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帮忙找一部都市言情小说现在只记得男主叫马走日,和一个女上司,以及和女同事之间有过不确定喜欢,求求

账号已经找回来了,开始更新

随机更新,说不定呢,对叭,大家就瞅到逆子出现了

逆子告诉我名字了——宋子书

——————原回答————————

我长达十八年的生涯中,没有遇到什么病娇,但是梦里自从我16岁开始就一直梦见一个男的,真的贼!病娇已经到变态的样子了。

而且十八年来,稍微有点喜欢我的男娃儿,不是被我轻轻拍出鼻血就是放学回家歪脚,或者栽水沟里。

偏执狂!懂吗?我在梦里完全醒不来的那种。

甚至他还能知道我在现实里干嘛……

就感觉他是存在的,而且能跟我沟通的存在,现实里面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

第一次是梦见我在古代。

我和他相处的很好,但是我的体质很特殊,就是特别适合做炉鼎的那种。

然而我在那之前,被屠满门,就是因为我这个体质。后来,我逃了出来,只有晚上才敢出来,在垃圾堆里跟流浪狗抢吃的。

某个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阳光斜过来,他背着明媚阳光,一个高大的身影,笑的灿烂。

“跟我走吗?”后来我被他救回去了,带到了他的师门,在一个高高的山上,他师傅特别好,把我收留在哪里,还收了我做他的徒弟,把我的身份体质全部压下来。

过了大概有几年,我以为就这样安稳了。就在那天,师门也被屠了,整个山上的鲜血浸染了土地,染红了大半个山头。我看见那个仙风道骨的师父死在了他的坐塌上面,他也不见。我又拼命的逃下山,发现山下全是他们(邪修) 的人,我只能逃到深山里,喝生血,吃生肉,完全看不出来人样,我浑浑噩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是后面我还是被抓住了。

数以百计的邪修出现在我面前,我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一瞬间瞪得偌大。

领头之人就是他,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喉咙梗住了,很痛,想塞了棉花一样,想来之前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但是从此刻开始,我恨他。后面画面转换到一个很黑的密室一样的地方,我在哪里待了不知道多久,度日如年,一日复一日的做他的炉鼎,然后我死了,灵魂飞出体外,我看见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我,已经完全没了人样,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到死眼睛都没闭上,都是绝望,灵魂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当时我醒了之后,满脸泪水,一天都缓不过来,那种心死然后身死的感觉真的很痛苦,我的情绪完全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太难受了,而且这只是个开始。

————————更新啦——————

第二个梦,这几个梦都是连续的,都是他一个人。

说真的,他很好看,能力也很强大。

第二个梦的背景是在我生活的现代,本来我放假回家,结果不知道怎么他就出现要把我带到另外一个时空。

他坐着华丽的轿子,斜斜的躺在上面,周围的下人跪在那里,后面用绳子牵着我走到他面前。

我一看见他我就慌了,mmp上次你把我害死了这次还来?臭不要脸的我没来揍你都是好的。

我本来以为我很有气势的,但是我挣脱那个绳子的时候他让人把我带到他面前,摸了摸我的脸,我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浑身瘫软的倒在他身上,他就抱着我坐在轿子上。

我他妈心态都崩了,挣脱不开还面对着不知道是个什么的人,我没力气了我就一直喊,然后我一个认识的男孩子就跑过来说要救我,然后,然后他就一巴掌把那个男孩子打到地上趴着,我一下子就急了,就很大声的喊那个男孩子的名字,那个男孩子穿的白色的衬衣,被地上的尘土弄的灰蒙蒙的。

那个男孩子听见我叫他,又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那个男人一脚踢得更远,他还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跟我说“你再叫他,我就再踢他一次,我看看他有没有那么能挨。”

我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浑身又没有任何力气,只能被他抱着,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离那个男孩子越来越远,我还听见他趴在地上,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他渐渐消失不见。

而后我被那个男人带到了他的宫殿吧应该是,他对我好的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给我,但是我不可能因为这点好眼瞎啊,这是个偏执狂啊。

我就千方百计的想着逃跑,每次被他发现了,他就会威胁我,我忘了用什么威胁我的,但是对我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那个男人就牵着我,一边哄我一边威胁我,我就只会哭,因为我出不去,而且浑身都有被限制。

梦里挣脱不开来,没有外界的人叫我,我自身力量是醒不来的。就是我会一直处于沉睡的样子,平常人看来我只是睡着了,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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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次梦里是看不太清楚他的脸的,只知道很好看,后面梦里才有越来越清晰的状态。

也是把我从现实社会里拉到他的那个时空,我隐约知道一些,他在每个时空都有来回的能力,(大概就是每个时空都有他的势力感觉贼鸡儿强。)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梦见那个男人一直把我囚禁着吧,反正就是那种他高兴的话就对我特别好,不高兴的我就遭殃的那种。

而且我如果一旦有逃跑的心思,被他发现了就会被打。

然后接着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境更加清晰更加细致,我梦见我是知道了自己会被他囚禁还是怎的。

然后就去找一个算命先生帮忙,然后那个算命的说,那个男的太厉害了,他帮不了我,然后他就带我去找他师父,试试让他师父帮我,然后就梦见那个算命的带了我去找他师父,他师父要了我的生辰八字,结果发现他师父和那个男人是一路的!然后我成功被抓了回去。

被打了一顿,或者说是处罚,然后我死犟,又想着逃跑。我很清楚的知道,他是把我从我们现实的这个时空,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抓到他那个世界的。

他的实力很恐怖,在各个时空里都有分身,可以自由的来回。然后我记得梦里他带我去了另一个时空,应该是古代,然后他权势很大,有日本人和韩国人来他府中表演。

我记得有日本的艺伎,我逃出去,跑到艺伎中,想让艺伎们把我也化成艺伎的样子,然后逃到日本去。后来艺伎们说自己不会画,都是年长的艺伎们帮自己画的。

然后我干脆用他们的化妆用品给自己化。画好了之后我就假装艺伎端坐在一群真艺伎中间,艺伎们去上去表演了。有个日本的小哥想帮我逃脱嘛,就跟我交谈用的中文。(因为他们属于来外交一类的,基本都学了一点最简单的中文,而那个日本小哥,则是精通中文。)

后来就在艺伎们快表演结束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如果这次成功了,我就可以逃离这里,但是就在我思索的时候,那个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我们这边走来。我把头低下去,攥紧了袖子。

那个日本的小哥看出我的紧张。就牵着我的手一起低头,真的,两个人手里全是汗。那个男人过来让我抬起头,我背后一凉,极其缓慢的抬起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就明白,他认出我来了。可是我的装束打扮和我本人平时有极大的差距,浓厚的妆粉厚厚的一层,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认出来了,我想不通。

我突然看见一个艺伎低着头小步的走过来,跪在他的面前,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眼里带着某种情绪和歉意。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个艺伎,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他。我被抓了回去,在这之前我还有一次逃跑,却还是被抓了回来,被他惩罚了一顿。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被抓回来,每次等待我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惩罚。我坐在墙角,看着他朝我靠近。

挺痛的,被挨了几顿打,也可以说是虐待。

然后这次逃跑被抓回去之后他没有惩罚我。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屏幕,我的手机可以接受消息但是发不出去任何东西,所以他没收我的手机。

屏幕里我父母给我发了几百条消息问我去哪儿了,原来我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消失了两个多月了,他问我为什么要逃跑,我说我不喜欢你,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家,他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

然后他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拿了一些衣服和食物,又出去了。

自那以后,他就开始带我到处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他,但是更多的是恐惧。(那个啥,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说真的,我越想越气,那个艺伎把我坑的太惨了,越想越来气,直接看我跟那个日本小哥接近了点直接把我告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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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很短,比之前的梦短的太多,只记得那个男人把我放了,我回到现实里继续上学,没过几天,我就在学校发现,他成了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

对,没错,梦里他直接跨时空来我的世界了,简直就是……偏执的变态。

他还对我笑,说,“我们会见面的哦。”

我也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里,反正就嘿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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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最气人的一个梦来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我醒了之后差点被气晕过去!

梦最开始是我跟我朋友去爬山,到半山腰我发现有点不对劲,有啥声音过来了,然后我就抬眼一看,一大堆蜜蜂飞过来了。然后我心想这么一大堆要被蛰到了了怕是要死,我就跟我朋友说着断崖一跳跳到下面趴着,以为能躲过那些蜜蜂。

结果那些蜜蜂铺天盖地的飞过来,我被后面被蛰了好多下,我把脸埋泥巴里都不敢抬,痛到死。

好不容易等那些蜜蜂飞走了,我抬头看到我们刚刚站的地方站了一个男的,他站在边缘撇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我他妈真的没想到啊,这个梦太曲折了。

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发现我朋友屁事没得,就我满背的包。等身上的包好不容易消散了,然后我就去了我外婆那边玩儿,我记得我有两个快递,就让我妹赶集的时候去帮我拿回来,结果等我妹拿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我买的口红全都漏没了,空的,就一个管子?然后没办法,我只能再去买一根口红,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出门的,口红不是融化的,是被人为扣了的。

没错,还是那个男人指使我妹扣的,我上街逛着逛着还没走到化妆品店,一阵大风过来,好嘞我就被卷到一个谷底了。

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个啥,然后他让我去了一个房间待着,去捡地上的钻石。我心想,尊严没就没了吧,他妈的钻石这玩意儿好值钱,我捡了拿出去卖我就是小富婆了,去养几个小哥哥,那不美滋滋。

当我踏进房间的时候,我觉得用禽兽来形容这个男人都是肤浅。

整个房间的地下全是亮亮的——玻璃渣。

钻石就在中间混合着,他妈的还把我鞋给丢了,反手就把我关进了房间。我只能光着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踩着玻璃碴子捡钻石,一边捡一边哭,他就在旁边看我泪流满脸一边哭一边捡钻石。玻璃碴子踩着痛啊,他还给我说了啥来着我忘了,我哭的更凶了,他在旁边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然后我好不容易捡完了,他抓了两个钻石,捻成灰了,我刚想骂他变态,看到钻石灰灰,我又怂了,我怕他捻死我,鞋也不穿的往外跑。

还没跑到一半我又被他提着丢回来,跟我说哪儿也不许去,只能呆在这。我没办法啊,我谁都打不过,宫殿外面就门口那两个把我提着衣领丢回来的次数已经不少了。

我感觉我像个被包养的小三一样养在谷底的宫殿里面,我觉得我反正是不能喜欢他的,他应该是有喜欢的人的,我对他而言只是个可以欺压的奴婢。我就觉得我挺难受的,活的一点都不像人,我就开始想我自己的原来的世界了,有天他心情好,给我套了个手镯让我出去玩儿两天,我他妈恨不得跪下叫他爸爸。

屁颠屁颠的吹嘘他然后跑回自己的世界。

然后有一天我看见那个男人回来了,满身的伤,特别是背后特别深的伤痕,他让我过去给他处理伤口。我怂的一批,又哭了,一边哭一边给他处理伤口。

他让我拿酒给他洗伤口,说真的我手都在抖,我好不容易糊了一脸的眼泪颤颤巍巍的给他包扎好。ok反手一捞把我捞他怀里,我差点没被他抱窒息。

他直接手一挥,得,我光了,我他妈卷起被子就跑,我心想这他妈疯了。我就一边挣脱一边骂他一边哭,我一手裹着被子一手被他拽着,拼力气也拼不过,没一会儿就被拉过去了。

然后,我就被睡了,没错我还记得姿势是我在上面,结果中间受不了两眼一翻,晕了。

我醒了问他昨晚咋回事他高冷又憋笑的回了一句“大概是时间有点久要的次数有点多你就受不住了”

请你!不要!用!这种!正常!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好吗?!!

我醒了,我的脸都是抽搐的,我这辈子奇耻大辱,被人睡晕了,晕了……

我觉得韩红老师都唱不出我的悲伤,黄河简直就是我的眼泪,这是属于我这个十八少女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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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更新一波—————

我因为体质原因嘛,就认识了一些懂这方面的小姐姐。

之前找过一个塔罗的小姐姐算过我跟他是什么关系,然后那个小姐姐说是我最开始允诺了他什么,然后他才一直跟着我的。

该,又是自己作出来的。

昨晚又做了一个梦,而且还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梦重复的,只是细节更加清晰了。

梦见下面的大佬们,让我去给他们唱戏。

对,没错,我一个二九少女,除了王者,啥也不会的人,梦里被人拉去唱戏了。(之前经常做梦被下面的老大拉去做事跑腿,气的我差点把下面给掀了。)

在一个大观园里,很多鬼,齐齐整整的坐在围栏里,下面的领路人告诉我们,你们必须伪装成鬼的样子,否则被认出来了,大佬们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的。

我???我恨不得跳起来就跑,结果转头就被领着领子提回来了。

又找到新方法坑了我呗,不就是之前做梦把孟婆的锅给砸了,又是被白无常追了半个月,又是被拉去做事又被厉鬼一边嚎一边追我一天,我简直就是狂风暴雨里被摧残的小花朵。

哦,他们美其名曰,训练我。

对的,这次梦里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人,经过领路人一系列“友善”的告诫,我还是自个儿找到了路,乖乖的去了大观园。

直到台子后面的一个老婆婆给我穿上戏服装扮好一身行头了,我都不知道我要唱啥戏,而且我他妈一句也!不会!!

