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伟大的作品 好听吗?

呃,我其实很不同意一些颇带着些政治味儿的评论。

要说他之前那几首什么等你下课,说好不哭,莫吉托之类的不太行,那我也觉得差点意思,但我觉得这次这首歌还是足够体现他的实力的。

这首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琳琅满目,颇有种我当年读滕王阁序时的感觉,它很显然就是经过精心装饰的,但是你要说这种精心装饰是一种炫耀富贵和纸醉金迷,我真的觉得太离谱了。

这首歌的整体立意还是很清晰的。作为一个学过点艺术史的人,第一次看到歌词的时候,其实句句致敬已经足够惊喜了,但除此之外,还是很容易注意到,这首歌里选择的艺术家其实大多数都是那种,作品多多少少有些超越时代,艺术生命中经历了不少坎坷,最终作品受世人认可,开创了艺术史崭新一页的作家们。其实光看歌词,就很难不体会到那种“这世上的热闹出自孤单”的情怀,而且我觉得只要是个从事过创作的人,都会被这样的情怀所打动。

但是这首歌绝不只是做出这样的感慨,有的人说这首歌缺乏蓬勃的生命力,我觉得恰恰相反,它反而是非常具有生命力的一首歌。

我的音符全部是未来艺术

这几句词其实一扫前文的阴霾——虽然热闹出自孤独,但当代的艺术家们(MV里应该就是指代周杰伦和郎朗)仍在这条道路上,无论已经获得怎样的成就,面向未来的脚步仍未止息。

在流行音乐中,这样的立意可以算是独此一家了……

(大概也只有周杰伦有资格写吧……)

至于曲的部分,我个人并不懂曲,能说的就很有限了,但是可以说,扒带之后伴奏能够比周杰伦更丰富,更多变,更有层次感的歌,现如今在整个中国每年新出的所有作品里都找不出来……

除却一如既往的钢琴和小提琴,伴奏里加入的鼓组、弦乐组、手风琴、古典吉他和作为点缀的现代乐器,不是一个一般的作曲人能够玩得转的,更难结合得这么自然流畅。

就拿我一直很喜欢的Yoasobi来说,我不是黑,但是Ayase的作曲,听多了就会觉得,他就只有那么几套比较固定的乐器的组合,然后整首歌选用那么几套重复,接着让Ikura把人声往里一填,就完了,根本不可能做到周杰伦这首歌的伴奏水平。Yoasobi已经算是当前工业化作曲里面水平较高的了,绝不是说完全不要脑子纯套路就行得通的,但是无论在变化,组合,转折,层次感方面都被周杰伦拉开很大的一段距离,这种情况下还要说这首歌像是AI创作缺少灵性,未免有点太不尊重事实。

即使抛开歌词,把这首歌的伴奏单独拎出来,依然是很耐听的,我真心建议各位去听听看,再找一些其他的歌的伴奏做个对比,再做评判不迟。

7月6日中午12点,漠颜在办公室等来了周杰伦的新歌。

距离周杰伦上一次发专辑,已经过去整整六年。发布前夜,周杰伦更新了一条快手视频。2小时,播放量直接破亿。全网都在等待周杰伦的大动作。

漠颜是周杰伦中文网的一名管理,从初中时代开始喜欢周杰伦,到现在已经22年。

新专辑发布前三小时,“周杰伦中文网”开始了直播点歌,经典MV轮番播放,到11点半,弹幕盖满屏幕,画面开始卡顿,主持人出场提醒,还有半小时倒计时。有人开始紧张,“比我高考查分还要激动。”最后五分钟,主持人说,“算了吧别听了,马上就可以听新歌啦!”结果还是没忍住,放起了《夜曲》。

伴随着这首2005年发布的经典歌曲,18万杰迷在直播间倒计时,“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在新歌MV里,漠颜看到周杰伦还是那个自信的少年,在MV里“玩得很开心”。在周杰伦一年一张专辑的年代,她还是没什么钱的学生。现在终于经济独立,欠的那些专辑,她说都要买回来。

