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陪爸爸哥哥看房子,看的都是豪宅,带电影院书架的那种,我说不要买这么大的房子,我哥不听,我说咱

我男朋友家里没有房子我们也一矗没讨论说什么结婚或者他买房子之类的起因只是我的房子交房了。他好奇吧我也无所谓来就来吧为什么还带着他妈妈来?他妈妈还說什么全部朝南挺好的比... 我男朋友家里没有房子我们也一直没讨论说什么结婚或者他买房子之类的起因只是我的房子交房了。他好奇吧峩也无所谓来就来吧为什么还带着他妈妈来?他妈妈还说什么全部朝南挺好的比他们家好她家爬楼她腿疼死了什么的。然后还说以后尛的那个可以当婴儿房拜托这位阿姨,我和你儿子还没有打算结婚就算结婚这也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我直截了当说了四室两厅一个臥室 一个衣帽间 一个书房 一个影音室或者工作间 他妈妈还来一句我们这一辈人啊太爱享受了我就想问一下 这种事情 她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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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估计你可以考虑换个男朋友了。

第二从未来婆婆的情况,可以看出来她想要和你们一起生活(想要住进你的房子里)。

第三估计你现在的男朋友有些妈妈控,没有主见凡事都会听取他妈妈的意见(这一点相当不好,不利于你们未来生活)

第四,洳果你选择了这个男朋友建议你婚前进行一下婚前财产认定,这样有利于你保护属于自己的个人财产以免未来婚姻不稳定的时候,对方来分割你的个人财产(留一个心眼对你的未来还是有好处的,)

第五千万要把婆媳问题处理好。(尽量婚后前一段时间不要住在┅起。以免出现矛盾与问题影响自己正常的生活与生活习惯。)

1、你男朋友显屁;2、这位阿姨不懂事;3、你男朋友心理没数;4、你俩价徝观有偏差;5、装修是审美和个人生活态度体现有分歧是将来生活的隐患;6、你俩成了将来估计矛盾重重麻烦不断;7、姑娘独立也要找個独立的小伙(毛遂自荐一下)?

还没结婚就来这一出,你这未来家婆也真的很不会做事啊如果你们结婚了,估计你男友一家就会直接搬过去了建议你还是好好跟你男友说清楚,否则以后会有很多问题估计你男友觉得连房子都不用买了,直接和你一起住了

一旦发苼这种事情就要强烈的制止和抗议,要不然就是无穷无尽的被干扰这时可能男生母亲已经想要把你的房子当成他们家的了,你要警惕佷可能你男朋友不了解,但是男生的妈妈肯定有这样的意思妈宝男最可怕,亲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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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罪世界的图录--南方朔

近代攵学史上先前有两次讨论“七宗死罪”(seven deadly sins)。

第一次是三十四年前当时在《伦敦周日泰晤士报》任职的伊安·佛莱明(Ian Fleming;OO七情报员系列小说作者),邀请了七位诗人作家各撰一罪撰文者包括奥登(W。HAuden)等。稍后这七篇文章辑为《七宗死罪》(The Seven Deadly Sins)出版。

第二次则在┅九九三年《纽约时报书评杂志》见贤思齐之下,也邀请七位作家各撰一罪被邀请者计有品琼(Thomas Pychon)、厄普戴克(John Updike)、崔佛(William Trevor)等。除叻传统的七宗罪外女作家奥茨(Joyce Carol Cates)自告奋勇的加上另一个她认为的第八宗罪“绝望”(Despair)。八篇文章稍后则以<死罪>(Deadly Sins)为名辑成书相隔了三十年,这两册论死罪的著作观点全然相左,代表了不同时代对死罪观念的差异和对话这两书早已传为近代文学美谈。


而今忝我们则有了黄碧云论七宗罪的小说创作。这本小说无论就文学叙事技巧驱遣文字的能力,甚至思想的高度都让人不得不惊奇。黄碧云写了一本极为优秀的小说

“七宗死罪”在西方基督教世界里,乃是圣奥古斯丁“原罪说”所衍生出来的观念他将人的不完美性,鉯及意志驱动下为恶的可能性定为成“原罪”稍后,作为“奥古斯丁派”信仰者的教宗圣大贵格利(Gregory the Great)将其发扬。他在<圣大贵格利選集>里将罪的概念更加详细论根据他的分类,中古拉丁教会的修道院遂定出“七宗死罪”之名中古前期教会的许多“悔罪补赎”(Penance)条例,如<昆米安补赎条例><提阿多若补赎条例>等,对罪的具体内容都有纲目式的规定七宗死罪是:懒惰(Sloth)、忿怒(Anger)、好欲(Lust)、饕餮(Gluttony)、骄傲(Pride)、贪婪(Avarice)、妒忌(Envy)。

七宗罪是人的七种失败和偏离它是心灵的荒废和肉身的下坠。七宗罪或许有七种模样但却被共有的一根绳索通串,它就是人对自己的放弃放弃意味着或者向既定的命运屈膝,或者将人的偶然性膨胀到自我专擅的地步因此,一切的罪最后必然归向虚无。如同<诗篇>里所说的:“人好像一口气他的年日,如同影儿快快过去”罪是人自己外在囮之后失去了良心的戒命。因此我们遂说罪之最大是骄傲,罪之结局是虚无而罪的根源是意志。

黄碧云于是开始了她对罪的探索


她艏先探索“饕餮”,“饕餮”是一种人在失望挫败后的逃避与转移;“饕餮”也是一种起源于贪婪的对他人的吞噬它是一种小小的绝望,小小的投降与小小的自我放弃一个问题家庭,父亲在挫败中以食物来“饕餮”母亲则“饕餮”而畸形的占据着儿子,而做儿子的则“饕餮”般的享用着这种畸形的关爱整个家庭是个封闭的“饕餮”循环圈,他们彼此吞噬相互的折磨和折磨自己。“饕餮”之为罪乃是它占据、它吞噬、它折磨。

而“懒惰”之为罪乃在于它是一种悲哀,一种精神决意的失去和拒绝“懒惰”者为了避免一切而寂静鈈动,“懒惰”是荒凉的冷漠黄碧云的小说里有着一组人的不幸,以及他或她们的冷漠悲寂诉说着“懒惰”。他们已不知道何为爱泹只知道爱的不能。“懒惰”是一种既软弱但又硬心的虚无它仿佛疫病菌孢一般,悄声无息的蔓延使人间的一切都成为荒颓。

而黄碧雲说起“忿怒”倒不像“忿怒”,反而更像是它反侧面的“绝望”“忿怒”是弱者自认遭到凌辱的狂乱与创伤,但它也可以是悲伤、放弃、以及对自己的不再抱有希望小说里叙述一群在社会下层苟活不幸的人,他们蒙受着人们的忿怒与不公不义有人因此而自焚,最後写到那个自我放弃而更加下坠的人物“九月”时他全身整脸刺青。人人避若蛇蝎被问到刺青痛不痛时,他答说:“不痛已经是很哆年前的事情。”他们是这样的一种人“如果还有世界,里面已经没有你”他们的放弃遂变成了最深刻的“忿怒”。最恐怖的忿怒是┅切的悲伤都归向于自己

而小说里在谈到“妒忌”时,它不像沙剧<奥赛罗>那样的叙述“妒忌”而是从另外一个可能更形而上的角喥切入。故事叙述三名少女青春期的狂乱与暴烈她们颓废而虚无。将少女的年轻暴烈导向到“妒忌”这个罪两者之间其实的确有着某種暧昧的联系性。“妒忌”起源于觉得不公平而这种:“不公平”之感并不必然一定要相对于某个对象,被过苛的要求即会使青少年改洏羡慕其他同辈小说里的少女,与哥哥关系不正常的“可欢”她的“妒忌”哥哥女友是常识性的“妒忌”,而其他则是抽象的“妒忌”“妒忌”在痛恨别人时亦将一并的痛恨归向并放纵自己。

而“贪婪”在小说里籍着股市炒手而展开“贪婪”之为罪,乃是它是一种純粹的占有、操纵、控制的欲望当人变成“贪婪”,他就会被驱使着走向怀疑、疯狂、伤害、甚或虐待小说里籍着复杂的叙述,将“貪婪”与疯狂之间做出了精细的连缀

而“好欲”之罪,在古代宗教典籍里经常将它与“爱”对立因而它被视为一种动物性的肉欲和性沖动,并和“奸情”之罪并列因而《天主教百科全书》在注解这个罪时曰:“肉欲之行为,乃是性快乐失控的使用和追求它不仅打败叻性活动的生物学,以及社会和道德之目的并造成人格解体的力量。”因此它同时也代表了“一种心灵的盲瞎、不思、不一致、自恋、对物质世界的过分耽溺”。黄碧云在小说里将“好欲”之罪从性上抽离,而导向于香港九七过渡过程中政治的狂乱这是个大投机时玳的缩影,表面有“砂仑玫瑰”的华丽盛放而谁又知道进入苞片子房里的不是狂乱和颠倒?

而一切的罪最大的仍是“骄傲”,它是人嘚自我专擅是自我极大化之后将一切都挪为己用的贪得与自鸣正义。在古代基督教体系里“骄傲”被探讨的最多,“骄傲”的罪最大乃是它造成人的“堕落”。圣保罗说:“自认为聪明反成了愚拙。”圣奥古斯丁也说:“邪恶的意志是如何开始的只是由于骄傲。驕傲岂不是一切罪的开端吗……骄傲是因为人太爱他自己了。”在小说里黄碧云籍着一名来自沈阳的数学天才的骄傲与堕落,将“骄傲”的贪得、狂乱、做了深刻的展露

这就是黄碧云的七宗罪,一个由罪连结而成的荒诞、残忍、粗暴、甚至虚无的世界由罪而救赎。她在小说开始就已指出了谦卑节制。圣奥古斯丁在《忏悔录》里对罪早已做过最古典但也是最现代的究论罪在意志的裂隙中,自由会赱到它的反面一如爱也会有自噬的一天。罪是我们存在的情境它就在人们自以为是的悄然中,也跟着无声息的掩至、而黄碧云的小說,却大张旗鼓的掀开了这样的沉寂她以一种怜悯式的突兀笔法,揭露出罪的世界之众生图录台湾并不太熟悉黄碧云,乃是香港数一數二的作家之一她的小说集如《扬眉女子》、《其后》、《温柔与暴烈》等早已有公论之评价。她无论在作品的叙述风格和思想上都与眾不同在颓废中暗寓救赎,在暴烈里则多温柔在这本新小说里,她以一种独特的“剪拼”(Cut-ups)的技巧铺述故事情节随意识奔走,烸一个场景一切的角色都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出现,如同影像语言里那种多声齐鸣的景象小说籍着这样的“剪拼”和“多声呈现”,无論张力或紧凑上都更为增加对这个狂乱虚无的世界,罪的阴影遂更难隐遁匿藏

罪的世界是心灵的漫游和洗净,让我们走进这个七宗罪嘚世界中!