我记得最深的就是手上长的一批的白色水袖,长的我怀疑人生。

先更新这一点,家里停电了,手机没电了,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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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轮不到我上台的,但是我们这一群人里面就我跟另外一个妹子心态好点,看见这个大观园里乌压压一片千奇百怪的鬼魂没被吓晕,于是乎我俩就被上台了。

上台以后我满脑子都是空白的,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唱了起来,我当时???nb我又新开发了一种才艺。(另外一种是现实里我爷爷说的,我大晚上的说梦话,跟人下棋,下的还挺好……然鹅现实里只会马走日象走田)

这场戏的内容大概就是唱的戏的内容大概就是我是个身份很高贵的人,跟人结婚发现那个人居然是女扮男装的,一气之下我就摔了一个茶杯,走人,重新娶了一个男孩子,然后那个男的跟之前跟我结婚的女的认识,他俩是互相喜欢的。我就把他俩杀了,由于我特别喜欢那个男孩子,然后我自杀了。

整场戏那个男孩子我就见过两面,第一面他是真正的在演戏,还有的感情和动作都很好,但是第二面,也是最后一面就感觉换了一个人。(最后是他坐在纱帘的轿子里,被我一剑杀了。)

我还记得我摔杯子的那个时候要喝里面的茶,下面的后台老婆婆突然给我脑子里来了一句“不要喝茶,要摔杯子,决绝一点”,但是我杯子都放到嘴边了,我灵机一动,把杯子盖子掀开,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十分高傲不屑的眼神,把杯子哐当一声甩出去,继续唱起来。

我当时真的背后都在发凉,特别是快喝到茶的时候明明是个小失误,下面的鬼全部齐刷刷的看着我。

杯子没摔碎,害蹦跶了两下差点蹭到下面大佬的身上去。

最后一幕记得特别深的就是,那个男孩子坐在红色纱帘的轿子里,被我一剑贯穿,他本来应该是愤怒加心死的悲伤,然而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我,就那么看着我。

看得我心一颤,差点把剑丢掉。我心下一横,以戏腔清脆的唱完最后一句“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接着拔剑朝着自己脖子上一抹,轰然倒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记不得我具体唱腔的调调和戏词了。)

到这里就应该完了,那个男孩子也应该倒下,我倒下了整场戏就结束了,但是我始终脸白的一批,因为我听见那个男孩子说了一句“好。”

我他妈人都吓傻了,这跟之前那个戏的男孩子不一样,我这才反应过来,直到浑浑噩噩下了台,大佬告诉我演得不错,还让我坐他们旁边摆龙门阵,我推辞了说我身体不舒服要早点回去休息。

大佬也不留我,说让我走东南门就能出去,我就迷迷糊糊的走了,甚至连身上的装饰都没拆,接着就惊醒了。

这都快让我写成一个灵异贴了。

算了还是继续更新吧,还是有人看的,你们也对这个感兴趣,我就更新一个之前的梦吧。

我有一天心血来潮,查了一下清明梦,准备试一下,就放着清明梦那个类似引导的音频睡觉。

然后我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自己离开了现实,在一块很宽广的土地上行走,远处有一方光亮,而且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我。

我就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见一个很高的人,双手握着一把剑,剑尖立在地面上,那把剑看起来就十分的重!【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剑的大小】,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没说话,也没动作,但是身上有一股很重的威压。

我一下子清醒了, 前面那个地方我如果去了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一直引导我往哪里去。仿佛在说“来,来来。”

我又往前挪了几步,那个人握着他的剑,把剑往上提了提,往下一杵,我瞬间被一种强大的力量送到了离那个光亮很远的地方。

我内心已经再开始退堂鼓了,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前木讷的走着。

“别去!去了就回不来了!”我内心拼命的呼喊,想掌握身体的主动权,但是去徒劳无功。

我又重新走回了那个很高的人附近,我看见他抬起头看了我一样,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又提起剑,比刚刚更用力的杵下了剑,剑尖接触到地面的那瞬间,我被刚刚那个神秘的力量一震,硬生生的在现实里惊醒。

前几天梦见有个蓝色衣服的在窗子外面看着我,我看到她眼睛就没办法动了,我房间在二楼,我卧室后面是竹林,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竹林,然后!!我想起来那天我自己穿的也是蓝色的衣服,那个蓝衣服的女的脸很白,只能看到她眼睛是空洞的,看不清轮廓而且莫得眼珠。(或者说是全是眼白)

记录了这么多,我都想重新开一篇短一点的文了,也是以这个专题来写,这个帖子暂时记录梦境吧。

只能写一个回答吗?知乎新手不知道怎么在这个话题里继续写,有没有小伙伴知道的。

这个回答都三个多月了啊

我还活着,还跑到深圳来了

好家伙,我感觉我要遇到他了

我在公司睡个午觉魂差点被勾跑了,狗东西,两次了,气的想骂人,我宝贵的休息时间啊

小鬼拘魂真的牛,四个一起变成我家里人的模样要带我走,他们拉住我的四肢,我感觉像四股凉凉的穿堂风一样,凉嗖嗖的,拽的我魂魄一会儿出来一点,又被我意识强行拉回去。

搞得我破口大骂这才消失不见,醒了之后还是很明显感觉到魂魄有一些地方跟身体有缝隙了,说不定哪天我坚持不住魂魄被勾走了,那我就是被判定为劳累猝死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我们快见面了,快见面了,我也有预感,我们快见到了,我今年注定要栽在一个人手里了

昨天居然还闭着眼睛恍惚看见了他的样子,只不过只有一个趴在桌上的身影,太阳大的阴影打满了他整个脸,我来不及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更新——————

马上午休了,希望今天中午不要再有小鬼来骚扰我了,他妈的,我想睡觉,困得一批。

好家伙,这几天老梦见一个女孩子,说是跟我换腿了,让我把腿还给她?

好家伙梦里撩起我的裤子来看,大腿哪里居然真的有手术后的痕迹,我就?????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淦!

————发点之前的梦——————

我记得比较深刻的就是,我从小的梦里就有一个很漂亮的红衣服姐姐和两个还是三个男人。

有次梦里我是一个“抄墓碑”职业人,负责在墓碑上写下这个人的生平,我有一瓶永远写不完的墨水和一支不会坏的笔,这个墨水写下的碑文千年不掉,但是被人陷害,往我墨水里加了水,我这瓶墨水就废了,没办法,我只能再去找墨水,但是这种墨水没那么好找。

梦里的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带我去了一个破损的墙角下面,下面放着一瓶墨水。梦里我醒了,根据梦里的记忆找到了那个断墙,下面果然放着一瓶墨水,而且写出的字水洗不掉,比我的墨水更加稳固。

正当我开开心心拿起这瓶墨水,好家伙,转头就看见白无常呼啦着大链子朝我奔来。

没错,白无常,我只记得他拖在地上的锁链摩擦地面老大的声音。(说到这里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妈的追我跑了一晚上。)

就这样一直追着我跑,我身体素质弱的一批,跑到一个破庙里,腿软往地上一倒,算了跑不动了,等死吧。

没想到破庙后面转出来个红衣服的漂亮姐姐(我这人老喜欢漂亮姐姐了),看了看瘫在地上的我,和后面拖着大链子的白无常,把我提起来,没错,漂亮姐姐一只手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了。

她看了看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才几天,你就连这个都打不过了?”我人傻掉,难道我能打得过一个鬼差?!

只见漂亮姐姐从地上随手捡了个树枝,往树枝上吹了一口气,朝那白无常一丢,那白无常瞬间不见了!!!不见了!!

太强了卧槽,漂亮姐姐这么强,追了我一晚上的白无常让她一个树枝就解决了?!

姐姐看着我崇拜的表情叹了口气,“过几天我再过来找你。”

等我想说什么已经醒了,只摸到自己满头大汗,就像跑了八百米一样累。

梦里经常有个师父,很厉害,教我练剑,教我画符,有时候他觉得我经常翘二郎腿不好(现实里有点喜欢跷二郎腿),就让我学习姿态(然鹅没有什么用)

我深深的觉得,我是被他捡回来的徒弟,别人家师父生怕徒弟磕着碰着了,他呢,他不一样,生怕我死不了,死命把我往危险的地方推,美其名曰训练我。

那些危险的地方,可不是什么kb分子能比的,什么一群精神病里取东西,有食人的野人岛上去摘一个特殊的石头。

我记得最深的就是,他说我恐高,我嗯嗯嗯疯狂点头赞成他的观点之后被带去了一个山巅。

没错山巅,就是那种站在那里看下面都是云海,压根看不到地面的那种,他在中间拉了两根绳索,完全没有安全措施的那种,而且另一端山巅还在云海里,完全看不到,让我走过去,走过去……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头问他能不能不去,他的脸虽然比较模糊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眼神,他撇了我一眼,眼里都是“你觉得呢”的神情。

我是现实里两层楼都不敢往下看的人,别说这这看不到底的山巅了。

我始终迈不出去自己的jio,直到师父说了句“你不走过去,那你就一直在这里吧,不用回现实里去了。”

到我颤颤巍巍的伸出我的jio,我发现我平衡能力还是不错的,能走两步,直到第三步,我全身已经悬空了,我开始摇晃了,就在我觉得我要摔死的时候,一旁的云海里飞来一条黑龙,停在我旁边,变成人形,笑眯眯的牵着我走过这段绳索。我回头看了一眼师父,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就觉得黑龙男孩子简直就是天使!他妈的!

好人一生平安,一胎双胞胎两个儿子!

艰难的在黑龙男孩子的帮助下,我走完了绳索,再回去看见师父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把长剑,黑龙男孩子让我拿起来,6说是师父留给我的,然后他还说带我去玩。

然后他又变成一条老大的黑龙,真的大,一个龙头能把我压成渣渣的那种,他让我坐在他龙头哪里,我怂的一批,又抱住他的龙角,确认再三,我才反应过来,我坐的不是什么飞机火车,这是条龙!

他知道我坐好后,直接直线上天,真的是直线,我整个人都是垂直的对着大地,我感觉我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就变成平行飞了,飞了好久,他飞到一座山旁,带着我一圈一圈的绕着山体慢慢往上飞,期间我见到好多熟悉的人,但是都忘了有谁。

直到飞到了山顶,他把我放下来,变成人形,山顶很多人在那里,我能听见人群里隐隐约约有“她回来了?”“这是她?”的声音。

我似乎轻车熟路的朝前走,人群自动为我散开位置,正中是一位老头子,正在埋头写字呢,我也不出声,等他写完,老头子写完,敲了一下我的脑阔,“臭丫头,还晓得回来?”

然后……然后我就醒了,闹钟真是个……真是个忒烦了

昨晚又梦见那个男人了。

原因是,我喊了一下月圆的名字(月圆是个男孩子,也是一直跟着我的),然后那个男人就半夜巴巴跑来托梦,警告我不许睡觉前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吧啦巴拉巴拉……

??????我?????

那你老人家倒是把名字给我啊,我寻思我那天惹祸了就报你名字,天天念叨你老人家!

结果他还是只给我甩了一句“很快就会见面了”就不见了……

????????????

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隐隐约约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先暂停更新一段时间,等七月上旬过完了就差不多了

哇,这个很早的回答现在还有人看得嘛

这是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梦见的

是我在一个群里聊天,然后无意间就说到我梦里有个师父和那个男人的事,然后群里有人信,但是更多的是很多人嘲讽我,“小说看多了”“纯粹是自己幻想”

我说真的很生气,我从来没有在睡觉前刻意想他们,我也就是相当于讲故事,没强求你相信,但是你也不至于来诋毁师父。

然后又很委屈,我就跟他们吵起来了,我这人吵架炒的越凶哭的越凶,越想越委屈,把手机扔旁边呜呜咽咽的哭。

哭着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睡着了,梦里趴在桌子上,师父就站在我旁边,他摸了摸我的头,又仔仔细细的给我梳了梳头发,(我头发睡着前是被我自己抓的乱糟糟的)

师父很温柔的跟我说让我别哭了,别人说的话大可不必当真。

我很委屈啊,我说他们非说我是编造出来的,还说您就是我幻想出来的。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别人如何说就让他们说,只要你觉得我存在,那么我就存在,我一直都在。”

我委屈巴巴的点点头,师父俯下身擦擦我的眼泪,我就醒了,时间也才过去两个小时,我十点多在群里吵的架,醒来的时候是十二点多,睡着前乱糟糟的头发现在也好好的披散着。

前段时间很迷茫的时候也梦见了师父,我被一个大鬼追着跑,然后躲到了他那里去,他那里是个精致的小别院的房子。

房子中间是大堂,一堵墙把前后隔开,大堂中间放着一张看起来就很重很大的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其他的东西,桌子是那种深红色有点红褐色的颜色。

我被那只大鬼追的气喘吁吁,我问师父为什么我做梦老被鬼追,总是会被托梦,师父揉揉我的头,牵着我来到桌子面前。

铺开桌子上的宣纸,写上了两个字“乩 莎(这是我名字的里的字)”

他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懵逼的看着纸上的两个字什么也不明白,一脸懵逼的看完,一脸懵逼的醒,醒了还是一脸懵逼

更新——————————

昨晚梦见我是个小灵,叽叽喳喳还傻乎乎的那种,我从一个地方受召来到我家后面的竹林里,竹林里有一位女子,长得很端庄慈祥,竹林周围其他的灵叫她娘娘。

梦里的我也傻乎乎的叫她“凉凉”,然后娘娘很无奈的看着格外傻缺的我,“你魂魄受损,我也是受人所托,你就托生到这家吧。”

说完娘娘就带着我往我家走去,我跟着她身后,也不知道是腿短,落了一大截,一边小跑还一边喊“凉凉,凉凉等等我,凉凉等等我。”

周围的小精小灵犹如看着智障一样。

梦里的我好像确实是智障……

我自己意识在身体里但是没办法操纵身体的言行,只能看着我跌跌撞撞的跑在娘娘的后面,和周围小精小灵看智障的可怜眼神……

我感觉要破百赞了……突然就有人看了

你们有没有闭眼能看见一些东西的时候啊,我发现我很多时候闭眼能看见东西。

然后我就想,现在几点了

然后脑子里就突然出现13:51这个数字

我坐起来一看手机,卧槽真的是13:51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又迷迷糊糊的想,现在几点了

然后脑子里就出现个一直跳动的13:56

然后它就变成13:57了

哇,好多人看,那我继续更新一下小月圆吧。

月圆是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是我二月份在家里才知道他的存在的。

那天晚上我照常睡觉,我的房间不大,而且只有一扇窗户,我由于自己习惯是睡觉前必须把窗户关上了,也就说我房间是密闭的了。

但是!直到我有点隐隐约约犯困的时候,我闻见了一股子香烛纸钱的味道,我看着关好的门窗,哆嗦了一下,就缩进被子里,把头也蒙着。

到后面实在憋不住了,我就头伸出来透气,结果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我在我家阳台也是闻见了香烛纸钱味儿,但是是我自己点的香,然后我对着香嘀嘀咕咕念了什么,回房间看镜子时候看见自己脸上额头哪里贯穿了很大的一条红褐色的疤痕。

等我再回到房间关上门,就看见我床脚的旁边低头站着一个男孩子,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稳住。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尽量语气平缓的问道。

月圆低着头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他想了想半天才抬起头来说“我一直跟着你的,从你出生时起就跟着你的。”

我又问他“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他就那么看着我想了半天“因为我能让你看了啊”

其实我内心觉得这孩子多少有点脑袋瓜子不灵活,不过介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但是他长的是那种清秀白净的模样我还是很喜欢的。

他站的位置靠近窗边,我又问他名字,他说他没有名字

我看着外面透窗撒进来的月光,走进窗户看向外面,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我对他说“那你就叫月圆吧(我起名废)”,他点点头。

最后说了句:“时间不早了,你该醒了,需要我的时候就点香叫我,我就会立马出现”

然后果不其然我就在这句话后醒了……

没想到我乱答的问题还能破百赞……

想来大家还是蛮好奇我做的连续剧一样的梦了哈哈哈哈

前有被绑警察叔叔伪装饿了么小哥喊我吃饭

后有逃婚张东升遇马超父亲让我跟马超订婚

答主还活着,只是有点懒哈哈哈哈忘了更新

前段时间我在跟我姐妹口嗨,说要找男朋友巴拉巴拉的,本来就是两个人吹吹牛,其实真没有心思谈恋爱。

结果好家伙,晚上就梦见那个男人了

为了大家好区分他跟师父,我且称他为逆子(主要是气人)

那段时间恰好在思考要不要换工作,结果晚上就梦见我换工作了,公司福利待遇都挺好,还给每人配了顶配的笔记本电脑(扯歪了),正当我高高兴兴的时候,逆子突然出现,然后我就听见周围人喊了声“老板”,我当时那个惊悚啊,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就看见逆子黑着脸朝我走过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外走。

大家不要怪我不反抗,我是真干不过他啊,而且我特别怕别人浑身低气压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我怂的跟个鹌鹑似的。

他拉着我就下楼,拉到一个劳斯莱斯的车前(这真不是我编的因为周围都是豪车)打开车门啪叽就把我甩到车里去了,然后啪叽又把安全带系上了。

我怂的一批又不敢嗦话,只好颤颤巍巍的,抓紧了安全带,然后车速猛飚,我在副驾驶心惊胆战,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他能把一劳斯莱斯干出跑车的速度,(不是跑车类型的)。

我吓得眼泪鼻涕乱飞,恨不得用安全带把自己捆起来,他在驾驶位阴沉着脸,开到某一处有落叶飘落的地方,他把车速慢了下来,对着我阴沉沉的笑着:“我最近是让你闲着了是吗?”