以下是漠颜和周杰伦一起走过的22年。

我的心情就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MV发布之前,我们的群里一直在倒计时,我有工作要忙,但也忍不住打开群里看消息。

甚至都不需要我特别去关注,他的消息已经扑面而来了,互联网的各个角落都是,朋友圈都被刷屏了,我也发了一条朋友圈,好多人都给我点赞。

我觉得这次他挺有创意的。

这首歌叫《最伟大的作品》,用音符作为穿越的媒介。他见了很多的艺术家,跨越了绘画、音乐和文学,那些人都有自己最伟大的作品传世。开头那段钢琴,我听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耳熟,后来看见群里大家说,《不能说的秘密》里他穿越的时候弹过,我们就觉得,嗯,这次他的确是认真的。

我们在粉丝群里,大家马上把他MV里出现的艺术家都扒出来了。比如有一张苹果的那个原图是一幅画,里面还讲到了徐志摩,还有马格利特,《呐喊》,莫奈的《睡莲》,他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都给找出来了。

我们也开玩笑说,他把朗朗请过来,是不是为了把自己显得瘦一点?以前他MV都是女主角,大家给他P了个图,把《不能说的秘密》里桂纶镁给换成了朗朗在弹钢琴。

我看到朗朗他们好像接下来还会有互动,我们也都挺期待的。

粉丝给周杰伦和朗朗P的梗图

看片子的时候也发现,他的变化好大呀!

以前唱歌是“我穿着复古西装”,今天开头第一句就是“哥穿着复古西装”,估计也没少网上冲浪。我们平时开玩笑都叫他哥,以前叫歌王,后来变成鸽王。最让我感动的是歌词里一如既往表达了他的态度,他非常自信,“时代的狂/音乐的王/万物臣服在我乐章。”

可能有的人会说,你怎么敢称自己是音乐的王。但像我们粉丝就觉得,他做到了。整首歌让人觉得像散文诗一样,不像之前有些歌讲的是非常连贯的故事,这首描绘的是碎片化的场景,他到处穿越,他见了很多人,会有点意识流。

我觉得比起以前的歌,他可能心态上更放松了,你能明显感觉到他玩得很开心。拍MV的时候,他还变了很多他喜欢的小魔术,能感觉到他一定很享受这个过程,要好好地玩一下。

我上个月就知道他会发新歌这件事了,但社畜也没有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的权利。只是今天到11点多,工作有点不上心,不时去关注下大家在群里说的话,然后赶紧去看一眼倒计时。

其实像我们这种老粉丝非常宽容,我们当然希望他能出更多的作品,参加更多的活动,让我们有更多机会看到他,但另一方面也觉得,他现在家庭很幸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他应该享受生活,所以他现在能出专辑,我们就已经非常感恩了。

现在的心态就是一定要买专辑,要花钱。

特别像我这种30岁以上的老粉,在他黄金时代很穷,没钱给他氪金,看不起演唱会,也买不起正版CD,等我们有了经济基础之后,他反倒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年一张CD了。

所以这次他终于出专辑,大家都急着想要花钱弥补之前欠下他的那些歌。

我是89年出生的,黑龙江伊春人。

2002年,我在初三的时候,第一次听到了周杰伦的歌。学生时代的追星主要靠换,我用一本孙耀威的磁带,换了周杰伦的《八度空间》。

我记得5点放学,6点去补课两个小时,8点回到家,打开随身听,一边听他的歌一边写作业。

《八度空间》每首歌的前奏都很有特点,《半岛铁盒》会有门铃声,有人的对话,《暗号》的开头是舒缓的小提琴,《最后的战役》有战场的枪炮声,每一首都契合着歌的主题,每一首都有自己的特色。根本舍不得快进。

磁带毕竟要还给同学的,我听了一个礼拜就还回去了,自己还想买一盘。

小城市没什么正版磁带,音像店藏在学校周围的小礼品店里,进去找一个木头的盒子,各种盗版磁带整齐地码在里面。可是偏偏没有他的第一张专辑《jay》,我就跟小卖店的老板讲,你下次进货帮我拿一个。没出一个月,老板说,你要的磁带到了。