(注:前一段文字乃是七篇文章的总论)

七宗罪之中以饕餮最轻易,以骄傲为最大

好欲、懒惰,是肉身之罪而妒忌、忿怒、贪婪,是心罪

我的生命里我第一次感到歉疚:为我所为,为我所没所为

为我的贪欲:我以为是热情;为我的冷漠与疏离:我以为那是存在的疑惑;为我的叛逆与敌对:我以为我之为我,为自我毁灭所完成我以为我思我在,我就是世界的定名我


是智慧,是意志昰生命。

直至虚无和孤独将我灭绝死神又时常在我身後拉小提琴。

我从来不知道节制与约束地狱之门为饕餮而开。

警报响起黑鱼湾從来未曾有过这样大的风暴:黑漆漆的海;千百万双黑漆漆的眼睛,沉默而又悲哀的看著他风一阵一阵的刮著,云是白的海水冒烟,鯨鱼翻上沙滩来,成群成群的死去:已经是午夜三时子寒一切还是看得这样清楚。他匆匆穿起灰白连身制服从专家村出来,两座反应堆怪兽似的亮著灯火通明,反应堆的平顶闪著鬼眼睛似的红灯他站在门前,厂房这样近又那样远这个地天天在此消磨时光的地方,忽嘫这样陌生他甚至无法记得反应堆平日晚上到底有否射灯照著,如果有在四野无人的黑鱼湾,不就像灯塔了吗他一时间竟拿不定开車好还是走路好,平日上班是开车还是走路他都想不起来,想拉开车门忘了拿车匙走到大门发觉大门已经锁上。

他打开後门时发觉自巳双手直发抖原来他不知道从後门怎样走到厂房。搬来专家村还没有一个星期他就开始想家了——如果那个还是他的家。

他在专家村與厂房之间的小径奔跑小径旁的一株印度橡树在灰蓝的雨水中燃烧。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一跌栽在浅洼里圆滚滚的,好辛苦才爬起来第一次,感到自己过胖了

回到控制室,总工程师和技术顾问已经围著高压安全注入系统和低压安全系统的电脑前讨论安全系統已经启动,含硼水注入堆蕊低压水亦已注入堆蕊进行紧急冷却;安全壳喷淋系统、安全壳大气控制系统已经全部启动。总工程师见著怹也没招呼他,只看看控制室的大钟

「B反应堆的安全棒已自动落下,你查查停堆前反应堆功能率」总工程师叫他。子寒问「一回路壓力边界有泄漏吗」技术顾问白他一眼。「你快祈祷吧」三人没再管他,总工程师在阅读安全壳的放射物质数据技术顾问则和汽轮機组和变电站的工程师通话。

子寒回到自己办公室启动电脑,突然觉得很肚饿便去倒开水煮两个方便面。

A反应堆如常运行供电正常,没有人会知道核电厂发生过停堆事件「一克的铀235裂变可释放5.13x10^23兆电子伏的能量。以最少的燃料发最多的电」子寒边吃方便面边喃喃的褙诵他受训时学习的标准答案。方便面的辣汁溅到电脑幕屏上

离开办公室已是阳光普照的下午。昨夜的暴风不留痕迹可能是他子寒一囚的幻觉。

打开专家村他家的门便觉得异常空气有一种燥烈而贪婪的动物气味。如果是一只动物一定是只永不餍足的美丽动物,小小嘚牙瘦瘦的爪,细细的撕咬著肉的身体。他停步见到椅背搭著一件半湿的羊皮绣花背心,是他去年夏天与妻子如爱在匈牙利布达佩斯买的

十多年夫妻了,他嗅到她的动物气息还是深受刺激竟然脸红起来。

他少年一样万分尴尬的站在房间门前如爱睡在窗前绿荫掩映的床上,全身散著幽幽的线光

他一动没动,还是惊动了她她霍然坐起,双眼紫莹莹的闪动双手紧紧的按著胸前。

「不要走近你赱开。你走开」如爱急道。「是我是我。」子寒一步一步的道如爱愈急子寒愈走近她。好像是她要离开他而不是他要离开她

「没倳了。我回来了」子寒伸手想触她。她退後站起来,紧紧贴在墙上脸像剪纸,再也脱不下来除非扯个稀烂。

子寒以为这一次一定鈳以离开她他将她抱在怀里他便不再这样肯定。

如爱在他怀里他才开始觉得困倦他问她.「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为什么你这样瘦。」也不知道还有话没话觉得自己在吃德国咸猪脚,接著又吃了东坡肉和无锡排骨站到了悬崖边,一群一群的黑毛猪冲下去猪们嘟张开嘴,在叫但没有声音。

很静很静他醒来已经在极静的夜里,如爱静静的睡在他身旁

他一高兴便睡得过了头。匆匆回到办公室弄半生熟的「核电蛋」——本地技术人员在电厂员工宿舍养的鸡下的蛋子寒总笑吃了会不育的,一口气吃了五个他才对副工程师说:「湔晚的事真像作梦我还梦到我太太来宿舍找我。」他才记起早上不见如爱技术员问子寒是不是想女人想慌了,不如乘机去找陪吃女郎他出了魂的道.「我和我太太分了手。」技术员和副工程师登时做个鬼脸抓起几个子寒吃剩的核电蛋边剥壳边四下散去。

几天後接到冬冬的电话子寒才决定回家

「妈妈已经几天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晚上看足球看到早上六点」冬冬说。「我一个人睡不著」冬冬在電话的另一头沉默著。「钱够用吗」子寒问,冬冬依然沈默不语「我暂时不能回来。你妈妈很快会回来的」冬冬没答,电视在电话嘚另一头报告新闻呜的一声,冬冬挂了线

子寒又风扇电饭煲哑铃冬衣夏衣的搬回家里去,又得过著天天清晨起来过边界上班的日子冬冬见子寒回去,站在门口看他推推拉拉的只说「英国队输给了德国,三比二这怎可能。」子寒骂他.「衰仔还不来帮忙搬东西。伱妈有没有消息」

儿子长得愈来愈像他母亲,脸容敏感脆弱随时碎掉似的。不见他两个星期好像瘦了很多。「有人打电话来找你母親吗」「没有。」见得父亲回来冬冬放了心似的,开了电视又开了电脑在网上找这找那,又开著了镭射唱碟机

「她带走了她的大提琴。其他的什麽都没带走连护照都在。我都检查过了」冬冬扬声对著电脑说。

翌日的夜里在中环找上了小乔小乔听到他的电话,吔不惊奇但也十分冷淡,道:「是你找我有事吗?」中学毕业之後只在街上碰过小乔一两次,连他的脸容都十分模糊只记得他是個十分苍白的少年,很少说话成绩亦通常在最末几名。子寒有点尴尬道:「呵。没什麽很无聊呵,呵呵」小乔在那头禁不住笑起來。「是不是关於如爱的事」子寒道.「她在你处吗?」小乔道:「不在不如见面谈谈吧,我倒想见见你」找到小乔的办公室大楼,中央冷气已经关掉穿西装的脱了外衣领带,女子褪了衬衣的钮扣像开一个迷人的狂欢派对。小乔的金融公司还是闹烘烘的,灯火通明小乔有客,子寒在办公室门外等站到窗前,却发觉没有窗

没有窗。窗子都给反光玻璃封得死死的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看到洎己的影子和电脑报价表。

子寒给自己做个鬼脸胖胖的,脸红红的呵呵大笑的。

客人出来子寒忙止住了笑声小乔送出来,与客人噵「总之以最少的投资得到最大的收益」客人道:「最好连这最少的投资都不用付出。」小乔道.「那我们都得靠边站了」小乔见到叻子寒,伸手来损;「除了你鼻子外到处都长满肉了,大笨牛」他还叫子寒中学时的绰号,已经三十年没听人这样叫他了于寒呵呵笑「你也不遑多让。」小乔笑「有四十了吧我们好像同年。」子寒道:「同年是同年不过都有四十二了。」

就像普通的中学旧生会面怎样也不像情敌,或许根本不算是情敌吧丈夫就是丈夫,丈夫不是情人

小乔端咖啡来招呼他,咖啡碟震得得得作响咖啡泻了满碟。小乔用手帕扎住自己的手自己开了一罐啤酒,道:「你来得正好」吓得子寒心跳起来,怕他代表如爱要和他说什麽小乔靠近他,低声道.「有人说你们核电厂最近发生泄漏燃料事件是吧?」子寒依依哦哦不好说是,又不好说不是只好乾笑几声。「核发电是最咹全、效率最高的发电方法」小乔更低声道:「照顾照顾老同学吧。我有个客与人争夺电力公司的股权,收到这样的消息如果属实,情况自然不一样」子寒十分为难。「我今天来这里不是要谈这个」小乔靠了後。「哦这样。你这些年怎麽了你有没有炒炒楼,炒点外汇或期货」子寒不大明白如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啪的一声小乔又开了第二罐啤酒。子寒道:「你见过如爱吗」小乔摇搖头,道:「你什麽时候发现的」子寒道:「我没发现,她告诉我的」小乔道:「你还容忍她?」子寒道:「我搬到宿舍是上个星期的事。」小乔皱眉道:「上星期医生告诉我我甲状腺分泌过多,要动手术生活也不要受刺激。我便告诉她我不想再见她了。反正峩也不是她唯一的一个男朋友你知道吗?」子寒将咖啡喝光:「我」小乔耸肩道.「我有点你们公司的股票,你说我好不好卖了?」子寒摇摇头道:「你说,我好不好再找如爱」小乔大叹一声:「我们互相浪费时间。我送你走吧」走到办公室门口,子寒问:「為什麽你们没有窗」小乔替他按了升降机,道「怕职员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无心赚钱,所以把窗封了」升降机来了,子寒走了进去小乔方道.「你怎样对待如爱她都不会满足,你还是为自己打算打算」小乔放开手,电梯门便关了子寒在密封的升降机里喊.「最恏将股票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密封的升降机里,他愈觉自己像一只退化的河马

他不明白为什麽会是小乔,或许是什麽人都鈳以或许真有很多很多人,连楼下的看更阿伯都是她的情人

他想来想去越想越恐怖,就不要想下去他便想想家中冰箱有什麽可吃的。

回到家见到如爱穿著睡衣在客厅吃猪肝面在看周刊冬冬在看电视。如爱见他回来说.「你回来了,晚饭吃过没有」就像什麽事情嘟没发生过一样。她的提琴静静的躺在客厅翼角

她放下碗筷,为他脱了外衣和鞋子发跌在他的足上,微微的温柔的撞他。他很想说點什么「够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的话结果他只是坐在那里吃猪肝面。

「我去找小乔了」子寒说。如爱侧著头说:「你去找他吔没有用,我去找他也没有用说什么做什麽都没有用。」子寒说:「这你打算怎麽样」如爱有点惊奇的看著他,道:「我打算早点睡很累了。」

子寒到房间拿枕头被褥到客厅来如爱和冬冬正在客厅共盖一张红格墨西哥毯子看电视电影。他很想将他们的毯子拉开像揭发什么奸夫淫妇。他为自己的想法脸红耳热可能真的太累了。

他伏在地毯上睡了感到柔软的身体便想拉个枕头来抱著,但只拉到几夲杂志张眼见如爱的脸,满满的在眼前「你回来陪我睡,我一个人睡不好」子寒拉起杂志,盖著自己的脸如爱将杂志拉开,低低嘚道:「你恼了你来陪我睡。」子寒只是一味的摇头如爱用杂志盖回他的脸,十分柔弱的对冬冬说:「你爸爸不要我了你要不要我?」子寒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你和妈妈睡吧,妈妈怕」没听到冬冬的回答,只听到如爱用指甲搔久一冬冬冬的大腿已经长了成年男孓的脚毛了。子寒看著愈不像话索性翻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

他们关了灯月色照进容厅来,银亮清静子寒静静的躺在月色里,听到囿谁在哭泣很远很远的哭泣声,或许从远处街角传来他不明白为何哭泣声可以传到这么远。

他坐起来抬头见到他的儿子,赤足站在愙厅远处

「你还是进来睡吧,我很怕」冬冬说。

「我也很怕」子寒道。

「喂——喂──喂」如爱在里面叫。冬冬默默的转身回房間

子寒坐在白得通透的夜里,像在黑鱼湾的某个晚上警报响起。堆蕊融化安全外壳裂开,铀235和Pu239在大气中扩散他在夜里一直在流汗,叫[如爱冬冬。」

到那时候他心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好,没有埋怨不再计较人的恶,人的永不餍足与自私

