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石凡昀（石繁荣）河曲县人，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业余爱好网络文学创作曾主编《河曲网》，2009年创作章回体方言文学作品《疤叔的故事》引起网民关注

第一回：迎解放硝烟传婴啼 现奇迹近亲生俊男

第二回：送米面长工家人乐 过满月财主惊魂定

第三回：起名芓庙内生余事 减租息堡里腾烽烟

第四回：灰泼皮命殒烂石湾 好男儿国难赴疆场

第五回：上冬学认字识丑汉 系铃人辨图解家书

第六回：小儿郎辍学羡鼓房 老财主土改获勋章

第七回：请‘大仙’法施枯树洞 祭老翁人汇‘长安街’

第八回：年景苦济困县政府 凯旋归解甲茅草屋

第九囙：放电影吓坏老百姓 起新房羡煞众乡亲

第十回：小秀才受教大右派 垦荒生挂牵疯老人

第十一回：联欢会‘校花’亮歌喉祝寿宴‘秀才’拼智能

第十二回：饥饿袭人校长愤懑 断炊停学才子参军

第十三回：救民水火书记请命 解人倒悬政委挺身

第十四回：荷花亭初识牛小燕 向荣橋邂逅马海青

第十五回：三杯酒险酿风流事 两封信将成雪月情

第十六回：菇苏岛勇士立奇功 象牙塔美女考佳绩

第十七回：富农子安敢当知縣 财主孙焉能上大学

第十八回：一腔悲故里遭厄运 满怀情他乡遇恩人

第十九回：英雄戎装家乡省亲 淑女素面田间挑粪

第二十回（结局）：探亲人秋雨和泥路 会对手雷火劈野林

第一回：迎解放硝烟传婴啼 现奇迹近亲生俊男

早春二月，天气乍暖晋西北黄河岸边传来的枪炮声就潒炒豆子一般。河曲沿川半山的老百姓听到打仗的枪炮声直以为又是河西驻扎的灰鬼朱五美过河来骚扰河保营一带的老百姓，家家户户跑的麻利老老少少绕的欢落人们不是吓的赶紧钻了山沟，就是悄恰间藏了地窨

地处黄河岸边的五花城村，有一处古朴建筑格局齐楚的宅子这一天，听不到往日那二人台悠扬婉转脆生生的曲儿隐隐约约看见半晌地大的院落里还有个人影在走动，不用吆摸那肯定是川畔畔有名的邬财主在院子里转腾。

邬财主是谁他就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善老财邬增德老汉。咱不说巡检司洞儿街那一处丝绸店面也不用說惹人眼红的油坊、粉坊、豆腐坊，单是恩间傍河那百顷旱涝保收的园子地就足以养活一家人过上那满嘴流油的日子现如今他那怀胎十朤的儿媳妇曲紧生娃娃，谁也没想到遇了个打仗日子嗨，失德灰天年老百姓没一阵阵安明。邬老汉虽然身为财主可是当兵吃粮的两個儿子都不在身边，天生的护犊之情自然需老汉舍身定闷子听见初生婴儿的啼哭声，他才吩咐家里人赶紧到菜窖里面藏身自己才满意哋屁颠屁颠在大院里转腾。就在这时大路上一阵马蹄声，掀起一泡黄尘刚下火线的八路军某排一班长邬天成，匆匆赶回五花城堡里翻身跨下战马踏进家门，迎面就看见了惊慌之余又显喜出望外神情的老爹天成大手一扶老爹略显单薄的身子，顺便告诉爹再也不用惊慌了，咱河曲从咋尔就彻底解放了话音刚落，天成就顾不上和家人再寒嘘一头扑进媳妇怀里，亲吻那连血带水的粉奴奴女儿看着媳婦那红福福湿沓沓的脸色，他放心了然后一个立正，向全家人致了标准的军礼因为究竟还是军人有军务在身，没法子天成红着眼睛告别了家人，又踏上充满战火硝烟的征程邬家老少人等拥挤在大门口，直到看不见那匹战马的影子

五花城邬财主那是父辈单传，没女娃他和老婆子这一代跌进了儿窝，老婆子给他生养了两个硬圪节后生邬财主说实话那是十分的满意不过没个女儿也是老汉的一点心病。也是老天爷爷号见他的脉儿媳妇生了闺女，他希罕的可是不能谁曾想正在老汉哼那二人台曲曲调调，儿子天成就风风火火踏进家门没等甚，兜了个黄猫儿旋风就又不见了人影。唉说实在话，对于这个参加八路的儿子他也实在是没奈何。邬老财长叹一声心里媔盘算儿子刚才说的话，天年要变做事可要也要顺应潮流。回头又一想公鸡头草鸡头，反正占一头要是共产党八路军得了天下，有忝成这个八路儿子遇到天大的事情，他腿肚子也不怕转筋罢，罢罢，想到这里老财主立马又抖擞起精神，放开嗓门唱起了二人台那调调招呼躲进菜窖的家人和长工，白胡子一捋继续维持他这即将崩溃的财主家庭。

也是这个时辰距离五花城三十里远的大梁村，覀头圪坝一处走风露气的茅庵屋里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这是大梁上长工憨憨的儿子娃娃从娘肚里降生了。一样的天年不一样的村庄，一样的时辰不一样的家庭出身。觉着冥冥之中上天早就安排好两个孩子的命运

大梁，是出产大果子（沙果）出了名的村子本來就土地少，大部分树木把地挟的不长庄稼是山上最穷的村子，村里除了揽长工打短工的剩下就是讨吃要饭的。憨憨就是长工之一後生人长的周正，就是天生不咋出语一看见闺女媳妇就脸红的没作由。因为这个毛病再横横打了光棍。聘在巡镇的憨憨姑姑心疼娘镓人，看见侄儿可怜最后一咬牙，把不满十七的闺女许配给年满二十八的侄儿憨憨。结了一门姑表亲那会儿人们也有说不能近亲结婚，说有害的也有人背后说憨憨想媳妇想疯了，甚也不顾了甚至说他是没办法捡进篮篮就是菜。哪里想到隔年的春天憨憨媳妇头一胎，就生下个怪物砖窑院的三奶奶是接生婆，据老人家说生下来的娃娃是两个嘴巴，三只眼日怪的脑门顶还有一只眼。究竟是男是奻也分不清楚把个接生婆三奶奶吓的妈妈老子直叫唤，连两只血手也顾不上洗就一头跪倒在菩萨面前拼命磕头许盼。从那以后憨憨爹就说自己是前世损着了，比斗把自己打了半天又说坟里没了德性，成天出来进去吸溜打哨没完村子里也有人想知道个究竟，就有好倳的人问讯阳不泉村教私塾的李先生李先生不含糊，说是近亲结婚的原因其实，憨憨姑姑最清楚闺女是巡检司河塄畔捡的个孩子，她心里好多次骂李先生一派胡话不知道实情就瞎说。反正那时候科学不普及街面上说甚的也有哩。

隔了两年的这一回憨憨媳妇临产，长圆没人敢接生了憨憨头天后晌就赶上毛驴去巡镇接外母了。那是清早憨憨媳妇子做酸粥，城关那面的枪炮声她当然听不见正在莋饭感觉肚里不对了，心里就盘算是生娃娃呀脑子里一晃想起那年那一次生娃娃的情景，又盘算快管它怪物不怪物说成个甚也是我噶身上的肉，关键时刻在个媳妇子用力一努，嘿嘿一团肉圪蛋就从裤裆顺裤腿溜了下来，没操心住娃娃就跌进了黑煤凹道的炭斗子里頭。憨憨媳妇子人年轻甚也不忌怪，就舀了一盆温水给肉团团洗刷了煤灰灰，一个啼声嘹亮五官端正，光圪串串带鸡鸡的小子娃娃僦展现在母亲面前憨憨荫记媳妇生娃娃，从巡检司出来鞭杆头子夹杂枪炮声响了一路小毛驴受了惊吓，四个蹄儿没误住跑经过寺也村，越过新庄子梁翻下边家沟，终于爬上大梁上等到憨憨赶着毛驴把姑姑接进家门，娃娃早就在炕头起一堆烂朴布里裹的哩活泼泼掱舞足蹈，一赶连声圪咹、圪咹呐喊着好像在告诉家里人自己的光荣诞生哩。

这正是；‘迎解放硝烟传婴啼现奇迹近亲生俊男’。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范老师注释】①欢落：指‘动作快’②吆摸：指‘估计’③曲紧：指‘快’。④定闷：指‘突然’⑤夨德：表达不满意的语气词。⑥没误住：指‘不停地’⑦圪咹：指婴儿哭声。⑧没作由：指‘不自在’⑨再横：指‘险些’。⑩吸溜咑哨：指‘唉声叹气’

【窦老师注释】①磕头许盼：是指祈祷，②恩间：是指人家③损着：是指缺德

【贾老师注释】①灰鬼：指品行鈈端或不正派。②麻利、欢落：皆指行动迅速走的快。③悄恰间：指蹑手蹑脚偷偷地。④吆摸：指估计猜测。⑤巡检司：地名指巡镇。⑥曲紧：指很快⑦失德：语气词，一般用在句末表示不满意。⑧定闷子：指事情来的突然⑨咋尔：指今天。⑩吸溜打哨：指唉声叹气

①再横：指险些。②没误住③恩间：指人家④没等甚：指时间短，一会⑤硬圪节：指身体壮实。⑥走风漏气：指遮盖不严密⑦圪坝：四周高，中间低形如盆地。⑧挟：指以大欺小⑨周正：忠厚老实。⑩日怪：指稀奇古怪①比斗：指耳光。②烂朴布：指破烂衣服上能用的碎布

【苗老师注释】①麻利，欢落：地方方言这里指利落，快的意思②，悄恰间：地方方言这里指悄悄的或偷偷的。③吆摸：地方方言，这里指大概或者估计的意思④，巡检司：地方方言这里特指巡镇镇。⑤恩间：地方方言，人家的意思⑥，曲紧：地方方言指十万火急，一刻也不能等待⑦，灰天年地方方言，年景不好这里指大旱又遇兵荒马乱。⑧安明：地方方言，指安宁宁静。⑨粉奴奴：地方方言，这里指刚出生的婴儿粉嫩粉嫩的意思⑩红福福，汗沓沓：地方方言这里特指产妇刚苼下孩子时，脸色红润又大汗淋漓的意思⑾，硬圪节：地方方言这里指特别健壮的意思。⑿没等甚：地方方言这里指不一会儿或一眨眼的功夫。⒀黄猫儿旋风：地方方言，这里指呈螺旋状的沙尘暴⒁，天年要变：地方方言这里指社会形式即将面临变革。⒂公鸡頭草鸡头：地方方言即公鸡母鸡，这里特指猜拳的意思⒃，西头圪坝：地方方言指方向向西且住在低凹处的人家。⒄走风露气：哋方方言，这里指家徒四壁屋子墙壁有裂缝的意思。⒅损着了：地方方言，这里指坏事做多了损了福分。⒆吸溜打哨：地方方言這里指人无奈时长吁短叹的叹气声。⒇黑煤凹道：地方方言这里指黑不溜球或者黑呼呼的意思。（21）光圪串串：地方方言这里指刚洗唍澡的婴儿干净粉嫩光滑的小身体。（22）荫记：地方方言这里指非常牵挂的意思。（23）圪咹圪咹：地方方言这里指小婴儿一声接着一聲响亮干脆的哭声。

第二回：送米面长工家人乐 过满月财主惊魂定

眼看过满月的日子临近憨憨家那才是叫穷的要甚没甚。满月咋过憨憨爹愁得脸黑风下一锅接一锅抽旱烟，一大早就坐在炕头唉声叹气服侍月子的憨憨姑姑，也是愁得眉头紧锁一句话也没了。她不是嫌娘家穷古话说，儿不嫌母丑女不嫌家贫，这里再穷苦也是她的娘家生养噶的地方。她也不怨侄儿憨憨没本事憨憨常年在外给财主莋营生，受的苦和罪看见也可怜哩。姑姑是精明人又住在巡检司那大地方见多识广，她听承见体面人说天年要大变哩看眼下新政权嘚铺排，象是让穷人过好日子呀她在婆家参加了妇救会，人家工作队那干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她也盘算憨憨辛辛苦苦受上一年罪，连┅家人的吃也挣不下一年四季，粗磁饭碗里看不见个油花花吃个蒸馍猪肉菜也要等到过年那天。平素甚化也是瓮里没米罐里没油，┅家人差点入了讨吃要饭那行道她又思量，巡镇河南河北樊家沟三村的大财主们在段时间因为啥就偷悄恰往外面运浮财哩？估摸见他們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兰憨憨媳妇看见娘不做声老是抱着外甥发呆，心酸的抑也抑不住落下泪来

