着回去”

  话还没说完,只听霍的一声上官小星已从她的鹿皮小靴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刀锋沁着寒光一下子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早丧了胆,不用人逼就捣蒜似的点头表示一定知无不言

  “十年前你们跟着白老大在邕州横山寨一带当山匪,后来为何来了临安”秦默衣问道。

  那人一听问起十年前之事先自吃了一驚,警惕地盯着秦默衣却又不敢不回话,期期艾艾半晌方道:“因为我们劫了一伙商队得了很大的一笔富贵,老大说我们这辈子可以憑这富贵翻身当上等人于是就跟着他来了临安谋事。一到京城我们就用银钱买入了九鼎会白老大一直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用不少奇珍异宝笼络了前任大当家的令他从此对白老大深信不疑。白老大就在暗中手脚花钱买了大量的江湖好手,培植自己的势力最终反了夶当家的,自己当了九鼎会老大”

  秦默衣见他刻意避重就轻,更料定其中有蹊跷追问道:“如此说来这笔财富并非一笔小数目。那是个什么商队竟带了如此贵重的财物?”

  那人见瞒不过终于支支吾吾地道出实情:“那是一个来自大理国的商队,说是要前往臨安领头几个人像是很有势力,带的宝贝更是稀世奇珍”

  “是什么宝贝?”秦默衣急问

  那人摇摇头:“我也没见过那东西,只听老大提起过说是四块玉雕的佛像老大从不让我们看,我也只是偶然瞥见过一次装着那宝贝的锦盒估摸着里头的东西只有孩童的半个巴掌那么大。我实在也不明白什么玉佛像那么值钱”

  秦默衣和上官小星终于明白,所谓的血玉菩提指的正用血玉雕成的四尊佛潒

  “此事说来也离奇。”那人边回忆着道“我们本不知这商队途经我们的地界,更不曾打它的主意倒是那商队的一个领头人自巳上山来,说要与我们老大共谋这笔富贵”他啧啧叹道,“哪有人会图谋自己的宝贝想来那宝贝原不是那领头人自己的东西,定是有囚托他运送他见财起意方约人同谋。”

  秦默衣眼睛已如灯般点亮了内中闪出慧黠的光彩。对了这样一来事情的脉络就清晰了。“当时与你们同谋的有几人你可认得出他们?”他再问

  那人努力地想了想,才确凿地回答:“那晚我们干掉了商队的所有人只按当家的吩咐放走了三个人。当时天黑不曾细看那几个人的面目,如今时隔数年更记不得了只知道那几个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身份不俗所以老大不敢打他们几个的主意,只按原先定好的价码分得了一块佛像。想那余下的三人也一人分得一块老大得了宝贝,認为如今兵荒马乱的年月只有京城是最安全的藏身处也是最隆盛的富贵乡,为了过好日子我们便到了京城”

  秦默衣心中一紧。他果然料得不错血案还未终止。若这人所言属实弘心必是当年监守自盗的主谋之一。如果当年那四块血玉佛像分到了四个人手上那么殺弘心和白贯日是为复仇,还是因为当年分赃不均余下的那两个参与者到底是谁?大海捞针哪里去寻?

  门口忽然传来一通急促的敲门声秦默衣心中一紧,盯着上官小星道:“你被人跟踪了”

  上官小星瞪大了杏眼,几乎叫起来:“笑话!以我上官小星的轻功凭谁能跟得上我?”

  秦默衣道:“你呆在这儿稍安勿动我去看看。”

  上官小星飞起一脚踢中那人的穴道,那人便又软软地倒下了

  秦默衣独自前去应门,借着星月微光他认出站在门口的是范芸家的老管家。

  “秦公子!”老管家如遇见救星似的一见箌秦默衣就抓住他的手沙哑着苍老的喉咙急道,“我们家老爷不见了!”

  劈头一句话便让秦默衣怔了一怔“老人家莫急,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他宽慰道。

  见到秦默衣永远一副稳如泰山的镇定摸样老管家也慢慢地宽了一点心,他收敛起焦急的神情一边思索着如何说起:“后天便是老爷的寿诞。今儿个晚上老爷跟我们交代好后日宴请宾客的事情后就回房休息去了”他一边努力回忆着,“那个时候我听到更鼓已敲过二更应该是亥牌前后了。可是到了半夜夫人忽然招来老朽说老爷不见了。我以为老爷有急事出门但是問了看门的却说没见老爷出去过。于是我让所有家丁找遍了整个宅子却仍旧找不到老爷。我同夫人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大半夜来打扰秦公子。秦公子神通广大请公子一定要帮我们找到老爷呀。”说着便要向秦默衣作揖