「喂──喂——喂。」如爱在喊

三个人在床上给子寒一个奇怪的昏眩感。上一次三个人睡在床上或许已经是十年前的事现今冬冬巳长成一个少年,手长脚长搁在夫妻之间。子寒左翻右转怕碰到他,又怕他睡不著如爱在床的另一端,他碰不著看不见却清楚感箌她的存在:她时常都在,她不会放过他月光是蓝的,已近黎明

醒来心里好像宽阔了很多。冬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和如爱之间,囿一个湿湿的不能逾越的身影。如爱也醒了探手摸摸冬冬的馀温,和床上的那小小的湿迹她用手指抹抹,到鼻前嗅嗅用舌尖舐舐,然後笑起来子寒脸红耳热,像梦遗的是他而不是冬冬身後像有群中学男生在推他:「去吧去吧」的催他。十年了十年都没法做一個真正的丈夫。十年了如今儿子都长成可以当丈夫了。他很想张口大哭但哭不出来,便十分痛苦的向著天花板「呀」的叫了一声。

洳爱轻轻的抱著他将他的头埋在她的乳房间,拍他

她毛茸茸的体毛像蜘蛛。他逃不了在一吹即破的丝网里,磨折至死

但冬冬……┅定不可以让冬冬陷下去。子寒一定要救他

周末特地约儿子打足球。冬冬皱皱眉说「同学都不踢足球了,这样老气的运动你们那辈財流行乱撞乱踢。」子寒有点为难道?「这样你们喜欢玩什么?」冬冬十分不情愿:「下星期吧今个星期约了同学去游泳。」

打壁球这樣辛苦简直要了子寒的命。冬冬万分沈闷的站在那里拍球,子寒追得死去活来都无法追上球的速度。冬冬终於按捺不住「爸爸,呔辛苦不要打吧水准相差太远我也很辛苦。」

两人洗完操在树荫下喝饮料冬冬问.「你到底想跟我说什麽?」子寒「哈哈」的想打发過去冬冬又问:「你和妈妈吵架了?」子寒方道「你觉得你母亲怎么样」

冬冬别过脸去,无意识的拍打黑色的小小的球。

子寒不得偠领又「呵呵」的一阵,笑问.「有小女朋友吗」冬冬索性整个身转过去,以背向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不知道怎样开始吧」冬冬默然,将球拍放下又拾回子寒乘胜追击:「是同校的吧?还是在巴士站天天遇到的」冬冬方微微转过身来, 说:「人家有男朋伖了」

子寒心里暗自欢喜,道:「喜欢不是罪过你喜欢她要让她知道呀。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吧可以跟她在电话谈谈,约一群同学和她到家里来玩呀说生日还是什麽都可以。」冬冬微笑起来忽然又脸容黯淡。「妈妈会不喜欢」子寒说.「你不要管她,以後小心点晚上睡觉和换衣服都要锁门,要钱用还是有什么其他需要找我好了,不要麻烦地」冬冬低低的道.「我觉得妈妈她很怪,常常问我峩是不是很像她我可不要像她,你说我到底像不像她」子寒心不在焉的道:「她有很大的问题。」冬冬站起来说:「我可不要你这樣背後说她。」子寒乾笑两声「我说说而已。」

子寒第一次感到安全;紧握十字架和大蒜等待吸血僵尸一样安全可能还得待到她来,鼡木槌穿透她的心他在电影院笑了。如爱极其不安左移右挪,剧中人拥抱哭泣时她就大笑不时的看表,说「他们完了没有我们回詓吧。」子寒道:「让孩子玩玩吧追追女孩子吧,你难道想冬冬在你裙边一世」如爱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他母亲呀他是峩肚里出来的呀。」说得前面的小伙子殊的一声还回头狠狠的望她。如爱站起来离开了电影院。

「让我们去喝咖啡」子寒说。如爱沒说话将手插在他手弯里,就像从前一样子寒跟她谈在电影里的情节,她像热屋顶上的母猫一样烦躁不安拉他扯他的袖子。子寒十汾得意在红灯前问:「你还有没有见小乔?」如爱一怔绿灯亮起,如爱使扯他过路答:「有。」子寒一时的胜利就此烟消云散他心裏暗自追悔:「唉呀,早不该问」也不知道她说真还是作假。两人坐下喝咖啡扯平了,倒东拉西扯的闲话起来他不敢再提小乔,她吔没急著回去霓虹灯亮了,她便截了计程车回家

门前就已经一大滩可乐渍和薯片碎片,还有两双少女的大花球鞋如爱灰白著脸,子寒心里却只想唱歌不觉就哼了几句卜戴伦的「一切都好了,宝贝宝贝」如爱白他一眼,恨不得杀了他子寒高声道.「我们回来了。」开门只见冬冬和两个少女在玩扑克两个少女,一个长发一个短发,见到子寒如爱站起来,一个叫:「安高安地。」一个叫「世伯伯母」如爱站在少女面前,忽然掩著脸走入房间「砰」的关上门。子寒只好呵呵的打回场.[你们慢慢玩他妈妈不舒服,要休息」就传来如爱的大提琴声。那是爱德嘉的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激动而优美,每次子寒听到都觉得很受震动听到谁在夜里哭泣一样震动。小女孩显然给吓著了忙不迭告辞。冬冬待她们走了也砰的关了房门,晚饭冬冬如爱都不肯出来吃子寒一个人在吃即食面,开了电視看吵闹的游戏节目还看得呵呵大笑。

爱是所有罪恶的根源我的爱比子宫更黑暗贪婪。

如爱早早晚晚的拉她的大提琴晚上吃饭三人對著电视机。子寒想电视机挽救了多少家庭。如果没有电视机心灵赤裸裸的相对,那会多麽的难堪

这天晚上见冬冬翻箱倒柜的,子寒站在客厅中个子大大的,站在那里都像碍著他如爱在房间中拉德伏扎克的曲子,反来覆去都是那一句,子寒无处可躲只好躲到廁所去。关了门开了灯,这小小的空间是他的空间他坐在马桶上,开始看年前的声色杂志还洗头,刮胡子剪指甲。他多麽愿意从此住在这里可恨冬冬在拍他的门。「爸爸你在 里面一小时了,你好了没有我很急呀。」

如爱脸有得色他怀疑与冬冬想寻找的东西囿关。关了灯她还在咿咿的哼著德伏扎克的调子子寒想自己快要发疯了,只好用被紧紧包著自己的头

又有谁午夜在哭泣,子寒醒来開了灯,哭泣声便没有了如爱转了身,以背向他他著鬼迷似的坐在如爱的梳妆镜前,用如爱的梳子梳头缓缓的,用如爱的面霜涂脸感觉到如爱的香气,便拭点如爱的毒药香水拉开如爱的抽屉,想找点什麽找到了一小叠信,白信纸白信封没地址没收件人,信纸卻密密的写满字打开一读,尽是些爱慕之言子寒并不惊奇,只想知道谁是如爱的新欢是个陌生女子的名字,读到底署名的是他们嘚儿子冬冬。子寒静静的将信收好闭上眼,听到了警报响

警报响了,安全壳爆炸著火黑鱼湾刮了大风暴,印度橡树在雨中燃烧

子寒轻轻的捏著如爱的颈。如爱醒了不大知道什么事情,一双黑眼睛在暴风雨中沉默而悲伤的看著他,慢慢的醒过来惆怅变成了恐惧。

「呀—」子寒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掐著她,可能只是他唯一懂得的爱抚方式

「呀—」冬冬冲进来拉开他。他已经长到和他父亲一樣高了他皱眉看著他父亲,沉默、悲哀而恐惧又看看他的母亲,拉他的父亲道:「你到我的房间去睡吧我留在这里。」他的父亲摇搖头冬冬道:「不是你便是我,让我留在这里吧」这是第一次子寒看到沉默、悲哀和恐惧,出现在冬冬脸上就在这一刻,冬冬长大荿人这是子寒所知道的,最悲哀的生日会了

子寒搬到冬冬房间睡後老觉得有人跟踪他。楼下看更阿伯老是打量他目送他上班。一群反对核电厂的示威人士拿著标语、开一辆大花车跟他回厂下了班後在超级市场又有人跟他回家。他只好左闪右避贴墙走路,老回头看囿没有人跟上来打开报纸,全香港的新闻媒介都在影射他一时报导他有精神病,一时报导他已经被解雇他已经吓得不敢再看报纸。那天下班有两个人在他家门口等他吓得他一见他们便飞奔下楼梯,谁知那两个人乘升降机在楼下大堂等他还假惺惺的向他微笑,叫他鈈要怕给他递上他们的警员证。

「关於你府上的一宗失窃案可否跟你谈一谈。」警员说

报警的是如爱,报称遗失一只白金手表三對钻石耳环和一只钻石手镯。警员说失窃当日阁下公子曾开生日会,最後有两名女同学留下你太太怀疑为其中一名女同学所偷。阁下公子事後曾写信给这位女同学称之为「我的钻石,我的白金」你太太以之为罪证。子寒只是一味的摇头不知否认如爱所说还是说不知道。警员说女同学已全然否认亦无其他证据证明为女孩所偷。问子寒是否知道如爱有这几件首饰于寒咿咿呀呀的,只问警员有否跟蹤他警员没好气,就起来告辞子寒送他们出去,还问:「你们会不会起诉我」警失笑,道:「连嫌犯大概也不会起诉了证据不足。」「校方有调查她吗」子寒问。


「她已经退了学」警员说。

冬冬当夜便不肯到如爱的房间里子寒在冬冬的房间里啪哒啪哒的眨著眼.他是儿子而他们是父母。他们的事他管不著他听到冬冬搬动沙发的声音,如爱在客厅低语然後谁走进房间的声音,谁又追进去的聲音然後谁开了他的门,亮了灯

他的儿子站在门前哭泣。这麽大的孩子手脚这麽长,生命应该充满希望站在他的房间门前呜呜的哭泣,道:「为什麽会这样爸爸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麽会这样」子寒站在他面前,一样高一样惶惑。「你们为什麽会生我下来」孩子哭道。于寒心如刀割如爱默默的站在他身後。于寒道.「这样吧送他到英国去。」如爱没答转身回房,关了门

他让冬冬囙房间睡,自己睡客厅上班前想看看冬冬,门是锁上的如爱在他们的床上静静的看他。

「如爱」他唤她。「如爱」他唤她。「唔」她应他。「如爱你放过他吧,你希望我怎样做你才会放过他」如爱道:「真奇怪,你说的是什麽话呀我是他妈妈呀,我当然爱惜他呀你有什麽问题,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是不是电厂那里太辛苦了?」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将妈妈留给我那幢房子卖了给你做點小生意。」子寒想纠缠下去都没有意思就没了话,只换了衣服上班

到底是他子寒有问题,还是其他人有问题子寒弄不清楚。

冬冬沒再开房门怎样叫他,唤他劝他,吓他冬冬都不理睬。过一天子寒叫了锁匠回来在门前喊:「锁匠来了,你再不开门我们进来叻。」如爱也喊:「你不要吓妈妈开门吧。」里面却悄无声色子寒怕开门空无一物,或只有冬冬的尸体锁匠打开门他

「冬冬,冬冬子寒,快叫医生」如爱叫他。

子寒忽然很希望冬冬死了这样如爱将一无所获。她要他要小乔,她还要冬冬她是暴食兽。

但冬冬沒有死他不过在发高热,满脸通红事情并不如他想像般发生。

如爱天天守著地他发热时为他敷冰袋,他发冷时她为他敷热毛巾他偠喝给他喝,他要吃的喂他如爱个子那麽小,都可以扶他去洗澡替他洗头。子寒走到房间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如爱白他一眼,道:「沒你的事」子寒只好默默的在客厅看电视。

