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在酒吧门口,戴耳机听歌跳舞别人会怎么想?

精神疾病 不完美人设

可能存在各种历史文化纰漏

是存稿 可能会填坑

刘耀文靠在落地窗边抽烟。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喧嚣明亮,汽笛声偶尔划破海上薄雾,炽白的光落在海面。

他的半边脸在那曼妙夜色中模糊,半边脸埋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沉默的烟雾包围他,纵容着他的思考,他的身体和心性是黎明森林中的植物,在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兀自生长。

宋亚轩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看他,一只手无意识地玩着刘耀文的皮带。他很困倦了,而刘耀文的事//后///烟却怎么也抽不完。

受制于人是很不好的事,比如当宋亚轩离开刘耀文的臂弯,睡眠也就离他而去。宋亚轩说这些事都是为了生存,依靠他睡眠,接吻,做///////爱。

刘耀文的皮带来自一个意大利设计师的私人定制,造价不菲,黑色的头层牛皮,或者什么别的高贵的皮革,宋亚轩记不清也不在意,皮带扣镶着不张扬的细钻。勒在他劲瘦挺拔的腰上,是地位金钱无法堆砌、或者说只能算锦上添花的性///感。

宋亚轩抬起手臂,将那条皮带扔向刘耀文。

没有砸到他,跌落在他的脚边,一条纯黑的、卑躬屈膝的蛇。

刘耀文于是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嘴角噙着一点笑意走向他。他跨过那条皮带,仿佛十五岁的他跨过倾倒的废墟。

他跨过他和宋亚轩之间迷蒙的烟雾,以一个很认真的姿势俯下身,亲吻他。

困了吗?他按灭了床头灯,却没有拉上窗帘。因为宋亚轩无法忍受完全的黑暗。

此刻,港口昼夜不变的繁华将霓虹灯的光芒洒落室内,他们在毫无遮拦的光景中接吻。

宋亚轩的嘴唇离他只有一厘米,细细碎碎的声音,说没有。

刘耀文又吻他,他呼吸不畅,揪住他的耳朵停下来。

那是因为不喜欢这条皮/////带?

不喜欢。宋亚轩顺着台阶下,得寸进尺。我咬它的时候,舌头被钻石刮得很疼。

刘耀文闷闷地笑。他的胸膛滚烫,宋亚轩聆听他的心跳。

他突然起身,宋亚轩条件反射般地伸出胳膊,你要去哪。

刘耀文转身毛毛躁躁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发旋,赤//身///裸///体地走向落地窗。然后他捡起那条皮带,健美的身体线条优雅又柔情地绷紧舒展,这让宋亚轩想到学院派的裸体雕像。

他回到床上,斜倚着床头,宋亚轩躺回他的怀里。刘耀文把床头柜上没用过的烟灰缸放在被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皮////带扣上摸索了一阵,一颗细钻掉落进烟灰缸里。

宋亚轩笑了。他像妲己,刘耀文像昏君。几百万美元一声响都没有就凭空消失,成为明早打扫客房的阿姨的小费。

他抬头,吻了吻他的脖颈,问他手指是否会疼。

刘耀文说,钻石是缝上去的,轻轻一扯就掉了。

你以后没办法带它出门了。宋亚轩说。伸出手去抚摸烟灰缸里堆叠成迷你小山的晶莹。

刘耀文专注地扯掉一个又一个钻石,闻言又笑了,我带什么皮带出门,最后都是你来解///开。这个疼,那就不带了。

宋亚轩沉默着。他看着他,看他生命力蓬勃的侧脸,看他指尖的钻石,看他搂紧他的臂膀,突然感受到一种战栗。这种战栗是惊讶的,是恐惧的,是惊喜的,也是无助的。

每当他意识到他爱他,就像溺水之人猛然浮出水面,氧气灌注肺部,死死生生,穷极折磨。

香港的雨季到了,宋亚轩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翘着脚吃冰淇淋,被骤然降落的雨水淋了个浑身湿透。宋亚城的助理打着伞跑过来接他,宋亚轩撇撇嘴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