一位杰伦粉丝晒出的珍藏音乐磁带。图源百度“碟友基地”吧

等我上初四时,他已经出了4张专辑,周边也多了起来。当然跟现在的周边不能比,几乎全都是盗版。讲究一点的人,给本子套个“周杰伦封面”的书皮儿。我主要是买贴纸,选最喜欢的贴到本子上。

我们班上有两三个比较喜欢周杰伦的,所以我看到哪张贴纸好看,就多买两张,回到班上和他们换。

但其实那段时间,周杰伦的《八度空间》被批评“江郎才尽”,“风格缺少突破”,“还是听不懂唱什么”。他处在争议里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时候消息太少了,没有网络,狗仔也没有完全觉醒。

他那段时间还会染发,“动感地带”时期穿的衣服颜色很怪异。从当时的形象来讲,他不符合大众审美,大众审美是四大天王那种浓眉大眼的。尤其刚出道那两年,还有点杀马特风,我还跟同学们争论过长相与才华的问题。

当时不觉得,现在回头看,觉得还有点土,这种造型是他肯定不会再有的。这是他成长的一个片段,也是我成长的一个片段,还挺珍贵的,我想都留着。

到高中,我们迎来了小灵通的时代,大家都在彩铃上下功夫。我记得有一个非常火的的节目,叫《彩铃总动员》,会放最近特别热的歌,做成彩铃,给你试听片段。需要给运营商发短信编码,然后按月付费。大概晚上9点左右,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开始,放学的路上骑自行车也可以听。

那段时间《七里香》特别火,不管是街上有人接电话,还是出去吃晚饭,到处都能听到周杰伦的音乐。

熟悉的是,每张专辑刚出来,都先被地批评江郎才尽,然后销量继续爆炸。“唱歌是不是应该口齿清楚”都成了一个社会话题。

后来我有了MP3。家里没电脑,就去周围比较熟的店铺,写上一张纸,你要什么歌,写上歌手,然后把MP3和歌单留在店里,让他帮你下载。我上学前送过去,晚上九点放学,就可以过去拿了。

漠颜高中时用来听歌的MP3。受访者供图

特别逗,那时候MP3才256M,歌的质量都很差,一首歌两三兆,现在无损音质一首歌三四十兆,那会儿不敢想。听歌的条件也挺艰苦,MP3的电说没就没,就和同学们晚自习的时候凑合听,一人一根耳机线,还偷偷摸摸的。

等到05、06年,他已经出了很多张专辑了,他的歌把我的MP3空间全占满了。再找小卖铺老板下歌的时候,就总得咬牙删掉两首,才能腾出空间。

后来我就读大学了。寝室没网,我们得去网吧里看他演唱会的视频。要是出专辑了,就去图书馆下载盗版MP3。那时候电脑的标配是光驱,一个人下回来在电脑上刻成光碟,拷贝给所有人。寝室里有小音箱,能插MP3,每次出新专,寝室那一段时间都是循环播放。

和漠颜一起唱《青花瓷》的大学室友,也是杰伦粉丝。

最开心的是给广播台发短信点歌,要加服务费那种。一条短信一块钱,挺贵的了,毕竟那会儿一个月话费也就二三十。要是运气好能点上一首,就超开心,觉得这么多人能和我一起听到周杰伦的歌。

大学还有一个特生动的场景是毕业生晚会,那也总能听到同学们唱周杰伦的歌。我记得有个大四的学长,在毕业晚会上唱了《黑色毛衣》,超好听。当时我就觉得,之前怎么没注意他,好惋惜啊,太帅了。

工作之后,智能手机普及了。追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微博开始火了。我是10年注册的,微博上各种营销号娱乐号,出专辑、演唱会,恋爱、分手,凡是关于周杰伦的消息铺天盖地发布。你不看都不行。

