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小说女主逃跑被男主追回来的小说,开头男主的未婚妻跑了,路上遇见女主,女主帮她隐瞒逃跑方向。。。

那晚。顾星辰哭得隔壁都过来敲门,问需不需要帮忙。「姐姐,你帮帮我。」这该死的姐弟恋。结果五年后,他西装革履坐在我面前,问我接不接受职场潜规则。这该死的前男友。1「李小姐,会为上位,接受职场潜规则吗?」顾星辰戴着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向我提问。神情淡然得就好像在问我正经问题一样。这是分手三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海投简历,我意外收到了全国排名前三的时尚杂志 RE 的面试邀请。作为大龄女性务工者,我对此非常重视。但是刚进会议室,我就知道,这事完了。因为正中央那个面试官,是我的前男友。而我们三年前的分手,闹得很难看。顾星辰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朝我看了过来。我像被人架在火上,难堪至极。大学时候的他年轻肆意,心高气傲,我何尝不是?所以分手的时候我们都说出了最恶意的揣测、最伤人的话,来给我们两年的感情画上了一个难堪的句号。回到现实,我看着他毫无感情的眼神,嘴一硬:「如果是您,那我得考虑考虑。」「呵。」他语气轻蔑,尾音上扬,听得我只想捶胸。你说你逞一时口快干嘛!回家放驴吧你。「恭喜李小姐,你被录用了。」???「我司就欣赏你这种,经受得住诱惑的人。」我呆了,会议室数十号人也都愣了。不是……现在大公司都走这种路子了吗?2「所以,你就这样进了 RE?你大学做梦都想进的时尚巨头 RE?」「虽然有点离谱,但……确实进了。」我开心地拉着闺密逛街,准备买身新衣服庆祝一下。闺密灿灿一脸坏笑,挤眉弄眼道:「老实说,顾星辰是不是还对你旧情未了?」「你说说,当初你们这对多少人羡慕,结果竟然也没逃过毕业这道坎。」我抿了抿嘴,没接话。「不如趁这个机会,你们复合吧。」复合?不自觉,我又想起那天面试重逢。他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框,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有些发烧。我是说脸……「哎!快看,那不是顾星辰吗?!」顺着闺密的手指看去,顾星辰正坐在一家女装店的沙发上,侧着脸打电话。一身浅色休闲装,比上次多了几分温柔色彩。薄唇微启,神色认真迷人。我下意识停住脚步,想避开:「灿灿,我们去楼下逛逛吧!」「别呀,多好的机会,咱们去谢谢一下人家,来个邂逅!」说罢,闺密不顾我的拒绝,要拉着我冲进了那家店。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蹦跳着跑到了他跟前,顾星辰站起身,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像在看此生挚爱。房顶的水晶吊灯折射了光斑洒在她的身上。光晕在我眼前散开,有些晃眼。我想到了我们的以前。他是帅气多金的校草,我只是个领奖学金努力学习的平凡女生。没认识他前,我甚至都没想过我会找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在一起后,他是闻名的二十四孝男友,礼物、陪伴样样不少,我们甚至是学校登上 CP 榜榜一的热恋情侣。表白墙上挂的偷拍照片里,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我,也像现在这样目光灼灼,让人心动。我时常都觉得像在做梦,王子竟然真的会喜欢灰姑娘。可是。现实是就算是王子和灰姑娘,进社会了也得挨两巴掌。我毕业后,因为工作的忙碌和苏倩的出现,我们之间产生了很多误会和隔阂。离开了学校的象牙塔,他的黏人和撒娇成了负担,我的创意自信在职场受挫,诸多现实问题一涌而现,门第、地位、金钱以及我妈妈的事情,种种误会连接在一起,都成了压垮我的稻草。最后我提了分手,我们吵了激烈的最后一架,他哭到不能自已,红着眼眶看着我:「李舒阳,你根本就不爱我,真可笑,我们两年的感情真可笑!」「你根本就不懂爱!」我深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眼玻璃窗里笑颜如花的两人。那个女生身上穿的是这期《RE》杂志刊的封面款,我下意识用手拿包在身前想遮挡身上几年前的老款套装,强装镇定拉着闺密扭头快步离开了那家店。「就这么走了吗?我们去问问吧?」「走吧,灿灿,没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3来 RE 报到这天,我仿佛进了大观园,公司里都是年轻时尚的俊男美女,大家都带着朝气走路带风,我又紧张又兴奋,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经理带着我参观了一圈,领着我在工位坐下。好巧不巧。工位正对着 RE 编辑部总经理,顾星辰的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门,我一眼就看到他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什么。一脸冷漠,视线瞥过我就移走了,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下班后,张经理邀请大家一起聚餐。我和另外两个新人在大家的起哄下喝了好几杯。「小李呀,以后在我手下可要好好学,你这个年纪一般我可是不带的。」我脸一红,尴尬地应着:「好的,谢谢张经理,我敬您一杯。」仰头喝酒的时候我瞥见那两个新人,她们谈笑自如,青春活力,和周围人轻松打成一片。包厢里气氛火热,我只觉得头昏,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走廊阳台,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呼出一口浊气。余光突然瞥到角落里有个黑影。吓!是顾星辰。他靠着墙角抽烟,眼睛被头发的阴影遮住,看不清神色。我尴尬地收回伸出的手自言自语道:「咳,好像有点冷,我先进去了。」说完转身回去,突然顾星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冰冷,我酒醒了一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听见远处包厢传来喧闹的声音。顾星辰倚着栏杆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大拇指在我手腕处轻轻磨蹭着,引得我阵阵发麻。