我:????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终于等他靠边停下,我颤颤巍巍的迈着腿试探下车,他也下车,把抖得不行的我抱下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个人一紧张脑子就短路,一短路说话就犯傻,然后我为了缓和气氛,看了看周围一群豪车,来了句“现在的豪车这么便宜了吗”........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我脑子有病病

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犯傻了?”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看不出来!!!!!!

然后就在我一边怀疑自己脑壳被驴踢了一边被他牵着来到了一个茶馆?饭店?我记得是很大的透明落地窗,他叹了口气,指着外面对着的一处尖顶建筑跟我说“记住了我住在那里”

而后有人来跟他汇报工作还是啥,那个人明显不想让我听见,我就自己很懂事的要走开,他把我一把拉回来让那个人继续说,然后那个人说如果泄露出去会损失几十个亿还是啥,结果他很淡定的说了句“你老公几十个亿还是有的”

后来就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最后他拉着我到落地窗前非常认真的指着外面的尖顶建筑跟我说“你一定要记住我住在那里,”

他参加一个酒会,因为酒会要女伴,他就顺路把我揣上了,“你给我当陪酒小妹儿。”

酒会上别人带着女伴来敬酒,我就眼巴巴的坐在他旁边,然后好像是有个谁要拉着我喝酒还是要把我拉走来着,逆子一把把我拽在他怀里抱着。

我腰之前算细,现在!简直!啧!

但是我依旧还是感觉到了我腰快被撅断了

他笑咪咪的对那个人说“不行哦,这个是我的”

那个人走了我也不习惯一直被人把我腰搂的紧紧的,我就“大哥,松一松?”

某大哥并不理我,自顾自的继续在哪儿喝酒

我只能自己蹦跶挣扎一下,还没挣扎出来个啥,大哥又给我搂紧了“再动,让你喝。”

我:……对不起大哥我错啦!!!(规规矩矩不敢动且怂的一批)

对不起大家,我是个怂狗

因为大哥拿的是个度数特别高的酒,我酒量不行,我怕一不小心给出事儿了……

最近有遇到一个男孩子!有点喜欢他!但是自从发现他是一家公司老板我瞬间就觉得我不配了,跟我朋友说了,她说她第一眼看见那个男孩子就觉得很像逆子的气质!

不知道该干哈,最近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上来了,我又继续开始学着梅花易数,占卜看看了,之前路过一栋大楼就心里发慌发紧,呼吸困难,吓得我直接绕着走,但是现在心里已经不稳定,也不知道该咋办。

前段时间去了老君洞,他们说老君洞看姻缘比较准,然后我就去了,去求了签,一个道长给我解签也说我今年是有对象的,还是个很好的对象!

但是我感觉如果我没真正遇到逆子的话,我很难动真心。

至于为什么我朋友说那个老板小哥很像逆子,因为她也是跟我一类人,感应非常灵敏,很多时候闲着我们也会互相打卦,一切随缘吧,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我不相信,他找我了那么久,会不守诺言离去。

最近又梦见了小月圆和逆子

小月圆特别焦急的告诉我一辆公交车要跌下山坡,让我别坐那辆公交车,我慌忙下了公交车发现那辆公交车已经变成黑色的,往山坡下滑下去了。

月圆一直拼命的告诉我,让我别搭那辆公交车,我吓得几天不敢坐公交。

草率了草率了,我愣是回回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感情我吃软不吃硬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懒得写了,放我跟我朋友的聊天记录叭

我就说了嘴我想撩别的小哥哥,就骗着我结婚了???离谱

更新————————————————

我最近越来越觉得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十分的想不通,为啥逆子给我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要,死心塌地的等他来找我?或者是喜欢他?

我十分的不理解,甚至觉得我有什么大病一样的

然后日常跟我的姐妹吐槽完之后去睡觉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逆子还是个很单纯可爱的男孩纸。

而我,好像是个青楼烟花?还是啥?

然后我给逆子调戏了,我还把他摁墙上扒他的衣服……

然后逆子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想当年的逆子,多么纯真,多么单纯,哪像现在!这就是个 男人!)

然后我非常大尺度的撩扯他,(想来我也是一代英雄人物)

突然,那个羞涩的逆子画风一转,瞬间变成现在逆子的气质,把我反方向摁回去,说“撩了不负责?还想跑?”

谢谢啊,我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打死我自己

许久更新!——————————

一开始是我梦见一个管理魂魄的地方,每一层还有管理的“工作人员”

我记得里面一个很特殊的点

就是不能让这些魂魄跑回人世,如果他们一旦回到人世就会扰乱人世的秩序。

他们是要借助别人的身体活着的

如果他们跑出来回到人世

回到阳间,他们有百分之七八几率的魂魄会增加气运

但是这种人活不了几天又会死

而且还是带着被附身的原主一起死

然后梦里一开始是我去一个地方,遇到了一个老师,那位老师和我的关系还不错,后来我也被那里的“管理人员”给逮了进去

按理说,我又没死,为啥会被逮进去

我进去后就看见那里的人员(后来我才知道是逆子)在管束那一层的魂魄。

但是后来那里的结界?还是什么,破了一个洞,很多凶残的魂魄就乘机从那里逃到了人世

我在追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跑出去的魂魄

那群魂魄买了一圈小彩票,有两个中了最大的奖100元

然后发现那两个人就是那百分之八九几率的气运

然后我知道那两个人快死了

走过去想记下他们的样子,告诉给“管理人员(逆子),结果那两个人直接把我捅死了

不,我是死了,魂魄从身体里出来却没动,各种记忆叠吧叠吧,我发现,原来我也是地府的人!

然后我转手就把这群魂魄逮回去

还没完,我突然发现我一直都看清楚逆子长什么样了!

就是两个形态的,一开始是很高冷不近人情的

我还记得后来魂魄都被逮回来了,我染了个头发就去找他玩儿

然后去的时候发现他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我问他找什么,他说“你头发的颜色很好看,我也想染一个跟你很搭配的颜色”

!!!!!!!!!!!!

我这才发现,他把长发剪短了!!!!

现代清冷美少年的那种!

我还rua了他的头发!!

把他额头的头发往后扒拉

谢谢,我被男色迷昏了双眼

尤其是看到一些沉重的事情

我在梦里,一个短暂的恶鬼游戏里

看到了所谓长情之人在见到所爱惨烈的毁容和被折磨之后,为了自己的性命拒不承认,仓皇逃窜……

我看见所谓奸诈狡猾之人,利用别人,却最后棋差一招,堕入深渊,尸骨无存……

我看见众人都以为胆小懦弱之人,却在他们被害之时挺身而出……

我看见残忍阴毒之人,揭露出自己惨痛的过往,被深爱之人背叛,被世人所厌恶,最后堕入恶鬼道中……

说实在的,这个梦倒是令我思绪十分沉重,看到的太多,想的便越多

我来更新 辣兄弟们————————————

租的房子,中午前脚刚搬进来,后脚晚上就听到说这小区里有人跳楼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之前也有人跳楼

最近七月,大家晚上尽量少出门哦。

我最近还好,已经习惯了租房的地方,飘飘多也没事,反正不要骚扰我就万事大吉。

不过上一周我每天早上五点都会被惊醒,直到有一天我熬夜到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眯了一会儿,就突然被吓醒,我感觉房间里有个人很生气的看着我,我真的有被吓到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两天还好,也没有故意吓我的了,主要是不晓得是因为七月的原因还是啥,我整个人的身体都感觉不舒服。

就背疼啊,打冷战啊,手臂疼啊一股凉气在身体里窜啊

现在更甚,直接打个冷战,那股凉气直冲心脏,然后我心脏就一揪一揪的疼,这股凉气好像在天灵盖和心脏中间搭了一个链接,直接冲下来。

到现在直接越来越往下,一个冷战从天灵盖冲下来,能一直冲到脚底。

想起来更新也是因为昨晚淋雨回来,躺床上晾头发的时候他们摸我手,被摸的地方就那种麻麻酥酥的感觉

白天我上班的时候也被摸脸脸了,麻麻酥酥的

也许他们现在正在看着我写下这些话

——————————更新————————————

梦见好几个神仙?天尊?我对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就来我家里做客了,他们身上的气质真的很舒服,很亲切,好像是来人间解决什么事,文殊天尊?笑着还问我要不要一个狗狗男朋友,我答应了,他说让我解决了这些事就去找他,我说好,你留个电话吧,文殊天尊?说了一串数字我也没听懂几个,后来看我一脸懵逼,挥笔在我手心写下了“文殊”二字。说:“写了你也记不住,你就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来找我就是。”

当我出发去找文殊天尊?他告诉我“一旦踏入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了,你现在退出去还可以,修行人这条路绝对不好走。”说完还给我看了这些地方的人的生存方式,

我没有退出,还是走进去了。

途中捡了一个男孩子,清秀俊俏,(唔,还挺好看。)

跟着我一起去经历,过关闯将,先是经过的道教的区域,然后再过得修行散人的区域,还有一个什么区域没开,我只能再去闯一个区域,去坟地里捡一百根骨头。

中间有很多生物还有毒蛇,男孩子被咬了一口,有时候就变成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子,终于完成所有区域之时,最后那片区域终于开了,我走了进去,就看见文殊天尊?走过来,抱过我手里的小狗子,我正想说什么,文殊天尊?笑笑,“我只是替他疗伤,你要做的事情尽快去做,后面来我这里就好了。”

然后我上上周去青羊宫的时候就看见文殊天尊的塑像了!我一有空就跑去看他,想起来也很奇特了,这是我19年梦见的梦了,我现在也准备入道了,说起来就是缘分吧。

昨晚八点多困得不行,看手机看着看着睡着了,快睡着之前我突然感觉什么抓了一下我肩膀!但是我已经不在意了,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然后睡着之后过了一会,我突然被摇醒。

我是自己合租的,睡觉房间门也是上锁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我就被摇醒了,就连我坐起来都感觉床摇的厉害,但是我没有收到任何的地震的消息,查了也没有,问其他室友,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我是一个睡眠很深的人,一旦睡着打雷都打不醒的那种,结果被摇醒了???

我起床气超大的!!气死我啦

逆子终于告诉我他的名字了!!!

前段时间太忙啦没来得及更新,果然驿马的命就是到处跑……我又又又回广东了

过年回家前几周,一直梦到一个女的,跟我说她尸体在哪儿哪儿哪儿……还一直跟着我,吓我。本以为回家了就好了,结果回家第一天又梦到她了……真是执着……(告诉我我真的帮不上忙,我现在又不是道士,也不会什么民法……只是遇到多了开始接触玄门这些……虽然我也有入道门的心,还在考核中……)

关于大家想知道宋子书的到底身份是什么,只能说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可能跟我们不是同类,我辗转问过很多道长,民间的法师,他们给出的结果都大差不差,我和宋子书应该是属于阴亲,阴婚一类的……

(想当年,我写鬼夫文写的嘎嘎带劲儿,没想到有一天发现这些都是真的)

而且由于我与宋子书各种纠葛太深,我俩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叙述,只能说,倒了霉了……

因为梦里婚礼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所以……我稀里糊涂的就被结了阴亲了,当然,道长们告诉我也有可能是鬼话连篇 ,不过我心态嘎嘎好,走一步看一步嘛,再说现在形式还不是很严峻……

之前听起另外一个道长说过,他年轻时有接触过一个跟我类似的事儿,不过那个女孩子没有我运气好,我遇上的是阴亲,起码宋子书还讲点道理,而那个女孩子遇上的是鬼jiao……

简单来说,阴亲会损一定的气运,而且如果频繁做梦被那啥的话,整个人的精气神会极端衰弱……不过在我记忆中,梦里和宋子书只有一次……咳咳,扯歪了

那个女孩子遇上的就很麻烦,大概就是她家里父亲是考古的,去发掘古墓的时候把墓主人冲撞了,然后墓主人就跟着回来缠上了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就一直被迫鬼jiao,现在年龄应该是四十多了,依旧没嫁出去……因为那个墓主人不愿意,鬼jiao的情况也没能解决,因为那个女孩子家里人从不相信这些,导致于那个女孩子40多岁了,依旧单身一人……想想还是很可悲的……

虽说我也二十一了,也没一个对象……淦

贼长。时间线空前完整,细节多到花枝乱颤。全网可能只此一篇。多点赞多评论哈。

1,本文首发于“第十放映室”,文章名为《滔滔不绝说姜文》。

2,本人为文章作者,无版权纠纷。

姜文生于1963年1月5号,6岁以前,生活在唐山姥姥姥爷家。

姜文出生那天,碰上当兵的父亲不在家。出生证上要具名姓,接产医生灵机一动:军人的儿子,就叫姜小军。这名字一直叫到10岁。10岁以后,他改回姥爷早给起好的名字:姜文。

姜文姥爷点儿背,国民党撤退前,被稀里糊涂突击入党。解放后,听了在解放军任高级军官姐夫的劝,留下来预备和广大人民一起当家作主。后来,还是被抓起来关了9年。姜文出生那年,姥爷放了出来,回家接受监督改造。

家庭成分不好,人人敬而远之。有一次,解放军到当地野营拉练,住到百姓家,唯独不去他们家。姜文就跑到邻居家,热情招呼:我爸也是军人,跟你们一样,你们上我们家去吧。刚说完,有个人突然转身,大头鞋“咣”踏在他脚上,呵斥道,滚蛋!