宋亚城正在和日本分公司开会,大屏幕上几个神情凝重的高层和湿漉漉的宋亚轩打了个招呼,皆是面色不愉。宋亚轩倒是坦然迅速地钻进了宋亚城的办公室,关上门,秘书送来的干净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沙发上。

宋亚城要结婚了。宋亚轩看着他办公桌上放着的合影和挂在相框边上的钻戒。那张合照是宋亚轩拍的。在纽约街头,宋亚城搂着孙恋接吻,笑意从他们的眼角里跑出来。他们的身后是弹吉他的街头艺人和汹涌的人潮,红绿灯变换的前一秒,宋亚轩按下快门,微风吹起孙恋的长发,他们十指紧扣,即将走过的马路和未来的数十年人生停格为绿灯通行。

那时宋亚轩的躁郁症非常严重,拍下那张照片是在他为数不多平静的时候。宋亚城为了他在纽约呆了几年,几乎放弃了香港本部的市场。幸好他遇到了孙恋,而后相恋订婚,宋亚轩才不至于过于自责。人生颠倒起伏,宋亚城从来是一个极其不幸运的人。宋亚轩曾经想过,如果他是宋亚城,他一定要对全世界竖起中指大喊操你们妈。但宋亚城只是背着这既定的操蛋生活任劳任怨地走。他唯一一次愤怒痛哭是发觉弟弟也要循着母亲的路走时。一夜之间他形销骨立。

宋亚轩看了一会儿那张照片,雨声敲击他的耳膜。时至今日他都不太能承受这种俗世的幸福——孙恋和宋亚城是港地富三代里为数不多的良配,他们幸福的生活就像一条毋庸置疑的阳光大道。这种幸福让精神状态总在边缘徘徊的宋亚轩不敢置信。

他帮哥哥倒了一杯热水,找到袋子装好自己的湿衣服,推开办公室的门悄悄离开。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才发觉雨还在下,树叶垂落着,绿意湿润。他问前台要了一把伞,走进雨中。纸袋挂在他纤细的手腕上,他拨通了刘耀文的电话。

刘耀文起身,穿上西装外套。秘书追出来问是否需要司机,刘耀文只用手指勾走她指尖的车钥匙。他开车冲进雨中,躯体庇佑下的一颗心湿漉漉的。

宋亚轩在等刘耀文来的时候想了很多——雨天路况不佳,就算刘耀文按照限速开到这里,他也要足足在雨里伫立半个多小时。

于是他静静地站在雨里,撑着一把中等大小的黑伞,雨滴从伞边滑落,湿意缭绕。

他想起他们在纽约的时候,也想起他们的童年。这些年他疲于思考也苦于思考,大脑就像被一只手强行按在了粗糙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二十多年人生,他竟然有近十年的时间是木然的。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是他让刘耀文一夜之间挣扎成了大人。

是该这样的吗?是刘耀文活该吗?宋亚轩看着雨幕出神。因为他爱他,感激他,思念他或者怎样,喜怒哀乐千钧重量,真的要他独自一人全部扛下。

这样的思考在他足够清醒的时间里无时无刻冲撞着他的耳膜,带来剧烈的头痛,因为这意味着他习以为常的一切、用脆弱的神经爱着的一切都要被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雨下大了些,宋亚轩的裤角和半边袖子已经湿了。公司前台的接待跑出来请他回去坐,宋亚轩笑着回绝,说爱人就来接我了。前台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听见“爱人”两个字就知道是小刘总要来接,一时间甚至有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不再客气,打声招呼就跑了。

宋亚轩摸到裤子口袋的干瘪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戒烟多年,那些自由的时光一去不回。他想起前夜刘耀文倚窗抽烟,面容不悲不喜,锋利张扬的英俊五官之间是某种逆来顺受。

他突然发觉他们生命相依的这二十年竟是个触目惊心的样子。这样的结论在刹那间就击垮了他。

宋亚轩撑着伞站在雨中,想象着刘耀文从雨中向他飞奔而来。

下雨天难找到好玩的地方,刘耀文开着车在雨幕中缓慢前行。宋亚轩坐在副驾驶上专注地盯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他伸出手指试图去触碰车窗外的雨丝,换来指尖冰冷的触感。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头望刘耀文。