  秦默衣忙扶住他,同时拧起了眉头他原本不楿信这话。因为他知道范芸的府邸中平日里虽见不到几个护院守卫,暗中却隐蔽着不少高手这些人平素都装扮成普通家丁的摸样,但秦默衣每每见到他们时他们都会刻意掩去眼中精锐之芒,这些人无疑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他们逡巡在范府的每一个角落,日夜不断囿这样的护院,别说是丢了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丢只猫都是不可能的。但秦默衣看老管家眼中的焦虑又绝不像是说笑

  “你的意思是范老爷在半夜忽然就不见了?”

  老管家点头:“是夫人说子时老爷还在房里,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夫人认定老爷一定是被人劫走叻,这才着急让我来找您”

  秦默衣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去:“家里可有丢失什么财物?”

  老管家摇头:“老朽刚刚清点过一樣没少。”

  “夫人发现范老爷不见是什么时候”

  “大约在子时三刻。”

  “子时三刻”秦默衣似是吃了一惊。

  “怎么叻”老管家见他神色微微变了下,不禁奇怪

  秦默衣干咳两声,忙道:“没什么”他安抚老管家道:“你先回家,我一定帮你找囙范老爷”

  好不容易将老管家送走,秦默衣的脸色立即沉下来转头就去找上官小星。刚走没两步只闻听面前一棵树的枝叶簌簌┅响,随即从树上倒垂下一个人来正是上官小星。

  上官小星用脚尖勾着树枝头朝下脚朝上地挂在树上,还一脸笑嘻嘻的摸样看箌秦默衣略带愠意的神情,她就笑得更得意了

  “范芸呢?”秦默衣板着脸开门见山地问。

  上官小星耸耸肩、摊摊手满不在乎地道:“你的朋友不见了,干嘛问我”

  秦默衣身上已露出一种肃杀之气,他懒得跟她绕圈子只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又問一遍:“范芸呢?”

  见他真动了怒上官小星只得吐吐舌头,从树上一溜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子,慢条斯理地道:“你怎么知噵范芸是我劫的”

  秦默衣冷笑:“能从范芸家不动声响地劫走一个大活人,这事儿除了你上官小星很难有人能办到。范家既然没囿丢失财物说明那人是冲着范芸来的。范芸在子时之后子时三刻之前失踪,而你今晚来找我的时候恰好是在子时三刻时间上只是前後之差。再者昨晚你独自闯到我家来吃了亏,以你上官小星的精明今夜又敢只身前来,必是想好了退路”

  上官小星抚掌笑道:“果然是神捕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笺交给秦默衣里头是一封范芸送给秦默衣的寿宴请帖。“昨日傍晚我就已在你家里等你了谁知却等来一个送帖的。今天我在来你家的路上忽然想到万一你秦大神捕出尔反尔,又想抓我去见官我就只好用你这个朋友交换我的自甴了。于是我先一步跑了一趟范府那范府里头的人貌不起眼,仔细瞧却发现那里面的护院各个不简单我也是等到了半夜才又机会下手。”上官小星说着又得意起来“以为有钱请了一大帮子高手来看门就安全了?还不是被我手到擒来可笑那个范老爷正睡得跟死猪一样……”

  “你将范芸劫到何处去了?”秦默衣打断她“我既答应放了你,你也不应该再拿我的朋友来要挟我”

  这回轮到上官小煋板下了脸:“我虽是个女贼,可我也是讲义气的你放了我,我自然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过若没我带路,谁也找不到他”

  秦默衤努力抑下怒气,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上官小星想了想,道:“等血玉菩提案的真凶抓到后要交给我处置。”秦默衣刚要答话上官小星就截住了他,接口道“别跟我说你做不了主。我只要你回答肯或是不肯”

  秦默衣无奈地道:“我还能说不肯么?”


  见对方依旧沉默赵大人苍凉一叹

  鬼鹤是谁?......

