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古早女强小说.女主是特工穿越到古代男主是王爷,是王爷的女儿,开篇回京城等待赐婚,女主可以暂停时间,用葡萄籽攻击?

01我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古风古色喜庆的婚房中。一道带着三分怒意七分讽刺的男子声音传来。「凤九央,我这辈子绝不会碰你分毫。这就是你逼迫陛下娶我的下场。」「你今日好好睁大眼,看看我是如何宠爱雪儿的!」我一惊,看着床上这对俊男美女,口水呲溜一下流出嘴角。「这真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我还没来得及擦擦口水。脑袋里一下塞进来一段记忆。我才知道,自己穿进继妹给我写的狗血虐文里了。成了被男主虐得死去活来的女主!02今日是我嫁给异姓王萧天衡的大婚之日。他为了羞辱我,同时抬着侧妃进府。甚至让我站在新房中,眼睁睁地看他和侧妃颠鸾倒凤。此时床上的两人根本不管我,正吻得难舍难分。这么刺激的场景,我哪里舍得眨一下眼,以前想看都没机会看。可能是我目光太炙热了。床上的两人,动作好像有些僵硬。慢慢地停了下来。我赶紧对他们说道:「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继续啊。」他们无语地看向我。我灵光一闪,真诚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衣服太碍事了,真巧,我也觉得它们太碍眼了,我这就帮你们脱了!」我上前就想扯掉他们衣服。03侧妃柳雪儿整个人都差点裂开了。萧天衡也阴恻恻地看我。「王爷,妾身不愿意姐姐看到您健壮的体魄,你让她出去好不好?」柳雪儿媚眼如丝地趴在萧天衡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萧天衡闻言,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没听到雪儿说什么吗?滚回自己院子去。」我依依不舍地往外走。真可惜,前戏都没看完!临走前,柳雪儿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身后还传来她假模假样的声音。「王爷,姐姐看起来很伤心,今日是您和长公主大婚的日子,您真的要一晚上都在臣妾这边?长公主不会生您的气吗?」「哼,她敢?为了嫁给本王,她连脸都不要了。这都是她自作自受。」我啧啧作奇。要不是我看过全文,真信了他的邪。按书中所说,我的确一直对他芳心暗许。可萧天衡平日里对我无微不至,自然以为他也喜欢我。因此皇兄赐婚时,我没有拒绝。谁知道到了萧天衡口中,成了我不要脸硬要嫁给他?04我心里庆幸,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活一次。即使是成为虐文女主,我也不介意。我过上了每天都有丫鬟嬷嬷伺候的幸福日子。彻底告别前世恐怖的996社畜生活。我都想烧香谢谢我继妹了。多亏她把我身份写成天庆国长公主。我如今才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05可能我太得意了。半个月后。不速之客就来了。是萧天衡和柳雪儿。柳雪儿一副虚弱的模样靠在他怀里。她时不时咳嗽两下。而后泪眼盈盈,可怜动人地看向萧天衡。似乎在暗示什么。萧天衡看着红润健康的我。蹙眉对我说道:「雪儿得了怪病,神医说,只有天庆年乙亥月乙亥日出生之人的血当药引才能救她的命。王妃,我记得你的生辰就是那日。」06我震惊了。这段剧情我熟。按书上所说,萧天衡为了让我同意放血,就强行和我圆房,边圆房还要边骂我,说我是卑鄙小人,用柳雪儿的病,来逼迫他和我圆房。我想到这个剧情,满脑袋问号。我继妹脑子有坑,所以才能写得出这样的剧情来的吧!更让我无语的是,书中说,我太爱萧天衡了。看到萧天衡为了柳雪儿竟低下身段来求我放血救她,甚至为了她忍着厌恶碰我。第二天我强忍着心里爱而不得的痛苦,答应每隔三日给柳雪儿一碗血当药引。这导致我不到三个月就虚弱干瘦、奄奄一息,还被检查出怀了孩子。我心腹嬷嬷看我快要死了,赶紧把这事告诉了皇帝。柳雪儿才说找到了代替的药引,不用再用我的血了。07我正被书中的剧情雷得外焦里嫩。柳雪儿见我一直沉默。突然起身,跪倒在我面前。虚弱至极地求我:「王妃姐姐,求您救救奴家的命。咳、咳咳,来世奴家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萧天衡见此满脸心疼。立刻生气地对我道:「凤九央,雪儿都这样求你了,你真的要这么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吗?!」柳雪儿掩饰眼底的快意,悄悄抬眼。我生怕萧天衡会突然发疯,把我拖进房里糟蹋我,赶紧起身朝柳雪儿咧嘴一笑。无比亲切地上前扶起她。一脸心疼地对她道:「我们俩谁跟谁啊,本宫今天就给你血!你千万要早点痊愈,好好伺候王爷。」一定要让萧天衡完全忘记还有我这个王妃的存在!柳雪儿惊诧地看着我。萧天衡也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他临走前,蹙眉对我道:「凤九央,你最好对我死心,我这辈子只爱雪儿一个,就算你为我做得再多,我也不会喜欢上你。」我心里千恩万谢,求求你一定要记得今天的话。08萧天衡和柳雪儿刚离开。我的心腹嬷嬷忍不住说道:「公主,您怎么能这么傻啊,那贱妾分明就是装病在骗您!三天放一碗血,真的是会死人的!」我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死人,但可能有点废猪。嬷嬷,赶紧去给我多找几只乙亥月乙亥日出生的母猪来。」嬷嬷和丫鬟闻言,下巴险些惊得脱臼。还对我竖起拇指,直夸我这招真高。等柳雪儿得知真相,肯定能恶心死她。我却觉得嬷嬷和丫鬟格局小了。按照书中剧情,最后柳雪儿能治愈,用的就是乙亥月乙亥日出生的动物的血。不管柳雪儿是不是真的得病。若不治好她,谁知道萧天衡会不会真的像书中所说,突然发现我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借口来糟蹋我!那样的话,我很可能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一剪没的事。这多伤和气啊。我生活的乐趣也会少很多。09我开始了每隔三日给柳雪儿供血的日子。除了我的心腹丫鬟和嬷嬷,没人知道那是猪血。很快,府里就传言我被王爷伤得太深,精神错乱到开始在院子里养宠物猪来慰藉受伤的心灵了。他们还在背地里嘲笑我是长公主又如何,连个妾都不如。嬷嬷和丫鬟见我还有心情啃着喷香的卤猪蹄,都替我着急。「公主殿下,您就任由那些下人这般编排您?」我疑惑地问她。「不然要怎么做?」「自然是把嘴碎的全都仗责三十,发卖出去!传播源头的下人,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嬷嬷十分生气地说道。我啧啧摇头。「嬷嬷你还是年轻了点啊,流言传出去,那是大好事!而且你觉得没人准许,她们敢这个肆无忌惮的嚼舌根?我今天要是把柳雪儿乱棍打死,萧天衡明天就能让我陪葬。」10我的话让嬷嬷和丫鬟彻底噤声。她们面面相觑,终于反应过来,流言是柳雪儿让传的。嬷嬷看我一脸淡定的模样。心疼到眼眶都发红了。「公主殿下,您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一个妾都敢如此作践您。」丫鬟也很难受。「王爷好心狠,您那么爱他,他却还想让您给那个妾放血!」我听到这话,手上的鸡皮疙瘩都吓得冒出来。「别别别,谁爱他了?可别埋汰我了,就那恶心玩意儿谁看得上。」嬷嬷和丫鬟震惊地看着我。想到什么后,突然抱头痛哭。「完了完了,公主殿下真的受打击太大,连自己爱谁都忘了。」我抽了抽嘴角,十分无语。「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优秀。」丫鬟特别好奇。「公主殿下,您喜欢的不是王爷?那是谁?奴婢们怎么不知道。」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死在我生日那天,为我买礼物的路上。从此,我再也不过生日。11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府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下人们都觉得我好欺负,开始各种克扣我的吃穿用度。要不是我大婚时带了丫鬟和嬷嬷过来,什么时候被饿死都没人知道。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我吃腻了卤猪蹄、猪耳朵、干锅肥肠、烤猪排等等。这日,我问嬷嬷:「我看起来够不够憔悴?」嬷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公主殿下,您看着红润光泽,越来越有福气了。」我照了照镜子,还好啊,没胖多少,主要气色太好。我只好用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把自己搞憔悴。第二天,嬷嬷和丫鬟打开门,就看到干瘪虚弱的我,仿佛随时要嗝屁。她们直接被吓哭了。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嬷嬷道:「快进宫,告诉皇兄我要死了,想见他最后一面。」嬷嬷脸色苍白立刻进宫了。丫鬟也哭得不能自已,想不通只过了一天,我怎么变得如此憔悴了。12一大群人匆匆赶来。包括了萧天衡和柳雪儿。所有人看到我眼睛紧闭、毫无动静地躺在床上那刻,脸色煞白。我皇兄痛哭出声。「九儿!你好狠的心呐,怎么能这样抛下朕离开!