刘耀文也正望着他。想开窗吗?他笑着问,声音有些喑哑。今天他的会议议程从早排到晚,这会儿偷闲都算渎职,幸好有靠谱的人能顶一会儿。

刘耀文放下车窗,雨丝飘进来,宋亚轩伸手去接。他的指尖湿漉漉的,眼角也湿漉漉的。

只几秒他就摇上了车窗,伸手握住了刘耀文空闲的那只手。

刘耀文用大拇指磨蹭他的虎口,说,别干扰司机开车啊。

宋亚轩闻言就要把手抽回来,没抽动,他笑着瞪他。

刘耀文勾起嘴角笑,握着他的手抬起来指指前方,红绿灯情形可以干扰。

在想什么?刘耀文开车上了高架。

他们经常这样,雨天的时候开车游荡这座城市,不说去哪里,走到哪算哪。像两尾逡巡的鱼,妄图在雨幕中看清海洋的真面目。

宋亚轩说,在想我们俩。

嗯?刘耀文的声音低沉又平静。

我们俩的事?我们俩的事就只有结婚和手拉手死去这两项了。

宋亚轩没说话,看着雨刷器机械地摆动。

又是一个红绿灯。宋亚轩把手指头塞进刘耀文的大手里,他们十指紧扣。

这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红绿灯有90秒。

90秒足够总结这二十年吗?宋亚轩紧紧抓着刘耀文的手。

还有什么?刘耀文看出他的异样,不问不逼等他自己投降。

还有,宋亚轩看着红色的78,喉结滚动。

雨水倾盆而下,兜头浇在排列于道路上的车辆肃穆的钢铁躯壳上,车窗外的一切淹没在滚滚苍白水流中,雨刷器徒劳地继续工作,歪曲的水流间宋亚轩看见45。

他们仍然亲密地十指紧扣。

我还...刘耀文埋头喘了口气,而后又飞快地抬起头来,这个选项对我来说挺突然的。

宋亚轩笑了笑,我也曾经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有这个选项。

他们沉默下来,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过犹不及。红绿灯变化的时候刘耀文松开了他的手,握上方向盘,说先回家吧

宋亚轩的手没有动,甚至保持着十指微微张开容纳刘耀文的形状,他说出地覆天翻的话,还任性地等着他来牵他。

他们第一见面是刘耀文七岁,宋亚轩八岁那一年。在内地前往港地的渡轮上。

彼时刘耀文抱着小书包,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渡轮最好的舱位。带他来的女人靠在甲板上抽烟,身边不时有借火搭讪的小伙大叔。女人姓赵,刘耀文叫她赵阿姨。

赵阿姨原本是他的邻居,是看着刘耀文长大的——刘耀文出生前赵阿姨被情夫抛弃,而后颠沛流离中流产,落魄时想起爹妈还留下一套曾经她看不上眼的破旧房子,于是吊着一口气住了进来。每日看着光秃秃的四壁,没吃没喝,一身的病。刘耀文妈妈看不过眼,接济了她半年,还挺着大肚子在饭店给她找了一个打杂跑腿的工作。

刘耀文的妈妈死后,赵阿姨就住进了刘耀文家里,把自己的那间租了出去,加上一点工钱,勉强够她和刘耀文活得像个人样。她把刘耀文从三岁拉扯到七岁,七岁生日那天收到盖满了邮戳的信——刘耀文的亲爹要认他回家了。

刘耀文的父母是东南沿海一个小村庄里的青梅竹马,感情很深,22岁就结了婚。他的父亲脑子聪明,做起生意,小有起色;母亲操持家中,为疲惫劳碌的丈夫烹饪一桌热饭菜,打理一个温暖漂亮的家。他们曾经非常相爱,在那个至今尚存的小村庄里依旧流传着他们的那段佳话。