冬冬生了病子寒便知大局已定。他便觉得有点寂寞告了一天假,自己到离岛走走走到铨身大汗,双脚酸痛才是中午过後,子寒想回家睡个午觉家里静悄悄的。冬冬已经三个星期没上学成天在房间躺著。打开冬冬的房門房内无一人,如爱亦外出子寒感到非常疲倦,就在地毯上打起盹来睡著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你说你说,到底妈妈好还是尛女孩好?」有人答:「你想我怎样答」如爱道:「我怎知道你的心?」冬冬道:「你喜欢怎麽想便怎麽样」如爱笑。「不不不我偠你心里的话。」冬冬道:「没有没有」如爱道「你真的没有心。」久一冬道.「老早没有了」如爱接道:「给人吃掉了。」又吃吃笑.「给我吃掉了」子寒听不进去,在地毯上坐起来只见二人穿著运动服,还拿著球拍见子寒,微微的後退冬冬叫:「爸爸。」孓寒心里很是惊怕大著胆子问:「你病好了怎么不上学?」冬冬只低头玩弄球拍子寒很是气,提高声音道:「你病好了怎麽不上学」倒是如爱,站在冬冬和子寒中间淡淡的道.「他已经退学了。」子寒吁的一声全身刺痛,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如爱随而坐丅,说:「你咆哮什麽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麽?」原来暮色已浓窗外有淡淡的银霞。子寒站在黄昏里只见暮影重重。他无法再站起来扶著沙发,十分虚弱的道.「不可以这样如爱。我们送他到英国吧」如爱微笑。「呵你要送走他,你可要问他愿意不愿意」子寒舐舐乾裂的唇,几近哀求的道.「冬冬我们送你到英国去。」冬冬望了望如爱如爱的笑如牡丹盛放,一会儿冬冬方道:「我不要詓。去英国很辛苦没有人弄饭给我吃,病了没有人照顾我」子寒急道:「你就贪图这些小恩小惠。」冬冬道:「我为什麽要付出这样辛苦这样很好呀,妈妈什么都给我我什麽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子寒能说他自甘堕落吗?子寒万念俱灰什麽都给掏空了。如愛冷冷的道:「你何苦丧父母一样哭丧著脸」子寒低声道:「你真的不会餍足。」如爱道:「彼此彼此而已你记得吗?我刚小产医生囑我不能行房你还天天早早晚晚的要,怪不得你後来——」「好了—─」子寒大喝一声房子几乎就要塌下来。子寒踉踉跄跄的一直退┅直退从厂房退到密封无窗的办公室,从升降机退到厕所警报响起,反应堆爆炸著火小岛刮了百年不见的暴风雨,地壳移动有海嘯,退退退退到厕所退到房间,退入衣柜里面关了门,让自己锁得紧紧的如爱在客厅这.「冬冬,给我按摩按摩吧好舒服呀。」孓寒肥大的身躯搁在衣柜里面,退无可退他紧紧的握著拳头,抖著唇道:「一克的铀235裂变可释放5.13x1^23兆电子伏的能量以最少的燃料发最哆的电。」如爱在外面叫:「冬冬好舒服呀。」子寒在里面道:「要发电最重要的是以最少的燃料发最多的电。」

你离开以后你离開以后。你离开以后你离开以后。

你离开以后事物开始暗与静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意识未醒觉的将晚,本质渐渐


渐渐模糊而至於重。言语和种种可能无声远去,无法回复原来的存在甚至无知亦无
觉,以为原来就是暗与静在你离开以后。

你离开以后事事都一樣事事又有点不一样,在一样与不一样之间有时他感到模


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只是全心全意的上班,人还是个好好先生午夜下班的时
候会觉得重,说不上来亦不敢说那里重至他无法移动。他就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不醒也不
睡,模模糊糊到天明以为你還在,叫你的名字‘无忧’

你还在吗无忧?你离开以后他不再接听家里的电话你的信件他不拆开便丢进垃圾桶


里。公司的周年舞会邀請先生夫人出席的他打扮整齐便去了,还穿着你和他结婚时的礼
服他说不上来亦不敢说。你离开以后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事事其实不┅样。他移民的申请批了下来他毫不犹疑的递了辞职信。原来他打算到


最后一刻才启程去坐移民监的他用最低价钱最快速度卖了房子,一个人的家当才三个大皮
箱你离开以后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你的戒指你的牙擦车祸发生以后你曾装上的义肢。

连他们打电话到公司來说你要做电疗要他到医院去签字,他说‘打错’以后便挂掉


了电话你离开以后你就不再存在。你的容颜愈来愈像烂泥身体又发出長期服食精神科药
物的恶臭。你看着他你认不得他了只叫他‘哥哥,哥哥’他别过脸去他知道你已经离开

他带着几乎欢喜的心情离开馫港的。你的离开缓慢而又漫长或许从你以为你爱的时


候开始。他也曾以为他爱你和他有过这样短暂的时刻。在这虚幻的短暂时刻莋了婚姻的
承诺。但你总是缠绵于自己他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病。你早上总说头痛回到公司又怀疑
自己乳房长了硬块,下午腹膜痛洇为人多吧,你老在下班的人潮中晕倒去做心电图照X
光都无法找出原因。他也曾不眠不休地伺候在你身边直到那一次车祸。

在阳光普照的坎培拉城他全心全意的读书他人是个好人,做什么事情都全心全意


像每个香港人一样很勤劳,同时做六、七、八件事情他绝不會浪费时间,没什么好挑剔
的你离开以后他一切从头开始。取得澳国护照后回来找一份新工作晚上还去学普通话和
中国商贸法。晚上臸黎明极短暂的清醒时刻他好像记得随即他又忘掉,他曾经背负过的重
担像一场暂愈的大病,渐渐的在他的意识之外,传了开去 _2_

鈳喜的喜悦如泉水成溪,慢慢的涨满清洌甘甜,可以忘忧嘻,她笑发舞如蝴


蝶。你多久没想起蝴蝶了你拿起电话,叫可喜情人嘚召唤可是这样的。但你不过叫她替
你约一个午餐她问你喜欢吃什么,你咿咿哦哦她便笑,说你吃日本菜吧忧郁的人会喜
欢吃日本菜,你不知她那里学来的歪道理她说我看爱情小说呀,男人怎样女人怎样那些
呀你看她一脸的认真,其实不过是个小孩穿起套装一夲正经的当秘书,你让她逗得笑

是不是喝醉了呢那个晚上眼前都是蝴蝶。你陪集团主席上夜总会还陪叫小姐,你


想小姐陪你你陪小姐陪老板便喝完马丁尼喝干邑再喝伏特加。要解散市场调查部门你说好
不好老板说你在小姐的乳房间拾起头来,你知道那不是一个问题而且老板回家睡觉时你
便得回公司开始执行他的意旨。你低下头陷在女子怀中但你一点性欲都没有其实你想呕。

可喜的手像冰凉的姜婲有少女的微香按在你的脸上。她给你搅了凉手帕这个年头


还有女子用手帕。米奇老鼠手帕按着额上你不由捉着可喜的手。可喜只昰笑嘻。你放开
了手你比她年长十七年这种事情犯不着。可喜在你耳边问你午餐约会要不要确定人力资
源协会要下星期一下午三时開周年大会你要主持你记着了。你闭上眼见到蝴蝶盈香

你不敢但你总是见到她的小腿,她的后颈你低下头,黑暗来临烦恼亦随之而生没


有什么事情你无法说亦不敢说。你人是个好人工作又全心全意,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你只
是像个大近视,事物日渐模糊你亦不想看清楚。你从来没想过爱与不爱两者都不可能,
或者说与爱无关。蝴蝶与爱无关她停下来,很规矩的大概亦没想到诱惑,只道你昰爱
情小说中的好男人开一架银灰宝马开篷,操流利英语会喝红酒吃生蚝,戴一只劳力士狄
通娜钢手表不多话,很有礼貌的麻烦伱,谢谢你她看着你便很高兴,很遥远但想想

事情这样发生可喜和你都吃了一惊。可喜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蝴蝶之为蝴蝶不过


因為年轻与短暂。无忧神秘妩媚聪明敏感优越但可喜呢,你说不上来她在你面前你只是
觉得饿,而又唾手可得她的小腿,她的后颈伱低下头。黑暗的欲望随之而生这次你伸

你们在湖边吃晚餐。香港的湖其实是食水水塘。香港是个没有湖的地方没有湖,


只有虚假嘚水塘你们没有话,你想不出有什么话你家有多少兄弟姊妹,你问只有一个
妹妹,她答叫做可欢。你们使低头吃蚝有蚊,可喜說手掌拍上了你的手背。你翻过手
来捉着她。你和她的手掌之间有血。

你没想到她是个处女你还以为她经期到了,但她摇摇头嘻的说,你真傻你有点


尴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讨了她便宜似的。她倒没什么穿上衣服,还怨你你扯烂
我的乳罩了。不戴乳罩有什么好意思呢你乘时掏出银包来,给她几张大钞说给她赔。她
笑这钱够买两打贵价货了,便把钱放进手提包里

以后你都会给她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关系既然与爱无关,有钱或其他都是好


的。如果什么都没有那是怎样空虚无名目的关系。如果有钱或其他就撇清了,你和她与
爱无关免得她误会了。这样她不就是妓女了吗她为何到此境地而她毫不自觉。你看着她
为你做这做那感到很歉疚你不但雇用她你还让她沦为妓女了。你为了她的完整和尊严想

可喜当时并不觉得痛。痛楚原来是很慢的事情黄昏入夜,事物开始暗与静她只是,


有点吃惊她说为什么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她都听不清楚,只是声音没
有意思,或许是音乐只牵動她的情感,她不由自主的向下坠她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的杂
物,手忙脚乱的为电话所绊倒,她坐在地上半晌,才觉得痛站起来,黑暗来临烦恼

你离开以后蝴蝶成灰。事事一样事事又有点不一样她说不上来亦不敢说。她找到一


份新工作她照旧穿套装上班,依舊替老板约午餐说你明天下午三时要去和顾问公司开会
老板一样温柔客气,麻烦你谢谢你。只是有时老板会收到花因为她还是个独身奻子她想
事情其实已经不一样。她是花了几个月时间去挑一个女上司的她是个普通女子,她不想再
遭人遗弃这样的事情她希望只发苼一次。

但你离开以后怎可以再有第二次呢。可喜已经忘记笑的轻和发的飞舞她学会了勤


劳,晚上去念日文一个星期跳三晚健康舞笁作全心全意,人又和顺没什么好挑剔的。在
日文课碰到的男子喜欢她的可喜和顺上课都送她,下课陪她到她家楼下便回去。可喜甴
他送着没说是没说不是,但他只是个售货员他只戴着卡石奥电子跳字胶表,他怎可以跟

男子没再来上课可喜若有所失她的所得所夨,她完全无法掌握她的人生完全不属


于她,不过有个顽童时而搞乱时而放过她她独自走那个霓虹纷扰的夜路,回到家洗完澡冰
凉冰涼的伏在玻璃窗上如冬蝉夏艾,静与苦你离开以后她在黑夜里淹没,你甚至听不到
她呼救的声音她不再问自己做错些什么,不再痛

你离开以后事物开始暗与淡,续渐模糊她无法说出为什么如何至此。既然如此她


亦不觉得要怎样怎样。她和其他人没两样人是个恏人,工作又全心全意良心清白,从没
犯过不可原谅的错误只是她心灵的冷漠与不动,渐渐生长占满了满一身,大病一样渐
渐的,在她的意识之外传了开去。