连朕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萧天衡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的脸。下人们也开始哭丧了。「呜呜呜呜、公主殿下,您死得好惨啊。」我垂死梦中惊坐起。刚才等人来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应该没流口水吧?趁着所有人惊恐万分回不过神来。我边躺下,边悄悄擦了擦嘴角。「咳、咳咳咳!皇、皇兄,臣妹能见到您最后一面,很、很高兴。」皇兄看我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地立刻让太医来看。我伸出手,两只手腕上是触目惊心的被血染红的棉布。皇兄气得立刻转头,目眦欲裂地瞪向萧天衡。「萧天衡,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柳雪儿脸上全是心虚,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萧天衡握了握拳,倏地质问我的嬷嬷和丫鬟。「你们怎么照顾王妃的?」嬷嬷和丫鬟对着皇兄跪下。「陛下,您救救公主殿下吧,王爷说侧妃得了怪病,天天让她放一大碗血当药引……」柳雪儿急忙开口辩驳。「她们胡说,明明是三天才放一碗血。」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也趁机晕了过去。13我的皇兄很快就查清楚,我这三个月来在王府过得有多惨。下人怠慢、萧天衡让我放血、柳雪儿爬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皇兄原本要赐死柳雪儿。可就是这么巧,柳雪儿当场孕吐,太医一诊脉,怀了身子,两个月了!萧天衡辩驳说,都是下人欺上瞒下,将他们乱棍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柳雪儿也说多亏了我的血,她的病才能好。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愿意给我做牛做马。我化着病重的妆容,躺在床上享受着进贡的葡萄。嬷嬷和丫鬟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公主殿下,您这招真高啊,不用自己动手,就全解决了。现在府里新换的下人,可没一个敢怠慢我们院子。」我没得意多久。萧天衡来到我院子。我一惊,赶紧继续装虚弱。他进来后,就坐在我的床前。神色纠结,欲言又止。我提心吊胆,我都这么丑了,萧天衡该不会还是注意到我貌若天仙的美色吧?14我心里戒备着。心想要是萧天衡敢乱来,我就让他从此绝后。他终于开口了。「王妃,你放血放得那么虚弱,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叫来陛下?你是不是故意的?」找茬来的?那我就放心了。「萧天衡,你这是在质问我?你的心被狗吃了吗?难道我要死了,连临终前想见见皇兄都不行?」我泫然欲泣,控诉地看着他。萧天衡眼里闪过心虚。他辩解道:「你知道本王不是这意思。你自己都这么虚弱了,都不知道拒绝吗?」「我可以拒绝?」萧天衡被我的话噎住了。他沉默半晌,再次说道:「王妃,我这辈子只要雪儿,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的。」我心里谢天谢地。求他继续保持这个想法,千万别变心。「说完了吗?我要休息了。」我巴不得他赶紧滚。萧天衡皱起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我的脸色,还是走了。15谁知没过几日。萧天衡和柳雪儿又来了。我坐在首位上。柳雪儿小脸憔悴地梨花带雨地看着我。「王妃姐姐,求求您可怜可怜奴家和孩子吧。自从断了您的血后,孩子整天闹腾奴家,奴家好些时候没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了。」我挑挑眉。「所以,你还想要我放血?」柳雪儿连忙摇头。「姐姐你误会奴家了。是奴家肚子里的孩子太精了,它好像能感知到您。您看奴家一见到您,孩子就不闹了,奴家身体也不难受了。」「奴家是希望姐姐您能不能去我院里陪我些日子,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哦豁!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本宫之前怎么听说是你和皇兄保证,要为我做牛做马?结果你现在却想要我堂堂长公主,去你院子里伺候你直到孩子出生?」我的丫鬟和嬷嬷气得怒瞪柳雪儿。萧天衡十分不乐意地解释。「王妃,你这话过分了。只是让你陪陪雪儿,没说要你伺候。」16我身为手握剧本的女人,怎会相信萧天衡的鬼话。按书中的剧情,柳雪儿怀孕后,萧天衡也让我去陪伴她,他不知道我也怀了孕。说是让我陪伴,但柳雪儿一直作妖,一会儿说孩子挑食要吃我煮的吃食,要喝我泡的茶,要穿我洗的衣服才不过敏。后来柳雪儿发现我也怀孕了,想把我推湖里,结果自己落水,搞得孩子都没了。萧天衡迁怒我,竟仗打我,害得我的孩子也流掉了。我想到书中这个剧情,就一脸无语。柳雪儿还添油加醋道:「王妃姐姐,奴家的病能痊愈、还能怀上王爷的孩子,多亏了您的血。说明您和孩子投缘,等他出生,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我一听这话,瞬间乐了。憋着笑对柳雪儿道:「那肯定是你误会了。」「本宫忘记告诉你了,这几个月你喝的都是我后院那些猪身上的血。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和猪投缘。你既然坚持,不如我把后院剩下的几头猪都送去陪你?」空气瞬间凝滞。柳雪儿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伸出手颤抖地指着我。「你、你让我喝猪身上的血?呕!呕!!!」她干呕了好几下,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萧天衡忙接住柳雪儿。离开前愤怒至极地威胁我道:「凤九央!若是雪儿有什么事,本王拿你是问!」17听说柳雪儿醒来之后吐得昏天暗地。哭闹着一定要让萧天衡为她作主。萧天衡和柳雪儿来质问我。我就问了柳雪儿一个问题。「你就说那血有没有治好你的病?!」柳雪儿眼神闪烁。想了想:「可王妃也不该拿如此肮脏的猪血给奴家喝,还骗奴家是您的血!您分明就是故意的!」萧天衡也对我横眉倒竖。我嗤笑一声。「本宫什么时候骗你们了?本宫是说愿意放血,没说放的是本宫自己的血啊?」「还有,柳雪儿,你以为你喝的是普通的猪血?那是本宫让人费了好大劲才找来的乙亥月乙亥日的猪!」「本宫的确不该故意救你的命,就该让你病死,省得你现在还能活着来质问我。」柳雪儿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她气得七窍生烟,临走前,目光怨毒地盯着我。18我觉得老是应对他们有点烦。思考着要不要干脆和离算了。反正这几个月,已经差不多适应了书中的生活。这晚,我和丫鬟嬷嬷消食完回到院子。我刚打开门。便看到房中的地上躺着一个乞丐,他衣裳褴褛、昏迷不醒。我看到他时,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按书中所说,出现在我房里的这个乞丐,是未来暴戾凶残的大反派赵清渊。他也是萧天衡同岁的小舅舅,目前失忆的那种。萧天衡能成为异姓王,全靠运气好,继承了赵清渊这些年的战功!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最后会被赵清渊一剑刺死。我连忙关上门。思考是先下手为强,还是直接把他扔出去。可当我靠近看清对方的脸时,彻底愣在了原地。这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俊美脏脸。即使没睁开眼睛,我都知道,他的眼睛有多深邃多迷人。因为他长得和我前世死去的男朋友一模一样。我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次见到他。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却很快擦拭掉。我连忙对门外吩咐。「来人,本宫要沐浴。」我想帮他擦干净脸,确认自己真的没认错人。等水好了,让她们不用守夜,回去休息。19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刚把赵清渊扔进了浴桶。才发现忘记给他脱衣服了。他无力地差点淹死,一下清醒过来,猛地窜出水面。我正惊喜他醒过来了。他突然满脸通红地将我扑倒在床上。手掐着我的脖子,愤怒至极。深邃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我。「你对我用药?!」我都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恶狠狠地咬住我的唇。20我正要推开他。却感觉自己全身发热,没有一丁点力气。脑子里也乱哄哄的。迷糊间,我想到一件事。按照书中的剧情。我是在睡觉的时候,突然被赵清渊的闯入惊醒。我吓得尖叫大喊,他为了捂住我的嘴,将我压在床上。我的声音,引来了萧天衡和所有下人。他们推开门的瞬间,身体不舒服的赵清渊仓皇跳窗离开。萧天衡骂我既然这么饥渴,就多找几个乞丐好好满足我。他还会关上门,任由乞丐们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第二天我却只是伤心欲绝,想不通萧天衡怎能对我这么狠心,能害我流掉孩子,还让那些人糟蹋我。我当时看到这个情节时,气得把我继妹暴揍了一顿。21翌日。我全身酸痛醒来时,天刚刚亮。赵清渊早就不见踪影。只徒留一室的凌乱和死寂。