姜文后来说,那时生活给我的印象是,我似乎处处不如别人。谁他妈都比我强,有理由欺负我。

姜文的父亲姜洪齐是一个工程兵,烟瘾和写作的瘾都很大,还戒不掉。后来有报社要调他去做编辑,部队不放人,但拦不住他在创作的世界里自由狂奔。

姜洪齐后来一见姜文母亲发了昏,非她不娶。部队让他冷静:娶一个家庭出身有问题的女人,你会失去组织的信任。姜洪齐14岁扛枪打仗,抗美援朝时奋勇救死扶伤,他不信这个邪,便从此穿上了小鞋,仕途没走下多远。

母亲高阳师范学校出身,是一个深受学生爱戴的小学音乐老师,爱唱歌,爱跳西藏舞,靠烧一手好菜让全家心服口服。

家里兄妹三个,姜文行大,老二叫姜武,老三叫姜欢。姜文四五岁就被当大孩子使唤,叫去打酱油。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姜文还能给弟弟妹妹做一道鸡蛋蒸肉。

姜文办事利索,说话不太利索,张嘴老被第一个字憋在那儿,只好切到中间说。比如问,酱油多少钱一斤?他出口就成,多少钱一斤酱油?

母亲待人热情,在教育孩子上,也热情高涨,虽然姜文感受到更多的是热辣的巴掌。姜文说,我妈不能打学生,但能打我。

在家里,母亲管他叫大牲口,管姜武叫二牲口。白天,姜文和姜武在外惹了事儿,晚上回来,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等到兄弟俩放松警惕,这时大灯扭亮,母亲登场。

母亲一到,姜武就床伏法,很快天下太平。姜武长相憨厚,但本性蔫儿淘。他有个外号叫“笑面虎”,干了坏事,没人往他身上想,都当他是个好孩子。

姜文心里没数天地宽,有三点道理要讲。越讲道理,母亲的教训里不免夹杂点武力。在母亲的严格管教下,姜文做事不敢不认真。

有一次,他刚把洗好的碗端进来,母亲说,回去重洗。姜文问为什么,母亲说,你每次都要剩一点儿洗不干净,你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要是被母亲发现真的不认真,姜文说,那叫“道德沦丧”。

在唐山农村,母亲常带姜文去看电影。提前两三天,他就心里盼着。那会儿看的电影,他印象深刻的有《红灯记》《兵临城乡》《珍宝岛的故事》等。

6岁以后,一家人跟着父亲的部队迁移到贵州贵阳。当时他们家住在一间大仓库。他躺床上,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仓库后面的篮球场上,部队训练的场景。有一次,他看到部队放映员在对着墙倒片子,画面可大可小。他受了启发,开始动手“拍电影”。

他早期的代表作有两部。一部是拿一叠信纸剪成的打仗故事。剪好,他猫进蚊帐,灯一关,手电筒斜打在信纸上,蚊帐上就放起了电影。另一部,他是拿放针剂的药盒做的,并且这一次片头都有了:抠下药盒里的格子,写上“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

在贵州念小学的时候,姜文第一次登台,演了一个叫《消息树》的戏。演完他很兴奋,冲回家,满院子的人都看他。他当时想,我确实成功了。后来才知道人家盯着他看,是因为他涂的一脸绿没洗掉。

在父亲的笔杆和母亲的棍棒双重敲打下,姜文早早开窍,4岁上学,在不停转学中,10岁小学毕业。

10岁那年,举家迁往北京,住进内务部街11号军队大院。由于北京不承认他的贵州学历,他又在西直门一小六年级复读了一年,然后考上了北京72中。

北京72中是重点中学北京2中,为安置一帮坏学生单独设立的。这帮坏学生亲切地称自己的母校为“气死二中”。

班上同学胡其鸣说,姜文那会儿刚从贵州过来,话少,还有点结巴。而且基本比班上同学都小两三岁,没什么存在感。

班上另一位同学英达,对姜文的第一印象颇深:姜文当时盯着一支一闪一闪的日光灯,旁若无人地看了很久。

姜文年龄小,个头也小,英达给起了个外号,叫“马猴”。后来姜文和英达成了好朋友。他们成天往对方家里跑。要是有几天没看见英达,姜文母亲就要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文第一次觉出电影的好,是看了电影《龙须沟》。他向英达感叹,这帮人真有本事。英达说,这男主角是于是之。姜文有点惊讶,于是之你都认识啊?英达说,这我爸同事,我爸跟于是之也差不多。姜文惊问,你爸是谁啊?姜文后来看了《茶馆》,终于理解,英达的父亲英若诚,果然跟于是之差不多。

后来姜文跟着英达进进出出人艺剧院,戏剧底子就此打下。英达说,姜文可能是中国演员里,看《茶馆》看得最多的人,有演出就去看,没票硬往里混。《茶馆》里的台词,姜文倒背如流。

姜文学谁像谁。他在电话里模仿英若诚说话,英达没少给他叫爸爸。没事的时候,他们就跑到72中的传达室,趁没人,抓起电话一通瞎打,喜欢谁,就作弄谁。

有一次,他们打给北影厂,让总演坏蛋的反派演员安震江来接电话。通上话,姜文不由分说,把他在电影里的台词全背一遍。安震江说,别闹了,你哪位?姜文又把台词全背一遍,安震江气愤道,你他妈是中国人不是?电话这头一通坏笑。

1984年,走出了姜文、英达、濮存昕、导演夏钢、作家张欣欣、卢米埃CEO胡其鸣等“坏学生”的72中,与2中两校归一。有一年,北京2中校庆,想请姜文作为杰出校友出席活动。姜文故意结巴着说,谁谁谁是你们校友啊?

1979年,姜文报考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他模仿了《在烈火中永生》中,革命英雄许云峰和特务头子徐鹏飞之间的一段对话,在场的老师笑倒一片。姜文心想,我确实成功了。

后来北电寄来一封信,被一帮同学抢过去,远远跑到操场上念。在一阵爆笑声后,姜文听到了信里的内容:安心工作,安心学习。

姜文落榜的原因,北电表演系当时也有议论。据说由于他模仿的太逼真,以至于主考老师们有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招一个如此擅于模仿的学生。

英达那年考上了北大心理学系,他希望姜文也能念大学,于是鼓励他来年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考试当天,英达骑车载他去了考场。

考中戏,共三试。一次初试,两次复试。复试环节,在形体和声乐两项上,姜文的条件和表现不是很理想。表演一项,姜文流利背出契诃夫的《变色龙》,表演系系主任张仁里从中听出了他的理解力和幽默感,当场拍板:要了。

1980年,姜文考上中央戏剧学院,他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母亲看。母亲正眼不瞧:别给我看这个,那儿还有一盆衣服,你去洗了。

在中戏,姜文的年龄依然是最小的,但成绩是最好的。姜文念大学时,姜武刚上初中,他写过一篇作文,叫《我最崇拜的人》,最后写道:

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哥哥。他从小聪明懂事,孝顺父母,学习成绩很好。在我眼里,他才华横溢而且为人坦率真诚,活泼大胆,敢作敢为。哥哥永远是我前进路上的一面镜子,一个榜样。

为了回应弟弟的崇拜,姜文没少给惹事生非的姜武擦屁股。有一回,学校举行中秋晚会,大家都上了节目,唯独姜武没上。他纵身上了屋顶,向舞台发射西红柿土豆以表抗议。后来开家长会,正好爸妈不在家,姜文代为参加,他一脸沉痛地对老师说,我这个弟弟啊,属于一鸣惊人的那种,别看平时挺老实,真要搞事,经常会弄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啊!

姜文脑子活,念书时就有了来钱的门路。有一回放假,姜文没回家,去干了个配音的活儿,挣到人生第一笔钱。上交给母亲一部分,他把剩下的都给姜武,说,这钱咱哥俩花,放你这儿。

中戏前两年,主要功课是“观察人物练习”。姜文为了练习观察能力,写过一篇微型小说。主要描写一位同学起床后的一系列生活习惯。由于担心影响同学关系,这篇小说并未发表,只给同学刘小宁看过。刘小宁说,人物刻画之精彩,动作语言之生动,让他至今难忘。

后来姜文和岳红搭档过一个作品,叫《无题》:

他们演一对要分手的小情侣,来到小饭馆分东西。俩人没钱吃饭,各自点了瓶汽水。汽水3毛一瓶,退瓶返还1毛。喝完,姜文拿着俩空瓶子要去退,岳红不给,把瓶子擦了擦,装进了包里。姜文一愣,想了想,也把自己的瓶子擦干净放书包里,走了。

姜文的中戏师弟史航看后,说这就是姜文很骚很细的地方:这个男的是被这个女的生生教会了什么叫留下点东西。

中戏后两年,主要功课是“自选剧本片段练习”。四年的学习成果,全在毕业大戏《家庭大事》:

姜文少年老相。他15岁走大街上,解放军小跑过来敬礼问路,直喊他叔叔。戏里,姜文演一个工人家庭大家长,吕丽萍演他的老伴。排练时,他们穿上戏服,在校门口的胡同,来回溜达。相熟的师生擦肩走过,没人认出,都当是普通的老头老太太。

在排这部戏的过程中,姜文总觉得喊吕丽萍“老伴”,有些不妥。琢磨以后,他叫吕丽萍“我说”。有人说,这个“我说”太绝了。

《家庭大事》上演之际,有人从72中门口路过,看到小黑板上写着:别忘了看姜文的话剧《家庭大事》。地点是中央戏剧学院小礼堂。

1984年,姜文中戏毕业,分配到青年艺术剧院。电视剧《末代皇帝》来找他演溥仪。签了协议,又临时改辙。对方的理由是,你的长相,不是很讨观众喜欢。姜文说,但我长得像啊。对方说,像不重要,重要的是讨观众喜欢。

后来有朋友来问他,你最近干嘛呢。姜文说,在等着拍《末代皇帝》。朋友说,不是吧!姜文谦虚地说,是是。朋友说,不是啊,人家都开机了。姜文吃了一惊,不会吧,我还没去呢。被撤下人家也没正式通知他。

到了1987年的《末代皇后》,姜文终于演上溥仪。家里住房紧张,姜文和姜武挤在一张床上睡。姜武说,没法跟他睡觉,只要醒着,他就要跟你聊溥仪。在72中同学张欣欣的介绍下,他见到了溥仪的弟弟溥杰,一顿聊,把溥杰给聊服了,临走,溥杰给写了个条儿:此人很像我大哥。

在片场,他还以为是学校排话剧,对服化道指手画脚,人家不乐意了,送他一句忠告:油梭子发白——缺炼呐你?

拍完《末代皇后》,姜文紧接着就赶赴上海出演话剧《高加索灰阑记》。当时台下还坐了一位观众:著名导演谢晋。看了姜文的表演,谢晋最终决定,即将开拍的《芙蓉镇》男一号秦书田,就是姜文了。当时他22岁。

刘晓庆是该片女主角,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姜文,她印象并不好,嫌姜文太年轻。不过又觉得他鼠头鼠脑那样儿,挺像秦书田。

姜文老毛病不改,意见成垛,点子成山。谢晋是个宽厚长者,谁有道理听谁的,姜文自此撒了欢,撺掇出经典的“扫街华尔兹”一场戏。

姜文和刘晓庆拍着拍着,没搂住,假戏真做,谈起了恋爱。电影里有一句台词,秦书田最后在雨中,对胡玉音(刘晓庆 饰)说,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后期录音一直录不到那个效果。谢晋轻轻一点:想想晓庆,想想晓庆平常的样子。这次一条过。

1987年夏天,姜文出演张艺谋的《红高粱》。电影改编自莫言小说《红高粱家族》。

在莫言老家体验生活的时候,姜文整天一条挂裆短裤,在他们家门前那条河里洗了晒,晒了洗,变得黑如泥鳅方才罢休。

姜文的点子咕咕往外冒,跟张艺谋吵着从头拍到尾。他演的余占鳌要进九儿卧房那场戏,姜文提出来要“撒酒疯”。他平时不大能喝酒,咕噜噜灌下半斤高粱烧,喝的两眼发直,一屁股坐进酒缸里。旁白说,他在里头睡了三天三夜。

姜文的父母后来看到,没关心剧情,倒挺关心他受没受罪:你是不是真在里头呆了三天呀?

在莫言老家,有一天莫言母亲做了拤饼,奶奶做了一大盆西红柿炒鸡蛋,一上桌,很快被一扫而光。酒足饭饱,姜文一抬腿,把莫言家唯一一只暖水瓶,“嘭”一声踢爆了。莫言连说,好兆头!好兆头!这个电影肯定火爆。

后来有一天,正在老家仓库写作的莫言,看到堂弟拿着一张《人民日报》跑过来,他接过报纸,打眼看到全版报道:《红高粱》获得第3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

《红高粱》之后,姜文更红了。洪晃打那时认识了姜文。洪晃住在史家胡同,位于姜文家所在的内务部街大院前边儿。她有一次骑车去找姜文。姜文家里人说他换煤气去了:

换煤气的片管,指定要姜文来,来了还不让轻易走,得唱一段。姜文二话不说,抡起煤气罐坐上肩头,然后大摇大摆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大步回家。

姜文也经常去洪晃家玩。那阵子,洪晃母亲章含之刚做完手术,在家休养,精气神和情绪,都不大好。姜文就逗她:章阿姨,您当我女朋友吧,您真是女的里头最漂亮的。许多年之后,姜文每次看见洪晃总要问一句:我女朋友好吗?

洪晃说,他已经是中国最著名的一个演员了,但是他的状态是没有变的,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暴发户的迹象。

1987年,导演谢飞从美国访学回来,要把刘恒的小说《黑的雪》拍成电影。他想找姜文来演主人公——北京底层青年李慧泉。负责联络姜文的副导演带话回来:这戏我接,可至少要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要去熟悉生活,熟悉人物。

到了拍起来,姜文松松裤腰带,抖出一肚皮的点子。诸如那段神来之笔的“弹底裤”戏和临场现编词儿,一抖一个响。这一年,姜文24岁,他给出了个主意,别叫《黑的雪》了,这片就叫《本命年》吧。谢飞一想,这好。

1990年,《本命年》在中国电影资料馆放映。结束后,田壮壮找到谢飞,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真棒!谢老师完全把我震住了。

当时田壮壮还没从《盗马贼》委曲过审的打击中走出来,拍了几部自认为“特别烂”的片子,意气消沉。

姜文早在拍《红高粱》时,在外景地的书摊上,看了一本李莲英的小传,当时决意将来要演这个人物。后来适逢得到香港方面投资,于是找到田壮壮,请他当导演。而姜文和刘晓庆继《芙蓉镇》《春桃》后,迎来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银幕合作:姜文演李莲英,刘晓庆演慈禧。

《大太监李莲英》立项之后,姜文和田壮壮到北京图书馆、故宫档案室找资料,走访当时在世的最后一位清朝太监,然后关在一家宾馆开始写剧本。

有一次,姜文和刘晓庆因为如何表现一段台词有不同意见,两人争吵了半天,跑到田壮壮处论理。田壮壮说,我觉得他们的态度很有意思,两个人当时已经是著名的明星了,对一段戏还能那么较真,给我的触动很大。我就下定决心,不拍就算了,要拍就一定拍良心上过得去的作品。

还是在1990年,小姜文6岁的姜武报考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此前姜武两次报考北京广播学院,次次落榜。回到家,当时母亲正在专心炖豆腐,随口安慰道:没事儿子,你是最棒的,来,帮妈把那个切一下。

考北电,姜武没跟哥哥说。从别人那儿听说后,姜文给他找来一些参考书,每天督促他,你看了吗?看了多少了?