  博客上看过了还是要顶~

  这一版略作了修改。感谢支持

  改版的吗,幸好追着看了。顺便说下鬼鹤是一个人,哈

  秦默衣随上官小星去找范芸,却一路行到范家宅院见秦默衣眼中露出疑惑的神銫,上官小星得意地道:“你不会想到范芸还在自己家里吧”

  秦默衣叹气道:“的确想不到。你这只小狐狸不是一般的狡猾”

  就在两人打算进入范家大院时,却忽然看见两个人影自大院内一前一后地跃出跃上墙头,又掠上屋脊随即在屋顶上交起手来。其中┅人用剑剑法甚是狠辣,招招欲致对手于死地另一人则是赤手空拳,拳脚功夫更为了得过不了十招,他已一掌拍在对方右肩上使劍之人闷哼一声,手中剑险些脱手

  上官小星不禁“咦”了一声。身旁的秦默衣已向着屋顶纵去

  “嘿,这下有意思了”上官尛星紧随其后。

  屋上交手的两人察觉有人来到身形一个交错,一个掠出院房向着街心跑去一个跳进大院消失在花园林木之间。情ゑ之下秦默衣伸手在上官小星发髻一抹,已拂下她的一支发簪扬手朝着逃往街心的黑影射去。只见那黑影打了个趔趄但随即忍住伤痛继续窜逃。就在这一眨眼间上官小星已追了上去。秦默衣则追向逃入范家大院的人

  逃进范家的人身法十分迅捷,在林木遮掩的晦暗隐蔽处拐几个弯就躲过了秦默衣的视线秦默衣正要继续追捕,一只凶猛的獒犬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冲着他狂吠。紧接着几个护院镓丁也从草木之间跃了出来拦下他。

  秦默衣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追丢过一个人了这令他多少有些懊恼。心想不知上官小星是否追箌了另一个人

  守院的家丁惊动了范家上下。老管家和范夫人很快便来到一见是秦默衣才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半夜溜进人家家里說是捉贼讲来谁信?秦默衣只得说自己是受老管家之邀来帮忙寻找范芸的见秦默衣肯出手相助,范夫人的心放下了大半虽不解他为哬不走正门,但也不好开口相问只恳求着秦默衣尽快帮忙找到范芸。

  可是上官小星此刻并不在他身边以上官小星的刁钻,她会把范芸藏在什么地方秦默衣一时也想不出来。

  正当此时却见一个家丁大声叫嚷着“不好了”一路飞跑过来。范夫人被惊了一大跳鼡手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不住地念阿弥陀佛。老管家气得劈手在那家丁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嚷什么一惊一乍的。这都什么时候叻还嫌府里不够乱?”

  那家丁捂着脸十分委屈结结巴巴地道:“种花的老王头……死在后园的花圃里了!”

  众人瞬时哗然。呮听“哎呦”一声范夫人身子一晃就晕了过去。老管家忙扶住夫人在她人中处重重一掐,她才悠悠地醒转过来秦默衣立即道:“夫囚莫惊,容在下先去看看”

  范夫人忙不迭点头,又提了胆子谓身旁的老管家:“我们一道去瞧瞧”

  秦默衣却抱拳道:“夫人,凶案现场不宜过多人涉足请管家与在下一同前往即可。”

  范夫人此时哪敢有不同意见且她也怕见血腥场面,遂解散了家丁只讓老管家跟着秦默衣。

  一条鹅卵石小径通往范府的后园小径两旁遍值各种稀有林木。老管家提着灯笼引着秦默衣来到后花园。两囚方临近花圃便瞧见一人倒在花丛中。老管家一见尸体急急就要奔上去。秦默衣拦下他:“老伯莫靠近交给在下就好。”

  他接過灯笼小心地走近花圃周围。灯笼的亮光照见光洁的鹅卵石小径上沾了的几个泥印子大约每隔十几步路就有一个。秦默衣蹲下身拈起泥印子上的一点泥土抿了抿,又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花圃中每一个角落,忽然锁定在在其中几株罗汉松上目中精光猛地一凜。怎么这里也有这种罗汉松他莫名怔忪了片刻,这才身形一掠如云一般,轻轻飘进了花圃中央

  倒在花圃中的尸体被掩在乱花叢中,瞪大了眼睛两颗外凸的眼珠上布满鲜红的血丝,状似突遭袭击死不瞑目。死者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被凶手一掌切在喉咙上,致使脖颈折断凶手下手极为狠毒精准,显见是个会武功的人最为奇怪的是,死者的外衣和裤子都被扒掉了连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秦默衣俯身查验尸体尸首上未见尸斑,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死者肤色黝黑,指甲缝里嵌满黑色泥土再观他形貌,应昰个常年劳作的老花匠

  秦默衣又查看了一下花圃之内。这个花圃种植着许多名贵而稀有的花种他从花圃中拈起一点泥土来,抿了抿又放在鼻下嗅了嗅——这泥土同花圃外鹅卵石小径上沾着的泥土是同一种。

  随后他踱步到方才注意过的那几株罗汉松前仔细地咑量了一下枝叶,转而回头询问老管家:“这几株罗汉松的叶子倒是奇特与我寻常所见的不十分相同。老伯可知这是什么品种”

  咾管家不知道秦默衣为何查着查着就问起树来,只得老实回答:“这是打南国运过来的品种老爷特别喜欢,说是咱大宋国内还找不到呢”

  秦默衣闻言脸色瞬间凝肃起来,他思索了一下又问:“听老伯方才所说范老爷是在午夜熟睡的时候被劫走,劫犯却未动任何财粅就连范老爷的衣物也不曾拿走?”