我有些迷茫地起身。若不是身体跟被车碾过似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太想念他做的梦而已。我回想着书中的剧情,明白赵清渊昨晚会对我那样,是因为有人在我房里放了催情香。我刚收拾好床。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柳雪儿激动的声音响起、「昨晚香儿昏迷前,亲眼看到有男子抹黑进了王妃姐姐的厢房!你们还不赶紧让开。王妃姐姐出事,谁能担当得起!」她的话音还没落下。我的房门就被人猛地撞开。紧接着,柳雪儿带着一大群人,鱼跃而入。萧天衡紧绷着脸。立刻扫了一圈我的房间。柳雪儿也着急的四处查看。可房里,只有我一个。我冷笑地看着柳雪儿和萧天衡。「你们真行啊,我堂堂长公主、王府的王妃。我的闺房你们竟然可以随意强闯!」柳雪儿忙悄悄拉了拉萧天衡的衣袖。委屈地说道:「王妃姐姐,奴家只是担心您出事,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岂会看不出来,昨晚的赵清渊还有我房里的催情香,和柳雪儿脱不了干系。但我现在没时间和他们周旋。「让开!」我抬脚就往外走,赵清渊跑了,我得赶紧先找回来。萧天衡很不耐烦地挡在我面前。威胁我道:「凤九央,你这是又想进宫参我一本?有本事就试试,看看本王会不会怕。」我知道萧天衡当然不怕皇帝。他身为异姓王,不但结党营私,还手握五十万大军。我皇兄就是怕他会有二心,才给我和他赐婚。想让萧天衡念在我们和他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顾忌一二。可萧天衡却觉得都是我不要脸,强行要嫁给他,害他不能给柳雪儿正妃之位。他才越发厌恶我,恨不得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22我依旧出了王府。去公主府叫了一群侍卫,来到鱼龙混杂的一处偏僻小巷。书上说,失忆的赵清渊今日会在这里被一群市井无赖欺负。不但全身武功尽失,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他也会因此彻底黑化。后来恢复记忆手握大权的他,对所有欺凌过他的人都残忍弄死了。包括我。他认为昨晚是我给他下药,害他变得虚弱,才无力反抗市井无赖,落得那般凄惨下场。我匆匆赶到巷子。就看到面容俊美身材修长的赵清渊。他穿着从我嫁妆箱里翻出来的、属于萧天衡的崭新玄袍。此时,他正将最后一个市井无赖一剑刺穿。我看着血喷溅而出。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我被他这样一剑刺死的一幕。赵清渊看到我的那一刻。瞳孔骤缩。似乎不敢相信,我还有胆子出现在他面前。在他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下。我没有胆怯。一步步靠近他。明明我和他离了不到二十米远。这段路我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从他陌生的目光中确定,他……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他们只是长得一模一样。我站在他面前,静静注视着他。我忍受着呼吸的痛苦。对他说道:「跟我回去,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即使赵清渊最后会杀了我,但看在他这张脸上,我也愿意实现他的愿望。赵清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眸子闪了闪,略带暗哑的好听声音响起。「好。」话音还没落下,他突然脚下一软,险些直接坐在地上。忙用剑强撑着没倒下。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昨晚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弱?」赵清渊猛地深吸一口气。目光晦暗不明的扫了我一眼。「这都是拜谁所赐?!」我心里吐槽,自己虚还不承认。23我把赵清渊带回了公主府。还让人请御医亲自给赵清渊看脑袋。赵清渊原本是大将军,五年前他西征时,被传死在了战场。如今萧天衡手中的五十万赵家军,原本是赵清渊的。在我胡思乱想时,太医已经给赵清渊诊完脉了。他一脸凝重的摇头。「纵欲过度,还用了药。得节制,不然迟早肾虚。」我好像听到了赵清渊整个人裂开的声音。24我再三偷偷询问太医。他都说赵清渊脑袋没查出什么问题。我心里有些失望,其实我偷偷幻想过,眼前的人也许真的是我当初死去的男朋友。只是他现在失忆,所以认不出我。毕竟我死了都能穿过来,兴许他也可以!不过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他恢复记忆再确认一次!我带着一大群打手以及赵清渊回到了王府。萧天衡得知消息。立刻冲到我的院子里。我没让赵清渊和他见面。萧天衡质问我为什么带一大群打手回府。我一脸不耐烦:「关你屁事。」萧天衡震惊万分地看着我。好似第一天认识我。我懒得和他再玩下去了。按照书中剧情。我后来被赵清渊一剑刺死后,从我身上掉下来一块玉。萧天衡看到那块玉,才知道我才是他小时候的救命恩人。柳雪儿身上的那块是假的。萧天衡追悔莫及,抱着我的尸骨痛彻心扉。为了给我报仇,萧天衡假借还五十万大军的虎符给舅舅赵清渊,把他约出来后,设下了重重埋伏杀了他。之后的余生,他都活在失去我的懊悔和痛苦中。我之前没有直接离开王府,也是想看看萧天衡这个傻叉最后得知真相后痛哭流涕的样子。但如今看到赵清渊和我男友长得一模一样。我怎可能忍受他被萧天衡杀死。和萧天衡接触这么久,我可不信他会杀赵清渊,真是为了给我报仇。分明就是不愿意还回虎符而已。这也是为何我不想让萧天衡和赵清渊现在就见面的原因。至少得等赵清渊恢复记忆,弄清楚他五年前为何会被传战死在沙场,又为何会失忆。25我对萧天衡说道:「和离吧。这个王妃的位置,让给你的柳雪儿。」萧天衡震惊万分。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会主动和离。他还想说什么。柳雪儿激动万分地看向萧天衡。「王爷~王妃姐姐都这样说了,您就成全她吧。」萧天衡没有理会她,只是死死盯着我。他的眼里有着诧异、怀疑、复杂和犹豫。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凤九央,你最好想清楚,不要后悔!」我毫不犹豫地冷笑。「放心,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后悔。」萧天衡见我这般决绝,愤怒至极。当即让人准备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地写了和离书。我把私印立刻盖下去。萧天衡见此,气得眼睛赤红。他拿着私印的手抖了抖,不甘示弱地猛地盖了上去。26柳雪儿是最高兴的。喜不自胜地出了院子,让人把我和萧天衡和离的消息传出去。萧天衡见我风风火火地指挥着下人整理我的嫁妆,竟然一直不肯离开。他神情不明地讽刺我。「原来你带这么多人回府,是来搬东西的?凤九央,你为何如此小心眼,不就是不小心闯进你房中吗?你就因为这个要和离!」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想干嘛。照理说甩掉我,他应该很高兴才是。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我才是小时候救他的人,免得他发疯做出什么无法预计的事。我敷衍回答他,「知道我小心眼,就滚。」萧天衡见我态度这么差,气得呼吸一重,却依旧不走。我都懒得理他了。我烦躁的是,他要是不走,我等下怎么让赵清渊跟我一起离开。早知道能这么顺利和离,我之前就该把赵清渊留在公主府。我想了想,回到房间关上门不让人进来。赵清渊此时正安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进来后,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主动对他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离开?去我的公主府里等我?」他眸色认真地打量着我。「你……」他似乎想对我问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蹙眉,对我点点头:「嗯。」27他当着我的面,从后面的窗户一跃而出。我放下心来。打开门让丫鬟和嬷嬷进来收拾。我的嫁妆有九十九抬。全都在我自己的院子里。收拾完,看到萧天衡竟然还没走。我十分无语,让下人打开箱子给他检查。「王爷,好好看清楚这里面有没有你王府的东西,以后府里丢了什么东西想污蔑本宫,本宫可不会认。」他脸色一沉。「你以为本王会在意这点东西?」我心里冷笑。不然为什么像盯贼一样盯着我。我就要吩咐他们把东西抬走。嬷嬷不知从哪里捡到一个祥凤玉佩匆匆跑出来。「公主殿下,您可真粗心,玉佩何时掉床底下都没注意。」我正要收起来。萧天衡突然伸手抢过玉佩。他辨认了一下手里的玉佩。猛地看向我:「你说什么?这玉佩是你的?怎么可能!这肯定是假的!」他满脸惊诧地盯着我。28我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不会吧!这玉佩难道就是当年萧天衡在我腰间看到的那块?我还没回答。嬷嬷已经不悦地回答道:「王爷,您口下留德!这可是公主殿下周岁时先皇送的周岁礼,怎可能是假的!」萧天衡急切地问道:「这个玉佩是不是有一对,或者有一模一样的!」「王爷想多了,玉佩乃先皇专程让人雕刻的,世上仅此一枚。」嬷嬷说话太快了。我都来不及阻止。「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萧天衡意识到什么。「十五年前中秋那天,卧龙寺后山,你是不是在那枯井里,救了一个小男孩?」我立刻回答。「没有,我就没去过卧龙寺。」嬷嬷一头雾水:「公主殿下,你十岁之前,不都在卧龙寺陪太后吗?」我的嬷嬷啊,你咋成猪队友了!萧天衡呼吸一滞。看着我冰冷的脸色,他绝望地吼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当初那人是你!」他说着,焦急地上前要来抓我的手。我刚要避开。一道身影把我护在身后,是赵清渊。他冷冷看着萧天衡。萧天衡看到他的那刻,吓得猛地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鬼啊!小、小舅舅、你不是死了吗?」