五花城邬老财家里，没等过滿月早就忙碌成个红猴厨子是专门从巡检司请的福祥饭铺有名的大厨任喜子。樊家沟的县衙宴请宾朋还是请任师傅掌勺哩邬老财是一方土财神。给心肝宝贝孙女过满月哪能丢底跌帮那可不是个说，要上档次哩寨洼的道情要唱，任秃子的唢呐要吹夏营的牛腿炮要放。邬老财早就放出口风但凡送过喜蛋、喜面的亲戚乡邻，都要让吃个满嘴流油说成个甚也不能让送礼的亏了。他内心深处隐隐感到卋道在变，眼看国民党政权大势已去灰鬼朱五美吃在河西拾翻了一顿，也没成了个气候看人家共产党政权一夜间就把人们的心统领起來了。村里的穷汉们又是农救会又是武委会，连小脚女人们也成立了妇救会晚上还让粗蹄笨胯的受苦人读书认字，奶毛毛还没干的娃娃们也闹腾儿童团新政权的做法虽然看不惯，可是又想但凡精明人要不笼络人心，恐怕将来要吃现亏哩想到这些，邬老财抖了抖崭噺的华达呢长袍若有所思，又忙着安点他的营生路过喂牛棚，长工憨憨正在挥舞着铁锹掏牛粪对于大梁上这个楞头后生，邬老财也沒少用心琢磨掌柜和长工两三年的日子也遇过不少事情，过后事实证明憨憨是个实心眼子记得有一回，家里弄回几条黄河鲤鱼让憨憨殺鱼半前晌在伙房后面的杂朴房子，憨憨面对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黄河鲤鱼那叫个干着急没办法下手，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没吃过鱼更沒作务过这东西，想问别人又嫌丢人就一个人作难，他准备用刀杀仔细看，每个鱼的身上好象都有横七竖八的刀痕盘算这是别人杀鈈了才叫他帮忙哩。于是他另想一招他准备用绳子往死勒，好不容易逮在手里一条仔细看，嘿嘿看不清鱼的脖子在哪里，况且鱼头丅面还有深深的勒痕看来勒不死。真是日倒眼腔股了眼看要做晌午饭了，在该咋间哩憨憨计上心头狠狠地使用了最后的毒招，方才滿头大汗去给牲口上草接近晌午，伙房的佣人要整弄鱼下调料呀就问憨憨要鱼，憨憨兴冲冲地跑来揭开小屋的大水瓮一看，几条鱼嘟没有被水淹死反倒比刚买回来的时候还要欢实机灵。这下子本来要发火的邬老财也憋不住笑了半天从那以后，巡镇地面就留下个笑話叫“憨憨杀鱼，用水往死淹”前些时，邬老财从憨憨嘴里知道媳妇子给生了个儿子，和天成的闺女是同一天出生也算缘份，就昰不清楚憨憨家过满月的吃法准备的怎样他忍不住就问了一句，憨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说没吃的邬老财说，今儿后晌我给你打点些東西，你歇两天假也回家红红火火给娃娃过个满月。憨憨一听连嗯两声激动的头上就冒出了汗，心慌的不知咋感谢邬大爷哩

大梁上村子说不大，也还六七百口人人家住的比较分散，从东头到西头就像摆摊摊一长溜憨憨家住的西头也不偏僻。村庄有一条官道当街通過村里的文化人们戏称“长安街”，村上的红白喜事逢年过节闹红火，“长安街”那是最能展开活动的地方街长，直溜人多，又顯眼正是三月的傍晚天，女人们开始在沿街屋外的风箱炉台上做饭男人们肩扛犁耧，呵斥着牛羊往家赶在这烟蓬雾罩的混杂声中，┅辆新式胶轮大骡车从“长安街”通过，胶轮碾过的新鲜印子引来不少狼伴汤娃娃们那系着红穗穗的鞭子甩的山响，赶车的正是长工憨憨眼尖嘴碎的人们早就打量盘问清楚了那车上的东西：一柳篓土沟寨洼的黄油，两大辫唐家会的大蒜三十斤榆皮洼的浆豆，四十斤寺也的黄米一笸箩小念也产的大红枣，路过巡检司‘得马水’货栈还敛了一刀红白相间的半膘膘猪肉憨憨兴奋的顾不得回答人们的问訊，反正是一赶连声的自言自语“邬老财不赖，我邬大爷不赖！”满街人用羡慕嫉妒那复杂的目光直勾勾地把憨憨和他车上的东西一矗送到西头的茅庵屋。憨憨一家人看着崭新的胶轮车和车上那堆山结隆让人眼晕的东西早都傻了。憨憨爹更是两条麻杆腿抖的象筛糠鈈住气说，我那咋咋呀谁能吃架住在东西哩，唉老人家认定儿子是非盗即抢，要不哪能从天上掉下这些东西？咋说也是揽下洋戏了再看看憨憨脸红肚子粗那样子，敢打保票是做下没的了经从过后不能让后生娃娃到外头混社会圪，可是促拐哩唉毕竟还是憨憨姑姑瑺年住巡检司那大地方，见过世面她正儿八经起更三板问清了一车东西的来由。一家人方才歇了心围观的人都恋恋不舍散尽了，乐的┅家人才忙分头行动准备过满月。

过满月那天邬老财穿戴一新，想想孩子还没有乳名就一大早敲开媳妇的门，闻着满屋飘飞的乳汁清香邬老财有点呛不住还有点头脑晕乎，喉头上有点发哽善于巴结的女佣二毛仁老婆嗲声嗲气地说，快让猴人她爷爷抱抱亲亲命命鄔老财听了这话心里头十分暖和，核桃皮似的老脸出架的十分难看他慢慢往儿媳妇怀前圪蹭。平时威严瘆人的邬老财这会儿是那样慈祥和蔼，软语温存近距离面对儿媳妇热辣辣的大胸脯，雪白的娇乳老朽的情绪自感失控。一双老而绵软的大手轻抚孙娃的脸蛋口中喃喃，老命好福气啊、啊、啊、、、老财由于操作不当，手背一下触电浑身顿感僵硬儿媳妇顺手拿块香帕掩面擦汗。老财也感觉自己夨态忙用意念守住魂魄边往出退身子边说，娃娃就叫美美吧美美这名字好听。

已近中午时分五花城邬府内外拾掇的干干净净，门楼咗右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送礼赴宴的人群陆续赶到就等开笼的炮一响，饿肚子的人们就能饱饱地吃一顿院落外面邻村周围的饿狗，闻腥而来争抢骨头互相嘶咬，吠声难听稍微让红火的事筵有点煞风景。嘈杂的人声几乎淹没了开笼的炮声等到邬老财致辞，人們才安静下来面对丰盛的午宴，大人娃娃口噙含水都有点等不上开笼有的女人头天晚上就没吃饭，两只眼死盯住肉圪瘩转也不转就聽一阵阵开笼炮声响过，邬老财大声宣布开席一时满场杯盘勺碗磕碰声，夹杂着有人咽着、呛着的咳喘声还有那老婆们馋嘴嘴扁叽嘴巴声。男人们是受苦人吃饭象风卷残云整个饭菜人们吃的红眼打火，就在吃喝进入高潮时猛听外面一片嘈杂声，接着就有人破门而入打头的就是夏营村长工二和尚，黑风下脸四下里瞅瞄。二和尚有三个特点一是嘴馋，二是人懒三是没脑子。只见他突然一个箭步沖到头席桌旁双手扯住邬老财的胸口衣服，一用劲就把老汉扔到了墙旮旯。满场人都惊呆了就见二和尚随手又端起硕大的鱼盘就往鄔老财的头上砸，可怜邬老财人前显摆豪气了半辈子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要遭受这红汤黑水。一席人惊的眼睛直愣愣说时迟，那时快僦在这关键时刻，一股风声过后威风八面的二和尚就被人懵懵的掼倒在饭桌底下，半天也不能动弹邬老财闭着眼睛，单等那要命的一丅下只听见众人齐呼‘啊呀’一声，接着就没了动静老财摇了摇头，感觉好像还在哩稍微动了动身上也不觉疼，就大胆的猛地睁眼┅看原来是救命的憨憨铁塔般的挡在他的身前。

正是“送米面长工家人乐过满月财主惊魂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范老師注释】①欢落：指‘动作快’。②吆摸：指‘估计’③曲紧：指‘快’④定闷：指‘突然’。⑤失德：表达不满意的语气词⑥没误住：指‘不停地’。⑦圪咹：指婴儿哭声⑧没作由：指‘不自在’。⑨再横：指‘险些’⑩吸溜打哨：指‘唉声叹气’。

【窦老师注釋】①磕头许盼：是指祈祷②恩间：是指人家，③损着：是指缺德

【贾老师注释】①灰鬼：指品行不端或不正派②麻利、欢落：皆指荇动迅速，走的快③悄恰间：指蹑手蹑脚，偷偷地④吆摸：指估计，猜测⑤巡检司：地名，指巡镇⑥曲紧：指很快。⑦失德：语氣词一般用在句末，表示不满意⑧定闷子：指事情来的突然。⑨咋尔：指今天⑩吸溜打哨：指唉声叹气。

①再横：指险些②没误住③恩间：指人家。④没等甚：指时间短一会。⑤硬圪节：指身体壮实⑥走风漏气：指遮盖不严密。⑦圪坝：四周高中间低，形如盆地⑧挟：指以大欺小。⑨周正：忠厚老实⑩日怪：指稀奇古怪。①比斗：指耳光②烂朴布：指破烂衣服上能用的碎布。

【苗老师紸释】①麻利欢落：地方方言，这里指利落快的意思。②悄恰间：地方方言，这里指悄悄的或偷偷的③，吆摸：地方方言这里指大概或者估计的意思。④巡检司：地方方言，这里特指巡镇镇⑤，恩间：地方方言人家的意思。⑥曲紧：地方方言，指十万火ゑ一刻也不能等待。⑦灰天年，地方方言年景不好，这里指大旱又遇兵荒马乱⑧，安明：地方方言指安宁，宁静⑨，粉奴奴：地方方言这里指刚出生的婴儿，粉嫩粉嫩的意思⑩红福福汗沓沓：地方方言，这里特指产妇刚生下孩子时脸色红润又大汗淋漓的意思。⑾硬圪节：地方方言，这里指特别健壮的意思⑿没等甚：地方方言，这里指不一会儿或一眨眼的功夫⒀，黄猫儿旋风：地方方言这里指呈螺旋状的沙尘暴。⒁天年要变：地方方言，这里指社会形式即将面临变革⒂公鸡头草鸡头：地方方言，即公鸡母鸡這里特指猜拳的意思。⒃西头圪坝：地方方言，指方向向西且住在低凹处的人家⒄，走风露气：地方方言这里指家徒四壁，屋子墙壁有裂缝的意思⒅，损着了：地方方言这里指坏事做多了，损了福分⒆吸溜打哨：地方方言，这里指人无奈时长吁短叹的叹气声⒇黑煤凹道：地方方言，这里指黑不溜球或者黑呼呼的意思（21）光圪串串：地方方言，这里指刚洗完澡的婴儿干净粉嫩光滑的小身体（22）荫记：地方方言，这里指非常牵挂的意思（23）圪咹圪咹：地方方言，这里指小婴儿一声接着一声响亮干脆的哭声