北电初试的表演题目是:围着一把椅子绕三圈,然后坐下来说一句,这叫我如何说起。

姜武没绕圈,直接张嘴就来:老师你知道吗?做一个名演员的弟弟有多难……他一口气连贯下来,说的在场七八个老师都在抹眼泪。

姜文当时正在北影厂和田壮壮筹备《大太监李莲英》,等姜武出了考场,开车过来问他考得怎么样,姜武说,没问题,应该能进二试。后来,他和因前一年报考上戏失利从而转战北电的黄磊住上下铺。

姜武大学期间的用度花销,大部分都由姜文提供。姜武说,如果他身上穿的衣服你说喜欢,他立马脱下来给你。后来姜文要给他买车,姜武没要,他说,哥,你也是三十岁以后才买的车。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凭什么二十几岁就该有车呢?骑辆自行车就很好。

姜文念家。回家晚了一定提前打招呼。出远门,从不忘给家里拍电报,到哪儿都想着给父母带点什么。1992年,姜文应邀访了一趟好莱坞,见了不少人,有斯科塞斯、丹尼尔·戴·刘易斯、伊斯特伍德、道格拉斯等。姜文跟达斯汀·霍夫曼自来熟,他要上街去给他妈买衣服,霍夫曼说,这地儿我熟,我带你去。临走,霍夫曼还特地录了段话问候姜文父母。

演了这么多有分量的电影,但家里人不怎么看姜文演的戏,不觉得他演得好,也不聊,没人把家里出了个演员当多大的事。母亲叮嘱的只有四个字:吃好,睡好。

母亲喜欢看电视剧,尤其是王志文主演的那些。还喜欢拿《黑冰》的剧情教育他,说你看,这人把那人毒了,你小心点,别碰到这样的人。她经常问姜文,你什么时候请王志文来家里吃饭?

姜文不太待见电视剧,他认为一个演员不能离观众太近。但《编辑部的故事》改变了他的看法。有一次朋友到他家聚会,他边张罗着做饭边看电视,被剧情牵住了心思,一不小心把饭给烧糊了。他说,它确实吸引了我,让我进到了戏,变成了一个普通观众。

1992年,姜文访美回来,导演郑晓龙找到他,希望他来主演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于是先给他送来了原著小说。事实上,刘晓庆动这念头,比郑晓龙早。她在地摊儿看到这小说,当下就找到作者曹桂林,说想拍成电视剧。因为这适合姜文演。

姜文先请父母看。用了半夜时间看完,父母说,你该接这部戏。姜文自己看了一夜,被完全吸引住了,把这事儿应了下来,出演男主角王启明。

这是冯小刚第一次当导演(与郑晓龙联合执导),还是个生手,姜文看哪儿哪儿都不对,上手亲自指导工作。冯小刚说,对对,就这么拍。转念一想,不对啊,我怎么成了执行导演?

拍摄期间,剧组住在纽约长岛一个小镇上。一天晚上,电视上放《桂河大桥》预告片。马晓晴和姜文为了影片的主演是不是大卫·尼文发生争执。马晓晴认为是,姜文断然否认。两人打赌,谁输了,赢家有权对输的人做任何事情。

众人打赌,冯小刚跟着下注:我希望姜文输。冯小刚驱车1个多小时到曼哈顿,租到录影带一看,姜文是对的。姜文让马晓晴坐在椅子上,对她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心里没数的事,别跟人打赌。尤其是别跟我在电影上抬扛。事后马晓晴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特别大。

1993年9月26日,21集电视连续剧《北京人在纽约》于央视黄金档开播,万人空巷。冯小刚说,这部戏能成功,姜文有一半的功劳。

随着这部剧的播出,姜文几乎成了全民偶像。他反倒有了艺术家名节不保的担忧:我觉得21集对我来说,还是太长了。让观众太熟悉你并不是件好事。我不能为了一个廉价的知名度而丢掉自己的艺术生命。

扭头他找到小说作者曹桂林,兴奋地聊起一个计划:往后,咱每隔五年六年就来他一回,还是连本儿的,瞧见过电影007吧,没结没完的。你写一本儿,我就演一本儿。

不等曹桂林写,姜文自个儿就构思好了王启明系列前几回:

王起明这个人物,不仅有延续性,又有特殊性。他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哪热闹他奔哪去。纽约挨炸了,王起明心血来潮,热热闹闹地在北京集资。他计划着,在纽约重建两座世界贸易大楼,他打算承包下来,因为他要把这两座楼,设计成带有中国特色的建筑物,红砖,绿瓦,高屋顶。

阿富汗开战了,王起明又蓄起了大胡子,潜伏到拉登身边,帮助美军搜集情报,不料入狱,后被美中反恐部队营救,一见到五星红旗,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后来,后来世界杯赛完了,他又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戴整齐地就又去了巴西,找到罗纳尔多,跟他商量着……

在中戏排话剧的时候,有人跟姜文说,你导戏比导演系的还好。拍《芙蓉镇》时,谢晋鼓励他多出主意。到了《本命年》,谢飞直接说,你小子早晚当导演。在《大太监李莲英》片场,田壮壮说,你来导,我给你演。

他印象最深的是拍《红高粱》,一路吵着拍完,“哐”一下就轰动世界了。姜文说,这样的话,那回头我也拍一个。

刘晓庆就等这句话了:你早该当导演了。这一鼓励,姜文犯了怂,说要先去美国学几年导演再回来,刘晓庆为此跟他大吵一架,说要干就抓紧,时间不等人。临了,递给他一句未来导演生涯的总结陈词:你会成为中国最出色的导演。

姜文被说动了。又说,不会有人给我投资的。刘晓庆说,你先选题材,投资我来想办法。

姜文先是看上池莉的小说《你是一条河》,后又看上苏童的小说《红粉》。二者都因版权已售或其它原因,未果。

后来有一次,王朔塞给他一本《收获》。凌晨两三点,临睡前,他想着看点什么,想起王朔给的杂志,一翻开,再合上的时候,天都亮了——这是王朔的最新作品《动物凶猛》。

看完《动物凶猛》,姜文说,这部小说像针管插进我的皮肤,血“滋”地一下冒了出来。这小说让他闻到了大食堂的味儿、听到了西藏歌。他觉得这应该拍成电影。

那阵儿在自己家或是王朔家,姜文总是东问西问,打听这小说的背景、原型,为什么一定要处理某些事件。王朔说不清,说这就跟情人约会一样,非得写下去不可。

姜文鼓励王朔改成剧本,王朔拒绝,只答应帮忙推荐别人。有一天,王朔对姜文说,我也别推荐别人了,我就推荐你吧。你改,你自己来。

姜文只好自己动笔。他把自己关在一间6平米的小屋,睁眼就写,困了睡,饿了泡一袋方便面。王朔的小说像一条引线指引着姜文往前开掘,挖到一个炸点,遍地金花。

他写的浑然忘我,不知今夕。有一次,一个朋友在12号下午去找他,姜文说,你在客厅等我。写了一会儿,再出来时,他问什么时候了,朋友说,已经13号了。

1992年6月13日,姜文将6万字的小说改成了9万字的剧本,取名《阳光灿烂的日子》。王朔说,我学习了一下,知道电影剧本怎么写了。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马小军,主要讲的是文革期间,马小军以及一帮大院子弟的青春往事。关于这段生活,同为大院子弟的崔健有一个说法:

没吃过什么苦,也没享过什么福,我们是在阳光灿烂下生长的一代人。父母是部队的,没有受到文革的冲击,在这一点上,我们更愿意说我们的直觉受到了保护。你从王朔或者姜文身上,你看到的是一个人自然成长的精神状态,他没有被磨掉棱角。

原剧本分三段,影片中会出现七八岁、十六七岁和三十多岁三个马小军。成年马小军,由姜文自己演。不过后来他自己的戏份,只留了个尾巴,其余尽皆砍去。所以最初找另外两个“马小军”的时候,唯一的条件是:像姜文。中戏同学刘小宁给他做导演助理,全国撒网打捞。

当十来个“少年姜文”站到面前,姜文看懵了,他也不知道谁像自己。最后姜文母亲过来,定了这件事儿,她说,夏雨挺像你中学时候的。于是青岛市少年滑板冠军夏雨成为本片第一男主角。

夏雨之前,最早定下的是童年马小军的扮演者韩冬。姜文说,我见他时,一下子有了无限的想象力,而且像是吸了氧一样,觉得整个摄制组的血液开始流动,让我特别兴奋。

姜文写剧本时,就想着一定要请王学圻和斯琴高娃来演马小军父母,因为他们和自己父母有几分相像。后来在片场,姜文躲在监视器后面边看边感叹,哎呀真像我妈。

斯琴高娃为了演好妈妈这个角色,和姜文母亲聊了很多次。片中有一场斯琴高娃扇夏雨巴掌的戏,一条条拍下来,斯琴高娃的手和夏雨的脸,都肿到无法继续拍摄。

姜文母亲听说高娃演得特像自己,就去片场看戏。看完,病了两天。姜文说,我妈没发现自己打孩子,但那会儿我几乎天天挨打。

陆续找齐夏雨、陶虹、耿乐、宁静等年轻演员,姜文将他们送到京郊良乡一个部队汽车团,开始“浸泡演员”:

在汽车团,我们切断了一切的对外联系,要求他们天天听那个时代的歌曲,看那个时代的报纸,请王朔给大家做传统思想教育。那里还有个游泳池,让他们锻炼,还请来杂技团的老师教自行车。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姜文从他们身上,闻到了那个时代的味儿。

姜文不是拍电影,他是“找电影”。他说我认为一个导演应该事先看到和听到他要拍的这个电影,再把它找出来。

他觉得戏里马小军钻的那根烟囱颜色不对,就让人给染了;

他觉得开场戏里飞机的颜色不对,给染成国防绿;

他还觉得马小军父亲身上军装的颜色也不对,应该是最发白的黄军装,于是上天入地去找;

他后来又觉得米兰挂在墙上那张照片,不如小说里描写的那么美妙,于是在院子里架上机器,让宁静站在那儿,拍电影一样拍了23040张。

写剧本时,他听的是马斯卡尼的歌剧《乡村骑士》和一些文革期间的歌曲,然后就闻到柏油路的味儿和焊东西用的乙炔味儿,听到音乐闻到味儿,写起来,他形容那种感觉像是在笔录,有时候追不上,把音乐倒回来再听,又追上了。

《乡村骑士》后来成为影片的主题音乐。做后期剪辑时,很多段落他压根没按音乐剪,剪完一配音乐却正合适。人家说,这音乐长他心里了。

拍摄过程中,每天烧钱之快,超出了姜文的想象,紧接着又有投资方临时撤资,资金链眼看断裂。王朔说,有一次在北京饭店一个饭局上,大家都问他戏什么时候拍完。一个演员开玩笑说,听说片子改名叫《大约在冬季》,姜文差点急了。

还是王朔过来,一个大脚开球解了围:有个法国制片商,叫让·路易,让他帮帮忙也许能把这事儿做了。

让·路易看完四个多小时初剪样片,说,谁错过这片儿就等于错过费里尼第一部电影。又给彼时正在戛纳做评委的德国导演施隆多夫递上一脚。

施隆多夫接到球,看了10分钟片段,说,这个小伙子戏拍得真好。一脚将姜文送进自己的欧洲最牛制片厂做混录。

在德国做后期第一天,一个威尼斯电影节选片人兴奋地对他说,《阳光灿烂的日子》入选了威尼斯电影节。姜文纳闷了:我还没做混录呢。对方说,所以要祝贺你啊,没混录就被选上了。

在混录机房忙活期间,姜文发现身后老站着一个工人模样的人,一动不动,雕塑般杵在那儿看,像是被电影揪住了。一天两天还这样,姜文有点烦他,对身边人说,这谁啊,让他出去。人家说,他你都不知道啊,这是大导演赫尔佐格啊。姜文后来说,我没看过他的电影,但他人很好。

很快德国的混录声带素材寄到了北京,姜文要立即进行修改剪辑。当时全北京只有一台机器满足剪辑要求,被正在拍《风月》的陈凯歌借走了。

姜文当时和陈凯歌不是很熟,他打电话给陈凯歌说想借用一天。陈凯歌说,行,你哪天用?姜文说,你们哪天休息我哪天用。陈凯歌说,不,你哪天用我哪天休息。客气半天,姜文不客气了:那你明天休息吧。

剪辑的时候,有个地方吃不准,姜文就问王朔拿主意。王朔说,挺好啊。姜文说,但是我可没看别人做过。王朔说,我不知道你们拍电影的都怎么想的,要是我写小说的时候,别人没这么写过的才牛逼呢。

一天夜里,王朔的呼机响了,上面打出一行字:《阳光灿烂的日子》获第51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17岁的夏雨成为威尼斯电影节史上最年轻的影帝。

1995年,《阳光》成为全国票房冠军,姜文趁热开了阳光灿烂制作公司。 在他办公室墙上,挂有马、恩、列、毛、斯五张画像。画像底下站过一个兴高采烈的合影者——昆汀·塔伦蒂诺。

俩人很投缘,见面就是一顿疯狂合影。在姜文眼里,昆汀活脱一美国东北人:好吃,好聊,好喝大了吹牛逼,搂脖子搓后脊梁,说去美国找我去。你要不找我你就是孙子。

《阳光》拍摄结束这一年,姜文和刘晓庆和平分手。同一年,姜文和法国学者桑德琳的女儿出生。

女儿的名字叫姜一郎,是他在法国一家露天咖啡厅想好的。姜文乐坏了,忙忙叨叨给女儿洗澡、换尿布、喂牛奶、喂水。姜文说,我常常望着她,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动。

1997年,姜文主演张艺谋的《有话好好说》,演了一个拍婆子不要命的北京楞头青年。

后来姜文参加该片首映活动,下来的时候,一个观众隔了好几个人,一把抓住他,愤怒地说,姜文,你拍完《阳光灿烂的日子》,你不干正经事了。说完扭脸就走了。姜文当时怀里抱着一堆花,甚是尴尬。

再拍片子的事儿,其实姜文一直在琢磨。有一次他和王学圻、冯玉亭吃饭,吃到兴头,姜文讲了个有声有色有细节的故事。王、冯手上捏着筷子,40多分钟之后,该怎么捏着还怎么捏着。听完,他们说,你就该拍这个。

这个故事就是尤凤伟的小说《生存》。当时他选了好几个关于中日战争题材的小说,《生存》的故事内核让他一眼相中:

一个本来没有介入战争的村庄,突然来了一个日本兵和一个翻译,他们怎么互相面对?而由于这个翻译的作用,本来善良的老百姓不能正确地认识对面的敌人,以至于自大、膨胀,使用了错误的手段。这其中有残暴敌人的问题,更有翻译官因为私欲而误导的问题,于是事情开始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姜文迅速买下《生存》版权,并将小说作者尤凤伟和《有话好好说》的编剧述平拉入伙,开始筹备第二部导演作品——《鬼子来了》。

拍这样一个抗战背景的故事,于姜文而言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姜文的父亲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军人,他从小生活在军队大院,对战争的印象,远比一般孩子生动。长大后他看了不少近代史方面的书,对日本侵华历史、日军的师团、番号乃至军装,统统门儿清。他到日本军用店买东西,拿眼一瞧就知真假,老板都给弄服了。

写这个剧本,姜文听的是日本军歌和中阮演奏家刘星的专辑《一意孤行》。他从日本军歌里听出了一种“青春期的无法控制的疯狂和理想”。

他用别人都快受不了的超大声量放大这种疯狂,于是每个细节都听得很清楚,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说话的口音,历历如耳闻目睹。

他扯过白纸画外景:这是炮楼,那是长城,中间是村子。人家一看,说他异想天开。结果在潘家口找到个水库,山形和长城的走向,几乎照着他的画儿长的,只是方向反了。

他去日本看靖国神社, 在一家武士刀店,看上一把400年的武士刀,要买。老板说这是文物,不卖。回头人家问他,你买它做什么?姜文说,这把刀给中国人带来恐惧,摆脱这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攥在手里,跟我的手合一,让它属于我。

本片中,姜文饰演男主角马大三,女主角选中了专业排球运动员姜鸿波。日军俘虏花屋小三郎的扮演者,请来了香川照之。

香川照之大部分时间是被装在麻袋里,扔在地窖,一扔就是一整天。香川照之为此陷入深深的不安:他担心人家把他忘了。

姜文拍出来的成片,动作之快台词之密,总感觉特着急。但在拍的时候,他不急不慢,要等到满意。

有一场戏,要等到下午3点光线正好的时候才能拍。剧组一大早就到了拍摄场地,姜文和大家都在踢球。踢一会儿球,姜文翻身上马,留下一句“好好看剧本”,便朝山边的洞口拍马而去。

最后一场戏是香川照之挥刀斫了马大三的头。资深高尔夫球爱好者姜文说,砍头的时候,你要像打高尔夫球挥杆那种姿态。香川照之一刀挥出去,《鬼子来了》。

姜文父亲在本片里也有客串,戏份后来被剪了。片子刚剪好那天,父亲端着面过来,预备边吃面边看,结果两个半小时过去,面一根不少的坨在碗里。

拍这部电影时,姜文35岁。许多人都认为《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他的自传,姜文说,我这35年来的人生总结是马大三:我找到这样一个故事表达恐惧、善恶、死亡、爱恨这些一直折磨我也一直梳理不清的东西。

在剧组第一次见面会上,姜文反复说,大家都要好好学法语,我们这部电影一定要送到戛纳去,争取获奖。2000年,《鬼子来了》获第53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在戛纳,姜文和桑德琳、姜一郎一家三口,首次公开亮相。走哪儿,戛纳当地人都认识,给竖大拇指。

2001年4月19日,国家广电总局公布关于《鬼子来了》审查意见:不予通过。姜文在未通过审查情况下参加戛纳电影节,被处以“五年内不能担任导演”的行政处罚。

姜文说,这就是个生活模仿了艺术的例子:戛纳大奖就像电影里的囚犯一样,是一件只能带来麻烦的东西。

《鬼子来了》至今未在国内解禁。但潘家口水库的村民,却因此走上了一条致富道路:将拍摄地开发为收费旅游景点。提起姜文,有人心怀抱怨:借了我的工具到现在没还。当地十几岁的小孩给游客解说,能准确报出每样道具的价格,背出该片被禁的审查意见,但他们不知道当年在此取景的影片到底拍的是什么。

《鬼子》被禁后,姜文有阵子心意难平,他说这种审查不就是文化大革命吗?过了一阵子,他私底下跟身边人承认说,自己有点自找麻烦。

2000年到2005年,姜文埋头做起了演员。也是在这个阶段,姜文的“霸道”,开始广为流传。王朔说,演员身份的姜文很危险,年轻的导演根本就拿他没办法。

2000年,29岁的陆川,揣着写了三年的剧本《寻枪》到处兜售,没人投。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剧本连同一封信托朋友转交给了姜文,请他主演。姜文看了剧本后,心生喜欢,约他见面,帮他找钱,旋即立项拍摄。

筹备期间,姜文会隔一天打个电话,监察陆川是否在专心修改剧本。到了具体拍摄,姜文的小主意大意见流星镖一般往外发,认戏不认人。急眼的时候,他扔掉陆川的导演椅,撕过陆川非要放上天的孔明灯。第一次当导演的陆川,躲闪不及,常常伤到自尊心。

据说有一次他一边哭,一边给该片出品人王中军打电话诉苦。到了后期剪辑阶段,他一度把片子藏起来,不让姜文“指导工作”。

但有人从第一个剪辑版本到后来的版本一个个跟着看下来,发现初版暴露的问题渐渐消隐,它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电影。

姜文的同学刘小宁,也有在《寻枪》中出演。他直言不讳地说,虽然《寻枪》的导演和编剧是陆川,但它实际是姜文的作品,包括台词设计、给演员说戏。

冯小刚也了解这背后的事,他说,当时公司都不认识陆川是谁。是冲着姜文的面子,如果没有姜文,就没有陆川的今天。

姜文时隔多年被问到这事儿,火气上来:不只是说找我来做这个演员,我还帮他找钱,我做了监制。后来他说我欺负他。有帮人找钱、又当演员、又当监制这样欺负的吗?

《寻枪》这事儿过去后,陆川擦干眼泪,念起姜文的好:姜文就像桃谷六仙,很霸气的把真气灌入你的体内,但有一天你能把这个化开,那真是一笔财富。

之后几年,姜文的“霸道事件”接二连三发生:

2002年底,导演陈逸飞与姜文因严重分歧而致《理发师》停拍;

2003年,拍完《天地英雄》后,日本演员中井贵一回国撰书,怒批姜文;

2003年,由于“剧本问题”导致《陈赓大将》停机;

2004年,出演《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与导演兼主演徐静蕾发生争执;

2005年,因“剧本和戏份问题”迫使制片方换掉电视剧《大清风云》导演张婉婷。

在姜文的朋友与合作过的人看来,外界描述的姜文像是另一个人。

香川照之说,他根本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因为当你是个成人了你就得放弃很多你的想法愿望,他却还是一个孩子,坚持自己想要的,这其实很棒。

赵薇说,姜文有时候很雄辩,但是他真的很孩子气。他的孩子气表现在较劲儿。太较劲了,但你不会觉得他是恶意的。

好友苏小明对姜文的霸道乃至独断很是理解,“他心思不在别的地方”。

早在姜文还在青年艺术剧院的时候,姜文和苏小明出演话剧《科诺克或医学的胜利》。有一场戏是,姜文提出让苏小明扮演的护士搬道具椅,苏小明认为没必要搬,她10天没和姜文说话。10天后姜文才发觉,问她,你是生我的气吗?苏小明更气了,说,我出名时还没你呢。

几年没导片子,下面观众等急了,没想到上面领导也有点急。有一次在一个电影节上,姜文偶遇一个管电影的领导。领导说,姜文你怎么不拍东西了呢?姜文说,让我拍吗?领导说,谁说不让你拍了?谁能拦得住你姜文拍电影啊?

2004年10月份,姜文邀述平、尹红波等三五好友到自己家吃晚饭,酒肉穿肠,于众人陷入“肉昏迷”之际,姜文讲了一个四段落的故事。

王朔说姜文描述画面是一绝,如同亲历景色,让你别无他法,唯有烂夸。述平说,他这样跟你说故事:一双脚出现在画面里;沙地是白沙地,一片纯白,没有人走过。而一般的人叙述的时候可能会说,从前,有个人,怎样怎样。

果然,故事讲完,众人哑然,起立鼓掌,一致表决弃掉原来的剧本,追奔姜文的第三部导演作品:《太阳照常升起》。

这回姜文是受作家叶弥的短篇小说《天鹅绒》的刺激,这让他脑子里响起了新疆歌曲。

姜文的电影几乎全从文学作品改编。不过他的改编,只取一瓢饮。王朔看了《阳光》剧本,连说这是姜文的东西,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姜文说看完《生存》,脑子里就冒出《鬼子》,故事情节改动之大,气得小说作者尤凤伟讼之公堂。叶弥后来看到改编剧本,说你们怎么扯这么远了。

结识于《有话好好说》,经《鬼子》一役,述平成为姜文的“编剧天团”不可或缺的中心人物。述平说姜文拍电影,是把好几个电影往一个里塞。给他攒一剧本,够给别人写七八个的。

这次意义更为重大。述平说姜文有个迷信,就是坚持认为自己的第三部作品很重要,一定要拍好。

2005年五一节的时候,姜文将编剧过士行请到劳动人民文化宫的工作室,先是让过士行听电影。听完,过士行纳闷了:故事挺完整的,细节都有了,自己写出来不就完了嘛,干嘛还找编剧呢?之后姜文又把述平写的、装订考究的剧本拿给他看。看完过士行更纳闷了:这不写得挺好的吗?

过士行勉为其难,改了一稿,然后到组里朗读剧本。读完,姜文带头鼓掌,说,我鼓掌是给他的朗读鼓掌的,念得太好了,基本上没怎么改。

姜文后来把述平和过士行关到一起改剧本。让助理留神听着,要是里面打起来,赶紧介入。

剧本改了无数遍终于定稿,姜文又把阿城请过来指点一二。阿城说,电影通常都是短篇小说,最多是中篇的含量,但《太阳》却是个长篇。他说你这个拍摄难度极大。但姜文雄姿勃发,这次“找电影”,他形容是“不断地围追堵截。”

姜文的电影必须有能震到他的音乐。这回,他要的是为影片量身定做的原创音乐,找的人是久石让。2006年,久石让到北京演出,在后台,久石让第一次见到姜文。他说这和见到北野武的感觉十分相似:平和而又紧张。

姜文第一次到日本见久石让,给了对方一本素材,上面贴满符合自己感觉的音乐。据此,久石让谱成一曲,大家都叫好,姜文摇摇头,说,不太对劲儿。久石让气得一手拿烟斗,一手发抖:他把莫扎特的音乐贴在上面,我怎么能作出比莫扎特更好的音乐啊!

姜文笑嘻嘻立即递上一句话,我认为你会比莫扎特作得更好。到了晚上12点,时而平和时而紧张的久石让,芳心一片激动,握着姜文的手说,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了。

后来姜文在法国做后期的时候,收到了久石让的音乐。放到大银幕上一试,所有在场的人听得胸膛发热,鼓荡不已。

王朔说,姜文拍电影有三个守贞原则:

一、必须和自己之前的作品保持最大不可比性,基本思路是南辕北辙;

二、必须有一定规模投资,他不大看得起低成本电影,认为电影就是奢侈品,要保证制作,“没钱拍什么电影啊!”

三、不凑合。从人员到周期,尽量给自己工作人员争取最大利益——因为这导致第二条。

这三条原则,在《太阳》里得到了极为彻底地贯彻。姜文布置起场面,从来都是改天换地,所有人都认为走到极致了,他的想法是,还能更好。

剧组购来几百只飞禽走兽,稍不顺眼,姜文亲自理其羽翼,变其毛色。300多立方米的藏式房屋、数十吨的鹅卵石和红土以及来自8个城市的13节火车车厢,车载船输,横移千里,孑立于外景地。

他不仅要改天换地,也要求这天地之间的每一处都严丝合缝,所谓有粗有细。

周韵演的疯妈的头发,姜文看着不满意。他说不要她看起来老和脏,要疯,随风飘动,要好看,就像克林顿!化妆师最后完成任务的时候,由衷感谢了克林顿。

影片开头,疯妈的鱼鞋丢了,后来她发了疯。制作这双鱼鞋,服装组也几乎要疯,动用一百名人工赶制好,开拍前五天,到了姜文那里,没通过,“我要十三双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的鱼鞋,拍摄有透视效果,鱼眼要有神,像活的。”

有一场戏是,疯妈和儿子赛起来在家里摔东西,一应陶制用具,迸裂满地。事后,疯妈捡拾碎片粘合复原,贮于一间石屋。小队长偶然发现石屋,偶然一个喷嚏,满屋陶罐,尽皆倾塌。姜文要求不借助外力不使用特技自然坍塌,“得像9.11事件中世贸大厦那样垮掉。”

甚至抽象的东西,他也要控制。拍篝火婚礼一场戏,要一个火焰在天空飞过,特技问姜文要什么样子的,怎么飘法。他说,透亮的,飘着的,一个女人臀形的火屁股。还是这场戏,要求大家笑。几个回合笑下来,姜文拉下脸,对副导演说,你让他们笑得再幸福些,要比现在幸福三倍!明白吗?幸福三倍!

母亲一直是姜文的灵感之源。多年前一个夜晚,一群广东兵经过家门,每个人只反复说两句话:“丢你老母嗨,夯旮肠”,母亲听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亮,中国就解放了。电影里,黄秋生韵味十足地念出了这句:丢你老母嗨。黄秋生吉他弹唱的《美丽的梭罗河》,也是小时候姜文经常听母亲唱的歌。

述平说,姜文这次是花了大力气,使了猛劲的。

整部影片最后拢共约投进去6000万元。其中包括姜文自己的导演兼主演片酬1000万,姜武垫的7、800万以及周韵掏的400万。

“一代人来,一代人走,大地永存,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太阳照常升起。”《圣经》里这句话,是片名的由来。拍完,姜文说,《太阳》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

这次送审无比顺畅,几乎一刀未剪。2007年9月21日,《太阳》高挂在全国各地的大银幕上。

三周以后收网,最终票房不足1800万,尚不足成本三分之一。这个结果令人始料未及。

陈丹青直言,姜文憋了七八年熬出一个电影来,想法都熬馊掉了,成了概念。

姜文拍电影,只要在北京,一定要把父母请到片场看他工作的情况。上映时,也会专门带他们去看,请他们提意见。

母亲是教师,喜欢总结中心思想,看完半宿没睡。姜文说,你是不是没看懂啊?母亲不乐意了:什么话,我怎么会看不懂你的片子,你以为你怎么着?然后复述了一遍剧情。姜文说,那就没问题。母亲接着说,别,我是全看懂了,但你是什么意思啊?姜文最后逼急了,说,妈,主题思想就在那儿了:太阳照常升起。

姜文的父亲看了后,对姜文说,儿子,你要说造酒,我瞅着,个别地方有点像酒精。你下回度数低一点儿,弄一啤酒,十二三度酒,恐怕好点儿。

《太阳》参赛威尼斯,一无斩获。国内票房,无复当年《阳光》盛况。做导演12年来,姜文头一次倍感压力。有一次,姜文回劳动人民文化宫的工作室,他一进来,所有正在吃瓜子聊天的工作人员都躲开了,剩他一个人,对着满地扭曲的电线。

为了电影,姜文如今两肋插刀。左肋插着《鬼子》被禁,右肋插着《太阳》票房惨败。提前者,他说你不要戳我流血的伤口。

提后者,他怒气未消:我不理解,为何现在的人都心疼资本家,为什么就不心疼艺术家呢?资本家拿钱有什么用?泡妞有什么意思?穿那么贵的皮鞋干什么用?