五本新完结的【娇软美人系列】古风小说推荐,双处双洁,献给喜欢阅读的书友们!女主身娇体软易推倒,却有一颗狡黠不认命的心。男主清冷矜贵,无心情爱,却被女主撩到方寸大乱。且看以下五本小说,告诉你五段甜蜜爱情——第一本:《嫁贵婿》作者:笑佳人简评:女主柳玉珠是伞匠之女,被选入宫当小宫女,后来公主看中侯府嫡长子陆询,便派她去当试婚宫女。陆询这厮,看似神仙人物实际上龙精虎猛,女主苦不堪言,临末还和女主说要给她名份。女主才不想当什么妾室通房,只想使命达成功成身退。结果公主移情别恋,让女主诬陷男主“细如针软似棉”,是不举之身。女主更有苦也诉不出,知道陆询会记仇报复,直接向公主讨了令牌离宫回乡。在家乡女主开了客栈,她的美貌让鳏夫捕头如痴如狂,每天都来蹲点刷好感。这捕头也是个短命的,得罪人被谋害了,女主莫名其妙成了“嫌犯”。而我们的男主陆询遍寻女主不得,为了避开京城的风头下放当县令,正好审理了这桩命案,就这样,女主被带到了他的面前。而后,男主帮女主洗清了嫌疑,挟恩图报使唤女主,让女主给他做伞做冬衣,让女主给他暖被窝,女主各种敷衍了事。男主这才发现女主对他根本无半分余情,甚至避之不及。越看越中意,女主虽然身份低微,却有自己的脾性和坚持,完全符合男主的胃口。男主开始指点女主哥哥考科举,为两人的未来做打算。女主也察觉到男主对自己的温柔细心,慢慢也不抗拒,凭由心弦因他而动。以上剧透完毕,行云流水的一篇古风小甜饼,感情戏写得非常细腻,暧昧期看得我心怦怦跳,好看,甜,就是篇幅短不尽兴!第二本:《弱娇嫁纨绔》作者:起跃简评:女主姜姝是姜家嫡女,生母早逝,父亲娶了后妻入门后,女主为了护住自己和年幼弟弟,不得不装病勾起祖母的怜悯之心,好让祖母袒护自己和弟弟,也让继母放下戒备不时时盯着她算计她。靠着这一招,女主安然无恙活到了男主求娶时。男主范伸(裴椋)表面上是侯府世子,真实身份是长公主和国公爷的遗孤,同时也是深受皇帝重用的大理寺卿,为了行事方便,他装成纨绔公子模样,每天出入花楼挥金如土,以此来掩人耳目。两个表里不一的人,曾有过几面之缘,都疑惑双方似乎和传闻的不太一样。同时,又觉得这个人真像传闻那样就好了!女主:嫁给此人也不错,毕竟他出手阔绰不爱呆家里,她不惹他也不用侍候他,简直是完美夫君人选!男主:这人一副病恹恹,一看就知道活不久,把她娶回去,可以应付皇帝和长辈的催婚,等他把她熬死,再守个牌子过活,岂不美哉。两人如意算盘打得咣当响,当即就见面。一见面,就开始互飙演技,一个装柔弱西施一步三喘咳嗽不断,一个装风流纨绔各种不正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隐隐感到了对方身上的蹊跷之处。一来二往过招下,这才发现原来都是扮猪吃老虎的演技派!先婚后爱文,男女主势均力敌,前期彼此试探,后期双向奔赴,感情线甜。剧情线涉及到朝堂争斗以及男主的血海深仇,作者文笔诙谐,总在不经意间逗人一笑。第三本:《嫁给一个土匪(重生)》作者:归绯简评:女主冯璟瑶是冯家嫡长女,性格温婉乖巧但是不受宠,女主娘为了名声,狠心把女主寄养在老家,自己则细心照料着女主的堂妹,理由是女主堂妹的父亲是战死沙场的将军,她得维持贤良大度的体面。女主长大后回京,母亲还特地告诫她不要和堂妹争些什么。女主性格比较隐忍,委屈只能默默消化着。然而堂妹骄纵又无脑,害她差点被老昏君强纳入宫,又在匪寇作乱时,连累她一同被抓到了土匪窝里。女主的未婚夫镇南王世子前来救人,被逼在女主和堂妹二选一,选择了先救女主堂妹,又是因为女主堂妹已逝的爹是盖世英豪。女主就这样被留在了土匪窝里和男主李淮修朝夕相处,好在前面的恶梦给了女主警醒,让她看清了亲情淡薄,呆在男主身边,可能还会绝处逢生。于是,女主娇软无形撩,男主爹系作派默默宠,两人之间的氛围苏到了极致。这里说一下男主的身世:前朝后主太孙,童年坎坷,曾经假扮女主庶兄躲在她府上,年幼的女主是唯一给他温暖的人。男主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直言不讳:“该是我的,我就不会让别人沾染”。所以对女主前未婚夫敌意特别强,暗搓搓拼实力。以上剧透完毕,欲知详细请自己看书。这个作者的文笔很好,清丽婉约,男主疯批文化人,人设很带劲,女主温柔美娇娘,心思通透惹人疼。总之还不错!第四本:《古早文女配改拿爽文剧本》作者:临天简评:女主盛兮颜与侯府世子订下婚事,然而世子与别的女人另有私情,最后她被迫与另一个女人并嫡,一同嫁入了侯府,嫁到侯府后她克己守礼,还是遭到了清算,死在了冰冷的庵堂里。死后方知自己是一本书中的女配,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绊脚石。重生在这段“绝美爱情”的殉情点上,女主决定成全他,顺便邀一群“吃瓜群众”来围观“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只是没想到,因此得罪了太后,被太后赐婚给了在战场中受重伤下落不明的镇北王世子楚元辰。这楚元辰骁勇善战又洁身自好,只是如今生死未卜,女主嫁过去,多半是要守一辈子寡。女主也不惧,她宁折不弯,情愿嫁给死人,也不嫁给花心的世子爷。人常道“福祸相依”,男主楚元辰在战场上侥幸活下,却身负重伤。在回到京城时又被多方势力跟踪,无意间躲进了女主的马车,因而与女主相识。女主看他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利用外祖父教的医术施针救下了他。只要楚元辰不死,她便有靠山,这大好河山也有战神守护。只是,权力倾轧下的他们如何步步谋划,才能大获全胜呢?以上剧透部分,喜欢朝斗、宅斗双元素融合的爽文不要错过这篇文,剧情多有反转,男主的身世令人叹为观止,女配穿越加重生没斗过女主,女主算无遗漏,除此以外,配角也血肉丰满,值得强推!第五本:《重回气运被夺后我名满天下》作者:柔桡轻曼简评:女主沈糯天生拥有天命命格,上辈子被心术不正的婆母故意迎娶入家,借她的命格,相公连中三元还迎娶了阁老家千金为平妻步步高升。而她却被毒杀埋在了婆家祖坟里,利用她的一身血骨滋养着仇人一家的气运。她的魂魄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享尽荣华富贵,心中万般不甘也无济无事,后来她入了轮回成为了修仙界的医修,习得一身练丹术医术摸骨术,又穿越回了前世相公娶平妻的人生转折点上。这一世,女主不再做仇人家攀登权力的垫脚石,当机立断和离而去。和离后,回到娘家,在亲人的细心呵护下,她开启了悬壶济世、帮人排忧解难的仁医之路。一次上山采山菌,她救下了那个权势滔天战功赫赫的摄政王,又在机缘巧合下,收留了被暗害流落民间沦为乞儿的小皇帝,从而卷入了朝堂斗争中,并与摄政王裴叙北产生了一段浪漫的爱情,也成为了小皇帝灰暗童年遭遇中最信任的亲人,改变了小皇帝变成暴君的人生轨迹。最后,女主为了拯救苍生以身犯险,解决了利用邪术为害人间的反派,修复昆仑山灵脉,让这世间得到安稳。作品整体流畅,升级流爽文的套路,写得不狗血,一切徐徐述来。男女主性格鲜明,女主温柔坚韧金手指粗大,男主腹黑忠犬胸怀天下,待天下河清海晏,便是他们携手归隐时。点赞加关注,不迷路!每天精彩小说推荐不停!另外,图片素材来源于网络,侵删!
更新啦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 卢风忙看向谢彦辞:“王爷,我们要不要……” 谢彦辞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未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谢彦辞。 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 谢彦辞眉目紧皱,下马行礼。 皇帝谢玄从轿辇上走下,神情严肃而冷厉。 谢彦辞唤道:“参见皇兄!” 谢玄看了眼谢彦辞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应谢彦辞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 “来人,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 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谢彦辞一退,冷声道:“皇兄这是作何?” 谢玄见他还想反抗,勃然震怒:“谢彦辞,你敢抗旨?” 谢彦辞动作一顿,红色喜服被脱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换好后,谢彦辞定睛一看。 ——竟是丧服。 这是要他为沈家军守丧?0 谢彦辞眉眼染上怒意,然而谢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带走!” 谢彦辞被强行带往城门。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远处烟尘漫天,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门前。 