随着科技发展,了解信息的方式变多。这个人越来越立体,也越来越真实。你会从他的作品了解到他的人品,也会更加认同他这个人。比如那时候我开始知道他喜欢戴鸭舌帽,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会有恐惧症。

漠颜收藏的部分周杰伦周边。受访者供图

12年我到了北京,找工作找了两个月,赶上桑拿天,把我热到崩溃。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要重新适应,整个人在巨大的城市里,很渺小的感觉。

那时我在贴吧里加了周杰伦中文网的QQ群,进了这个群里发现,原来这么多人还可以一起在线上交流,会觉得又打开了一个世界的大门。

群里边会分享他的消息,看演唱会也会对一下座位号,来看看我跟谁是挨着的,如果是去外地,会大家路上搭个伴。当时叫做网友“面基”,这也是好有年代感的词。

于是我跟着第一次去了他的室内演唱会,好开心,看得好清楚,觉得偶像近在咫尺。我爸妈说看演唱会不就和看电视一样吗?但是他们管不了我了,我自己挣钱了。

2013年,漠颜看了第一场周杰伦“摩天伦”演唱会。

每年粉丝会都会举办各种线下活动,比如周杰伦的生日,周杰伦中文网站庆都会举办应援会。

16年年底,我们应援会的会长和我说,你也来做管理吧。

做管理就不像普通粉丝,只要开开心心玩和吃,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包括在活动现场,也要经常去跟会员沟通,把气氛带动起来。

歌迷会合影。受访者供图

在现场,我会负责拍照片,在场地四处乱窜,发现有新来的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就帮忙带一下,做一些引导类的工作,希望他们也能很快融入大家。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宝妈,她刚来的时候融入不进来,我就调动她,让她做了副队长,给她找点事情。后面她很快和大家熟起来了,每次见到都会找我合影,或者主动打招呼。

平常我不是特别外露的人,成了会长感觉我的性格的确变得打开了,这是我之前未曾想到的收获。

我从中文网的粉丝会结识了新的朋友,他们帮我和北京这个城市建立了熟悉感。

漠颜见证、参与歌迷会会长的求婚。受访者供图

歌迷会一直有一个宗旨,互帮互助。我们在线上也还发了一个活动,收集粉丝比较擅长的事情,整理后发到群里,告诉大家,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跟他咨询。比如说有些是公司的HR,最近公司需求哪几个职位,他会把要求发到群里,如果你最近正在找工作,就可以投简历试试。

我在私立口腔工作,所以一些简单的口腔知识,你都可以问我。还有粉丝是做旅游咨询的,你可以咨询他签证怎么办,护照怎么弄。还有人从事保险工作,我们很多人到了买保险的年纪,在群里问,懂的人就会帮他解答。

可以说,杰伦在我的整个的成长经历里始终缠绕、贯穿和陪伴。我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在喜欢他,听他的歌。

杰伦也有很多代言,但也不会说他代言了我就买。

我上班天天坐地铁,根本用不上电动车,我就不会买。但如果最近公司换了位置,刚好骑电动车能去了,我可能就会买一辆他代言的艾玛电动车。大家有这样的共识,按需购买。

现在饭圈催氪金的文案真的太可怕了,少喝一杯奶茶就能买几首歌,我有进过别的明星的粉丝群,群里面有很严格的发言规则,如果你违反了规则,就要受到惩罚,3块钱一首的歌,你可能要买10首或者20首,或者是去买一单他代言的什么产品。我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杰伦表示过,如果他选代言的话,他一定会选他的粉丝都买得起的。电动车,手抓饼,海澜之家,用现在饭圈的人来讲的话,其实是很low的,也不是什么蓝血奢侈品或者国际大牌,但是他不在乎。

我有关注一些小鲜肉的粉群福利,比如说见面会门票,节目录制名额,是有非常明确的标准的,你的超话多少级,做了多少数据,反黑做了多少,氪金氪了多少?只有达到标准,才能有机会去竞争福利。