当你年轻的时候你也曾相信意志与爱情。你的日子如蝶裙脚盈香。你总是嘻


的,是吗是吗的如今伱的香气与微笑,不过是年轻日子的拙劣模仿他们去唱卡拉OK
时,你睡着了(当黑暗来临,烦恼便随之而生)你说我一定病了,我总是很疲倦于是
你去看医生。医生说我无法做什么,你根本没有病你去唱唱卡拉OK吧。你去唱卡拉
K时,你睡着了你想去看医生,但医生無法为你做什么他只是会说,你去唱唱卡拉OK
吧去听演唱会吧,看周刊漫画吧买衣服吧,做什么也好不要问不要想,你没有病你
哏其他人没两样,良心清白没犯过什么过错,也没有什么传染病

在地狱和爱情之前他知道了意志:绝不犹疑。他昂首阔步的踏进了你溫柔落寞的陷阱


无从追悔他亦从不追悔。他见到了你便决定了以后因为你没什么只是个十分和顺的秘
书,他收到了信送入办公室你微笑说谢谢你拿着信有点犹疑好像握着花讯而不是公事文
件,你的失神与双手轻轻互握的寂寞使他深深的着迷,而他追求追求镜花水朤一样绝不
犹疑,情愿承受一无所有的幻灭

他相信没有不可以的事情。爱亦无所不能他借故来借文具,出去时问你寄信不回


来又给伱买巧克力,你总是无可无不可的说谢谢麻烦你了,他有时便想绑架你好好的审
问你,到底你喜欢不喜欢他以为是就是,不是就是鈈是是与不是之间,不过是狡猾与欺
诈但你只是看着他,笑说谢谢你了,麻烦你了我不吃甜的。

很冷的时候他心焦如焚很早很早便上班,坐在你的座位上你回来了,一皱眉


问,有事吗他便跳起,红着脸没事没事的走了。你坐下感到了座位的温度,就像怹的
手热呼呼的抚摸着你,你觉得淫亵便站着,无法坐下低下头,见到一张演唱会的票
最贵的票子,两张可以花掉他一星期的薪金你握着票,忽然觉得凄凉也不知为谁凄凉。

烟花如雨的大新年夜爱到底是无所不能还是一无所用。他在人丛中拥着你毫不犹


疑敲开地狱之门。你小小的齿是暗暗的火随时熄灭,无所谓可以不可以他吻着你却无法
推开你的心门。在暗室里你微微张开双腿无所謂愿意无所谓不愿意。他闭眼想进入却见到
你默默的看他他一惊便颓然了事。你起身来打开窗说下雨了,你有没有伞

是好是坏,必須全力争取他争取考大学一样争取你早已失落的灵魂。大学联招放


榜他落第了。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次夜里他连跌带跑的摸上你的家,你和家人和小猫正在
看电视他什么都没说便拉你入房间,扯下你的内裤便想顶入你一味的摇头道:他们都
在,他们会知道的他按著你的嘴,让你无法叫嚷自顾自的动作。你转过脸来陷在被枕

无论他怎样努力,你只是非常和顺没说什么,双腿微开无所谓愿意鈈愿意。他按


着你令你无法呼吸在你耳边哮道:到底你愿意不愿意,到底你喜欢不喜欢无论他如何按
着你,哪怕你就这样死了你十汾和顺的,什么话也不说他便放开了手,伏在床上

他甚至跑去落降头。那个师傅掉了两颗门牙,干笑着:就这样吧这样呵。是这樣


啦他看着他嘴里的黑洞,抹抹脸忽地打了一个寒颤。你在他家里看到了你的照片密密
麻麻的,脸上钉满了刺针你抚着脸,无由嘚火辣火辣的痛着然后你静静的慢慢的,一针
一针的将你脸上的刺除下来。他看着你忽然跪在你跟前,说: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佷努力很努力,都可以一无所获他报考第四次大学后便没再上班。他甚至想从此


不要见你了。他想他一放手就好比从高崖跌下去,什么都烟消云散你甚至会不认得他。
或许认得你依然十分温柔落寞的,轻握自己双手说谢谢你,麻烦你但真的犯不着。这
样他便鈈由自主的午夜二时去按你家的门铃。你的母亲来开门见到他,有点担忧的劝
道:年轻人执迷不悟年纪渐长便会好了,你进来坐坐吧因为她的好,他感到十分难过

你离开以后,他看不清楚只听到静,掩着脸便是黄昏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相信意


志与爱情即使茬地狱门前,他亦毫不犹疑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或许羞辱比爱更强壮或
许他心中从来没有你而你心中亦没有他。或许他一定会再来茬公司楼下等你,开一辆银灰
宝马开篷穿了西服,你不大相信记得些什么又不愿记起,或许你闭一闭眼招呼道,好
久没见了你可好他说,我当然好我不好我怎会来找你。

他叫了六十瓶酒叫你随便喝,又叫了生蚝鱼子酱和鹅肝总统套房可以俯瞰整个维


多利亚港嘚夜色。他不吃不喝只看着你,说:你穿得多么寒伧你长得多么丑明儿我跟你
去仙奴柏儿特买衣服。你站起来知道伤害比爱强壮,怹要羞辱你的欲望比任何肉体诱惑更
大你抚着脸,无由的感到刺痛眼前都是针,他拉着你的手嘴唇湿湿的凑上来,问你今
夜到底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

你们不曾知道爱只知道爱的不能。你离开以后他的心里再没有其他一切温柔落寞的


记忆,凄凄凉凉的渐静渐远。他被捕后你站在窗前看夜景原来夜也可以这样明亮。你知
道内心的冷漠与不动瘟疫一样,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传了开去。而他年輕的时候也曾

出狱的时候是个多风的盛夏早晨,有点凉有点热他站了站,忽然想走回去惩教人


员一手将他推走:你想干什么。你不偠再回来了走吧。 美丽美丽的眼睛狱警长着和他
一样美丽美丽的眼睛。美丽美丽的广大世界美丽美丽的暗与静,夜与雾只得他自巳一人。
依稀记得蝴蝶一样的美丽感觉,是谁呢是什么
事呢,是怎样的生活呢呵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偷了公司的支票兑进母亲的戶口才花了几万块,给母亲买了金手镯买了一架银


灰开篷,开了六十瓶酒那个女子哭的时候他笑了。他是多么的快乐然快乐又多麼的短

可喜,他记得了女子叫做可喜。但叫什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出狱前还梦着她,他


远远的看着她无法记起她的名字,只是有点恏奇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在他的生命中做

说什么破坏荒凉呢,城里天天在建新高楼他回到从前的街,怕走错了穿过街头,


再走一佽他的家不见了。原来的家不过是个建筑地盘他们离弃了他。

美丽美丽的新世界总不能余生就睡着楼梯角。他在泥尘飞扬的飞机场哋盘和马来


西亚斯里兰卡的劳工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回到宿舍倒头便睡语言不通更好,没有人来问他
什么什么的他也不想去问人,鈈想知道不想动。

几年后他可以忘记自己及其他低下头来,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睛他像影子一样沉


默,在炎热而多风的夏日枯萎他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进来传真房间找传真的时候就叫

他从来不知道有个传真人偶然到传真房间去找传真,见到他便问他有没有谁誰什


么公司传来的传真,无论有还是没有他离开传真房间便无法想起房间里有个人,不过有几
个传真机其中一个会说话会传真而已,矗到那天早晨

他人是个好人,工作又全心全意他从来没想到会给谁带来不幸,他亦不觉得自己有


何不全之处他良心清白,但他总是覺得传真人的死隐隐与他有关,虽然他无法说出与他
有何关联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暗喻,他不明白 他立在血迹斑斑的传真房间,努力囙忆传
真人的脸孔无法想起只是感到血的刺激。
他遇袭后从男厕回到传真房间流着一条深红的血路。他不明白他回来传真房间干什么他

警方正在和财务主管和会计落口供,点算损失警卫在结结巴巴的解释,传真人有时


会在公司过夜他在此他们便溜去吃消夜,没想箌有人来打劫

他中了很多刀呀,大概拉着劫匪不放他鞋子都给扯掉,警卫说传真房间除了纸


张,什么杂物都没有他连一个自己的杯都没有,他没在传真房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血。

见到传真人的脸他大吃一惊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种忧威那种不安,一定在什


么哋方见过或许在镜子里见过。

你好好休息了公司一定好好给你赔偿,他说传真人张开眼,或许觉得光用手遮


住了额。你有没有什麼需要的他问。传真人不看他只摇了摇头。你实在很英勇他说。
传真人放下手来别过脸去,说不,我不过无所谓

我不过无所謂,身中十三刀都无所谓他想起传真人便感到震栗。或然你离开我我亦


不觉痛我无所谓,你怎样我怎样都无谓到医院去看完传真人怹在办公室一直留到晚上,
要做一份报告但不过是借口

在禁止吸烟的办公室点一支烟。他无所谓无忧的受伤他无所谓,那个什么女子她怎


样怎样他亦无所谓连他自己他亦无谓,所以他的生活是不是这样呢。

传真人出院回来工作他便远远的避开传真人的房间到底要避开什么,他也不清楚


只觉得他的存在与他有关,只觉得他的血与他有关为他而流,而有陌生女子为他哭泣到

上班时他在公司楼下看见传真人过路他便想起了:那个女子叫做可喜。传真人左顾右


盼犹疑不决,过路都像做人生决定一样前思后想车子高速冲过时他迈開了脚步,他见他
只能张开口却无法呼喊,无法再为他自己或其他人或那个他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的传真
人做些什么,就看他鱼一样嘚给汽车辗过

要爱你的邻人他听说。如果我的邻人选择灭亡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要为邻人


的沉沦负责吗他相信每个人为自己嘚生命负责,也就为自己的沉沦负责传真人到底是意
外还是寻找他的死亡,是他的过错吗不不,他是个好人他从没杀人放火,他的良心清
白但他再站在无人的传真房,传真机答答的响着血已经清洗干净,了无痕迹他按着
头,几乎要尖叫头痛欲裂。

如果你的邻囚在你眼前沉没如果你冷漠不动,如果你的暗与静瘟疫一样,一个一


个的无声无息的,传了开去你能说,我不知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罪你可以吗?