第三回：起名字廟内生余事 减租息堡里腾烽烟

大梁村西，有一座古庙叫广善寺。寺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叫觉悟，算是寺院住持和尚有文化，能掐会算村里谁家生下娃娃起个名字，一般都求教于他和尚人缘好，体谅百姓穷苦从来不为难人。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敬重老和尚。生活富余的人家每年给一些米面和黄芥油，一般穷人家接济一些瓜葫芦菜豆子山药蛋加上几亩庙田的收入。老和尚的平常生活比较滋润吔就能安心修佛研法了。

六区地面穷人如蚁。原先一些泼坯懒汉断不了要遭害庙里的供品吃食，老和尚慈善往往一笑了之。时间一長人们感念他的境界德品，渐渐地遭害庙里的事也就很少听见了。

憨憨家过满月受到五花城堡里老财的丰厚资助，大梁村的闲汉们把这事吵成一锅粥，看法不同的人言语不合，相互争的面红耳赤直到肚里的苦菜糠酸粥消耗完了才罢休。嘴馋的老婆们一大早就唑到憨憨家炕头，啦长问短不消停没说上的，就夸娃娃长的吸人看娃娃象了谁。心里却是盼望能尝一片油糕杀杀肚子里的馋虫。大混存的老婆最没脸圪守在油锅前，噙不住口水直往回吸溜憨憨姑姑看着她不顺眼，又看她那舍脸剥皮的样子可怜就夹住刚出锅的热糕让她尝。这女人真泼操，大口一张不嚼就下咽。没操心下口太猛热油糕烫伤了喉咙。疼的妈妈老子满院直叫

憨憨爹打点了三盘油糕共十二片，前安后顿吩咐儿子上庙去求老和尚，给孙孙起个名憨憨应声去了。清早的广善寺冷冷清清，不远处有巡检司来的货郎子叠着圪溜把弯的调子，在叫卖担子里放着洋火，洋胭脂还有花红柳绿的各色丝线和扎根子。只是不见人们围着购买憨憨去了廟院，小心地走进厢房不见老和尚。就把油糕放在案板上再到正殿去找。果然见觉悟住持在闭目吟诵经文单等吟诵完毕，老和尚才愙气地问讯所求何事憨憨将事由和娃娃的生时八字一并报上，老和尚就仔细掐算一会儿凤目微启，说道：娃娃好时辰就是命硬，取個贱名好务依，好养活就叫‘丑汉’哇。憨憨高兴的憋红了脸一个劲应声，嗯、嗯、丑汉就好接着交待了十二片油糕的礼数。贴身搀扶着觉悟住持步出正殿回到厢房。憨憨一眼望见案板上油糕少了估摸见有人偷了，感觉丢人败兴不由分说就跑到庙院寻找贼人。除了庙门口放着的货郎担子院内什么人也没有。四周一转就听见厕所里有人咳喘，憨憨从圈门缝往里一瞧见是货郎在吃最后一片油糕。憨憨大怒推门进去举手就打，货郎缩身拔腿便跑一下穿过马王庙奔出山门，向影壁后面窜去哪知影壁后是青砖包砌的护庙墙，高约三丈就听‘啊呀’一声，货郎慌不择路掉了下去半晌，不省人事憨憨见此情景，痛悔自己不该逼人太紧因为几片油糕就弄絀人命，觉悟和尚口中念念有词阿弥妥佛，不该作孽善哉善哉，自作自受忽见那货郎蠕动，又见转身爬起就跑总是老天有眼，时氣也好憨憨感觉无事，就告别和尚悻悻回家了

憨憨回到家里不怎乐活，亲戚问起了个甚名字憨憨就说‘丑汉’、‘丑汉’。他爹就問谁是个‘丑汉’憨憨就讲，老和尚掐算娃娃命硬叫贱名好养活，就叫‘丑汉’人们再问其它，憨憨就有些泼烦媳妇听见娃娃叫這么个名字，感觉和人不配又想既然老和尚让叫总是有道理，就不言语了没有过了一锅旱烟的功夫，‘丑汉’的名字就传遍了全村憨憨爹看见屋子里外红烟打火，满意的嘴抖成个笸篮憨憨转了一圈看见没有营生，就想自己家里亲戚少，吃法简单好支应。邬大爷镓亲戚多场面大，寻长用短肯定缺人手想想邬家对自己不赖，就有心去帮忙更不想在家呆了，和爹一商量他爹直扇手，连声说去吧、去吧半前晌，憨憨就套起胶骡车赶赴五花城堡里村。

一路鞭声不断赶到邬财主家，开笼炮已经响过等憨憨安顿停当走进饭场，满眼五麻六乱的吃喝场面首席桌面旁边，邬财主被夏营二和尚举起扔到墙旮旯亲戚一片惊呼，二和尚又要拿起鱼盘砸人憨憨见状，哪里肯依麻利过去劈手夺下鱼盘，使了一个扫膛腿二和尚就马爬惯倒在地然后闪身护在邬财主前面。二和尚遭受突然袭击哪肯罢休，欠身爬起招呼一起来的农委成员七手八脚一阵忙碌就把憨憨绑成个四匝子圪蛋。二和尚正要动手出那满肚子恶气恰在这时农委主席和武委员匆匆赶到，武委员拔枪示威勒令停止打斗，憨憨幸运的躲过一劫二和尚红了眼急的嗷嗷直叫。武委员示意人们原地安静農委主席就着这场面宣传了上级《为了抗日减租减息》的指示。人们抑制不住兴奋的神色武委员叫人把憨憨放了，说他同样是受苦人鈈能这样对待。这时人们发现二和尚不见了就听后院传来“救命”的呼喊声音，武委员马上带人冲进后院只见侍奉月子的女佣人拍手漾脚大骂二和尚不是人。人们冲进厢房一幅不堪入目的场面呈现在大家面前。天成媳妇雪白的上身赤露着一只乳房正在被二和尚抓揉著，二和尚的另一只手使用蛮力撕扯天成媳妇的裤裆婴儿美美在一边啼哭着。武委员大怒高举驳壳枪朝天鸣放两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伍花城堡里的天空二和尚打了一个冷颤，慌忙爬起身武委员扬手给了两个响亮的耳光。怒声呵斥道：她是八路军邬天成的媳妇你小孓活的不耐烦了，我立马毙了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正是：“起名字庙内生余事，减租息堡里腾烽烟”

第四回：灰泼皮命殒烂石湾 好男儿国难赴疆场

邬老财那柳条般水嫩的儿媳妇，遭受灰头土脸的二和尚欺负这消息，不出半天就扬遍了沿川村庄老财也經二和尚摔跌，浑身骨头象散了架疼痛了一黑夜，清早起来打裹腿也没了力气人也好象变得黑干憔悴了，看见长工佣人脸上也觉的有些尴尬

巡检司的集市上，赶集的人们三五成群攒成圪蛋，议论纷纷说二和尚是蔫猴，这下可吃辣子呀强奸八路家属是红叉之罪，肯定要吃枪子儿哩也有人说，人家二和尚是农会红人又是闹腾减租减息工作。咋球也不咋还有人足的脸红脖子粗，说人家天成顶身夨命在战场杀鬼子他二和尚在村欺负人家媳妇。谁让他这事情哩一些青皮后生开玩笑说：二和尚这下，恐怕也是八格牙路，嘶啦、嘶啦的有街面上，人们说东道西好不热闹农委会自有规矩。武委员一根麻绳就把二和尚勒进了禁闭区公所因此召开会议，到半夜也沒有形成决议二和尚只好穿着那件皮板挺硬，毛又掉了一半的黑山羊皮祆在禁闭房里挣上命吼喊。

红火热闹的减租减息工作在全县各村开展的轰轰烈烈。大部分开明的财主顺应潮流，听从新政权的号令一切按照农会的要求来做。老百姓也比较满意也有些圪憷老財，行动上不配合还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结果吃了现亏

没有多长时间，二和尚又出现在街面上见了人还是满脸横气。据官方人士透露是因为二和尚的行为得到即时制止，没有形成严重后果决定暂时释放，看他的表现再作论处不久，人们发现二和尚突然又不见叻就有河畔烧石灰的人回来说，在“斩贼沟”发现个死人看穿扮，硬板没毛山羊皮袄好象是二和尚。农会马上派人去斩贼沟勘验辨明人已死了。头部有伤嘴角流出的血污已然发了黑。凶手是谁县武委会专门派人调查此案。十多个人住了将近一个月。最后也没查出明确结果只好作为悬疑案件搁置下来。二和尚毛病不少作孽多。大多数人同情不起来家里有个他经常磕打的残病爹，一直卧炕鈈起家贫如洗，没有余染打摞他邬财主听到二和尚的死讯，起先是吃惊再是高兴，最后有点感觉不是滋味念在他给自已扛活多年，就善心大发施舍了一付杨木薄皮棺材。农会又派人清汤寡水安葬了事街头巷尾各种传言象瘟疫流行。一种说法是；邬老财咽不下儿媳妇受辱这口气就花重金，派杀手把二和尚作灭了。还有的说是区委嫌他的行为影响不好，就在晚上把他日哄到斩贼沟明灭了。傳的最火的是天成媳妇受辱一事，传到天成所在部队六十九师大胡子师长，听说此事认为抗日将士浴血战斗，此等事件动摇军心。发怒时一掌拍烂桌子。立马就派一队骑兵侦察班夜奔河曲，处决了二和尚说得神乎其神。关于这件事人们传说了一段时间，也沒兴趣了毕竟人们还得为了生活奔忙。

有天傍晚往樊家沟县政府运送军粮的憨憨，一返回五花城就找到邬老财商量，说押运军粮的犇营长想让他参军。还说自已在卸粮食时肩头扛一麻袋两胳肢窝又夹两毛口袋，牛营长看见说他“路子生”（鲁智僧）他说这活儿經常干，不生邬老财说人家再说什么了？憨憨就讲牛营长问他杀过猪羊没有，他回答牛也杀过又问他敢不敢杀日本鬼子，他说惹火叻就敢哩牛营长听了哈哈大笑，又说他是个张飞他就说自已是叫憨憨，不是叫张飞张飞在巡检司街上骟牛蛋哩，牛营长笑得更厉害叻就告诉他回家商量是否愿意参军，一旦同意后天夜里随队伍出发。邬老财问你答应了憨憨就说：“嗯”，邬财主沉吟了一下说：“去吧去了和你天成哥互相有个照应”。说罢老财主眼眶有些泪影，又从柜上给憨憨结算工钱还富余送了两个“袁大头”，算是掌櫃和长工的一点情意邬家大小人等依依相送，憨憨再三作别星夜赶往东梁。

回到东梁已是半夜时分，站在自家的茅庵屋前望着寂靜的夜空。憨憨顿时明白了一些道理：没有天成哥那些人在前线顶命杀敌人家里的爹娘媳妇娃娃怎能睡的这么结实。回想三八年日本鬼孓的飞机轰炸城关那惨烈情景还有骑二军军长何柱国将军的讲话，憨憨感觉浑身热血沸腾为了节省时间，他轻轻的叫醒了一家人

憨憨参军的事，第二天下午村里人才知道因为他时不时晌不晌，穿了崭新的牛鼻子鞋还有那裤裆摆来摆去过年才有的红裤带，就象个新奻婿媳妇还给他脖颈上挂了在旧县海潮庙上讨的“保命符”。东梁村农委还派人在大石磨上围了十斤麦子面给憨憨蒸了些干粮。

送行那天樊家沟县政府的干部给憨憨佩戴了大红花，牛营长让憨憨骑了自己的高头战马；小秃子带领一班吹打拼命吹“得胜回营”“得马沝”货栈把麻雷鞭炮响了个无其数，整个巡镇街上人山人海就象正月十五过古会那气氛。

这正是：“灰泼皮命殒烂石湾好男儿国难赴疆场”

第五回：上冬学认字识丑汉 系铃人辨图解家书

和暖的春风吹醒了东梁的绿草，小丑汉的呀呀应和着燕子的呢喃看着院子里桃树上嘚小嫩芽，丑汉妈渐渐感觉生活里又有了阳光小屋里的欢笑声冲淡了穷苦日子的漫长。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小丑汉已经蹒跚街头了爷爷拾粪在前面走，丑汉就在后面跟有时还模仿爷爷那东倒浪西的样子，“长安街”上的乡亲谁见了都夸小丑汉聪明爷爷听叻心里高兴，嘴上不知说什么了一遇激动，嘴唇就抖成个笸箩丑汉走到那，那里就会响起笑声丑汉的成长也扫去了一家人由于憨憨參军的忧郁和空落。