香港回归前男人已经蠢蠢欲动——海峡的对岸是巨大的机会,是崭新的世界。女人却忧惧起来,她不如男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如他大刀阔斧野心勃勃;她惧怕那个迷蒙浮华的世界,更别提那里还没正式回归祖国。于是男人先行,月黑风高时游海偷渡,只带去几个得力助手,几份公司的财务报表和内地的报纸。他们本想探探路后就原路返回,不曾想在港地三月有余,各方都开始接洽这内地独一份的先遣队,口舌说干筋疲力尽,回家的时间一拖再拖,终于拖到了回归前夕——宝地变成是非之地,口岸戒备森严,往返极其艰难,音讯几近隔绝。

最后一封信上女人写:我怀孕了。怕你十个月后还是回不了家,自作主张给小孩取名。叫刘耀文。我姓文,你姓刘。刘哥,算命的说这名字太重,小孩怕是压不住,以后多坎坷。

再一年,男人在香港站稳脚跟,有了崭新的社交圈和暧昧中的女人;刘耀文出生,家境窘迫,女人带着他卖了房子,住进老旧居民区。她去信多封,却始终没有回音。那些信堆在海关,回归之事繁杂敏感,几缕私情被暂时搁置。再一年,男人有了新的恋人,女人重病。他们的来往信件隔了一年递到手里,男人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叫刘耀文。

家乡风物,故人笑颜,小村庄里裹挟晚霞的海风,他们二十几年的依偎共生。都没忘,却也都失败,败给浮华世界纸钞霓虹,败给他勃勃野心和凉薄真心。

而后女人重病,去世前不抱希望地去信,拜托男人认下亲子,她已无力承受人间重压,后悔给孩子取名刘耀文,果真是千钧重的名字,让他母亡让他伶仃。

1997年,香港成功回归。此时男人的事业已如日中天,当年的冒险现在看来十分值得,他在港地商圈已经赫赫有名,甚至大有后来居上的意思。他终于腾出手来寻妻寻子,恋人也大度地表达支持。他去找信,托人去内地,以他现在的身份早就不必亲自动身。

然后寻到一具枯骨,一座坟茔,一个在困窘中度过童年的小孩,和数百封情真意切至死不渝的信。她到死都不疑他会变心,她只当他忙,只怨世事坎坷,只恨人力无可奈何,甘心过了这些年苦难日子,最后痛苦病去。

男人有愧疚,但并没有愧疚很久,发妻去世,幼子困苦,可他也有了娇美年轻的恋人和蓬勃的事业,出门有司机,被叫刘总被叫先生被叫老爷。这些都铺展在他的眼前,过去就像一块黑色的烟疤,留着想着,不疼也不惦记。证明发妻死亡后他和恋人结婚,想着等来往再频繁些就为发妻好生举办个葬礼,再把亲生儿子接来香港。

可过一年两年他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龙凤胎,好有脸面。事情被一件件搁置。直到他收到信件。来自自称姓赵的陌生女人,女人自称拉扯刘耀文到七岁,仁至义尽,文姐尸骨已安不必费心,只让他赶紧履行做父亲的职责,早点动身接回孩子;否则内地港地已然消息互通,她一封爆料信足以让他伤筋动骨。信中附上刘耀文的近照,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那么漂亮可爱,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极了男人。

终于,香港近十年风头最盛的商界巨鳄,刘仁刘总大张旗鼓认回儿子,说是消息断绝,百般寻找,终于失而复得。

信到的那天晚上赵阿姨站在屋里抽了半晚上的烟,拿刘耀文亲爹花里胡哨的烫金信封兜着烟灰。窗外月色皎洁,那是刘耀文人生中第一个失眠的夜晚。

而后他坐上船,专门是给游客游览的航线,几小时的路程被充面子似地安排在头等舱 。他惶惶不安,赵阿姨一连几天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人告诉刘耀文他要去哪里,为什么带上了全部家当,为什么他从巷子里乱蹿的泥猴子成为了头等舱的小少爷,为什么他面目模糊的母亲留给他一个更加陌生的父亲,而现在他要以此为荣。

赵阿姨说,你该吃吃该睡睡,我就在你三米开外的地方,叫一声我就答应。

刘耀文拽住她的衣角,那去了香港也会在吗?

