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转蓬般的班次，时而发热门诊，时而120，时而医疗保障，时而测体温于后门，班无定所，飘飘荡荡，厌了倦了。也就是不管床，休息时间足够，这点聊以慰藉。

这次保障的是北体杯青少年足球赛。十三四岁的孩子们也是像蓬草一样漂泊不定，到全国各地比赛，我能看出部分人脸上的极不情愿。

不知从何时起，这边小小县城竟也建了可举行许多赛事的体育场所，足球场、举重馆等都有，上次举重锦标赛是省级的，这次的足球比赛竟也上升到了国家级。

9号和12号这两天轮到我去球场上坐着吹风。9号的时间安排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10号的时间是下午4点到晚上10点。这两天都是在1号场地，但一开始没说清哪天是训练场地，哪天是比赛场地，害得我12号下午随120车到1号训练场地徒等。

9号这天早上，阳光明媚啊，天朗气清啊，惠风和畅啊，仰观球场之大，俯察绿茵之盛。1号训练场东北西都是小山丘，南面是几幢高楼。医疗站点在球场中央，跟裁判和场务扎堆坐一起。晨风从西北方向吹来，晨光从东南方向照来，坐在阳光下太久则热，处在阴凉中吹西北风则太冷，令人无所适从。

场务小哥突然问我有没有葡萄糖水，说早上没吃有点饿，怕低血糖了。我说我这只有5%的葡萄糖，喝下去也不顶用啊，只能增加点你的尿量，你还不如直接吃颗糖。场务小哥见我拒绝了，没再说什么。我以为他们没带什么吃的，后来发现另一个场务小姐姐突然从裤袋里掏出面包吃的津津有味。

上午的赛程是两场女子组的比赛，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大部分人似乎不怎么情愿踢，整场看下来，红蓝四队都好像在玩耍而不是比赛，至多只有两三个人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九点多，红方守门员在守蓝方的球时，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好几秒种都没起来，裁判扭头看向我这边，招了招手，我马上飞奔过去。只见守门员小姑娘平躺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时不时吸下鼻子。我问她哪里痛，她指着膝盖说玻璃盖痛。这队的队员都是北方人，好像是河北的，要没有指着膝盖，她直接说玻璃盖，我还真听不太懂。

稍微检查了下她的膝盖，没看到畸形、肿胀、流血，只是表皮稍微有点红，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先将她抬下了场，在场外给她喷了点云南白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上午第一场的女子队的两中年男教练，都挺凶的，站在场外紧挨着黄色，不停地喊，什么“动动脑子踢球”、“眼睛看哪儿呢？”、“你在干什么？”、“看什么戏啊动起来啊！”之类的，特别是比较不会踢的那一方的教练，都急疯了，场下喊得声嘶力竭，场上依然如故，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觉得这也没必要喊骂，人家这么小，就不能多点关爱和体贴吗？在比赛场地上不停地骂自己的球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无非是让人感觉你这个教练好凶罢了。事实证明，也不是全部教练都是像这两老男人这样凶，后面的比赛就可看出来。

十点左右，红方这边的新换的守门员又受伤了，似乎是因为不用去守那个球，而她去守了致不小心摔倒。教练急不可耐，脑门都鼓起青筋，喊道：“你给我站起来啊！我们没有守门员啦！”那位新守门员站起来了一会儿，又坐了下去，看来是膝盖太痛，支撑不住，裁判又朝我这边看。我又马上飞奔过去。

膝盖下方稍微有点肿，但应该没有骨折，扶她到场下坐着，喷点云南白药观察观察。这位小姑娘可惨，受伤了坐在自己队里，还要遭受教练的骂，一直在强调那个球可以不用管它，任它出线就行了。

小姑娘一声不吭，背对着教练坐着，眼眶里噙着泪，红润润的，朝我这边方向看。我扫了几眼她的神情与目光，看到的净是悲伤，但看不懂因何悲伤，是球没踢好？还是不想踢球而被迫来比赛呢？

第一场两队结束后，红方又一个小姑娘来到医疗点，还是膝盖受伤，但走路活动没有问题，只是膝盖表皮擦破了，血顺着小腿前缘流成一条线。我用生理盐水给她清洗伤口，这就要用注射器才抽生理盐水。小姑娘看到我拿注射器吃了一吓，我赶忙解释说：“别怕，不是打针！”

清洗完伤口，再涂上碘伏，用干的棉签擦拭一下伤口周围，就算处理完毕了。

上午十一点十分就结束了全部比赛，我高兴的不知所以，还以为要熬到十二点多。下午迟到了，本来是一点四十五要到的，结果两点多一些才到。前一天的时间就是两点半到那里，改了时间也没有通知，保障组的那个阿姨说发了时间在群里，结果那个群是另外一个我还没进去的群。

下午送了两个骨折的学生回医院，之后一直没事，直到四点五十多比赛结束。

12号这天是在另一个比赛场地，这个场地像山坞一样，中间低平，四面高，但四面高的又留了风口，而不是密不透风的，所以坐在场外的小板凳上，风飒飒地吹刮，再加上是已经立冬的晚上，这风是吹得人直哆嗦。

这天还出了一条在场地上不能玩手机的规定，这下就更难熬了。不能玩手机也就罢了，看比赛也行吧，我想着这足球赛可比举重比赛更有看头，可这一晚上三场下来，每场都是一方碾压另一方的局，每场必定有一方的守门员忙得要死，另一方的守门员闲得要命，足球一直在场地一侧滚来滚去，几乎就只有在打完半场换场地的时候，它才能到达另一半场继续滚。

晚上三场都是男子组，三场都是一方体型高大，另一方矮小。两方的球员身高差到了十几二十厘米，看起来就像是六年级的学生对战初三的学生，我真不知道这样安排比赛有什么意思。

第一场是红方的球员整体看起来比较小，临近比赛开始时，红方有个队员身份证忘了带，教练想换个队员上场，换选这个，这个说不想去，换那个，那个说身体不适。我一看这整体气势，就知道他们应该要输了，结果真的打了个零比十几。

这些小孩儿们中应该有很多是不想踢球的，但这其中有什么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三场下来都是一边倒，没有任何看点。最后一场的即将获胜的那方的教练甚至喊他们队员别再进球了，多传传球，练习练习。这就是青少年足球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