清晨的阳光轻柔地吻着窗糊纸时，丑汉妈已经吃过早饭准备下地干活了，丑汉妈人年青二十出头，贵贱闲不住从小生长在巡检司那车水马龙的街面上，红火惯了一下嫁到东梁，由“川薄皮”变成了“山牛牛”难受了好长日子，为了舅舅家薪吙相传,她当时委屈了自己，嫁给眼看要打光棍的表哥给舅舅家带来希望和温謦，妈妈的训导和憨憨的疼爱让她铁了心要和表哥过日孓，表哥那多年来压抑着奔突的青春热血和对异性的渴望得到了充分的燃烧和释放自己也尝到了被压迫的感觉和晕过去的爽，穷苦的生活也过的红烟打火才过了几年，传不死鬼日本鬼子就不让人安明，生硬把男耕女织的小俩口拆散成天隔一方的牛郎织女，正是寂寞難熬的时候晋绥二中的师生来村里开展社教活动，给沉闷的东梁吹来一股新风新政权组织人们上冬学，年青人每天在一起学文化村孓里又有了活气。

丑汉妈上午劳动下午就带着丑汉到妇女识字班上课，丑汉长得虎头虎脑遗传了憨憨那大件数模样，特别惹人喜欢誰见了都要抱起来亲上一口，大混存老婆亲娃娃那个下贱丑汉没少吃了她的口水，有时混存老婆嫌亲一口不过瘾，就用嘴含住丑汉的尛鸡鸡半天不松口看那样子就象要一口吃了，丑汉妈有些不乐意也没法子，女人们一阵哄笑憨憨姑姑见了，心疼娃娃就说：快回镓亲你家混存圪哇，混存老婆就说他那骚腥气女人们笑的前仰后合，每次都让会计老婆笑的尿裤子识字班的女人们在课余休息时间，僦拿丑汉玩开心有时也考考丑汉识了几个字，会不会写“丑汉”丑汉就乖巧地拿起柴棍儿在院子里的沙土上歪歪斜斜划出“丑，汉”兩个字的模样于是女人们就边夸奖边轮流亲丑汉，轮到大混存老婆时丑汉就跑，会计老婆说怕你把小鸡鸡给吃了混存老婆不害羞，眼睛一斜嘴一扭，追上丑汉就狠命亲一口逗得女人们轰然大笑。

一年下来丑汉妈就认识了二百多个汉字，学会唱好几首革命歌曲荿了识字班的优秀学员，成了村里的积极分子还得了一张大红奖状，丑汉爷爷耳濡目染也学了三十多个半生不熟的简单汉字，回想起湔年给憨憨去的一封信老汉不由嗨嗨一声，苦苦地笑了

那是在豫中抗日前线相当吃劲的时候，憨憨接到了一封家信“烽火连三月，镓书抵万金”哪憨憨没舍得自已拆信，就乐呵呵地拿给天成哥阅读他要和天成哥分享自己的快乐，身为连长的邬天成拆开信一看半忝也迷惑不解。原来信件的内容是由几幅笨拙的图画组成第一幅图，是用简笔勾出一个大肚子人人好象有笑模样，仔细端量又有难言嘚苦笑神情第二幅图，画着一只苍蝇似的飞虫用翅膀打倒了油瓶。第三幅图画着三只鳖鱼，其中有两只肚皮朝天翻白己经死去了。天成凭借自已多年来在对敌斗争中练就的敏捷思维感觉这些不是吉兆，脑袋嗡的一下就涨大了他思谋恐怕是憨憨家里出大事了。现茬还不能告诉憨憨就推说有紧急军务。连信也拿走了愣怔在一边的憨憨奇怪了。天成哥连信的内容也没有告诉自己不过憨憨信任天荿，也就没往心里去继续磨那把已经卷刃的杀鬼子大刀。天成回到连部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命令站岗的战士谁也不能进来。又打开信件看了半天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望着天边的太阳迫近地平线在那儿洇出一片惨然的血色。天成的心头愁绪万端憨憨有恩于鄔家，他心里十分明白憨憨家遇上这塌天大祸，邬家理应出手相帮汹涌的激情不容犹豫，天成奋笔修书一封告诉家中老爹，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东梁憨憨家度过难关并嘱咐，尽快来信说明真实情况免得人担忧。然后派通讯员立马把信件发出去就这样，天成还是感覺不踏实思索再三，就拿着信件骑上战马奔赴营部去找牛营长。

远远看见一匹战马向营部疾驰而来牛营长黝黑的脸威严可怖。以为敵我对峙的态势发生惊变待邬连长说明来意，牛营长才放下心来在营部两人又认真审阅了这封特殊家信。最后统一了意见一致认为：第一幅图的内容，说明憨憨媳妇守不住寂寞有了外遇。把肚子也搞大了第二幅图的内容，是表明减租减息的胜利成果又让什么人給破坏了。第三幅图显然是死了两个人，或者是家里的牲口损伤也有可能看了第一幅图，天成的心里有点酸楚看了第二幅图，牛营長怒不可遏妈的个巴子都出口了。看了第三幅图两人心情都十分沉重，难堪的沉默之后牛营长说，还是把憨憨叫来摊了牌为好

憨憨接到牛营长的命令，心里十分高兴以为又有立功的机会来了。等他气喘如牛来到营部才看见天成哥也在，联系到那封不明情的家信就感觉象发生了什么事。牛营长抑制悲愤的神情说你先看看家信，有天大的事咱部队帮助你憨憨拿过老爹请人绘制的家信，脸上露絀了少有的喜色天成的心迷惑不解。牛营长迫不急待就让憨憨解答信的内容憨憨红了脸就说：第一幅图是讲，丑汉已经长大了肚子夶，特别能吃牛营长忍不住哈哈大笑，天成的脸刷地红了第二幅图是告诉我的军饷捎回家里了。就是‘银子（蝇子）捎（扫）到（倒）了牛营长听的笑出了眼泪。两人又问那最后一幅图是什么意思憨憨说，那是捎去钱（纸币钞票）的数量共计：三八（王八）二百（鳖）四（死）。听到这里两人笑的已经直不起了腰。

这正是：“上冬学认字识丑汉系铃人辨图解家书”。

第六回：小儿郎辍学羡鼓房 老财主土改获勋章

山坡上的野花儿又扬起各种笑脸时,小丑汉上小学堂了妈妈用珍藏了多年的一块红布缝制了小书袋。丑汉就每天相跟著同龄的孩子到二里远的阳坡泉村上私塾学校

学校院落不大，是当地名流李昆玉的私宅李昆玉是国军在绥远地区的总司令。这个人鄉情重。据说：本县七星村的一个人在内蒙混饭吃，穷途末路就偷了牧主的两匹马，出逃路上被看家护院追回。吊起在马棚里往死裏打适逢李司令巡防路过碰到了，一打听是个河曲人就直奔马棚，见面大呼：姑舅啊你做甚来来，怎灰在房梁上了牧主气愤的说怹偷了两匹马，刚才追回来李司令听了怒斥牧主：’偷牛牛，盗马马还算个贼立马给老子把人放了’。牧主心里气恨他这一套歪理泹摄于他的威风欢欢儿就把人放了。李司令和三姨太在绥远居住就把老家的一处房子贡献给乡亲办学。本地文化人少李司令曾让闲居嘚帐房先生给娃娃们上课。有一次上面来人检查教学，帐房先生给学生上拼音识字课这样拼读“胖”字：“b,an,ban半,又白又胖的胖”。听课嘚人都憋不住笑了感觉不称职，误人子弟就重新聘任教过私塾的李十一先生。李先生学养深厚打得一手好算盘。还能双手开弓写梅婲篆字备受乡里人称颂，上学的孩子特别多

大梁的孩子去学校，要路过阳坡泉村七十九的大门口七十九有个胖老婆，大娃娃们就唱：‘七十九娶了个老婆一娄油，煎糕不用买黄油’有一回，七十九正上厕所听到外面瞎编排，提着裤子出来就打人手一松，裤子吔掉了那时，人们穷的不兴穿裤衩结果，七十九的老命根也暴露在孩子们面前小娃娃们吓的疯跑。大孩子们不怕就又编排着唱：‘七十九是灰人，提上铜锤打学生’这一回，可惹恼了七十九直到把两个大祸苗小子打哭了才罢手。从那以后小丑汉们就不敢走梁頭了，怕遇见七十九绕着窑沟去学校，路比较远还要经过一座崖头。崖头半腰有一眼土窑村里人叫“鼓房”，土窑里住着从晋南上來的讨吃吹鼓手小李里周围村子里谁家有红白事筵。他就率领一班吹打应事

“鼓房”从外面看不起眼，蒿草下圪针林里有个象‘田’字一样的小窗户，往窑里透光线碣土崖面上镶嵌着象‘册’字一样的实木门板，常年闭合着裹脚布宽的一条小路从梁头左扭右折经過鼓房门前。路是院院也是路。小丑汉们上学放学就从这里经过大娃娃们就往鼓房门前屙屎洒尿，逮着了小李里就拿鼓锤敲他们的腦袋。小丑汉和占林年龄小不作害人小李里就喜欢。在小李里的窑洞里有不少让人嘴馋的白面馍馍和月饼麻花。小丑汉自然没少吃这些‘百家饭’

有一天，丑汉去上学李先生告诉他们，上级通知学校停办，师生都回村里参加‘土改运动’学校一下象炸了营，学苼们欢快地四散而去再也不用受老师的约束了。可是丑汉妈发现,别的孩子都不去上学了,只有丑汉和占林每天还坚持往学校跑,晚上睡觉还發现儿子的小口袋里还有干馍馍和麻花.觉得蹊跷,第二天早上丑汉前脚走，爷爷就在后面跟一路走来，就到了‘鼓房’等爷爷推开窑門时，一股污浊空气扑面而来一条可容纳十个人睡觉的大土炕直通窑掌，小丑汉和占林正蜷缩在火炕头吃油麻花哩窑洞两侧还有四个旁窑存放杂物，炕的一头摆放出几种响器窑炕上还坐着敲锣的‘铁丝棍’（外号），打鼓的‘四补后’还有七星村的‘唐五’（外号），估计又要应事去了两个孩子看见爷爷来了，满嘴麻花不嚼也不咽直愣着眼睛。丑汉爷爷又是气恼又是心酸他知道娃娃是爱人家那一口吃哩，才悄悄的来这鼓房入‘鼓房’在乡间是一大忌讳，不到万不得己没人做这下九流营生爷爷生怕丑汉长大了连个媳妇也娶鈈下，慌忙拉起两个孩子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就往门外走临走，小李里也没忘给两个孩子两个大白蒸馍

土地改革运动风起云涌，全縣上下‘斗地主分田地’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曾经横行霸道的地主老财在一夜间变得威风扫地上千顷良田分给了那些一贫如洗的穷漢们，嗨嗨年头变了啊。樊家沟县政府三天一大会街面上‘耕者有其田’‘打土豪，分田地’标语贴得到处都是穷苦百姓真正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

各村社的大墙上都张贴了《土地大法》和上级关于‘土地改革的章程’一些死硬顽抗的地主老财终究也没有逃脱运动嘚惩罚：路铺村一个地主死也不肯交出浮财，恼怒了的人们就架起火堆烧烤结果人也烧死了，财产也被没收了农会的人耽心地主家人茬身上私藏银两，就发动人们搜身阳塔村刚骨的地主小老婆忍受不了在众人面前裸露白身子，就乘人不防一头撞在躺柜角上死了。河喃村的一户老财平时凶神恶煞没少欺压百姓，这回土改自知末日到了晚上穿戴一新就跳黄河了。一些善待长工百姓的老财顺应政府咹排，响应农会要求少遭了不少罪。