许是喝酒的缘故,他脸颊、鼻头有些微微泛红。月色把他目光照得雾蒙蒙的,看起来可怜兮兮。我想起来大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副小狗模样,拉着我的胳膊转圈。「姐姐,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月亮围着太阳转?我也在围着我的太阳转!」那个时候,他在我眼里像是会发光。没有肉麻情话,没有亲密亲吻。少年真诚的眼神和一句大白话,让我记了整整五年。手腕上的力气收紧,把我拉回现实。「顾星辰,放手——」他一个带力,我被拽得跌进他的怀里。顾星辰抬手抚上我的腰,微微拉近,又露出那个湿漉漉的小狗眼神:「姐姐,你有没有想我?」这个姿势有点暧昧,我感觉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顾星辰,你是不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包房吧。」「姐姐……我好想你。」「姐姐,我们和好,好不好?」4这句话在我脑海中炸开。我抿着嘴巴没说话,盯着顾星辰的眼睛,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嘲笑?戏谑?玩弄?都没有。他目光灼热,一如当年。可是他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这算什么?「我——」「小李?一个人在阳台干嘛呢?赶快进来。」张经理从厕所出来,走到阳台门口。我像踩到蟑螂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推开顾星辰,用身子挡住他。「张经理,我在这吹风呢……」这时脖子上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姐姐,我这么不能见人吗?」我腿有些发软,晃了晃。「顾总?!」完……最后顾星辰加入了我们聚餐,张经理两个眼珠在我们之间滴溜转,特意把我座位重新排在了他旁边,临走冲我眨巴了下眼睛:「舒阳,好好照顾总!」舒阳?刚还小李呢。真是我亲领导呀。瞥了眼正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敬酒的顾星辰,我默默在心里啐了一口。酒过三巡,年轻的同事们嚷嚷着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其中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叫沈嘉,开朗活泼,在游戏里很会制造气氛,顾星辰也没端着,很给面子地一起参与。大家渐渐放开,越玩越嗨,游戏开始有颜色了。「哎呀,这次是李姐!李姐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不李姐……人家都叫我舒阳姐,为什么到你这儿就成了李姐?听着像大妈一样。我扯了扯嘴角:「真心话吧。」沈嘉微微歪头「嗯」了两声,接着说:「那我就随便问一个吧,李姐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愣了,周围的同事开始起哄欢呼。第一次?我视线不自觉移向了顾星辰。他依旧面不改色森森笑着,手不经意从我胳膊上擦过。我触电似的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脸唰一下红了。沈嘉笑盈盈地说:「哎呀,我就是看手机上的题库随便问的!李姐,你生气啦?」「没有没有。」「李姐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了?不会男主在现场吧?!」我心虚得赶紧摆摆手:「怎么可能?我才来咱们公司呢。」心想,你可真说着了。沈嘉继续追问:「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李姐!」「对啊,快说啊!」「大家可都等着呢!」我红着脸看着周围大家嬉笑的脸,只觉得难堪无比,拿起酒杯准备喝酒。这时,那个微凉的手按住了我的酒杯。「大四。」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整桌人听得清清楚楚。我亲眼看着大家的脸色从玩笑变成震惊,沈嘉更是脸都僵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什么?」顾星辰缓缓站起身,握住我的手,直勾勾地盯着我:「2018 年,大四,我的第一次。」「记得吗?姐姐。」5准确来说是我大四,他大一。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涨红脸看着大家,一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也顾不上此时我们正握着的手。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大家知道了。我梦寐以求的工作!完了!包厢里越发安静,大家都伸长了耳朵想探听一手大瓜。他接过我手里的酒杯,喝完,缓缓开口:「怎么了,不信吗?」沈嘉僵硬地问:「怎么会,顾总,你们……」顾星辰面不改色地说:「刚听张经理说她比我大几岁,我叫错了吗?」张经理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哈哈,顾总真幽默呀,跟舒阳开玩笑呢!舒阳是比顾总大一些,哈哈哈哈哈。」紧接着桌上的人一起打哈哈,笑着略过这一趴。只有我如坐针毡。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张经理叫了一个男同事送我回家,我看着东倒西歪的同事,拒绝了他的好意,在手机上叫了车。正值高峰期,车好久没到。周围的同事陆陆续续都走完了,酒桌残留的最后一丝热气也被冷风带走。我缩着脖子,默默跺了跺脚。「真冷。」「是啊……」嗯?我抬头看向声音,是顾星辰。他抱着手站在我身旁不知道多久了。我们两个人都沉默着,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我没喝醉。」什么?我扭头看向他。「我说,我没喝醉,我是说真的。」是说和好?我偏过头,拢了拢吹散的头发:「顾总不要开玩笑了,玩弄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有女朋友就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情!」他一把掰过我:「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那是误会,你听我解释!