相比之下杰伦这边要求太少太简单了。之前有一次过年,会长在会员群里面发一个红包,最佳手气那个人就能拿到一张签名海报。没什么标准,你都加入这个群里了,你就是我们的伙伴。

他是一个巨星,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之间有着永远都不能穿透的次元壁,但是他一路都用作品陪伴着我。我现在也不会每天都听周杰伦的歌,也不是张口闭口就是周杰伦,也不是每天想他两三次,除了演唱会跟专辑,我甚至不会第一时间跟进他的消息。

但是当我需要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有时候工作上不顺利,觉得焦虑,听一听周杰伦的歌。歌里带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想到这些,现在的烦恼好像也没那么麻烦了。

漠颜和她的周边。受访者供图

我记得2013年,周杰伦在北京大学演讲说,“如果有一天你们累了,听到《简单爱》会觉得温暖,那我就没有白白在你们青春里经过。”

很多周杰伦的粉丝会说,周杰伦的歌是有画面感的,一听前奏画面就来了。大家都在这首歌上面放了自己的记忆。

现在听到《三年二班》,我会想到初四的时候,我坐的那个位置靠窗。

下课,我趴在桌上瞌睡,窗帘会吹起来,就这样飘在身上。

19 年前的 7 月 16 日,可能是华语乐坛最高光的其中一个时刻。

全亚洲 50 多家电台同步首播着一首歌,超过 8 亿人同时收听。在 iPhone 还有 4 年才亮相的 2003 年,这个数字可能比今天抖音快手 QQ 音乐网易云同时推出一首歌还要夸张。

这首歌的名字叫《以父之名》,那个喜欢戴鸭舌帽、头发微卷、吐字不清的 24 岁少年,已经开始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7 月 16 号则被歌迷定为「周杰伦日」。

19 年后,周杰伦也有意选择在 7 月 15 日发布自己的第 15 张专辑《最伟大的作品》。与《叶惠美》发行前在电台的首播类似,今天中午周杰伦也在多个平台率先首播了专辑新歌。

千禧年之后,周杰伦的歌曲像龙卷风一样吹过无数 80 后、90 后的青春,成为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哪怕还听不懂歌词,也能被旋律吸引,在 MP3 里循环播放上百遍。

校园广播里,「某年某班的 xx 点了一首周杰伦的《晴天》,又一个开不了口的青涩少年。

枯燥的历史课上,书本上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和「汉谟拉比法典」,不自觉变成了脑海里的楔形文字。

如果说数周前视频号重映「魔天伦」巡回演唱会,让杰迷得到一次假装「回到过去」的颅内高潮。这一次周杰伦是真的试着让故事继续。

周杰伦上次发布新专辑已经是六年前,当他在新歌里唱着「世代的狂/音乐的王/万物臣服在我乐章」,没有谁能反驳,所有人都在期待他让华语乐坛再次「伟大」。

「最伟大的作品」狂想曲

午夜巴黎,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

塞纳河畔柔波荡漾,莎玛丽丹金碧辉煌,周杰伦脱去保安服,坐在一架钢琴前,熟悉的华丽音符响起。

一曲钢琴弹奏,化身时空旅人。

周杰伦瞬间回到过去,和历史上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以及他们的作品相遇。

玛格丽特的《人类之子》。

萨尔瓦多·达利《永恒的记忆》《龙虾电话》。

常玉的《曲腿裸女》《聚瑞盈香》。

莫奈的《睡莲》《日出印象》《港口》。

还有梵高的《星空》, 马蒂斯的《蔚蓝海岸》,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翡冷翠的一夜》……

最后,或许还可以算上郎朗的钢琴。

「最伟大的作品」,就是一整个伟大艺术家的狂想曲。

让人想起伍迪艾伦的《午夜巴黎》,男主角在名流派对邂逅了一个又一个的艺术家。

当你以为「最伟大的作品」,原来是说这些大师的作品,然后他唱:

世代的狂,音乐的王,万物臣服在我乐章。路还在闯,我还在创,指尖的旋律在渴望。世代的狂,音乐的王 ,我想我不需要画框。它框不住,琴键的速度,我的音符,全部是未来艺术。

依然是周杰伦式的多元曲风:古典、嘻哈、饶舌、流行,巧妙融合于一首歌。

依然是周杰伦式疯狂的想象力:绘画、文学、音乐、影像的当代艺术表现形式交错于一首 MV。

无论是从歌本身还是 MV,都可以看出周杰伦在这个数字时代,依然在传递一个姿态——我们仍要用扎实的作品说话。

在这个新专辑的前导纪录片里,周杰伦 2019 年去的巴黎特意拍摄新专辑,却在今年才真正发售,可想背后对作品的打磨和匠心。

等 7 月 15 日新专辑全部发行,周杰伦的纪录,或许将再次被他自己打破。

关于这首 MV 的更多解读和彩蛋,我们还将在此篇推文评论区上不断更新,也欢迎各位读者一起分享。

周杰伦曾说,他很少听别人的歌,因为他 16 年前写的歌,到现在还在流行。

毋庸置疑。时间退回到 16 年前——甚至还可以再早一点——2000 年,周杰伦出道,即华语乐坛巅峰。

他的首张专辑《Jay》,获得了台湾当年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最佳制作人和最佳作曲人三个奖项,同年被「打败」的,有王菲、那英、孙燕姿、莫文蔚。

在周杰伦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之前,他的故事,相信你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1997 年参加《超猛新人王》为朋友担任钢琴伴奏,周杰伦的同学歌唱没获奖,他反倒因为写了一首奇怪的《菜谱歌》被主持人吴宗宪注意到,才有了后面整个故事的开始。

不过,周杰伦被吴宗宪安排进唱片公司后并不顺利。

他创作《眼泪知道》被刘德华拒绝,创作《双截棍》给张惠妹再次被拒绝。1999 年江蕙的《落雨声》,终于成了周杰伦第一首卖出的歌。

尽管这首歌并没有火遍江南大北,但这是他第一次和方文山合作,一切似乎被命运在暗中铺好了路。

别人唱不来,不如自己来——阿尔发唱片公司总经理杨俊荣听完《可爱女人》后,向吴宗宪周杰伦,吴宗宪让他一周之内写出 50 首歌,如果可以,他就从里面挑 10 首给周杰伦出新专辑。

当下,是华语乐坛最后的黄金时代。2000 年前,邓丽君确立了华语流行歌曲的基本模式,罗大佑为流行音乐拓宽了内涵,张学友、任贤齐、张惠妹等带动流行音乐的传播。情情爱爱和你侬我侬,依然是大众流行音乐的主流。

周杰伦新专一出,华语乐坛变天了。

知名乐评人王小峰在《只有大众,没有文化》中认为,周杰伦对华语音乐的破坏性和自由度,让他足以成为当时年轻人心中的领军人物。

你第一次听到周杰伦时,大概也是一头雾水——他咬字不清叽喳地到底在唱些什么?

如果你是当时最弄潮儿的那批年轻人,应该知道黑人音乐也在 2000 年左右进入中国,当嘻哈逐渐成为潮流,华语乐坛就缺一个先行者了。

周杰伦发现,美国黑人音乐与中国音乐相结合时,汉语的四声与英语的升降调之间存在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就是用汉语来唱嘻哈,就跟快板没啥区别,黑人演唱的韵律感荡然无存。

所以他颠覆了中国人传统的唱歌方式——干脆把唱变成一件乐器,不考虑写词的和韵脚,尾音处理得像黑人那样,咬字模糊一些,以牺牲发音为代价,去找出那种黑人音乐的韵律感。

周杰伦的歌分成两类,慢歌非常传统和东方,快歌用的是他独特的节奏感,我数过他的拍子,既不是 R&B,也不是 Hip-hop,甚至没有出处,完全是属于他自己的节奏。

是的,完全周杰伦式的「嘻哈」。但可能是汉语最高级都听不清的唱法。

当时有人还质疑,如果以后中国人都这么唱的话,是否会成为华语流行音乐的灾难?