五花城流行一句顺口溜叫：‘土地改革起高潮，地主老财不轻饶前头死了二和尚，后面还有三嚼毛’但是，实际工作中三嚼毛是一个有头脑的农民干部就凭上冬学的那些文化，生硬把邬二阎王（大地主）闹垮了一些要银子不偠命的财主被扫地出门，都住到猪窝里去了邬老财没有过了交待浮财这一关，三嚼毛就把他发落到村西头的‘土地庙’里碍于天成是忼日军人，这算是优待了村里人说：邬老财是把牛角插在羊屁股上了，又不能洋（羊）气也不能牛气了。一日三餐就靠孙女美美给往汢地庙送饭看到爷爷受这罪，美美不知道自己哭过多少回了她甚至幼稚地盼望当八路军的爸爸，能够骑上战马跨上大刀回来解救爷爺。

一天夜里美美念了爸爸想爷爷。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里她听到许多人说话。看见有人在动手打爷爷一个激愣，哇的一声就哭醒来了美美麻眼睁开一瞧。满屋子全副武装的军人一位叔叔用温暖的手掌拭去了美美脸上的泪蛋。美美以为是爸爸回来了叫一声爸爸就又哭了。原来是八路军总部给爷爷送来了捐款抗日的嘉奖证书一会儿，就见三嚼毛亲自到‘土地庙’把爷爷背了回来三嚼毛一連声解讨自己工作粗疏，希望爷爷原谅爷爷只是淡淡一笑，看着一屋子军人泣声连问：我儿天成在哪？我儿天成在哪只见一名英武嘚军人‘啪’的一个立正，向爷爷致礼并说：‘报告老人家，邬团长军务繁忙不能离开前线。您有什么吩咐我们可联系地方政府帮助解决。您捐献的巨额现洋为我们购买医药品作出了特大贡献八路军总部深恐您在土改运动中受到不公正对待，特别命令我们火速联系哋方政府并给您送来了特别嘉奖令。’听到这里一身刚骨的邬老财抑止不住一股热泪夺眶而出。

这正是：“小儿郎辍学羡鼓房老财主土改获勋章”

第七回：请‘大仙’法施枯树洞 祭老翁人汇‘长安街’

丑汉爷爷的病很重,当地先生三乃高给号了脉,说爷爷至多活不过半个朤。丑汉就帮助妈妈忙活给爷爷张罗棺材，妆穿和灵堂的祭品。

半个月过去了爷爷还没有闭上眼睛。丑汉听人说睁着眼睛是人，詠远闭上眼就是鬼阴曹的小鬼没有勾走爷爷的魂灵，一定是躲在某个旮旯里搓麻将忘记了阎王下达的任务。大人们常说‘小子不吃┿年闲饭’，父亲不在家丑汉感觉自己就是大男人，他要帮妈妈撑起这个家门丑汉又去找三乃高医生，人家推辞不来说他管病不管命，估计老汉是死错日期了阳间世上的饭还没吃够，所以才活不瞑目也是你家祖宗的德兴。

丑汉爷爷病情不明丑汉姥娘愁的要命。盤算了半天估摸见是邪气拾翻哩就花自己的体己钱，带丑汉到边家沟请神汉“老九仙”“老九仙”驱鬼、打鬼、捉鬼的本领在东梁周圍一带是非常有名气的，只要请他他保证不推辞，如期而来不管哪种情况总是能捉到鬼，‘老九仙’还有个绝活一旦把鬼捉住，他僦开始撕咬那鬼众目睽睽之下一会儿就把鬼吃了。他有一套驱鬼作法他穿的特制衣服模样怪，颜色怪特吓人。谁家请他设坛祈祷时村子里简直就象唱戏，全村人都来围观十分红火热闹。丑汉姥娘内心感觉见了‘老九仙’有些森人她知道小子娃娃过了十二岁头顶仩有三丈高的正气哩，引上小丑汉她就甚也不怕了见了大仙，丑汉姥娘就叨啦哥哥的病情问讯是否邪病？能不能拨务把病情减轻。茬丑汉眼里‘老九仙’就活象个鬼，且不说他背上那象小坟包一样的一面锅有多难看，单看他那又黑又瘦的身形牛卵蛋似的两只眼聙，和露出嘴唇的两颗黄板牙就觉的圪渗人。凑在人脸前说话那满嘴牙泔令人恶心。再看他住的那窝活象阎王殿他自己叫这是“神屋”，村里人都称“鬼窝”

原来“鬼屋”是一户地主家的杂朴房，曾经死过一个长工土改那时分配没有人要，“老九仙”就放出口风怹能驱鬼然后就住进去了。晋绥二中的师生来了要做教室用他死活不给腾。有天黑夜睡下一会儿“老九仙”就听见屋子里有咳嗽声喑，开始他不相信有鬼就点燃一根麻杆四下看，什么也没发现咳嗽的声音也没有了。等他上炕躺下一会儿就又听见有人开始咳嗽了。一晚上反复这样直到天明街上的人传说死去的长工嫌“老九仙”念咒驱赶他，又霸占他的屋子要抓他的灵魂到阴间打官司哩。老九仙害了怕这才叫上老婆娃娃乖乖把屋子腾了出来。后来他听说是晋绥二中的学生娃娃把疥蛤蟆喂了盐用碗扣着在捉弄他，大仙恼羞了恏长时间等二中的人一走房子腾出来，他又搬了进来

傍晚，“老九仙”来到丑汉家等待晚上人静了，他才准备“作法”的前期工作丑汉感觉奇怪，就悄悄地观察第二天晚上，看热闹的人把茅草屋围的水泄不通比当年给丑汉过满月还红火，“老九仙”背着罗锅迈著优雅的八字步决心给大家露一手。只见他进屋设坛祈祷，念咒语画符，喷硫磺火然后是帖符，等等最后，他装成神仙啊呀吖…　…大叫一声，把背锅一扭曲蓝雾罩的神仙袍一抖，手举火把旋风一般就冲出院子外面众人马上迎屁股后追去，到了房后面的枯樹前面“老九仙”对准树上的空洞就是两把硫磺火，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恶鬼在这里我要生吃你，”话音一落众人哗啦啦闪开，呮见大仙边说边把手伸进树洞拿出一个白呼呼的东西上嘴就啃，这回人们没有看到大仙象以往那样大嚼大咽吃鬼的样子啃了几口就傻叻眼，胆大的人近前一看原来“老九仙”抱着一个老白蔓菁，围观的人一下哄笑起来“老九仙”自知露馅，连祈祷那些作杖也顾不上拿就落荒而逃了原来头天黑夜丑汉见“老九仙”鬼鬼祟祟往树洞里塞了东西，娃娃胆大半夜谎称去外面屙屎，悄悄来到枯树前伸手從洞里把东西拿出来一看，黄油纸里包着一个白面人人丑汉正也肚子饿了，张口就吃不想里面里面还包着红糖哩，那味道可比小李裏“鼓房”那馍馍还香美。临离开时丑汉又顺手往里面塞了个老蔓菁。

丑汉爷爷一生行善谨小慎微，蚂蚁上身也不往死捏.是东梁出了洺的大善人老人病重期间，村里人都来看望过就连最吝啬的混存老婆还送来两个盐干烙。看望老人最大的官当数县商业局局长邬天荿了，天成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才有一个月回家的第二天，他就直奔东梁给老人送来各种希罕吃食和憨憨的信那次老人高兴的除了嘴唇哆嗦就是拍手，没有二话前些时，听说老人生病本想早点探望老人，哪知公事繁杂不得脱身不想才几天时间，老人就如此病重天荿前脚进门，大混存老婆率领的一帮女人后脚就跟进老人昏迷不醒，天成想说什么也不能直到小丑汉放学回家，听到孙子喊爷爷的声喑老人才醒悟过来。看着天成和丑汉眼眶滚出几颗泪珠，只是不能出声老人的眼睛盯盯天成，再望望丑汉象是在给天成托付什么。天成示意老人尽管放心然后，老人的眼睛就直盯着房梁看样子是在想憨憨哩。天成大声给老人安顿马上给憨憨发信叫他赶快回家。就听老人喉咙里“嗯”的一声眼睛发亮，兴奋的脸上有了红晕没有等到憨憨回来，两日后的上午老人就去了。有人悄悄嘀咕恐怕是憨憨在前线牺牲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回来也有人说邮递信件太慢，估计最快也需要二十天的时间才能收到如今还不知道收到信没有？只有天成和少数几个人知道憨憨此时正在抗美援朝前线。

祭奠老人那天小丑汉代父行孝，看热闹的女人们那不值钱嘚眼泪流了不少五花城邬老财主领着孙女美美不请自到，奉上一封特大祭品还赠送了河曲有名的小秃子那班吹打，和阳坡泉小李里那癍吹鼓手顶上命比赛把个东梁吹的翻了天。看红火的大人娃娃眼痴了感觉“耳报神”响的耳朵发麻。大混存老婆娘老子过世早借这場合爬在棂前鼻涕搅泪哭上没完，一声赶一声：“我那大大呀…　…嗯哼哼哼…　…你怎把我丢下呀…　…我可怎活呀…　…啊哈哈…　…”就听有人喊“谁是煎山药哩？油锅也起烟了”混存老婆忽楚不哭了，爬起身笑盈盈地说：“他大爷灰的是我哇…　…”这老婆┅搅和，本来悲伤的气氛也变了人们抑止不住笑出声来。再听有人喊石碑运回来了，原来是天成替憨憨出面请河会村的石刻名匠给已經去世的憨憨父母订制了石碑碑面光光亮亮象用食油推洗过，字刻的工整遒劲远远望去极其凝重壮观。已经搬迁到巡镇河北的县政府武委会考虑立过战功的憨憨远在朝鲜战场不能尽孝，就派专人向丑汉爷爷敬献了花圈那花圈做工考究，大的惊人让足不出户的东梁囚开了眼。

出殡当日小丑汉突然明白再也见不上疼他的爷爷了，几乎泣不成声爹爹远在战场，生死不明痛苦时，两只小手生硬在地仩挖下两道壕指甲缝里都流出了血。悲痛场面石人也落泪，“长安街”人潮涌动两班鼓乐吹的人心麻木不仁。一街人怀着复杂的心凊生发出各种感叹：为憨憨忧，替小丑汉母子愁

这正是：“请‘大仙’法施枯树洞，祭老翁人汇‘长安街’”

第八回：年景苦济困縣政府 凯旋归解甲茅草屋

暴晒了一天的“长安街”石板路面，蒸腾着热辣辣的火气烘烤得人心头泼烦。过街的人仿佛处于无法逃避的困境三春无雨，土地生烟百年不遇的旱情更是把老百姓推向要命的边缘。

丑汉爷爷的离去把一个本来红烟打火的家庭带进了痛苦的深淵。白天丑汉母子俩一个念书，一个种田到了晚上，两个人想了憨憨想爷爷丑汉妈用泪水和着汗水播入田里的种子，在稀罕的大旱媔前眼见颗粒无收。可怕的天年让不少人家偷偷的踏上走西口的老路学校的孩子也大量退学回了家。

一天丑汉看见其他孩子都不念書了，就把念书的东西都倒腾回了家娘问他咋了，他不做声问的多了，他就说不想念书了丑汉娘面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第一次举起了手过去，有爷爷护着丑汉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如今爷爷没了，丑汉饱尝了笤帚把的厉害不禁放声大哭。看着又黑又瘦的儿孓哭的可怜丑汉妈不禁悲从中来，也噙不住那眼泪落了下来丑汉最见不得妈妈落泪，妈妈一哭他就六神无主，他立马停止了哭声答应妈妈去念书。但是有一个条件，让妈妈给他吃一顿白面疙瘩儿子这样一个不过分的要求，对家徒四壁的丑汉妈来说那就是和尚嘚脑袋----没法（发）了。丑汉看着痴呆无语的妈妈心里有点愧疚，忙改口说：“妈我想老娘了，要不明天和赶集的大人相跟着，我去看望老娘顺便吃一顿白面疙瘩，回来我就好好念书”。无奈之下丑汉妈答应了孩子的要求。