我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他眼眶发红,好像很受伤。我笑了,轻拂掉他的手:「不用了,都过去三年,当初不解释,现在你要解释给谁听?」他偏过头,自嘲似的轻笑出声:「那姐姐呢?你要出国为什么不告诉我?」「姐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丢下我?我们两年的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后来为什么又没出国?要不是我看到你简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有真心把我当你的男朋友吗?」原来他知道我要出国的消息?面对他红着眼眶的质问,我的鼻子一阵发酸,风吹得我视线模糊。我很想跟他讲讲这些年我的委屈,告诉他我为什么没出国,告诉他我家里出了事,我放弃了当初的梦想,我放弃一切,我回老家了,我这些年真的过得很苦!我想趴在他的怀里跟他说我好累。可是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口。对呀,已经过去了,现在说给谁听?6这些年生活磨平了我的傲气和棱角,我认清楚了我就是十几亿人中最平凡的那个。我不想和他继续三年前的吵架。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三年前最熟悉的陌生人,伸手擦掉不经意偷流下来的泪,大步朝路边走去。「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说了,姐姐,你别生气。」顾星辰红着眼睛跟在身后手足无措地哄着我。「我送你回家吧,姐姐。」「不用了,顾总,我叫了车了……」「放心,我只是送你,这里不好打车。」他招招手,路边停了很久的大奔缓缓开了过来。我看着手机叫车软件上前面还排了一百多号,吸了吸鼻子,还是坐了进去。实在是太冷了。一路上顾星辰没有开口。我余光瞥到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好像有点难受。若隐若现的霓虹灯下,侧脸依旧优越。上学那时候,顾星辰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大家都在猜哪个系花能得到顾星辰的青睐。却没想到,神转折。他向我告白了。那个时候他大一,我已经大四了。我的长相不说丑吧,但也算不上是大美人,还比他大三岁,大家都在议论顾星辰怎么会喜欢上我。我也不明白,但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不仅是因为他的眼神炙热真诚,还因为,我早就喜欢他了。那年我作为学生会代表在学校门口迎新生,他忽然闯进我的视线。「你好,学姐,我要去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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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你能带我去吗?」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热情阳光的笑意,充满活力和善意。一路上他跟我聊天把我逗得笑个不停,后来我就忍不住关注他,忍不住和他制造偶遇。每次见面他都会热情地冲我打招呼叫我「学姐」。没想到就这样的交集,他向我表白了。在一起后,他也是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甚至有些黏人。如果我太忙没有及时回复消息,他还会生气等我去哄他,我也乐得看他傲娇邀宠的样子,每每这样的时刻我也是幸福满满。他会用真诚的语言和行动支持我做每件事,让我变得更加优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都变了。……「好看吗,姐姐?」顾星辰忽然扭过头,视线对视,把我思绪带回现实。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主点了点头。「呵~」他轻笑出声,眯着眼睛靠过来。「好看一直给你看,好不好?」我脸又红了,挪了下屁股坐过去了点:「你醉了。」这边大奔已经平缓停在了我家楼下。「姐姐,我能上去坐坐吗?」他眼睛湿漉漉的,让我想到了今晚的真心话游戏。那是我们在以后过的一个情人节,他也是红着眼眶,要和我在外留宿。我们两个童子军紧张到不行。结果他却哭了一夜,把酒店隔壁都吓到来敲门问需不需要帮忙。他眼眶发红,额头香汗淋漓,皱眉对我哭诉道:「姐姐,你帮帮我。」想到那天,我脸更红了。顾星辰带着坏笑凑近说:「姐姐,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我们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他眼睛如一汪湖水,盯着我,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姐姐……我……」7我们的距离越靠越近,他的膝盖抵着我的腿,车里的气温不断升高。「不行!」吧嗒。我打开车门,冷风灌了进来,我清醒了很多。「谢谢顾总送我回来,顾总再见!」啪!我用力关上了车门,扭头往家里走去。顾星辰跟上来拉住我:「我去过巴黎的。」我愣在原地。「我去过了巴黎每个学校,却都没有你!你不是去留学了吗?为什么我到哪儿都找不到你?!」他声音颤抖,眼睛猩红,不似以前的骄傲:「我看你的简历才知道你没有去留学,你有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男朋友?如果没钱你跟我说啊!姐姐,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愿意?」我握紧拳头,眼泪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借着酒意我扭头冲他说:「顾总,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李舒阳,难道你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都是骗我的?你说要和我一起创建品牌,你做设计师我来经营,你忘了?这些承诺都不算数了吗?」「不算数!」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哽咽,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往下掉。「因为我妈妈病了,我家所有钱都去治病了,我没有钱去留学,我甚至没有能力留在北京,只能回老家打工。」