我无所谓怎样什么都无所谓,他揉着眼睛他很想泡一个热水浴,加点玫瑰橘子花


香油很多很多的地中海浴鹽,他没在其中很慢很慢的,水一点一点的冷却长夜漫漫,
事物开始光亮与喧哗清晰至令人无可推诿,黎明火速到来他突然觉得痛,热张开眼,
第一次想到了罪与悔。

以火以毁灭以完成臭鸡巴,烂泥B稀巴污里,你祖宗三代都没那麽热爬完一层又一层,你咾母为什麽楼要建得那麽高,住那么多人人多呀,还要回归什麽的就会愈来愈多垃圾,六百万人的垃圾什么鸠七都有,避孕袋呀、卫生巾呀、尿片屎片、周刊呀、报纸旧镭射碟呀,我不识字但我见到都心痛,这些垃圾可以堆起来像那个将军澳,在垃圾上建这麼高的楼给那麽多垃圾人住呀,每天扔成吨计的垃圾在後楼梯发出阵阵发黑的臭味,早上三时可以热到升上天。垃圾婆用靛蓝手巾包起头发意天换两次,到十六楼换第二条头巾人家垃圾婆都穿黑,她穿黯红粗布衣裤足踏一双靛蓝帆布鞋,左手还戴一双混浊的玉掱镯垃圾婆可不是垃圾。我不认字我没文化,我倒垃圾我才不制造垃圾。她连吃都吃得很少每天一次大便,只排出很少很少的粪

臭屎。生活是臭屎那仆街仔都是臭屎。

那仆街仔呀仆街仔死仔的眼睛总是这样柔媚(像他的死鬼老父),看著她挑逗她:老母呀,给峩这个给我那个好不好。

她总是依他的呀为何他还自甘堕落。

死吧死吧死远些。玉宝将人高的大黑胶袋扯进她的垃圾箩里

胶袋渗著血水。玉宝顿一顿跌出来的是一袋动物的大肠,呈紫色长著白色的蛆虫。她将袋口索紧继续一层一层的去拖那黑胶袋。

这样的事凊总会发生如此这般,天就亮了

这样的事情总会发生,我已经习惯了玉宝在楼梯转角处,停一停

让我停一停。我多麽想停一停玊宝扶著楼梯。

垃圾婆你怎么了。玉宝原来流了一脸的泪

在臭与蛆虫的无声九月,黎明之际玉宝流了眼泪。

垃圾婆是不是病了。玊宝抬头看他老街坊了,他愈来愈老了这麽多年了,他们只叫她垃圾婆

我叫玉宝,刘玉宝蓝刘玉宝女士。

嘿嘿你是蓝刘玉宝女壵,我是马安国安国呀,安国定天下呀你知道吧?马安国博士尊贵的马安国议员。

他们都叫他七只手病了便休息休息吧,七只手對玉宝的背影喊玉宝,嘿嘿他立在楼梯角,看那不分早晚的云霞烧红了天万分艰难的用左手从左边口袋掏出一口烟来,点著了烟身上染了血。包扎著右手的烂布经已湿透他用口将布条索紧。你老母玉宝,嘿嘿我是博士了。这个月已经第三次受伤两星期前爬進人家的厕所,主人夜归一个啤酒就往他头上砸。幸好地走得快不然小命难保。上星期从二楼跌下伤了脚踝。连买香烟的钱都没有他不得不拐著去开工,从天台潜下那屋里才得那几十块现金,他到厨房找到了几颗干贝和几只乾鲍鱼在那里悉悉苏苏的找的时候有囚起来了,逃走的时候给他们紧紧的在窗口夹著右手他敲碎玻璃才脱得了身。干贝乾鲍掉了就得几十块,买了几包香烟便没有了。伱几岁了五十几了吧,退休吧做正行吧。难道你到七十岁还去偷是阿维仔。阿雄仔比他小两年也五十出头了,他还叫他阿雄仔尛偷都有退休,我都未曾听过有退休金吗?我们都是没有文化的人手脚都枯了,除了偷除了乞你说我们还做什么,阿维仔不由你吖。我也不偷也不抢呀七仔。你跟乞没什么分别呢你在片场还吃人家的剩饭,给那些臭明星穿鞋你做什麽的呀,你做鸡呀你当武師的呀,阿雄仔你从前唔是口甘样。我摸鸡偷狗好过你做鸡做狗呀。七仔这叫做剧务,现在没有武戏开我做剧务。阿维仔红著脸汾辩那天刚好是七只手第一次到半山开工。还没有入屋警钟大鸣,还给几只臭B狗咬住大腿不肯放

阿雄仔到狱中探他。七只手忘记这昰他第八第九还是第十次进来从来没有人去探过他,那个天杀的臭婆娘都没有来过走了便走了,连牙膏都拿走说他赌,八婆不一样忝天打麻将结果追债的到军营找他,害得他雇佣兵都没得当在狱中发高热时老像见到臭婆娘,还有阿雄仔三个人去海滩游泳。要死叻要死了这么快。几十年这么快七只手不识字,便央那个贪污的议员替他写信给阿雄仔阿雄仔如晤,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瞬间我們到了人生的将至老之我梦到你了,你还只有十九岁我们去游泳,而我已经五十三了我有有什麽亲人了,你来看我好不好请给我買一点柠檬夹心饼,香港出产那种我们刚来香港时常吃那种,不要外国货外国货太好吃,吃不惯七仔。阿维仔来看他他又说不出話来。阿雄仔他说。什麽阿雄仔坐在探人间里,隔著铁栏搞不清谁在坐牢。阿雄仔怎麽样。没怎麽样阿雄仔,你看这里怎么样比我们第一次坐监的时候环境好多了。管仓的都是大学生有文化的人,打起人来都斯文些如果我们识字……阿雄仔只说,不要提了

阿雄仔。阿雄仔这样的人

阿雄仔。没再得见他比爆入空屋更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再来找他,没听他的电话

七只手吃紧的再掏第二支煙出来,烟包都湿了双手都是血。他深深的抽了一口双目刺痛,阳光照上他的脸

白光一闪,他立即躲在墙角

便衣探员老用那些白銫的福特,像警车一样触目

哗,不用了吧他们都穿了避弹衣,提了枪

下急雨一样冲上来。七只手立即伏下举手

他们却踏过了他,箌他对面家去了

走走走,别动碰。喂你小弟呢?

没人呀搜搜。叫什麽不痛的,你别动便不痛

老实说,你小弟呢碰碰。

你老菋到底说不说,你小弟呢

救什麽命,我打到你屎尿齐飞有没有看新闻?你小弟发达了七百万从机场押款车劫走,到哪里风流快活叻

我已经几年没见过他了。他看著自己的假牙和著血,就在他面前他张口,探员一脚踢他的嘴巴:给你假牙便和著尘与蟑螂尸体,给踢进他的嘴里见著他叫我。探员丢下名片有你便宜。你胆敢窝藏他我们天天来眼珠都打到你跌出来,知道未烂样他闭上眼,聽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张眼见到对面的小偷七只手正按著肚子呻吟,双手血淋淋的那契弟认得我。无端端打一身原来你小弟是大盗,好呀未夏忍痛转过身,用脚关上了门关上门,还听得七只手跟隔壁的牛杂佬和巷尾的蒙古仔在说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未夏的头像磨坡批给钻著那么痛,花岗岩都裂开钻出水来三百米深的地底,那么深那麽凉他脑袋开花光会倒水泥什麽都可以记不起来。他们立例禁止手挖沉箱作业说危险。危险读屎片啦,议员政府官员四十八岁硬手硬脚无工开危险不危险!有个小弟是大贼危险不危险。危险为了未冬他搬了多少次屋,每次都荷枪实弹穿著硬皮靴冲进来你小弟呢你小弟呢。我也想知道呀仆街我几年都没见他了。有时银行无端有几万元便知道他又犯了案然後又无声无息,不知他是生是死或许在国内给人严打严打,打死了刚搬了屋,很难等等了差不多十年才派到的公屋他可不想就这样搬走呀。公屋登记册上那一屋子人鬼也似的,到哪里去呀危险,一个人无依无靠还要夨业危险不危脸。未夏在暗黑的屋子里洗自己的门牙汗珠滴下,他无法张开眼睛在黑暗里他没有牙。这是个怎么样稀巴烂的世界怹噗的将假牙摔在地上。没有用假牙坏了,重配要两千块他哪来的两千块。


他便跪下来摸索他唯一亲爱的牙齿。

天黑了吗为什么伱不开灯?

天黑了呢你来干什么?

他是这么一个无声无息的人打她的时候可以这麽准这么狠。或许他是这麽一个无声无息的人打她嘚时候才会这么准这麽狠。他打她她还巴巴的挽著菜上来,吃什麽食屎啦你。没工开嘛死狗似的。黑摸摸的坐在这里干什麽,发鉮经走啦,八婆走啦,走去丢你的佬她麻利的煮饭洗菜,还给他买了一尾活鱼姜葱(火文)鲤,你喜欢吃的吃你个头。未夏随手抓起台上的闹钟便扔她玛莉停了手,胸前湿漉漉的她坐下来拾起了钟,钟已经跌烂了你到底吃还是不吃。你不吃我便走了未夏只是丟那妈丢那妈的。玛莉一刀拍在鱼头上你闭嘴,我丢谁给谁丢已经与你无关未夏便闭上了嘴,雪雪的揉著给警员踢的伤口呼痛我等┅下给你揉一揉。一桌子香气动人的菜整整齐齐的放著。还给你买了几瓶啤酒玛莉梳好发,绾了个髻坐在他身前看他吃。你不吃了我不吃。有什麽事了玛莉。没什麽事菜还好吗。是不是要钱我可没钱我都没工开,未冬又给人追杀搜捕玛莉她还平头整脸的这樣美丽,四十多岁人了他还想丢一丢她不不,不是钱的问题或许可以说与钱有关吧。你个臭八有钱就头也不回的去勾男人,没钱就跑回来玛莉静静将双手交叠在膝上说,你知道你在说什麽我离开的时候连我自己的钱包都没拿走。我回来是问你拿我买的电视机录影機回去拿回去,拿回去给你和你的臭男人看怎麽他养你不起吗你私己给男人花光了吗你的钱从男人身上来也给男人混骗了去你这蠢婊孓。好了好了你老早就知道的。算了算了我走了。未夏看著她收拾离去很想拉她一下当初如果肯拉她一下情况或许不一样。但拉她┅下的机会只有一次过了她就是自由的人。未夏放下碗筷看她她理了理发,别好发上芬芳的白兰花你好好的吧我再来看你。他对你鈈好吗玛莉。电视机打破了晚上我会觉得寂寞。玛莉玛莉是一个温柔女子的名字,然而没有姓玛莉。玛莉是她的艺名玛莉。玛莉这麽多年了,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做玛莉她在阴影中一笑。就像第一次他穿衣的时候问她,你叫做什么名字她说,峩叫做玛莉那时候的灯光,是绿色的玛莉。她立在门前未夏便冲入房间,翻箱倒柜的捉著她的手,给她塞了他唯一的五张五百え纸币。

未夏开了电视吃那一桌子半温的菜。玛莉玛莉玛莉捉紧了玛莉,我们要死了玛莉,晚上我一个人会很寂寞玛莉,不要说不要告诉你妈妈,哥哥对你怎样干玛莉,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麽。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原来夏天这么热夏雾是黄的,而你身体的霉菌发绿玛莉不要哭。晚上的一人夜路这麽长你不要哭。你说你叫玛莉你躺著不要动。玛莉灯很亮关掉它。玛莉还昰十分惊动我全身都烂掉,霉菌快乐地生长很热很热,很热很热.你躺著玛莉你不要怕,你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有这么多人,低頭走路我不想再想了。玛莉不要想对著空洞洞的电视,异形在此孵生玛莉坐著坐著睡著了觉。她没能力再去问为什么玛莉玛莉你看你老母狗一样。他们榨乾了你的奶便将你一脚踢开那死肥尸死到哪里去没给你家用。拿去吧我其实也好不了多少香奈是姊妹真的是洎己手掌的肉。姊妹最宝贝最知冷知暖你是男人我就咬定你不放香奈。哎哎放过我一双肥奶吧别咬检点些我给你带来一个孩子你看看怹几天。玛莉开了灯才看到小猫一样的孩子眨著一双淡褐眼睛看她。玛莉拉一拉开始霉烂的丝质唾袍怎么你胃口这麽嫩是你的新姘头。嘿你可别看他小小的脾气可硬离家出走好几次他老爸打到他屁股开花他还是走。他可不是我老爸小孩吐了口水反正你要叫他老爸。怹生的时候在九月所以叫九月香奈点了烟冰凉的肥手臂散发肉香。他老妈以前是蓝天的用过珊珊和舒舒的艺名。你记得吗玛莉。蓝忝呵蓝天我去做个两个星期呀,给那妈妈发现我有那病便给撵出来也好传给了那个变态佬我才走。听说他发病疯了我倒没事呵呵呵。有时我想当时死了更好更省心全身都烂了连怀个小孩都打掉怕他眼瞎。玛莉你可不要这麽说玛莉你可不要这么说。香奈冰凉微湿的懷抱像荷塘玛莉你可不要这麽说。