结果是,周杰伦正在发动一场华语乐坛的革命——他的音乐展示了一种意外的、大胆的、多元的、充满想象力的可能,曲调婉转复杂,曲风独特多变,歌词惊艳深刻,他本人的酷、自信、野心,让他更被年轻人疯狂追捧。

此后,周杰伦以一年一张的高频率,接连发布《范特西》《八度空间》《叶惠美》《七里香》《十一月的萧邦》《依然范特西》6 张专辑,将中国流行音乐搅得翻天覆地,唱片热销,奖项不断。

他就像一颗春雷,炸醒了华语乐坛平静的湖水,随后一波又一波,浪潮不断。

《范特西》是他奠定华语乐坛领军地位的一张专辑,这张专辑让周杰伦拿下台湾第 13 届金曲奖「最佳作曲人奖」「最佳专辑制作人奖」「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奖」等五项大奖,是金曲奖史上最辉煌纪录,这一日也是周杰伦的「封神之日」。

2003 年 7 月,第 4 张个人专辑《叶惠美》的主打歌《以父之名》首播,全球有 8 亿人在收音机外等候——后来,全亚洲超过 50 家电台定 7 月 16 日为「周杰伦日」,以纪念该日的盛况。

同年,《东风破》发行,这首歌巧妙地平衡了中国文化和西洋音乐结构,成为「亚洲流行音乐中国风」的里程碑之作。

周杰伦成为首个登上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的华人男歌手,被其冠以「亚洲流行音乐之王」称号。

周杰伦也决定了他下一个颠覆性的动作——之后每张专辑中,必定有一首中国风歌曲。

他开创了「中国风」这一流行曲风,从此,「三古三新」(古辞赋、古文化、古旋律、新唱法、新编曲、新概念)的中国风歌曲时代宣告来临。

在日韩潮流通过流行音乐这一渠道席卷而来时,2012 年 12 月百度沸点庆典上,狂揽 3 项年度大奖的周杰伦说:

这也无形加速了整个华语乐坛的进步,以及华语音乐在全球流行音乐下的自信。

虽然后来周杰伦发专辑时间逐渐变为两年一次,但《魔杰座》《跨时代》《惊叹号》等专辑,每张依然拿奖拿到手软,周杰伦通过平衡流行通俗和高级技巧,让先锋多元的音乐被更多大众听到。

图片来自:周杰伦中文网JayCn

当音乐载体开始数字化时,2014 年 12 月,周杰伦也与时俱进首次以数字专辑的形式发布《哎哟,不错哦》,只是自 2016 年后,周杰伦就不发新专辑了。

不过,无论是 2019 年的单曲《说好不哭》,还是 2020 年的单曲《Mojito》,依然创下了近千万张的销量奇迹。

关于周杰伦江郎才尽的舆论不断,他却依然稳站华语乐坛的顶峰,人们已经将他视为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

只是,周杰伦曾在一次访谈中对歌迷回应:

我有时候听到说,你是我的青春的时候,我会感触很多,会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希望不要只是你的青春而已,我希望我是你的一辈子。我希望你们到老都还在听我的歌曲。

去年年底,当人们看到国内的年度热歌被抖音神曲「屠榜」,无论是音乐人还是普通用户都在大声疾呼「华语乐坛要完蛋了」。

于此同时,在 Apple Music 公布的中国大陆 TOP100 榜单中,周杰伦的歌曲占据半壁江山,前三名则是,《七里香》、《晴天》、《夜曲》,分别诞生于 2004 年、2003 年、2005 年。

是怎样,除了周杰伦就没有别的的歌值得听了吗?