「在你和苏倩搂搂抱抱的时候,我被公司开除还被诬陷抄袭,我没办法再做设计师!」「是!你们都是资本,钱可以随便解决所有事情,所以我就可以被你们随意丢弃!」「够不够?顾星辰,你别再问了,可以吗?」我一句一句发泄这三年的辛酸,最后哭到脱力,被他搂在怀里。顾星辰哽咽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滚烫的泪水偷溜进我的后颈。这一刻夜很安静,我的内心也平静了很多。夜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漆黑的夜里路边有个忽明忽暗的光点闪烁着。三年前,我从学校毕业在外实习,他还在学校里。频繁加班的我和校园生活丰富的他,开始聚少离多。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生,苏倩。苏倩是班委,经常来找他问问题,他向我保证他会把握好距离,甚至还让苏倩加了我的微信,让我不要担心。但苏倩和别的学妹不一样,她的段位很高——微信上频繁问候,图书馆给他送水,聊天记录句句不提爱,只谈学习、未来和感谢。
我是路梓宁的未婚妻。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他百顺千依。他有喜欢的女生,不惜离家出走。我给他钱挥霍,替他收拾烂摊子,甚至帮他追求别人。后来他还是回到我身边了,说和我在一起最安心。不过婚礼那天,我缺席了。路梓宁等了一天,等到宾客全散,等到月明星稀。戒指掉在红色的地毯上,捧花散落在长椅边。他一身西服有些褶皱,落拓地站在十字架下,红着眼看向姗姗来迟的我。「茜茜,你迟到了。」1赶去竞标的路上,路梓宁的电话突然响起。「我给你发了个定位,过来接我一下,有急事。」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利落得我一句都来不及多问。正好在等红绿灯,我点开微信页面,看到了他的位置,有点偏僻。但如果我现在右拐去带他回来,完全来得及赶上竞标。没多想,转动方向盘,去了竞拍场相反的方向。夏日的太阳明艳又刺人,斜斜地打在路旁停着的黑色跑车上。我踩了个刹车,视线顺带移到了车里。路梓宁摇开车窗,隔着林璇静冲我招了招手:「来得真快,车借我用用。」抿了抿唇,打开车门,绕到路梓宁身边,将钥匙递给他:「我也有事。」他皱眉接过,瞧着像是在替我烦恼。「那你刚刚说,我就不喊你来了,我等会儿帮你联系附近的人。」说完,他没什么犹豫地带着林璇静坐上了我的车,留下一声散不去的轰鸣。看着越来越远的红色,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本该如此。我看着手表等了二十分钟,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他开口就是一句国骂,似乎真的有些着急和愧疚:「我忘了,现在就喊宋致去,回头把我家你一直想要的那个乾隆转心瓶赔给你。」林璇静小声的询问也隔着电话响了起来。路梓宁便就此忘了自己还在和我通话,耐心又带着少年得意的语调,给她讲瓶子的模样,讲自己怎么在英国拍来的瓶子。我挂断电话,皱起了眉。家里的司机送爸妈去邻市出席一个长辈的寿宴了,这么多年围着路梓宁转,交际圈几乎重合,我甚至不知道路梓宁找不到人的话,我该找谁。机车的轰鸣声响起,这是这二十分钟来我听到的第一个过路声。我远远迎着前面看着,站在路边招手。一阵急刹,他停在了面前。穿着机车服,戴着头盔、手套,除了修长的身形,其他都看不出来。声音也闷在头盔里,不太清晰,却还是算得上好听:「怎么了。」我指了指路梓宁的车:「车坏了,可以带我一下吗,有偿,多少钱都行。」好歹我赚了一个转心瓶,如果竞标来得及,这一趟除了心情不好,完全不亏。他嗤笑一声:「这车你的?」这个语调明显就是认识这辆车,并且和车主人有过节。「不是,我前男友的,我把他绿了,他气走了,把我扔在这了。」「可以,上车。」他扔来一个头盔,语气中是对我满满的赞赏。几乎踩点到了竞标场,机车男孩看了我一眼,连头盔都没摘就摇了摇手走了。这个项目准备了很久,稳定发挥,成功拿下。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沉沉的了,但我心情还算好。打开手机看到数不清的消息和电话,总结出了事情的经过。路梓宁带着林璇静去参加了一个当红流量的演唱会,在现场被摄像机抓拍投到大屏幕上,被观众要求热吻。也不知道是他顾忌林璇静的名声和脸面,还是林璇静害羞。路梓宁用手边的外套盖在了林璇静的脸上,笑着拒绝了这个长达七秒的镜头。这段视频火成这样,本来只是镜头里的情侣郎才女貌,天作一对。后来自然是因为路梓宁被扒出了身份,路家的大少爷,和我有婚约。网友充满了正义感,从起初的祝福艳羡变成了谩骂诅咒,林璇静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有好事者甚至在演出结束之后跟踪二位的行程,拍下路梓宁为林璇静刷卡百万的场景。他们似乎还活在伊甸园,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更不知道自己的爱情成了罪孽。爸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竞标结束了?」「嗯,刚结束。」「你先回来,路家二老也来了,马上联系路梓宁,我们两家谈谈。」爸爸的语调仍旧波澜不惊,但已经隐隐透出怒气。毕竟谁都知道,我对路梓宁有多好。我长舒一口气,拦车回家。窗外的霓虹交织着暮色,看得我眼睛有些说不清的酸涩。进门后,我冲路伯父伯母打完招呼以后,就乖乖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聊着生意的事。大概过了有半小时,路伯父脸色突然变差,没忍住骂了一句路梓宁。他胆大包天,惹下这样的腥臊事,还敢玩失踪,想要我们等他多久,辜负我这样的好女孩,有他后悔的日子在后头。如此种种。恨不得打断他的腿。正骂着,路梓宁从院外走了进来。院子里妈妈种满了花,点着昏黄的小灯,看起来别有意境。他从暗处走进精致明亮的屋子里,只消立在那,便是一道风景。这个人,真的受到了上帝多般怜爱。清隽的长相却透着难驯的野气,极致的反差叫人挪不开眼。「跪下。」路伯父冲他怒喝。路梓宁也二话没说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膝盖骨直直地砸下去,听得人心慌。他知道自己错了,也道歉了,却没想过要改。「我喜欢林璇静,和宁茜只是兄妹之情,这件事让两家过不去是我的问题,我会补偿,但是和小静断了不可能。」路梓宁跪在那,平静地陈述着。我也平静地接受着。路伯父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拿起带来的木棍就打在他后背。路梓宁连闷吭都没发出来,额角流着冷汗,唇色全白,可他依然要为自己心上的姑娘坚持着。