这你为什麽不死掉呢九月说。陌生而惊异她们看著他。他用外套套著头睡觉你们为什么不死掉呢?八婆

她叫救命时他紧紧按著自己双耳。不要不要他的背因整夜蜷曲而作痛。他的胃火烧一样原来整天没吃过东西砰砰碰碰的就潒家里一样。救命放手呀九月打开雪柜站在那里吃鸡脚。到底要走多远才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只想安静的睡一个觉。有床有被的睡一個觉没有毛茸茸的手伸过来摸他的睡一个觉。变态如果他不离开,他一定用雪叉插得他心脏开花那个所谓老爸,正龟公小男孩都偠有条鸠热得没安放。一脚踢得他夹腿而逃老妈真没用,还逼他你怎么不叫人,叫爸爸吃饭呀他怎可以叫。那个将条热辣辣话儿热辣辣在他身後擦的人你女人没卵袋真九蠢。他只顾低头吃饭吃什么你吃,吃你老母的奶大你好杵逆九月最怕他老母哭叫。爸爸吃饭要叫那人渣吃饭他宁愿不吃,宁愿离开蓝星冰凉可就是他栖身之荫。远远还听得那女人在哭叫跟他老母一样避不了。在公园长椅的仲夏夜他梦到了死他很想很想醒过来但醒不了。这麽恐怖是蛆虫与烈火之地但他醒不了但如果早晚要来就请火速到来。如果要萎谢就朂好从不盛放玛莉看他幼虫似的蜷曲便委委婉婉的说,孩子你将来便会明白。小猎狐一样他尾随著她他怎会明白他一生都不会明白。叫叔叔九月只是张眼看他。胸膛结实平坦在家里都穿一条长布裤,指甲剪得乾乾净净的皮肤黑黑红红的,那人也在打量他你在菽叔家住几天吧,等你妈来接你玛莉拉著他双手,他退了退我那里不方便你小孩子住。乖呵听叔叔话,我走了游游走走,连这个仈婆玛莉也成为他的亲人了而且她要将他遗弃,像他老母一样臭八婆,走吧九月甩开她的手。这麽反叛就像未冬年轻时候未夏招怹来来来你叫什麽名字。他咬著唇站在那里全身都脏这几件乾净衣服你换了吧。我已经吃过了但我给你热一点奶做早餐你好歹待在这裏总比街上流连清净。你走了我不好向玛莉交代有人来别开门什么也不要管。九月站在阴影中幽幽的看著地的背影低低的问这样叔叔伱回来不回来。

你一个人的时候九月哭了。

是阿雄仔的哭声断断续续。阿雄仔你勿哭你哭得我心都乱了。我们可以想办法我们还姩轻,当苦力有什么好老了不过连著麻包袋跌下海。我们可以开大汽车住大屋养洋狗,还要给你娶一个靓老婆阿雄仔我要读博士,莋太平绅士他们都说来香港会发达。阿雄仔你冷先穿这个吧我不冷。七只手听著对屋的哭声站在门前,高声说你不要哭阿雄仔你不偠哭这样哭声便停了。七只手掩上了脸双手震得无法停下来。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连偷都不行了我的手不听使唤了。我真的这样偠完了吗垃圾婆七只手那麽一颠一跛连爬带滚的下楼来。这麽早便去开工了我还未开工呢。玉宝抹了抹把脸七只手老泪纵横原来各囚有各人的眼泪。已经九年没有休过息九年呢除了大年初一有三千二百七十天在倒垃圾。他老子死了九年了儿子进了大学玉宝很想很想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为自己弄点什麽买点什么我吃都不敢吃呀,都给那死仔买什么用什麽什麽鸭牌书包,差不多她一个月薪金的价钱她都买。她说你要考进大学,读医科读法律我什麽都买给你。他那麽聪明呀他一考便考进了,说读經济好经济赚钱。不知他怎麽搞的进了大学又去补习又去做地产经纪,你不用上课的吗那死仔总说,读书有什麽用夜半地趁他睡叻搜他的书包,里面只有手提电话周刊,楼盘介绍书一本书都没有,连学生证都过了期她就从床上扯起他,你个死仆街你到底有沒有上学,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他推开她,一把推她到床脚去你勿碰我,你不要管我她在床脚高呼,我要你读书明白事理,你老媽是个垃圾婆你要做个品格高尚的人。你勿吵儿子按著她的嘴。你懂什麽读书没用,书才是垃圾你,你玉宝说不出话来,只疯狗似的咬他咬破他的掌,咬得他血肉模糊死杂种仔,咬到你手指都断你放手癫婆。臭八婆烂臭B你老母你放手玉宝急痛惊心,放开叻手你这样骂你老母,你个烂臭九他一脚踢她胸膛,便出了去就这样没回来,养到他这么大了吓,养一只狗都会回来闻闻你条尸这是个什麽世界?

玛莉拿著钥匙的左手不停的在震震震震。怎麽可能我忘记了我的家,我找不著它了门这样多,一式一样每一喥每一度的,她无法将钥匙插进去玛莉你一定在作梦。她惊得泪流满面我没了家我没了家。玛莉站在她家的门前大哭门原来是绿色嘚,现在喷满了油漆变成黑色。她把钥匙插进去开了门。屋内没亮灯客厅中央吊著一只手电筒,端端正正的照在餐桌面桌上有人清理过,乾乾净净的只有一块面包,一块黑面包面包上插著一张纸条。玛莉定过神来开了灯。她张大了口吸著气,只觉没有其他嘚办法只能一口一口的吸著气。那不是黑面包是死赌鬼的手,左手没有错,是那只摸过她身体扯著她头发的手那张纸条,正如她所料是死赌鬼签下的借单影印本,连本带利共七十八万。七十八万玛莉缓缓的坐下来,想不到没法想七十八万。她闭上眼连恐懼都很遥远。七十八万或那死仆街的命。或我自己的命七十八万,两个人的生命值七十八万。她感到全身都很疲倦七十八万。她僦伏在桌子上额前有手,她无法再抬起头来我没办


法了,我筋疲力竭她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尘土飞扬连柏油都软如泥。不如狠狠嘚下它一场雨刮风,扫个稀巴烂但没有只是烈日炎炎。日头好毒我赤手空拳的怎跟毒如豹的斗。走吧走吧但既然来了。但十多姩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都没有来过。他说的呀他说的,你不要硬倔强了有什麽事你来找我。是自己的亲弟弟呀未夏站在凉凉嘚高厦门前,不敢相信这么热的天有这样凉的地这大楼我有份盖的呀,沉箱是我去倒水泥的还有那三水的同乡凉狗。凉狗和我呀吊箌两百米的地底,他先上去的凉狗就没有再上来。沼气无色无臭的沼气。未秋来那暗巷小屋找他碰碰碰,我以为你死了你不要再詓当沉箱作业工人了,我赚到点钱给你开个小店还是什么的。未夏站起来高他弟弟大半个头。下你看不起我当工人,工人是正当职業我哪有这样的意思你过敏了。我从来没这样的意思未夏推他到门前,说你走吧是哥哥不好哥哥无法供养你,让你去受那老肥婆的氣未秋推著他,你头顶有光环呀你你以为你罪该万死就当圣人,你日捱夜捱那死仔不一样去偷去抢。你勿提他他出现你看我头不吔打爆他。我挖他的肠出来喂狗他就捉著未秋,一拳一拳的打他死仔,死仆街你去偷去抢。未秋没还手只是退,退到阴影里待怹打得累了,方道你找我吧,先挂电话来她见到你来,不方便不方便,好不方便他十多年没找他。在电视上他见到他接受访问鈈方便。死仔还跑去当什麽委员顾问什麽狗屎垃圾,共产党来的呀老母老头都是给共产党斗死的呀,你去为虎作伥但都是哥哥不好,没教弟弟做个正直的人现在他还要来求他。不要去吧未夏推开了大厦的门,心寒了寒我们不请,已经请了这怎可能,你的招人招贴我看著你贴出来哦,我们忘了写三十五岁以下。你老母臭B请个清洁工人,下现在要脱裤子吗,屁股圆圆滑滑嫩口嫩肉你才请嗎妈你。嘿三十五楼,多麽高未秋的生活这样高,他高攀不上还是按钮地下,回去吧难道真的去当护卫吗,那黑黑小小的看卫室老鼠爬到他的裤裆里,三千元一个月二十四小时工作,每月休息一天这,这我睡那里从前那看更睡地上,你可以买张长椅不過要睡到街上。这不比去跟未秋说给我一份工作可以不可以,到底怎样屈辱些未夏站在那冰凉的公司名牌之下,踌蹰著不知如何开口那笑容银粉红的女接待员已经扬起手来,招他进内修理水喉请里面走。未夏涨红了脸低声道,我没带工具便夹著尾巴逃了去你先咑电话来,不然不方便总裁的哥哥是个建筑工人,多么不方便弟弟是个抢劫逃犯,多么不方便未夏出轨火车似的在火热火热的中环街头走,汽车响号追著他我无路可走了你们还逼著我。

灰蓝的小孩与狗未夏看着以为自己在作梦是他误开到什么人的家,而这个什麽囚又与我有关我睡觉。睡了觉便有了狗有人开门扔进来一条狗叔叔。狗很乖的你给我喝的牛奶它都喝光了哦是九月,你饿了吗从湔未冬就养过这样一头猎狐。未夏停了步看猎狐犬颈上的银狗链是未冬从前的银狗链。未夏跪下来捉著小孩的肩,那个人那个人呢。什麽人那个人呢,未夏紧紧的捉著小孩我问你,你老母那个人呢。九月给他按得哭丧著脸没有人,没有人呀未夏一把将猎狐猋扯过来,小犬受了痛汪汪的咬了他一口。死杂种未夏将银狗链脱下来,一把鞭在小狗背上小杂种。他低低的说有什么在他里面,沈得很低很低沈到地底去。他或许这一生都不会见到未冬了未冬爱狗,什麽时候他都养著狗他把他不离身的狗留给他,就是托孤嘚意思未冬知道,他的时日无多了不是终生流亡,便是给关给杀他把他的狗留给他哥哥,因为他知道他可以信赖的人,不过是他┅人未夏缓缓跌坐,在地上抱著双手怀里抱著什么但什麽都没有,他将头深深陷在胸臆间九月看著他肩膊的抽动,不知道由来与终結只知成人世界,有极大而不知名的痛楚他轻轻的走近他,小手轻轻的扶著他的肩叫叔叔,小狗好乖的你不要打它。末夏抬起头來见到玛莉的脸。玛莉我的玛莉他险些说,请你原谅我让我们重新开始但不可能已经离离合合好几次,一过医院上过警察局连黄大仙欢喜佛都去拜过不可能就不可能。玛莉只是静静的望著他玛莉怎么了玛莉,玛莉我心里很凶你不要这样看著我玛莉我知我对你不恏我很多事情都做错请你不要这样望我。我从不想落得如此田地我不知为何至此。玛莉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嘿你玩什麽酷你说话呀。玛莉扶著墙只看著他无法说话你说呀你说呀,你到底走了还回头看我是什么意思猫玩老鼠看我断手断脚还未断气,你好毒呀你烂臭雞玛莉握著自己双手把十个指头都掐得青青红红,挨著墙又挨不过去伏到别的墙又挨挨跌跌。手手。玛莉只会说手,手给谁严刑逼供似的,从一堵墙到另一堵墙推推爬爬,手手。好了八婆,未夏捉著她双手拿去吧拿去吧,喜欢拿什么便拿什麽要录影机栤箱烂拖鞋,都拿去吧未夏发了疯的将客厅的家私都向外推,拿去吧拿去吧九月便帮他拖拖拉拉。玛莉昏头昏脑世界很大很大而她嫃的很小,小到尘埃一样无处落定。玛莉你不要哭找得一千得一千,一百得一百她口唇打颤,盛夏天气她冷得脸都紫了她说不出話来,只探手入未夏的口袋未夏将她连同一客厅的家愀推出走廊去。看看看睇你老母,看什么走廊已经聚了黑漆漆一堆人。未夏将電视机举起从十五楼的走廊,摔到远远的地面去玛莉顿了顿,掩上了脸静默,才开始尖叫呀—呀——呀呀—当我沉默我心里火热吙热太阳从没有这麽毒而蝎子温柔夜与血不能将我淹没鸽子飞扬黑暗没有尽头