但一个叫马珂的年轻制片人心疼艺术家姜文的遭遇,他主动找上门,要替姜文拔出插在身上的刀。俩人一拍即合,注册了不亦乐乎影业公司。姜文父亲姜洪齐是公司法人。

再次筹备新项目,马珂问了姜文两个问题:是不是要做一部有票房的电影?答,是。是不是要做一部有观众的电影?答,是。

最终他们从十几个项目中,挑中了史航推荐的小说《夜谭十记·盗官记》。剧本阶段,叫过《火烧云》,也叫过《何处不销魂》,定稿取名为——《让子弹飞》。

改编依然秉持与原作离题万里的创作思路,“从东边的小说想到北边的一个故事,结果拍成了南边的电影,然后居然西边有了动静。”

这一次的故事简单到三人一台戏:一个麻匪、一个骗子和一个恶霸。姜文认为这部电影一切都写在明面上:火锅就是火锅,火车就是火车。师爷不是县长,麻子不是佐罗。姜文要做的,是用最基本的红黄蓝,调出一片斑斓。

姜文此时看剧本,看写剧本的人,已然修炼至眼梢一带即能分出好坏的境界。筹建本届编剧天团,他挑编剧,使出了算命先生练摊儿的本事:一听声音,二看照片,三见本人。能否入选的关隘,全在最后一步,送人。“送得远你才能看到他的背影,从背后看他怎么走路。”

以背影绰约动人入选《子弹》编剧天团的,上起10后,中经50后、60后、70后,下迄80后,共七人,从28到98,横跨老中青三代。

有了足够简单且紧实的故事,还要有全明星阵容。2009年初,剧本未完,人选未定,姜文濡墨吮笔,写下致周润发、葛优书。

姜文称周润发一角“既有曹孟德之雄,又具周公瑾之英,且常自诩诸葛孔明,回肠荡气,出人意表”,此乃片中鹅城一霸黄四郎;葛优被“届时亿万女粉,翻江倒海,抛家舍业,秋波明荡”的角色魅力打动,终成一代大骗子汤师爷。2018年初,于和伟在《见字如面》第二季收官一期,慷慨吟诵二书。

廖凡第一次被叫去见面,还是拍《太阳照常升起》时。撂下电话,他开着朋友的车匆匆赶去,逆行被扣。到了地点,等了半小时,和姜文聊了十分钟。两三天后被告知,你还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选。

《让子弹飞》筹拍,他接到副导演通知,吸取上次教训,这回他骑着自行车过去。姜文:你干嘛呢。廖凡:我休息呢。姜文:为啥不拍戏?廖凡:没好戏。姜文:那你跟我拍戏吧。廖凡:能看剧本么?姜文:剧本还在修改,你可以等等。廖凡:好。姜文:你会骑马么?廖凡:不会。姜文:那你明天去骑马吧。五个回合,廖凡被定下饰演片中的老三。虽然没剧本,但姜文跟他说,我演老大,你演老二(事实上后来是老三),我在哪你就在哪,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廖凡闻言开心死了。

孙红雷出道之初,江湖人称“小姜文”,他说和姜文合作是自己一个梦。《子弹》本已发出邀约,又因档期失之交臂。

临时有个演员来不了,姜文找到一直不声不响的姜武。姜文给姜武发短信:胡子还在吗?其实姜武刚把胡子刮了,料到有事,毫不犹豫回道:在。过了几天,姜文短信发过来:给我演一个角色。姜武:妥。

这是兄弟俩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同台表演(此前客串过《我爱我家》),结尾众人哄抢黄四郎家一场戏,姜文看到满脸大胡子的姜武跑向自己就笑场。

姜文还想找贾樟柯来演一个婴儿,“你说贾樟柯这样的,演一个大婴儿得多可爱啊,摇篮里的孩子,肯定非常好。我欠他的,我早就发现他是一个好演员了。”

姜文鼓励演员之用力用情,当事者无不曰:相当过分。

冯小刚客串《阳光》里的历史老师,被他夸的魂不附体,表现欲恶性膨胀。

陈坤排到一张嘴说死小六子这场重头戏,姜文大笑着鼓着掌从监视器前走过来:从现在开始,你的状态很对。陈坤大受鼓舞,演得不管不顾。他没想到自己可以不再是《云水谣》《画皮》里那个书生陈坤。

姜文说,演员在灯光底下是很脆弱的,你要给他安全感。在现场,姜文严禁工作人员跟演员说话,有要求跟他说,他再代为转达,而且是小声从耳边跟演员说,不让大家知道在调整和改变演员。“演员只有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安全感,才能把心灵打开。”

后来需补拍死尸特写的镜头,已经离组的陈坤往返三次,每次飞机3小时,坐车到片场4小时。“你说得给我多少片酬,你是多大的腕儿我才愿意这样?但是我没有一丝埋怨,而且心里还很愉快。任何一个跟姜文合作的人都是心里会骄傲的人。”

堪称全片华彩段落的鸿门宴一场戏,姜文、周润发、葛优,一张桌子三张嘴,引来全组人观瞻。陈坤说,我觉得看他们演戏就像华山论剑,等他们演完,现场所有的年轻演员都是张着嘴,那种气场太牛了。

姜文不忙的时候,往导演椅一躺,开始写诗,写完就发给大家。姜文的班主任张仁里那天他突然收到姜文寄来的一首古诗,不知如何是好,询其身边人,回说,如果感兴趣的话,可回复一首。张仁里没敢回。

但房祖名受到一条条姜文诗歌短信的刺激,灵光四射,拿起大笔,又放下,摸起手机激情敲了一首《自赋七绝》:花开不开人自老,人在不在花自开。秦王长生无药讨,太阳再次升起来。

2008年12月,姜文羽扇纶巾,作诗一首:

这首诗里有黄巢(记得当年草上飞),有毛泽东(我欲因之梦寥廓),有曹操(碣石望海风又吹),当然也有姜文。

吃着火锅唱着歌,谈笑间,劫了火车当了县长,收了骗子灭了恶霸,《子弹》仅用4个月完成全部拍摄,没超预算没超时。一向拍起电影就脱了缰的姜文,头一回合辙押韵地走完整道工序,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最终,姜文把“站着把钱挣了”这句台词上了膛,子弹飞了一会儿,稳稳打中2010年度票房冠军这顶礼帽。

别人说,这次姜文终于拍了一个让人不仅看得懂还看上瘾的电影,姜文却说,《子弹》和《太阳》其实是一个片。“只不过故事给说顺溜了,风格啊,态度啊,节奏啊,难道不是一个片吗?”将久石让创作的《太阳》主题曲放进《子弹》,也意在提醒大家:这是同一个电影。

《子弹》引发全民解读热潮,观众追捧为艺术和商业的完美结合。姜文视之不甚高,逼急了丢一句,《子弹》是我送给观众的礼物。熟人问起来,他也不愿多谈,嗨,一个商业片儿。

他说我还是这句话:拍个挣钱的电影是容易的。我觉得好笑的是,拍了个挣钱电影的导演在那总结经验,聊什么规则,什么规则?简单!那是简单的!你真想麻烦你拍个《太阳》,我佩服你!拍个挣钱片儿,没什么。

“我应该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说什么,我只能把《太阳》翻译成《子弹》,给大家再放一遍,翻译翻译他妈什么叫惊喜,这个惊喜都不懂?那翻译翻译吧,翻译成一百万两银子。这他妈听懂了。”

姜文认为一个导演不管如何标榜自己,其实他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拍一个他想看的电影。然后再说,同时有没有别人也喜欢。

拍了部观众想看的片,这回他要拍一个自己想看的电影——《一步之遥》。音乐灵感来自西尼·贝彻的《埃及幻想曲》。

《子弹》一出,姜文配套出了一本书《骑驴找马》。《子弹》小说推荐人史航,如此解读——

本来骑驴就能过一辈子,挣着钱就可以过一辈子,干嘛要找马呢?还让别人看到那个你向往的境界呢?那一定是爱马人。见到马一定要上马。

这次找到的“马”,是一桩北洋时期的奇案:26岁的洋行职员阎瑞生平日两大乐事是赌和嫖,终于债台高筑,于是设计劫杀了曾于“花国选举”中当选“花国总理”的名妓王莲英。阎瑞生潜逃复被抓,根据案件改编的京戏、文明戏接二连三上演,看客盈门久演不衰。

到了姜文的电影里,阎瑞生成了姜文演的马走日,王莲英成了舒淇演的完颜英。

该片被宣传为“北洋三部曲”第二部,大家期待它是《让子弹飞2》。姜文摇头说,你可以把它当成人版《阳光灿烂的日子》。

时隔将近20年,王朔再次出山,写出小说一般厚的剧本,立起整个故事的骨架。往骨架里注入血肉的,算进姜文自己,这一次编剧天团达到9人。并且头一次请来三个女编剧加入。

较真的话,是三个半。“雌雄同体”的王朔老师能算半个。廖一梅说,每次我跟王朔说什么事儿,他永远站在女人一边。他说我是你们一头的。

编剧孙睿第一次听姜文说这个故事,还是在《让子弹飞》开拍之前。他认为这个故事可以总结为这么一句:这是一个站着把钱花了,又站着去死的故事。剧本创作流程,依旧是一贯的姜文风格:编剧们人人写一遍,然后依次念给他听,这句词儿好,把这句词儿留下,那个点子好,把那个点子拎出来,然后再看这几个东西能不能成为一个更好的故事,明天再写一遍,再弄成更好的。

每人最少改10遍,最终写出10部剧本的体量。姜文的想法是,既然我们还有时间,为什么不继续改呢?

但是在编剧孙悦的记忆里,每场戏最低改30遍。有一场戏,大概只有五六十个字,早早定稿,第二天打印发下去的时候,孙悦收到姜文的微信,仔细核对一遍,发现改了一个字。又不得不重新打印一遍,如此反复五六次,每次改动一两个字。“你会发现,它的效果的确会更好,他对于演员的易出口性,对于表达的准确性,都是更向着最接近他想要的效果。”

姜文央人办事,业内一绝。

廖一梅开始没答应来写剧本,姜文亮出大招:当年科波拉拍《教父》千难万难,剧本改了多遍,但有几场戏总弄不好,于是找到了牛X编剧罗伯特·唐尼。唐尼上阵,如名手画龙,救了整出戏,还给《教父》弄到一奥斯卡。姜文说,我觉得你也可以帮我写一场戏,只写一场。廖一梅被击溃心里防线:好,我写。

好友洪晃收到邀请的时候,心里发怵,三番五次要进组又改辙。姜文说,晃姐,生活第一,拍电影第七,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都可以协调。抹不开脸,洪晃来演了大帅夫人覃老师。电影中,姜文演的马走日说覃老师是他的英语老师,覃老师说你是我的旁听生。现实中,洪晃母亲章含之曾是毛泽东的英语老师,毛泽东曾在北大做过旁听生。

他能腆着脸求人,也能黑着脸训人。有一天,姜文发现斯科塞斯介绍来的《雨果》特效团队,老是拖慢剧组进度,就把老外们叫到楼道,像小学生一样一字排开。姜文本来能说一口倍儿流利的英文,怒火攻心,用北京土话嘁叱咔嚓挨个数落一遍,主要内容是工作的三项注意和八大纪律。翻译站一旁都看傻了。

拍摄期间,罗伯特·德尼罗来探班,顺便喝了姜文一顿大酒。姜文嘀咕了一句:一个老美,半顿饭,喝了一瓶茅台,走的时候还带了一瓶走。

最终上映日期比原计划延后整整一年。原因无他,刚开机那会儿,姜文发现刚好错过内蒙古草原一年中最美的盛夏季节。不挪地儿,坐等一年。

一年后,公映前,电影学者戴锦华最早看到工作拷贝,说,与之前的预期相比,有点失落。姜文“啊”了一声。

2014年12月15日,《一步之遥》在北京奥体中心羽毛球馆举办首映式。之前《子弹》的首映,也在这里。结束放映,第一次看到成片的葛优说,我回去琢磨一下。

到了12月18日全国上映,网上的负面评价四面八方涌来,这一切像是回到了当初《太阳》上映时的情景。

王朔认为《子弹》是个英雄片,观众认这个。《一步之遥》是个反英雄片,比英雄片要深,也特别不好拍,但一般观众不爱看这种东西。

《一步之遥》投资逾3亿,最终票房5亿,离万达影视开出的10亿保底票房,还差一半。

姜文没急,这个局面没超出他的预想,他说不是我骄傲,上映后的结果都预先拍在了片子里。《太阳》里,疯妈就有句台词:你懂不懂?没懂?那好办,《子弹》给你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姜文认为这既不是影片本身的问题,也不是宣发的问题。他说,《一步之遥》在中国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不可能比它更好,也不可能更糟。

嚷嚷看不懂,他勉强接受,朝他嚷嚷怎么不是《让子弹飞2》,他接受不了:我又不是鸡,干嘛非满足别人的想法?