不可避免地,我想起 18 岁时,他在地震中救我,也是一声不吭地扒着我身上的石块,十指溃烂,鲜血横流。那时候他也是白着脸色,流着冷汗,没有哭,只是眼睛全是猩红一片,似乎把难过忍受到了极致。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总以为他喜欢的是我。如今比较起来,他似乎也更喜欢的是我。可事实不是如此。隐隐的血腥味传出时,我回了神,上前一步开了口:「伯父,我同路梓宁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他和林璇静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他车坏了,今天去看演唱会还是我送车过去借他看的。非要勉强我们在一起大概也不会幸福,伯父伯母要是乐意,倒不如我认你们做干爹干妈,也是一样亲近不是?」路伯父听我开口,手上动作一顿,我顺势拦下了他的木棍。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交感情,最怕因为这种事闹僵,做起生意都麻烦,如今一个台阶过来,在座都是顾全大局的人,也就这么收场了。路梓宁正要起来,又被他爸喊着跪了过去。他佯装无事地冲我耸了耸肩,做了个口型:「谢了,除了那个转心瓶,随你再挑两个,好妹妹。」我收回目光,没再看他。少了一个喜欢别人的未婚夫,多了一个大方的干哥哥,还多两个古董,我也不亏。2可惜古董我没拿到。在我家的时候毕竟有些不方便,回路家以后路梓宁又被毒打了一通。他爸消了火气以后让他和林璇静断了,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路梓宁很有骨气,离开了。这事我是和宋致那帮人聚的时候听他们说的:「宁姐,咱们就只认你一个嫂子,路哥他就是一时昏了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谁了。」「这么多年,路哥怎么对你的,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不准任何人对你有一点儿歪心思,就这还妹妹,你可别听他胡扯。」「等路哥苦头吃够了,脑子就清醒了。」「我看路哥就是和宁姐感情太顺了,宁姐对他太好,他非要自己作点死。」我喝了口酒,笑着挑了挑眉:「林璇静我看过,挺温柔一姑娘,随他吧。啧,他在哪?我去找他要收藏去。」路梓宁的古董都放在他家一间藏室里,密码只有他知道,钥匙也在他那,连指纹都只有他一个人。我就算去路家找他爸妈也没用。宋致十分殷勤地把路梓宁的地址发给我,要我去劝劝路梓宁。我瞄了一眼地址,这好像是 S 大旁边一处筒子楼,破得厉害。和他们分开以后驱车到了地点,七拐八拐敲响了路梓宁新住所的门。等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开门,眼下有一片青黑,头发乱蓬蓬的,显出几分落拓。屋子很陈旧,有股老房子的霉味,餐桌上堆着吃剩的外卖。堂堂路家大少爷,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他掌着门,抿着唇,神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很难受被我撞见他这副模样,「你怎么来了。」「古董,花瓶。」路梓宁无语地瞟了我一眼:「回不去,先等等。」我推开他进去:「在我面前就别遮遮掩掩了,落魄也是你自己选的。人家银行借钱还得给利息呢,你欠着我的花瓶和古董也得给点利息,到时候把你那辆车也给我吧,你觉得呢?」「随你。」路梓宁无所谓地朝房间走,显然如今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让他难受无比。也是,作为前任,我光鲜亮丽,头发丝都精致,他……一言难尽。「你不是挺有本事吗?先出门弄点本金炒炒股呗。」我抱胸正打算靠墙,又意识到这儿的环境便直起身子。「老头子不准别人收我工作,我炒股的账户也被他锁定了。」我摸了摸鼻子:「估计他也不准别人借你钱。」「嗯。」「这样吧,我帮你在银行开个户,给你二百万本金,到时候该还我多少,我看哥哥自己心里也该明白?」路梓宁突然抬头看向我,长眸里深色翻涌,似乎是愧疚或者别的情绪,「茜茜……」「哎,干吗?我是生意人,你求我也不能少给。」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路梓宁也笑了起来:「都给你,谢了。」帮他把餐桌上的垃圾带走,给他定了一份祥和楼的晚餐,留了两万的现金,才慢悠悠踩着高跟鞋离开这处破烂的筒子楼。我问路梓宁为什么要住在这。他说,林璇静和他分手了,他要把她追回来。网上的人都在骂林璇静,林璇静怕得天天哭,即使他没和我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随手扔掉了垃圾,钻进车里,在社交平台注册认证,发了唯一的一条动态。「谢谢大家的喜欢,我和路氏集团路梓宁的婚约早已解除,不存在第三者插足。祝二位长长久久。」打了通电话花钱让人降热搜。但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折。评论区先有人带节奏,说我明明和路梓宁没关系了却不出来解释,把人家小情侣放到风口浪尖上,其心可诛,简直就是恶毒女配。明明很快就被正常思路的网友给骂得没了声息,不知道怎么却突然起势,我之前压下的热搜又换了个方式起来,只不过这次是攻击我。底下的人很懂事地主动帮我摆平了这件事,我心里仍然有些说不出的郁闷。因为查到带节奏的 IP 地址是 S 大的,权限问题无法进入 S 大内网去调查。但我不免多想,认为或许与林璇静有关。纠结了很久,我终于点开路梓宁的微信头像,将调查出的 IP 以及舆论截图发给他。「你什么意思?」我莫名地看出了几分质问,心一紧,打字的手也有些抖,「只是觉得有些巧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多疑和小心眼,而路梓宁发来的话却让我大跌眼镜,也知道了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原来这样大。「小静不是这种人,她自己被骂的时候只知道哭,怎么会做这种事?」言下之意是林璇静被污蔑的时候也没有怀疑我,我如今却要倒打一耙。可路梓宁是不是忘了,我们刚退婚没多久,林璇静又怎么会是被污蔑。按灭手机,我有些茫然。和路梓宁的婚事是很早就定下的,所以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在一起的话,也没说过喜欢。