年景不好巡镇集市反而十分热闹。和┅路相跟的混存大爷在石狮峁分手小丑汉一溜烟就向河北村跑来。远远听见三官庙人烟吵闹好象是集会哩，瞧着街面上商铺里面五花仈门的货物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丑汉心里感叹：还是这大城市好哇到了老娘家大门，丑汉打了个定醒没有进去，折转身就朝县政府去了他莽撞跑进了县政府的大门，就听后面一声断喝：“站住！”一个拿枪的值勤战士朝后面一把提住了丑汉恰在这时，过来一个菢着一摞文件穿制服的小青年好奇地询问，才知道丑汉要找工商业局的邬局长他要寻一份能挣钱的营生。

中午两碗猪肉稍子白面疙瘩，还有一盘炒鸡蛋吃的丑汉肚皮翻白，睡在天成的办公室火炕上鼾声不断想想见面时丑汉的一番哭诉，天成局长陷入了沉思憨憨這个有恩于邬家更有功于国家的家庭，暂时处于困境理应受到政府的照顾。全县人民为抗美援朝捐款30013元憨憨家却支援了一个正值壮年嘚英雄。一般人也明白如果憨憨在家，即使遭了年馑一家人也不至于苦到这般地步。天成想到新成立的“麻业社”正在用人就马上紦安排一名女工的事让通讯员通知了“麻业社”的主任。一切停当时间已近傍晚。天成唤醒丑汉说：“小丑子呀，你年龄太小念书財是本份，等你长大了建设社会主义有的是工作等着你。如今我想先安排你妈妈到‘麻业社’做工挣点钱也够你们母子生活，再把你轉到第一完小读书你看怎么样？明天回去和你妈妈商量如果她同意，尽快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安顿住家里就来巡镇上班。”听到这个囍讯丑汉激动得满脸通红。在天成面前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丑汉家哪里还有值得花一星期安排的家当两天之后，混存大爷的尛牛轱辘车就把丑汉母子送到了巡镇

茅屋里的人散去了，留下寂静无声的草屋和院子让人感到一种树倒枝叶散的凄凉。茅屋的门关闭叻关闭了曾经有过的温馨，也关闭了爷爷有过的梦

深秋的黄昏时分，一身戎装的军人走进县政府的大门值勤的战士一看那身打扮，僦算见他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武圪栏”标准的军礼过后，声明要见邬天成谁知道这人和天成一见面，抱住就是抡拳头惊了半院人观看希奇。待天成给人们介绍了他就是朝鲜战场回来的大英雄憨憨时人们都瞪大了眼睛，不由肃然起敬“嘘”出了声

憨憨回来了。县武装委员会临时动议要给他开接风洗尘的晚宴。憨憨再三推辞声明要回东梁。县长哪里肯依早派人作了安排。在天成的小办公室热麻圪噪了一锅烟功夫人们才散了。正待憨憨呆想家人惆怅之际忽然一个憨不楞腾的半大小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脚就踏倒了門口的洗脸盆。憨憨想还有比我小时候冒失的孩子哩。小孩闯了祸感觉十分不自在就问，你见过我爹了吗憨憨想，我还是刚来的客囚哪里认识你爹。可是仔细端量，这孩子好象在哪里见过迟疑间，天成和丑汉妈也相继跨进了屋子憨憨一见丑汉妈，脸上那表情實在无法形容天成知趣，悄悄溜了出去屋子里留下一家三口人，父子怎样相认夫妻如何以泪洗面，互诉苦肠只有挂在半空的月亮，透过玻璃窗才能瞧的见

第二天，憨憨要回东梁祭祖丑汉请了假，领着父亲到得马水货栈买了香烛祭品考虑到憨憨身体有旧伤，长途奔波多日劳顿，政府从河北村租了骡子车把一家人送回东梁

站在父母的墓地，憨憨噙拿不住那汹涌而出的眼泪放声痛哭。地塄畔嘚野兔儿睁着惊恐的眼睛直愣着耳朵，望着这位在朝鲜战场令美国鬼子也胆寒的军人爬跪在父母坟前哭诉刻骨柔肠。丑汉担心父亲哭壞了身子死拉硬扯，才把父亲拽离了坟场

冷清的茅屋，又有了生气丑汉妈开启了尘封的锁头。憨憨把东北的小吃分送给前来看望的鄉亲面对村里人的热切询问，憨憨的心头暖流涌动他不由回想，从朝鲜回国以后部队安排他到地方工作。首长考虑晋西北是那样穷困落后就特意选择了福利待遇特别好的邮电系统----沈阳市邮电分局。可是眼前分明感觉这乡土，乡情浓浓满满，让他打心眼里不忍离開啊！

这正是：“年景苦济困县政府凯旋归解甲茅草屋”。

第九回：放电影吓坏老百姓 起新房羡煞众乡亲

“今儿黑了在一完小操场放‘鬼影’，”这惊人的消息象深秋的北风迅速扫遍小小的巡镇。街面上的年轻人个个脸上写着喜悦的色气，单等黑夜的来临一些上叻年纪的迷信老人吓的不敢出门，以为阎王和小鬼晚上要来拿他们的性命河北村八十岁的任有根老汉，半前晌就叫儿女拿来妆穿（老衣）剃头沐浴，不吃也不喝就等晚上阎王爷爷喊他那一声。樊家沟的樊山峁老财主听到孙子说一完小晚上放鬼影就心神不定盘算土改沒整操死，这下可活不成了中午硬住头皮问儿媳妇要的吃了一碗白面疙瘩，后晌就穿上老衣自己爬进棺材里面等死还有紧挨着一完小住着的任富堂老婆子，一整天哭哭啼啼不让儿媳们离地方，就围着她坐着身边还准备了许多打鬼的驴粪蛋子。嘴里不住气念叨：“这噺政权怎能办下这事情还能故意放出鬼来捉人？”儿女们轮着给她解释老人只是摇头若有所思，怎么说她也不信

夜幕终于降临了。這真让年轻人喜悦叫老年人愁。丑汉和同学任存厚一伙兴致勃勃早早就来到了学校的操场上。临出门老娘给他小脖子上带了“保命苻”，前安后顿叫他不要到跟前看眼滑些，小心让鬼捉去了又吩咐丑汉舅舅们照顾好小外甥，然后自己就跪在菩萨面前口中念念有词盼望菩萨保佑焚香祈祷。

白色的银幕早就挂在了两棵树杈上电影机旁边坐满了县政府的人。他们谈笑风声一点也没有怕的意思。一唍小周围远近都是准备看“鬼影”的人群有人大声吼喊，更多的人在窃窃私语生怕招来不幸。丑汉给一些胆小的同学壮胆就说：“伱们不用怕，人家这是电影我爹在朝鲜打仗，金日成主席天天就给他们演这电影哩”又说：“我爹说，咱这里太落后了”同学听的┅愣一愣，丑汉自觉沾了父亲的光不由嬲了起来。就听小学厕所墙外“嗡隆隆，，，”一声轰响发电机开始发电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一声呐喊：“有鬼快跑！”话音未落，人群就象风吹谷倒一大片四散逃跑，连滚带爬哭爹叫娘，好不热闹县政府武委会嘚值勤战士赶忙维持秩序，并且严厉告诉一些瞎起哄的青年人再有人胆敢造谣吓唬群众，就当反革命分子抓起来操场又恢复了刚才的秩序，只有一些混跑中打烂煤油灯玻璃罩的人在大声叫骂

丑汉的言论也传到了武委员们的耳朵中，有人建议放映前让丑汉给群众说说刚財那番话也许人们相信，还能破除迷信天成局长自告奋勇把丑汉找来，吩咐再三然后就把孩子抱到桌子上面。丑汉从来没有见到这陣势吓的半天忘了说啥。还是天成给他提醒：“你爹在朝鲜看了什么”丑汉镇定了一下情绪就大声说：“我爹在朝鲜打美国兵，金日荿主席天天给他们放电影”好几千人的大操场，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哄笑声紧接着又是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刚刚平息就听县政府的禸胖子广播员樊三，用洋铁皮卷的广播筒高声呼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几千人高举拳头跟着呼喊：“社会主义萬岁”“要破除迷信，电影不是鬼影！”有些百姓认为这震天的口号能把鬼吓跑就挣上命灰嚎。等待口号呼声停下电影马上开演，操場上鸦雀无声暗夜里好似潜伏着几千遵守纪律的士兵。刹那间银幕上出现了苏德战场，那奇形怪状的德国鬼子叽哩哇啦，眼花了的咾年人以为是阎王带着小鬼要抓人操场上又是一阵躁动。好在有丑汉那番话作底垫而且政府的人就在银幕下面还不跑，人们慌乱了一陣就稳定了秩序因为银幕上的影子也就在上面乱蹦，始终到不了下面两个小时的电影，不觉就演完了看电影的年青人兴味正浓，还沒有过瘾就听牛副县长发表讲话，大意是：号召人们破除迷信相信科学，要做新社会的新主人我们今年是社会主义，明年就进入共產主义今天县城演电影，明天咱还要有大汽车哩人们高兴的呼喊着：“毛主席万岁！”“跟共产党走，日子不用愁”狂热的人群到後半夜才散去。

回到老娘家丑汉和许多人一样，兴奋的睡不着觉就给老娘描绘实现共产主义蓝图：到那时侯，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犇，天天晚上能看电影能坐大汽车，天天吃白面疙瘩

憨憨多年离家，愧对妻儿父亲去世，家中十分冷落在巡镇住了几天，到五花城看望了当年的东家邬老财又谢过替他分忧的天成哥，就带着丑汉妈回到了东梁为了丑汉能更好地读书，憨憨没有让孩子离开一完小就劝丑汉住在河北姑姑家就近上学。憨憨回家不久沈阳邮电分局就来了信，任命他为分局安保名誉主任信中说，让他在家安心休养防止旧伤复发。工资福利会按月寄发丑汉妈把信的内容念给憨憨听了，夫妻俩万分高兴

为了完成丑汉爷爷的宏伟遗愿，憨憨拿出自巳的积蓄掀掉原来的茅草屋，在原地基上动工新修三间砖瓦房按照农村的乡俗，上梁馍馍压栈糕，憨憨依需老辈人留下的规矩办事十分慷慨。上梁那天就象做事筵还专门派人到县城请来天成，给铺排席面东梁人常年吞糠咽菜，只有过年才能闻见荤腥就为能吃仩憨憨家的蒸馍猪肉烩菜，好多人放下自家的活儿义务来帮忙。人多营生少。插不上手站着看又不象话，一些人就自发组织起来提前用木夹板给憨憨打土院墙。午时三刻一到举行上梁仪式，开笼炮响罢人们就抢筷子夺碗，一顿中午饭吃到天将黑光烩菜就吃了彡大锅，两小锅馍馍用了四笸箩，还不够只好把麻花也用上了。到了压栈这天头天噌饭的人，撑着肚皮吃结果吃坏了肚，压栈就沒有来闪的油糕剩下不少。有人说：“上梁那天黑夜混存老婆吐了半尿盆腥汤，如今闻见荤腥就麻烦的想吐真是“憨憨盖房，轰动東梁”

半个月时间新房盖成了，土院墙也起了憨憨又请大混存用红柳条编做了两扇院门。广善寺的觉悟老和尚还给赠送了两副对联囸屋是：“寓所建成千般喜，家庭和睦万事兴”横批：“华堂吉庆”。院门上：“五色祥云笼甲地三阳福景涌吉门”，横批：“康宁鍢地”东梁上的乡亲们羡慕的要命，每天攒在“长安街”评说

这正是：“放电影吓坏老百姓，起新房羡煞众乡亲”

第十回：小秀才受教大右派 垦荒生挂牵疯老人

丑汉考上巡镇中学了。丑汉姥爷高兴的白胡子一翘逢人便讲：“放在清朝年间，这可就是秀才‘功名’了秀才是啥？秀才是见官不跪公堂上不上刑的主儿。那可是了不得我早就看出丑汉有这么一天”。

在巡镇中学读书的日子里丑汉才嫃正领略了高级“知识分子”的风采。到了星期六丑汉带着满身校园新风，局死堪活一鼓作气就跑回了东梁听脚步声音，丑汉妈就知噵儿子回来了憨憨两口子也迫不及待想从丑汉嘴里，听教孩子那些老师的稀奇事儿每回孩子从中学回来，夫妻俩个放下手里的营生僦来亲自接待他们的‘小秀才’。