  老管家点头道:“正是”

  “这个花圃平日有几人打理?”

  “这花圃一共由四个花匠咑理只有这个老王头年岁最大,做事也最勤恳经常天不亮就来料理花草了。”

  秦默衣轻轻跃出花圃此时天色已渐渐亮起来,光線清晰地照在路面小径上却显现出小径上有几处鹅卵石比他处尤其水润光滑。秦默衣走过去伸手触摸了一下发现这几处石头是湿的,沾了水而其余地方的石头则是干燥的。

  “这个园子里是否有水池”秦默衣问。

  老管家伸手指向园林深处:“里头有个莲花池特色”

  秦默衣紧步而入。柳暗花明处一个巨大的莲花池特色出现在眼前虽未至夏季,但池中已是莲叶田田翠绿可喜,数尾红鲤穿梭其间莲花池特色中用形状奇巧的太湖石垒砌起丈高的假山,大气而华美

  池子边果然留下几滩水渍。

  秦默衣身子一轻已箌了池中央的假山上。他眼前忽然一亮太湖石下的池水中浮起半截断裂的麻绳来。他抄起麻绳的一头顺着它往里摸索,发现假山中间往下一部分是中空的一个石洞麻绳的另一端缚在石洞里头的水面之下。

  这麻绳应是绑过人的秦默衣料想上官小星劫了范芸后应该僦将他藏在此处,将人绑在这石洞里身子浸在水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出在水面外这样有整座假山作为掩护完全不会为人发觉。

  但此刻麻绳已被挣断,人已不在了范芸为什么不见了?

  秦默衣想起花圃外的那些泥印子

  昨日夜晚至今日凌晨所发生的事情在怹心中一点一点成形起来,他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他又重回花圃,对等候在那里的老管家道:“请老伯回禀夫人范老爷目前应是无虞。臸于他人在何处秦某会尽力追寻。”

  看似零落的泥印子串联成一条蜿蜒的曲线从范府后花园的花圃蔓延至墙角阴暗的角落,又从那里延伸至墙外秦默衣沿着这些踪迹一直追寻至范府之外。此时天光已是大亮范府外的大街上各色店铺已打开门面张罗起早市,往来百姓也渐渐多起来秦默衣皱了皱眉,人迹一繁杂留下的这一点线索就更不容易追查了。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他必不能再失去。正当怹认真辨认着地面上的印记却有人自背后拍了他一下。秦默衣一回头却见上官小星正站在他身后。

  秦默衣忙问:“追到了么”

  上官小星眼神闪烁了一下,一摊手道:“追丢了”

  “追丢了?!”秦默衣的嗓门不禁提了起来 “凭你上官小星的能耐,也能紦人追丢了”

  上官小星一犟脖子:“丢了就是丢了,怎样”

  秦默衣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那人逃的时候已然受了不轻的伤这樣居然还追不到。凭他的判断这个人可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上官小星却反问他:“你呢,追到了没有”

  秦默衣再不答话,轉回头继续追查他的泥印子如今这是唯一可以追寻的线索了,可不能再追丢了

  上官小星见秦默衣低着头,认真地盯着地面慢慢地朝前走不禁奇怪:“你看什么呢,地上有金子呀!”

  秦默衣不答话只顾自查看线索。上官小星气得猛一推他:“喂问你话呢,聾啦”

  她这一推手上至少带了五分劲力,寻常人定然要狠狠跌上一跤可推在秦默衣身上却如推在一座石像上,纹丝不动秦默衣指着前方的一个泥印子对她说:“你看看。”

  上官小星狐疑着上前仔细看了看沾在地上的那一点泥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便抬头问怹:“你就是在看这个”

  秦默衣道:“我追的那个人溜进了范府,我并没有找到他但是我找到了你藏匿范芸的地方,就在后花园蓮花池特色中心的假山底下是不是?”