周围的人都默认我们是一对,我也这样想,事事以他为先,直到他不久前告诉我他有喜欢的女孩,我才恍悟,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或许是救命之恩,或许是多年付出的卑微,我没敢质问他,也没敢哭,平静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现实。那天聊完微信以后我和路梓宁便失去了联系,今天给他开的账户突然划出去一百二十万。也就是在信息弹出的那一刻,路梓宁的电话来了:「茜茜,帮我个忙。」我转了转手中的笔,没吭声,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小静妈妈突发心脏病要手术,我转了一百二十万给她,她不肯要,她介意之前我和你订婚的事,你帮我去和她解释一下,行吗?」脑子突然就空空的,我找不到话回复他。给他钱是希望他不用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外面任人耻笑,只能再回到父母身边丢了尊严。我知道路梓宁有能力,可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地用我的钱给林璇静。更没想到的是他要我去替他哄林璇静拿钱,尤其是在我因为热搜一事和他冷战之后。或许是我沉默的时间太长,路梓宁又叫了我一声。「那你给我什么好处呢?」「你想要什么?」路梓宁声音突然充满着疲惫,「除了我这个人,我现在一无所有,茜茜你怎么每次都和我说这些。」因为我拒绝不了你,但又不想自己因为对你的有求必应而显得毫无尊严。我宁茜真的差你那些东西吗?路梓宁。「算了,这次不收好处费。」我佯装无事地笑了笑。挂断电话坐了一会儿,我特地换了法国刚送来的最新秀款,画了个精致冷艳的妆容,开车去往 S 大。见到林璇静,我连车都没出,墨镜也没摘,打开车窗,看向她:「妈妈心脏病是个急事儿,做个孝女,钱就收下吧。「不必和路梓宁置气,他很喜欢你,特地求我来和你解释,想想也该知道自己在他心里什么地位不是吗?「没必要因为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他失了和气,我要是有你一半幸运,我一定不会不见他。」林璇静莫名泪眼婆娑:「我没想要破坏你们,我不会再和他联系的,对不起。」「我和他没什么,不存在破坏,我还有事,先走了。」开车出 S 大,我还有些恍惚,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为什么连墨镜都没摘,车都不下?对林璇静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践踏我自己的脸面。路梓宁不懂,他不知道我喜欢他。这恍惚就出了事,刮到了一个过路的男生,他跌倒在地,引来很多人的围观。我吓得连忙下车去扶他:「抱歉,有没有事?我带你去医院。」「没事,不用。」男生朝我摆手准备站起,但显然扭了脚没能成功,抬头和我撞上目光,「是你?」很帅。搭讪富姐新方式?「先带你去医院吧。」我扶起这位帅哥往副驾带,他也没推辞。发动车子,隔开人群我才问他是不是认识我。原来他叫周惊郁,就是那天带我去竞标现场的机车男孩,那可真是不小的恩情。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我应该给他一大把钱或者满足他一个愿望,而不是把他给撞瘸了。抵达医院之后,我忙前忙后给他挂号缴费,排队取号,周惊郁跟个没事人似的靠在椅子上伸着个大长腿懒洋洋地玩手机。直到结果出来,轻微骨折打上石膏,过路人才能看出是这家伙受伤了。他大概有点少爷病,不肯住院,又不是 S 市本地人,我便发挥阿拉丁神灯的许愿能力,把他带到了我市中心一处平层中住下。「每天早中晚会有阿姨过来给你做饭,临时司机电话给你了,想去哪或者上课都可以直接联系他,还有别的需要你可以微信联系我。」周惊郁环顾了一下客厅的陈设:「品位不错,就是看男人眼光不行。」「什么?」他笑着摇了摇手机:「自己看啊。」我皱着眉打开手机,今天在医院忙疯了,开了静音根本就没关注过,没想到我又上了热搜。今天去 S 大找林璇静的视频被疯狂转载,点开发现摄像机的角度很刁钻,恰好可以拍到我戴着墨镜「不可一世」的模样,以及林璇静可怜楚楚的模样。和林璇静说的话不知道怎么被剪辑成了:「妈妈心脏病是个急事儿,做个孝女,钱就收下吧。想想也该知道自己在他心里什么地位不是吗?我没必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他失了和气。」莫名其妙被骂疯了。心情有点沉闷,也仅此而已,我不是很在乎网上那些路人对我的评价,但我很讨厌被人误会,尤其是路梓宁。因为微信上他已经给我发了消息。质问我在和他的小静说什么,我有什么想法和不满大可以和他说清楚,没必要表面上答应替他说情,却又瞧不起他的小静,如此咄咄逼人。原来我在路梓宁眼里咄咄逼人。看着他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我拨了回去,那边大概是对我有气,过了很久才接,声音也有些冷:「怎么?」「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你对人不一直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吗?不稀奇。」路梓宁顿了顿,轻描淡写地陈述着他以为的我。我不由冷笑一声:「啊对,我高高在上。路少爷有种别用我的钱做慈善。」讽刺完他我就挂了电话,胸腔却还是疯狂地起伏着。周惊郁长手支着脑袋,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到底是谁被绿啊?」「你少管。」我拿起包就准备走,却被周惊郁懒洋洋的声音止住。他说,男人要驯,别一味对他好,尤其是路梓宁那种贱胚子。我就该把钱转回来,让他知道他没我不行。我没理他,他说话语调虽然慢悠悠的,表情也正常,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但我总觉得他是因为讨厌路梓宁,想借我的手让他不舒坦。「我把给路梓宁的开户账号发给你,你不是讨厌他么?能让他落魄也是你的本事。」我扫了一眼周惊郁,点破了他的心思。他要是有本事有能力狙击路梓宁,让他把剩下的八十万亏光,也不是我不仁不义。没道理我白白受他们这样的委屈。周惊郁看了一眼手机上我发给他的账户信息,颇有些玩味地笑了起来,长长的眼睛微微挑着,似乎在骂我「最毒妇人心」。3周惊郁今年刚从美国 M 大研究生毕业,来 S 市玩,顺便看看他 S 大的妹妹。林璇静和他妹妹因为一个交换名额起了争执,闹得很难看,路梓宁利用路家的关系给她帮忙拿到了本该属于他妹妹的名额。他们周家的人还没这么被人欺负过,妹妹没找家里人出气,但他既然回来,当然看不过眼。更何况之前在英国拍卖行的时候,周惊郁还被路梓宁抢走了一个瓶子。我怀疑就是路梓宁许诺送我的乾隆转心瓶,所以听到这处我没吭声。周惊郁还进了 S 大内网,帮我查到了当初带节奏的 IP 地址,就是林璇静寝室,顺便黑到了视频原版一起发给了我。