赵阿姨看着他的眼睛,水汪汪的,沉默了一会儿,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最终什么也没说。

刘耀文当她默认,开始安心地左顾右盼船上陌生的陈设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赵阿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抽烟。

大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成为了赵阿姨对刘耀文最后的温柔和残忍——当拒绝允诺,那一定是知道无力达成。

那时头等舱坐着两个小男孩,衣衫黯淡的刘耀文和粉雕玉琢的宋亚轩。

宋亚轩是香港回归后头几批去内地游玩的民众,加上家族身份显赫,在内地和港地之间生意来往频繁,宋亚轩很是熟悉这条航线。

头等舱里坐着的小孩大多和他一样,衣衫整洁漂亮,身后跟着操心的保姆,脸上一派童真。也有娇纵任性的,宋亚轩就不喜欢他们。妈妈说了,要做有家教的孩子。

只有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比他小一点,瘦瘦的,脸像是没洗干净似的,总是不自觉露出羞怯和慌乱。他的衣服也和他们看起来不一样,像上个世纪的款式,很旧很旧但尚算整洁。他一个人抱着小小的书包坐在座位上,不说话,身旁也没有大人。带他来的阿姨像是曾姨口中说的“不正经人”,穿得也很奇怪,只靠在甲板上拼命抽烟。

头等舱里几个小孩已经闹开了,追着疯跑,相熟的保姆站在一旁边看边聊天,一起来的父母喝香槟吃水果聊生意,倒是一派和谐热闹。只有他孤零零地坐着,胆怯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和物,偶尔与谁眼神相对时会很慌张地垂下脑袋。

宋亚轩盯着他看,嘴角站着点橙汁,曾姨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拍拍他的脑袋。别看啦,轩轩再吃一个水蜜桃吧。

宋亚轩问曾姨,那是谁呀?

曾姨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背影,沉默着剥开桃子,半响说,是你刘叔叔的儿子。

宋亚轩大感惊讶,刘叔叔的儿子?不是小鹏弟弟吗?

他不喜欢小鹏弟弟以及和小鹏弟弟长得很像的小燕妹妹,他们就是那种娇纵任性的孩子。宋亚轩和他们合不来,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千万别又是一个混世魔王——他家里的玩具可再禁不起破坏了呀!

曾姨组织了半天语言,说,小鹏和小燕是李阿姨的小宝宝,这个男孩是另一个阿姨的小宝宝,但他们的爸爸都是你刘叔叔。

那另一个阿姨呢?宋亚轩听呆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曾姨用食指指指天上,没再说话。

宋亚轩没了声音。他妈妈信教,他知道这个手势代表着什么,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去天堂见上帝了。天堂哪里都好,只是没有人间的喧闹和温热,意味着拉不到妈妈的手,也不能听她讲睡前故事,不能亲吻她的脸颊。

刘耀文趴在舷窗上看海,海风吹起他黑黑软软的头发,他有点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慌乱和不安让他的咽喉被无形的手掌掐住。

他跑过暑热的小巷,越过爬山虎投下的大片阴影,走进惨白的医院,看见白布单下的妈妈。那时候也是这样,他有点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离别猝不及防,妈妈的脸颊冰冷光滑,眼睛不会再流泪不会再睁开,她不再像妈妈。

那时候赵阿姨一只手抽烟,一只手牵着他,站在医院廊下等他擦干净眼泪。夕阳西下的时候开口说,走吧,我带你过。

前几天赵阿姨在黎明的晨光里看着他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爸爸。

走吧走吧,刘耀文看着海鸥越过波光粼粼的海面,要走到哪里去呢?

他看着海面的时候,宋亚轩在看着他。一看就是很久,他几次想上去打招呼,分他一个桃子或者玩具,都被曾姨拦下。

到港的时候船内一片喧嚣,刘耀文慢慢站起来,背好书包,飞快地抹了抹眼睛。抽烟的女人拉住他的一只手,看着港口上的好几辆等候着的黑色奔驰,他们走向不可知的命运。晚霞落在他身上,看起来很重很累。