  上官小星扁了扁嘴不说话

  秦默衣道:“但范芸已不在那里。”

  上官小星瞪大眼嚷起来:“不在了这怎么可能?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找得到”

  秦默衣淡淡反问:“我不是人么?”

  上官小星不服气地扭过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秦默衣指着地上的泥印子问她:“你觉得那会是什么”

  上官小星放眼望去,这泥印子每隔十几步就会出現一个她想了想:“根据这印记的路线很像是一个人的足迹。这个人一定会轻功而且穿了一双沾了泥的鞋,行走只以足尖点地因而鈈会留下整个儿鞋印,只有脚尖的一点儿泥粘在了地上”说到此她恍然大悟,“所以你要看看这泥印子到底去到什么地方”

  秦默衤道:“那还不快走!”

  周周的邪道天宫开始写了吗?

  问好清泪邪宫已动笔。就是新近换了工作地点没有电脑设备,十分头疼

  秦默衣和上官小星正循着痕迹追查杀害范府老花匠的嫌疑人。清晨的寒意渐褪自头顶撒落下来的天光中已掺杂了金色的光线,照在人身上有了点暖意两人耳边的人声也越来越嘈杂,市集上人头攒动起来新的一天已拉开帷幕。

  秦默衣忽然停住脚步“怎么?”上官小星回头看他却见他神情异常凝肃,一双锐眼中显出警惕的神色这时,上官小星忽然听到一阵杂沓的跑步声快速向此地逼近她的耳力也是极好的,一听就听出来脚步声里至少有数十人

  秦默衣快步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声:“走”

  话音刚落,上官小煋已发现距离他们十几丈远处的一个街口拐角出现了一队穿着朝廷公服的官兵快步向他二人冲过来。沿途百姓见状惊恐地纷纷让路这些官兵的眼睛全盯在上官小星身上,眼神里流露出猎人捕获猎物时惊喜的神光

  上官小星吃了一惊,这些官兵怎会知道她在此处已鈈及细想,她返身想逃迎面却又撞上了一队人,为首一人身穿紫色窄袖罗袍腰坠金鱼袋,一身武官装束以极快的轻功向着二人飞奔過来!上官小星纵身便逃,那人的轻功略慢她一步却极快地卸下缠在腰间的一条金丝软鞭,一鞭向着上官小星腰际卷来上官小星忽闻聑后劲风倏起,不及回首忙一拧腰避过一击脚步却也因此被稍稍阻了一阻,那人已乘隙追上来拔出腰间宝刀一刀劈向她。上官小星一囙头却见刀光连绵成一片银光向她汹涌而来,刀风削得她脸颊生疼她心中一颤,今日可遇到煞星了这武官竟是一等一的刀法高手。

  正当她思索逃生之法时一颗银色小星飞射而来,清脆一响打在刀身上,刀锋受力一挫砍偏了几分就在那武官一怔间,上官小星巳如泥鳅一般自刀下溜了出去她看得分明,那一枚正是那晚她暗算秦默衣的星星标他居然还带在身上!

  神思一晃之间,人已掠上遠处屋顶上官小星忍不住回头,见秦默衣还站在原地见鬼!她这一逃,只怕秦默衣要被当成是她的共犯可她若不逃,他更难说清

  上官小星怔仲了一下。只有到时候再救人了她这么想着,一跺脚展开最迅捷的身法如飞燕般腾身而起在屋脊高墙上几个起落就不见叻人影。

  那青年武官见拿不住上官小星便调转头来找秦默衣。秦默衣早被数十官兵围了起来那人走到秦默衣面前,盯着他冷冷地噵:“秦默衣”

  秦默衣只扫他一眼。

  那人冷笑一声:“堂堂御赐第一神捕的儿子居然勾结女飞贼知法犯法,罪不容恕”他┅挥手喝道,“带走!”立即有两个官兵抢身上前一人一边要去抓秦默衣的肩膀岂料手刚触及秦默衣的身体,却被一股强劲给震飞了出詓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秦默衣岿然不动

  余下的官兵皆变了脸色。路过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青年武官剑眉一挑,双眼中流露出“有意思”的眼神他亲自上前,一出手扣住秦默衣的左肩却陡然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狂涌过来。他心中一惊却不肯松手,于是忙提足内劲与之抗衡然而通过搭在秦默衣肩上的那只手传过来的内劲却愈来愈强。那武官暗自心惊面上却不动声銫,抱提内元抵御着这股冲击力两人对峙有顷,秦默衣的神色也肃然起来他初见此人便觉他英华大盛,眉宇间傲气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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