全军倏地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 谢彦辞这才发现,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沈靖,他身旁,站着自称沈捷的那年轻小将。 蓦地,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谢彦辞心中不安涌起,他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 看见谢玄,神色悲哀的沈靖从轮椅上撑起,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沈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十年之内,羌族不敢再犯!” “沈卿快起……”谢玄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神情沉痛。 沈靖却再次深深一拜,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哑。 “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主将沈惊晚斩首拓拔炎后,中箭而亡。” “我沈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话落,谢玄身后的谢彦辞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 “什么主将沈惊晚中箭而亡……沈靖,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谢玄怒喝:“混账,你给我闭嘴!” 谢彦辞血气翻涌,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沈惊晚明明在镇国寺,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突然,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露出一条道路。 接着,就见八个将士抬着一副纯黑的棺木,缓缓走上前。 而那铜铃声,正是由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传来。 他们庄严而肃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又缓慢,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 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谢彦辞连呼吸都屏住! 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 这时,走到最前方,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跪下。 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声带哭腔。 “陛下!元帅!我们带惊晚将军回家了!”谢彦辞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脸色变得比身上那领华贵的丧服还白的令人刺目。 一个又一个不曾细想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他却固执的不愿相信。 “我不信,沈惊晚绝不可能在里面,你们全是骗子,沈惊晚你给我出来……” 他想要上去打开那棺材,却被一群神色愤怒的将士拦住。 谢彦辞不管不顾想要动手,谢玄一声爆喝:“将永安王给我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至极,一道冷然的嗓音传来。 “将棺材打开!” ——竟是沈靖。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失声道:“元帅!” 沈靖又说了一遍,喉头微微发抖,声音却变厉:“打开!” 就连谢玄亦不忍道:“沈卿不必顺这孽障的意,我这就将他抓起来……” 沈靖微微摇头,又抬手对身后的沈明修示意。 沈明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带着喑哑难抑的腔调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6 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沈惊晚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惊晚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药。” 谢彦辞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沈惊晚。 而沈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谢彦辞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谢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谢彦辞是个疯子,沈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谢彦辞便触碰到了沈惊晚。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谢彦辞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沈惊晚,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谢彦辞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沈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谢彦辞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沈惊晚,你这个骗子!”沈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谢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惊晚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惊晚葬回沈家祖坟。” 谢彦辞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谢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谢彦辞,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沈靖跪下:“谢陛下!” 谢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谢彦辞带走。 谢彦辞却紧抱住沈惊晚,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谢彦辞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谢彦辞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沈惊晚。待谢彦辞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谢玄松了口气。 因为谢彦辞将沈惊晚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沈惊晚的尸身,便只能卸了谢彦辞的腕骨。 想到这事谢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谢彦辞,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谢彦辞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沈惊晚回来。” 谢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 谢彦辞神色从容:“去接沈惊晚!