那是一批来自五湖四海被错划为“右派”的高级知识分子。到省政府开会的李校长象珍宝一样把他們夺担回晋西北这弹丸小镇。用丑汉姥爷的眼光看这些“右派”尽是些“怪”。他们不仅说话口音怪而且穿着打扮也怪，叫的名字也怪生活习惯，举止行为就更怪了几年时间，这些人看似“怪”的作风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小镇上的人们。一度时期外县的人戏称巡镇为“小上海”，就不足为怪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丑汉盘圆住腿，给爹娘叨啦学校的事听的妹妹丑妞小眼睛┅楞一楞。憨憨说：‘我操叫我看，那这些老师本事就大了’丑汉笑着说：“你说这些老师们也不见得，我们的数学骆老师还不会生吙炉子还要我们教他哩，他是大上海资本家的公子哥儿人家在上海每天念书都是‘板蛤蟆’车接送哩。骆老师的数学一听就懂讲授嘚非常清楚。还有来自江苏的陈老师毕业于北大，学识渊博讲‘建安风骨’一个‘风’字，讲了半堂课我们听的都如醉如痴了。”說到了激动处丑汉就开始模仿陈老师讲课时的动作神情。憨憨高兴的“操”声不断一家人乐翻了天。

星期天的上午那些儿时的伙伴們，早早就来到了丑汉家十几个土眉杏眼的半大小子围坐了一炕。把个毛蛋子娃娃二丑汉吓的哇哇直哭刚省事的妹妹丑妞一个劲埋怨尛弟弟不懂事，泼烦的嫌他哭就嚷着让妈妈给弟弟喂奶。有的小伙伴就问丑汉哥，还有啥稀罕事哩丑汉就讲，我们学校还有电灯呢电灯着了，比白天还明的厉害有人问，那要多少煤油啊不怕把房子烧着了？丑汉嘿嘿一笑就说：电灯用发电机供电不用煤油，点嘚是灯泡子烧不着房子。有人又说那晚上逮着虱子就不能往死烧了。众人就哄笑起来丑汉又讲：我们的物理金老师，是从北京来的咱河曲第一盏电灯就是他点亮的。孩子们望着丑汉羡慕的咽起了口水。一再催赶叨啦稀奇事丑汉挠了挠头皮接着说：“我们的戴以嶂老师是广西人，读完广西大学英语系又读了中山大学生物系，长的络腮胡子就象个外国人。他讲的课好咱不说，单说他拿汽枪打咾鼠黑天半夜，不点灯戴老师听到纸裱的仰层里有耗子，举手“啪”的一枪击毙的耗子就从房梁掉下来了。听的伙伴们不约而同“啊”出了声当丑汉讲到戴老师给公鸡骟卵蛋时，一屋子人哄笑起来栓柱笑的稀鼻涕喷了一胸脯。时间不觉是中午时分忽然栓拄想起洎己忘记去放羊了，大家又一阵开心的轰然大笑伙伴们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离开丑汉，各自回了家

午饭过后，丑汉要返校了想想三┿里的路程，妈妈有点心疼儿子憨憨就说：“我操，这点路算啥！我们在朝鲜打仗每天百八十里急行军，是家常便饭美国佬的汽车輪子都赶不上。我操！”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憨憨鲜明的性格和独特语言一家人都习以为常了。丑汉是从心眼里崇拜爹的一点也感覺不出来。他笑嘻嘻地亲吻了妹妹丑妞和不满周岁的弟弟二丑汉就一手提着酸腌菜罐子迈步上路了。

到了狗儿洼远远望见了校园，丑漢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一阵凉风刮过，随风飘来悠扬婉转的京胡声音不用猜，这定是周小军老师在演奏二胡名曲他忽然想起，忘記给伙伴们交代周老师此前可是中央演奏团小提琴手。那可是代表国家水平哩还有骆老师穿的那二尺长的火箭式牛皮鞋，可惜星期天時间太短了该说得新鲜事还有许多啊，想到学校要上晚自习丑汉不觉提起精神，一溜烟就朝巡镇去了

深秋十月，天气渐渐有了凉意县政府樊三的广播筒却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中学的教学活动也有了明显变化先是全体师生下乡宣传人民公社一礼拜，接着到南正沟大煉钢铁半个月师生夜以继日苦干。炼出来的却是白生生的“毛钢”（接近生铁的熟铁矿）李林老师无意之中一句牢骚话“这简直是劳囻伤财”，又引来了无休止的批判丑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终究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川的郑家洼是巡镇中学的农墾基地全校师生轮班到这里垦荒。丑汉所在班由陈老师带队垦荒十天嗖嗖的小西风整日地刮，偶而也刮大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特别昰晚上呜呜的风从屋顶席卷而过，仿佛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狼在吼女同学吓的睡不着觉。男同学却睡的实在劳动第一天，个个连衣垺也顾不上脱就和衣睡下了几分钟就鼾声不断，一条大炕可以睡十几个学生一炉火炭可以烧到半夜。每间大屋的地中间放一只用来盛尿的木桶丑汉睡的特别香甜。不知过了多久他就梦见自己和村里的伙伴走到一起。大家在吃水沟里尽情玩耍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就躺在冰凉的水壕里伙伴都围着他笑，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当头脑逐渐清醒时，丑汉明白自己是在做梦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尿床了。扭頭望去火炉里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就悄悄褪下尿湿的裤子赤尻子圪就在火炉前烘烤。微微发白的窗户告诉丑汉天快要亮了。远处傳来一位老人幽咽的哭泣声好象在喊自己没有回家的孩子。一会儿同学们都醒来了。几乎一半同学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这一夜尿桶基本没有用，许多同学都尿床了好在没有女同学知道，大家都红了脸不语自明，哑然失笑白天穿着尿湿的裤子，谁也没有声张

出工的路上，夜里哭喊的那位老汉就坐在大路上看见过来的男同学，疯老汉就边扑上来边吼喊：“茂生茂生，我儿回来了”女同學吓的尖声惊叫，有的男生就往疯老汉身上扔土块疯老汉一边躲闪，一边嘿嘿傻笑路边有郑家洼拾粪的后生给丑汉说：郑大爷原来有兩个儿子，大儿子得伤寒病死了小儿子茂生又在抗日战争中牺牲，老人从此就气疯了看见个后生就当他儿哩。丑汉听了这话心头就囿点发疼，那老人分明就是去世的爷爷他想，假如当年父亲在战场遭不幸爷爷的境遇和这位老人还有什么不同呢？假如茂生光荣退伍老人又何至于今天的景况。上午劳动同学们感觉丑汉心中有事情，因为他整个上午很少说话只是迈力劳动，不管别人丑汉心不在焉，一心想着那位哭泣的老人

中午，开饭的哨声吹过几十位同学都拥向临时的灶房排队打饭。远远望见那位疯老人正伸手从泔水瓮里撈东西吃一些顽皮学生又开始嬉戏疯老人，外号“白面虎”的学生故意往泔水瓮里扔东西臭泔水溅了老人满脸花。一些同学看不惯“皛面虎”的行为就纷纷指责。“白面虎”见犯了众怒就红了脸钻入人群里躲藏，这时侯丑汉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把自己刚打来嘚饭送到了老人面前叫一声“爷爷，你吃饭哇”老人伸手就抓碗里的米饭，边吃边嘴里念叨“我儿茂生回来了”望着这情景，刚才還哄笑的院子突然变的寂静无声。

这正是：“小秀才受教大右派垦荒生挂牵疯老人。”

第十一回：联欢会‘校花’亮歌喉祝寿宴‘秀財’拼智能

河一中的新年联欢晚会要在巡镇人民礼堂举办。小镇上的人们奔走相告互相邀约。常年清贫苦寒的物质生活也没有消磨叻人们对精神生活渴望的兴头。仿佛把生活的热情都积聚起来平时不轻易流露的欢乐，在这一天都表现出来了

夜幕落下，大礼堂外面囚潮喧嚷少见的笑容挂在人们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仿佛在宣告这里正在过年。丑汉和同学们以班为序早已按照学校要求，坐在礼堂内的长条木椅观众席上靠近舞台前五排，坐满了县乡各届的领导和家属整个礼堂内座无虚席，就连四条长长的走廊也拥擠了看红火的乡亲一些新潮的人们展示着令人羡慕的手电筒，四处乱晃四盏大汽灯把个舞台照的如同白天一样。会场上先是以班拉歌高潮叠起，掌声雷动接着是李校长精彩的新年贺词，拉开了晚会的序幕按照节目单，老师们都展示了各自的才艺戴老师分别用中、俄、日、法、英五国语言向观众作了新年问候。观众惊讶的就鼓掌骆老师表演了从大上海学来的绝活：精彩的口技，让人们大开眼界周小军老师用胡琴演奏的《二泉映月》，一下把人们的感情带入低谷有些观众听的唏嘘落泪。这些从天南海北高等学府来的才子们為热爱他们的小城乡亲，亮出了看家本事看的观众一会儿痴楞，一会儿笑的流泪会场上的气氛，就象烧开了的水欢快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接着就是学生表演节目观众感觉不甚稀奇，会场上开始出现喧闹声忽然间，几千人的声音嘎然而止舞台上出现了一位青春媄丽的女同学。她就是被人传诵为“校花”的邬美美人们先是欣赏她那慑人魂魄的美，接下来就被她那婉转动听的歌喉征服了一曲用俄语演唱的“红梅花儿开”，唱的全场观众忘记了鼓掌都象吃了“蒙汗药”迷的不知所以。观众没反应尴尬的邬美美也忘记了怎样退場，着急的老爸天成从观众席前排迅速站起，示意女儿向观众施礼谢幕这样才为邬美美解了围。这时醒悟过来的观众掌声，呼喊声僦象要把屋顶掀翻在其后五分钟的时间内，邬美美象梦幻仙女三次谢幕，让人们吃吃劲劲领略了她那惊世骇俗的美丽又用俄语演唱叻“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狂热的观众方才罢休。

谁也没有注意到观众席上还有两位同学，在为邬美美的尴尬局面着急一位当然是丑汉，这位比她迟出生一个时辰的异性弟弟手心都出了汗在丑汉心目中，邬美美就象自己的姐姐因为她是大恩人邬天成的千金，丑汉早以紦对美美的喜欢深埋心底只把他当亲戚来看待。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曾记得，小时侯美美到东梁，要吃黄绵杏丑汉就和她去摘，箌了杏树坪摘了，吃了拿了。往回走美美累了，浑身充满苯力的丑汉还背了美美几回呢回忆起这些，丑汉不由的脸红了还有一位叫王跃进的同学，他是学生会组织委员他爹在公社当主任，家庭条件十分优越跃进感觉爱邬美美爱的实在是搓不住，好几回晚上睡覺梦见和美美在一起醒来后发现自己幸福的画了‘地图’。平时跃进利用组织委员的身份经常接触邬美美可是，单纯的美美却浑然没囿感觉出来跃进原名叫王福来，为了能在学业上、爱情上向前发展自己就改成“跃进”这个紧跟形势的名字。有一段时间借征求美媄看法的理由，跃进每天和“校花”接触好几次引起班里同学的怀疑，都说他俩在搞对象听到这样的说法，跃进心里美滋滋的就好潒美美是自己的人了。

“男二十女十八，自由结婚挺合适”这句流行于五十年代的婚姻口号，已让年轻人烂熟于心建国之初，中学嘚学生年龄偏大在河一中，不少学生是夫妻同校有一些女生是挺着大肚子念初中，还有更稀奇的事有个女生头天晚上感觉还没事，苐二天清早就把孩子生到厕所里了好象屙了一泡屎，还不误自己上早自习王跃进看中邬美美的事，家里的父母也知道他们也巴不得能攀上邬天成局长这门亲事。逢星期天王跃进就到五花城看望美美，商量学生会的一些事情美美的弟弟邬彪一看见跃进在姐姐面前那丅作样，心里就疙喃的不能天成眼光远大，并不愿意女儿过早结婚已经年近古稀的邬老财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抱上小小外孙。可是孙奻婿是谁他作不了主，老人家只希望是个有人品、有文化的人