他讲过一个故事,来说明这个懂和不懂:

有这么一个饭馆,实际上是以饭馆为伪装,里边有别的特殊服务,晚上呢,就有人饿了,比如你吧,你老婆不在,自己不会做饭,就去买方便面去了。到那说“来包方便面”,老板说“要东北的吗?”你说“我就要方便面就行。”老板说“东莞的?”你就奇怪了,“方便面!”老板又问“澳门的?”你说“我要包方便面”,那老板说“对不起,你话太黑我听不懂。”

老板为什么听不懂人家买方便面?他心里想他这是一鸡店。

姜文说,我今年马上就52岁,要拍一个所谓看得懂的线性故事,容易,我觉得我12岁就能拍。“但是我一直有这样的一个诚意跟大家是要分享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王天王那样去兜售一些东西。互相是买卖关系。我觉得不是个高级的社会。”

编剧孙睿觉得所有人都在误读姜文,“他是那种实诚人嘛,就是你们花钱了,我得请你们吃好的,有什么给你什么,他把五十岁之前的好东西都给你拿出来了。”

姜文倒觉得,人生就是建立在误读之上。有一次他听到一个误读,说马走日之所以没接受两段爱情,因为他是太监,然后很多留言就说,“原来如此,终于懂了”。姜文听完乐的趴地下,觉得非常有道理,要把这人找来写《二步之遥》。

观众捧或杀,都行。说他不尊重观众,不行。作为一个只得过百花奖最佳男主角的演员,姜文掏了句心窝子:我其实一直跟观众关系还算好,我除了观众给我的奖,什么人都没给我过奖。

姜文认为,好电影对观众应该是一个调情的心态。有个好心情,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跟观众隔着屏幕谈场俩小时的恋爱。

但大多数国产电影,经常把自己当糟糠,反正嫁你了,俩孩子了,脸也不洗头也不梳了,什么糟心聊什么,弄得俩人都特没面子。

姜文不大把票房失利看在眼里,他说,有人希望通过票房给我造成点障碍,给我个教训说老实点,但我不会因为这事儿老实的。

活到这个年纪,姜文看明白了一件事,一辈子特别懂事的人跟一辈子都无所谓的人,最后结果也差不多。能不能有意思是看你有没有别的本事,光是懂事儿,没多大用。

他说,有些电影是把观众看出自信来了,就像方便面电影。我的电影是让人看出自尊。

窦文涛刚过四十岁生日那阵子,有了中年危机,时常自我怀疑、焦虑。姜文对他说,这是上帝在惩罚你,要个孩子。有孩子不会有中年危机的。

姜文喜欢孩子。在他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办公室里,女儿姜一郎的涂鸦和自己的电影海报挂在一列。徐静蕾说,姜文甚至有点怕他女儿,她一叫爸爸,他噌噌就过去了。

有一次,姜一郎非要看《鬼子来了》,因为里头有爸爸。也因为里头有她熟悉的爷爷奶奶的唐山话,姜文说,孙子辈总是老人的安慰。但这个安慰,他却一直给不了。

在姜文办公室书架旁的木门上,贴了一张母亲高阳三四十年代的生活照。照片里的母亲,一身童子军制服,年纪不过豆蔻,发育尚未成熟。

直到今年3月母亲去世,姜文还是不明白,怎么做才能讨好母亲。人家说他电影里没一个妈是正常的,他歪着脖子问:我就特别想问在座的那些观众,你们谁的妈是一个正常的妈?

姜文挣了钱之后,给父母买了一套楼房,但老人习惯住四合院,说什么也不去。

姜武后来去看了看那套楼房,在对面单元也买了一套。然后雇了几个农民工,抡大锤把两套房连着的那堵墙砸出个门。两套房子合二为一,二老笑得眉眼不见,一个劲儿夸他比姜文强,明白他们的心思。

母亲说过一句话:这哥俩加一块,是孝顺。哥哥孝,弟弟顺。

姜武特意在父母卧室旁,给姜文留了一间阳光大房,说,再豪华的别墅也比不上睡在爸妈隔壁,有空多回家。乔迁那天,姜文对姜武连说,辛苦了你轻松了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姜武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信封,里头装了10万块。附带一张纸条儿:兄弟,不啰嗦。

和电影打了半辈子交道,姜文常说,我不爱看电影,拍电影又不是在电影里学的。人家问,那你不拍电影都干嘛呢,他说,我在正经生活啊。

陆川揭过姜文老底:他四处宣扬自己不读书不读报不用电脑,自己的知识全部来源于对生活的观察。实际上他电脑玩得熟练得很,经常偷偷上网查阅各种消息。用圈内朋友给他的绰号来形容,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姜文好友苏小明说,姜文的聪明全靠勤奋补足,别人做10次作业,他做1000次。姜文曾咨询过一个做出版的朋友,请对方给自己开一个书单,所有推荐的书,他都囫囵吞下。

姜文说自己看书比看电影多。他觉得文字能表达的太丰富了,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我就跟他走了,这看一眼用文字可以写5篇东西。

他从小看到大的书有两种,一个是古诗词,一个是《毛泽东选集》。他曾在临时寓所的写字台、洗脸间、床头等所有可以放书的地方,放有《毛泽东选集》、研究毛泽东的书籍,还有毛泽东常读的《容斋随笔》。在他工作室的书架上,摆着一张少见的毛泽东在延安时的照片。

小时候他看不懂,后来有一天,他再看《毛选》第一篇《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他想到毛泽东写这篇文章时32岁,和自己一般大,就当成同龄人来看。这么一看,他看出了毛泽东文章的好:清楚,有煽动性,有激情。

他看《论持久战》看出了戏剧结构:他把这战争当三部戏来说,第一阶段, 演员演得怎么样会怎么样; 第二幕怎么样……

“他(毛泽东)看问题很透,也能把看透的东西深入浅出地写给看文章的人,而不是像我们有些拍电影的人、评电影的人,文章写得乱七八糟。本来没什么,导了半天就更糊涂了。最后大家说,算了吧,不看了。”

他浮想联翩:要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也夸我电影拍得好,那我简直是太高兴了。

但他明确表态,我不是毛粉。“我不是任何人的粉。粉丝是特别容易变心和不理智的,粉丝也基本上是不动脑筋的,无条件的,我不是无条件的。”

不过毛泽东一度是姜文最想演的银幕角色。1992年,他访问好莱坞,听奥利弗·斯通说想拍《毛泽东传》,姜文当即放言,要演毛泽东的话,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超过我。姜文问,你为什么要拍毛泽东?斯通说,因为他是世界伟人。姜文说,除了这,我看他更是一个极有魅力的艺术家,他把整个中国当成了作品。

姜文觉得,作为一个角色,毛泽东很吸引人,他超过莎士比亚笔下所有角色的集合。姜文认为毛泽东是成功的反抗者,又是一个HOLD得住的统治者,长征时候的毛泽东,就像《出埃及记》里的摩西,这种人物历史上没几个。

姜文记得一个关于毛泽东的故事:毛泽东跟护士说,我死了你把我烧了,然后把骨灰撒到江里面,你们跟鱼说,鱼啊鱼,他活着的时候吃了很多鱼,现在你们吃他吧。姜文说从这个故事里,读到了他的内心世界。“’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他很孤独,他只能跟曹操聊天,别人没法聊,他没法辨别别人跟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年岁渐长,姜文渐感毛泽东不好演,他找不到合适的演法。“现在很多人为了不神化他,把他塑造成凡人的演法,这也是很大的错误。把他演成了干部了! 他不是干部! 是个革命者英豪啊! ”

2009年,韩三平拍《建国大业》找他演毛泽东,他认为时机不够成熟,最后演了个毛人凤。2010年,韩三平立项筹拍《毛泽东》,中央文献研究室领导钦定姜文出演毛泽东。2011年,导演何平曝光一张姜文的毛泽东造型照,眉眼神态,酷肖伟人。

以上风声,皆未成真。时至今日,更是几无可能。姜文说,现在的环境,演个马走日都那么难,你还想演毛泽东?太难了,我是不定要遭多少误解在里面,我是不敢去碰这件事儿。

2005年,因长期两地分居,桑德琳和姜文协议离婚。下半年,姜文和周韵登记结婚。2007年,《太阳》参赛威尼斯的时候,在中外媒体面前,姜文指着周韵说,this is my wife.

姜文认识周韵,是在《天地英雄》拍摄期间,赵薇给介绍的。叙起来,俩人又师出同门,都是张仁里的学生。

《天地英雄》那会儿,姜文还是一个深沉的汉子。有一次,拍了一天戏,姜文的膝盖和后背都受了伤,他坐在医院,按了按发青的膝盖,放了个响屁。他一脸沉思地对医生说,这很奇怪,医生,我一按这儿,我就会放屁。说着他又按了下,没反应。姜文说,好吧,算了。

姜文和周韵婚后育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姜太郎,小的叫姜次郎。

网上有一篇感动万千中国父母的文章,说《让子弹飞》后,姜文消失一年,是带两个儿子到新疆阿克苏吃苦历练。姜文出面辟了谣。不过他感谢这篇文章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正面形象,决定不开微博,让感动飞。

他为了哄儿子开心,出演了《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人家夸他,这回不是打酱油。他说,这回是老抽。儿子看了,保持了姜家代代相传的不待见家风:一般吧。

在姜文的工作室,很少能见到周韵。周韵在家里忙得抽不开身。早晚要送大儿子去国际学校,回家得陪着小儿子。

姜文在生活上极度依赖周韵。姜文暴躁起来天翻地覆,周韵在场,就是定海神针。周韵会煲汤,学过按摩,专治姜文的易燃易爆炸。

夫妻俩除了看书看片子健身,没啥业余爱好。没事就找个街角,晒太阳,看人来人往。

姜文认为周韵是一个很好的选角副导演,《太阳照常升起》,她推荐了孔维演唐老师的妻子。《让子弹飞》时,她推荐刘嘉玲来演县长夫人,到了《一步之遥》,她说舒淇最适合演花国总统完颜英。

人家介绍周韵时,总要前缀一句,这是姜文的老婆。她不介意:这是事实,我为有一个比我更出色的老公而感到骄傲。但她不是躲在大人物身后的小女人,她说,我周韵,一直都有个性。不是今天我成为姜文的老婆,才变得有个性。你就是你,不会因为某个人而产生变化。

人家问她,你是不是很崇拜姜文,周韵笑说,这样问的人,一定是还没有结婚。姜文很有才华,但是我真正爱的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情怀。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不论其中一个有多优秀,两个人的基础得是一样的,气场都要很大。他有权利选择我,我有权利选择他,他有权选择别人,我也是。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事情。“姜文很有才华,很坚持自己。我说他是文化的引领者。但他的性格,在某一方面会有放大,我敢说我的性格肯定比我老公完整。”

经历数段感情,两段婚姻,如今的姜文对于爱情、婚姻和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也直观反映在他的电影里。

《太阳》上映后,有人打电话跟他说,你是最会拍女人电影的导演。里头有女人所有人生阶段,“从小孩到老太太,恋爱前、恋爱中、恋爱后,怀孕生孩子偷情都有,而且非常来劲。”

刘嘉玲跟他合作了一次《让子弹飞》,大有感触:他特别细腻,特别懂女人,有一些感觉,你会觉得,他怎么会懂?

但姜文觉得自己还是不懂女人。拍《太阳照常升起》前,他想拍的是叶弥另一个小说《小女人》。没拍的原因是,姜文对小说女主人公的一个心理细节始终无法理解,便就此搁下。

姜文说,女人对我来说一直就像神一样的存在。你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你还老得想弄懂。

姜文30岁来岁那会儿,有人在机场看到他,穿着宽松的大军裤,蹬一双大头皮鞋,皮面皴裂。大皮箱往机场大厅地上一横,大头皮鞋踩在皮箱上,像个年少成名的侠客,也像个打过大仗的特种兵,很帅。

2018年,姜文55岁。依旧体格健壮,嗓音雄浑,髭须斑白,笑容灿烂如旺仔。一副黑色圆边眼镜,又带出一派知识分子的精锐气度。

但姜文看上去更孤独了。以前紧锣密鼓干工作的时候,姜文也不忘张罗一大堆人,吃遍饭馆。拍《让子弹飞》的时候,火锅是不许灭的。菜没上,一叠炸辣椒或者辣椒油先上,这是姜家开饭的前奏。现在,一小屋,一个人,一桌子菜。人一多就嫌吵。

他还有孩子般的认真劲儿。苏小明组了个“吃喝委员会”,姜文和王朔、洪晃、阿城、田壮壮都是会员。苏小明说姜文特懂事,给大家添酒倒茶,别人主聊,他主要陪听。

有一次,苏小明和阿城、郑晓龙、刘索拉几个人去姜文工作室找他玩,来前,姜文说,我给你们做饭,想吃什么。苏小明说,简单点就行。到了后,姜文导游一样领着一行人绕天安门转了两圈,回来桌上一锅面,一碗炸酱,一盘煮黄豆,一盘白菜。几个人看傻了,说你这也太简单了。姜文说,不是你让简单点吗?阿城泰然不语,吃两口,说,劳驾递两粒黄豆给我,我怕一站起来又得吃一碗。

每拍完一部电影,姜文元气大伤一回,易怒且暴躁。家里人跟他反映说,两三年时间都有点不太正常。

他总觉得没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东西,解决一个问题,又拽出来八个问题,他不得不每天自个儿跟自个儿谈话,有时候把自己都说烦了,他一扣脑门,呵斥一句,别说了!他说做自我分析,就像揪自己头发一样困难。为了克服困难,他把头发剃了。

他现在比原来容易累。拍《红高粱》时,姜文24岁,不知道累。他和张艺谋、曹久平睡一间房。别人要睡觉,他拉着不让睡,精神头十足的比划自己的重场戏,弄踏实了,还是睡不踏实,枕着胳膊唱文革期间的歌曲。

为新片《邪不压正》跑宣传,到上海电影节当主席,姜文没少站到镜头前讲话,讲起来话还不少。他说自己现在人老话多。但他说不怕老,反倒像小时候盼着过年一样,盼着自己翻新篇儿。他觉得变老是一个令人欣喜的过程。“永远过18岁是愚蠢的,不到这个岁数你看不到这个风景”。他说,我觉得我老了也挺好看的,也不觉得老了就苍凉。

陈丹青对他说,我有点盼着你老,你老的时候,你的脸会更有戏。中国很少有50到70岁的演员,好莱坞多得很。满眼沧桑的硬汉,忽然柔情似水。到时候别不出来啊。

姜文感到岁数越大,越不想演了。化妆、换服装、等排戏,这些事让他觉得特别累。“我老了,体力又不好,我还演什么呀,扮演什么都不来劲。”

老了以后,他更想干的事是画画,作曲,还有写作。他说自己的最终理想是当作家。王朔看到他写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剧本,夸他文笔好。

拍《鬼子来了》时,一天早上,一开窗,他把编剧述平叫来,说,这就是我要的光,特别好,好到我能掂出它的重量。它就跟水银似的,城里的光你感觉是烟,飘的,这儿的光你得用手接着,不接着它咣当砸到地上了。述平说,你真会形容,你应该写东西。

姜文说老了就拍不了电影了,“中国拍电影特别累。导演在中国就像最前面拉车的马。而且一定是套在辕上拉套子的、最吃劲的马。外国当导演是赶马车的。我也不奢望能赶上马车了。”

人家问他,拍《邪不压正》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盘腿坐在椅子上,眼睛像开机的镜头,亮了一下,嗓音听上去,是他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旁白。听着旁白,你仿佛看到马小军和李天然,一远一近,高高低低地飞驰在连绵的屋顶上:

我小时候爱上房,那时候北京一层以上的房子很少,除了北京饭店、东交民巷、故宫、北海之外,基本都在同一个高度,远远看去,像灰黑色的海浪一样延伸过来。远处是九城的城门和箭楼,偌大的北京城尽收眼底……

编剧过士行说,他总想好上加好,把所有他能想到的好东西都端出来。正所谓“包饺子喂猪”,话虽有点儿粗,可态度是好的。

再拍电影,姜文发狠再也不干“包饺子喂猪”的事。但拿起导筒,他雄心万丈,要用强劲的想象创造真实:要拍就拍来劲的电影。

王朔说,姜文是一个有自己态度且旗帜鲜明的人,有他在,我们才好说本大国电影也不都是行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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