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谢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沈惊晚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谢彦辞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谢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4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谢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谢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谢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谢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谢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谢彦辞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 “良将逝,举国悲,沈家惊晚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惊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殓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沈家惊晚,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兰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兰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沈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谢彦辞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沈惊晚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 如今沈惊晚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说辞倒反过来了。 他低声呢喃:“沈惊晚,若有来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话落,林邺往挂满了白灯笼的沈府走去。 活着时他与沈惊晚无甚交集,如今,总得送她一程。 也算是了却那不曾说出口的欣赏与遗憾。 而此时,紫微殿里,谢玄刚打算小憩,便听见焦急的声音传来。 “陛下,不好了,王爷……逃跑了!”谢玄原以为谢彦辞是清醒了,为了去见沈惊晚。 可待谢玄匆匆赶到将军府时,却并未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 神情悲恸的沈靖躬身一礼:“臣代惊晚多谢陛下敕封!” 谢玄心内焦急,却仍安抚道:“沈卿不必多礼,可有看见阿辞?” 沈靖眼中划过一抹幽深,面上却仍是恭敬地道:“不曾!” 一旁,来为沈惊晚守灵的好友夏英眼眶通红地愤愤道:“他谢彦辞做出那种事,如何还有脸来见阿晚?”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连忙请罪。 谢玄摆摆手,犹豫再三,还是将谢彦辞醒来所言告诉了沈靖。 沈靖露出一丝惊诧,夏英也是神情半信半疑。 这时,前来吊唁的林邺听闻,思索片刻后轻声提醒:“陛下何不去镇国寺看看?” 谢玄倏然醒神。 待一行人匆匆赶到镇国寺,果然看见了站在大殿前的谢彦辞。 只见他正神色平静地对住持道:“住持莫要诓我,你转告沈惊晚,若她一日不出来,我便在这殿中等她一日。”2 众人方要上前,便看见住持长叹一口气,递给谢彦辞一个盒子。 “王爷,这是骁兰将军临行前寄存在我寺中之物,她说若她平安归来便亲自来取,若她回不来,便交给第一个来这寺中寻她之人。”谢彦辞一脸漠然地接过那盒子,再次扬声强调:“我要见沈惊晚,我有话要问她?” 沈靖等人见状对视一眼,这才信了谢玄的话,却又仍觉得不可思议。 谢彦辞不是对沈惊晚厌恶入骨吗? 现在这又是作何? 住持眼含慈悲,声若梵音:“王爷,莫要自欺欺人,你想知道什么,何不打开这盒子看看?” 对峙许久,谢彦辞终于眼眸微垂,抬手将那盒子打开。 里面只放了一枚玉佩和两封信。 一份写着吾兄亲启,另一封则是写着吾爱阿辞。 谢彦辞在看见那枚玉佩的瞬间,淡漠神情终于起了变化。 皇帝谢玄也是一愣:“这潜龙玉佩,阿辞你不是在澜沧关之战中落于西南密林了吗?怎么会在此?” 夏英凝神观察半晌,失声道:“这玉佩是五年前出现在阿晚手上的,因为看上去是皇家之物,所以我记得,她说是与心上人定情之物。” “沈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阿晚违抗军令消失一月不知去了何处,再出现时一身伤痕,手上便拿着这东西。” 沈靖眼眶湿润,哑声道:“怎会不记得,那次如何问她都不说,为此生生受了五十军棍,几乎去了半条命。” 他是沈惊晚的哥哥,却也是元帅,军中违令者必罚。 那棍子打在阿晚身上,却痛在他这个哥哥心上。 沈靖摇头自语,看向谢彦辞的眼中带上怨怼:“原来竟是为了你!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带她进京,她便不会为了你执念成魔。”听着他们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谢彦辞心中,他紧握着那枚玉佩一脸不可置信。 “五年前,沈惊晚去过西南?” 他不敢再深想,连忙打开沈惊晚给他的那封信。 待看完,谢彦辞深沉的眼眸里溢出许多无法辨别的情绪。 良久,他蓦地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原来,一切都是错的,全都是错的……” 无数血一样的泪珠从谢彦辞颊边流下,他神色是极致的疯狂,又透出几许茫然。 半晌,他又止住笑自言自语,咬牙切齿道:“沈惊晚,既是你在密林救的我,你当初为何不说?为何让苏清荷出现?”在场都不是蠢人。 随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拼凑,一个完整的故事终于显现。 那是关于一个少女为了爱恋所有不为人知的心事。 沈惊晚于年少时跟随兄长进京述职对谢彦辞一见倾心。 五年前,沈惊晚听闻谢彦辞澜沧关之战负伤失踪,违抗军令去西南救下了谢彦辞,因为军情紧急可谢彦辞又一直不醒,沈惊晚只能将人安置在医馆又匆匆离开,只带走了潜龙玉佩。 不知如何出现的苏清荷冒领了这功劳,带走了昏迷的谢彦辞。 夏英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大喊:“当时,刚被打完军棍,阿晚又拖着伤体消失许久,最后我们在东岳山找到的她,听说她为了心上人在那万级台阶上整整跪了九遍。” “伤上加伤,她将养了大半年,再出现见到的却是你与苏清荷浓情蜜意,这一切全都是你蠢,手无缚鸡的苏清荷能将你带出那满是瘴气野兽的死林?” “还问她怎么不说?这些年你有认真听她说过一句话吗?每次她刚叫出王爷你便如同避灾一般离开,还让她少在你面前碍眼。” “现在阿晚死了,你如愿了?”夏英为好友心疼至极,不顾谢玄在场,满含怨恨地质问,“谢彦辞,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靖拳头握紧轮椅,骨节清晰分明地泛出,却仍是理智阻止:“夏英慎言!” 谢彦辞像是猛地被这质问惊醒,有些许无措。纵然谢玄贵为一国之君,到如今这地步,亦是无法为自家弟弟辩驳一句。4 若他是沈靖,只怕会当场宰了谢彦辞这混蛋。 夏英抹了把脸,哭着道:“沈大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忠君爱国的思想刻在沈家人的骨血里,再说沈惊晚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沈靖就算再恨谢彦辞,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若不是他双腿残疾,出战本该是他的责任。 沈靖垂眸掩去无尽的痛苦。 妹妹,是代他而死。 他苦笑一声:“永安王,你的东西物归原主,阿晚剩下的东西,就交还给我吧!” 谢彦辞定定看着手中玉佩,将剩下那封信给了沈靖,随后默不作声往外走去。 谢玄心中隐隐不安,忙唤人道:“跟着他!” 谢彦辞在刚看见沈惊晚的尸体时那般反应,没道理此刻在知晓了一切真相还这么平静。 然而寺外,谢彦辞漠然至极的声音传来:“再跟着本王者,杀无赦!”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跨马而去。 待众人匆匆赶回去,便见将军府的仆人们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越靠近沈惊晚灵堂,便听见仆人们惊恐的声音:“王爷,快住手,住手啊王爷,小姐一定不愿看见您这样……” 一股浅淡的血腥气从灵堂传出。谢玄等人奔进去,只见谢彦辞跪在沈惊晚棺椁前,手中是一把锋利又精致的匕首。 他神色淡然地将刀划过自己手臂,轻声道:“阿晚,这一刀是为我当初欺骗于你。” 说完又是利落的一刀刺进自己小腹,他闷哼一声,嘴角却含笑:“这一刀,是我无视你三年……” 他浑身满是伤口,一身白色衣衫已经尽数染成血色。 所有人都被这场景震惊,一时竟忘了阻止。 谢彦辞又猛地将刀拔出来,他温柔如情人低喃:“利箭穿心,一定很痛吧?” “阿晚,别怕,我来陪你!”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谢彦辞倏地将匕首往自己心口刺去……许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谢彦辞一愣,抬眸看去,只见沈靖神色平静,掌心中鲜血却不停溢出。 “阿晚都已经去了,算我求你,就别再扰了她灵前清净了!王爷!” 最后王爷二字,他加重了音。 皇帝最宠爱的幼弟自刎于沈惊晚灵前,传出去可不是一场什么感人肺腑的美谈,落在有心之人口中,会抹去阿晚用命换来的一切荣耀。 谢彦辞怔怔然放开手,脑子瞬间清醒。 他苦笑一声,眼中水光凌然。 到如今,他竟连用命还她都做不到。 他口中张合几次,最后才哑声道:“大哥,抱歉,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让我送她最后一程。” 