要论播放量,周杰伦的歌可能现在可能还还真的不如动辄破十亿的抖音神曲。可今天很为什么似乎鲜有有可以让人记住,并反复咂摸的歌曲,这大概也是受众为华语乐坛哀嚎的一大原因。

表面上看,是抖音这些强势渠道占据了大众越来越多的注意力。但其改变的不只是音乐的传播模式,更从根本上扭转上游的制作方式,音乐自媒体「新音乐新观察」对这个现象的分析我深以为然:

当下流行的歌曲,比如抖×神曲,跟过去的流行金曲的根本区别在于,不再是审美导向,而变成用户行为导向,不再是由创作精英针对大众音乐审美需求而创作,而变成了渠道化的流量带路。——针对高流量渠道用户特点进行推广,甚至订制,依靠该渠道的高流量进行最大化的流量分发。

对于周杰伦的歌,让人记住的往往不止有高潮,可能听到前奏 DNA 就动了。精心的编曲跟和声,以及大量乐器的混用,这些细节都极大丰富了听感。

比如《爱在西元前》这首歌,将 30 秒的时间都留给了前奏吧,今天看来十分奢侈,却奠定了这首歌穿越千年的基调,就像音乐制作人陈稷坤说的,《爱在西元前》一个前奏就可以让人记住一辈子。

现在很多的编曲,一上来就是噼里啪啦堆一堆,好像挺狠的,可最后你什么都记不住。

可今天要吸引用户完整听完一首歌已经不容易了,只要有 15 秒洗脑的片段,就可能一炮而红,太长的前奏反而会影响完播率。

抖音神曲已经有着成熟的批量制造流水线,从热点捕捉,创作编曲,到录制上线,整个过程只需要花一天时间,每个环节都通过大数据精密计算,务求每个节拍都踩在在用户爽点上。

《学猫叫》可以说初代抖音神曲之王,上线一年全网播放量已经超过 73 亿,一位「神曲制作者」小兔接受《先生制造》时总结了制造爆款歌模型的热点

第一是简单,爆款歌不需要唱功,所有人都可以跟唱,甚至没有好听不好听之分。第二是曲调好记,朗朗上口,每一句都顺着听众的预期走,听一遍就洗脑,永远忘不掉。第三是要有点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切为视频效果服务。

「一切为视频效果服务」,神曲们不再是独立的「音乐作品」,而是依附于视频病毒传播,这也注定不可能希望这些歌有太强的音乐性,同时用原来的标准来评判这些歌曲也不再合时宜。

周杰伦也和《学猫叫》有过交集,在周杰伦的一场演唱会上曾有人在点歌环节点了一首《学猫叫》周杰伦愣了几秒,略显尴尬地地哼了几句,后来被不少人认为这是「华语音乐的耻辱」。

虽然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只是类型不同,没有高低之分。但不可否认的是,神曲的制作模式,很难在诞生周杰伦这样天马行空的创意和石破天惊的突破。

有谁想到,《双节棍》这样一首摇滚、说唱风格的歌曲里,可以融入二胡这样的传统民乐和古典的钢琴独奏。而《菊花台》这首国风歌曲里,吉他、大提琴、小提琴、钢琴和古筝、琵琶、葫芦等乐器,组合了中西合璧的交响乐团。

说到这里,华语乐坛好像真的要完蛋了呢。其实也不必太过悲观,媒介的丰富也给了更多独立音乐人找到自己受众的可能性,满足过往音乐审美的歌曲也还在诞生,只是这些音乐越来越圈层化,所有平台都播一个人的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对此台湾资深乐评人马世芳倒是很乐观,他在一期播客提到,比起全部人都迷同一个人,这种零碎又分众化的聆听行为反而更加健康。也没有必要将两种音乐进行优劣之分。

不同媒介的作品服务不同的对象。这就像吃饭,你有钱有空可以去顶级的米其林餐厅,没钱没空吃沙县小吃也能凑合,你不会把两者放在同一个天平比较,因为它们的服务对象根本不一样,想通了就没事了。

只是在当下这个时代,恐怕已经没有必要讨论下一个周杰伦在哪了。我们也许得慢慢接受这样的事实,新的歌迷会找到自己的周杰伦,老歌迷还能期待周杰伦的陪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作者:吴志奇 李超凡,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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