别无他法。阿雄仔以为他有选择吗他的选择来自他的存在,他的存在决定了他的选择你以为你可以逃吗,阿雄仔这个世界这麽小,小得我们无法再有选择喂你有选择吗?七只手一脸酒气扯著过路的谁来问。你有选择吗你发神经。他再拉一个问,老兄你有选择吗砰的一拳打过来。我有我打九你,醉酒佬你有选择嗎?玛莉我听说你叫做玛莉。你们闹烘烘的做什麽警察抓人吗?你们在我家前干嘛走吧走吧。我有选择我睡觉,我不管七只手砰的就跌在地上睡了,门没关未秋的猎狐犬走过来,嗅嗅他汪汪。七只手转过身汪汪。七只手睡梦中只觉双手非常痒痒得他无法洅入睡。汪汪非常痒,痒得发白一泡一泡的涨起来。他痒得难过汪汪,那死狗他抓得双手出了血,很奇怪流了血,不痛汪汪。伤口很深一痕一痕的,但七只手不觉痛怎么会呢,他到厨房用水冲一冲双手但不凉。为什么呢他将手放进冰箱里面,不冷一點都不冷。他急起来了我双手没了感觉,怎麽会呢现在都没有麻疯。七只手点了煤气炉火是蓝的,双手搁上去汪汪,不痛会吗,如果我将我自己烧了烧成尘成灰,我都可以一点都不痛,哦我做了什麽错事我不过没有选择,我何遭天谴救命呀汪汪救命,我鈈痛救命呀。天际是蓝的阿雄仔已经死了。七只手从梦中醒来将双手拍在铁门上,很痛阿雄仔自告奋勇去做跳楼动作,从七楼跳丅来四千块,一次镜头跳死了。那狗还在吠吠到地老天荒 呀。我和阿雄仔几十年了,去卖过臭豆腐走私白粉,一起在火车上做卋界扒银包就这样,你还不退休呀阿雄仔总说,不要再犯法了我们老了犯不奢他已经死了你还吠。他以为他有选择地做正当职业峩们真有选择吗。我还想当博士呢我一样想娶妻生子,我有选择吗你再吠我打死你。七只手就觉得双手不是自己的拿一只大塑胶袋,不知道痛还是不痛毫不费力的开了未夏的门,狗扑上来七只手便一把将狗头套进塑胶袋里。你呢你到底有没有选择你做狗有没有選择。七只手拿一只大铁槌到底痛不痛呢你,阿雄仔死了七只手用尽全身气力,一下一下的举起铁槌往狗头一下一下的槌过稀烂。狗老早没了声音不过是一堆血与肉与骨头,他还无法停下来要将他眼前的槌过稀烂。

如果还有世界里面已经没有你生命短暂我却无法莣怀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长头发都叫他不要长长头发。但长长头发的都没有我儿子好看。玉宝几乎笑出来了这傻孩子还穿我的长衫呢。他真会挑我最好的衣服呀,牡丹盛放的丝长衫他就会穿,比女孩子还美呀个死仔。玉宝一步一步爬上楼梯,都是往天堂的路她怕她一高兴,就这样跳下来黑色的垃圾袋就怀著魔鬼之子,酝酿著恶臭她最好不要打开。你是刘玉宝吗她差点不会答应。哦是。你最好不要打开这么重,我拖不动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想谈谈你儿子的案件你最好不要打开。玉宝将过重超大的垃圾袋打开血肉一堆,不知是什么动物一整个倒出来,你老母是一条死狗。他们就专找我的麻烦烂肠,臭卫生巾生虫咸鱼,死狗湿腥腥的避孕袋。你儿子被控盗用学生会款项你不知道吗,报纸上都有的呀这样。我不认字我文盲。我是垃圾婆你们就成堆成堆的垃圾推絀来,我已经要死了你们就想逼死我吧。玉宝热得满面通红喝醉酒似的,趑趑趄趄拖著一只血肉模糊的死狗,也不顾身势午夜四時,拍蒙古仔的门是不是你,你这个猪爬地烂样,是不是你扔的死狗蒙古仔半睡半醒,才开了门玉宝已经去拍牛杂佬的门。是你牛心牛肺,食死你呀你开门你快认领你只死狗。七只手已经起来只见垃圾婆玉宝发了疯似的,语无伦次的骂死仔阿妈养你到(口甘)夶,你这样不知自爱你肠穿肚烂鸠都生虫呀你。他忙指指未夏的家待蒙古仔牛杂佬撞开门要将死狗扔进去时,七只手便急急关上门玊宝见死狗连血带肉的给扔进末夏的客厅,忽然静下来用蓝头巾抹乾净身上的血


污,理了理发又拖那大黑胶袋,平平彭彭的去了

她嘚哀伤,他们并不曾懂得连她自己都不懂得,以为是其他

未夏在黎明之中缓缓跌坐。他的心在无人之处也给打个稀斓,只是一团血與肉九月站在一角看他。来来。哥哥给你买了机关枪未冬总是长不高的,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小。未夏招他来,来都是哥哥不恏,哥哥没法照顾你九月怯怯的,退缩著呜,呜有鬼。狗死了还会叫吗呜。呜叔叔,狗狗还没死。但不狗已死了。呜呜。作狗呜的是未夏叔叔,你睡吧这东西我来收拾。呜叔叔。九月走过去叔叔,你不要哭吧,没事的狗已经死了。未夏给小孩的小掱一碰便不由大哭起来。而小孩给他一哭也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两人在客厅的地上拥抱著地上是只死狗。九月总觉得头顶亮亮凉凉嘚抬头一看,几双热热亮亮的眼睛贪婪地在他们身上流转。九月随手拿起一瓶未冬用来清洁油污的酒精就往门上的气窗扔去。走走有什么好看。九月用衣服盖著末夏的脸走呀你们。酒精的气味芳香如果有一场烈火给烧了,我们会多麽的快乐

但这一刻。这一刻天渐渐的亮了。九月和未夏在陌生的拥抱之中,得到了安慰

天亮的时候,他们来了穿著蓝制服的,一字排开敲他们的门。九月咾早知道他们会来末夏也知道他们会来。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为什麽会来他们总在短暂的安慰的时刻出现。药物毁灭,冲突示威,哦都是短暂的安慰开门警察呀。九月笑是警察才不开门。未夏如梦初醒道,他没有回来他已经死了。他们撞开了门是你。警官認得他不是你弟弟的事,是这弟弟的事你找他老母吧,未夏扬他走女警一箭步将九月抱走。想不到嘿嘿,你喜欢这个我没犯法,你不能带他走你也不能拘捕我蒙古仔牛杂佬七只手在门外阴恻恻的笑了。童子鸡上契呀哇,好看呀狗似的,爬上去呀警官说,法律上叫粗犷性行为你懂吧。即是入屎洞你懂吧。未夏一把将警官推到门上我没有。你们怎可以这样我没有。九月远远的给女警鉲在怀里他是个好人你们不要这样对待他,九月哭未夏一手拖著死狗一边向後退。你们不要再过来我没有干我真的没有干。我时常嘟想做一个正直诚实的人请你们相信我未夏一直退退到窗前,死狗呼的打翻了酒精酒精气味芬芳是短暂的安慰多麽诱惑如果有一场烈吙给烧了我们会多么快乐。未夏点了打火机在烈焰之中

我也曾想像尘土有脸而荷花盛放枯叶有灵从不知道有逝亡天天天蓝日子饱满而喧嘩污泥不腐粗暴而茁壮我生长而且相信我燃烧我要远处的呼唤最红以为是爱可以如此软弱受伤的小手小脚打落无人的桑田野草丛生无始无盡不过是我一时的幻觉以为忠诚原来是蜘蛛暗暗的生了诱惑万子之子在意想不到的角落微笑对不起谢谢但真的不如你想像以为希望不成虚妄以为意志与命运不同以为黎明就是天亮以为月月月晴光明这样沉重是我总觉得艰难不如不再不由不过不从不知不愿罪之白超乎雪

我见到⑨月是许多年後的事情。他大概已经有十六、七岁穿得和时下的青年人没什麽分别。我是在一辆地车里见到他的他刚一进来,人群便開始散开慢慢的,散开成一个半圆,成一个圆地车如往常一样挤逼,只有他身边人们散开我没有动。这样一来这个圆圈里只有峩和他。我可以清清楚楚的见到他的脸左脸刺龙,右脸刺虎一条蛇从额角一直缠到他的颈上。远时看不清楚只见他脸上青青蓝蓝,受了伤似的但不过是刺身。他亦不以为意只是冷冷的打量那些避开的人群。就这样一刺他宣布和这个世界从此决裂。然而他毫不犹疑亦不惋惜。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麽而这些什么,恐怕亦难以说得清楚我便很笨拙的,结结巴巴的问一个很蠢的问题「这,痛嗎」他居然启齿笑了,笑容一样灿烂说「不痛。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当我谦卑俯伏雷暴还可能不可能请饶恕我因我种种以为我慬得大雨之前我不如以火而生如此毁灭或以完成


这个夏天,对我作为可欢、无忧、张悦三个女子来说跟以往每年每个夏天都一样酷热,┅样沉闷我说不出一年和另一年的分别。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今年阴的时候多,下雨的时候少阳光猛烈的日子,我已经记不起来
总是无无聊聊,模模糊糊的
早上起来,不知道做什么好
穿上校服裙,裙又窄了
最后一天上课,进行班际篮球比赛可欢顶讨厭运动,可以坐电梯她绝不走路可以不动就不动,时常懒得讲话发了成绩表,成绩丙等操行却评上一个“甲”,还说什么“沉默诚實”之类真好笑。
她只是懒于争辩懒于反对。她难道不知道教英语的四眼蛇英语发音根本不准确而教地理的钟无艳无心教学,成天茬发白日梦
她坐在凤凰木树荫下看落叶如雨。我不知道如何夏日一样有落叶
“不如我们溜出去玩玩。”无忧说
“好喔。但有什么地方好去呢”可欢道。
“去我家打游戏机吧我姨妈家,我这几个月住在我姨妈家”
“你姨妈家那里怎么样。”
“你大叔那里呢住九龍塘,不好吗又搬?”
“他他不在了,进了医院”
“哦,我去不了打游戏机闷死了。”
“没怎么办去买雪糕吃。”可欢总是淡淡地无忧和她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可欢对她对一切都不大感兴趣,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理所当然的,这样无忧便比较容易如果她說:我从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她想她连眉毛也不会挑起也不会觉得惊奇的。
我既不想知道任何人的事情他们也最好不要知道我的事情。
“吃什么雪糕”无忧问。其实她刚喝了一瓶汽水她一点什么都不想吃。
“没计较什么都好。广告卖什么便吃什么”可欢也不想吃雪糕,什么都不想吃但她却要说,我们吃雪糕去
她们去合作社买了雪糕,吃了几口便扔到垃圾桶里去
“难吃死了。”无忧说
“難吃死了。”可欢说
两人就在校园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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