与沈惊晚成亲三年,这声大哥竟到此时才唤出口。 两人眼眸对视,沈靖被谢彦辞那眼中的死寂惊住。 然纵使谢彦辞做这一步,沈靖心头的痛苦与恨意仍消散不去,他别过脸,望向谢玄。 谢玄叹了一口气,恢复帝王威严,冷下脸厉声道:“将永安王带走!” 谢彦辞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黯淡,如一个毫无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手阻止向他走来的人:“我再看她所有人都停住脚步。 谢彦辞走到沈惊晚灵柩前,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绘那张其实早已刻在他心里的脸庞。 千年玄冰的冷意萦绕整个灵堂,可身着一身单薄衣衫的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 谢彦辞想触碰她,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又收了回来。 他不能弄脏了她。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最厌恶谢彦辞的夏英在这一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似乎要将人湮灭的绝望孤寂。 最后,他浓黑瞳仁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淡阴影,一言不发,脚步缓慢地向外走去,那步伐沉重地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浑身鲜血侵染的他,只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刚走出将军府大门,他便直直倒下去。 那之后,谢彦辞生生烧了好几日,各种名贵惊人的珍惜药材如流水一般灌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 就连谢玄亦急得心悸上火,休朝数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彦辞挺不过来时,谢彦辞却在沈惊晚出殡那日奇迹般睁开眼。 沈惊晚下葬这天,盛京城飘起了小雨,可街道上却依旧是站满了神情悲痛的人。 唢呐声声悲凉,大把雪白的冥纸落了满城。 谢彦辞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盛大的送葬队伍,脸上无悲无喜。 谁都有资格为沈惊晚送葬,唯独他这个曾经的丈夫没有。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如一尊精致的玉雕。 夜已深,他终于转身时,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回到永安王府,一袭清雅的身影看着他泫然欲泣。 苏清荷凄切道:“王爷!” 她依然入了府,却不是侧妃,而是贱妾的身份。 谢彦辞看着苏清荷那张脸,漠然的神情露出一丝残忍。 他漫不经心地道:“我本想让你为王妃殉葬……” 苏清荷神色惊惶恐惧,几乎站立不稳。 谢彦辞又继续道:“可你骗了本王这么久,又偷了王妃这么多东西,这样似乎太便宜你。” 想着谢彦辞以往的情谊,苏清荷强撑着想要再辩驳一番:“王爷,我……” 谢彦辞淡淡打断:“王妃受过的苦,你必要百倍千倍偿还,才配得上你这般精心谋划。” 面前的人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谢彦辞却看也不看,对着卢风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疲惫至极似的离开。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越王宫,一个烛火通明如白日的大殿内。 几个身披僧袍,法相庄严的僧人口中传出悠远的声音。 “时辰已到,魂归来兮!” 内殿床榻上,一个长相与沈惊晚一模一样的人倏地睁开双眼身旁站立的几个婢女惊喜道:“快通知王上,太子,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半年后,南越王宫御花园。 一名女子身着一袭华服坐在一个别致的亭台旁,看容貌正是沈惊晚。 距沈惊晚醒来后已经过了半年有余。 现在的她不叫沈惊晚,而是南越国最受王上宠爱的嫡公主,名唤南词。 当初她本以为自己魂消魄散,没想到竟会再次苏醒。 还是在一个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甚至名字也如此相似的人身上借尸还魂。 南越是九州大地上最富饶神秘的国家之一,比之楚国亦不差。 这里远离楚国,两国无甚交集。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起初的沈惊晚并不敢说什么,只是沉默寡言地看着身边的人,从他们的话语中收集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据说这位南词公主生下来便天生心智不全,仿佛缺少灵窍,却也因为此,她性格极纯真不谙世事。 而刚生下来不久,王后便因病去世,所以王上和太子几乎将她捧在手心里。 半年前,这位公主莫名昏迷不醒。 为此,王上不惜在九州大地上寻找着能人异士,最终以归还佛门至宝千年舍利,重塑佛祖金身的代价才请来了灵音寺的神僧苦海大师。 德高望重的苦海大师看过后,说是公主即将魂魄归,灵智开,只需静待时日沈惊晚暗自琢磨着时间,南词公主昏迷的时刻,正是她死在战场上的那天。 这位公主一定与她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联系,但要说是双胎,这位公主今年才年方十八,比她的原身沈惊晚还小上五岁。 “公主,公主,你又在这里看什么?” 一个身着南越服装,手脚带着铃铛,长相秣丽的小姑娘跑过来。 沈惊晚嘴角微微勾起:“小铃铛,你来了?” 这名唤铃铛的少女全名上官铃,当朝大将军家的幼女,南词公主的伴读。 为了单纯的南词公主不被人辖制欺负,这人是南越王当初千挑万选的,亦是心思纯真之辈。 或许同是将门长大,沈惊晚对这少女很有好感,只是因着年龄的原因,看她总像看小孩。 上官铃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公主,你听说了吗?楚国皇室来人了。” 她哥哥最近跟着太子办公,知道的消息不少。 许久没听到故国的消息,沈惊晚心里一紧。 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们不是与楚国泛泛之交,他们来干什么?” 楚国地处繁华的九州中原,而南越则是靠近南边,神秘而超然独世。 上官铃在她身旁坐下,晃了晃脚,“据说是来求医的,找南农王爷。” 沈惊晚心下了然,药圣南农是南越国当今王上的弟弟,过因他自身名声太响又不透露身份,所以许多人不知道他也是南越的王爷。 原身南词昏迷时,南农也赶了回来,不过却说她的昏迷不是因病所致,所以他无能为力。 沈惊晚撒了把鱼食进一旁的鱼塘,漫不经心道:“是谁重病?竟这么大费周章找过来?” 上官铃觉得公主醒来时还好,渐渐许多地方大变,与从前判若两人,但是王上和太子都不在意,父亲更是嘱咐她不要多话,只要陪伴好公主即可,所以她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 “我路过的时候问了哥哥,好像是……楚国皇帝的弟弟,永安王谢彦辞!” 乍然听见这名字,沈惊晚手一抖,怔在原地不过如今的沈惊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整个心都系在谢彦辞身上的傻姑娘,所以只是一瞬波澜,她又恢复平静。 她状似无意地随口一问:“是吗?什么病?” 天真的小铃铛对她的情绪变化一无所知。 “这就不知道了,公主,我们今天出去玩吗?” 沈惊晚摸了摸她的头:“我还要去给父王请安,改日吧!” 小铃铛失落一瞬,又扬起笑脸:“那公主,我明天来给你带新出的话本子!” 送走小铃铛,沈惊晚整理了一下裙摆,往南越王的宫殿走去。 宫殿里,不止南越王南晟在,南农也在。 或许是南越王室的基因问题,这两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年近四十,却依然都是一副三十来岁的翩翩美男子形象。 沈惊晚行了礼,扬起一个笑脸:“父王,小叔。” 南农不愿受这王室身份束缚,故此小辈一向只按辈分唤一声小叔。 南晟看见她,露出一个灿烂笑脸:“乖女,快来,今天好点了没?” 要说还有一个令沈惊晚意想不到的,便是南越王的性格,似乎有些格外的……跳脱。 犹记得她醒来那日,这位父王一冲进寝殿便是眼泪朦胧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父王的心肝,你再不醒来,父王也活不下去了!” 倒是太子稳重得多,一边关心妹妹,一边还得安抚的激动情绪。 经过许久的相处,沈惊晚已经是摸清了众人性格。 她原也是张扬肆意的性子,却在永安王府那日复一日的隐忍中被谢彦辞一点点磨去棱角。 既用了南词的身体复活,她便该代她承受一切。 一开始,她努力琢磨着原身的性子与她的亲人相处,却不成想,以前的小公主根本毫无性子。 渐渐的,沈惊晚便流露出自己的性格。 “父王,这都多久了,儿臣本来就没事儿,您别担心。” 药圣南农气质就显得清尘脱俗许多,他脸上也露出笑意:“放心,经过我的调养,小词儿现在的身体好得很,这性子也是活泼了许多。” 沈惊晚心中一顿,又听南晟道:“苦海大师不是说了灵智已开吗,虽然以前呆呆的也很可爱,不过总担心孤的小词儿被人欺负,如今这样伶俐些更像孤了。” 