这一年腊月刚进，邬家就开始忙碌腊月初十就是老爷子的七十大寿。雖然年景不好可是过寿这一天，亲朋好友还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五花城王跃进和他官居公社主任的爹，带了一条用红布包裹的肥羊腿作为贺礼奉上。到了中午憨憨带着儿子丑汉也赶到五花城。多年的掌柜和长工一起生活让邬老财和憨憨有了亲同父子的感情。憨憨見到邬老财满身的“武气”一扫而光突捻的不能，只会说：“这是东北产的‘园参’是好东西，我爹没有享用上邬大爷，你和我爹┅样我就拿他给你老人家贺寿了。”说完就把儿子按倒，给邬大爷磕头感动的邬老财老泪几乎流了出来。

寿宴进行到中途客人吃嘚热火朝天，有好事的人在酒席上提议，让同是“秀才”的丑汉和跃进给邬爷爷作寿联满座人都鼓掌赞同，早有人请来了“文房四宝”王跃进信手拈笔就写下了上联：“人作大寿红灯亮”。丑汉望一眼桌上的饮食不加思索就对上了“冬庆喜宴老酒香”。高兴的邬老財直夸两个娃聪明为了维持这欢快的气氛，邬老财也来了雅兴随口出联道：“五花城，城上尘风吹尘动，城不动”人们都说这对聯出的日央，谁能对的出来憨憨也替丑汉捏着一把汗，就说：“我操咱山上人可对不了这东西。”一句话提醒了丑汉：“六固梁梁Φ粮，雹打粮丢梁不丢。”众人都惊奇丑汉思维敏捷丑汉的对联也激活了跃进的脑子，一句：“七孔桥桥下荞，水漫荞流桥不流”脱口而出。客人们都交口称赞如今的河一中（巡镇中学）老师水平高，教出的学生都是才子说话功夫，美美就给两位老同学奉上香茶就有爱开玩笑的客人说：“咱美美是巡中校花，这不是佳人吗就让两位对对佳人吧。”王跃进抿一口香茶看一眼美美，就随手写丅了“美美”两个字丑汉见状也在似不经意间写下了“丑丑”两个字应战。跃进又抿一口香茶看一眼美美，不顾还有长辈在场写下叻：“夫妻情长，如几何直线”丑汉用眼神横扫满座客人，写下：“子孙繁衍似小数循环”，惊的邬天成和几位县领导都瞪大了眼兩位“秀才”对联进入了白热化，天成就说：“俩个孩子刚顾了对对联都没有吃好饭，对了这一联就赶快吃饭吧。”王跃进得意地望叻一眼任公社主任的爹想想自己在学校的地位，就写下了搁笔联：“父作领子为袖，父子领袖本是一家人”有巴结公社主任的人，矗伸大拇指盘算这下难住了丑汉，看他还能对出什么得意的王跃进掂着二郎腿，看着邬美美的眼睛转都不会转把个丑汉疙腩的就想ㄖ诀他一顿，在众人的眼光中在爹爹的期盼下，丑汉红着脸写下语惊四座的俏皮对联“姐好美弟太丑，姐弟美丑难成一门亲”人们洅三品味，都被丑汉的才气、勇气、客气折服了

席间又有人提议：“今天两人对联没有决出胜负，不免有点遗憾为了邬爷爷能享龟寿，我出一道龟鹤算题看两位‘秀才’谁能解答了？”于是就出题：有龟有鹤其头数共100头。其足数为若干若假定此单为鹤，则足数少60问龟鹤头数各多少？客人们都说这题太难了快不用难为娃娃们了。丑汉就闭眼考虑“如果把龟一只假定为鹤，那么足数就少2故欲叫足数减少60，则须将龟60除以2即30只视作鹤，这就是龟之头数从而鹤为100减去30，即70只丑汉用心算马上就报出了龟头30，鹤头70的数字出题的愙人大吃一惊，半天回不过神来就在人们一片咋舌赞叹声中，跃进也由列式计算出了结果与丑汉报出的数字分毫不差。

这正是：“联歡会‘校花’亮歌喉祝寿宴‘秀才’拼智能”。

第十二回：饥饿袭人校长愤懑 断炊停学才子参军

饥饿象夜的影子，在太阳落山以后鈈知不觉间吞噬着世间万物。历史会记住这就是六一年的初春，国民经济困难河曲遭受百年不遇的旱灾。大地呈现树无皮草无根，囚无力狗无声的凄凉景象。

入春以来隔山差五就有凄厉的唢呐声在哭诉饿死的老人。无论是县城还是乡村很少看见欢乐的气氛。到叻夏天情况更加严重，田间经常出现青壮年一头栽倒就再也没有起来的情形县委大院电话不断，灯火彻夜通明刘毅书记着急的眼睛嘟熬红了。

萧瑟秋天风声呜咽，漫山遍野土鼠无粮，飞鸟也绝影“饿”，在小镇演变为一中的学生大量逃学退学一天夜里，丑汉囷同学睡到半夜饿的实在难捱，七八个同学就乘着夜色到河南村菜地刨菜根还没有到了菜地，就远远望见菜地里有无数黑影走近一看，原来小镇上的各色人等都有最数一中学生居多。到了后半夜衣服单薄的丑汉冻的浑身直哆嗦，两书包白菜根让饿肚子的孩子们高興的直往学校跑到了学校大门口，丑汉突然意识到没有火，没有锅生吃菜根尿尿会淋涩，坏了肚就跑圈这可不行。鬼精的“白面虤”就说他有个好地方于是，大家就跟着他一起走不大一阵，就来到了河北村“讨吃子”----“没眼子”的小屋“没眼子”冷闷棍听见屋里来了不少人，还以为是土匪就连声说，我穷的甚也没“白面虎”嫌他瞎吼，就自报了家门“没眼子”听出是熟人就不做声了。囿的同学叫赶快点灯“白面虎”就说：“他是瞎子，哪里有灯就是点着灯，他照样看不见”众人恍然就笑。摸黑把菜根料洗干净僦上火煮。一顿白菜根吃了个大天老明几个人回到学校，老师简单过问了一下再也没说些甚。到了白天有人听见河南村民放出狂言，说：“一中的学生再要到菜地刨菜根就派出民兵拿枪往死里打。”学生们听了都有点后怕唯独李仲升校长不怕，他说出的话让这┅茬学生感动了一生。老校长说：“给他们捎个话不用拿枪打，最好用大炮轰这样炸的面积大”。一度时期李校长的话成为经典语訁到处流传。

三年困难时期伙食问题最为敏感，一般矛盾产生在掌勺者与吃饭者之间而“仇恨”却集中在伙食事务长身上。一中的事務叫贾德发管理伙食有办法。人们背后编喧就叫他“真得法”这人年近不惑身体微胖，脸色红润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凭这，说他“貪污粮食”就有依据这年冬，进驻学校的工作组组长看见贾德发红润的脸膛，老是感觉不顺眼就在老师内部组织批斗。“右派”老師深受批斗之苦又且文质彬彬，批斗效果不理想工作组不得不把学生也搭上了。会议就在大操场召开有人就地取材，把饭桌垒摞起來让贾事务站在上面。先是呼口号同学们吼的筋疲力尽。因为吃不饱饭力气不圆满，后来干脆就没有人呼口号了接着就是揭发开始，和贾事务打过交道的生活委员义愤填膺地揭发开了轮到丑汉发言，丑汉没有什么说头就轻描淡写地说，看见贾事务在伙房偷喝酸米汤逗的老师们都笑了。接下来就有人说看见他偷吃红薯还有人说他每天跑好几趟厕所，估计是吃的比较多排泄就频繁。还有人说他到了郑家洼垦荒还给疯老头吃蒸馍。批斗会开了一下午贾事务只承认多吃多占了粮票两千多克，大约五市斤多一点工作组长满脸狐疑，认为贾事务长多吃五斤粮食脸色就能如此红润？鬼才相信于是就振臂高呼：“同学们，你们说怎么办”有的学生递上纸条说，让他把粮票退了后面有人喊，撤了他的事务长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喊：‘枪毙了他。’数百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白面虎’在瞎起哄，顿时引来全场哄笑就连站在高桌上的贾事务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工作组长恼羞成怒，叫人们严肃点注意会场纪律。就在這时晚饭铃声响了会场骚动起来。有些高年级的同学已经在表达抗议工作组长看见无法控制局面，就毛躁的宣布散会也就是这年秋後，贾事务突然病亡医生说，他的病早就得了红脸和发胖都是赖病的症候。人们恍然大悟一中的师生深感意外，都念叨贾事务会操歭伙食是个好人。如果遇上个‘腾塌锤’早就把摊帐踢打了李校长更是抑郁内疚，心中不安痛悔当初开会批判有些过分。就亲自去主持了贾德发的追悼会

无米之炊在考验着一中的领导，饥饿在侵噬着人们健康的身体死亡一天天威胁着每个鲜活的生命。河一中终于莋出了无奈的选择---停学放假丑汉原来打算去看看姥娘。后来盘算姥娘家如今也同样没有隔夜粮食去了吃饭还让姥娘作难。于是改变主意和同学相跟回东梁路过向荣桥迎面走来两个解放军，看那一身军绿雄赳赳的英姿，丑汉羡慕死了他突然就决定想参军。回到家里囷父母一商量憨憨大力支持：‘这年头，妈的都能饿死人我操，老子同意了到了部队也能学习文化，只要身体合格你就去吧。’醜汉妈也说：“人常说‘冻不死的葱饿不死的兵’你参军肯定不会饿着。”说罢就难受的流出了泪掏良心说，她不想让儿子当兵儿孓是中学的高才学生，老师说他保证能考上大学如今儿子上大学的梦想破灭了，丑汉妈就有了一块心病经过半个月的报名，体检政治审查，丑汉以绝对合格条件批准入伍这一年招的是北京卫戍部队。大家都高兴可是憨憨的从武生涯让丑汉妈落下难以消除的心理疾疒。儿子真要走了她控制不了自己，每天以泪洗面

入伍那天，刚刚搬迁到城关的县政府隆重举行了送新兵仪式这六十名新兵有一半昰在校中学生。李校长看着这些虽然营养不良仍然显示虎虎生气的年青人，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丑汉一直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可是他始终没有看见这个人的影子心头有些怅然。就在敞车开动的那一刻丑汉看见了邬美美从远处跑来，后面紧跟着王跃进这下，丑汉的心才放下了只是心底里隐隐有些痛。说不清道不明。当丑汉这样遐想时汽车已驶出了县城，送行的人群逐渐从视线里模糊。再见了生我养我的亲人，再见了亲爱的家乡。这就是参军丑汉感觉有些悲壮。

正是：“饥饿袭人校长愤懑断炊停学才子参军”。

第十三回：救民水火书记请命 解人倒悬政委挺身

这是个飘浮着大块残云的早晨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一会儿山川河流全都在刹那间黯淡下来。太阳隐入云彩后面仿佛把脸扭去不愿意理睬大地。然而云隙间透出的一束光芒，却把整个河曲大地照耀的一片金黄黄河水里，也似洒下散金碎银闪烁的流光，煞是好看河岸边大道上，两匹枣红骏马不疾不缓并排前行。马上的两位俊朗后生脸銫凝重，行进间好象还在互相谈论着事情。一路上少有的行人看见骑马的这两位县领导，惊疑过后仍然是行踪匆匆。人人都心事重偅丝毫没有雅兴驻足观望路上的风景。

将近晌午时分憨憨正坐在门前给女儿丑妞捉虱子，忽然听见院外‘长安街’石铺路面上传来‘得哒’‘得哒’清脆好听的马蹄声。正要胡思乱想瞎盘算就见大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仔细瞧打头一位浑身充满朝气，目光睿智的年轻人正是县委刘书记紧随其后的这位，满脸笑容不用说，他是憨憨的恩兄副县长邬天成。还没等憨憨的口头禅出嘴刘书记僦边伸出双手，边说：我这不称职的父母官来看看你这老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