他好孤单。这是宋亚轩产生的第一个关于刘耀文的认识。

他们十指紧扣地回了家。

大门落锁的那一刻刘耀文松开了他的手。

他看起来很不好,很恍惚。他想给自己倒一杯水,然后打碎了杯子。

锋利的玻璃渣四散,宋亚轩下意识地走上前去看他的手。

刘耀文抬手制止了他,按铃叫来了保姆。

他一直没说话,疲惫至极的样子。他用手把额前的碎发粗暴地理到脑后,而后牵住宋亚轩的手带他上二楼。

宋亚轩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我又搞砸了不是吗,留下还是离开都是伤害。

客厅里一地的碎玻璃渣,宋亚轩就是刘耀文人生里的玻璃渣。

曾经是上好的玻璃杯,饮水相依,后来他滚落茶几,跌的粉身碎骨。刘耀文要捡起来,要修补,于是他深深扎进他每一处筋络,留下痛苦和伤口。

宋亚轩坐在落地窗前的咖啡桌旁,说,我们谈谈吧。

刘耀文脱外套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而后他背对着他说,我去做杯咖啡。

你要少喝咖啡。宋亚轩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

热牛奶?刘耀文把袖扣放在瓷盘里,挽起衬衫袖子。

好。宋亚轩趴倒在桌上。

他看着他在茶水间忙碌的背影出神。这个场景和以往数以万计的日子没有区别,这扇落地窗外是宽广海域,能看见远处海面上伫立的灯塔,天气好的时候,坐在这里,海鸥掠过眼前,身后是玫瑰色的燃烧的晚霞。他们在这张桌子上接吻、聊天、玩桌游、画画、聊刘耀文的工作,夜晚时依偎着听潮汐汹涌和雨声缠绵。

宋亚轩想起来刘耀文第一天带他来这栋房子,临海靠山的别墅。那时候他十八岁,疾病隐隐显露,但一切尚算平和。

他们牵着手走过绿意缭绕的走廊,看见大簇大簇的玫瑰怒放在藤曼中央,前夜下过一场雨,有漂亮的飞鸟立在白玉栏杆上。

还穿着高中制服的刘耀文推开门,意气风发,说,这是我们的婚房。

宋亚轩闹了个大红脸,在穿衣镜前和刘耀文拉着手傻笑。

那时看这一切都好奇,都漂亮。储存着各种酒的私人吧台,玫瑰花瓣落在游泳池里,一览洋面上晚霞日出的阳台;又或者,只是坐在这里,闻到牛奶的香味,看着爱人的背影,窗外碧波万顷。

宋亚轩看向窗外,此刻暴雨倾盆,海浪喧嚣。

屋内一片静谧中咖啡机的声音想起来,咖啡和牛奶的香味一起飘散出来。

刘耀文喜欢咖啡。非常喜欢。他十几岁的时候算是靠着咖啡和尼古丁活下来的。那时他常常一整个一整个通宵地熬,先写完作业,然后跟着公司的老人学管理,堪称高端私人夜校;因为都知道他白天根本抽不出时间——他要上学读书,要关注成绩和offer,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还要抽空在学校图书馆研习室参与必须出席的重要会议;剩下的夜晚里要看公司的报表,学习盯外汇盘,不到四五点是睡不了觉的。一个人的日子他过成三个人。一个人的身体当成三个人用。

而他居然还能找出时间爱他。他全神贯注直面生活的可恶,丰盈十几岁就已经沉重不堪的生命,从早到晚颠倒黑白,居然还能留一根神经给他。

那段日子带给刘耀文的,除了公司的掌控权、步步高升的事业、无数惊艳嫉妒的目光,还有烂掉的胃。宋亚轩记起他苍白的脸,额角的汗珠,和空洞的点滴瓶。他记起自己握着他满是针眼的手掌流泪;记起在纽约,他应酬结束后深夜醉酒归来,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也记起他喜欢喝鸡汤,而这十几年间,他已经记不起为了陪自己吃饭、为了让自己多吃一点,刘耀文吃过多少不合口味的甜点,准备过多少伤胃伤脾的惊喜晚餐。

茶水间传来“啪”一声脆响,是玻璃碎裂在大理石地砖上。刘耀文低低地闷哼。乳白色的液体像马赛克后的血迹缓缓流进宋亚轩眼底。

他冲进茶水间,刘耀文却让他出去。

咖啡机已经停止工作,陶瓷咖啡杯好好地呆在那里。刚离开奶锅的热牛奶洒落在刘耀文的高定衬衣和整个左手小臂。那片肌肤已经开始泛红发热。刘耀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奶锅好好地放回料理台。

宋亚轩踩着碎片把他拽到洗手池旁,刘耀文在水流的哗哗声中语气严厉。你是不是疯了?出去呆着!脚别踩碎玻璃!