众人打了招呼,南晟道:“今日楚国皇室来人,宫里办晚宴,小词儿要跟父王一起去吗?” 沈惊晚疑惑道:“我可以去吗?” 南晟扬眉:“你可是孤最爱的公主,想去哪里去不得,之前不让你出去只是担心你没养好身体怕那些人冲撞了你。” 沈惊晚从小就跟着哥哥在战场上长大,还从未好好感受过父母长辈的宠爱。 不过这半年下来,她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受宠若惊。 她挽住南晟的胳膊,宛如一个好奇的小姑娘撒娇:“那父王带我一起。” 南晟开怀大笑:“好好好,让他们看看我们南越国的珠。” 也顺便在众臣面前证明一番。 以往南词性子有些呆又怕人,故此从不出现在盛大场合。 别以为他不知晓,有些混球面上不说,心里肯定嘲笑他的小词儿是个傻子。 沈惊晚亦笑,心里却琢磨,她总要找机会回趟楚国看看沈靖的,顺便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谜。 若是能将南农拐回去治好沈靖,她也算了却最后一桩心事,从此以后便安心陪在南词的亲人身边。 是夜,南越王宫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大殿门口突然有响亮的声音道:“南词公主到!” 一袭曳地红衣的沈惊晚姗姗来迟,就在她跨进大殿的瞬间。 南越王下首右座,一名身着玄色衣衫,长相芝兰玉树的俊美男子抬眸,随即淡漠神色一变,手中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阿晚同一时刻,沈惊晚也看清了那名男子的脸,她悚然一惊。 谢彦辞?怎么会是他? 小铃铛不是说他重病了吗? 半年未见,他确实消瘦了许多,脸上的轮廓锐利得惊人,气质也有些阴郁,可怎么看都不到重病的程度。 但沈惊晚也只是一瞬怔忪,随后立时露出完美无缺的灿烂笑容行礼。 她对谢彦辞的所有情与爱,早已在她死后那半月被磨得不剩分毫。 经过这半年,她更是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南词,与从前一切再无关系。 南越王在外人面前还是十分有威严,但见到爱女仍掩不住笑意。 “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便是孤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孤的南词公主。” 因为离得极近,他也看到了谢彦辞的动作,介绍完后他又问道:“永安王这是怎么了?” 谢彦辞浑身轻颤,他想要冲过去抱住那女子,却又在扫进那片陌生的眼眸时理智回归。 不,不是阿晚。 阿晚早已下葬。 他绝不能再如当初那般将她错认。 若是再错认一次,百年之后下了黄泉,阿晚绝不会再原宥他桌下的手攥紧,他喑哑着嗓子道:“震慑于公主的芳仪万千,失态了!” 好话谁不爱听,尤其是夸奖自己的心肝女儿。 南越王顿时原谅,笑得越发开心。 再看那些震惊的朝臣和年轻的世家子,他神色得意,今日之后,谁还敢说他的小词儿不好。 行完礼的沈惊晚落落大方在南越太子南离旁边落座,全程再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坐下后,她甜甜叫了声太子哥哥,南离手都抬起来想揉揉自己妹妹的头,又思及场合硬生生忍下去。 对面,谢彦辞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心却再不能平静。 世间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但仔细观察之后,他却又眉头微蹙。 不一样,这位南词公主更像是五年前的沈惊晚。 像还没嫁给他时,那个明艳骄傲,容满盛京的骁兰将军。 宫宴结束后,谢彦辞匆匆离席。 回到驿馆,他唤出暗卫:“立时帮我查清南越的南词公主是何人。” 吩咐完后,看着那烛光摇曳,他一人独坐至天明。 而另一边,回到偏殿,沈惊晚和太子陪着他们那没吃饱的父王共进夜宵。 晚上没出席宫宴的南农也翩然而至。 “父王,小铃铛今天跟我说,楚国永安王病重,这才派人来求医,可晚宴上那人是怎么回事?” 太子南离挑眉道:“小铃铛那丫头向来听话听一半,怕听岔了!” 沈惊晚又夹了一箸银丝鱼放进南越王碗中,哄得老父亲眉开眼笑。 这才听南越王说道:“生病的其实是楚国皇帝谢玄,这次永安王亲自不远千里前来,正是为此。” 南离道:“看来确实有些严重,若非如此,就算我们南越素来不参与九州战争,他们也不会透露给我们知晓。” 沈惊晚垂眸思索,放下她与谢彦辞的恩怨不谈,谢玄确实是个好皇帝。 她故作无意地看向南农:“那小叔要去楚国吗?” 南农老神在在道:“我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他的你们去谈。” 换言之,人是要救的,但其中利益牵扯还是要掰扯清楚。 毕竟,救的人非同小可,治病的人身份也不一般,这就是两个国家之前的事。 沈惊晚应了一声,不再管她的便宜哥哥和便宜爹如何商量。 而是眼珠一转,又问了一句:“那小叔去楚国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 南越王和太子同时停下说话动作,一脸震惊地转脸看她。 南晟不可置信道:“乖女,你说什么?” 南离也搭腔:“妹妹你为何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沈惊晚毕竟十八岁之前的南词都被这两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沈惊晚十分理解这两人的心情。 于是她耐心道:“我还从未出过南越,我想跟着小叔出去看看。” 这里面最淡定的反倒是南农。 他放下筷子,笑容中带上一丝兴味:“看来我们小词儿确实是开了窍了。” 沈惊晚淡定自若,反正以前的小公主是个小傻子,既然神僧苦海断言她灵智开,那她表现的特别一点应该也没什么。 南越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愁的眉头紧锁,这倒让沈惊晚看得于心不忍起来。 她小声又委屈地说:“九州大陆那么大,我却见识如此短浅……” 孩子聪明了也不是个好事。 “既然如此……”南越王神色变换半晌,咬牙道,“不如明天孤就传位于太子,父王亲自陪你游览九州。” 沈惊晚:“……” 太子南离:“……” 下一秒,太子起身跪下:“父王年富力强怎能退位,还是由儿臣亲自陪同妹妹,父王放心,儿子一定照顾好妹妹……” 看着这两父子推来让去,仿佛那王位是什么烫手山芋,沈惊晚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南农沉下脸:“胡闹!” 那两人一滞,南农冷冽眼神扫过两人:“小词儿跟着我,你们不放心沈惊晚悄悄松了口气,内心给南农竖大拇指。 这一家子果然还是小叔靠谱。 那两人不说话,但心情显然不佳。 南越王室人口不丰,王后过世后南越王便未再娶,膝下只有南离和南词两个孩子。 除了有个王室头衔,一家人相处起来其实与平常人家没什么两样,虽然只相处短短时日,但沈惊晚十分喜欢这种氛围。 内心里,她更感觉仿佛她生来就与他们是亲人。 若非沈靖的原因,她也不想离开这里。 南农缓下口吻:“治好楚皇最多三五月,届时我们便会回来。” 南晟和南离听见这数字越发难受,连饭都吃不下了。 沈惊晚亦是难受:“父王,哥哥……” 最后还是南晟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留不住的,去吧!只是你要记得你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别一去不回……” 长着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冷脸的南离不甘示弱:“还有哥哥。” 沈惊晚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翌日,南越驿馆。 谢彦辞看着案头的文书。 翻看半晌,他将手中文书合上,低声呢喃:“南词,十八岁,真是好年纪!” 沉默许久后,他又苦笑一声:“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巧合。” 长相如此,名字竟也如此相似午时过后,暗卫传来消息。 “王爷,南越王他们同意了,这份密函中写了他们的要求。” 谢彦辞打开看了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舒缓。 “答应他们,问问几时可动身?” 早就听闻神秘的南越王室不同凡响,性子超脱,人品也极佳,这也是谢彦辞会来此求助的原因。 这次一见,果然如此。 暗卫回道:“药圣说了,只要您答应,随时。” 谢彦辞心下一松,颔首:“那就去准备一下,今夜便走!” 皇兄那边情况紧急,他必须争分夺秒。 只是想到要走,他脑海中又浮现宫宴上那张灿若骄阳的脸。 谢彦辞咳嗽起来,又以手抵唇掩住。 当日晚上,南越王城城门口。 两行人马汇合。 谢彦辞打马上前:“药圣前辈对不住,大部队明早出发,我们轻装简行,这一路上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南农摆摆手:“救人要紧。” 谢彦辞刚欲点头,却在看见南农身边的人时眼眸一定。 “这位……” 南农瞥了眼做少年公子打扮的沈惊晚,颔首:“家中小孩儿跟我出去历练,王爷不会介意吧?” 谢彦辞心中一动,隐约有什么浮现,又强行压下去。 他若无其事道:“无妨沈惊晚却并未看他,而是一直对着城楼上招手。 谢彦辞余光一瞥,竟是南越王和南越太子! 关于心中最后那点猜疑尽数散去,这小公主,果然如传言一般受宠! 那就……更不可能是沈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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