「你这么好心,有什么要求?」「你看少爷我有什么缺的?」周惊郁从电脑里抬头,挑着眉看我,莫名野性难驯。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缺。我抿了抿唇没有埋汰他:「那先欠着。」周惊郁听了吊儿郎当笑了起来:「也行,欠着。」从他这离开,我找到了宋致发给我的地址。没有本金,他爸也下了死命令不准给他工作,不准狐朋狗友接济,所以堂堂路少就在 S 市新开发的工地上搬砖。戴着头盔,光着膀子,晒得有些黑,流着汗,模样精致,却又狼狈。但我没看出来他不开心,不甘愿。为了林璇静那样的女人,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想过后悔。可我就是要他后悔。「路梓宁。」我靠在车旁摘掉墨镜,远远地看着他。他停下步子,周围的工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满脸艳羡。「你怎么来了?」路梓宁小跑过来,尴尬中又带着一丝惊喜,试图伸手拉我的手腕,却被我和他之间极致的对比刺痛了眼睛,又收了回去。他好像忘了自己因为林璇静怎么讽刺我的了。我打开手机,给他看了存好的视频,以及 IP 地址截图和林璇静寝室 IP 地址对比。炎日晒干了所有的声音,只有空气嗞嗞的燃烧声,敲在心头,叫人烦闷难安。路梓宁一直低着头,手机屏已经熄灭了,他还是没有动静。「不可能。」路梓宁将手机塞进我手里,「我去找她。」说完就往外跑。本来想载他去的我,正巧接到了周惊郁的电话,也就随他去了。少爷腿好了,要拆石膏。我等在外面,看他不太利索地走出来。「怎么不叫司机?」「这不是你撞的?做人要有始有终。」周惊郁将拉链拉到头,戴上兜帽,成了一个很拽的瘸子。「对了,视频你怎么处理的,怎么没点儿信。」「给路梓宁看过了。」「呵。」周惊郁突然阴阳怪气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就甩开我走了。虽然走路不利索,但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我以为他腿好了,该回 B 市继承家业了。谁晓得他还赖在 S 市不肯回去,我索性就把房子留给他住。路梓宁跟林璇静应该是闹翻了,他乖乖回了家,待在家里好些天都不出门。想到花瓶、车,还有钱,我只得亲自上门去找他。去的时候路伯母正好在,看到我就热情地搂着我的手臂说话,还端了一碗刚弄好的绿豆汤给我喝。寒暄一会儿才上楼找到窝在房间看书的路梓宁。整个人丧丧的,感觉没什么生气,但好歹周身那股子矜贵的少爷劲又回来了。说实话,八年前他在地震中救我出来,狼狈成那个样子,我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要路梓宁的衣角沾灰。所以,他可以喜欢别人,但不能喜欢拉着他下坠的垃圾。「你怎么来了?」路梓宁连眼皮子都没抬。「之前答应我的东西都忘了?」他翻书的手一停,颇有些暴躁地将书扔到一边,站定在我面前,抿着唇无语地指了我两下,打开抽屉,拿出车钥匙扔了过来。又一言不发地朝外走。我默默地跟着他进了藏室。路梓宁小心翼翼从玻璃柜里拿出乾隆转心瓶放进锦盒中递给我:「还想要什么自己挑,转你钱就俗了,等会儿下午我发你一个项目,你看看,感兴趣让你两个点。」「嗯。」我将锦盒放在一边,耐心地看着他的藏品,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一声。转心瓶这玩意儿我也喜欢得紧,不是很想送给周惊郁,当时问他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藏品。他和我说是南宋的一幅画,如今恰好挂在路梓宁藏室的正中。「我要这个。」「这个不行!」「你说随我挑的。」「除了这个,什么都行。」「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要,你不想给我,我转心瓶还有车什么的都懒得拿了。」……「你行。」路梓宁脸色都黑了下来,显然是憋屈极了。我好心情地朝他笑了笑,甚至有心思和他提林璇静了:「你们那天没谈好?你不是不信吗?」路梓宁拿画的手一顿,声音却没什么起伏:「茜茜,我什么时候不信过你,我只是不想信。」哦。原来是这样。我莫名鼻子一酸,有些不想说话了。他却打开了话匣子:「吵了挺久的,她承认了,说我喜欢你,她没安全感,好不好笑?」不知道怎么,听到这句话,心猛地一紧,脑子也嗡了一下。压下嗓子眼的干涩,我勉强笑了一声:「嗯。」但其实不可避免,那天宋致那群人说的话全部冲进我的脑子。我以为我没在意,没过心,其实都记住了。或许真的是旁观者清呢?呼吸微微停滞,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卷画的路梓宁。拿了画之后我得了空闲联系周惊郁,他应该真的很开心,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拉丝,甚至还请我吃了晚饭。「就一幅画,你别以身相许啊。」我看着结账几万都开心的怨种,忍不住笑了。周惊郁喝大了,一把揽住我的肩往外走,这是他第一次靠我这么近。别看这人好相处,但其实还挺有距离感的。「救命之恩才以身相许。」微微的酒气,熏得我有些昏,我不免侧头看他,这人确实眼神有些淡,看起来不算十分清醒了。费力把人送回去,我开车回家,脑海里总是闪过他这句话。所以说,救命之恩,的确该以身相许啊。路梓宁回来以后,其实路伯父伯母还是有意撮合我们,我能感觉到。特别是那天去路梓宁家找过他之后,我们的疏远和隔阂似乎又消失了。慢慢地,开始和从前一样。心照不宣。天作之合。其实我知道不应该,这种事不该给任何反悔的机会,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我们没有闹得那么难看,我也确确实实是被……丢下的那个。可,总归会想要相信一次。我们很合适啊。4和路梓宁一起找宋致他们喝酒。他从意大利新订的车到了,索性顺路带我去。我俩一起进的包间,来得又最迟,被宋致起哄着罚酒。接过酒杯正准备喝,路梓宁伸手把我的杯子抽走一饮而尽:「我带她迟了。」「路哥还是心疼宁姐啊。」宋致说话语调腻味得要命。路梓宁听了只是扬了扬下巴,笑着示意他滚蛋,并没有反驳什么。我们坐在一起,他冰凉的手指靠过来,只是贴着就叫我紧张不已。指尖忍不住动了动。包间的门却被打开。有人送酒进来,是个姑娘,头压得极低。也是这一瞬间,路梓宁抓上了我的手,有些用力。我看了一眼我们相握的手,又看向姑娘的脸,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宋致他们还在起哄喝酒,没人认识林璇静。除了我,路梓宁的兄弟们没一个见过她。这也是宋致这群人觉得路梓宁不用心的理由,可为什么不用心还要这么紧张地牵着我的手做戏给她看。林璇静半跪在赵沉都旁边给他倒酒。