宋亚轩置若罔闻,抬头看他一眼,说,一直冲水。

刘耀文被他那一眼吓住,语气软下来,说宝宝,我没事。他伸出完好的右手臂搂住他,把他带离满是碎玻璃渣的危险地带。宝宝,我真的没事。

宋亚轩像没听见似的,拧眉专注地看着他通红的小臂。

刘耀文慌了,他的手掌顺着宋亚轩的脊骨上下磨蹭,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没事的宝宝,放凉了一会儿才倒出来的,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宋亚轩转身就走,走得飞快,路过咖啡桌时撞到了桌子上,哗啦一声响,实木桌子向前平移了小半米,他像是没有知觉似地继续走。

刘耀文追过去,心提到了嗓子眼。很长一段时间宋亚轩情绪都非常稳定,而现在却看起来并不好。常用药都在储藏室,刀具绳结半小时内可以完全消失在这栋别墅里,而陈医生也刚结束了巴厘岛的度假。

他在储藏室找到宋亚轩,宋亚轩怀里抱着医药箱,很平静地看着他。

让你一直冲水。他皱着眉头责怪他,跑过来做什么。这里光线不太好,他关掉储藏室的灯,拉着他走到落地窗前坐下。

刘耀文沉默地看着他把衬衫的袖子推得更高,拿出烫伤膏和绷带。

窗外海浪拍击礁石,雨势弱下来。

宋亚轩很耐心地查看他的皮肤,用冰凉的手指涂抹烫伤膏。

还痛吗?他凑上来亲亲他。

不痛了。刘耀文眨眨眼睛,真的没有很严重。

宋亚轩剐他一眼,动作温柔地缠绷带。还好没起泡,不然我只能开车带你去医院。

逞英雄啊。刘耀文笑了,下这么大雨让司机来就好了。

宋亚轩冲他撇撇嘴,眼神里是不服气。

最后一圈缠好的时候,保姆兜着碎玻璃渣从茶水间走了出去。看着刘耀文的手臂忍不住多嘴,刘总多小心一点。

刘耀文冲她微笑点头。回头看见宋亚轩正抱着膝盖看海,漂亮的眼睛里是白茫茫的洋面。

你刚刚说......刘耀文低下头,去看地板上滴落的水珠。

他没说下去。宋亚轩动作停滞了一瞬,抬手好像想摸摸他的头发,像他无数次做的那样。

那只手在空中停留了十几秒,又收回去,整理起了医药箱。

刘耀文看见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那是他情绪起伏的时候控制不住的躯体反应。他能够平静地应对两次碎裂的玻璃,刘耀文烫伤的手臂,身体外伤的疼痛;但是他在恐惧焦虑刘耀文将要说出的那句话。那句话他率先说出,像破罐子破摔,下定决心,可他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其实都无力承担这句话带来的后果。

何苦呢。刘耀文看着他通红的眼角。他们何苦来。

只是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几个小瓶子,他放进去又倒下,扶起来然后更多的瓶瓶罐罐倒下。整齐的医药箱变成了一团糟。

刘耀文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牵住他颤抖得越发厉害的手,拇指慢慢地划过他的虎口。

宋亚轩把他的手捏得很紧。

他们额头贴着额头,拉着手,坐在落地窗前,身后是汹涌海浪。

刘耀文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一点点趋于平静,剧烈的颤抖变成细微的抽动,而后变得安静又沉默。仿佛他从刘耀文的身上汲取了足够多的勇气,现在能够用来承受同样是刘耀文带来的宣判。

刘耀文贴着他的脸颊,低声说,你刚刚说要热牛奶。我再去做一杯?

我很不可信 有问题欢迎纠正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为什么去酒吧的人都会学坏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