赵沉都这个人花得厉害,又喜欢林璇静这种清秀温柔长相的。十分自然地用手敲了敲林璇静的手背:「留个联系方式呗?我可以多买点酒,你推什么我买什么。」林璇静像一个受惊的小白兔,猛地抽回手一巴掌打在赵沉都脸上。赵沉都脸一下子就红了,踢开沙发站起来:「你他妈有病啊,不给就不给,抽老子……」他个子很高,人长得又痞帅痞帅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站起来看着林璇静,直接给她吓哭了。我身边一直没说过话的路梓宁终于松开我的手,站了起来。拉过林璇静搂在怀里:「你嘴巴放干净点。」「路梓宁你没事吧?」赵沉都先一愣,随后极其不爽地笑了起来,还顺带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的我。「当着宁姐的面,为一个酒吧里出来卖的和我翻脸?」「我不是出来卖的!」路梓宁一拳打过去制止了赵沉都的出言不逊。瞬间两个人就扭打起来,宋致他们自然上去拦。推搡间林璇静被人挤到了地上,撞到了桌角,捂着头小声抽泣着:「别打了,路梓宁……」她声音渐渐变大,哭声也变大,可却没人听到。我看着林璇静,不太明白自己差在哪儿。将路梓宁为我叫来的热水倒在刚刚被他握住的手上,轻轻搓洗了一下,用纸巾擦干净,我才开口。「路梓宁。」他一下子停住了动作,被来不及收手的赵沉都一拳打在脸上。混乱瞬间停止,两边都在喘着粗气。我伸手指了指林璇静:「她受伤了,你赶快带她去医院。」路梓宁猛地站起来:「你呢?」「我没事,一直坐在这。」我笑了笑。「那行,我带她去一趟医院。」路梓宁点了点头,伸手拉起地上的林璇静就半扶着她走了出去。包厢里一下子寂静起来。显得满地酒水、玻璃碎片混乱不堪。「还喝吗?」我拎起包准备去结账。赵沉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喝啊,宁姐,我一受伤的人还喝,你可别跑了。」我点头同意,笑着叫来服务员给我们换了一间包厢。大家是亲眼看着路梓宁为了林璇静和赵沉都打起来的,也是亲眼看着他带着林璇静走的。都没人敢提刚刚的事。推杯换盏间,只有宋致骂了路梓宁一句瞎了狗眼。我觉得他说得在理,笑着敬了他一杯。气氛越发活跃,我被灌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赵沉都喊了个代驾,他今天开的四座车,干脆顺带送我回家。我钻进车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宁姐回哪个家?」「都行。」赵沉都笑了一声:「好,时间不早了,我送宁姐去近点的。」我听着觉得在理,点了点头。被赵沉都扶着上了楼,他伸手敲门,没一会儿门开了。我抬头看向这个头上担着毛巾、浴袍半开的帅哥,有些迷糊。「喝成这样?」周惊郁伸手毫不客气地把我从赵沉都手里拽过去,眉头锁得死死的。赵沉都笑着跟我摆了摆手就走了。他好像并不疑惑,为什么我家里住了个帅哥。周惊郁半搂半抱着把我放到沙发里,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低头看着我:「怎么喝这么多?」「他们灌我。」我低下了头,有点委屈。是谁带头灌我来着?好像是赵沉都。脸侧的软肉突然被掐了一下,惊得我抬头看他,瞪大眼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住在我家居然还敢欺负我?周惊郁笑着,眉眼都染上艳色,「喝醉了还怪可爱。」他好像被我盯得害羞了,耳尖有些红,偏开脸:「我给你放水泡个澡,你先歇会儿。」这人逃也似的朝浴室里走,哗哗的水流声响起。没一会儿他又走出来进厨房翻箱倒柜,开了火,不知道在煮什么,用了两个锅。我站起来想去看看,可头昏得厉害,哐当一声,直挺挺跪在了地上。周惊郁吓得冲了出来:「怎么了?」我跪在地上,疼出了眼泪,扶着他的小腿意图爬起来,「没站稳。」他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扶着他腿继续往上爬的动作,将我打横抱起放进沙发里。视线相撞,我总觉得他眸光晦涩难懂。「起来干什么?」周惊郁声音也有些哑。「看你在干吗。」「煮粥,还有醒酒汤。」周惊郁轻轻喘了口气,「抱你去浴室?」「啊?嗯。」耳边一阵轻笑。周惊郁将我抱进了雾气升腾的浴室,放在一旁的躺椅上,浴缸里水放得差不多了,他关掉龙头,扔了一个泡澡球进去。将浴巾、毛巾全都放到一旁的置物台上。「有事叫我。」他没看我,跑了。出去的时候还撞到了门,恼羞成怒地看了门一眼,有点可爱。泡完澡冲洗了一下,人基本清醒了。出来的时候周惊郁缩在沙发上玩,餐桌上放着一碗粥,一碗醒酒汤,一碟咸菜。我默默地走过去,吃完喝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和酸。走过去准备告诉他我去房间睡觉的时候,他眼神盯上了我的膝盖:「青了,过来,给你抹点药。」我现在清醒无比,应该拒绝的。可是胃里还有粥的暖意,唇边还有醒酒茶的清香,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一声「嗯」。坐在周惊郁旁边,他掌着我的腿,另一只手在我的膝盖上细细搓揉,把药推进去。皮肤摩擦出热度,慢慢传到心底,烫得我不敢直视。客厅的灯光是昏黄的,从水晶中折射出来,一点点洒在他的身上。光线从他的发梢钻到眼睫,顺着高挺的鼻尖,微红的薄唇,从流畅的下颚线滑下,在凸起的喉结处洒下一片阴影。他的手也修长,握住我的小腿,莫名充满着欲色。我轻呼一口气,正想避开视线,周惊郁却突然抬头。漆黑的长眸里,无数情绪翻涌着,像旋涡,将他衬得勾人到心惊。「好了。」轻描淡写至极,却杂着难捱的欲望。我收回腿就想跑,却没能成功。也许是气氛正好,周惊郁薄唇轻勾着露出一个笑。他靠了过来。我却偏开了脸。暗香凝结,周惊郁也偏开脸,微微拉远距离:「抱歉。」我摇了摇头,他若无其事地放开我。伸手抓过水杯喝了一口。他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只是长睫垂着,手指骨节泛白,手臂青筋隐现罢了。我没再看他,说了声晚安就要走。他却拽住我的手腕:「我……」低头看他,他舌尖顶了顶口腔内侧,憋了好一会,憋了出来:「没冲动,喜欢得要死,对不起。」我忍不住笑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听见别人说喜欢。原来是会开心的。「知道了。」他松开手,我走进房间才听到他后知后觉懊恼地自问了一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早上起来周惊郁将早点做好端上桌,门铃正好响了。我走过去开门,发现竟然是路梓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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